《抱着神童女儿离开后,谢总追疯了》 第1章 官宣出轨 谢闫尘官宣出轨了。 他在朋友圈里公开发表了和那个女人坐在摩天轮里的照片,并配文“我的女孩”。 苏婉清只扫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婉宁。 五年前求着她让她代替她嫁给谢闫尘后,转头出国留学深造,同时,也是谢闫尘的白月光。 即便是早就有所预感,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揪。 眼泪还没掉下来,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她的亲亲女儿傅可欣打来的。 接电话前,她害怕被女儿察觉出来什么异样,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乖宝,怎么啦?” 电话那头却异常嘈杂,她心下一惊,确认了下时间,这个点,孩子不应该还在幼儿园吗? 怎么听起来却在外面? 更让她难受的,是谢可欣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会反复重复:“妈妈……要妈妈……” 谢可欣从生下来就患有自闭症,本来情绪就比一般人少,能让她情绪如此激动,苏婉清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连忙一边开扩音一边拿起车钥匙往外跑,同时通过实时定位查看女儿的位置。 海城游乐园?! 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一定是谢闫尘把孩子带出去又没看住她! 尽管知道谢闫尘身边一定有保镖跟着女儿,但苏婉清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上来一股怒火。 经过她长时间的引导,谢可欣的自闭症已经比原来的症状要好上许多,只要通过外界引导,已经可以完整的表达。 可自上次谢闫尘让人把谢可欣接出去受了惊吓后,回来她就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随后就除了“妈妈”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结婚五年,她第一次冲他发火。 可那男人却只是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装不下去了?” 那一刻,无力感爬满了她的全身。 也是那次过后,她给女儿的电话手表装上了定位器,并叮嘱了幼儿园老师除了她谁来接都不行。 可她到底还是小瞧了谢闫尘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是他play的一环,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苏婉清一路狂飙,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被她缩短成二十分钟。 一进到园区,就看到女儿坐在花坛边上垂着脑袋,看起来安安静静地,可眼泪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着,她面前的石板路都被她哭得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确定了女儿的人身安全后,苏婉清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前将女儿抱起,就听见了一阵银铃似的熟悉笑声。 她侧过头,看见谢闫尘就坐在离女儿两米远的凳子上,一手搂着苏婉宁的腰,一手喂她吃着冰淇淋。 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婉宁的小脸突然羞涩一笑,抬起小手在谢闫尘的胸口上锤了锤,然后又旁若无人的钻进了他的胸膛,而谢闫尘则一脸满足的享受着她的撒娇,微微抬眸,和苏婉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过他脸上没有丝毫心虚,扬了扬下巴,就像是在问侯“你好”一般,冲她道:“来了?” 苏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脸上更没有丝毫对姐姐的尊重,站起身来抱怨道: “姐,你孩子怎么跟你一样拧巴?我知道她有自闭症,就想带她来游乐场玩一玩,想着怎么都能改善一下,谁知道这孩子一下车就哭,谁都不让碰……” “虽然我知道你乡下长大连大学也没读,文化不高,但我们苏家怎么也是一个书香门第,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苏婉宁噘着嘴抱怨道,一副自己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好报的模样。 苏婉清也迅速从她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是你把孩子带出来的?” 苏婉宁:“是啊,你们那幼儿园老师也真是,就差把我的底扒个底朝天了,后来还是闫尘哥哥出马,才把孩子带了出来......” “我说你也真是的,有必要让老师看得这么严吗?” “就可欣这个状况,人贩子都不会要呢~” 她知道谢可欣是苏婉清的命,自闭症是更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 瞧着苏婉清恨不得冲上来吃了她的模样,吐了吐舌头:“姐,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不过我说的实话嘛!” 苏婉清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一刻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给苏婉宁一巴掌。 可手刚刚抬起,谢闫尘就已经站起了身,目光像是一把刀一样射了过来:“你敢动她试试?” 他大步跨了过来,将苏婉宁往身后一拉,像母鸡护犊子一样把她护在身后,盯着苏婉清:“她哪句话说错了?” 谢闫尘对苏婉宁的在意,让苏婉清的心如同被人捏住一般。 瞧着她眼里的不甘,谢闫尘嘴角轻勾,说话跟刀子似的直往她心底扎:“赶紧把你自闭症的女儿带走,看着真心烦。” 苏婉清很想问他,难道这不是你的女儿吗? 可是对上谢闫尘那冷漠的眼神,她知道,说了也没用,甚至会适得其反。 苏婉清小心翼翼的靠近女儿,生怕自己会吓着她。 只是她的阴影刚刚罩在女儿头上,那小小的人儿便突然开始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刺痛了苏婉清的耳朵。 更痛的,是她的心。 “可欣,是妈妈。” 她不再靠近,只蹲下来,朝女儿张开手,轻声道。 “不怕啊......不怕......” 她一点点努力的靠近女儿。 只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女儿的小手时,谢可欣突然像一只发狂的猫一样,抬手在她脸上一抓。 剧痛传来,苏婉清跌坐在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过。 她害怕女儿看到血情绪更激动,下意识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脸,撑起身来,嘴边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继续温柔喊着女儿的名字:“可欣,妈妈来了......” 好一会儿,谢可欣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尖叫瞬间停止,伸出自己的小手猛地扑进苏婉清的怀中,嘴里哭喊着:“妈妈!妈妈!” 苏婉清将女儿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回复:“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等到女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才转过身。 可游乐场早已没了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不知道又去哪里快活了。 她淡淡垂下眼眸,心里的一肚子火到底还是只能自己消化。 将女儿抱回家后,她尝试着给女儿做心理辅导,可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上次女儿发了三天烧,她不敢离开女儿半步。 可就是这么寸步不离,晚上十一点,谢可欣还是发起了高烧。 苏婉清尝试给她物理降温,坚持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一点用。 想起上次孩子烧了三天差点没命,她犹豫着给谢闫尘打去电话。 然而电话刚打通,就被人挂断。 再打过去,就处于被拉黑的状态。 与此同时,苏婉宁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温馨的帐篷和准备好的露营装备。 以及配文“他带着星星向我走来了。” 苏婉清只看了一眼,浑身冰冷。 谢闫尘对所有人都比对她好,对于这个女儿更是像是玩具一样,没有丝毫父爱。 她也终于明白,她捂不热他的心。 不再犹豫,她把精修了一遍又一遍的离婚协议书放在男人的书桌上,随后抱起孩子奔向医院。 第2章 这个脏男人,她不要了 折腾了大半夜,谢可欣的烧总算是退了下来。 苏婉清也终于能够闲下来,查看一眼自己脸上的伤口。 还好,小孩子的指甲不算锋利,只是挖破了点皮,况且现在过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结痂了。 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忍不住再次点开苏婉宁的朋友圈。 她又更新了几张照片,谢闫尘亲自给她烤烧烤的模样,看着她吃东西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水来。 还有一则视频,谢闫尘在处理公务,她就在一旁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一会扯扯他的头发,而这么过分的行为,谢闫尘却只是故作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连责怪的话都没有,把她拉过来圈在怀中,不准她再乱动。 二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爱到极致的情侣。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 她把苏婉宁的微信设置成“仅聊天”,强迫自己再也不要去想这件事。 回到病房,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伸出手来摸了摸她。 心中默默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和孩子。 第二天一早,她怕谢可欣吃不惯医院的食物,便趁着天微微亮就去谢可欣喜欢吃的一家早餐店打包了一些食物回来。 只是她还没进到女儿的病房,就迎面和谢闫尘以及苏婉宁撞了个正着。 苏婉宁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扭到脚了,不敢让脚落地,而谢闫尘见状直接将人拦腰抱起,不顾四周打探的眼光,径直在医院走廊穿梭。 苏婉清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要躲避,然而却被苏婉宁叫住了。 “婉清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随即眼珠子一转,捂着嘴:“你不会是跟着我们过来的吧?” 她语气中不免责备:“你也真是的,这一大早不好好照顾孩子,天天搞些有的没的,怪不得可欣被你教成那个样子......” 她话音落下,苏婉清便感觉谢闫尘的目光像一道极光一般射了过来。 对上他的眼,苏婉清却不免想到自己昨晚给他打的电话,想到她一个人抱着孩子来医院又照顾了一晚上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可他倒好,连个电话都不回她就算了,现在苏婉宁不过是脚崴了,他就这么大张旗鼓。 “你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想说即便是再不喜欢她,但是女儿是他们两个人的,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女儿是死是活吗?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她生下来呢! 听出她话中的责备之意,谢闫尘的眸光更冷了半分。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刚刚还挑火的苏婉宁见状,又连忙轻抚着谢闫尘的胸膛,劝道:“好了好了,闫尘哥哥不用生气,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看,她不是还给我带早餐了吗?” 她笑着眨眨眼,伸出手来:“谢谢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毕生堂’的早餐?” “也是难为你了,这家店人气火爆,排队都要排两个小时,你一定起很早吧,谢谢啦,给我吧。” 谢闫尘的目光也移到了她手里的早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行了,放下早餐走吧,以后懂点事,不要再跟踪我了。” 他说。 苏婉清将怀里的早餐紧紧抓住,“这不是给你的,可欣发......” “怎么,我供你吃供你住,连份早餐都不给?” 没等她把话说完,谢闫尘便已皱着眉头接话。 苏婉清一怔,只觉得这根本是两回事,可她却知道,和谢闫尘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可欣还等着她呢,要是醒来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又没有她...... 无奈将早餐递给苏婉宁后,谢闫尘终于满意了,抱着苏晚宁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苏婉清抿了抿嘴,转头去超市买了一点牛奶和面包。 回到病房,谢可欣刚刚醒来,她坐在病床上,看着陌生的地方,刚瘪瘪嘴想要哭,就看见苏婉清回来了。 她连忙向她爬去,嘴里叫着:“妈妈......” 言语中充满了不安。 苏婉清万分庆幸没后和谢闫尘争论,她快步上前把女儿抱起,安抚道:“可欣乖啊,这里是医院......” 窝在熟悉的人怀中,谢可欣才终于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将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女儿,而后又把面包撕开,小口小口的喂给女儿吃。 还好,女儿并没有矫情,乖乖的吃着,只是小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又不见了。 不过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时,女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又轻轻的用嘴呼气,似乎在问她疼不疼。 苏婉清眼眶一红,将女儿的手拿下来亲了亲:“没事,妈妈不疼。” 无论如何,女儿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自闭症又如何? 医生说过,只要好好陪伴,适当引导,一样可以像正常人生活! 她会好好把女儿带大的! 至于那个男人...... 既然他这么爱苏婉宁,那他们就好好过下去吧。 这个脏男人,她不要了。 况且她相信时间的力量,总有一天,她会在心里把他彻底抹去! 另一边,看着苏婉宁的伤得到处理后,谢闫尘接了个电话。 “抱歉谢总,我用尽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接近许教授,而且......她放下狠话......只要她活着,就不可能和咱们合作......” 对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已然是知道自己会惹谢闫尘生气。 谢闫尘怒骂一声:“废物!” 还未接着说,身后苏婉宁贴了上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谢闫尘好奇道:“闫尘哥,怎么了?” 谢闫尘压了压火气,匆匆挂完电话,回头,摸了摸苏婉宁的脸,柔声道:“没事。” 然而苏婉宁却歪着脑袋:“是许教授的事情吗?” 谢闫尘眼中寒光一闪,将苏婉宁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你......” “抱歉,闫尘哥,上次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了,” 不等谢闫尘质问,苏婉宁先承认错误,随后她嘴角勾了勾,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谢闫尘的胸膛: “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我拿到了秋和山庄旗下的永方公司实习,等我进去了,找机会去见一见许老太太,把你的项目跟她提一提。” 谢闫尘一听,眉宇间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他拧着眉头,打量着苏婉宁。 后者却并不害怕,“闫尘哥,当年咱们的婚事,一直是我的遗憾......” 瞧着谢闫尘眼底的冷意增加,她快速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道: “如今,我想帮助你。”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着谢闫尘。 作为苏家精心培养的“杀手锏”,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每招每式,此刻都化作猎捕男人的钩子。 果不其然,见她眼眶红了,谢闫尘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章 离开 给女儿办了出院证后,苏婉清抱着女儿,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嫁给谢闫尘五年,她一直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个家,连朋友都少得可怜,唯一一个此时正在外面出差。 至于亲人...... 她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就死了,而苏婉宁的母亲马上小三上位。 而她则被送到乡下抚养长大,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几分亲情,如今,又怎么可能收留她? 至于婆家...... 她垂了垂眼,自从他们得知谢可欣有自闭症以后,对她一直是冷嘲热讽,对谢可欣也没有丝毫关爱。 去那边,无疑是自讨苦吃。 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抱着孩子回到了和谢闫尘的家,不过与其说是他的家,不如说是她自己的家。 嫁给谢闫尘这么久,他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这个家对他来说,更像是旅馆罢了。 不过正是这样,她松了一口气。 今天苏婉宁受伤了,说明谢闫尘不会回家。 正好她也还有些东西没有拿,今天正好回去把东西拿了,再找个房子搬出去。 她一边联系中介公司,一边开车往家赶去。 这时,好友郑璐给她打来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见她在对面疯狂骂人,苏婉清赶紧瞥了一眼谢可欣。 还好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况且郑璐的声音她也熟悉,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她还是咳了一声,将蓝牙耳机戴上才接话道:“怎么了?” 郑璐声音高昂: “怎么了?!你难道还没看热搜??你家那位在朋友圈官宣就算了,今天竟然直接在网上官宣了!你现在成了全网的笑柄你不知道吗!” 说着,苏婉清的手机就收到了好多条消息,全是郑璐发来的。 不过她正在开车,不是很方便看。 况且......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谢可欣,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跟他提离婚了。他官宣还是干什么,都跟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的女儿,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了。” 听到她这话,对面的郑璐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真的假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劝过苏婉清好多次,那谢闫尘除了长得好一点以外,当老公没有责任,当父亲没有父爱,看得她都快气死了。 可偏偏苏婉清就是狠不下心来。 苏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真的,我已经决定了。” 那头郑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就该这样了!” “不过清清,那你后面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我给许总提一下,你回来怎么样?他总跟我念叨你,你回来肯定没问题的。” 苏婉清有一瞬间的心动,不过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嫁给谢闫尘把老太太气得当场放狠话,说一辈子不认她这个徒弟,她又有些迟疑。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别让他为难了,老太太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认我了。” 郑璐还想说什么,不过那边显然是忙起来了,她赶紧道:“没事,教授那边你不用担心,哎呀来了来了,那个清清,我有点事啊,先不说了。” 匆匆挂了电话后,苏婉清的心中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当年......到底是她错了。 等开到家后,谢可欣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看着那座困了她五年的地方,苏婉清第一次生出来一丝反感,坐在车内迟迟不愿意下车。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郑璐的话,打开了和她的聊天记录。 郑璐发过来的,是几张图,她点开,第一张是微博热搜截图。 而“谢氏集团谢总和苏家千金夜宿山顶看星空”这条热搜更是直冲榜首,成了第一名。 甚至热榜前十里,有五条都关于这个话题。 而下面更是不少网友直呼“磕到了!” “豪门总裁的恋爱也太浪漫了!” “啊啊啊男帅女美!好一对金童玉女!” 苏婉清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接着点开了下一张。 照片里,苏婉宁依靠在谢闫尘的肩膀上,头上是繁星点点,脚下是万家灯火,而他们的身影夹杂在这中间,像是永恒一般。 隔着照片,苏婉清都感觉到那种美好得令她几乎把牙咬碎的氛围。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一眼手机,把照片从对话框中删除,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她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原来他是会爱人的,只不过对象不是她罢了。 她垂下眼,一滴泪滴在屏幕上。 她焦急的拿袖子去擦,可一滴擦完又接着一滴,直到手机屏幕被泪水淹没,她才崩溃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十分钟后,她揪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那个男人哭! 这时,中介给她打来电话,她给出的价格很优越,而且不挑房型和地段,对方很快就给她找到了。 她二话没说,把尾款给对方打了过去。 对方把地址发来,她看了一眼后,确定了方向,便下车抱着女儿回房间收拾东西。 别墅内,只要谢闫尘没有回来,佣人便不会把她当成真正的谢太太,更不会轻易出现在她眼前,能偷懒便窝在房间里偷懒。 苏婉清这五年来自食其力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快速上去把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沓子自己平时做的题和要看的书以后,她连行李箱都没有拿,提了个袋子就离开了这里。 发动车子时,她感觉这五年来压在她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晚上,一直没有回家的谢闫尘送了苏婉宁回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令人惊奇的是,一整天,苏婉清竟然没有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他不自觉的拧了拧眉,翻开通讯录,一眼便看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她打来的电话。 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和苏婉宁在一起,不想听她说话,便直接挂了,而后还顺手拉黑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拉回来。 他就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不给他打电话? 结婚五年,她的手段他清楚得很,为了在他面前多露几面,她一会用自己做理由,一会又用孩子做理由。 甚至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她搞自闭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将手机屏幕熄灭,并没有将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那个女人看到热搜后的反应。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答应过她,玩归玩,绝对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况且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媒体也不敢随意发他的事情。 想到那女人此刻应该正抱着膝盖哭得不能自已,他唇边的笑意更深。 他该回家一趟了。 第4章 接你回去 将自己的新住处发给郑璐后,苏婉清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从出差的地方赶了回来。 同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刻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郑璐面露尴尬,指了指身后的许江:“抱歉啊清清,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好被这小子听见了,他说我不带他来见你就把我发配到非洲去......” 苏婉清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朝二人点点头,邀请他们进屋。 郑璐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去和谢可欣打招呼。 “啊我的乖女儿~干妈亲一口!” 谢可欣正在搭积木,被郑璐这么一打扰,顿时有些不开心,不过她认识郑璐,对她这么冒犯的行为也早已习以为常。 她转了个身,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而郑璐也知道她有自闭症,并不勉强,只坐在一旁,和她一起搭积木。 苏婉清给郑璐和许江一人倒了一杯水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整理着自己从谢家带过来的书籍, 许江站在一旁,随意的拿了几本翻看,看着那些都是关于算法的,甚至还有好几本都是她已经做过的竞赛题,脸色越发沉重: “既然这么喜欢,当年为什么要放弃?!” 苏婉清淡淡道:“因为当年有更喜欢的了。” 她指的是谢闫尘。 提到这件事,许江更气了:“既然这么喜欢,那又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苏婉清,你是不是对什么事情都这么容易放弃?” 他的话,无形之中化成了一把利刃,扎进了苏婉清的心脏。 疼得她几乎无法喘气。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露,依旧淡淡道: “小江,如果你今天是来吵架的,那就请回吧,想必璐璐也跟你说了,我女儿生病了,她不喜欢陌生人,更不喜欢有人这么吵。” 郑璐听见他们的争吵,赶忙过来拉了一把许江,瞪了他一眼,这好好的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哎呀当年的事咱们都不提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是不是!” 她打着圆场,随后又拉住苏婉清的手: “清清,许总今天得知你要和谢闫尘离婚就拉着我赶工,然后又亲自回去求了教授,如今教授已经答应原谅你了。” “我们来,是来接你回去的。” 苏婉清一怔,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的吗?” 当年她气得老太太差点心脏病发作,甚至就连她剩下谢可欣以后,都狠心的不来看她一眼。 她真的......会原谅她吗? 许江“哼”了一声,骄傲的负起手来:“当然是真的!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当然要听我的了!” “不过她说要你通过一个考验,应该就是这种题之类的东西,我看你这些年也在联系,通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许江随手将一本算法书扔在桌上,到底还是软了软话:“婉清姐,回来吧,你明明那么有天赋,过去虽然走岔了路,如今走回正途就好了。” 经过一番劝说,苏婉清到底还是心动了。 老太太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五年来却和她形同陌路,她心中也不好受。 她点了点头。 许江故作镇定的脸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而郑璐则高兴的抹了抹眼泪。 他们永方科技终于要迎来一个大佬了! 苏婉清跟着许江来到老太太的书房等待。 令她稍稍安心的是,平时害怕生人的谢可欣,今天的非常乖,一双小手紧紧的攀着她,一点也没有闹腾。 甚至对于许江的逗弄,她也没有反感的意思,只瞪着大眼睛,瞧着老太太的书房,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时,书房大门被推开,苏婉清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有些害怕的不敢抬头。 只是来人是管家,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苏婉清:“教授说你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你的本事。” 苏婉清低头一看,是今年刚出的华国数学算法竞赛题。 许江也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冲她眨了眨眼,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然后对她说了声加油后,便跟着管家出了门去。 苏婉清知道,这已经是老太太最后的情面了。 要是她不能把这题解出来,那她就是一个废人,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想到这,她咬了咬牙,自己这些年虽然在做全职太太,但闲来无事,还是喜欢这些东西,今年的竞赛题还没有出来,她虽然没有做过,但过往几年的她全都做过。 她心下有把握,便将谢可欣放下,摸摸她的头:“乖,你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先做题。” 谢可欣没有回答,却好奇的凑了上来。 苏婉清微笑,并没有阻止。 这些年来,女儿一直是这样,她虽然自闭,却好像也继承了她天生的数学能力,对数字尤其感兴趣。 她没有管她,继续心无旁骛的做起题来,太过用心,甚至没有注意到女儿也爬到桌边拿了一张纸和笔,跟她一起做起题来。 等她把题做完后,她瞧着女儿面前的那张白纸上也被画满了。 她以为只是随便乱画的,便没有多看。 打开门去,把自己的答案交给管家,随后便在书房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忐忑,这些年东西倒是没忘,但是要拿给老太太看的话,她的解题就有些拖沓了。 不过她可以保证,结果是一定对的。 另一边,掐着晚饭点回家的谢闫尘并没有在饭桌上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闫尘皱了皱眉头,装作不经意间问佣人:“夫人和小姐呢?” 佣人摇摇头,指了指楼上紧闭的房门:“应该在房间里呢。” 谢闫尘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假装要回房换衣服。 推开房门,他本以为可以看到把眼睛都哭肿的苏婉清,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却看到房间里别说人了,就连床上的被单都铺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下意识看向女儿的房间,以为苏婉清在女儿那里睡的。 可是他和女儿一向不亲,还真的没有合适的理由假装不经意去看看。 不过,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半,每天晚上的八点钟苏婉清都会带着女儿出门散步。 他心中放下心来,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心情愉悦的进入浴室,泡了个舒服的澡。 只可惜,直到他出来,也没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5章 谢总,夫人要跟你离婚 “抱歉,教授已经睡下了,要不明天再来吧。” 管家敲开门,冲苏婉清说道。 可现在,分明才八点多,老太太的作息她是知道的,哪能睡这么早? 不过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如今她能够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她不敢要求太多。 到了家楼下,许江冲她说道:“别想太多,老太太就是傲娇。” 苏婉清明白,她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许江郑重的鞠了一躬。 “哎!你这是干嘛?” 许江急了,打开车门便下来将她扶起。 苏婉清双眼噙满了泪水:“当年,是我对不起......” 提到这件事,许江也有些难受,不过想到郑璐的话,他又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了都过去了嘛。” “早点休息。” 或许是太过于紧张,又或许是换了环境,苏婉清有些认床。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谢闫尘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个问号。 按错了吧。 她想。 不甚在意的退了出去,继续轻轻拍打着谢可欣的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她便接到了来自许江的电话。 “快过来,老太太要见你!” 苏婉清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带着女儿便直奔老太太的别墅去。 等她进到书房的时候,便看见许江正讨好的给老太太锤肩,见到她来,又冲她挤眉弄眼,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更令人惊讶的,是郑璐也到了。 她上前小声询问:“怎么回事啊?” 苏婉清更不明白了。 不过当她对上老太太的眼神时,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教授......” 瞧着她的这个行为,一向淡定的老太太眼眶也有些红,不过她微微撇过眼去,看样子,也是不想再提当年的事了。 良久,等情绪消化完毕后,许秋芸才抬手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递给她,问道:“这是谁解的?” 苏婉清一看,那是关于昨天那竞赛题的解法。 上面的字很像她的,却又有些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的解法简单又快捷,比她的方法简便了好几倍。 她心中佩服,却摇摇头:“不是我。” 许秋芸看她的样子突然就怒了,呛声道:“废话,你的那破解法看着就心烦,当然不是你了!” “我是问,昨天在这房间里待过的,除了你和小江,还有谁?” 苏婉清更是一怔,昨天只有她和许江在这里待过,除此之外...... 她蓦的瞪大眼,看向了怀中的女儿。 她蹲下来,将那张写满了答案的纸放在她面前,问道:“宝贝,这是你做的吗?” 尽管心中觉得不可能,女儿才四岁,又患有自闭症,平时很少受外界的影响,但想到自己昨天解完题后,女儿面前也放着一张白纸...... 她拧了拧眉心,想到以往的世界天才案例,有不少都来自于自闭症。 而科学研究也表明,自闭症的孩子在某一领域上的天赋会远超过常人,难不成谢可欣真的是天才? 她紧张的盯着女儿,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节。 谢可欣的目光被纸上的内容吸引,根本没听她的话。 爬上桌,拿过许秋芸身边的笔,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在那张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随后又在一旁的空白地方,写写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苏婉清让女儿来认那解题的事情十分可笑。 可不管是许秋芸还是许江还是郑璐,都没有出言讽刺或者面露鄙夷。 他们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谢可欣默默的将原本的答案划掉,然后在一旁的空白上重新用更简单明了的方法,把那几道竞赛题全部重新答了一遍。 更惊人的是,这次她连题目都没看!却能完整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不一会儿,她写完,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随手将它递给了苏婉清,然后爬起来在一旁许秋芸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叫《算法导论》的书看了起来。 苏婉清震惊得连那个专属于谢闫尘的来电铃声都没有听见。 她和许秋芸以及许江一起,全部瞪大了眼睛,拿着那张女儿重新写的方法,仔细在心中验算,竟然每一个步骤都没有错! 许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他本就对数学没什么天赋,对于这种几乎可以算是数学家的竞赛题,他看到一半就觉得脑子疼,不过就这一半,也够他震惊了。 “我靠,婉清姐,你这是生了个神童啊!” 过了许久,许秋芸也抬起头来,她看了看苏婉清,见她也是一副震惊脸,心下更是怒得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老公老公守不住,女儿有这种天赋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 对于这种责备,苏婉清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陪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知道她只有消气了才会开口骂她。 也因此,即便是被骂,她也是高兴的。 谢闫尘顶着一头熊猫眼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 虽然他很少回这个家,即便是回来,也只是为了泄愤,可就算是这样,苏婉清这个女人也每次都会乖乖的配合他,就算是他把她弄疼了,她也只会红着眼睛攀着他的脖子,连哼都不哼一声。 完事以后,他明明睡在床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靠近他,像只小猫一样贴着他才能睡着。 一开始他很排斥这样的亲近,但时间久了,他也就任由她去了。 甚至久而久之,他心底下意识觉得,只要他回来,她就应该在床上等他。 可昨晚,他等了一晚上,她都没有进来。 甚至,他连房门都没有关,却一直都没有听见那女人进门的声音。 她竟然一夜未归!? 谢闫尘心中气急了,眼眸中怒火涌动,他真是给她好脸色了,一个女人,竟然学会了夜不归宿?? 等她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心里这么想着,他脸上还是故作镇定的下楼,淡定的吃着早饭。 然而这个时候,管家却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 “谢总不好了!不好了啊!” 谢闫尘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吵,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管家一眼:“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管家委屈的将手中的纸递给谢闫尘,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谢总,夫人要跟你离婚。” 第6章 你也去永方 “嗡”“嗡” 苏婉清的手机疯了一样在包里震动,她连忙拿出来,看也没看来电是什么人,直接将手机关机。 随后她便听许秋芸一拍桌,说道: “那个破幼儿园不用去了。” 快速打电话给专业机构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后,又然后冲苏婉清说道:“等下带着可欣去机构做个详细检查,后续我会找人对她进行专业辅导。” “而你,”许秋芸停顿了一下,“昨天的题虽然解出来了,看来这些年还是没忘本,但过程过于复杂,毫无进步!” “等这孩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就跟着许江去永方长长见识,就从最基层开始吧。” 听了这话,许江比苏婉清还高兴,他激动的跳起来,“太好了,婉清姐,你回来我就有技术帮手了!你都不知道,你离开后,我这公司经营的可困难了!” 许江是许秋芸的亲儿子,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并不擅长数学,而擅长经商,许秋芸看他做题那个老火劲儿就心烦,干脆将人打发去管理公司。 而她自己则带领团队专注以研究开发,涉及行业内各个算法领域,包括但不限于人工智能,电子信息,互联网等行业。 拥有的专利数量更是惊人,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牛。 就算是一年不开张,靠着专利费他们都可以拿上好几个亿。 许江说经营困难,不过是想让她回去的心安理得罢了。 苏婉清眼眶微红,原来离开了谢闫尘,才发现外面根本没下雨。 给老太太跪了下去:“师傅,谢谢你!” 许秋芸的眼眶中同样泛着泪水,但到底还是嘴硬道:“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 苏婉清却笑了起来,许秋芸没有否认师傅这个称号,说明她已经彻底原谅了她。 她看向女儿,此刻小小的她一手啃着手指,一手抱着那本大学教材读得津津有味。 她心里生出一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过去因为谢可欣有自闭症,每次不管是去到婆家还是娘家,明里暗里都会受到嘲讽。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孩子连饭桌也上不了。 这时许秋芸和许江站起来从书房离开,拉回了苏婉清的记忆。 她也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可欣,你在这里看书,妈妈去一趟洗手间,等下来接你好吗?” 郑璐这才从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中回神,高兴的说道:“你放心去,我在这里看着我的乖女儿!” 谢可欣没有反应,不过眼睛却亮了亮。 苏婉清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当冷水泼在脸上时,苏婉清才终于觉得自己回归了现实。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会疼。 不是梦。 她捂着脸忍不住泪如雨下。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不管女儿到底是什么样子,她都爱。 只是谁又不希望女儿好呢?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握紧了拳头,心中离婚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决不能让女儿天才的能力被掩埋!她要带着她发光发热! 这样想着,她将手机拿出来,看看老太太给她发的地址。 手机刚一开机,她一眼就看到了谢闫尘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第一张是她书写的那张离婚协议书,下面跟了一个问号。 随后,又是一条视频。 点开后便看见那张她精心写下的离婚协议书被他碾在脚下,踩得脏兮兮的,然后他还嫌不过瘾,把它捡起来,撕得粉碎,冲进了马桶里。 同时,谢闫尘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婉清,闹脾气也要有个度,别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 视频戛然而止。 苏婉清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谢闫尘居然以为她在闹脾气? 说起来,过去她确实不怎么成熟。 为了让谢闫尘看她一眼,她几次都寻死觅活,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次数多了,他不信她好像也情有可原。 苏婉清刚想告诉他自己这次是真的想要离婚,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郑璐焦急的声音传来:“清清!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苏婉清心中一惊,以为是谢可欣出了什么事,着急的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出去了。 “我没事,可欣怎么了吗?” 郑璐上下打量她一下,确定她没事以后,松了口气:“可欣没事,还在那看书呢,动都没动一下。” “我是看你出来很久了,怕你出什么事。” 被谢闫尘伤害的心因为郑璐的温暖一点点回升,苏婉清挽上好友的手,道:“我没事,你今天有空吗?陪我带可欣去检查?” 今天周末,郑璐本就没什么事,当即一口应下。 打开导航前,苏婉清再次看到了自己没来得及回复谢闫尘的画面。 她手一顿,最终将对话框滑了出去。 是不是真的,说再多都没用。 就让她用行动证实吧。 谢可欣的检查花了两个小时,期间实在是算不上顺利。 她本来就有自闭症,昨天又跟着谢闫尘在游乐园受了惊吓,晚上又跟着苏婉清换了环境,心中本就害怕极了。 好在苏婉清全程陪同,哪怕被告知做全身CT检查的时候可能会有辐射,她也坚定的留在检查室,给予她力量。 等全程都做完下来,已经到了中午。 郑璐查了一家附近的私房菜,说是很有名,征求了可欣的意见后,三个人便一起前去。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们到的时候,却被告知今天的店被人包了下来,不对外迎客。 苏婉清心中“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了正中央,谢闫尘和苏婉宁并肩而坐,吃个饭都要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的腻歪模样。 那甜蜜的氛围,隔着好几米都让苏婉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璐也瞧见了里面的两人,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怒道:“真晦气!” 苏婉清怕被谢闫尘发现,抱起谢可欣就要离开。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女儿却突然开口,伸出小手指着店家放在外面的菜单上的图案一边咽口水一边叫道:“妈妈!”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没有人的店里就显得有些突兀。 苏婉清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瞥向谢闫尘那边,果然,男人在听到谢可欣的声音就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苏婉清恨不得现在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第7章 毫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最后,在谢闫尘的授意下,店家给苏婉清她们三人在旁边开了一桌新的。 苏婉清特意在离他们最远的一桌坐下,可苏婉宁娇柔的声音还是从后方飘了过来。 “闫尘哥哥,你竟然还记得我山药过敏啊......” 苏婉清本应该平静的心猛地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记忆猛的回到一个月前。 苏婉宁回国的那天,苏家人为了欢迎她,还特意开了一个宴会,邀请了全城的富贵人家。 苏婉清作为姐姐,本应该出席,但她看出来,谢闫尘并不希望自己和他一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便主动用谢可欣自闭症她需要留在家里照顾她为由,缺席了那场宴会。 也是从那次以后,她就渐渐发现谢闫尘不一样了。 虽然结婚五年,她确实也收到过许许多多来自各种女人的挑衅,无一不是告诉她谢闫尘和她们发生了点什么,想让她退位让贤。 可她从未在意,只因她看得出来,那些女人的照片上某些特征像极了苏婉宁。 替身而已,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无意和她们交恶,也从未放在心上。 况且后面的两年,谢闫尘已经收敛了许多,从前半年回一次家,后面两年几乎一月回一次家,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她准备礼物。 她以为,五年陪伴,他终于对她有些感情了。 可没想到,自从他去参加过宴会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想必也就是那次,让谢闫尘和苏婉宁勾搭上了吧。 “小朋友小心哦,姐姐上菜了。” 服务员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苏婉清的回忆,看着对方手里热气腾腾的菜,她赶紧拉着谢可欣往后靠了靠。 郑璐坐在对面,不仅能够听见苏婉宁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还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瞧着那二人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不过想到谢可欣,她到底还是没发作。 只是看到菜上的葱花,她一下子就炸了:“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葱吗?” 她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服务员被她这动作吓了一大跳,刚想说至于吗,有葱挑出来不就好了,但想到她们是那边的朋友,到底还是讪讪的把菜拿回去重做。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她的吐槽穴位,话在嘴边抿了又抿,那想说不说的样子,看得苏婉清不由得失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小心憋出内伤了。” 也不知道是被菜气的还是被那两个人气的,郑璐眼睛都红了,捏着拳头,压着声音骂道: “他妈的这个死渣男,你们结婚五年了他都不记得你不吃葱,那个白莲花消失了五年,他还能记得人家山药过敏!” “真是气死我了!” 看她比自己还气的样子,苏婉清心中那一点疼痛倒消了不少。 她将桌上唯一没放葱的山药夹到郑璐碗里:“好了,没事,以后你帮我记着就好。” 郑璐看着自己碗里的山药,又想起刚才苏婉宁的话,一时化悲愤为动力,夹起那块山药猛的塞进自己嘴里,大声道: “清清,你快尝尝这个山药,没放葱,特别好吃!” 甚至她还高举起手喊道:“服务员,我们这里再加一份山药,记得不放葱啊!” 她的话,自然传到了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耳朵里。 苏婉宁脸上的笑容一僵。 作为女人,怎么听不出来郑璐这是在讽刺她呢?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谢闫尘,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她看了一眼那盘山药,突然间有了主意。 “闫尘哥哥,我看姐姐她们好像很喜欢吃山药,正好咱们点错了,不如把这盘给她们吃吧。” 谢闫尘看了一眼,无所谓道:“随你。” 得到首肯后的苏婉宁嘴角带笑,抬手招呼服务员,让其把山药送到苏婉清的桌上。 服务员一愣,下意识道:“啊?这不好吧?” 能包得起店的人有必要节约这一盘菜钱? 苏婉宁解释:“抱歉啊,那边是我姐姐,她啊,一直没上班,一直花我姐夫的钱......” 这么一说,服务员就懂了,又想到刚才不过几根葱就吵成那样,心中鄙夷更甚。 钱不挣,事儿还挺多,她最不喜欢这种人了。 服务员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把那盘没动过的山药放在苏婉清的桌上,脸上是笑意,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屑: “这位夫人,您妹妹山药过敏吃不了,让我把这盘给您,正好,新加的那盘我就给您退掉了哦,这一盘山药可要346呢,节省一点是一点是吧!” 苏婉清僵在原地,郑璐“啪”地拍碎筷子:“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谁要别人嚼过的剩菜?当我们是垃圾桶?” “这也没吃剩啊!” 服务员翻着白眼,“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今天要不是你妹妹结账,您怕是连打包盒都得舔干净才舍得走!” 郑璐当场就炸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经理踩着小碎步冲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服务员委屈的噘着嘴:“经理,我知道她是一个全职妈妈,连工作都没有,就帮那个小姐把山药端过来了,想着能够帮她节约点钱,谁知道她居然不领情!” 郑璐见她这样子,更生气了,但是却被反应过来的苏婉清拉住。 她站起来,指着那盘菜,冷声道:“这盘菜,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服务员紧着脖子,还想说什么,苏婉清的面色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想收投诉?” 一听到“投诉”俩字,经理的腿瞬间软了一下,一把拍在服务员的脑袋上:“听见没,让你送回去!一天天的正事不干,等下就把你辞退!” 随后转过头来冲苏婉清讨好的笑了笑:“这位夫人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新来的员工,培训没做好,您消消气。” 苏婉清倒是不怎么气,她知道这个服务员也不过是被苏婉宁利用了而已。 只是看着被端走的山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作为豪门夫人,除非是非常大的成就,否则像她这样的身份,是没必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工作的。 况且当初她是替苏婉宁嫁进谢家,本来就已经惹了谢闫尘的不满,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也正是如此,她才会辞了许秋芸那边的研究工作。 但就算有规定,她一开始也不太适应,还会偷摸做点兼职,直到有了谢可欣,为了好好的照顾她,她把兼职也彻底辞了。 这样看起来,这五年她好像真的是毫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着,苏婉清啊苏婉清,你还真是没用,五年什么都没有就算了,就连服务员都可以看不起你! 第8章 苏婉宁进了永方?辞退她! 苏婉清和郑璐总算可以吃个安静的饭了。 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过了没几分钟,苏婉宁再次端着那盘山药走了过来。 同时,她的身边还跟着谢闫尘。 看样子他们是吃完了要离开了。 苏婉宁将山药放在他们桌上,眨眨眼笑道: “姐,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加一份山药才好心让服务员给你们端过来,没有其他意思,这山药我们也没怎么动,何必再乱花钱点一盘呢?” “这家店不便宜,你没上班,不知道赚钱辛苦,咱们啊,还是要节约。” 说完,她就把山药放在了她们的桌上。 苏婉清抬头,打量这苏婉宁一身的装扮,从头到脚哪一处不是精心打扮,就连头发上的发夹都是四位数买的,却跑到她面前拿着一盘吃过了的山药让她节约? 况且谢闫尘为了和她单独用餐,不惜花大价钱把餐厅都包下来了,跟这样的奢侈相比,她一份山药到底浪费到哪里了? 她开口:“你这么节约怎么没注意点错了?这家店可不便宜,你连工作都没有,怎么就可以吃这么贵的店?还奢侈的包场?” 说到这个,苏婉宁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她挺起背来,骄傲道:“啊,今天是特殊情况,我啊,下周就要去永方科技实习,今天是闫尘哥特别奖励我的。” “你不上班可能不知道,永方科技很难进的,没点本事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苏婉清和郑璐皆是一愣。 郑璐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眉头皱了又皱:“你进了永方科技?” 苏婉清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还是让苏婉宁捕捉到了。 她当即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仰起头得意道:“是啊,过两天闫尘哥还要帮我举办庆祝宴呢,我到时候也会请永方科技的同事们一起......”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苏婉清和郑璐一眼,笑眯着道:“你们到时候也记得来啊。”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和闫尘哥还有事,这山药你们记得吃,别浪费了。” 全程,谢闫尘没开口说一个字,唯独听到苏婉宁进了永方科技后,眼里划过一丝骄傲。 看着那二人手挽着手离开的背影,苏婉清忽然明白了过来。 从见到她们开始,苏婉宁的所有话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她被永方科技录取了。 在海城分为两大派,一大派,就是像谢闫尘这样的豪门贵族,旗下的产业渗透人的方方面面,包括但不限于金融投资,科技创新,酒店医疗等机构。 而另一派则是许秋芸教授独创立出来的永方科技。 他们的算法研究成果不仅在海城就乃至全国甚至世界都是领先的水平,如今除了传统产业,所有跟科技相关的,都和它们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谢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海市首富,是因为他从谢闫尘的祖祖辈辈开始就开始积累财富。 而许家,则是靠着许秋芸一个女人从基层一点一点拼搏上来了,她不算最有钱,但她手中掌握的专利技术以及核心令所有豪门都虎视眈眈。 但凡他们能够从中获取一个专利形成自己的体系,那么所有人的财富都会往上翻起码一倍。 偏偏如今的许秋芸非常固执,她只把核心技术和政府分享,其他的每一个上前谈判的豪门全部都拒之门外。 不过最近听说他们又在研发一向新科技,名为视觉检测,但因为技术庞大且超前,需要投资非常庞大的资金,现在需要找人合作。 而谢闫尘对此是势在必得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派去永方的人连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上次许教授还直接放出豪言称绝对不和他们合作。 这件事,苏婉清也知道一些,不过谢闫尘一向不喜欢她插手他的事,再加上自己之前把教授气个半死,她也不可能为了谢闫尘去求教授。 如今看着苏婉宁趾高气昂的模样,她好像突然明白什么。 而对面的郑璐看着那一盘几乎已经冷掉的山药,气得直捶胸。 “啊啊啊气死我了!永方的HR是脑子有问题吗!这种人也招!” “不行,我马上打电话取消她的录取资格!” 郑璐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苏婉清被她逗笑了,夹了一坨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好了,一个实习生而已,用得着你出马?” “赶紧吃,这一顿可要不少钱呢!” 郑璐看着苏婉清淡定吃菜的模样,不禁忿忿道:“那对狗男女是真不避嫌!看着令人恶心!” “清清,这婚你必须离,这次你可千万别心软!你要是再舍不得那个大渣男我就......我就......” 郑璐就了半天,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威胁的,随后眼珠子落在一旁乖乖吃饭的谢可欣身上:“我就把我的乖女儿抱走!她可不需要一个恋爱脑妈妈!” 苏婉清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停下来,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离婚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她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了。 她又侧过头看了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乖乖吃饭的谢可欣,她小小的脸蛋旁粘了一粒米,她动手去帮她拿下来,温柔的说道:“我有可欣就够了。” 其他脏东西,就不要了。 回到家后,苏婉清接到了来自苏国兴的电话。 在苏婉清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前二十年,苏国兴从未出席,而后五年,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是让她代替苏婉宁嫁给谢闫尘。 而后这个男人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让她去找谢闫尘要给苏家的好处。 总之,每次苏国兴打来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婉清的眉头皱了皱,没有接电话。 然而一次没接,苏国兴再次打来,苏婉清觉得自己要是一直不接他可以一直打。 她看了在一旁玩的女儿一眼,拿起电话走到窗边接了起来:“喂。” 一开口,语气中带着疏离感。 而对面的苏国兴也不算热忱,只淡淡说出自己的要求:“你明天回家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苏婉清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电话里不能说吗?” 苏国兴的语气瞬间拔高:“让你回家就回家,哪那么多废话!明晚你必须给我滚回来!” 苏婉清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心中一股无力感传来,当年她不惜和把老太太气成那样,只因自己心中除了喜欢谢闫尘以外,心中一直还有个疑惑需要来苏家找寻答案。 自小她被养在乡野,五岁又被人丢掉,虽然被人捡回,但她一直非常的想要去问一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然不想要她又为什么要生下她。 可惜这件事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 第9章 夫人在幼儿园和老师打起来了 第二天,苏婉清先去了幼儿园,给谢可欣办理退学。 老师见着她,一下子就迎了上来。 在谢闫尘和苏婉清这段几乎可以说是隐婚的关系中,她是为数不多的除了他们朋友之外知道他们二人是夫妻的人。 “可欣妈妈来啦?”和往常一样,她顺手就要接过谢可欣,来以此表明自己和可欣相处的非常愉快。 然而苏婉清却警惕的将谢可欣往后退了一步,眸光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李老师,我找你们园长。” 李艳脸上的笑容一僵,以为苏婉清是来找她麻烦的,当即将她拉住一脸为难的解释: “可欣妈妈,我想你是误会了,虽然上次我放可欣出去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你也知道,谢总亲自来,我哪有不放的道理啊,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了好不好?” “况且可欣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我们幼儿园,其他幼儿园更加不利于她上学,您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如今正是上学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李艳的声音很小,带着乞求的看着苏婉清。 其实苏婉清今天并不是来算账的。 因为可欣的情况特殊,普通幼儿园确实不能让她好好上学。 所以当初,是谢闫尘出面找了这个学校,并以给学校投资为由,让他们多照顾一下可欣。 她也知道谢闫尘亲自出现,李艳作为老师肯定不好拒绝。 但就算如此,她也完全可以在谢闫尘出现的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和谢闫尘沟通。 而不是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以及她再三叮嘱过后依旧放任谢可欣被他带走。 遇到这样不负责的老师,她自认倒霉,就算不知道谢可欣的神童能力,她也会竭尽所能把孩子转走。 更何况,许秋芸已经帮她联系好了专业的老师,针对谢可欣一对一辅导。 这个幼儿园,实在是没有上的必要了。 苏婉清认真道:“李老师,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给可欣办退学,麻烦你叫一下园长。” 李艳本来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如今看苏婉清的模样又是来势汹汹,还要退学,这不就是找她麻烦吗? 况且园内有谢可欣这尊大佛在,设施建筑谢氏集团都有照顾,连带着大家的生活环境都好了许多,要是被园长知道她把谢可欣妈妈气得要退学,不得把她骂死?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继续道:“可欣妈妈您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嘛,哪里至于闹到要退学的地步?” “况且您看,可欣这不是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吗!您宝贝孩子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对于孩子来说父亲也是很重要的,您不能不让孩子跟父亲玩啊!这对可欣的病只有害没有益的!” 看着李艳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苏婉清却只能想到当她急匆匆赶过去却看到女儿被丢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流着眼泪,而谢闫尘作为父亲,却在一旁和苏婉宁调情的画面。 她脸上的冷意更甚:“我说了,我是来找园长的,李老师,请你让开。” 此刻过往的学生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李艳也不怕苏婉清嚷嚷,继续挡在门口劝说道: “可欣妈妈,我知道我这次让你不开心了,但当时我也有点事,就没来得及跟您说。” 见苏婉清脸上的表情没变化,她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事情这么多! 不过眨眼间,不耐烦转瞬即逝,她又举起手作发誓状: “我向你保证,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绝不会轻易让谢总把孩子带走,这样总行了吧?” 她的小表情,苏婉清看在眼里,但真正令她生气的事她所说的话,所以她明知道最优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却没有做? 苏婉清不想再跟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说任何一句话,她直接拿出手机来:“好,你不让我进去,我自己给你们园长打电话。” 李艳见状急了,当即上前一边抢一边口不择言道: “可欣妈妈,想必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谢总扫地出门的吧!我劝你现在有幼儿园读的时候好好读,不然没了谢总这层关系,你只能抱着这个自闭症儿童对着墙哭!” 那天她可是跟来接谢可欣的女人好好聊了聊,后来还亲眼看见那女人挽着谢总的手离开的! 她好心给她提意见她还不领情,想也知道,谁家男人会喜欢这么一个固执己见的女人! 想到这,李艳便更加没轻没重起来。 二人拉扯期间,苏婉清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被摔得粉碎。 而她本人也被李艳推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动静太大,直接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可欣吓得哭了出来。 一旁的保安见老师居然跟家长打了起来,连忙拉响了一旁的内部警告按钮。 此时此刻,谢氏集团,谢闫尘正在处理公务,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低声道:“进。” 王秘书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总裁一眼,犹豫道:“谢总......是小姐幼儿园打来的电话。” 谢闫尘的手一顿,“怎么了?” 王正真咬了咬牙,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谢闫尘: “那个......夫人在幼儿园和老师打起来了,现在闹着要退学,园长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闫尘抬起头,一向淡定冷漠的脸上有了些许裂痕:“你说什么?” 王正真再重复了一遍。 见谢闫尘半天没有说话,王正真也不敢擅作主张。 当他听见这话的时候可是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他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离谱的。 谢总的夫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她长得美丽端庄,比明星还好看,说起话来更是细声细语,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知性的美。 况且夫人连谢总都能够忍受这么多年,她会和女儿的老师打起来? 他才不信! 尽管见面不多,但王正真对苏婉清的印象极好。 良久,谢闫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道:“让园长自己调查清查情况,如果真的苏婉清的问题,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考虑我。” 王正真都已经准备好去备车给苏婉清撑腰去了,结果听谢闫尘这么一说,瞬间愣了一下,“可是......” 谢闫尘再次拿起笔,冷漠道:“还需要我重复?” 王正真察觉出来总裁的不耐烦,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恭敬的退了出去:“是。” 第10章 我这人心软 幼儿园内。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坐在院长办公室内,轻声安抚着她受到惊吓后的情绪。 而园长假借着训斥李艳的名义,站在门外,等着谢闫尘的回答。 王正真将谢闫尘的话重复后,园长恭敬的挂了电话。 随后对上了李艳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 “看来,这可欣妈妈是真的和谢总有矛盾了,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受到欺负,他都不站出来帮忙,啧......” 园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叹息着摇头。 李艳顺势攀上他的胳膊,用自己年轻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撒娇道:“人家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我!” “那天来接谢可欣的真的是另外一个女的,看上去年龄比可欣妈妈小不少呢,我没让她把可欣接走,谢总发了好大一阵火,两个人在我面前就卿卿我我的,你说,我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吗?” “这可欣妈妈爱孩子我能理解,但是咱们这个幼儿园谢总可投资了不少,那我还能分不清大小王?当然要帮谢总隐瞒不告诉她了!况且孩子又没出什么事,她这么大惊小怪的,还要退学......” “我看呐,分明是在男人那受了委屈,跑咱们这来发泄了。” “园长!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李艳撅着嘴,卖力的表演着委屈,一对大波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荡,看得园长眼睛都直了。 不过想到屋里的那个女人,他又轻轻咳了一下,适当的在李艳屁股上掐了一下,坏笑着说道: “放心吧,被谢总抛弃的女人和你这个小妖精,我难道还不知道怎么选吗?” 谢可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苏婉清抱着哄了哄,便不再哭了,只是眼睛和鼻子红彤彤的,像是受了什么欺负。 苏婉清等了一会儿,见园长还没有回来,便想起身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刚好和进来的园长碰了个正着。 “哎呀不好意思啊可欣妈妈,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就理骂得久了一点,您等着急了吧。” 园长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一进来就去给苏婉清泡茶,情绪价值给得十分到位。 不过苏婉清没有被他影响,冷静道:“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只有两个诉求,一,严厉处罚李老师并让她跟我道歉;二,给我办理退学。” 园长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转瞬即逝,拍着桌子情绪激动道:“道歉!肯定要道歉!” “我已经非常严厉的批评了李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婉清注意到,园长在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巧妙的转移了侧重点。 她皱了皱眉头,强调道:“我说的是处罚。” 见她死抓着不放,园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好声好气说道:“可欣妈妈,处罚就没必要了吧,您看您和孩子不都好好的吗?” “监控我看了,这李老师不过刚伸手您就摔下去了,这到底是不是她推的还没个定性呢!” “还有孩子这件事,虽然您是吩咐过除了您之外不让任何人接走,但谢总是亲自来的,他怎么说也是您老公是孩子的父亲,要是我们真的不让他接,他报警的话,我们也是没理的是不是?” “再说了,咱们这儿啊,是幼儿园,您和谢总之间有什么矛盾的话应该关起门来解决,不能让我们老师跟着两边不是人啊......” 园长不愧是有点年纪和阅历的人,笑着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全推在了苏婉清身上。 你说李老师推了你,监控可没看清楚她的动作。 你说她未经过你的同意把孩子给孩子父亲了,那谁知道你们夫妻是怎么安排的? 你们又没离婚,幼儿园小朋友那么多,哪能一个一个的确定? 苏婉清算是听明白了,园长这是要保下李艳。 其实在来之前,她并没有想要找李艳的麻烦,只想简单快速的把退学手续办了就离开。 可这个李艳不仅先出言讽刺,还动手摔了她的手机,又推了她吓到了谢可欣。 就算她们要退学了,但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幼儿园小朋友要被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管教,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该让她离开这个行业。 “你要护着她是吧?”苏婉清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当着园长的面,她直接打给了教育局。 然而不等电话打通,园长已经快步上来,男人天生力气就比女人大,一用力,手机就被他抽走,然后“啪”的用力摔下去,顿时屏幕就黑了。 对上苏婉清的眼神,他丝毫不惧,加重语气道: “可欣妈妈!我知道你是全职主妇,又不受老公待见,在家受了委屈就想来找我们麻烦,但是请你适可而止,不要打扰我们正常上班!” “况且刚刚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谢总说明了情况,他让我自行处理。” “您要是要脸就接受道歉离开,要是要闹下去,我奉陪到底!” 苏婉清从头到尾都没有奢望过谢闫尘会来帮她,要是他有用的话,她在来之前就会联系他。 可当她亲耳听见园长说谢闫尘让他随意处置她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猛的一缩。 她忍不住想,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苏婉宁,他会怎么做? 这一想法刚一出,她就掐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她刚一回神,就听见了苏婉宁那娇柔的声音:“闫尘,这边。” 她只觉浑身一颤,再掐了自己一把,心中默默祈祷,是梦,是梦。 然而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苏婉宁和谢闫尘的身影。 她垂眼,今天......可真倒霉。 而一旁,不管是李艳还是园长,都张着大嘴,一副震惊的模样。 “谢......谢总,您,您不是说让我看着处理吗?” 园长迎上去,由于太过于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谢闫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苏婉宁挽着谢闫尘的手臂,指尖有意无意蹭过他西装袖口的定制纽扣,眼尾含笑却带着针尖般的锐利扫向苏婉清: “哎呀,本来闫尘说这种小事犯不着他出面的,” 她顿了顿,故意将身体向谢闫尘身侧靠得更紧,娇笑着说道: “可我这人心软,总怕有些人没分寸惹出乱子,非拖着他来瞧瞧。他拗不过我,只好陪我走这一趟咯。” 第11章 苏婉清,你就非要闹吗? 随着苏婉宁的动作,苏婉清的视线不自觉跟着移动。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挽着谢闫尘,动作亲昵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下午,她和往常一样,正带着可欣搭积木。 突然感觉到被人注视,她回头,恰好对上了谢闫尘温柔如水的目光。 不等她反应,谢闫尘便上前,抱起谢可欣,拉起她就朝外走。 那是二人第一次手牵手,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他手心的温度,暖得不可思议。 那天他带着她在外逛街,但凡是她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他都注意到了,随后还叫人包了起来送回了家。 她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第二天就收到了别的女人挑衅的短信。 ...... 在苏婉清走神的时候,谢闫尘和苏婉宁已经坐到了她和谢可欣的对面,看到谢可欣红彤彤的鼻子,谢闫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无视。 而苏婉宁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女主人的神态,伸出手指了指:“李老师,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她打起来?” 现在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李艳虽然早就和苏婉宁打过照面,知道她和谢闫尘之间关系不简单,但不管怎么说,苏婉清到底是谢闫尘的正牌老婆,这个女人就这么直接和谢闫尘这么亲密?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谢闫尘,没有任何反应,又看了一眼苏婉清,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艳瞬间秒懂,看来,苏婉清和谢闫尘之间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毕竟现在小三姐都名正言顺的上位了! 看着苏婉宁给她的眼神,她的演技也是说来就来,捂着脸哭起来:“谢总!谢夫人!我真的是冤死了啊!” “我一大早就辛辛苦苦过来上班,见到可欣还高高兴兴的跟她打招呼,谁知道可欣妈妈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嚷着要找园长要处罚我!” “我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便赶紧拉着她解释,谁知道她根本不听,还上手推我,自己把手机摔到地上就算了,我都没碰她,她就自己碰瓷倒了下去......” “要不是保安及时叫了园长来,我看可欣妈妈会直接赖在咱们学校门口让过往的路人都看笑话呢!” “你说说,我被嘲笑无所谓,但这学校,谢总好歹也是有投资的,要是传出去说您学校是这样,那多不好啊!” 她绘声绘色的讲着,而苏婉宁则像一个捧哏一样在一旁适当“啊?”“怎么会?”“天哪!” 等李艳终于说完以后,苏婉宁气得小脸都红了。 她一拍桌,指着苏婉清:“苏婉清!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居然连孩子的老师都欺负!” “还退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小学都没读就出来了吗?” “拜托你长长见识行不行!可欣有病,考不考得上大学另说,但好歹九年义务教育你要让她念完吧!” “哎,你真是!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啊!气死我了!” 说着,她双手抱着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而谢闫尘看她哭了,原本冷静的脸瞬间皱了起来,一边给人递纸巾,一边冲苏婉清道:“你,给老师道歉。” 苏婉清看着眼前一个个都在演戏的模样,胃里开始猛烈翻滚。 恶心,实在是恶心至极。 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没有给谢闫尘一个眼神,只揉着太阳穴,冷声道:“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处罚李艳;二,给我孩子办退学,如果不照做,我一定会让你们学校倒闭。” 园长见苏婉清还在硬撑,眼里划过一抹戏谑,表情却是急得要哭出来一样:“可欣妈妈......您这要求真的太无理了,我们真的做不到啊!” 这时,谢闫尘的声音加重了一些,带这些隐忍的怒意,低吼道:“苏婉清!”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苏婉清,阴鸷般的眸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一米八五的身高笼罩下来,将苏婉清完全包裹住。 夫妻多年,她其他方面不了解他,但这种极度不耐烦的模样,她见过很多次。 毕竟,他对她从来耐心就不多。 偏偏他的心脏不太好,如果不严加控制情绪,很容易变成心脏病。 苏婉清害怕刺激他,从前每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她就会自觉退让,哪怕他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会咬咬牙答应他。 可现在,看着他只听别人随便说了几句就让她道歉的模样。 她只觉得自己从前是个傻子,也难怪被他身边的家人朋友嫌弃。 “我不道。” 相比较谢闫尘的怒火,她只是仰起头,轻轻地说着,但眼眸里却坚定无比。 谢闫尘紧紧盯着苏婉清的眼眸,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周身也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屋内的气压都仿佛凝固在一起。 而苏婉清依旧站得笔直,回视着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没有丝毫退让。 谢闫尘看着苏婉清,只见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神情冰冷,眼底更是瞧不见半点爱意。 他心底微不可及的震了一下,随后想到那张离婚协议书,脸上更加冷了下来:“苏婉清,你就非要闹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压着一团火。 苏婉清冷眼瞧着,没有说话。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旁边的李艳接收到苏婉宁的眼神,作为同类,她马上就懂了,当即上前: “谢总,我没事的,想必......想必夫人也是心情不太好,我比较倒霉呗迁怒了而已,我作为服务人员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了您和夫人之间的感情。” 听了李艳的话,谢闫尘更加抿紧了唇,两条眉头几乎要碰到一块,压着怒火道:“道歉,我们回去慢慢说。” 结婚五年,苏婉清第一次听见他用“我们”二字。 可惜,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我们”了。 她看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刚想要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的态度。 王正真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U盘。 “谢总,夫人。” 他极其有分寸,先是朝二人恭敬的敬了一个礼,然后把U盘递给谢闫尘: “谢总,监控录像我拷贝出来了,要不咱们还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他心底想说夫人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不过看了谢闫尘的脸色,还是忍住没多插话。 而一旁,看着王真正手里的东西,园长和李艳对视一眼,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第12章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幼儿园为了保证学校的安全,校门口装了很多个摄像头,而且全是最新的摄像技术,画质清晰录音清楚,全方位监管,不可能会有看不清的状况。 李艳的心猛地揪起来,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动手在先。 要是看了监控...... 她急切的朝苏婉宁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一个对视,苏婉宁就清楚,李艳他们说谎了。 虽然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能够看到苏婉清吃瘪,她就高兴。 于是她站起来,拉了拉谢闫尘的胳膊: “王秘书想得真周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监控掉了出来,闫尘哥,要不咱们看看?我看姐姐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误会。” 她自小和谢闫尘一起长大,最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也因此,这话看起来是在给苏婉清说情,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苏婉清有多倔,多不给他面子。 果然,她话音刚落,谢闫尘就已经将那U盘推开,单边眉毛挑起,略带不屑:“误会?她人都在这里了,有误会自己不知道说?” “想必误会是假,想借机显露自己谢太太的身份耀武扬威才是真吧!” 说着,他嘴角一扯,意有所指的看着她:“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是吗?苏婉清。” 苏婉清默默垂眼,她记得谢闫尘指的事情。 那是五年前,她代替苏婉宁嫁入谢家大概半年的时候。 他终于肯踏入他们的家了,虽然喝得醉醺醺的,甚至一进门,就抱着她喊“宁宁”,已然醉得不成样子了。 她刚要推开他,却没想到他直接霸道的揽住了她的腰,头一低,便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唇。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年,苏婉清依然记得当唇上温热的触感来临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那是她的初吻,给了她最爱的人。 她下意识想回应他,然而理智却强制将她拉了回来。 他喝了酒,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等......” 她刚张嘴,男人便用力的吻了上来,淡淡的酒气混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清香让她也有些晕乎乎的。 后来,他不再叫苏婉宁的名字,改口叫“老婆”。 每一次撞击,便满含深情的叫她一次,而她回眸便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又明亮,看不出半分醉意。 她以为,他认出来她了。 谁知道清醒过后,他却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杀了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转身朝书房奔去,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当她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颤巍巍的走到书房门口时,他冲她怒吼:“你动了我的东西!?” 他的身旁,站着家里的佣人,此刻也瑟瑟发抖,指着她说道: “平时书房我们都没有动过,都是夫人在进行打扫,前两天我还看见她拿了一大包东西扔出去了......” 苏婉清忍着下半身的不适,开口问道:“什么东西不见了?” 谢闫尘:“一条手链。” 苏婉清又问:“是放在抽屉里的吗?我没有动过抽屉里的东西。” 谢闫尘冷笑:“别装了!那是我和宁宁的定情信物,世界上只有那一条,承载着我们的许多回忆!你什么都不扔就扔那条,还说你没动过!” 苏婉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全部佣人都召集起来,挨个询问,却都没有问出来是谁动了那条手链。 大晚上被吵醒,佣人们怨气升天,一个个叫苦连天:“夫人,我们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被污蔑偷了东西,这叫什么话啊!” “就是啊!要是怀疑我们是贼那我们走好了!做这些给谁看啊!” 他们抱怨期间,谢闫尘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苏婉清一边安抚,一边瘸着腿仔细判断佣人话语里的是真是假。 一个小时过后,毫无结果。 谢闫尘已经在心里认定,她仗着自己是谢家太太的身份随意扔了他的东西,还大半夜把佣人叫起来示威。 终于,在佣人打了无数个呵欠之后,他怒喝:“够了!苏婉清你真让我恶心!”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尽管后来查明了,是家里的一个佣人手脚不干净,可无论她怎么跟他解释,他都认为是她故意藏了起来,想借机来提醒他和家里的佣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和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只感觉身心疲惫。 那次他不信她,她还能给他找借口,毕竟当时那佣人咬死不清楚那手链怎么到他房间的,而家里没有监控手链上也没有指纹,就连警察来了也没有办法查明。 可现在,U盘就在旁边,他却看也不看,只一味的找她麻烦。 “你笑什么?” 听到男人的质问,苏婉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出来。 她收了收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谢闫尘看她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他声音更冷:“所以你承认了?” 苏婉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末了她还补充道:“如果不想我用谢太太的名义丢你的脸......你可以和我离婚的。” 听到她再次提及离婚二字,谢闫尘的脸几乎一瞬间黑了下来,“你真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是不是?!” 苏婉清:“我没这么想。” 她的态度始终冷淡的如同一朵漂浮的云一般,没有丝毫情绪。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她这么淡定,谢闫尘心里的怒火就越是涌了上来。 她凭什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被他忽视质问指责,她应该像以前那样哭着求饶才对! 不过很快,他的怒气又消了下去。 他明白,这是苏婉清的新招数。 以退为进。 他心中嗤笑,不会以为这样他就会上当吧? 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谢闫尘的眸子渐渐冷下来,如同一块冰封千年的寒冰一般,仅仅是看着便让人泛起阵阵寒意。 薄唇轻启:“行,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我们离婚。” 第13章 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随着谢闫尘的话语落下,苏婉清却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得不行。 她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心中的疼痛,“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苏婉宁站到了谢闫尘的身旁。 她眼里瞬间迸发出狂喜,不过转瞬即逝,她轻轻咳了一下,假意上来劝架: “闫尘哥,不至于闹到离婚这个地步,苏婉清,你看看你把闫尘哥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道歉!” 苏婉清催促着,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不愿意他们离婚似的。 可苏婉清却可以看到她拼命压着自己的唇角不让自己笑得太过于明显,但即便如此,她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着。 看样子,是高兴极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谢闫尘,又看了一眼苏婉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回应道:“好。” “不过既然要离婚了,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不过分吧?” 她伸出手指,指着李艳和园长,回视着谢闫尘,重复道。 “处罚李艳,给谢可欣办理退学。” 谢闫尘自从离婚的话说完以后,就仔细的观察着苏婉清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皱眉和自嘲的笑容。 见她并不是表面装得那样毫无反应,谢闫尘的心情稍稍舒适了一些。 他冲园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马上便明白过来,赶紧点头答应道:“好好,处罚!一定处罚!” “不过这退学证明......”他犹豫了一下,“谢总,可欣小姐她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孩子,要是退学了,普通幼儿园就算收了也会影响小姐的健康成长......真的要退吗?” 谢闫尘瞥了一眼苏婉清,见她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心中冷意更甚。 这个女人,和他闹就算了,还要牵连上无辜的孩子。 不过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谢可欣,这个女儿,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天生自闭,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沟通,而一想到她是苏婉清的女儿,他就更加热忱不起来。 “退。”他颔首,顿了一下,又不愿意苏婉清这么轻易就得偿所愿,故意往她心尖上戳道: “自闭的孩子,本来就是个废物,而废物,不配做我的女儿。” 苏婉清知道要他满足她的要求本来就不可能这么轻易,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谢闫尘可恶到当着孩子的面贬低她! 她下意识伸手去捂住孩子的耳朵,一直忍着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双眸变得通红: “谢闫尘,你疯了吗?可欣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况且......” 她见不得谢可欣被他这么侮辱,忍不住想把谢可欣是神童的事情告诉他。 谢闫尘却打断她,“我家从来没有自闭症的基因。” 苏婉清的瞳孔瞬间瞪大,震惊的看着谢闫尘,瞧着他薄唇一开一合,耳边突兀的传来一声“滴”的声音。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已经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扭曲感。 谢闫尘......在怀疑谢可欣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苏婉清只感觉喉间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她看着谢闫尘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小时候救过她的人。 小时候救她的分明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即便是生气被她拖累,也依旧会紧紧牵着她的手怕她在深山里走丢。 不会是他...... 室内安静得可怕,谢闫尘看着苏婉清红通通的眼,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我不是......” 这时,苏婉宁上前,拉了拉谢闫尘的袖子,笑着提醒道:“闫尘哥,你等下不是还有个会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赶回去了,不然迟到了。” 随后她又转头看着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苏婉清,你不要小题大做啊,谢可欣有自闭症,你就算不捂她的耳朵她也听不见,况且你和闫尘哥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难道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吗?从来这里你就一句软话都不说,我是男人我都生气!” “赶紧拿着退学证明走,不过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好心劝你啊,虽然孩子有病,但是不能不让孩子上学,不然就真的成一个废物了!” 她一面讽刺了谢可欣,一面将造成现在局面的问题全推在了苏婉清身上,最后还要好心提醒一句,显得她自己是一个懂事温柔的好女人。 听了她的话,谢闫尘刚刚升起的愧意也消失不见。 再看苏婉清,只觉得她是一个演技拙劣还没有丝毫涵养不为孩子未来考虑的小丑。 相比较而言,他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罢了。 而她是真真正正的拿孩子当物件,随心所欲地消费。 直到谢闫尘和苏婉宁出了门,王秘书才上前将U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苏婉清面前。 “夫人......谢总他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您不要跟他计较......我先走了。” 对上苏婉清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睛,王秘书只觉得心都跟着在颤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十分钟后,苏婉清拿着园长开具的谢可欣退学证明并亲眼看着他在幼儿园的官方网站上公开斥责了李艳的行为并给予开除处分后,才抱着谢可欣离开了园长办公室。 一出门,她便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空乌云一片,阴沉沉的让早晨看起来像是晚上。 倒是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她可以去找园长借一把伞,可一想到谢闫尘在里面说的那些话,她就不想再踏入那间房子半步。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谢可欣的身上确保她不会淋雨后,她才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刚站起身,就发现自己头上似乎已经没雨了。 她一怔,抬头便看见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正稳稳的顶在她的头上,替她挡去了那些飘零的碎雨。 第14章 日子苦一点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顺着雨伞的杆看过去,竟然是王正真。 他将伞递给苏婉清,说道:“谢总说你们没带伞,让我在这里等一下,您拿好。” 说完后,他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头顶,冒着雨离开了。 手中的伞似有千斤之重一般,承载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苏婉清拿着,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结婚五年,谢闫尘一直是这样,上一秒往她心尖上捅刀子,下一秒又跟没事人一样,做一些让她迷惑的事情。 过去她还能给他找找理由,其中用的最多的便是她本来就不是他想娶的,看到她他就会想起来这件事,他烦躁也是应该的。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找了。 她可以说是罪有应得,那谢可欣呢?她是他们这堆关系中最无辜的。 可生下来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就算了,在家总被欺负他也不曾关心过一点,甚至两次害得孩子情绪失控发烧,刚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是废物不配做他的女儿,甚至怀疑她不是他生的...... 想到这里,苏婉清的表情冷了下来,将伞收了起来,随意的扔在了墙角,再也不看一眼。 她抱起女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可欣,咱们不用那个人的东西。”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许江带着许秋芸给谢可欣安排的老师上门了。 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治疗谢可欣自闭症的医生,一个是教谢可欣从基础开始学习算法的。 许江一一介绍道: “这位是治疗师权晶,曾在雅佛大学教育学院特殊教育博士,辅修心理学以及康复治疗,持有BACB,BCBA,以及ESDM国际认证讲师资质,在担任首席治疗师八年,成功帮助多名患儿实现从无语言到独立社交的突破,已经拿到了海外终身职位,是个超级厉害的人物。” 权晶看起来四十来岁左右,气质优雅从容,穿着也十分得体简单得体。 经过许江的介绍,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苏小姐你好,我是权晶,希望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能帮小朋友的病情得到改善。” 苏婉清连忙伸手握住了对方,她听得出来,许江已经尽量简单化权晶的履历了,但即便这样,也难掩她的厉害之处。 想到这样的人物却要被叫到这里来和她一起照顾谢可欣,她内心不禁有些不安:“麻烦您了权老师。” 权晶一眼便看出来她的紧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客气,我不仅仅是被老太太叫回来的,最重要的是我了解了谢可欣小朋友的状况,主动申请回来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玩积木的谢可欣,眉眼弯弯道: “她的自闭症在你过去的陪伴下比一般的小孩轻很多,而且她又有着超出寻常的天分,要是我能把她治好,这将是我职业生涯的履历中最出色的一部分,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不得不说,权晶一下子就安慰到了点子上,苏婉清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随后她将目光移到另一个老师身上。 那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虽然年轻,但苏婉清却一眼认出来他是当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算法大师,高俊民,更是她这一辈最具有影响力的当代偶像。 她瞪大眼,连忙恭敬问好:“高......高老师!” 高俊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年一般,相比较权晶的稳重,他看上去就随和亲切了一些: “叫老师多见外啊,叫我阿民就行,我也是老太太旗下的一员,之前一直在国外研究,三年前才转回来。” 说着,他朝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咱们实验室里好多精巧的小算法设计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也超牛的哦。” 被偶像夸,苏婉清的脸瞬间有些红,“我那些都是以前随便弄着玩的,跟老师您不能比......” 高俊民“哎”了一下,提醒道:“叫我什么?” 苏婉清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阿,阿民老师。” 到底面对自己的前辈兼偶像她没法直接叫人家的名字。 高俊民还想再调侃两句,被一旁的许江掐住脖子:“行了你,话那么多呢!你的任务是教谢可欣,那个孩子,看到了吗?” 他指指地上的谢可欣。 随后又对苏婉清说道:“你别被他光鲜亮丽的外表骗了,这家伙快四十了,天天骗小姑娘感情,好几个都找到咱们公司了,每次都是我给他擦屁股!” 高俊民见自己形象有损,抗议道:“不是,你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拆我台,那是我骗吗?我跟她们dating,她们却上来就要负责......” 一旁的权晶咳了一下,不满的看了他们一眼,责怪道:“注意一下影响行不行,还有孩子呢!” 高俊民这才把后面辩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有了这一打岔,苏婉清原本因为早上见到了晦气的人而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心总算回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将谢可欣带到专属的儿童房内,跟她简单的坐了一会儿心理沟通,然后就让权晶和高俊民一起进来。 又实在是担心谢可欣面对陌生人会出现应激反应,便坐在她的身后一直陪着她。 好在,谢可欣的脾气很好,只要不像谢闫尘那样强行把她带离舒适的环境,她几乎不会应激。 再加上有权晶这位权威的老师在,谢可欣很快便融入了进去。 眼里逐渐有了丝丝光彩。 苏婉清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苏国兴。 她站起身,小心的走出门外,又隔得远了一些,才将电话接起来:“喂。” 苏国兴:“晚上记得回来。” 苏婉清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犹豫道:“我有点事......” 对面的苏国兴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冷笑一声:“你要是不回来,后果自负。” 他说得十分的笃定,苏婉清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你......” 话没说话,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苏婉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小雨,一时有些失神。 令她意外的是,许江竟然没有离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了她,往她面前递了一颗糖,笑着: “呐,你最喜欢的草莓味,日子苦一点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第15章 商议婚事 许江的话一下子把苏婉清带向了当年二人一起在许秋芸手下做题的日子。 许秋芸严格,对待算法这件事更是超出常人的认真,而想要做好算法,数学是基础中的基础。 尽管在他们那个年代,计算机已经可以解决很多数学上的问题,但许秋芸要求每一个算法人都必须比计算机还要强。 按照她的理念那就是计算机是由人编制的程序,是程序就有可能出问题,而作为算法人是必须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找出问题的。 而许江作为许秋芸的亲儿子,她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成为躺平的富二代的。 作为一个女强人,许秋芸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压着她和许江一起学习。 她有天赋,学起来快,可对于许江来说就难了。 他跟不上她的进度,每次都要被许秋芸揪着耳朵骂,他比她小一岁,性格腼腆,经常躲起来哭鼻子。 而苏婉清就会拿着自己最喜欢的棒棒糖去找他,同他说出那句“日子苦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现在,看着许江笑眯眯的脸,苏婉清心中的石头也好像往下落了落。 她将棒棒糖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过去日子确实苦了一点,但好在她决定走出来了。 从今以后她的爱只给自己和谢可欣。 不再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绑架。 晚上,谢可欣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已经可以不需要她的陪伴了,而许江恰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她就拜托他在家里帮她看着。 苏国兴是一个极其势力的小人,在谢可欣小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自闭症,他对谢可欣倒是没什么,甚至为了攀附谢闫尘,他会装成一个极其和蔼的外公,抱着谢可欣不撒手。 可当谢可欣的自闭症被确诊以后,每次见到孩子,他永远都是冷眼相待。 虽然谢可欣感受不到,但苏婉清作为母亲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无视她的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所以这次干脆不带孩子去了。 苏婉清刚把车开进苏家,就明显感到了今天苏家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氛。 街边的树上,草堆上全部都挂满了彩带和彩灯,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将车停好以后,正在浇花的刘婶看见了,便匆匆上来指引。 苏婉清好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提到这个,刘婶捂着嘴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哦,今天谢总要陪阿宁小姐回家,看样子要商议婚事了。” 苏婉清的脚步一顿,想起她和谢闫尘约定好明天去办离婚的事。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自嘲道:“这样啊。” 突然明白,就算是她不主动提离婚,他也会跟她提。 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一切都在谢闫尘的掌握之中。 见她神情低落,刘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找补道: “哎呀婉清小姐你不用难过的,本来咱家阿宁小姐和谢总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整个海城那么多名门千金,谢总从来都不看一眼,唯独对我们阿宁小姐情有独钟,当年谢总本来想娶的也是阿宁小姐,奈何阿宁小姐顽皮,非要出国深造,这才导致两个人错过了。” “而您虽然被耽误了五年,但往好处想,如果不是阿宁小姐,您哪有机会接触谢家那种豪门啊,反正谢总对您也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跟您一起回过门,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对您呢,您啊,就当早日解脱了!” 刘婶每说一句,就像是故意往苏婉清的心上插刀一般,刺得她心生疼。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苏婉清说。 刘婶还想着怎么样劝说苏婉清让她想开一点,结果就被苏婉清婉拒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不满,不过还是讪讪点头:“那,那好吧。” 不过转头,苏婉清就又听见她喋喋不休的念叨: “好心劝她她还不领情,真不愧是乡下长大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活该不受老爷夫人还有谢总待见......” 苏婉清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跟她一般见识,继续朝前走。 相比于和刘婶计较,她更想知道,今天苏国兴到底为什么非要她过来。 谢闫尘和苏婉宁都已经要结婚了,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按照他那个势力眼的性格,应该跟她再也不联系了才对。 来到苏家后花园,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草坪,四周有一些石板路供人散步。 而此时,草坪上摆放了一个大长桌,一条贯穿了整个长桌的桌布从中间铺上,将硕大的桌子分成两半,桌布上摆放着鲜花和蜡烛,而餐桌两边,则依次放着红酒杯,餐具,以及方巾。 整个草坪四周都被彩灯围绕,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型宴会。 苏婉清大概数了数桌子可以容纳的人数,大概有接近二十个。 除去苏家的人,想必谢家也会过来一些人,这位置才能坐满。 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讨好谢家人,在家里设宴,也是准备了十几个人的座位,最后却一个人都没有来。 甚至没人给她一个理由。 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准备,最后为了不浪费,只能让佣人帮忙吃掉。 当年她还以为是自己准备的不好,没让人家满意。 可今天才明白,跟准备没关系,是人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们就不喜欢她,所以就算她是准备出花来,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苏婉宁一开始就是他们选中的谢家太太,即便是她五年前逃婚了,可因为喜欢,他们也能容忍。 “婉清姐。” 苏婉宁娇娇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苏婉清回过神来,便看见苏婉宁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身抹胸银白亮片公主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无暇,一头柔顺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散在肩头。 明明天还没有黑,她站在那里,却依旧闪闪发亮,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般,宣誓着她是今晚的绝对主角。 而一旁,苏国兴和罗倩夫妇正满意的看着苏婉宁的装扮,眼里满是慈爱和宠溺。 第16章 你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苏婉清眼里的惊艳被苏婉宁尽收眼底。 她眼里的笑意更深,将被挺直,提着裙摆朝苏婉清走来,看似纯良的眼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今晚的衣服,是提前半年就在顶奢品牌专门量身定做的,不管是裁剪还是样式还是风格,都是设计师为她倾心打造,再三跟她保证,她穿上之后绝对会比原本的她更美上七分。 苏家倾尽全部财力定力支持,父母更是她永远的护盾,再加上现在谢闫尘对她的白月光滤镜无限放大了他们过去的感情,以及她年纪轻轻就直接被永方科技聘用,这些东西无疑让她成为未来整个海市乃至全国最为出名的女人。 苏婉清,你拿什么跟我争? 苏婉清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幅画面,忍不住想到自己当时在许家研究新项目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许秋芸打来的,说是她的亲生父母在找她。 多年来,她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只因想到亲生父母面前去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要她? 也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去见。 然而只有亲生父亲苏国兴带着后妈罗倩和她们的宝贝女儿苏婉宁在等她。 不等她质问,苏婉宁就扑了上来,声泪俱下的喊着:“姐姐,你受苦了。” 苏国兴拥着罗倩也红了眼眶。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这真的是一幅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但心里却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要把她送到乡下? 他们的条件这么好,到底为什么不养她?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苏婉宁又哭着抓她的袖子:“姐,你救救我,你帮帮我吧!” 当时她还不了解苏婉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就善良的她看到自己的妹妹这么可怜的求她,当即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好好好我帮你,你先起来。” 而后,才被告知,要她代替苏婉宁嫁给谢闫尘。 过去她虽然被许江捡走,成了许秋芸的徒弟,但却一直待在许家在烟城的基地里,对海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要让她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她也是不能同意的。 直到她看到了谢闫尘的照片。 那双眼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姐,你能来我真的好高兴啊,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早上我说了你的事情生我的气呢。” 苏婉清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她眨眨眼,这才发现苏婉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偏偏苏婉宁的演技不算好,明明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看上去充满了违和感。 苏婉清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抱歉,我不是来参加你的宴会的,是爸找我。” 见她还在强装镇定,苏婉宁也并不恼,她微微一笑:“没事,不管是谁叫你,反正你现在来了等下肯定也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说着,她眼神朝餐桌看了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道:“哎呀,完了完了,我忘记今天的位置准备的刚刚好,实在是加不了桌了......” 苏婉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冲着苏国兴抱怨: “爸,我都说了闫尘过几天会给我开一个大宴会,咱们就不用和谢家先庆祝了,本来家里就小,你看你搞得,我姐来了都没地方坐!” 苏婉清明白苏婉宁根本就没有想要邀请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添堵而已,刚想说自己把事情谈完了就走,苏国兴已经先开口了: “她穿成那样子怎么参加宴会?” 说罢他朝苏婉清看了一眼,一副嫌弃的表情:“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书房内。 苏国兴一身西装坐在上位,苏婉清坐在他的旁边。 大概是真的很赶时间,连杯茶水都没有给她倒。 “听阿宁说你要和谢总离婚了?”苏国兴问。 苏婉清点头。 苏国兴满意的沉吟了一声,道:“嗯,五年来你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五年前虽然阿宁求你代替她嫁给谢总,但他俩当时根本就没领结婚证,我还以为你们会很快就分开,谁知道你竟然拿着怀孕威胁谢总,逼迫他跟你领了证,你倒是称心如意了,却不知道因为你这个决定,导致我们公司和谢氏集团停止了合作,咱们苏家损失了一大笔钱。” “但我确实没法怪你,毕竟你从小乡野长大,没见识过好东西,一跃成了谢太太,用的吃的花的都跟从前不一样,你自然会想尽办法抓住。” 他叹了一口气,很是大度的说道: “算了,过去的咱们就不提了,好在你有自知之明,阿宁和谢总本来就有很深的感情,你就算得到了谢太太的身份日子过久了也不会幸福,如今把这位置还给阿宁,也算是弥补了对咱们苏家的损失。” 从进屋开始,苏国兴虽然嘴上没有提钱这个字,但是却事事都在含沙射影。 苏婉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到底还是忍不住质问道:“弥补了苏家的损失?那你怎么没想过弥补我的损失呢?” “我也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我就要从小被丢在乡下,而苏婉宁就能在海城做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五年前她想要我代替她嫁给谢家,是因为当时结婚日期已经定下,她要是逃婚苏家承受不起谢家的怒火,所以你们为了满足她,牺牲了我。” “而我,代替了她代替了苏家将这怒火承受住,你现在居然跟我谈损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可这根本没引起苏国兴的半点怜爱,他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呵斥道:“你还委屈上了?” “当年你那不检点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被我捉奸在床,我看到你就心烦,没掐死你就是好的了!” 这件事,苏婉清不知道,但她见过自己母亲的照片,照片里她是一个优雅端庄极有气质的女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况且,要说出轨,分明是苏国兴出轨在前! 苏婉宁明明就只比她小两个月! 她咬着牙,将这话说了出来。 然而话音刚落,苏国兴便猛地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巨响,她没受住,直接被扇得扑在了桌上。 原本摆放在桌上的茶杯被她撞在了地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 苏婉清回头,就见苏国兴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她:“你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凭什么管你爹的事?!” 第17章 再也不许回来 这巨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一直在外守着的苏婉宁和罗倩耳里。 两人对视一眼便冲了进来。 “老公!” “爸!” 罗倩紧张的将苏国兴上下打量一番,颤抖着声音问道:“老公,发生什么了?我在外面听见好大一声巨响。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苏婉宁一进来就瞧见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以及倒在地上的苏婉清,见她脸上一个格外清晰的巴掌印连嘴角都流出血来,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她提着裙摆小心的跨过那些玻璃碎片,和苏国兴与罗倩夫妇站在一起,指着苏婉清指责道: “苏婉清,你怎么一回事啊!一回家还没十分钟就让爸爸这么生气!我跟爸生活了二十几年,可从没见过他这么动怒!” “哎呀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说没文化就算了,连情商还这么低,早上惹闫尘生气,晚上又惹爸生气,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嘛啊?从乡下到海城也有五年了吧?怎么还是这么蠢啊!” 她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急跺脚,又连忙去安抚苏国兴,一双小手轻轻抚着苏国兴的胸膛:“爸,别生气,咱们不跟她计较啊。” 罗倩也瞥了一眼地上的苏婉清,她对这个苏国兴和前妻生的女儿本来就从来没有好感,见到她嘴角渗血,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连忙去招呼佣人: “刘婶,王妈,你俩死哪去了?赶紧进来把这垃圾扫出去,哎,真是一个个都没眼力劲儿,看得人着急死了!” 苏婉清的耳朵嗡嗡的,左半边脸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似的,麻麻的,她试着动一下,不过是刚刚张了一下嘴,脸上就疼的她忍不住“嘶”了一下。 不过比起脸上的疼痛,更疼的,在心里。 她回头,就又见到苏婉宁和苏国兴以及罗倩站在一起的画面,一如当初她见到的模样,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像是一家人。 苏国兴虽然大腹便便,但西装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更衬得他像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商人。 而他身边,罗倩的礼服没有苏婉宁的那么华丽,但也能看出来是某奈儿的高定系列,是当红明星穿过的款式,价值不菲。 她柔柔弱弱的倚靠在苏国兴的身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怜惜。 而苏婉宁更是不用说了。 手上一阵刺痛,苏婉清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刚好压在破碎的茶杯碎片上,此刻手上鲜血淋漓,她的一身素白裙子也被茶水浸得湿了一大片。 她无奈的苦笑一下,还真是......狼狈得可以。 最后还是刘婶将她扶起来的,又看她受了伤,连忙去找创可贴来给她贴上。 而她在处理这些的时候,苏国兴就冷眼坐在原位上,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 罗倩和苏婉宁二人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看着心情都很不错。 罗倩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儿,发现她脖子上干干净净,便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带到苏婉宁的脖子上,温柔的笑着:“嗯,这下更漂亮了,等会一定会把谢总迷得不敢闭眼睛!” 苏婉宁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妈,你说什么呢!我和闫尘......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她状似无意的看了苏婉清一眼。 罗倩明白,冷哼一声,“怕什么?不是说他们明天去办离婚吗?等谢总离完婚,你就大大方方的穿着婚纱嫁进去,我看谁敢说什么。” 当初苏家和谢家的婚礼宴请了很多人,但由于是中式婚礼,新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面容来,而后来苏婉清嫁过来以后,谢闫尘也从来没有带她去过公众场合,除了几个熟悉的朋友和世家,二人对外基本上是隐婚状态。 罗倩已经为苏婉宁想好了,到时候就说之前是中式婚礼,还想给女儿办一场西式的,让苏婉宁露着脸嫁到谢家,很轻松就解决了。 而拿下相熟的人,有谢闫尘的势力在,谁敢多说什么? 苏婉清全程默默的在对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发一言。 等伤口包扎好以后,起身便要走。 这时,苏国兴又开口了:“等离完婚,你就回乡下去,再也不要回来。” 苏婉清脚步一顿,随后不可思议的回过脸来,盯着苏国兴那张和自己有着六分相似的脸,颤着声音:“你说什么?!” 苏国兴见她震惊的眼神,原本狠厉的脸稍微柔了柔,但还是道: “我说,你和谢总离完婚以后就从哪来回哪去,或者你想去其他城市安家也可以,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生活的钱,但前提是,再也不许回来。” “为什么?” 苏婉清的嗓子有些嘶哑。 “虽然知道你是谢总前妻的人不多,但到底还是有,况且你留在海城,始终是个隐患,我不希望阿宁以后的生活会遭到任何流言蜚语的侵害。”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 “或者你想读书吗?我可以给你联系国外的学校,你出去镀一层金,然后我给你安排个人嫁了,这样你的后半辈子也有保障。” 苏婉清听明白了,苏国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为苏婉宁考虑。 他担心她在海城会影响到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要把她送走。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刚刚才被包扎好的伤口里,刺痛比刚才更重,可她心里却感到一丝快意。 她紧紧盯着苏国兴的脸,打量着他整个人。 这个人明明身上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却如此的冷漠无情,亏得她在许家的时候还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想了无数遍父女相认的画面,每次都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他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父亲!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她忍了又忍,终于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一字一句道:“要是我不走呢?” 听了她的话,苏国兴刚刚柔下来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像毒蛇一般紧紧的锁定住她,沉着声音道: “不走也得走!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18章 我们这样......不好 苏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谢家,但也是海城的名门望族,其势力和关系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想要离婚后无牵无挂的苏婉清离开海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国兴打听过苏婉清来海市以后的人脉,除了谢闫尘和谢可欣之外,平时她联系的最多的一个朋友不过是永方科技的一个职员,叫郑什么来着。 听说是和苏婉清一个地方出来的,也是一个普通家庭,就算对方想要闹,也不可能掀起任何波浪。 他原本想的是直接把苏婉清随便找个地方扔下然后让她自生自灭。 但经过苏婉宁的提醒,他想到苏婉清是他的女儿,又是谢闫尘的前妻,他俩还有个女儿,要是追问起来他不好交代。 因此,他许诺给她一笔钱让她在外面好好生活,已经是他给她很好的恩赐了,她要是不接受,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苏婉清与苏国兴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张面容皆像是深潭般的平静,眉峰眼角不见半分波澜。 然而坐在身侧的罗倩与苏婉宁却分明察觉到,无形的空气里正迸溅着细碎的电光。 苏婉宁站起身来,佯装给苏国兴倒茶,隔绝了二人的目光。 “好了爸,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婉清姐接受不了很正常的,您歇着,我来跟她说。” 随后她站起身来,故意用右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道光影跟着她手的动作滑下。 苏婉清看清楚了,那是一颗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钻石,随着她的动作还散发的让人晃眼的火彩,最重要的是,那颗戒指,她见过! 在当年她嫁进谢家的第一天,在谢闫尘的手上! 这是他们当年选定结婚的时候的戒指! 苏婉宁是故意把这颗戒指露出来的,看着苏婉清盯着这颗戒指的眼神,她捂着嘴笑了一下,又连忙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啊婉清姐,这是当年闫尘向我求婚的时候给我戴上的,后来我走后,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昨天闫尘才拿给我,说是这些年一直都替我保存着。” 她伸出手来,用各种角度试看了一下那戒指:“我本来以为他会将这戒指给你的,没想到......” 她将戒指取下,又上前几步,抓住苏婉清的手,试着将戒指塞进她的手里。 然而苏婉清的手指型号和他不一样,就算戴上去了,也是松松垮垮的,一动就会掉。 苏婉宁叹了一口气,将戒指拿回来带在自己手上: “唉,这不合适的婚姻啊,就和这戒指一样的,就算强行戴上了,总有一天也会掉,你懂我的意思吗婉清姐?” “你强留在海城干什么呢?闫尘跟我说过,和你结婚的时候是做了财产公证的,你们离婚了他不会给你一分钱,而谢可欣那孩子又有病,他也是不会要的,而你一个小学都没上的文盲,带着孩子能怎么过?” “我要是你,就听爸的,拿着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你放心,只要不回到海城来,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妹妹我都会帮你的。” 她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她已经把利弊都跟苏婉清分析得清清楚楚了,只要不傻,她肯定能够想清楚的。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苏婉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苏婉宁很想摘下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么有利的事情她竟然还不答应? 苏国兴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好了,给你一晚上想想自己想去哪里,国内外都可以,明天你和谢总离了婚后给我答案。” “走,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谢总他们应该要到了,咱们出去吧。” 说着,他拥着罗倩,先朝门外走去,苏婉宁紧随其后。 苏婉清这才松开后槽牙,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嘴里散发开来。 她在书房里将自己的手重新包扎了一下,才慢慢走出去。 苏国兴吩咐过,不让她走草坪的那道门,所以专门有一个佣人来引着她往后门走。 跟在佣人身后,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脸,还是有些疼,但比刚才好上一些。 “我想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回去,谢可欣肯定会害怕的。 佣人引着她来到卫生间,她冲对方感谢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刚一抬头,就瞧见镜子里的人的左半边脸上一个超级明显的巴掌印,整张脸都是红的,足以见得打的人有多用力。 苏婉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气垫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对着镜子将脸上的痕迹一点点遮掉,但就算是按了好几层,也还是有些印子。 她又将自己的头发扒拉下来,总算没有那么明显了。 刚想推门出去,就听见门外原本守着的佣人提高音量喊道:“谢总,阿宁小姐。” 苏婉清的手一顿,知道外面的人是在提醒她现在别出去。 她也确实不想和那两个人撞在一起,于是便将手缩了回来,顺便将门反锁上。 然而,厕所的门是木门加了一个磨砂的玻璃,她在厕所内,可以看到谢闫尘单手将苏婉宁壁咚在了门上。 随后便听见苏婉宁紧张的声音:“闫......闫尘哥,你......你干嘛?” “阿宁,你今晚好美。” 谢闫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有些醉了,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比平时要沙哑低沉很多。 苏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不行的,爸妈还有你的家人都在外面呢,我们这样......不好。” 隔着玻璃,苏婉清看见谢闫尘低头吻住苏婉宁喋喋不休的小嘴。 同时,苏婉宁的脑袋被按在了玻璃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后,便主动揽上了谢闫尘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 二人吻得难分难舍,你进我退,几乎忘我。 细碎的呻吟透过缝隙传进苏婉清的耳朵里,刺得她胃里不停翻涌,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胃里的不适,趴在马桶上呕了出来。 这一动静总算让外面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松开谢闫尘的脖子,苏婉宁的小脸红彤彤的,却警惕的在拍着厕所的门,喊道:“什么在里面人?给我滚出来!” 第19章 正主终于回来了 苏婉清中午就简单吃了个面条,此刻早就已经消化了,因此她即便是抱着马桶呕了半天,却只能吐出来一点酸水。 但只要一想到苏婉宁和谢闫尘亲吻的画面,她的胃里再次忍不住翻滚起来,抱着马桶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而此时,门外的苏婉宁已经有些着急了,用力拍打着门,同时叫人把卫生间的锁撬开。 苏婉清刚想强撑着站起来,胃里的酸涩感再次袭,她不得不再次蹲下去吐了几口酸水。 她倒是不害怕和苏婉宁以及谢闫尘面对面,毕竟她现在和谢闫尘还没离婚,他们这个行为还算婚内出轨。 主要是胃里恶心,让她实在是无法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撬开,就在即将要打开的时候,苏婉清听见刚才引着她过来的佣人跑了过来,一把把门拉上,然后搓着手对苏婉宁说: “阿宁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远方亲戚,今天来找我本来都要走了,谁知道闹了肚子,她不是故意偷听的,老人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肯定吓着了,麻烦您理解一下,我马上就送她出去。” 有谢闫尘在,苏婉宁也不好做得太难看,她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个佣人,又看了看门,最终还是冷哼一声: “以后不准把亲戚带到我家来!等下你给我把卫生间好好打扫干净!要是让我发现有半点你们乡下人用过的痕迹,你知道后果!” 那佣人忙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谢谢阿宁小姐,我一定给卫生间擦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有任何痕迹。” 直到苏婉宁和谢闫尘离开后,苏婉清那翻涌不止的胃才总算好了一些。 她打起精神,将马桶冲干净,然后起身,用手捧着水吸了两口涮了涮口以后,才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帮了她的佣人正用一双心疼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问道:“婉清小姐,您没事吧?” 苏婉清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呢? 从看到谢闫尘的朋友圈那时开始,她就知道谢闫尘和苏婉宁之间肯定不会干净,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亲眼目睹这一幕,有些反胃罢了。 不过刚才这佣人帮了她,她到底还是扬起笑脸,冲对方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佣人摆摆手,忙道:“不用谢不用谢,说起来,您也是苏家的小姐,我帮您也是应该的。” “再加上,其实我一直都不赞同阿宁小姐的做法,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下人人言微轻,没有发言权的,只能悄悄的帮下您了。” 佣人的话落下,苏婉清只感觉自己脸上突然湿漉漉的,她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因为这个佣人的一句话,终于流了下来。 她连忙用手去擦:“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而佣人则从怀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苏婉清,轻声说了句:“没关系的,加油啊。” 这句话像是给了苏婉清力量,让她原本已经冰冷的心逐渐回升起来,她回视着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直到上车后,苏婉清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佣人:“那个......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佣人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听见她的问话,马上转过头来,笑得像花儿一样:“叫我小林就好。” 苏婉清来到海城五年了,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路上的车不算很多,几乎是畅通无阻,但也依旧花了她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坐在车内,再三确定自己的脸上看不太出来痕迹后,才准备打开车门下去。 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苏婉宁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站在中间,左边挽着谢闫尘,右边挽着自己的母亲罗倩,而罗倩挽着苏国兴,身后还站着一堆从未给过苏婉清好脸色的谢家人。 最令人注意的,是明明在拍合照,可谢闫尘却只垂着眸看着苏婉宁,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放大看,苏婉宁就将照片撤回,冷淡的说自己发错了。 苏婉清没有回复,她才不信苏婉宁是发错了,她肯定是故意的。 刚想将手机关上,便发现朋友圈上有苏婉宁更新的消息。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进去。 还是那张照片,不过发了十分钟,就收到了许多好友的点赞,同时苏婉宁的好友在下面评论:“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当伴娘!” 而苏婉宁则回复道:“快了快了,伴娘位一定给你留一个。” 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谢闫尘已经结过婚了。 苏婉清嘴里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嘴皮咬出血了。 她退出苏婉宁的朋友圈,又点开了谢闫尘的,一进去,就看到他把那张“我的女孩”公开置顶。 她忍不住点开,看到了下面来自谢闫尘朋友的评论: “哟,正主终于回来了,谢哥要得偿所愿了!” “欢迎嫂子回来,改天一起喝酒啊!” “什么时候和那个女的离婚?我去给你们放烟花!” 不管是苏婉宁还是谢闫尘的朋友圈,都洋溢着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 苏婉清的眼睛不自觉又模糊了,她仰起头,深呼吸两口,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低下头,她把苏婉宁的朋友圈设置成了“仅聊天”。 随后又点开了谢闫尘的头像,点击“删除好友”。 当确认信息弹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指一顿,最终还是颤抖的按下了确认键。 看着自己的朋友圈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的名字后,苏婉清吐出一口气。 没关系,这五年她虽然没有捂热他的心,也没有让父亲对她有任何好脸色,但她还有谢可欣,虽然有自闭症,但是却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是她心尖上的宝贝。 而且她还有那么高的天赋,足以弥补其他人带给她的遗憾。 从车上下来,起身上楼,却意外的在电梯里碰到了另一个人——祝和光,谢闫尘的死党,也是在他朋友圈底下评论“放烟花”的那个人。 第20章 许江,跟我去找他们算账! 苏婉清和祝和光擦肩而过,她没想和他打招呼。 过去她还是谢太太的时候她需要讨好他们,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好脸色,如今她连谢闫尘都放弃了,又何况是他的朋友。 她淡漠的走进去,连眼也没抬。 对方似乎正在打电话,看到她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很快又转过头去,声音中带着点亢奋:“真的吗?那我马上去买点烟花,你们等着我!” 苏婉清太阳穴轻轻跳了一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谢闫尘把要和她离婚的事情告诉了祝和光,看样子,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她不甚在意的伸出手,按了一下关门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如同她的心一般,把谢闫尘和他的朋友们一起隔绝在外。 进门前,她再三拿出镜子反复确认自己脸上的状态,好在过了这么久,她的脸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肿了。 她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探出来一个脑袋,手里还拿着垃圾。 竟然是郑璐。 苏婉清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许江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她随便遮一遮,他大概率是发现不了的。 而郑璐却是一个对生活观察甚微的人,那双眼睛像是鹰眼一般,什么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苏婉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道:“璐璐?你怎么来了?” 郑璐现在在永方科技的研究部上班,经常都需要加班,况且永方科技离这里有三十几公里,她又不会开车,跑这么远,实在是令她有些吃惊。 见她一脸惊讶,郑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 “没想到吧?我今天看许江没来公司,就知道他肯定往你这边跑了,一打电话,又得知他居然一个人在家看孩子呢,我就急了啊,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能看什么小孩啊!别把我宝贝女儿吓着了,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苏婉清失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身后的许江便已经抗议起来:“郑璐!你又搁那说我坏话!我都是永方的老总了,还小孩,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郑璐叉腰回怼:“老总又怎么样?现在可是下班时间私人聚会,况且你就说我没来之前你是不是和我女儿大眼瞪小眼呢!” 见郑璐的注意力全被屋内的许江转移,苏婉清舒了一口长气,赶紧将头发往前捋了捋,遮挡住自己受伤的脸后进了屋。 谢可欣正乖乖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看的津津有味。 看到女儿白白净净的小脸,苏婉清在苏家受到的所有委屈瞬间消失不见。 她走过去,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可欣原本被人打扰了还有点不耐烦,但大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苏婉清,皱着的眉头瞬间消散,任由被她抱着,动也不动。 许江在一旁连连称奇:“哎,这孩子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刚刚我想抱抱她她死活不让,你一回来她动也不动了。” 一旁的郑璐翻个白眼:“你怎么蠢蠢的,可欣是自闭又不是瞎,自己的亲妈当然可以抱了,你这个怪蜀黍人家干嘛给你抱?” 见自己又被怼了,许江不甘示弱道:“哼,说得像你能抱到似的!我和可欣才第三次见面,你呢?这五年来见过不少次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让苏婉清一下子就想到以前还在烟城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不过十五六岁,她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而郑璐则是在初中的时候就迸发出惊人的算法水平被许秋芸特意找到收到旗下。 许江的天赋虽然相对弱了一些,但许秋芸认为一个人的潜力是被人激发出来的,因此逼着许江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一起练习,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那时候,郑璐天生带有有色眼镜,觉得自己和苏婉清都是靠着天赋才能被许秋芸看中,而许江这个关系户做啥啥不行,哭泣第一名,因此暴脾气的她经常骂许江。 而许江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他天赋虽然比不上她们两个,但实际上也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况且有基础,每次被郑璐骂了,他哪怕是不睡觉也要把数学题做出来。 时间久了,他有限的天赋还真的被郑璐骂得往上拔了不少。 不过数学这个东西,越往上,所需要的天赋能力就越多,在他们几人来到海城后,许江不管怎么努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所以许秋芸才让他转型做经商去了。 明明是过去了接近十年的事情,苏婉清现在回想起来,却还是觉得从前的时光历历在目。 她看着斗嘴的二人,又看着怀里软软糯糯安安静静的宝贝女儿谢可欣,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心中更觉得自己选择离婚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等一下,你先别说话!” 在这温馨的时刻,郑璐的声音猛地拔高,就近扯了一张纸巾,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就开始擦。 苏婉清心下一咯噔,连忙放下谢可欣就要往后退,但还是被郑璐抓了个正着。 虽然她的气垫是防水的,但耐不住郑璐使劲儿擦,她一时没忍住疼,“嘶”了一声。 郑璐停下动作,瞬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怎么回事?!那老头打你了?” 作为这五年来唯一和苏婉清联系的朋友,她知道苏婉清每次去了苏家回来后就会不高兴很久,苏国兴那老头从来不问问她过得怎么样,开口就是让她为家里出一份力,对于谢可欣这个孙女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也是她今天得知苏婉清去苏家后便连忙打了个车过来的原因。 回来后她也故意和许江互怼,为的就是让苏婉清能够忘记在苏家受到的遭遇。 见到她笑起来,她比谁都高兴。 可她也敏锐的发现苏婉清很少化妆的脸上有粉底的痕迹,定睛一看,竟然发现苏婉清的左脸比平时肿了许多,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红印子! 苏婉清就知道瞒不过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下。 郑璐和许江听完,一个捧着她的脸直嚷嚷,一个则是捏着拳头,双眼通红。 “他们真以为你身后没人啊!许江,跟我去找他们算账!” 郑璐越看越生气,起身就要往外冲,许江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第21章 交杯酒 苏婉清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心疼她,但是看他们急匆匆的就要去为自己讨回公道,连忙上前阻止。 “你俩这么气势汹汹的过去连苏家大门都进不去,况且苏家都有自己的保镖,就算许江学过几年散打,那又有什么用?人家人多势众,你们什么好处也讨不到!” 郑璐咬着牙,“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江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苏婉清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过去五年他不清楚,如今她都已经回来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别人欺负?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 “那个苏婉宁是被我们永方录取了是吧?我现在就让他们把人给我踢出去!这个HR我也得重新选选了,我们永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许江的想法和郑璐不谋而合,况且由许江出面,把苏婉宁踢出去更合理了。 苏婉清抿了抿嘴,她不是圣母,丈夫被苏婉宁抢走了,父亲为了她还要把她赶离海城...... 她心中当然恨不得让苏婉宁遭报应,如今她又拿着自己进了永方这件事大肆宣扬,这刚好在她的领域上,要是能够在这件事上狠狠打她的脸...... 苏婉清微微眯了一下眼,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行。 可她猛地又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在苏家看到照片以及佣人们说的话。 苏婉宁之前学的是民族舞,家里有很多她以前跳舞的照片,苏国兴曾经对这件事非常引以为傲,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苏家的时候苏国兴就详细跟她说过苏婉宁是这方面的高手。 不过六年前出了事故以后就没办法高强度的继续跳舞,不得不转换专业。 苏婉清狠狠拧了一下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觉得......学咱们这行,最需要什么?” 虽然她的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许江和郑璐还是异口同声道:“天赋!” 他们是过来人,比外行人更明白,在这个行业里,天赋比努力重要一百倍。 苏婉清再次提问:“那一个人能在六年时间里完成算法学习然后通过层层筛选进入永方的实习名单里吗?” 郑璐伸手摸了一下苏婉清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你想啥呢?六年就想要学完算法?那这智商得比爱因斯坦还厉害了吧?” 许江也不解的看着苏婉清:“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不可能逃过我妈的追击。” 苏婉清:“可我们眼前就有一个。” “谁?!”郑璐和许江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苏婉清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吐出三个字来:“苏婉宁。” 她简单的将苏婉宁之前的学业和后来的学业告诉了郑璐和许江,两人的表情瞬间像是遭雷击一般,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郑璐直接甩手:“不不不,这不可能,舞蹈和数学这二者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是她真有这个能力,早干什么去了?” 许江也是一脸不相信,眉头紧皱着:“她要真这么厉害,那我这么多年算什么?算我笨吗?” 苏婉清沉吟一瞬,然后对许江说:“你让HR把苏婉宁的简历发一份给你。” 另一边,海城星月酒吧。 作为国内娱乐版图中首屈一指的夜生活地标,星月酒吧在夜色中化作沸腾的人潮漩涡。 顶级音响系统激荡着声浪,DJ在悬浮式操控台上如指挥家般挥洒混音魔法,身着流光舞裙的领舞艺人于旋转升降台上舒展肢体,用热辣舞姿点燃全场。 客人们高举的酒杯在音浪中晃动成星河,汗水与荷尔蒙在空气里发酵出独属今夜的狂欢密码。 苏婉宁紧紧抓着谢闫尘的衣角,脸上满是惊恐,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一般。 谢闫尘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他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之前没来过这种场合?” 苏婉宁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如同一朵清纯的小白花一般。 谢闫尘眼里的笑意更深,“在国外都没玩过?” 苏婉宁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光,随后又马上垂下眼,锤了谢闫尘一下,不满道: “闫尘哥,你说什么呢!人家在国外每天都是学校实验室还有家来回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换了专业,虽然有些天赋,但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学习,哪有时间来这种地方消遣啊!” 得到确定回答后,谢闫尘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极好。 推开酒吧包间,里面的祝和光以及其他几个好友已经喝嗨了。 看到他们来,纷纷喊道:“迟到了!罚酒罚酒!” 谢闫尘也不扭捏,端起桌上的酒就要往嘴里灌,祝和光坏笑着凑上前,按住了他的动作: “哎,罚酒哪有罚一个人的,今晚闫尘好不容易把正牌嫂子带来了,明天又要脱离苦海,应该喝——交杯酒!” 这话一出,其余人更加兴奋,拍着桌子喊着“交杯酒!交杯酒!” 谢闫尘微微皱起眉头:“什么交杯酒,还没离婚呢。” 祝和光笑得更大声了:“你可算了吧!两人都分居了还差那一张证吗?赶紧的,把这交杯酒喝了,咱们进正题,等你们半天了。” 谢闫尘听见分居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便想起是自己确实很少回那个家,用分居这个词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扫视一圈,今天在这包厢的都是他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好友,苏婉宁过去也是认识的,他倒不怕苏婉宁怕生,不过这酒...... 他有些担心的看了苏婉宁一眼:“能喝吗?” 苏婉宁像是在纠结,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嗯,交杯酒还是能喝的。”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的氛围直接拉满。 祝和光和几个兄弟们抱成一团,催促道:“行了你俩别秀恩爱了,赶快喝吧。” 谢闫尘将酒杯轻推至苏婉宁指尖,她微凉的指腹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颤,随即稳稳接过。 四目相触的刹那,周遭鼎沸的人声陡然退成模糊的背景音。 二人手上的钻戒在黑夜中闪着刺眼的光芒,当杯沿同时贴上唇角,彼此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满场欢呼如浪涌来,却都化作了两人呼吸间缠绕的暖流。 第22章 是时候两清了 “收到了!” 尽管是下班时间,但许江到底是永方集团的总裁,关于公司的招牌他一般都不会直接参与。 而这还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主动发话要一个人的简历,HR艾洼原本还在外面聚餐,收到他的消息也赶忙把苏婉宁的资料发给了他。 在家的三人一起凑在电脑前,打量这苏婉宁的这份资料。 不得不说,资料上的她是真的很完美。 从小学习舞蹈,一直到高二,原本打算走艺体生的路以后直接进入演艺圈,但没想到中途换成了理科,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根据她高中老师的诉说确实是在数学上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 而后的资料便更加让人瞠目结舌,高中直接被保送到京大数学系,仅仅读了两年后便已将本科课程全部学完提前毕业,而后便到了二十岁,也就是和谢闫尘结婚的年龄。 她先后收到了不少国际名校的研究生邀请函,而后选择了其中数学系最厉害的麻绳理工学院,主修数学,辅修计算机,短短三年,直接从本科跨越成博士,而后又在国外算法最厉害的A.I科技公司里实习了两年以后才回国。 郑璐原本是抱着找茬的想法吊儿郎当的看着这份简历,然而看到最后,她那一直含着的水也没能吞下去,指着屏幕上的文字手哆嗦个不停。 许江比她好一些,没那么夸张,不过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了,良久才吐出一句: “卧槽???咱们国内有这么牛的人物?六年直接从算法小白变成算法超级大师?这简历用天才来形容她都自谦了吧??” 苏婉清也沉默了一瞬,虽然苏婉宁的简历上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苏婉宁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成为算法大师的话,那如果她从小就开始学习的话,早就能够研究出如今世界上的所有算法。 说不定就连算法历史都会为她改写。 而如果她这么厉害,按照苏国兴的势力程度,他会让她去学舞蹈而不是从小学数学打基础? 苏婉清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一部分胜负欲。 她活了二十六年,算法天赋已经是惊人的了,甚至见惯了天才的许秋芸都夸她,不然也不会破例收她为徒弟。 而在这二十六年里,能让她惊讶的天赋只有女儿谢可欣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如果苏婉宁这么强,她还真的很想会会她。 况且按照许秋芸这么惜才的执念,她要是知道他们因为私事把这么厉害的人赶出了永方,她一定会很生气。 苏婉清:“让她进永方。” 闻言,郑璐总算将自己从一开始就包着的那口水吞了下去,震惊道:“清清,你疯了?看样子你这个妹妹天赋比你还高,你不怕她把你比下去?” “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把她踢出去才是上上策啊!” 许江看着苏婉宁的简历,虽然心中也好奇这样一个人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一想到这个人害苏婉清受了那么多苦,他就打心底里厌恶。 况且......他看了一眼苏婉宁的个人照片,一看就是心机婊,比不上苏婉清一点!他不喜欢! “这种人,就算是天才,但是品性太差了,我们永方也不需要。” 说着,他就要给HR发消息,让他取消苏婉宁的录取资格。 苏婉清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我想会会她,如果真的是我输了,那我心服口服。” 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苏婉宁的照片,眼里闪过一抹固执。 此时此刻,酒吧里的氛围已经达到了顶峰。 嘈杂的音乐声,此起彼伏的喊叫舞蹈,让年轻人们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大家在这里重新找回快乐。 而包厢里,谢闫尘看着祝和光已经两眼迷茫,整个人已经有些醉态了,想到祝家的家规,皱了皱眉头,起身道:“要不今晚就这样吧。” 祝和光扒着谢闫尘的袖子,明明嘴都有些说不清楚话了,但还是竭尽全力咬字清楚的说道:“走什么走,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走!” 他仰起脸来,看着谢闫尘,两眼泛着泪光,哽咽道: “呜呜呜闫尘,你总算守得明月见云开了!那个苏婉清使手段把嫂子赶走了自己上了花轿害得你不得不和嫂子两国分离了五年,如今她‘重生’归来,你们也能再续前缘!” “我一想到这五年来你吃了那么多苦我就心疼!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我们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以后你们可千万要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许出任何岔子了!” 祝和光和谢闫尘两人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玩的好友,五年前也是第一个知道和谢闫尘结婚的不是苏婉宁而是苏婉清,得知苏婉清威胁苏国兴,如果不让苏婉宁出国她就抱着炸弹让整个苏家同归于尽后,他也是第一个追去机场的。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苏婉宁被迫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而苏婉清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谢太太的位置。 要不是谢闫尘说他会让苏婉清后悔她的决定让他不要插手,他恨不得冲上去把苏婉清的脸给她扇肿,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不过如今看着好兄弟终于得偿所愿后,他感动得只想仰天大笑,这世界上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至于苏婉清那个坏女人!一定会有人来收拾她的! 好不容易把祝和光送回家后,谢闫尘又将苏婉宁送回了苏家。 坐在车后座上,谢闫尘突然很想回去看看苏婉清今晚的模样。 他说过,他一定会让她后悔五年前的选择,今天,是时候两清了。 “回静园。” 也就是他和苏婉清婚后住的地方。 王秘书应了一声,调转了方向。 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谢闫尘的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上次,他回静园的时候那女人虽然一夜未归,但他调查过海城所有的酒店,都没有她住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肯定去朋友家了。 而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总不能一直住在朋友家吧? 况且明天他们就要去办理离婚了,按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拖延时间,求他不要离婚。 谢闫尘翘着二郎腿,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待会要说的台词。 第23章 夫人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 晚上十二点,苏婉清终于把笔放下。 苏婉宁的优异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因此她不得不抓紧时间把这些年拉下的功课补起来。 好在她基础很好,再加上天赋极高,不过一晚上,就已经将这些年各个地区各种竞赛的试卷做了三分之一。 看着面前摆放着的十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答案的试卷,她满意的伸了伸懒腰。 她已经和许江达成了共识,将会在五天后和苏婉宁一起进入永方。 而许秋芸特意交代要她从基层做起,原本许江是给她安排的一个普通职员。 但她自己觉得多年没有回归职场,再加上想要和苏婉宁在同一起跑线上开始比拼,干脆就直接从最开始的实习生开始做起。 这次永方的实习生总共有五个,而三个月后只会选择两个出来成为正式员工。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她并不会占用实习生的名额,毕竟她进永方的挂牌是教授,过了实习期直接担任项目。 但也正因如此,她的压力才会更大。 如果她只比他们优秀一点点,那凭什么成为教授? 为了不让许江和许秋芸为难,她必须全力以赴。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来到谢可欣的房间,见着女儿熟睡的睡颜,她俯下身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晚安,我的宝贝。” 将明天所需要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准备好以后,苏婉清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睡下,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谢可欣去检查的体检中心打来的。 谢可欣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苏婉清心里“咯噔”一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大晚上打来的,就不太会是好事。 她有些忐忑的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还是当时带着谢可欣检查的医生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苏婉清吓得连手机都掉了。 她颤抖着将手机捡起来,哆嗦着冲对方说道: “李......李医生......会不会是检查错了,我年前才带着可欣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医生没跟我说她有这个情况啊......” “况且......况且她从来没发过病......” 李医生:“咱们这次做的事全方位的检查,采用的都是目前还世界上最高科技的仪器,一般来说是不是出问题的,可欣现在没有出现问题,是因为还差一点契机,但如果等她发病了再治疗,绝对没有咱们现在的效果好。” “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体检中心一趟,我跟您细说。” “好......” 挂完电话,苏婉清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心脏更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她一边给郑璐打电话,一边赶紧换衣服,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往体检中心跑。 郑璐那边接到电话后,原本还懵懵懂懂的,听清楚她的话后,吓得直接一个机灵从床上弹了起来,焦急道: “清清你先别急,就算是最先进的机器也有可能出现问题,你这样......你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你打车去体检中心,我去你家照顾可欣,我......我给许江也打个电话,他来陪你去和医生沟通交流,你千万不要乱!” 苏婉清咬着嘴唇,听着郑璐的嘱咐,直点头。 她现在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蒙蒙夜雨中,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 这边,谢闫尘已经回到静园。 刚从车上下来,他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二楼房间,也是苏婉清和他平时住的卧室。 苏婉清怕黑,所以她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会留一盏小灯在床边,这种光线虽然微弱,但是如果努力看的话,是能够看到的。 谢闫尘微微眯了眯眼,不知是喝了酒导致眼睛有些花还是怎么,他始终没有看到光影。 他指尖轻敲车窗,指了指房间的方向,问王正真:“那房间有光吗?” 王正真虽然觉得谢闫尘明明可以直接进去看的,却站在窗外这行为有些做作,但他到底只是一个秘书,不能对总裁的行为有任何质疑。 于是他抬起手来攥成拳头,做成了一个放大镜的模样,将眼睛怼了过去。 一秒,两秒...... “报告谢总,没光!” 他说的高昂,却不知谢闫尘的心沉了沉,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冷意:“知道了,你走吧。” 王正真挠了挠头,作为贴身秘书,他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谢闫尘的不高兴,但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开车走了。 谢闫尘进门,别墅内静悄悄的,连个迎接他的人都没有,要不是知道自己请了佣人,他都差点怀疑这别墅里没有人住了。 他将灯打开,准备换鞋。 却发现自己的拖鞋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 看到这里,谢闫尘本就不怎样的心情更不好了,他沉着声音喊道:“管家!” 下一秒,就瞧见睡眼惺忪的管家披着一件衬衫出来,一脸不耐烦:“谁啊?大晚上的喊什么喊?” 然而当谢闫尘那如同激光一样的眼神射到他脸上时,他的困意顿时消失不见,赶紧鞠躬道歉:“谢,谢,谢总!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对不起,我睡懵了。” 谢闫尘将拖鞋扔到他面前,管家一眼就看到了那鞋子上面蒙着的灰,当下一滴汗就从头顶流下: “抱抱抱抱歉谢总!这手下人也太粗心了!我这就给你换!” 随后哆哆嗦嗦的在一旁拿了一双新的拖鞋出来亲手去给谢闫尘穿上,然后讨好的对着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式的微笑。 谢闫尘看也没看,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一边问道:“夫人睡了?” 管家面露疑惑:“啊?夫人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啊,难道不是跟您出去住了吗?” 第24章 他......被拉黑了? 管家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炸进谢闫尘的心里。 他随手将自己的外套扔给管家,然后快步朝楼上走去。 推开门,里面果然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又朝女儿的房间走去,也没看在床上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谢闫尘的脸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他不耐烦的扯了一下领带:“她什么时候走的?” 管家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他会看脸色。 见谢闫尘快步上楼,他也紧紧跟在后面,又看他脸色这么难看,当即就推测出苏婉清不是跟着谢总出去的...... 但是对于谢闫尘的问题,他也着实没有什么数。 在这个家里做事实在是轻松,谢总回家次数少,而作为佣人,本来就是能偷懒就偷懒,更何况谢闫尘一直就没待见过苏婉清,他们便仗着谢总的态度也跟苏婉清使脸色。 做家务的时候随便擦擦表面功夫就行了,如要苏婉清问起来,他们就会说“没看到啊”“我擦过了啊”“您要是看不惯就自己动手”这些话来回复。 时间久了,苏婉清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蠢,看出来他们是故意的,便开始自己打扫清洁收纳整理以及做饭。 大家看似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际上却是互不干扰的状态。 而他们是怎么发现苏婉清不见的呢? 一天早晨有一个佣人说柜子上都是灰,管家这才打开苏婉清和谢可欣的房间,没发现她们的身影,又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看见她们回来。 所以面对谢闫尘的这个问题,管家根本就说不清楚具体时间,大约估摸了一下后说道:“大概一周前吧。” 话音落下,他就发现自己身前的男人散发出来巨大的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概?”谢闫尘眯眼,他一下就抓到了管家话语间的漏洞:“夫人哪天没回来你们都不知道?” 管家吓得冷汗直流,差点给他当场跪下。 “夫......夫人她本来性格就比较沉闷,又和我们说不到一起去,我们多问两句她还会发飙,我们哪敢多问啊?” “行了,那么多废话!赶紧给她打电话!” 谢闫尘道,心中对苏婉清的不满更深,不愧是乡下来的! 一得了机会上位就忘了来时路,回到苏家第一时间抢走了妹妹的好婚礼,嫁过来以后甚至想要展现自己的优越,连和佣人的关系都处不好! 管家“哎”了一声,掏出手机来找到苏婉清的号码,犹豫道:“那......谢总,我说什么啊?” 谢闫尘:“就说赶紧让她回来把东西收走!这个家要换女主人了!” 两分钟后,管家怯怯的说道:“谢,谢总,夫人手机......没人接啊......” 谢闫尘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然后掏出手机给苏婉清打,只是刚响一声,就听见了机械女声的声音,他......被拉黑了? 谢闫尘眼神一凝,随后想起来自己上次把她的手机拉黑还没拉出来。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苏婉清拉出来后再继续拨打,然而,依旧是被拉黑状态...... 谢闫尘蹙紧眉头,把黑名单翻了又翻,确定自己把苏婉清拉出来了。 再试一次,依旧是拉黑状态。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心想这手机反应也太慢了一些。 不过又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了,可能苏婉清也睡了。 他想了想,给苏婉清发去一条微信:“九点钟,民政局。” 确定自己的语气是冰冷的通知后,他满意的点了发送键。 片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像一道闪电一般,闯入他的眼中。 他再一次单方面被苏婉清拉黑了? 苏婉清下车的时候太过于着急了,以至于手机掉在了车后座上都不知道。 此时已经十二点过了,体检中心的大楼的灯几乎处于全灭的状态,苏婉清一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撑着伞的李珊医生。 此时天空中飘着的雨越来越大,她等不及对方把伞撑过来了,小跑着上前:“李医生,你能再跟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刚才她在车内复盘了很久,脑中一直回想着李医生说谢可欣体检出来的“良性癫痫”这件事。 她不停的回想着谢可欣出生后的每一个细节,几乎每一条自己都是陪着谢可欣度过的,她看着她从一个只有半截手臂粗的小婴儿慢慢长大,记得她第一次会爬,第一次站起来,第一次摔倒,尽管她的三岁才会叫第一声妈妈,但她也听得泪流满面。 那么多的回忆涌上她的心头,却从未出现过什么癫痫。 即便李医生在电话里说了,这种情况,孩子可能要五岁后才会慢慢显现,但她依旧不想相信,她那么可爱的可欣,明明已经有自闭症了,为什么还会有癫痫的可能?! 李珊也是一个母亲,她自然知道苏婉清此刻的心情,将自己的伞分她一半后,李珊拍了拍苏婉清的背,将她带进了体检大楼,同时安抚道: “可欣妈妈,您别急,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十分钟后,苏婉清总算听明白了。 自闭症的小孩得癫痫的可能性会比正常孩子高很多,而谢可欣很不幸,她的检测结果癫痫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万幸的是经过李珊老师的严格分析和筛选,确定谢可欣是良性癫痫。 苏婉清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叫良性癫痫,她只知道肿瘤是分为良性和恶性。 李珊老师再一番解释后,她明白了。 谢可欣的这个癫痫并不是像自闭症这种天生的,她是后天形成的,而形成的原因是因为她脑子中的血管和正常孩子不一样,影响了她的正常发育,不过好在他们发现得很及时,如果经过治疗孩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能够康复。 听到这么高的好转几率,苏婉清的心情也并没有任何好转。 她双手紧紧捧着自己面前的纸杯,眼眶通红。 上天对她的女儿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生下来就患有自闭症,遭受到了那么多的歧视,现如今眼看着要好转了,又患上了癫痫,即便是良性的,治疗过程中也一定很痛苦。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拿女儿神童的基因去交换。 作为一个母亲,她最大的愿望从来不是希望孩子能够成为人中龙凤做出多大的成就,而是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苏婉清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身穿黑色西装踏进来。 “苏婉清!” 第25章 你就是她的亲女儿 是匆匆赶来的许江,他额头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还在小喘着粗气,见到苏婉清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随即又忍不住怒道: “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苏婉清去翻兜,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我好像把手机拉在出租车上了。” 她眼尾猩红,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一只手抓着包带,一只手放在里面,无措的看着许江。 许江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上还是半干的状态,想也知道她刚才过来的状态肯定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进来,一边问李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给郑璐发消息去汇报情况,刚才一路上他俩都快吓死了。 李珊再次给许江解释了一遍谢可欣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竟然是许秋芸。 苏婉清赶忙站起来,嗫嚅道:“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平时许秋芸的作息是雷打不动的规律,不管发生什么,晚上十点必须睡觉,早上六点钟准时醒来,开始新的一天。 而现在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自己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过了...... 许秋芸沉默着摆摆手,坐在了李珊面前,问道:“谢可欣的体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秋芸一进屋子,整个屋内的气氛就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这家体检机构本来就是许秋芸投资的,如今她来了,就如同大老板降临。 李珊就算已经说了两遍了,却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跟许秋芸详细说明一下谢可欣的情况。 许秋芸听后,沉吟了片刻,“这个治疗对孩子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李珊道:“可欣小朋友的癫痫几率高,但是好在发现得很早,而且我已经评估过,她的脑部血管虽然畸形,但好在只有那一部分,咱们可以采用立体定向外射技术精确照射畸形血管巢,引起血管内皮细胞重新生长......” “整个治疗过程是无创的,没有导管相关的风险。” 许秋芸深知一件事情如果有好的一面,那么必定伴随着不好的一面,又问:“需要多久?” 李珊估算了一下,道:“半年。” 苏婉清一听,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跌倒。 还好许江反应比较快,手一伸就将她扶住:“小心。” 他想问“还好吗”但是看苏婉清脸色煞白的样子,就知道她一点也不好。 他和谢可欣那孩子也只接触过几次,但她长得十分可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苏婉清一样,虽然有自闭症,但是却有着极高的数学天赋,明明只看过苏婉清做了几次题就能够从里面找出规律甚至可以自主学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听到她出这种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面对。 他握住苏婉清的肩膀,坚定道:“别怕,我们都在。” 苏婉清哽咽着点了点头。 许秋芸看了这边一眼,起身,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行,那我就把孩子交给你们了,不管花多少钱,只能成功,决不允许成为那百分之十!” 车上,苏婉清坐在副驾驶上,手撑在门边,失神的看着窗外。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冰冷的雨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 许江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苏婉清的状态,试着找点话题让她转移注意力:“那个,我妈她你知道的,她就是不怎么爱表达,今天我慌慌张张出门把她惊醒了,问了我什么情况后马上就穿上衣服跟过来了。” “她对可欣好也不是只看重她的天赋,而多的,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你五岁就被我捡到带回家,其实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亲女儿。” “五年前你走后,她抱着你的衣服伤心的哭了一整晚......” “这五年来她也经常关注你的动态,那天我只回去跟她提了一句你的事,她就点头同意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你。” 闻言,苏婉清的手指动了动,哑着声音道:“真,真的吗?” 一直以来许秋芸在她的心中都是一个强悍的形象。 她行事说一不二,周身裹挟着冷静果决的气场,既有碾压性的智力优势,又带着穿透表象的独到眼光,最让人敬畏的是她的原则性,无论面对谁,一旦触碰底线做错事,她绝不会因往日情分留半分转圜余地。 苏婉清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衣服哭泣的模样...... 许江肯定:“当然了,可欣就算不是神童,我妈也一定会找人好好治她,毕竟现在她可只有这一个孙女。” 他朝她眨眨眼,滑稽的样子终于让苏婉清忍不住破涕为笑。 回到家中,郑璐已经在谢可欣旁边睡下了,好友和女儿的睡颜都让苏婉清感到十分安心。 她垂立在门框阴影里没有迈步,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门板,声线压低: “宝贝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一定会站在你身旁,陪你度过所有艰难的时刻,春天一定会来的,我坚信!” 这么一折腾,已经半夜三点了。 只是她却没有半点睡意,反正都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查询关于谢可欣的病。 人类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对事情的未知,虽然经过李珊医生的讲述,她大概有了概念,但还是想多学习一些。 不管是病情还是治疗过程中会发生的情况她都要做好准备,以防出现任何意外。 同时,她想拿起手机给自己多订几个闹钟,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她一怔,那手机是五年前来到谢家的时候买的,一直用到现在,其实早就有些卡了,她却一直不想换掉,主要是因为里面保存了很多谢闫尘的照片...... 她想了想,在便利贴上写下明天要做的两件事。 1.九点前到达民政局。 2.离完婚去买个新手机并补办电话卡。 在苏婉清认真学习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被自己弄丢的的手机在今晚被另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打爆了。 第26章 苏婉清!你最好别后悔 早上七点半,苏婉清结束了一晚上的学习。 经过查资料以及过往案例,她对谢可欣的病情不再像是昨天才得知时的那么迷茫了,本来担心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去女儿的房间看了看,谢可欣还在沉睡,一旁的郑璐因为昨晚的突发状况今天许江特意给她批了假,她也不用早起。 最爱的女儿和最好的闺蜜都在身边,马上又可以脱离谢闫尘,苏婉清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将谢可欣的房门轻轻关上,然后哼着歌来到厨房亲手做了一碗谢可欣最喜欢吃的番茄鸡蛋手擀面。 郑璐是一个重口味,哪怕是早上她也喜欢吃点带辣味的东西,再加上苏婉清昨晚又熬了一整夜,也需要一点东西来给她提提神,便用有限的食材下了一碗双椒鸡蛋面。 把两个面条需要用的食材准备好了,苏婉清就听见身后有人出来了。 她回头,看见郑璐正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嗅着味道过来了:“清清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过去还没嫁到谢家的时候苏婉清就比较喜欢做饭,那时候经常做给郑璐吃。 而嫁到谢家以后虽然有佣人,但只要谢闫尘不回来,佣人不会做她和谢可欣的份,她就更加需要自食其力了。 况且为了讨好谢闫尘,她还专门去向五星级大厨请教了做饭,现在她的手艺就算出去开个店,回头客也绝对是一流的。 水开下面条,就见郑璐已经拿起筷子挑了一点双椒酱放嘴里,刚刚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连连竖起大拇指:“卧槽!好好吃!这个拌面条绝了!我马上洗漱了就来!” 她夸张得像是吃到了绝世美食一般,把苏婉清成功逗笑。 简单吃完饭,苏婉清看了一眼时间,八点钟。 平时谢闫尘每次说个时间她都会提前到达,只是担心他等急了,可今天她实在是因为熬了夜,外面又下着瓢泼大雨,她便估摸着只要赶在九点到就行。 回到卫生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昨晚被苏国兴打的脸几乎已经没有印子了,不过熬了一整晚她的黑眼圈确实有点重。 再加上今天她的心情好,便简单的给自己化了个妆。 “我出门了。” 她拿起包,对郑璐和女儿说道。 郑璐刚举起手来要跟她拜拜,就见她百年难遇的画了一个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苏婉清本就长得十分的好看,皮肤白皙,杏眼又圆又亮,挺翘的小翘鼻是医美都做不出来的完美,嘴唇像樱桃一样红润又饱满此刻涂着大红色的口红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强了三分。 她不喜欢烫头染头,简单的一头黑长直,跟她今天的妆容绝搭,明明是普通驼色西装和白色长裙,偏偏让她穿出了高定的味道。 “美翻了!”郑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谢闫尘那孙子看到你恐怕眼睛都要直了!” 说着,她又抱起谢可欣,“可欣,快看看妈妈今天是不是美呆了?” 谢可欣被人打扰了还有些不耐烦,可看到苏婉清后,又眨了眨眼:“妈妈!” 她只会这两个字,但苏婉清明白,她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赞许。 苏婉清温柔上前,摸了摸女儿的脸:“可欣今天跟干妈在家乖乖的,妈妈办完事就回来。” 郑璐道:“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我的干女儿的!” 另一边,谢闫尘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五岁。 昨晚他察觉苏婉清给他拉黑后,心中便莫名升起来一股怒火。 苏婉清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随叫随到的狗,而他是她的主人,哪有狗不认主人的? 一开始,他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可越是不想去在意,心中便越忍不住去想。 更何况,这个家里,哪里都是她的痕迹。 卫生间里她平时的护肤品还摆在台面上,毛巾架上还挂着她的毛巾,回到床上,就连床单上似乎都飘着她的气息。 谢闫尘绝对不承认自己因为苏婉清居然比他更先离开生气了,他来到书房,打算用公务麻痹自己。 可一坐下来,就又看到了女儿的照片摆在旁边,桌上甚至还有一些苏婉清打过的草稿留下来的纸张。 他不爽的把那些东西全部扔掉,就连女儿的照片也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他可是谢闫尘,是谢家的继承人,如今自己真正爱的人苏婉宁也回来了,那苏婉清就应该这么识相,收拾东西滚出他的房子。 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一直到半夜,他的胸口还是像堵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一般,压得他浑身难受。 他把苏婉清的微信头像点开又关闭,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她打去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马上按下挂断键,假装是自己按错了,等着苏婉清给他回过来。 然而十分钟过去,没回,半小时过去,还是没回。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又拨了一个过去,这次倒是没有挂,因为对方关机了。 谢闫尘紧绷着脸,终于意识到,苏婉清她为了不接电话,竟然选择关机?! 那一刻,他的心中不仅仅是被石头堵住,还有一团火在下面燃烧,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他不停的给苏婉清打电话,终于在自己手机都要没电的时候,他知道,她不会开机了。 谢闫尘气笑了,将手机猛地摔在地上,“苏婉清!你最好别后悔!” 他就这么坐到了六点钟,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哼,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有骨气......” 他故意等电话几乎要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我就知道”的感觉。 昨晚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情况才没接的,不然怎么会一醒来就给他打来了! “闫尘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柔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是苏婉宁。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看了一眼屏幕,竟然真的是苏婉宁而不是苏婉清?! 一股不耐烦从心底冒出,但到底还是坐起来,捏了捏鼻梁,轻咳一声:“哦,没事,你怎么这么早跟我打电话?” 苏婉宁笑了一下:“我昨晚梦到你了。” 她其实是想提醒谢闫尘今天去离婚,别忘了,不过用了一种婉转的话表达而已。 谢闫尘配合的和她聊了两个小时,终于说道:“我要去民政局了,先不说了。” 第27章 没走错,我们就是来离婚的 每到下暴雨的季节,就会非常堵车。 苏婉清今天运气还不怎么好,原本估算的时间刚刚好,谁知道前面出了车祸,害得她迟到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停好车,她连忙撑着伞朝民政局跑去。 远远地,就瞧见谢闫尘穿着量身定做的高级黑色西装,单手插兜,不耐烦的站在民政局门口。 而他的面前站着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正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指着他那张帅气绝伦的脸连连发出惊叹。 不用走过去,苏婉清都能感觉到谢闫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偏偏那几个小姑娘是半点没有察觉。 而在谢闫尘身旁替他撑伞的王正真正担心自家总裁要发飙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苏婉清。 “夫人!” 他连忙举起手来招呼。 苏婉清对他回以微笑,快步朝那边靠近。 谢闫尘抬头,便看见苏婉清好好打扮了一番朝他走来,尽管他早已知道苏婉清的脸其实是很漂亮的,但也很久没有见过她打扮自己了,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绝世明星来了呢。 他眼里不自觉划过一抹经验,不过当他察觉到后又瞬间不见,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 他昨晚熬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又被迫和苏婉宁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随后他实在是等不了,便想着苏婉清平时都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他提前来会会她。 谁知道今天她不仅没早到,甚至还迟到! 他在风雨中淋了半个多小时的雨! 想到自己昨晚和今天的狼狈,他看苏婉清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往民政局走。 令人吃惊的是,今天好像是个黄道吉日,来办结婚的人一早就排起了长队。 他们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不少小年轻拿着红色的小本本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幸福的模样,和他们这边的离婚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闫尘站在人群后,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王正真,后者解释:“抱歉谢总,我提前来取了号的,但是夫人来晚了,过号了得重排......” 苏婉清察觉到了谢闫尘的不耐烦:“是我的问题,要不我自己来排,你去旁边坐着?” 谢闫尘没有任何反应,只站在那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苏婉清瞥了一眼,好像是在和苏婉宁聊微信。 她识趣的将嘴闭上,不打扰他们聊天。 丝毫不知谢闫尘堵了一晚上的心刚刚因为她的那一句话终于感觉舒缓了很多。 他来这么早等着苏婉清,不仅仅是因为昨晚吃了晚上的瘪,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相信她会真的放下他。 眼看着九点就要到了,依旧没有看到苏婉清的身影,他心中原本窃喜,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痛快的跟他离婚,谁知道她又出现了。 而刚才她的话,让他明白,她其实是舍不得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他。 他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前面源源不断的人群,心中也不觉得焦躁了。 队伍进行得倒是挺快的,不一会儿就到他们了。 办证的工作人员原本没有丝毫笑容的脸上在看到谢闫尘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看到他身边的苏婉清,眼睛又亮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头:“我这里是离婚处,结婚在那边。” 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那么年轻又那么养眼,或许是走错了。 苏婉清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不过还是坐到她面前一边将自己准备的结婚证和身份证拿出来,一边解释道:“没走错,我们就是来离婚的。” 看她这么着急与自己撇清关系,谢闫尘眼里迅速划过一抹不爽,拿资料的时候也是慢吞吞的。 不过就算他故意慢慢的拿,也比苏婉清快。 见她一直在那左找找右翻翻,他不悦的皱起眉头:“干嘛呢?” 苏婉清急了汗都出来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把东西放在包里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等......等一下。” 后面的人忍不住催促起来:“怎么回事啊?离个婚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一个人喊了,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始不满起来。 “就一个结婚证一个身份证要找多久啊?不离上后面去,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就是,排那么半天队也不知道拿东西出来,还要现找,到底是不是诚心离婚的啊!” “赶紧的吧!” 眼看大家情绪不好了起来,工作人员也不能因为面前的两个人赏心悦目而一直等着了,提议道:“要不你们跟后面的人换一下位置?” 话音刚落,就见站着的男人一个冷眼射了过来,工作人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谢闫尘又睨了身后还在叫嚣的几人一眼:“你们很急?” 虽然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是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人不由得浑身跟着颤了颤。 最开始叫嚣的人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那个,我我也不是很急,再找找吧,反正今天都是特意请假来办离婚的,我可以等的。” 谢闫尘又扫了一眼身后的:“他说他可以等,你们呢?” “额,也不是那么急了。” “对对对,不着急,大家目的都一样,别催嘛!反正今天肯定能离的!” 简单的一对视,刚刚还叫嚣着的众人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谢闫尘满意回身,但刚才大家说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翻找了五分钟的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意味。 就那么大点的包,翻这么久还找不到? 她还在等自己发话? 谢闫尘心中冷笑,当年是奶奶逼着他去结婚的,但如今奶奶远在鸣市,只要他们不宣扬,奶奶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就算后面知道了生气,那他也已经离了,事实已定,最多打骂他两下也就过了。 他嘴角轻勾,今天这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离! 况且是苏婉清自己提出来的!他不允许她反悔! 第28章 这么点雨,淋不坏 这时,谢闫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起来,下意识看了苏婉清一眼。 他手指动动,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本以为这样就好了。 谁知道下一秒王正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谢闫尘,最终还是讨好的将手机拿给他:“谢总,太夫人的电话。” 谢闫尘没想到自己刚才才想到奶奶,马上自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只以为是简单的问候,又见苏婉清反正还在找,他便把自己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拿给王正真,到一旁接了起来。 而苏婉清这边第三次重新翻自己的包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的结婚证带了,身份证是真的找不到了! 她急得面红耳赤,拿着东西就往旁边站,给身后的人腾位置。 “不好意思,你们先吧。” 她明明就放在包里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苏婉清猛地想起自己的包在车上掉下去一次,当时她正在开车,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包捡了起来,想必身份证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她冲王正真说道:“王秘书,麻烦你们等我一下,我身份证掉车上了,我马上去拿!最多五分钟!” 说着她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冒着雨就要往外冲。 这时,谢闫尘已经打完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给王正真,冷声道:“够了!别装了!苏婉清!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离婚!” 苏婉清欲哭无泪,她是啊!她想离婚得不得了!怎么就不是真的想离婚呢!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么一番行为确实有些欠妥当,谢闫尘这种做事一丝不苟的人肯定觉得她是故意的,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咬咬牙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啊!五分钟!” 说着,她就往外冲。 单薄的身影在雨中狂奔,不管是王正真还是其他看着的人,都不由得往那边注视着。 王正真拿起伞想要追出去,一只手伸出,拦住了他的行为。 “谢总?” 他不解的看着谢闫尘,这雨可不小,就算来回五分钟,夫人也得感冒! 谢闫尘却只是看着苏婉清的背影,冷笑:“她心眼那么多,这么点雨,淋不坏。” 苏婉清回到车上,自己身上被打湿了许多,不过她顾不得管这些,一眼就看到了夹在副驾和中控的缝隙中的身份证,连忙去够。 好不容易拿到以后,又赶忙跑了回来。 来回一共五分钟,一秒钟都没有超。 “拿,拿到了!”她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谢闫尘,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然而谢闫尘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盯着她,眸光是毫不掩饰的怒气:“苏婉清,你演技可真好!” 说罢,他抬脚就往前走。 王正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的背影,到底还是拿着伞追了上去。 苏婉清举着身份证:“哎,你干嘛啊!我拿来了,咱们离婚啊!” 她有些着急起来,不就是出了一点小状况吗?有必要转头就走吗? 话音落下,就见原本走到前面的男人又突然脚尖一番,朝她走来。 她有些愕然的眨了眨眼,心中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离婚就好! 她后面要照顾谢可欣又要兼顾工作,可是很难在工作日抽出时间再来一趟民政局的。 然而男人却只是走过来了几步,看到她眼中像是又染上了怒气,朝王正真说了两句,便让他过来了。 苏婉清:“王秘书,他让你来帮他办吗?” 王正真看出来她期待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个,太夫人回来了,说让你们回去,谢总让我来叫你。” 直到坐上后座,苏婉清都没有想通,奶奶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在鸣市养老吗? 她有些不安的扣了扣手指,不会是知道她和谢闫尘要离婚了吧? 想到奶奶慈祥的脸,以及当初几乎是以死相逼才逼得谢闫尘不得不去和她领结婚证,她的心中忍不住一痛。 不管是苏家还是谢家,对她最好的,只有那个小老太。 可是...... 她真的已经试过了,谢闫尘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她根本就撬不开,再加上昨晚谢可欣被检查出来的问题,要是被谢家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阵嘲讽。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孩子,这段婚姻,她都不想再维持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办公的男人,抿了抿嘴,还是好奇道:“奶奶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闫尘闻言,在键盘上飞舞着的手猛地停下,他像是听到了一个让人发笑的笑话,反问:“你问我?” 苏婉清见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算了,跟这个男人说不清楚,等下见到奶奶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望向窗外,有些遗憾的想着,要是她下车的时候再仔细检查一下就好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开始走三十天的冷静期流程了。 唉。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殊不知谢闫尘正透过斜着的屏幕打量着她,听她叹气,只觉得她是没离成婚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怒火更甚,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键盘“啪啪啪”的声响在车内响个不停。 半小时后,苏婉清跟着谢闫尘来到谢家老宅。 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半年了。 其实结婚五年她踏入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刚开始她还会讨好谢家人,送一些她们爱吃的或者是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但有一次发现自己的东西人家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后,她就再也不费那劲儿了。 管家上来,告诉他们闵芫华在书房等他们。 谢闫尘不疑有他,直接上楼,苏婉清也跟了上去。 却不想在转角遇到了谢闫尘的妹妹,谢丝微。 要说整个谢家都对她不怎么样,但其中最为过分的,当属这个谢丝微。 她像是知道他们要回来,故意等在这里,看到谢闫尘便迎了上去:“哥,你回来啦?” 说着,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故意大声问道:“阿宁姐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谢闫尘对这个妹妹很是宠溺,摸了摸她的头,道:“微微,等下跟你说,奶奶找我们。” 谢丝微眼珠子一转,凌厉的眼神便射向苏婉清:“贱人!我说奶奶怎么突然回来了!肯定是你告状了!” 第29章 你只能永远做个不被爱的小三 苏婉清对于谢丝微的挑衅在这五年里早就免疫了。 从得知她代替苏婉宁嫁过来后,谢丝微从来没有叫过她嫂子,心情好的时候叫她“喂”或者是“姓苏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贱人”“坏女人”这么叫。 而对于谢丝微的叫法,谢家长辈们心情好的时候会阻止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对她吼,问她为什么要惹妹妹生气。 说来说去,被侮辱的是她,被迫道歉的也是她。 瞧着谢丝微高傲的脸庞,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过去她没有生过气,不代表她心里就不介意,最终还是为了谢闫尘忍了下来。 而如今,自己都要和谢闫尘离婚了,她还怕什么呢? 她不耐烦的眼神并没有掩饰,被谢丝微看了个清楚。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再打量一下苏婉清,只觉得平时低眉顺眼的人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她并没有去细想,只是觉得苏婉清作为吃他们谢家住他们谢家的一条狗,居然敢对主人不耐烦,该打。 想到这里,她抬手卯足了力气就想往苏婉清的脸上呼去。 苏婉清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一步,谢丝微打了个空不说,用力过猛导致惯性过大,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谢闫尘一个伸手,将妹妹扶住。 随后不满的看了苏婉清一眼:“你做什么?” 苏婉清面无表情的盯着谢闫尘,事情的全过程这个男人都看在眼里。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一个字,除了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半点动作。 谢丝微自己想打她却害得自己差点摔倒,这也能怪她吗? 苏婉清不说话,但眼里的讽刺却深深的刺到了谢闫尘。 想到自己昨晚和今天早上白忙活一场,再看苏婉清画着完美的妆容气色十足,又如此高傲的站在那,眼带不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笑话一样,他怔愣了一下,隐隐觉得苏婉清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随后他又明白过来,她如此有底气,不就是因为奶奶回来给她撑腰了吗? 他会受困于奶奶的逼迫,不过是因为他孝。 但如果她仗着奶奶的宠爱就不尊重他的话,离婚这件事,他亲自去跟奶奶说清楚! 谢丝微踉跄着站稳脚跟,随即扯开嗓子朝谢闫尘嚷嚷起来,语气里满是确凿的笃定: “哥!你可瞧仔细了!她这坏女人的性子终究是藏不住了!这么些年她总绷着张苦哈哈的脸,在咱们家任打任骂都不吭声,保准就是在等今天呢!” 她攥着拳头往前凑了半步,指着苏婉清,眼尾因激动泛起潮红: “你原以为装久了能被咱们家接纳,哪成想阿宁姐回来了,我哥又要跟她重修旧好!现在好了,你那副装了多年的温顺模样总算绷不住了吧!” “别以为你把奶奶叫回来了事情就会有转机!我告诉你,就算我哥和你离不成婚,我也只会叫阿宁姐嫂子,而你只能永远做个不被爱的小三!” 谢丝微以为她说完这句话后,会看到苏婉清震惊,难过,甚至于会看到她眼含泪水。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苏婉清全程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好像她说了这么多,对苏婉清来说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而已。 “说完了?” 过了一会儿,苏婉清见她没有话要说了,问道。 她的所有反应都出乎谢丝微的预料,但听到她这话,她还是下意识想辩驳:“谁说我说完了!我还有很多要说的!” “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当年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走了阿宁姐,又逼迫我哥和你领结婚证,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够如愿了?哼!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是我哥还是我们谢家,都不会承认你的......” 谢丝微说起话来,像是在中译中,同一句话的意思翻来覆去的说。 苏婉清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她口水都说干了,总算想不出来话了,才淡淡的收回视线,率先朝书房走去。 她如此淡定,不仅气到了谢丝微,更气到了谢闫尘。 早知道,他就应该不顾及奶奶的身体,直接在那把离婚证办了再回来! 看到时候苏婉清还怎么嚣张! 书房内。 谢家书房是不仅仅是一个房间,它贯穿了整栋别墅,从头顶到底楼三面都堆砌满了书,而另一面则做了一个硕大的落地窗,若是平常有阳光的话,那阳光洒下来刚好照在书桌前方,一点也不会觉得房间沉闷。 中间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支持他们来回拿书。 但就算是如此,要想记住每一本书在哪里也堪比图书馆了。 苏婉清走进去,就见闵芫华坐在书桌前方,一身简约旗袍彰显了她的优雅知性,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但如果只看外表却只会觉得她只有六十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老人。 金丝吊链老花镜架在她的鼻梁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而她正认真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落地窗上,竟然像是回到了民国时期一般。 “奶奶。” 苏婉清轻声唤道,像是怕惊动了书桌前的人。 闵芫华抬头,见到她,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伸出手招呼道:“清清,你来了?快到奶奶身边来,我看看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闵芫华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慈爱,语气中满是温情,看苏婉清的眼神满是疼爱。 苏婉清有些犹豫,没有靠近闵芫华,而是站在了她的书桌前方,微笑着,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 她昨晚熬了一整晚,又因为谢可欣的事哭了那么久,今天虽然化了妆,但其实也是有些遮不住那黑眼圈的,奶奶的眼神一点不比郑璐差,她不想让她担心。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呀?过来点。” 闵芫华又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苏婉清不得已,只能靠过去。 闵芫华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围着苏婉清打量了好一阵,皱着眉头:“我的乖宝,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话音刚落,谢闫尘也走了进来。 “奶......”他招呼还没打完,一本书就朝他飞了过来。 “谢闫尘!你这个不孝孙!我让你好好照顾清清,你就把人照顾成这样?!” 第30章 求你,放过我 闵芫华虽然年纪大,但力道可是半点不差。 要不是谢闫尘躲得快,那书指不定把他的脸都划烂! 他惊诧的抬头,就见苏婉清站在闵芫华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但看闵芫华这一副要给她出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捏了捏拳头,忍下想质问苏婉清的话,拧着眉头喊道:“奶奶。” “奶你个头!你要是真把我当成奶奶,你就不会这么对我的清清!” 闵芫华是实实在在的心疼,这些年来,她知道家里对苏婉清有意见,所以便让谢闫尘带着老婆出去住。 苏婉清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孩子,再加上她看得出来苏婉清是爱着谢闫尘的,而她又恰好是谢闫尘喜欢的类型,她总觉得时间久了,谢闫尘迟早会对苏婉清动情。 谁知道,一回来,就得知整个谢家在昨天去了苏家为苏婉宁那丫头庆祝。 看着那合照,差点没把她的脑溢血给气出来! 她虽然身在鸣市,但在谢家这么多年根基,是有眼线的。 昨晚谢家人回来后,就听见谢丝微在到处说谢闫尘为了苏婉宁会和苏婉清离婚,这才赶忙赶了回来! 没有她的允许,谢闫尘他敢离婚,她就打断他的腿! 从进门开始,闵芫华就根本没注意到他几乎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一味的指责他亏待了苏婉清。 再看苏婉清站在一旁,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有人撑腰的优越感。 谢闫尘忍不住回道:“我怎么亏待她了?钱每个月都打了,房子也让她住着,家里还有佣人伺候,她想买什么买什么,她从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太太,怎么是亏待了?”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极了,但是句句踩在闵芫华的雷点上。 “你!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作为丈夫应该给的吗?人家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还给你生了孩子,你保证吃穿用度不是天经地义?” “谢闫尘!从你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咱们谢家的男人就全是顶天立地疼老婆的好男儿,怎么到你这里,这些基础就变得这么低了?” 闵芫华拍着桌,恨铁不成钢的质问着。 苏婉清见闵芫华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前帮她顺气,柔声安慰道:“奶奶您误会了,是我在减肥,跟闫尘没关系,他,他对我挺好的......” 同时,她冲谢闫尘疯狂眨眼,示意他赶紧跟奶奶示弱。 然而她的挤眉弄眼在谢闫尘看来,却变成了她的挑衅。 好像是在说:“看,我多给你面子,赶紧的,跟奶奶认个错,回去好好对我,不然我以后继续告状!” 谢闫尘紧抿着嘴唇,憋了一晚上的气再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不想再忍了。 他一定要让她明白,奶奶不是她的武器,他被压制了五年,到时候反击了! 谢闫尘:“是,从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每一个谢家男儿都是好男儿,但到我这里标准就低了,奶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他眼尾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带着些猩红,尽管极力压制着情绪,但语气还是难以克制的低沉,带着一丝委屈。 闵芫华一点也不吃他这一套,表情淡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对她好!没有为什么!” 见奶奶这个样子,谢闫尘心中委屈几乎要爆发出来,他缓缓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们娶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我,我的心爱之人在婚礼当天被这个女人逼得远赴海外,我被迫娶了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还要假装和她琴瑟和鸣,奶奶,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对我公不公平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哑着声音嘶吼出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捂着自己的心脏,歇斯底里。 苏婉清从来没见过谢闫尘这个样子,她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但听见他控诉自己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 当年她一眼就通过他的眼睛认出了他,可是她和他朝夕相处了五年,他还是没能认出来她。 到底是儿时的戏言,当真的只有她。 苏婉清垂下眼,为过去自己的天真红了眼。 闵芫华就站在她身边,当即便以为是谢闫尘的话刺痛到她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苏婉清的手,给予她力量:“别怕,奶奶在。” 说完,她拉着苏婉清在自己身边坐下,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谢闫尘,也是一字一句道:“当年你的爷爷在战场上是被清清的外公救下的,那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你自小就和苏家有婚约,不算娶错了人。” 谢闫尘辩驳:“可是苏婉宁也是苏家的女儿!我娶她一样完成了爷爷的心愿!” 提到这件事,闵芫华也一肚子气:“哼,那苏婉宁是什么东西!一个小三的女儿凭什么嫁到我们谢家来!” 谢闫尘:“那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无权评判!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阿宁的感情!” “奶奶,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想和苏婉清离婚。” “娶不娶苏婉宁另说,但我是真的,不想和她继续过下去了!” 他眉眼中带着痛苦,仿佛和苏婉清在一起是一件超级折磨人的事情。 “况且当年您说的,让我和苏婉清试试,您说时间长了,说不定会生出感情,可是五年了,时间够长了吧,奶奶,我真的和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求您,放过我吧!” 说着,他朝闵芫华重重的磕了下去,代表着他的决心。 苏婉清就站在他的侧前方,如果说刚刚她是有些为自己难过的话,那么现在看到一向骄傲的谢闫尘为了跟她离婚不惜跪下磕头,她的心中,也是猛地颤了一下。 即便已经确定自己是不会再回头了,但是她依旧为谢闫尘这个举动难过。 这五年,她尽心尽力,已然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然而,却依旧令谢闫尘这么痛苦。 是她的问题。 这婚,该离。 第31章 我真的想离婚 闵芫华望着孙子这副模样,眼底的心疼藏不住,却依旧沉声道: “当年是清清的外公救了你爷爷,这份恩情重逾千斤。你与她有婚约在身,况且当初是你点头应下领证,如今纵是心有所属,也怨不得旁人。”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如今肩上扛的,不仅是做丈夫的责任,更是整个谢家对苏家外公的亏欠。离婚的事,莫要再提,我绝不会应允。" 那年战场上的画面,至今想来仍让她心头发紧。 苏婉清的外公为护谢闫尘爷爷,硬生生用身体挡了一枪。 子弹虽未穿透心脏,却距心口不过数寸,那伤让他后半生只能卧病在床,四十岁便撒手人寰。 若没有那位舍命相护的恩人,哪有谢闫尘的父亲,哪有他谢闫尘? 更遑论谢家如今的泼天富贵。 这份恩情,早已不是一条命能还清的。她绝容不下谢闫尘如此忘恩负义。 况且两人连孩子都有了,纵使那孩子有点问题,终究是血脉相连。 这时候提离婚,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戳谢家的脊梁骨?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身旁的苏婉清轻轻摇了摇她的手,缓缓蹲下身来。 泪眼朦胧中,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定:"奶奶,我同意离婚。" 闵芫华心头一刺。 她怎会不知这孩子的委屈? 当年她跟着谢闫尘爷爷在鸣市打拼,哪里知晓苏国兴那混账竟背着妻女养外室,甚至为了小三的孩子,把苏婉清丢到乡下磋磨。 要是他们早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放任苏婉清在外面吃那么多苦? 若是早知道这些,她怎会让这孩子在外受那般苦楚? 五年前得知替嫁来的是小三的女儿时,她气得险些晕厥;后来听闻真正该嫁的苏婉清被接来了,她夜里都要笑醒。 单是苏外公那份舍己为人的风骨,便知他的后人绝不会差。 哪怕整个谢家都反对,她也要把这孩子护在羽翼下。 可此刻看着她红着眼眶,明明不舍却要强撑着说成全,闵芫华的眼眶也忍不住热了。 "清清,起来!" 她颤着手将人扶起,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嫁进谢家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吗?从前我总想着是你们小两口的事,不好过多插手。但今日闹到这步田地,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苏婉清却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是的奶奶,我是真的想离。这段婚姻里,他不快乐,我也煎熬,我不想再一错再错了......" 她屈膝跪在闵芫华面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我虽从未见过母亲与外公,却知道他们当年救人,只因本心向善,从不是为了求回报。哪怕预知结局,外公也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不想让他们的善意,反倒成了您和谢总的负累。这婚......求您成全。" 提及素未谋面的亲人,苏婉清喉头哽咽,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她怕闵芫华看见自己眼底的脆弱,微微垂头,耳边的碎发滑落,恰好遮住了颤动的睫毛。 闵芫华见她态度坚决,又瞥了眼一旁跪着的谢闫尘,一时语塞,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你们......唉......" 两个孩子似是都铁了心,可望着苏婉清,她总觉得亏欠良多,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书房虽大,谢闫尘与苏婉清的距离却很近。 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惊得他心头剧震。 他原以为,她定会在奶奶面前卖惨哭诉,细数这些年的委屈,求奶奶为她做主。 却没料到,她竟反过来劝奶奶同意离婚,理由说得条条是道,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难道,他真的看错她了? 就在谢闫尘头脑风暴的时候,闵芫华终于考虑好了:“这婚,要离也行。” 苏婉清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续道:"反正还有三十天冷静期,这三十天,你们必须搬回老宅住。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婚姻究竟是何等不睦。" “要是三十天冷静期过了,你们还是想要离婚,那我绝对不会阻拦。” 闻言,苏婉清几乎愣住。 一直以来,谢家都没有分家,谢家庄园很大,即便是所有谢家人在这里住着也依旧有空余的房间。 而当年之所以同意谢闫尘出去,不过是闵芫华看出来谢家对她有意见,为了保护她,特意安排的。 可现在,她却又要他们回来...... 住在老宅,不仅要面对那些刁蛮的谢家人,还意味着要和谢闫尘朝夕相处。 苏婉清一想到这个男人昨天在苏家和苏婉宁抱着亲吻的模样,她的胃里就忍不住翻滚。 “奶奶,不用了,我真的想离婚......” 她想也没想便拒绝,声音比谢闫尘更快一步响起。 谢闫尘见状,眉头猛地蹙起。能与他同住,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从前她每周都变着法儿催他回家,不是说自己病了,就是说谢可欣不舒服,花招百出。 如今得了这机会,她该偷着乐才是,凭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 还是说,她又在欲擒故纵? 思来想去,谢闫尘只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合理。 他眸色沉沉地瞥向苏婉清,若有所思,忽然开口应道:"可以。但三十天后,您绝不能食言。" 这话一出,闵芫华松了一口气了,“这就对了嘛,五年都过来了,这三十天还过不来?” “这三十天你们好好过,只要你们不食言,我绝对不会食言。” 苏婉清则是猛地转头看他,眸子里满是错愕与不解,还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不高兴的。 见到她不高兴,他心中便高兴起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和她住一起,只是想在现在给她添堵,大不了剩下的三十天里,他找理由天天住公司就好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眉眼间越发的坚定,看向苏婉清的眉眼里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态。 心中隐隐对未来的三十天,带着一丝期待。 第32章 就把可欣留给我吧 “奶奶,我可以拒绝这个条件吗?我和谢总之间一直都没有感情,五年都试过来了,这三十天真的没有必要......” 苏婉清认真道。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婚,尽管嘴上说着她一定会把他忘了,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在这几天内完全忘怀? 她需要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感情,一点也不想再和谢闫尘牵扯下去了。 况且后面她要带着谢可欣去治疗,又要去永方工作,住在谢家,就算有奶奶作陪,她也绝对得不到清静。 她表情越发坚定。 她没有看到,每当她多说一个字,谢闫尘的表情就多黑一分。 他神情冷峻,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他都已经答应再和她相处三十天,她难道不应该暗中窃喜吗? 按照平时的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始想法子在最后的三十天内好好的讨好他,耍尽各种手段让他多看她一眼,求着他回家陪陪她和孩子...... 总之,绝对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苏婉清,你别装过头了!” 他忍不住出言警告,黑眸幽冷,微微眯起。 然而苏婉清却头也没回,只可怜巴巴的望着闵芫华,眼中带着乞求与期盼。 仿佛多和他待一天,她都无法忍受。 谢闫尘心中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一般,目光森冷如同一条毒蛇紧盯着苏婉清,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半点破绽。 只可惜,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堪堪看到苏婉清的一个侧脸,只见她眼睛紧紧盯着闵芫华,或许是害怕她不答应,嘴角紧抿着,下颌线也仿佛在用力。 “苏婉清!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他再次出声道,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肯定是窃喜的,你用不着装出这样深明大义感动自我的模样,也算是为你这五年来的辛苦做个告别,我允许你再跟我多待三十天。” 他扯了扯衣角,高高在上的猜测着。 只见他话音落下,就看到苏婉清都窃喜得连下巴都已经开始颤抖了,他心中哼了一声,他就知道,她不过是怕他是假意答应,实际上却不回家,在这里逼他呢!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有点聪明。 罢了,三十天,一直睡办公室也不是一个事,抽个几天回来,也不是不行。 闵芫华瞪了他一眼:“你那嘴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要了。” 作为有阅历的人,她一眼就瞧出来谢闫尘这是舍不得苏婉清但是又不好好说话呢。 她就知道,朝夕相处了五年,连孩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况且谢闫尘是她一手带大的,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碰苏婉清? 可惜这孩子的父亲去的早,他没见过他父亲是怎么爱她母亲的,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想到这里,闵芫华的眼眸深了一些,将苏婉清扶了起来。 “清清,这是奶奶的最后一个要求,这你也不答应吗?” “奶奶年纪大了,心中肯定是不愿意看着你们离婚的,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连三十天都不想试一试吗?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你和闫尘还有孩子,你真的就这么想让孩子没有父亲吗?” 闵芫华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你这样,我老觉得我们谢家对不起你,你让我死后,怎么去见你的外公啊......” 她捂着胸口,满是皱纹的脸上湿润一片。 苏婉清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干干净净离婚而已,竟然能把闵芫华惹哭,想到这些年,她是唯一一个会时常跟她打打电话,问候她给予过她温暖的奶奶,她的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 “奶奶,您别哭,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她哽咽着说道,却没发现闵芫华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不怪她自私,苏婉清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又全心全意的爱着谢闫尘,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谢家的事,这么一个好孙媳妇,她怎么舍得放她走啊。 想到这里,闵芫华又道:“你们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吗?” 苏婉清想到那张被谢闫尘撕得粉碎冲进马桶的离婚协议书,摇了摇头。 闵芫华不赞成的看她一眼:“你这个傻孩子,离婚协议书都没签就去离婚,那你以后住哪里?可欣的抚养权又怎么办?” 从提离婚开始,苏婉清就没想过要谢闫尘一分钱。 她自己有钱,还不少,以后还要继续在永方工作,养活她自己和谢可欣绰绰有余。 而孩子的抚养权,这更不用说了,她都已经带着谢可欣搬出来这么多天了,谢闫尘却一句都没问过,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况且现在可欣还不止是自闭症,她绝对不放心把谢可欣交给谢闫尘。 她张嘴道:“我不用钱......但是......” 话没说完,闵芫华就打断了她:“我会让律师给你们拟定一个离婚协议书,如果三十天后你们真的还是坚定不移的要离婚,那么谢闫尘的股份分你百分之十,名下的房子车子你随意选,至于可欣的抚养权......” 闵芫华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这一顿让苏婉清吓得不轻,她连忙摆手: “不,不用了奶奶,股份我不用,我就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可欣她有自闭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对我依赖很强,谢总......” “谢总他未来还会有更好的孩子,就把可欣留给我吧。” 她几乎泪如雨下的央求着。 闵芫华见她这么紧张孩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继续道:“孩子自然是跟着母亲比较好,不过具体的你和闫尘二人商量就行,可欣的病,我也会找人再试试的。” 见闵芫华没有坚持要孩子,苏婉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么多年来,谢闫尘对谢可欣亲近的次数少之又少,他曾说看到她就想起那令他失智的那一夜,对于谢可欣,他没生出恨都是好的了,他肯定不会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的。 “我不同意。” 身后,男人不急不慢的吐出这四个字,让苏婉清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第33章 旧了的东西,就该换掉 苏婉清回头,只见谢闫尘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身黑衣压迫力十足,眼神中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一字一句再次重复:“我不同意,奶奶。” 苏婉清红着眼,颤抖着嘴唇:“你......你又不爱可欣,你要她干嘛......” 离完婚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和谢可欣相互依靠着活下去。 谢闫尘他明明还可以去找寻自己的真爱,也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只要他愿意,随便招招手,就有不少女的能够来爬他的床,他连动都不用动,就能拥有许多孩子,他争谢可欣过去干什么? 她气得捏紧了拳头,心中暗自计算,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的话,她的胜算能有多高。 闵芫华一个冷眼划到自己的孙子身上,警告道:“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如果你不同意,那这婚,我也绝对不会让人给你办!” 谢闫尘闻言也有些着急: “奶奶!你知道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值多少钱吗!每年就是分红她也可以拿到上百亿!这太夸张了!不仅是我不同意,谢家的其他人和公司也不会同意!” 不是他谢闫尘小气,百分之十的股份实在是太夸张了,就连他的姑姑也才只有百分之十,妹妹更是只有百分之五,其他亲戚最多的也不过百分之三,公司还有那么多合伙人以及股权人,要分百分之十给苏婉清,他敢给她都没命拿! 闵芫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道:“有我做主,没人敢动她,况且你们二人本来就是夫妻,按理来说你应该分她一半,才百分之十,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还是以前的老思想,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婚姻法已经变了,只要是男方婚前所有财产,就算离婚,女方也分不走一分。 谢闫尘抿紧嘴唇,知道就算是把现在的法律告诉奶奶,她也不会遵守,只能把目光看向苏婉清。 苏婉清接受到信号后,连忙摆手:“奶奶,百分之十太多了,我不用的,我已经找了工作,能够养活我和可欣,你们不用给我那么多......” 只要不是跟她争抢谢可欣,什么都好说。 “啪”的一声,闵芫华猛的拍桌:“行了,这件事按我说的去做!谢闫尘,我已经答应你离婚的事了,这百分之十你必须给,至于其他人,你这么大个人,我不相信你自己不能解决!” “谢家人要是有意见,让他来跟我当面对峙!” 闵芫华从前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却是后方的救援人员,从那一辈过来的人,身上都自带一身英气,再加上她后来跟着谢闫尘的爷爷走南闯北,身上的气质更是独一无二。 如今说一不二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婉清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闫尘胸膛起伏着,眼眸中似有不甘,但到底还是不敢开口。 良久,他才低低道:“知道了,奶奶。” 约谈总算是结束了,苏婉清想着自己还要去买新手机和重新办卡,便也不想再耽误。 跟在谢闫尘身后准备一起离开。 “清清,”闵芫华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样东西,递给苏婉清:“你的手机。” 已经走到门口的谢闫尘脚步猛地一顿,随后转头,就看见闵芫华正把苏婉清的手机还给她。 至于苏婉清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闵芫华这里,他微微联想一下,便已经明白了所有。 幽暗的瞳孔中满是怒火,他捏紧拳头,抑制着自己的火气,率先走出门去。 怪不得昨天苏婉清敢不接他电话,合着她不想跟他离婚,所以就去找了闵芫华商量该怎么办,今早在民政局的时候,她也是故意在那磨蹭,她一早就和闵芫华计划好了,这婚,今天必定是离不成! 甚至就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说不定也是她自己提出来但是不好跟他说,便用闵芫华来压他! 亏得她刚刚还装得那么像! 什么只想跟他离婚,什么不要钱只要孩子,都是她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谢闫尘神情越发阴郁,戾气从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周身都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要是王正真在这里,指定吓得腿都软了。 而书房内,苏婉清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一时怔住,不解的眨了眨眼:“这......怎么会在您这里?” 她昨天应该是落在出租车上了啊! 闵芫华道:“今天早上我联系你的时候对面是个陌生人接的,说是你的手机昨天落在出租车上了,让我们派人去取,我就让人去了,正好你今天来就拿给你。” 苏婉清看着那手机,一时有些恍惚。 本来以为丢了就丢了,反正也离婚了,她也正好和过去的回忆告别。 可没想到,婚没有离成,还得再和对方朝夕相处三十天,甚至现在,原本应该已经丢了的手机,也回来了。 “干嘛呢?” 在她发愣的时候,闵芫华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慈爱的笑道:“没想到还能找回来是吧?电已经给你充好了,快打开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你。” “离婚协议书我马上安排人去拟定,我跟你说,这男人不能像你过去那么惯着,你看看给他惯成什么样了?连给老婆的东西这么天经地义的事他都做不到!我看着都来气!” “这三十天我帮你好好调教调教,你先别死心,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婉清垂下头,她心里清楚,谢闫尘不是舍不得钱,要是是苏婉宁的话,他肯定直接力排众议。 可因为是她,所以他会为难。 不过意外的,即便是知道真相,苏婉清心中也没有半点疼痛。 她握着手机,看着正在开机的页面暗自心想。 她和谢闫尘的结局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短短三十天就改变? 这手机,到底还是旧了,旧了的东西,就该换掉。 简单和闵芫华寒暄了一会儿,苏婉清便离开了。 门口早就没有谢闫尘的身影了,她知道他不可能等她。 她看着这个谢家,微微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三十天能够顺利吧。 然而,就在一个拐角处,一双有力的大手却猛地把她拖了进去。 “啊!” 第34章 从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 苏婉清被那大手猛地一拉后,便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那人的手劲儿很大,手一扬她便控制不住的朝后倒去。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人重重的关上。 苏婉清心中惊了一瞬,还没看得清来人的长相便毫无预兆的跌入了那张铺着奶白色丝绒床单的床。 脊背触碰到床垫的瞬间,带着凉意的床单便如潮水一般将她紧紧包裹住。 还没等她爬起来,带着怒火的男人便已经欺压上来。 谢闫尘抬手扯下领带,随后握住她挣扎的双手,用领带轻轻束住后抬至头顶,同时以腿稳住她乱晃的身子,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并未有过分的粗鲁。 “谢......唔!” 她刚要开口,男人已低下头,带着灼热气息的吻落在唇上。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却并非全然的蛮横,只是将她的气息尽数纳入,不给她闪躲的余地。 苏婉清蓦地瞪大了眼睛,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谢闫尘竟然吻了她?他这是怎么了? 过去五年,他们虽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却唯独除了第一次他错认她为苏婉宁时的那个吻,之后的每一次都更像责任般的完成,他总是带着克制的疏离,动作直接却从无多余的温存,更别说这样带着侵略性的吻。 每一次结束后,她总会感到身心俱疲,要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似是察觉到她的走神,男人不满地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舌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她瞬间回神,却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隔着衣物停在她的腰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微微扭动起来。 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本就不值一提,这样轻微的挣扎,却让他皱起了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她微肿的唇,指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眉峰微挑:“不愿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 苏婉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唇上的刺痛让她皱紧眉头,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腥甜,可她顾不上这些,只红着眼眶喊道:“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刚才的瞬间,昨天他与苏婉宁在卫生间前相视而笑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他心里爱的从来都是苏婉宁,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如愿走到一起,又何必再来这样对她?这个吻,到底算什么? 她越想越委屈,眼里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 谢闫尘垂眸冷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尾音裹着冰碴般的嘲弄:“离婚?苏婉清,你倒还记得这两个字。” 他忽然抬眼,墨色瞳孔里翻涌着讥诮的浪潮撞进她的眼中:“做人能不能别这么精于算计?” “你假意提离婚,是笃定了我不敢跟你离,而后又见我认真了,你就开始害怕了,眼看离婚冷静期快到头了,就巴巴地把奶奶搬出来救场,三十天那主意是你提议的吧?” “刚才那出梨花带雨的戏码演得真好,我差点以为你真的那么高尚要孩子不要钱。” 话音落时,他低笑出声,喉结在光照下划出冷硬的弧线,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像碎冰碴子砸在绒布上,连空气都凝着寒意。 苏婉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男人话语里的猜忌像缠人的藤蔓,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蜷缩起肩膀,指尖攥紧了衣角:"我听不懂......你放开我!我真的要走了!" 她下午还要去见李珊医生,商议谢可欣的治疗方案,她没空在这里听他心中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也不想辨别任何一句,反正他也不可能会相信她。 “想去哪?用我送吗?” 谢闫尘又欺压了上来,身上的古龙香水味道直冲苏婉清的鼻息,吓得她想往后缩却又无法做到,只能咬紧了牙关,紧张的看着谢闫尘。 这次,他倒是没有吻上来,他掌心扣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绷紧的肌肉,那力道不容抗拒。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瞳孔里淬着审视的光,像要用目光剜开她眼底的情绪。 然而他看了许久,却只看到那里只有水光氤氲的茫然,还有一滴没忍住的泪,顺着鬓角滑到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眼前苏婉清含泪的模样与记忆深处某帧模糊画面骤然重叠。 同样的委屈,同样的红着眼眶,却在他试图捕捉时如烟雾般散逸。 “你……放开我!”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身体在他的禁锢下僵直如弦。 男人温热的气息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密密匝匝地覆上来,笔挺的西装下是沉稳而有力的身形,让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肩膀。 过去她为了尽到妻子的责任,即便偶尔感到不适,也总是温顺地配合,可现在,他们已经要离婚了,任何亲昵的举动,她都不愿再与他发生。 谢闫尘低笑一声,鼻尖几乎擦过她微颤的唇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我们之间的相处,难道不一直是这样吗?” 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故意将身体微微压低,让她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苏婉清的脸颊“腾”地烧起来,强烈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漫过脖颈。 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提起那些事? 还是在两个人这种尴尬的时候! 况且......脑中那两道隔着玻璃门纠缠的身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苏婉清猛地咬紧下唇,在谢闫尘挑眉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撞向他。 “砰!” 骨节相撞的闷响在寂静中炸开。 谢闫尘吃痛地踉跄后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昂贵的床单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瞳孔里翻涌着震惊与愠怒:“苏婉清你疯了?!” 苏婉清趁机从他臂弯下挣脱,手腕上的红痕在挣扎中愈发明显。 尽管额头传来阵阵眩晕,她仍扶着墙站稳,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谢总,” 她刻意咬重了称谓,“既然已经和苏婉宁确定关系,就请保持体面。” 指尖攥紧被扯皱的裙摆,她抬眼直视他错愕的目光,“你现在做的事,对我、对她,甚至对您自己,都是一场腌臜的侮辱。” 第35章 已经两清了 苏婉清几乎是逃命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她一边将刚才被扯开的衣服扣子扣上,一边头也不抬的往外冲。 不想和守在门口的谢丝微撞了个满怀。 “我靠,谁啊走路不长眼啊,撞死本小姐了。” 谢丝微揉着自己的肩膀,不满的吼道。 苏婉清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低低的道:“对不起。” 然后便想绕过谢丝微出门。 谢丝微刚才受了苏婉清的气还没消呢,如今又被她撞得肩膀疼死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只见她不经意的抬脚,便将自己的腿踩在了门框上,拦住了苏婉清的去处。 “你什么意思啊?撞了我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苏婉清此刻的心情还没有从谢闫尘那脱离出来,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应付刁蛮任性不讲理的谢丝微。 “那你撞回来吧。” 她无力的挺直了肩背,催促道:“快点,我还有事。” 她这一抬头,谢丝微便看见了她那红肿的嘴唇,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谢丝微猛的给了苏婉清一巴掌。 “苏婉清你真不要脸!我哥都和阿宁姐和好了,你居然还要把自己送上去!” “你怎么这么贱!没男人你活不了吗!” 她气急了,一方面她一直都不喜欢苏婉清,一个在乡下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女人连给她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竟然成了她的嫂子。 另一方面,她生气苏婉清插足了苏婉宁和谢闫尘之间的感情。 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苏家的条件差谢家十万八千里,但是苏婉宁人品优秀,性格温柔,做事细心,她从小就喜欢跟在苏婉宁身后“阿宁姐”“阿宁姐”的叫。 而苏婉宁和谢闫尘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五年前如果不是苏婉清,她早就成了她的嫂嫂。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那天还邀请了他们一起去苏家吃饭,她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是爱着苏婉宁的。 听说还要为了苏婉宁和苏婉清离婚! 多么伟大的爱啊! 偏偏这个苏婉清像个老鼠屎一样总是不放过她哥,不仅把奶奶请回来了,甚至还想要在老宅勾引! 贱!实在是太贱了! 这么想着,谢丝微扬手又要一巴掌扇过去。 被苏婉清一把抓住。 “我撞了你一次,你打了我一巴掌,已经两清了。” 她用力将谢丝微往旁边带了带,趁着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出了谢家大门。 至于谢丝微的话......算了,谢家人除了奶奶,谁会信她的话? 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她低垂着眼,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雨水和刚才相比没有半点减小的趋势,豆大的雨珠落在面前的小水坑里,溅起点点水珠。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坐的谢闫尘的车过来的,她现在,既没有车,也没有伞。 倒是可以进屋去拿,然而她刚回头,就见谢丝微站在门口叫嚣着:“别想回来拿伞,我就是全部都剪碎都不会给你。” 苏婉清抿了抿嘴,实在是不想回去和她起冲突。 算了,走出去打到车就好了。 她将自己的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往外跑去。 然而她到底是太久没来了,以至于忘记了这谢家老宅为了安静的环境所以位置比较偏僻,出租车很难开到这里,而这下雨天,即便是网约车也不好打。 她顶着雨沿着蜿蜒的公路有些无助的走着。 另一边,谢闫尘直到苏婉清离开后,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似乎是被骂了。 他吻她,满足她的心愿,而她竟然说他在侮辱她? 简直是倒反天罡!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会拉着人要她解释清楚的人,在床上整理整理自己衣服后便也准备去公司了。 这时,苏婉宁打来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面色不自觉柔了柔,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温柔道:“喂。” “闫尘哥,你在干嘛呀?” 苏婉宁娇俏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他的耳里,满腔的怒火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消失,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在老宅,马上去公司了。” “哦?”苏婉宁像是来了兴致:“你怎么去老宅了?微微在家吗?自我回来除了上次吃饭还没好好跟她说说话呢。” 对于苏婉宁的每一句话,谢闫尘都极其有耐心。 简单的聊了聊,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王正真来敲他的房门,有些为难的在他耳边说道:“谢总,夫人她自己先走了,但是这么大的雨,她没法打车,我要不要去追一下啊?” 闻言,谢闫尘便想起了苏婉清离开时说的话。 “不用。” 他淡淡道,随后跟苏婉宁说了一声自己要忙了,又对王正真说:“回公司。” 路上,他习惯性的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处理公务,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王正真指着前方激动道:“谢总谢总,是夫人!我就知道她没打上车,咱们捎她一段吧,这么大的雨,她身上都淋湿了......” 谢闫尘心中微动,抬眼便看见苏婉清清瘦的身影正躲在树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她的头发已经都湿漉漉的了,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的时候,谢闫尘顿时觉得自己疯了。 再看苏婉清的身影,只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明明就知道谢家老宅这边不方便打车,她还要自己走,分明就是想让装可怜让他心软! 他眸中闪过一抹厌恶,淡然道:“好好开车,别乱看。” 谢闫尘这话一出,王正真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还想说点什么,却从后视镜里看见谢闫尘已经又低下头投身于工作中了。 他咂咂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谢总真是狠心啊! 不再看树下那纤细的身影,他轻踩油门,和苏婉清擦肩而过。 尽管他已经很慢了,却没注意到路上有个小水坑,车路过时,还是溅起不少水花,刚好溅苏婉清一身。 苏婉清吓了一跳,低头看自己穿出门还是白白净净的裙子上此刻已经沾满了污点,她有些不爽的抬头去看是谁家车这么烦人。 那熟悉的车牌号猛地闯进她的眼中,是谢闫尘啊。 她心里苦笑,看来这人真是恨死她了,就连路过她身边都要让司机溅她一身水。 第36章 不用管她,我们走 又继续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可以看到大马路边了。 苏婉清舒了一口长气,还好她今天穿的外套有一点防水,不然自己今天指定成落汤鸡了。 她小跑着过去,路上倒是有出租车,但是每一个都写的“有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她微微眯眼,看清了那个车牌号。 是谢闫尘的车。 她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在等她,便装作没看到从车旁边路过。 这时,车后座的窗户摇了下来,露出男人那张不耐烦的脸庞。 “这么一点路走这么久。” 苏婉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便继续装作没听见,往前走。 这时,王正真看不下去了,他拿着伞下车,对苏婉清说道:“夫人,快上车吧,谢总专门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闻言,苏婉清像是听见了一个巨好笑的笑话,她眉头紧皱,“王秘书,你不用这样的......” 她和王正真接触过,之前他女儿生病,但是又不得不去跟着谢闫尘出差,刚好那段时间谢可欣也在医院,她便帮他照顾过一段时间。 想必上次给她递伞这次又专门停在这里等她都是他的主意。 只是她并不想让他为难。 谢闫尘那么恨她,看到她淋雨心中指不定怎么高兴呢,“我往前走就可以打到车了,你们走吧,等会他该不高兴了。”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说得很小,谢闫尘没有听到,却听见了她拒绝的声音。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键盘上摩擦,耐着性子等了十秒钟,喊道:“王正真,不用管她,我们走。” 从山上下来他们便可以直接拐走,另一条路去公司很快。 但在即将要拐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苏婉清的身影,到底还是吩咐王正真在路边停着等她,毕竟他们过几天就要一起住进老宅了,到时候要是让闵芫华知道他下雨天把她扔在路上指不定又是一阵骂。 谁知道她竟然半分不领情。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管她了。 王正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谢总本来就有些毛病了,怎么夫人现在也这么犟? 这么大的雨,夫人头发都已经打湿了,要是再淋下去感冒了怎么办? 他犹豫着还想要劝,“夫人......” “王正真!你还想不想干了?” 他话没说完,谢闫尘已经再次催促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王正真看看谢闫尘,又看看苏婉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婉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快去吧,工作要紧,我先走了。” 说着她没有再让王正真为难,自己先离开。 恰好这时,终于有一辆出租车上没有载人,她赶紧招手坐了上去。 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看到她竟然真的头也不回的上了出租车后,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师傅,去民政局。” 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得赶紧换下来才行,还好以前在带谢可欣出去玩的时候经常会弄脏衣服,于是便养成了在后备箱放衣服的习惯。 车子行驶在路上,看着不断往后退的风景,昨晚和今天一直紧绷着,如今放松下来,她终于有了些许困意。 不过淋了雨以后睡觉容易感冒,她还是强撑着没有睡。 垂下眼,看着那个自己用了五年的手机,心想把重要的东西做个备份,等下就直接把这手机抵了就行。 一打开,她便看到了99+的未接来电。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肯定是自己昨天手机掉了以后郑璐和许江打的,这两个人也太夸张了,打这么多。 她有强迫症,看到右上角有红色符号就会忍不住想要把它消除。 然而一点开,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苏婉清的睫毛飞速颤动着,像是要驱散某个可怕的幻觉。 她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有任何影响她判断的东西后,再将目光移到了手机屏幕上。 “......” 她竟然没看错,真的是谢闫尘的电话。 心中说没有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波澜过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用脚想也知道,谢闫尘不可能是担心她。 将窗户稍稍开了一个小缝后,冷风吹进来,她的脑中也清醒了一些。 面无表情的退出通话页面,打开微信。 除了郑璐和许江的微信后看到了男人发来的好友验证,上面写着:“明天早上九点,别忘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谢闫尘肯定不是关心她。 他只是害怕她忘记了要去离婚这件事,害怕和她离不成婚,情急之下才失控。 坐在车里,她好像都能想象得到男人气急败坏打她手机的模样。 想必是怕极了她不去。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胸腔哼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出了声。 确实挺可笑的,毕竟从前这男人可是很少表露情绪的。 在彻底离开前,能够看到他着急,尽管不是为了她,她也觉得值了。 手机屏幕往左滑,她忽略了男人的好友要求。 再翻至相册,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照了上万张照片。 从五年前苏国兴给她的照片,一直到一个月前,她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记录自己和谢闫尘的点点滴滴。 她将相册拉到最顶点,跟着小图,一点一点的回忆着那些久远的过往。 感受着心脏那一缩一缩的阵阵疼痛。 她要把现在的感觉牢牢记住,以防自己再次沦陷。 “小姐,你没事吧?” 不知道翻了多久,前方司机突然给她递来一张纸巾,苏婉清抬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轻声道歉,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后,说道:“我没事。” 她不知道自己熬了一整夜的眼睛此刻早就红的不成样子,即便嘴上说着没事,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事。 司机想了想,意有所指的抬手指着前方的雨对苏婉清说:“雨总会停的,只是你得允许乌云飘一会儿。” “糟心事总会过去,别怕,往前走。” 第37章 他是不会珍惜的 司机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将苏婉清心中的涟漪抚平。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却不停的点头:“谢谢师傅,谢谢您。”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头,只把谢可欣的照片保存了,其他全部删除干净。 她总会迎来彩虹的。 下了车,她先回自己车上把干净衣服拿出来,然后在附近找了个商场将湿衣服换下,这才缓缓从卫生间出来。 她早上化的妆此刻也有些花了,便干脆直接将妆卸掉。 随后她走进商场,打算将手机换掉。 只是冤家路窄,刚出门,就看见苏婉宁众星捧月的从她面前经过。 她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好朋友,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彰显着她们的实力。 “阿宁,听说谢总和他老婆要离婚了。” 苏婉宁的朋友蔺诗好奇的问道:“那不是意味着你又有机会了?” 另一个朋友黄芝兰:“你不知道吗?谢总就是因为阿宁回来了才要和他老婆离婚的!过段时间谢总还要给她办宴会!” “咱们阿宁刚从国外回来,马上就要进永方实习,谢总也还念着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可不是,阿宁的父母也好,当年竟然会帮阿宁那么离谱的要求,我都没想到!” “不过阿宁,我真的没想明白,当年你明明可以直接嫁给谢总,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圈啊?” 看着两个好友好奇的模样,苏婉宁勾着唇,笑起来,她长得清纯至极,像一朵无害的小白花一般,但此刻眼里却闪着计谋得逞的快意。 只见她朝那两人勾勾手指,一副传业授道的样子:“太容易就被男人得到的女人,他是不会珍惜的。” “而我在他幻想我们幸福生活的最高点给他致命一击,直接将新娘换了,没让他得到满足,你们说,他会不会对我念念不忘?” “可是你不怕他真的爱上你姐了吗?”蔺诗问。 苏婉清听后,笑意更深:“我给他留了信,告诉他苏婉清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她就会抱着炸弹把我们苏家全炸了,我是被迫离开的,实际上我很舍不得他。” “你觉得他看到那信后,还可能会爱上苏婉清吗?” 蔺诗和黄芝兰听后,纷纷一副恍然大悟的脸,对苏婉宁竖起大拇指:“牛啊,你这样做了,那谢总对苏婉清只会有恨,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而且,这五年来,他只要看到苏婉清就会想起你,他越恨苏婉清,就会越爱你,所以一向冷漠的谢总,在得知你回来后,才会迫不及待和那个女人离婚!” “天哪,你这样直接成了谢总的白月光啊!你俩再续前缘的感情这么来之不易,以后谢总肯定会把你宠上天的!” ...... 她们站在那好像是在等人,一直没有走动。 苏婉清原本只想等她们走了再出去,避免一场风波,谁知道,竟然听见了当年的真相。 一直以来,她也不明白苏婉宁为什么不想嫁给谢闫尘。 就算谢家太太不被允许出去上班,以谢闫尘对她的宠爱,她如果非要去,他也不会拦。 可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苏婉宁设计好的。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切。 苏婉宁随随便便一个想法,却毁了她的一生,多么讽刺。 即便这么多年来,她已经知道苏国兴并不爱她,联系她也只是因为想在谢闫尘那里得到好处,但她从来没怀疑过苏国兴当年找她时的原因。 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以为他是满怀爱意的来找她的。 甚至在嫁给谢家的前半年,她一边讨好着谢家,一边讨好着苏家,想要恢复父女之情。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苏国兴当年找她,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另一个女儿的妄念。 还有谢闫尘,那个精明一世的男人,真的知道他爱的人,竟然把他当成手心上的玩具一样摆弄吗? 心中想法实在是太多,她低着头,终究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她扯了一下嘴角,现在去追究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当年,要是她坚决不同意,苏婉宁的计划也不会得逞。 最终能怪的,还是自己罢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决定要和谢闫尘离婚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她静了一会儿,听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才缓缓走出去。 然而她没想到,那三人竟然还没走,甚至每个人,都是面朝着她的方向。 苏婉清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然而却被苏婉宁一眼捕捉到。 “苏婉清?”苏婉宁叫住她,眉眼里也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不过随后,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刚刚都听见什么了?” 苏婉清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全都听到了。” 她刚想说自己不会告诉谢闫尘,就见苏婉宁已经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敢偷听我们说话?” 一天被谢丝微和苏婉宁两个人骂贱人,苏婉清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火气上来了: “苏大小姐,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自己要说秘密不去私密的地方说,怪我吗?” 苏婉宁见她竟然还顶嘴,眼中恼怒更甚,“什么私密场合?我们都说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出来,你就是在这里偷听!”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突然放松下来:“别以为你把我说的话告诉闫尘他就会信你!苏婉清,你都已经离婚了,就该带着孩子赶紧滚蛋,别搞事!” “我这就给爸爸打电话,你该离开海城了。” 说着,苏婉宁掏出手机,昨天苏国兴给苏婉清的提议本来就是她提的,因此她再清楚不过二人的交易。 苏婉宁自信的模样一下子刺痛了苏婉清。 她当然知道谢闫尘不会信她,也知道苏婉宁有苏国兴的宠爱,可是那又如何? 她就该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好啊,你打啊,我和闫尘还没离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苏婉宁震惊的眼神下,她勾唇一字一句道:“都已经到达办事处了,可是他却后悔了。” 随后,她又凑到苏婉宁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说,他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 第38章 反击 “什么?!” 苏婉宁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今天早上可是专门打去给谢闫尘,亲耳听见对方说要去民政局以后才挂了电话! 谢闫尘绝对不可能骗她! 苏婉宁狭长的眼眸不屑的瞥了一眼苏婉清,傲慢道:“今天闫尘可是专门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要去民政局,让我一定要等他。”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说着,她还把二人的通话记录拿出来给身后的蔺诗还有黄芝兰看。 蔺诗和黄芝兰没有注意到是谁打给谁的,但是却一眼便看见二人足足一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时长! 谢闫尘在海城非常有名,不仅是因为他一米八五且身形挺拔如松,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眼尾微微上挑,冷峻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高挺的鼻梁,薄而线条完美的嘴唇,常年紧抿,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十三岁便以全科满分的成绩直接被世界各大名校争抢,偏偏他哪个学校都没选,进了本省的海大,短短三年,直接本硕连读,发表的论文每一篇都让全世界膜拜,连带着把海大直接从国内前十拔到和京大一样齐名的高度。 而后他学成归来,凭借超前的商业眼光和精准的战略布局,短短五年时间,将公司打造成横跨人工智能,金融科技,新能源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市值突破万亿。 在海城,或许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但是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谢闫尘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性格极度冷淡,情绪从不轻易外露,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内心泛起波澜。 面对他人的讨好或挑衅,永远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话语简洁犀利,从不拖泥带水。 即便是在面对暧昧对象,只要一个不顺心便会马上变脸。 恐怕整个海城的人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谢闫尘,会和一个女人,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蔺诗和黄芝兰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本来就对苏婉宁有崇拜之情,看了这个,更加对谢闫尘对她的感情有了实感。 当即态度便更加嚣张了起来。 蔺诗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苏婉清,只见她的头发是半干的状态,身上还有雨水的味道,而那衣服,虽然穿在苏婉清身上看上去挺好看的,衬得她身材修长,皮肤雪白,但...... 她们可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对当即的潮流新品更是了如指掌,苏婉清的衣服别说是大牌了,就连小众一点的潮牌都不是。 “谢总如果对你有情义的话,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老婆穿这么一件没品牌没设计没格调的三无衣服出门吧?” 在豪门圈的女人,哪个不是珠光宝气,身上的衣服更是品牌专门定制,有的还会是销售直接带着新品上门让人采购,而且她们只会穿当季新品,过季了的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黄芝兰叉腰满脸不屑的补充道:“就是,你这衣服都洗得褪色了,连件好衣服都没有,还好意思在这吹牛!” “离了就离了,本来在咱们圈子,谁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苏婉清,你这种死不承认的模样真的让人觉得很好笑哎!” “别以为你听了我们说话就有把柄在手里了,我们都是站在阿宁这边的,刚才的话我们一句都不会承认!” “你要是告状,只会让你更难堪!” 黄芝兰挺起胸膛,一副如何呢?又能怎?的模样,嚣张极了。 蔺诗和黄芝兰站在苏婉宁的两侧,如同她的左右护法一般,一人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讽刺着苏婉清。 她们本来以为会看到苏婉清羞愤的哭出来,两人在心中都已经想到了更加能让苏婉清破防的话,可令她们失望的是,苏婉清脸上别说急,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连脸都没红一下。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苏婉清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们心中莫名感到些许压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底气。 “你......你说话啊!”黄芝兰挺起胸膛,努力装出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 蔺诗也附和:“你哑巴了?刚刚不是那么能说吗?看到证明哑口无言了吧?” 苏婉宁没注意到两位好友略带底气不足的质问,见苏婉清不说话,只以为她说了谎,怂了,便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单挑起眉毛: “行了,我会让爸爸明天来接你,要是你没想好地方的话,我可就回去扎飞镖了,到时候,扎到哪就把你送去哪,你可小心哦,我手气不怎么好~” 苏婉清在看到那通话记录的时候,虽然她注意到是苏婉宁打给谢闫尘的,不过她也看到了苏婉清的通话时长。 总共一百二十五分四十八秒,比这五年来她和谢闫尘打的总分钟数还长。 这五年来,谢闫尘给她打来的电话举止可数,每次她打过去,也是一两句说完对方就挂了,甚至有段时间他根本不接她的电话,有什么事都是她打给王正真,然后由他转达。 哪怕在她以为他对她动情的时候,他也不爱打电话。 她过去一直以为,是他本性如此,就是不爱煲电话粥,可现在才懂,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 对象是苏婉宁的话,他便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聊。 强忍住心中的失落,她气势并不输给对面三人,脸色更没有因为对方所说后的破防,她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解释道: “是啊,这些年来一直在家带孩子,都没好好打扮自己,不过毕竟不是小女生了,有了孩子,重心确实会变,闫尘倒是给我买了很多衣服,只是都不如这种穿起来舒适。” 她扯了扯自己的长裙,笑容温和。 “对了,过几天我和闫尘要一起搬回老宅,奶奶回来了,我们要一起尽孝,到时候欢迎你们来玩啊。” 她淡淡的说道。 苏婉宁确实是谢闫尘的白月光,可是同为女人,苏婉清也知道,苏婉宁不可能不在意谢闫尘和她的孩子,从上次她强制带走谢可欣她就能够看出,她在试探谢闫尘的态度。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谢闫尘对谢可欣不在乎,可是到底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这个事实,怎么也抹除不掉。 她微笑着,看着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变僵。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种悲凉升起。 第39章 恭喜你 苏婉宁心中是不相信苏婉清的话的,但对上她那笃定的眼神,再加上刚才跟谢闫尘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确实在老宅。 谢家奶奶她知道,当年苏婉清的外公就是救了谢家的爷爷,这才有了谢苏两家联姻的事。 小时候她也见过谢家奶奶,可对方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淡的,就连当初她和谢闫尘的婚礼,对方强压制无果的情况后,便明确说了不参与。 不过这从来没对苏婉宁造成过任何影响。 毕竟,就算那奶奶再强势,也不可能让谢闫尘不爱她。 只是后来她听闻谢闫尘不仅碰了苏婉清,还和她真正领了证,甚至两人还有了孩子...... 要说她不讶异是不可能的,甚至一度怀疑谢闫尘是不是变心了。 直到她派了一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人去酒吧接近谢闫尘,虽然她警告过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和谢闫尘发生什么,但当看到那女人发来的谢闫尘抱着她在她怀中呢喃“阿宁”的时候,终于确定了,谢闫尘他一定还是深爱的着她的。 只是可能迫于无奈,必须和苏婉清结婚。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苏婉宁故意在国外多呆了两年,才在今年回国。 回国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谢闫尘,直到苏国兴给她办宴会,明明没有告知谢闫尘,他却出现在宴会上,还给她准备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钻石项链,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但现在,在看到苏婉清那么笃定的眼神里,她突然又没那么自信了。 她掏出手机,直接给谢闫尘打过去。 不过想了一下后,又挂断了。 她现在的人设是温柔带着光辉的白月光,不能够去质问他。 况且就算是没离婚,那也一定不是谢闫尘后悔,一定是苏婉清这个贱人做了什么,让谢闫尘离不了婚! 她瞪了苏婉清一眼:“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去找闫尘闹,就算你们没离婚,他的心也在我身上,这点你我心知肚明。” 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样子,眉眼间都带着不屑:“我可不像你,只会玩些下作手段!” 尽管脸上在竭尽全力装作淡定,但苏婉清还是看见了她脸上的慌乱。 而她也没有半点窃喜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她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淡淡道:“嗯,有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在这期间我和他会住进老宅,不过你放心,三十天后我们就会离婚,到时候你们想干嘛都行。” 她陈述着事实,已经决定放下了,那也没必要和另一个人针锋相对。 说完后,不等苏婉宁的反应,她率先离开。 尽管过了一会儿,苏婉宁的声音还是从身后响起:“你们当然会离婚,苏婉清,你根本就不可能赢过我!” 苏婉清没有回头,她无奈的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初是苏婉宁骗她,说是自己和谢闫尘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不过是因为婚姻被逼了,所以才不得不结婚,可她还有未完成的学业梦,她不想做全职太太。 她求她救她。 其实现在想起来,好像处处都是漏洞,可当年她就是没有看出来。 算了,和过去和解,和自己和解......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快速进入手机店,“你好,给我拿你们的最新款。” 服务员见状赶忙上来推销:“小姐,您需要什么些什么功能呢?拍照?听歌?还是玩游戏?” 苏婉清摆摆手,将自己的旧手机递给她:“我只是想要换掉它,没有任何要求。” 她说的话让服务员愣了一下,不过作为销售她也是见多识广的,看这女孩子眼眶红红的,大概率也是跟感情有关。 她又瞄了一眼那手机,一眼便看出来是五年前的款式,看来是来和过去告别了。 服务员也不继续追问了,她直接拿出同品牌的最新款递给苏婉清:“恭喜您。” 二人话都没有说清楚,但是却在这一刻好像又什么都说完了。 苏婉清微笑着接过手机,这些天来,她在外面接受到的善意比在谢闫尘那,比在苏家接受到的都要多。 这足以说明离开他们是对的选择。 换掉手机后的她感觉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舒缓了不少,心中的那块巨石也好像落了地。 给李珊打去电话后,确定了时间,她才又给郑璐打去电话。 “清清,怎么样?离了没?” 不过一秒,对面就已经接了起来,同时苏婉清听到了些锅铲在锅里翻动的声音。 她疑惑:“你在做饭?” 郑璐嘿嘿一笑:“是啊,我看你早上还剩些食材,就想着做一下。” “......” 苏婉清本来轻松的脑子又有些疼了。 郑璐工作了这么多年,在公司就吃公司,要么就在回家路上随便吃点,再要不然就点外卖,自己动手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仅有几次的做饭经历用黑暗料理来说都已经是赞美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不会让可欣也吃你做的那些东西吧?” 郑璐:“什么叫我那些东西?清清你看不起我!” 苏婉清本来想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一点,看这情况,她还是得赶回去。 “东西先放着,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从这里回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自己回去做饭的话应该是来不及了,她就近打包点东西赶回去算了。 郑璐感觉自己的厨艺被怀疑了,在电话那边哇哇大叫:“清清你不信我!这次我真的做的很好!都没糊!” 苏婉清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你没糊你最厉害了,但是早上和中午吃一样的东西怎么能行呢,等着,我打包点好吃的带回来,你们先别吃。” 这时,原本被转移了话题的郑璐突然反应过来,苏婉清没回答她的问题。 她翻动锅铲的声音停了下来,正色道:“你们还没离婚对不对?” 苏婉清没出声,但也相当于默认了,刚想解释,就听郑璐那边直接把锅都摔回去了。 “苏婉清!你不会又舍不得了吧!?天杀的你这个恋爱脑!气死我了!我要把可欣偷走!!你回来也见不到她了!!” 第40章 你早该这么硬气了 郑璐说完以后,直接挂了电话。 苏婉清再打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况了。 她心下一紧,郑璐这个人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实际上脾气最硬,说到做到。 当下也来不及去打包,赶紧开车回家。 刚打开门,就瞧见郑璐正在打包谢可欣的东西,而谢可欣手里还捧着她平时看的书读得一脸认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婉清无奈的敲了敲房门:“璐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听我不听!说好今天去离婚,结果又没离!肯定又是你的恋爱脑犯了!这些年你都上当过多少次了,气死我了你!” 郑璐捂着耳朵,气得小脸通红。 看着这一幕,苏婉清只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追妻的霸道总裁一样,在女主角误会的界面追过去想要解释,结果女主角捂着耳朵发疯怎么都不听。 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的手扒拉下来,认真的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她。 郑璐一开始一脸不相信她的表情,听到最后,嘴里直接能塞个鸡蛋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谢家奶奶要把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卧槽,那得多少钱啊!” 郑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算账,最后发现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算,只能暗暗吞了吞口水,感叹道:“只要三十天,能换这么多钱,emm,算了,那我忍忍。” 她又哼哧哼哧的把行李箱的衣服往外拿。 一副为了钱可以抛弃自尊的英勇之感。 苏婉清见着觉得好笑,伸手去掐了掐她的脸,却见郑璐又突然抓住她的手,两眼都在放光,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还没来得及出言警告,就听郑璐兴奋道: “清清,你本来就是个小富婆,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下来了,就直接是超级大富婆了,你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她眯着眼睛,痛苦道:“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脑子没有以前灵光,很多项目我都没有头绪,教授都抓我过去聊过好多次,我已经没有信心了,我只想躺平!” 二人过去也算是一起长大,苏婉清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能力,嘴上说着困难,心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可以解决。 “躺平”这两个字从郑璐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太低了。 不过她还是配合道:“好啊,等我拿到钱,咱们就先来个全世界旅游,吃遍全世界的美食,想干什么,姐买单,不过现在咱们该思考中午吃什么了。” 郑璐突然“啊”了一声,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向厨房。 自己刚才煮的面条已经煮成了面团糊糊,要不是她水加的多,现在指不定水都烧干了。 “完了完了!” 她懊恼的看着锅里的东西,欲哭无泪。 好在苏婉清已经点了外卖。 她叹了一口气,上前穿上围裙,将郑璐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没过多时,苏婉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 她以为是外卖电话,便接了起来。 “苏婉清,你闹够了没有?居然还不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是谢闫尘,语气中的不耐烦和质疑让人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苏婉清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事吗?” 以前她没拉黑他的时候他也很少打电话过来啊! 有什么事直接叫王正真联系她就行了呗。 提到这件事,谢闫尘的语气更冷了:“你跟阿宁说了我们不离婚的事?” 苏婉清一怔,明白过来,这个人是来替苏婉宁出气了。 心瞬间冷了下来,她虽然是一开始逞了一下口舌之快,但后面也说清楚了,而且两个人要三十天以后才能离婚本来就是事实,她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指责她的。 “怎么了?”她语气中带着疑惑。 谢闫尘那边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她细细听了听,声音又细又软,哭唧唧的样子像是要甜腻到人心口里去。 不是苏婉宁是谁? “闫尘哥,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跟你走太近,今天苏婉清当着我朋友的面阴阳我,讽刺我是你们婚姻中的小三,还炫耀说你们有孩子......” “害得我朋友后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还是暂时先不联系了吧,这对我和你的名声都不好,我不愿意你因为我受到非议,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坚定一点,也不会被她轻易拿捏......” 隔着听筒,苏婉清好像都能够看到苏婉宁窝在谢闫尘怀里娇滴滴哭泣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她嘴里诉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 明明是她们先挑衅的她,她什么时候讽刺了?孩子她确实是炫耀了,不过也不是为了气一下苏婉宁而已,难不成她被她们骂就应该低眉顺眼的忍着吗? “苏婉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等苏婉清说话,谢闫尘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我要和阿宁在一起,是我官宣的她,你有什么事冲我来!针对她干什么?” “难道你忘了,五年前,要不是你,我身边的人本来就该是阿宁!” “苏婉清,你怎么那么令人恶心!” 谢闫尘不问前因后果,仅仅是听了苏婉宁的哭诉,直接给苏婉清定了罪,认定她欺负了她。 苏婉清心中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但她也说过了,再也不会为了谢闫尘哭! 她咬咬牙,讽刺道:“所以呢?不管前因后果如何,现在和你在结婚证上的人是我!她被骂小三不是活该?”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要搞婚外情还那么高调,你以为你是官宣她?无非是把她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架着罢了!” “你们俩自己做事高调没有分寸,挨骂就该受着!” “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赖到我的头上,谢闫尘,你才让人恶心!” 一同输出后,她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啪”的将电话挂断。 郑璐在一旁看呆了,良久,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怼得好!清清!你早该这么硬气了!” 第41章 给你你就拿着 苏婉清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自从五年前嫁给谢闫尘了,她的形象从来都是隐忍的,不管谢闫尘还是谢家还是他的朋友怎么讽刺她,她永远只是淡然的笑笑,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上一次在幼儿园里,她都将心里大部分委屈咽了下去,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她骂了谢闫尘,也是第一次利用自己谢太太的身份宣誓自己应有的权利! 一股快意从心中一闪而过,被她牢牢抓住。 好像这才该是本来的她。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受委屈,在隐忍,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谢闫尘的爱。 可现在她不需要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来电号码加入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简单的吃了饭后,苏婉清独自去了体检中心找李珊医生。 经过昨晚的通宵研究,她对谢可欣的问题了解了很多,很快就和对方确定了方案。 每周来做两次脑部放疗,大概半年就能够痊愈。 尽管李珊说得很简单,但苏婉清知道,脑部放疗时间久了,对头皮对皮肤都会有伤害,她虽然心痛,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她的可欣才能够好起来。 从医院出来后,下了一天的雨总算停了。 云雾散开,露出些阳光来,苏婉清抬头看去,不远处竟然有一道彩虹。 它高高的挂在那里,像是一道希望的光。 苏婉清拿出自己的新手机将它拍了下来,难得的发了一条朋友圈“骤雨洗过的天空,总藏着不期而遇的虹(开心)” 不过她心中有些犹豫,就算她和谢闫尘要离婚了,谢可欣到底也是他的女儿,她生病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而另一边。 被苏婉清痛骂了一顿的谢闫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满眼都是错愕和隐忍的怒火。 苏婉宁在他的旁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也清清楚楚听见了苏婉清所说的话。 她虽然惊讶苏婉清竟然会那么冲动直接骂谢闫尘,一个没有丝毫资本,吃住都靠着男人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女儿的女人,凭什么这么硬气? 不过随后,她眼里又划过一抹蔑视。 不愧是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废物,连一个男人该怎么哄都不知道,这样的蠢货,怎么和她争? 苏婉宁眨巴眨巴眼睛,吃惊的张开嘴:“闫尘哥,你和她......平时就这么交流吗?天哪,她怎么能对自己老公说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吃穿住行都是在花你的钱吗?” 她刻意弱化苏婉清,强化谢闫尘,提醒对方在这段关系中,苏婉清不过是一个依附于谢闫尘的人,她不该这么硬气。 尽管谢闫尘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看清了谢闫尘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厌恶更深了。 她小心的靠过去,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趴在男人的手臂上蹭了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今天没事去什么商场,要是我不去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谢闫尘压住心中对苏婉清的怒意,轻轻用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柔声安抚道:“你逛商场撞见她本来就很倒霉了,下次要买什么直接告诉我,直接让人上门来就行。” 同时,他将自己的黑卡副卡拿出来,放到苏婉宁的手上:“这张卡拿着,没有限额,以后想买什么买什么。” 苏婉宁意外获得这么大个惊喜,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她赶紧低下眼来将卡推了回去:“闫尘哥,我怎么能拿你的卡......” 谢闫尘态度强势:“给你你就拿着。” 假意推脱两番后,苏婉宁到底还是收下了那张卡,咬了咬嘴唇,突然凑上前来在谢闫尘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又飞快的退了回去。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接近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她脸颊通红,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一般。 殊不知她的这个样子是最令人心动的,谢闫尘的眸光一下子便被她吸引住,什么苏婉清全部都抛至脑后,大手一捞,便将苏婉宁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我知道......不过......因为钱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深深的注视着苏婉宁,眸色晦暗不明,缓缓靠近,苏婉宁眼睫颤动得厉害,却还是强装镇定的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吻在了他的唇上。 许久后,苏婉宁喘着粗气缩在谢闫尘的怀中,眼眸湿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唇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唇上还沾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让人浮想联翩。 同样的,谢闫尘的脸上看似淡定自若,但唇边的口红印和胸膛间的起伏也透露出了他刚才的激烈。 “闫尘......要不咱们去里面吧......” 苏婉宁喘着粗气暗示道。 谢闫尘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专门供他休息的休息间,过去还是她陪着他一起装修的。 然而谢闫尘却只是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淡淡道:“不用,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先自己玩。” 说着他便起身来到办公桌前,竟然真的开始工作起来。 苏婉宁眼眸里闪过一抹不甘。 这一个月多以来,谢闫尘虽然会牵她的手,会吻她,会和她去做小情侣该做的事,甚至会带着她去参加他们兄弟的酒会,对她好得不得了。 可是每次两人激情的时候,他总会及时的停下来,不再推进关系。 一次两次就算了,可要是次次都是这样,她都快怀疑是自己魅力不够或者是他不行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五年前为什么要装矜持,没有试试谢闫尘的能力......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谢闫尘和苏婉清连孩子都有了,应该也不至于不行,可是为什么就是不碰她...... 就在她思考期间,王正真拿着文件走了进来:“谢总,您要的文件。” 他一眼就看见了谢闫尘唇边激吻过的痕迹,脚步一顿,又看看旁边苏婉宁衣衫不整的模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赶紧咳了咳,大声道:“那个谢总,夫人她在门口,说找您有事。” 第42章 又来道歉? 谢闫尘的手一顿,“她来干什么?” 王正真摇头:“夫人没说。” 苏婉宁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着道:“姐姐她不会是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来道歉的吧,唉,这人啊,还是得情绪稳定才行,怎么能上一秒骂人,下一秒就来道歉呢?” 谢闫尘眼睛眯了眯,终是冷哼一声:“让她等着,就说我还有事没忙完。” 王正真心想您这也没事啊,干嘛折磨人? 但是他到底只是一个秘书,只负责和总裁传话,其他的,他不能管也管不了。 “那闫尘哥,要不我先走了吧,等会儿姐姐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又不高兴,我怕她情绪会再次失控。” 苏婉宁站起来,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闫尘:“不用,我们的关系她本来就知道,管她做什么?” 苏婉宁眼眸里再次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她装作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故意把自己面前的咖啡弄倒。 咖啡渍沾了她一身,她慌忙站起来,用纸巾擦着自己的裙子,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最令人担心的是那咖啡杯在桌子的边缘来回滚着,谢闫尘跨步上来,单手就将苏婉宁扛了起来。 “砰” 咖啡杯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苏婉宁吓得抖了一下,回头,那咖啡杯恰好是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 谢闫尘有些不高兴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衣服比你还重要?” 苏婉宁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撒娇道:“没注意嘛,不过还好有你在~” 说完后,她又道:“闫尘哥,我可以进去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我想换一下衣服。” 谢闫尘点头:“去吧,我让小王给你买几套衣服回来,这时候你先穿我的睡衣吧。” 而苏婉清在外面的等待区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思虑到底,还是觉得谢闫尘作为谢可欣的父亲,不管他想不想要负责,都该知道孩子的状态,所以才来告诉他事实。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一等就这么久。 她抿了抿嘴唇,不想再等下去。 本来想和王正真打一个招呼,然而却没看到他人。 这时,谢闫尘像是有所感应,从里面打开了门。 他倚靠在门边,领带松松垮垮的,一点也没有让人等了那么久的愧疚。 “进来吧。” 他说道。 苏婉清跟在身后。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而这股香水味,恰恰是早上她在苏婉宁身上闻到过的。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毕竟刚才跟谢闫尘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苏婉宁在他办公室了。 通过沙发上的坐痕,她大概可以看出苏婉宁刚刚坐在了哪里,或许是带着一丝刻意,她不想坐她坐过的位置,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谢闫尘淡定的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看了苏婉清一眼,道:“骂了我又来道歉?” 苏婉清:?谁要跟他道歉? 她轻轻皱了皱眉,想要问点什么,却看见了他嘴唇上残留的口红印,她心中一颤,直奔主题:“可欣生病了。” 谢闫尘见她又拿谢可欣来说事,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厌烦,他冷笑一声:“生病了去医院,跟我说干什么?” 他的态度实在是冷漠至极,就好像谢可欣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关心的陌生人。 苏婉清忍了一口气,忽略他的情绪,继续道:“她脑子里的血管畸形,需要进行长达半年时间的放疗。” 这话一出,谢闫尘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可靠程度。 这时,苏婉宁从门后出来了。 她应该是才洗了一个澡,身上穿的是谢闫尘的睡衣,头发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 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婉清似的,她呆愣一下:“啊......婉清姐你别误会,我只是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泼身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头发往一边挽了挽。 苏婉清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不算很明显,但是却可以看出来。 这显得她刚才的解释倒是多此一举。 苏婉清收回自己的视线,看起来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起身:“我就是觉得不管怎么说,你是可欣的爸爸,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好了,我说完了,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等电梯时,恰好和刚买完衣服回来的王正真撞在一起。 他的手里拿着好几样女人的衣服品牌,甚至还有内衣的包装袋。 “夫......夫人......” 王正真见到苏婉清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把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往身后藏,可东西太多了,他就算是藏起来,也没法藏得干净。 苏婉清冲他微微一笑,装作没看到一般和对方打着招呼:“我先走了,王秘书。” 王正真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好的,夫人再见。” 电梯门关上后,王正真看到自家总裁又追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不爽。 他道:“谢总,您找夫人吗?她已经下去了。” 谢闫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只是看到那个场景,苏婉清却半点没有反应,他脑子里突然有一种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感觉了。 甚至隐隐他觉得苏婉清在慢慢远离他。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后,他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她。 可他晚了一步。 而且当他意识到这种想法后,他却只觉得耻辱。 他瞪了王正真一眼,倔强道:“我只是出来看看你买衣服买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么慢!” 说着,他从王正真怀里接过那些衣服,进了办公室。 苏婉宁见到他细心得连自己的内衣都买了,脸上又红了起来,“闫尘哥......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她害羞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一只灵动的小鹿一般,脸红红的,让谢闫尘欲罢不能。 他瞬间将苏婉清的事抛之脑后,上前刮了一下苏婉宁的鼻子,暧昧道:“你什么我不知道?” 第43章 你怎么换手机了? 时间过了两天,这几天,苏婉清一直在准备自己要是去上班了谢可欣的事情。 经过和李珊医生的沟通,谢可欣这个症状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怖,但是好在她的癫痫还从来没有发作过,因此只要开始干预,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发作。 所以除了她去放疗的那两天以外,谢可欣还是可以正常的生活。 只是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在谢家老宅生活,可能会对谢可欣的生活造成影响。 对于这一点,闵芫华非常确定的给予了肯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谢可欣。 同时,还允许苏婉清带一个自己信任的阿姨到谢家老宅去。 而许秋芸恰好又给她介绍了一个非常靠谱的阿姨,做起事来事无巨细,为人温和性格稳定。 因为苏婉清不想谢家人知道谢可欣有可能是神童,这会让她害怕失去谢可欣,所以她没有让权晶和高俊民到家里来教学,而是让许秋芸联系了一个幼儿园,谢可欣可以在那里借读,而权晶和高俊民则会在那里开始新的教学。 这个巨大的问题解决了后,苏婉清心里轻松了不少,连带着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 也因此,即便今天她再次踏入民政局,谢闫尘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同。 他们手上已经签订好了闵芫华找律师给他们专门设计的离婚协议书,书上明确规定了谢可欣的抚养权归苏婉清,且离婚后苏婉清会得到谢闫尘在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今天的天气格外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苏婉清上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紧身短袖,衬得她的身材纤细白嫩,而且十分有料。 下半身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和一双白色的皮鞋。 她的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黑长直的头发轻柔的垂在她的胸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电影里出来的明星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知性的感觉,就像是夏日里的微风,多看一眼就能让人沦陷。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是谁啊?长得这么好看来民政局是结婚的吧!” “真好奇她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应该也是个大帅哥吧,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你目光短浅了吧,现在很多美女都配的丑男!” 还有好几个刚领了离婚证出来的男人,看到苏婉清甚至眼睛都看直了。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谢闫尘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正真:“去,接她一下。” 王正真:“啊?” “算了。” 谢闫尘自己迈动着步子上前,破天荒的迎了上去。 甚至主动打起招呼来:“来了?” 苏婉清眼里划过一抹怀疑,这个男人吃错药了?以往她都走到他面前去了他都不会把眼神看过来一眼,今天居然主动上前迎接她?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想必是能够和她离婚,他肯定高兴极了,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也是有可能的。 她淡淡回应:“嗯。” 随后便和谢闫尘一起站在了离婚的队伍里。 她没有看到男人在看见她那么冷漠的反应后,眉宇里闪过的一抹不安。 两人的长相在离婚的队伍里都非常的出众,甚至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上一秒刚领了离婚证,下一秒就直直的朝苏婉清走过来:“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吗?” 苏婉清不太擅长当面打别人的脸,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想要拒绝。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谢闫尘已经伸出胳膊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阴鸷的盯着那男人,吐出一个字:“滚。” 那男人也不算矮,应该有一米八的样子,看身上也是器宇不凡的,只是和谢闫尘相比起来,就逊色许多。 不过他不甘心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面子,挺起胸膛:“你们都要离婚了,你凭啥还要管她加谁?” 谢闫尘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他。 也因此,在那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猛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领口:“凭我们还没有离婚,有意见?” 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骇人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气场,令其他原本还想上来打抱不平的几个人都吓得退了回去。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谢闫尘的气性这么大,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对方紧紧禁锢住,即便用尽全力,也动不了分毫。 当即求饶道:“对,对不起,我不要你老婆微信了!我马上滚!” 谢闫尘紧紧盯了他半晌,才终于松开手来。 而那人在得到自由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走到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距离后,吐槽道:“那么爱你老婆别跟她离婚啊!今天就算不是我,难道她离婚了不会再找吗?” “有病吧!” 说完,脚底便像是被抹了油一般赶紧从现场跑开了。 谢闫尘淡定的捋了捋袖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他明显感觉到看这边的目光变少了些,打量苏婉清的目光更是直线下降。 脸上看似风轻云淡,却没人知道,他心底因为那个男人最后的一句话,有多大的波动。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苏婉清,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对于这场离婚真的没有半点难过。 他又忍不住想到她这几天把他的电话微信各种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甚至就连他把她的卡停掉,她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好像就是完全不在意他这个人,连带着连他的所有都不在乎了一般。 而刚才那男人的话,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阵涟漪。 苏婉清,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命里爱他的女人,跟他离婚以后,真的会和别的男人结婚? 一想到这个,谢闫尘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呼吸有瞬间的停顿。 更令他窒息的是,他突然发现,苏婉清换手机了。 “你怎么换手机了?” 他问,声音里带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试探。 过去他一直很看不惯她用的破手机,他们家又不是差钱,就连做清洁的阿姨都是用的最新款,只有她还抱着五年前的手机用得津津有味。 可每次她都会说手机里有很多重要的照片,不舍得换。 他知道,那是她偷偷拍的他。 可如今,她居然把手机换了。 谢闫尘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第44章 苏婉清......不爱他了 苏婉清没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没有半句解释。 谢闫尘原本还想问点什么,可她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冷淡,他看着也来了气,干脆两个人都不说话。 直到签完字,拿到了回执单,两人的离婚流程才总算踏上了征途。 苏婉清今天没什么事,便想着早点回去陪谢可欣。 将回执单收好之后,苏婉清毫不掩饰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她嘴角勾起,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谢闫尘一直在努力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伤心。 这让他反倒有些不高兴了。 “我送你。” 他道。 苏婉清狐疑的抬了一下眼皮,拒绝:“我开了车。” 谢闫尘又道:“让小王去开你的,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婉清:......有什么事不能够就在这里说吗?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谢闫尘看得一清二楚,他挑眉:“怎么了?咱们还没离婚,就连我的车都不愿意坐了?未来还要一起生活三十天。” 苏婉清抿了抿唇,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或者咱们找个咖啡厅?” 她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内,一看到他,脑子里就不自觉想到那天在苏家卫生间里看到的画面,胃里不舒服。 谢闫尘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却见她眸光清亮,表情认真极了。 心中一个念头猛然飘过,苏婉清她......不爱他了吗? 不过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甩开。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侮辱她,她从来都是那副淡淡的顺从模样,有时候就连祝和光都会觉得,苏婉清是不是没有脾气,这么刺激她她都不生气。 甚至就连那些和苏婉宁长得相似的女人找到苏婉清的联系方式这些事他都知道,他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就是故意没阻止。 他就是很好奇,苏婉清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试探,他也发现,苏婉清没有底线。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爱他,但他就是可以确定,她爱他爱到骨子里,不可能改变。 苏婉清见谢闫尘一直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她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对方答应或者是拒绝。 良久,谢闫尘总算是有了些许动作。 “把你手机给我。” 他伸出手。 苏婉清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五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下意识的把手机递给了他。 谢闫尘拿过,便熟练的输了密码。 001027,十月二十七日,他的生日。 这么多年来,苏婉清不管是手机密码还是银行卡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他动作极快,一秒钟就将密码输完,苏婉清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密码错误”四个字。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以为自己输错了,便再试着输了一次,然而依旧是“密码错误”四个大字。 苏婉清见状,将手机拿了过来,在上面点了几下,手机解开。 000216,谢可欣的生日。 可惜谢闫尘他根本就不记得谢可欣的生日,沉声道:“怎么换密码了?” 其实他更想问,是谁的生日。 苏婉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用腻了,换一个。” 谢闫尘心中猛的一沉。 苏婉清这句话,看似在说密码,但实际上,又好像在说他。 握着手机的手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用力,骨关节处开始泛白,他紧绷着脸,到底还是将心中的质问憋了回去。 不能问,这一定是苏婉清的小把戏。 她想和他玩欲擒故纵。 他偏不让她如意。 想到这里,谢闫尘又将手机还了回去。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回老宅你的言行举止都要多注意一些,不要闹得鸡飞狗跳,要是真有问题,等我回来解决。” 他佯装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眼睛却紧紧盯着苏婉清的动作。 确保她听话的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心里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他就知道,她分明就是故意拉黑他,想看他着急,这不,要是真的那么介意他的话,又怎么会他一开口她就给他拉出来了? 心中有些得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继续道:“回老宅你老实点,不要想不该想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给你了,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安安静静度过这三十天对我们谁都好。” 苏婉清低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耐,不过为了避免冲突,她还是点了点头。 谢闫尘看她这么听话的样子,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总算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二人终于分开,郑璐便打来了电话:“清清!怎么样!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没?开始冷静期了吧!咱们晚上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听着好友高兴的声音,苏婉清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高涨起来。 五年的苦海,终于要结束了。 她咧嘴笑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只见她重重的点了个头:“嗯!都搞好了!” “我自由了!” 她高兴得提高了嗓音,一向清冷的音色在这一刻也染上了色彩。 抬起头,或许是因为心情,也或许是因为这灿烂的阳光,她的心里对未来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和郑璐商议好晚上该怎么庆祝后,苏婉清打算去超市买点菜买点酒。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她要露一手大的。 然而苏国兴的电话却打来了。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一僵,直觉苏国兴打来的电话绝对不会算好事。 不过迟疑半晌后,她到底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苏国兴那刻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便通过听筒传了过来:“晚上回家一趟。” 苏婉清:“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自上次去苏家后,她自认为和苏国兴已经没什么父女情谊了。 她不想去苏家,不管是苏家的谁,她都不想见到。 苏国兴早就想好了说辞,道:“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妈的骨灰拿去喂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拿这件事威胁苏婉清,屡试不爽。 第45章 投资 晚上,即便是苏婉清再不想去,但想到自己母亲的骨灰,她也不得不再次来到苏家。 苏国兴一直是个狠人,从五年前她来到海城找到他后,他一开始装成一个慈父的样子,甚至骗苏婉清他爱她的母亲爱得就连骨灰都舍不得下葬,专门在后院修了一个房间来摆放。 苏婉清跟着去祭奠过好几次。 而后,在她得知苏婉宁只比自己小两个月后,她才知道,苏国兴的深情全是演出来的。 在她的质问后,苏国兴也不装了,他知道苏婉清的执念,所以故意拿这件事来打压她。 甚至如果她不听话,那么他就会用把她母亲的骨灰扬了这句话去威胁她。 而苏婉清就算是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作为一个人,她也不能容忍自己母亲的骨灰被人扬了。 况且,隐隐之中,她觉得她的母亲一定是爱她的,毕竟现在她自己也成了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的痛,她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强大的母爱,没人能够坚持下来。 看着苏家大门,苏婉清眼神晦暗,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会把母亲的骨灰拿回来,好好安葬。 一进苏家大门,就见苏国兴坐在沙发正中央,他面前正泡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面前放着一个紫砂壶做成的小茶杯盏,客厅内茶香四溢。 “老爷,婉清小姐到了。” 管家上前冲苏国兴说道。 苏国兴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见到苏婉清,冷淡的点了个头:“来了?坐吧。” 好像上次激烈的争吵不存在一般。 苏婉清并不想和他争吵,也淡淡的点了个头后,选了一个离苏国兴最远的位置坐下。 “今天和谢总办离婚了?” 苏国兴直奔主题。 苏婉清点头。 “听说你要了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嗯。” “一年能分多少钱?” 苏婉清沉吟:“大概上百个亿吧。” 其实她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不过上次谢闫尘和闵芫华二人争论的时候听见的。 苏国兴喝茶的手颤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都差点甩出来。 这就是顶级财阀和他们这种普通的区别吗? 他们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年能分几个亿都是好的了,谢家随随便便就是上百个亿。 苏国兴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又马上咳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故作淡定的把剩下的茶水喝完以后,才道:“小清啊,这么多钱,你有想过怎么花吗?” 苏婉清微微皱眉,人只会愁没有钱,怎么会愁不会花钱? 不过很快她也明白过来,恐怕苏国兴又盯上这笔钱了。 “放银行拿利息。”她故意这么说。 对于这些做生意的人来说,把这么多钱就仅仅只是放银行,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果然,她话音刚落,苏国兴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道:“这么多钱存银行利息那可不少呢,不过你就没有想过其他方式?比如投资什么的......” 苏婉清摇头:“不用,利息就够我用,再说了投资也有风险。” 苏国兴敏锐抓住重点:“那如果有一个没有风险的投资你就愿意?” 苏婉清觉得他的目的就差摆在明面上说了,她心中嗤笑,面上还是淡定摇头:“不,那些东西我都不会,麻烦,离完婚后我就和可欣好好生活,其他的都不想搞。” 苏国兴眼里划过一抹不屑,乡下长大的就算了,书也没读过,毫无远见! “小清啊,是这样,我呢,知道你没什么文化,对经融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呢,你有个天然的优势,有我这样一个精通的父亲。” “这样,你现在签个代理书,这百分之十的钱到账后由我帮你经营,你放心,到时候盈利的百分之二十都归你,我嘛,就简简单单拿个代劳费就行了。” 苏国兴说着,便从自己身后掏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他在得知苏婉清要拿谢家那么多股份后早已拟好的代理书。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就算苏婉清和谢闫尘离婚了,但苏婉宁肯定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马上嫁进谢家,而谢闫尘就算是再宠她,也绝不会有每年百分之十的股份。 而苏婉清不管怎么说,是他的女儿,理应为苏家分担。 现在苏家的情况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在豪门圈里也只是一个微小的小草,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但如果每年有这么多流水进账,那么苏家往上多爬个阶层那就是够一够的事,以后在豪门圈的位置虽然比不上海城四大家,但也绝对在前几个梯队。 再等一段时间,等谢总家里的风波过去,把苏婉宁娶进去,那资源更是源源不绝,跻身进第二梯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天,他光是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根本就没想过,苏婉清会不同意,毕竟他给出的条件很优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傻子都不会拒绝。 苏国兴将文件往苏婉清面前一推,指着需要签字的地方道:“来,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苏婉清接过那文件随意的看了看,看似简单的翻着,实际上大脑却在快速的提取着里面的文字。 如果只是普通人,确实可以通过这份文件看出自己的收益将会是多么大,这简直就是一个百分百受益的事,很多人会兴奋的直接就签字。 可是苏婉清不同,她这五年,虽然在谢家做着全职太太,但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况且苏国兴是她的父亲,她早就把他研究透了,就像这份合同上只写了收益如何分配,却没写亏损该是由谁承担。 最重要的是苏国兴根本就不是一个经商的好手。 苏家能有现在,不过是因为他的祖祖辈辈打下了好基础,再加上当年自己的母亲帮了他合理的制定了公司规章制度,才不至于亏损。 前面二十年不说,就拿苏婉清知道的过去五年,苏国兴总共投资了二十个产品,十八个直接宣布破产,一个处于还在亏损的状态,另一个勉强持平。 那些都还是小钱的投资,若是真把这么多钱给苏国兴拿去投,别说分利,就连本金都不一定能拿回来。 苏婉清将文件推回去,拒绝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投。” 第46章 请他帮忙 苏国兴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他眼里迅速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又被他巧妙的缓解过去。 他继续咧着嘴讨好的问道:“为什么?爸爸难道还会害你吗?” 苏婉清很想直接把他的投资结果说出来,不过她知道,苏国兴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性格又格外不好,她要是这么说了,今天这苏家,她都不一定能够走出去。 “可欣生病了,我需要钱给她治病,投资的事不考虑。” 她说的也是事实。 这个理由苏国兴听起来舒服一些,不过他还是劝道:“我知道可欣生病了,不就是自闭症嘛,这玩意儿我了解过,根本就不可能治愈,你花再多钱也没用啊!有那时间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重新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他话音落下,就见苏婉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又赶紧找补道: “而且你想想,这么多钱,你就算是治病也花不完不是?” “要不这样吧,你把这字签了,可欣那边的费用我来出,以后需要钱,找我拿就是,反正你离了婚也不能在海城待着,干脆去国外吧,我正好有一个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你带着孩子去那里生活,什么都不用管,每天都有人把饭菜给你送过去,我每个月也会给那边打钱......” 苏国兴滔滔不绝的说着,他自认为自己给出的提议很好了,反正谢可欣有病,直接送精神病院不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苏婉清拿着这么多钱不用,不如给他。 “如何?” 他期待的看着苏婉清。 苏婉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拒绝。” 这时,郑璐打来电话,在来的时候郑璐就想跟着她一起来的,生怕她又到苏家被欺负,但被苏婉清劝退了。 她也不是傻子,上次她被打得猝不及防,今天,她不可能再让苏国兴碰到她。 她当着苏国兴的面接起:“我马上就回来了。” 然后抱歉的看了苏国兴一眼:“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苏国兴此刻的脸色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眉宇间的皱纹紧得可以夹死苍蝇,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眼神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苏婉清。 “站住!” 他装不下去的怒吼,将杯子猛地放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 “苏婉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钱你必须给我!” 苏婉清表情淡淡,语气却坚定无比:“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这钱不会给你。” 苏国兴这才发现,苏婉清虽然长得和她死去的母亲非常相似,但她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和自己有的一拼。 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商品,而是他货真价实的女儿。 尽管他看着她的脸就浑身不舒服,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还是微微软了软语气,“小清,咱们要讲道理是不是?” “你之所以得到这笔钱,是因为当初我们让你和阿宁换了,你不能自己把好处全拿了啊是不是?” “再说了,爸的生活你也知道,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公司最近亏钱亏得厉害,你也是苏家的一份子,你现在有能力帮帮爸爸,而且也没让你吃亏,怎么就不能答应呢?”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在怪爸当年把你送到乡下去,但是那也是爸迫不得已啊,唉......你不知道,你后妈她不是省油的灯啊,要是不把你送走,你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 苏婉清站在原地,眼也不眨的瞧着苏国兴在那上演身不由己的父亲情节,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感动。 这五年来,她和苏国兴接触的不多,但每次他求她的时候是一个态度,对她提要求的时候又是一个态度。 她继续保持沉默。 苏国兴演了一会儿后,见她态度依旧没有松动,眼眸里划过一抹狠厉,威胁道:“你要是不签字,我马上让人去把你妈的骨灰扬了!” 苏婉清心中一动,一阵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既心疼自己,又心疼自己的母亲。 为苏国兴这样的男人操心劳力一辈子,现在还要被对方当成把柄一般威胁自己的女儿,她如果在天上看着,真的会高兴吗? 苏婉清不知道,但她知道,苏国兴提出这个事情后,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是苏婉宁和谢闫尘。 二人手牵着手,像是一对才步入恋情的小情侣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爸,闫尘哥把我送回来了,他说来拜访您一下......” 苏婉宁娇滴滴的喊道,语气满是甜蜜。 不过当她看见站在路中间的苏婉清时,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还没解释,苏国兴已经将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帮她说道:“哦,我有事找她一趟,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苏国兴不想自己强要股份的事被谢闫尘知道。 苏婉清站着没动。 如果现在回去,那么以后她还会被苏国兴轻易拿捏。 她不想。 “闫尘,虽然我们要离婚了,但是可以请你帮我看看这个文件吗?我爸让我签,但是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这几日以来,苏婉清一直对谢闫尘都是冷淡至极的态度,而现在,她讨好的甚至是哀求的看着他,眼里的无助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眉头紧锁,即便是在她求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见过她无助成这样的样子,他心中一动,点了头。 苏婉清看向苏国兴:“爸,把你刚才的文件拿来给闫尘看一下吧,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你知道的,我确实不太懂,而且他对于这些也更清楚一些,也让他看看这合同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苏国兴脸上尴尬了一瞬,不过很快又笑起来:“哎呀没事,我和小清之间谈点事而已,小事,小事,用不着谢总出马。” 他不能让谢闫尘知道他们前脚办离婚,后脚这钱就被他拿走了。 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以后这个慈父的形象还怎么演? 第47章 你若真有难处,我不会不管 谢闫尘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了苏国兴眼底深藏的那抹心虚。 再想起方才苏婉清投来的眼神,他的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没事,给我看看。我和她还没离婚,好歹也算苏家的人,爸这是……不愿让我插手?” 那带着怀疑的语气,像一张无形大网骤然罩在苏国兴头顶,让他瞬间感受到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 “当,当然不是了.....” 苏国兴慌忙摆着手,同时拼命给苏婉宁使眼色。 这事说到底是苏家的家务事,可若真被谢闫尘知晓内情,难保不会在他心里落下芥蒂。 苏婉宁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最会察言观色。 尤其苏国兴的暗示如此直白,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假咳两声,语气柔弱地开口: “闫尘哥,我刚回来时好像窗户开太大了,怎么突然觉得嗓子疼,该不会是要感冒了吧?” 谢闫尘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她吸引。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指尖温凉地贴了片刻,确认体温正常后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刚才就叮嘱过你别吹风,现在知道不舒服了?” “还好,现在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便要起身,“冲包感冒药预防一下,等会儿再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苏婉清正想再说些什么,苏婉宁却抢先一步拉住谢闫尘的胳膊,脑袋在他袖子上轻轻蹭着,声音娇得发腻:“可是药好苦呀,人家不想喝嘛……” 谢闫尘屈指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坚定却藏着纵容:“不行。听话把药喝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苏婉宁的眼睛“唰”地亮起来,像淬了星光:“真的吗?什么事都可以?” 谢闫尘被她这副模样逗笑,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当然,什么事都可以。” 苏婉清一直都清楚,谢闫尘的爱从来只给苏婉宁。 她是他所有例外的集合,是他眼底独有的光。 从前她不是没偷偷幻想过,谢闫尘爱一个人时会是何等模样。 可每次念头刚起,心底就会响起尖锐的警告,别想,不能想。 那幻想里藏着的,从来都是凌迟般的疼。 可现在,明明早上才在民政局领了离婚证,看着谢闫尘对另一个人展露那样毫无保留的温柔,苏婉清的心还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涩。 她失望地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缩。 谢闫尘,大概是不会帮她了。 她其实不在乎那些钱,只是不甘心让苏国兴那样轻易得逞。 可到头来,她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认命的苦笑。 等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走远,她才抬眼看向苏国兴。 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过来,仿佛在说她刚才的挣扎不过是场拙劣的小丑戏。 心口猛地一缩,她稳住声线:“合同我可以签,但我有个条件。” 苏国兴见她终于“学乖”,脸上立刻堆起笑来。 只要能让她签字,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他也能先应下来。 他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你说。” “我签字,你把母亲的骨灰给我。”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国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 那骨灰对他本无用处,可当年苏婉清母亲走时恨极了他,而罗倩又迷信鬼神,为了安抚她,他特意请大师做了法事,将苏婉清母亲的魂魄封在了骨灰坛里。 真把这东西给了苏婉清,罗倩那边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苏婉清如今对他还算顺从,全因这骨灰捏在他手里。 一旦给了她,往后自己再想使唤,她还会听吗? 他眼底的犹豫与算计,被苏婉清看得一清二楚。 “离了谢家,我不过是个带着女儿的离异寡妇,无权无势,再没什么能被你利用的了。” 她平静地戳破,“往后,你大概也不会再找我了。” 苏国兴被说中心事,脸上却不见半分尴尬。 对这个女儿,他从来没什么感情可言。 “这事不好办。” 他摇了摇头,“换个要求吧,别的都行。” 又是这样。自己的诉求永远被轻贱对待。 苏婉清心头窜起一股躁意,却突然明白,或许正是自己的卑微,才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底气。 她的手不自觉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竟感觉不到半分疼。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答应,这字我便不签。至于那骨灰……你爱扬了也好,埋了也罢,随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步履挺得笔直,没人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正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坐进车里,她缓了好一会儿,胸口的闷堵才稍稍散去。 “叩叩。” 车窗被敲响。 苏婉清回头,撞进谢闫尘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脸上的温柔早已褪去,只剩惯常的平稳淡定,以及看向她时,那份熟悉的,带着疏离的高傲。 她摇下车窗,用眼神询问:有事? 谢闫尘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刚才不是要我帮忙?” 苏婉清淡淡“哦”了一声:“已经解决了,不麻烦你了。” 她拧动车钥匙,见他还站在车旁没动,便提醒道:“让一下,我要走了。” 谢闫尘没动。 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锁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绪。 “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语气沉了沉,“到底什么事?我们虽离了婚,但你若真有难处,我不会不管。” 话音刚落,苏婉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什么都没说,可那笑声里的嘲讽与悲凉,却像针一样扎在空气里。 谢闫尘皱紧了眉,有些不耐。 他刚才不过是去给苏婉宁冲药,又不是故意晾着她。 等他端着杯子出来,人早就没影了,他心里还憋着气呢。 “你到底说不说?” 他的声音添了几分冷硬。明明是她先求帮忙,怎么现在倒像是他在求着她开口? 苏婉清没回答。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脚下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刺眼的光,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谢闫尘的眼里,生疼。 第48章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第二天一早,手机铃声刺破晨间的宁静,苏婉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指尖划过接听键。 “骨灰可以给你,” 苏国兴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但合约得改。你手里的股份,必须全权交给我,不止是代理权。” 苏婉清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随即松开。 每年的专利费足够她安稳度日,那些所谓的分红本就不在她的在意之列。 能用身外之物换回母亲的骨灰,这笔交易划算。 “行。”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听不出半分迟疑。 简单用过早餐,苏婉清驱车前往苏家老宅。 推开苏家大门的刹那,客厅里熟悉又刺眼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 谢闫尘竟也在这里。 餐厅的长桌旁,苏国兴端坐主位,左手边是身着黑色家居服的谢闫尘,领口微敞带着晨起的慵懒,一看便知是彻夜未归。 右手边坐着罗倩,而谢闫尘身侧的苏婉宁,竟破天荒穿了件高领长袖睡衣,领口紧紧裹着脖颈,像是要把什么隐秘的痕迹藏得严严实实。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遮掩本就是欲盖弥彰。 他们围坐一桌安静用餐,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具上,映出一派虚假的和睦。 苏婉清忽然惊觉,自己的潜意识竟已将谢闫尘与这家人归为一体。 荒谬,却又合理。 毕竟昨天刚办了离婚手续,今天正是三十天冷静期的开端。 他与谁共度良宵,与谁亲密无间,都与她再无干系。 她既没资格质问,更不该有半分波澜。 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苏婉清走上前,低唤了声:“爸。” 苏国兴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平淡:“来了?坐着等会儿,我吃完再说。” 罗倩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却还是端出女主人的客套:“婉清来了?吃过早饭没?要不要坐下垫垫?” 嘴上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没往厨房的方向瞟,更别提吩咐佣人添碗筷。 苏婉清看得通透,这不过是邻里碰面时“吃了吗”式的敷衍问候。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没注意到,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谢闫尘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与苏婉宁相视而笑的弧度也僵了半秒,转瞬又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光影错觉。 苏婉清自觉走到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坐下,刻意避开餐厅的方向。 可苏婉宁那甜得发腻的“闫尘哥哥”还是像无孔不入的藤蔓,顺着空气钻进耳朵里,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实在想不通,谢闫尘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破这刻意夹出来的嗓音? 还是说,他本就乐在其中? 正怔忡间,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面前。 “婉清小姐,喝点水吧。” 苏婉清抬眼,是上次在卫生间帮过她的佣人小林。 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这声温和的问候驱散了些许,她接过水杯,轻声道:“谢谢你。” 小林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正要离开,却被餐厅传来的声音叫住。 “哎,”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故作亲昵的调笑, “我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机灵的佣人了?这么多双眼睛都没瞧见客人渴了,就你心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这话听着是夸赞,尾音却裹着冰碴子。 小林的背影猛地一僵,苏婉清瞬间明白过来。 想必上回帮她解围,这姑娘怕是没少受刁难。 果然,小林猛地转过身,脸色涨得通红,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对着苏婉宁深深鞠躬:“阿宁小姐,对不起!” 苏婉清将未动过的水杯放回茶几,声音清冷:“我还没喝,不必为难她。” “婉清姐这是说什么呢?” 苏婉宁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陡然委屈, “我明明是想奖励她,怎么就成针对了?这水都端来了,你又放回去,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们苏家连杯水都吝啬?” 苏婉宁的目光倏地转向小林,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淬着寒意的笑: “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曾针对过你?吓成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当我平日里苛待你呢。”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小林紧绷的神经。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打着颤却仍要强撑着挤出笑意: “没、没有的事……阿宁小姐待我们,向来、向来亲如朋友,怎、怎么会苛待我……” 苏婉清看着小林这副明显是应激反应的模样,心头一沉。 她与谢可欣相处日久,耳濡目染也懂些心理学。 这分明是受过惊吓后,对特定对象产生的本能恐惧。 想来上次她走后,苏婉宁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折磨过这姑娘。 一股怒意涌上来,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小林身前,声音冷得像冰: “苏婉宁,一杯水而已,赏也好罚也罢,犯不着拿旁人撒气。” 苏婉宁握着汤匙的手猛地收紧,瓷勺与碗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平日里对佣人虽算不上热络,却也鲜少这般刻薄。 可谁让这小林上次非要跳出来碍事? 她明明是想撞开卫生间的门,偏被这丫头用“亲戚在里面”的借口拦住。 事后她问遍了家里人,压根没人见过什么“亲戚”。 此刻见苏婉清护着小林的模样,答案已然昭然若揭。 苏婉宁眼底掠过一丝隐秘的得意与玩味。 亲眼撞见自己的丈夫亲吻别的女人,那种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若不是谢闫尘在场,她真想放声大笑。 她的目光在苏婉清与小林之间来回逡巡,随即眼圈一红,声音里裹了泪意: “我不过是觉得她机灵,想给点奖励,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婉清姐,你怎能这样想我?” “我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你定是还在怪我……怪我和闫尘在一起。可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何苦拉着个佣人演这出戏?搞得好像我真的在威胁她一样……” “罢了,罢了,” 她摆了摆手,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第49章 是非不分的蠢货 话音未落,她已经趴在餐桌上,肩膀微微耸动,哭声细碎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 “哐当” 一声轻响划破凝滞的空气。 谢闫尘握着刀叉的手骤然收紧,银质餐具狠狠磕在骨瓷餐盘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抬眼,幽深的眸光像淬了冰的剑锋,直直刺向苏婉清,语气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苏婉清,你一天不闹,心里不舒坦?” 苏婉清望着那抹伏在桌上的身影,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紧发涩。 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看。 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明清晰得像摊在阳光下的白纸。 小林不过是递了杯温水,苏婉宁便借着“赏罚”发难,如今又演起受委屈的戏码。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该看得出谁在无理取闹。 可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太清楚了,此刻任何辩解,在谢闫尘眼里都只会是欲盖弥彰的借口。 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够找到突破点。 顺着那道冰冷的视线转头,苏国兴正蹙着眉看她,满脸不耐,仿佛她的出现本身就是种冒犯,搅扰了他们一家的“和睦”。 旁边的罗倩更是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一边抽了张纸巾递给苏婉宁,一边对着苏婉清厉声呵斥: “我真是服了你!上次来,差点把你爸气出个好歹,还摔了他最宝贝的茶杯!今天一大早又来惹事,你这性子就不能收敛半分?”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人: “虽说把你养在乡下,可该给的抚养费一分没少。你怎么每次回来都像个讨债的?就不能安安分分的?” 字字句句,都像在数落一个不懂事的外人。 也是,在这个苏家,可能除了小林,根本没有人真心欢迎她来。 苏婉清心累极了。 苏婉宁嘤嘤嘤的哭泣声像是一直在她耳边叫个不停的苍蝇,让她的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 她对小林说:“你辞职吧,我聘用你。” 随后又转头对苏国兴道:“你吃饭暂停一下,我拿了我要的东西马上走,不耽误你们一家人吃饭。” 谢闫尘昨天被她甩了一屁股尾气的气还没消呢,今天的话又被无视了,握着刀叉的手暗自用了点力:“苏婉清,你把人惹哭了,不应该道歉吗?” 道歉,又是道歉。 自己从前怎么不知道谢闫尘竟然是个这么懂礼貌的人呢? 她几乎冷笑出来:“谢总,整个谢氏集团有女性吗?” 她突然转移话题,谢闫尘却根本联系不上前因后果,却还是反驳道:“公司怎么可能没有女性?” 苏婉清继续问:“那你们公司是不是只要女人一哭,那所有人都要上去给人道歉?” 谢闫尘明白过来,苏婉清这又是在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她这个人总是这样,你跟她说这件事,她会给你扯出来很多事情。 每次都是些歪门邪理,一看就是没有文化的强词夺理。 谢闫尘拧紧眉心:“这不是同一件事。” 苏婉清冷笑一声,早就知道谢闫尘会这么说。 她继续道:“那我现在哭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让她给我道歉呢?” 谢闫尘只觉得她现在说话歪得没边了,不耐道:“你先招惹阿宁的,凭什么让她道歉?” “是我招惹她的?”苏婉清重复着喃喃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般。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谢氏集团谢总,竟然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蠢货。” 她毫不留情的把讽刺出声,不愿再和他纠缠,只转头看向苏国兴:“上楼?还是我走?” 苏国兴被苏婉清那句“蠢货”震惊住了,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谢闫尘,但凡他要是发火,他就第一时间把自己和苏婉清的关系撇干净。 听见苏婉清的话,他想也不想:“走什么走,你不仅惹阿宁,现在还骂谢总,我看你都是无法无天了!” “赶紧听谢总的,给阿宁道个歉,阿宁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干什么?好好吃个饭都不行,那丫头你想奖励她待会奖励不行吗?” 苏婉宁见让苏婉清被骂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刻便也不再拿乔,擦了擦眼角还未流出来的眼泪,破涕为笑:“爸爸说的对,都怪我昨天太累了,可能现在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她上前拉了拉苏婉清的手:“婉清姐,对不起,我说话一时直了一些,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你不用给我道歉,是我该跟你道歉才对。” 苏婉宁语气轻柔,可只有苏婉清可以看见她看似道歉,眼里却满是得意和挑衅。 苏婉清很想甩开她的手,再一巴掌扇在她那张虚伪的脸上。 告诉她别装了,你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 可她如果这么做了,今天这事,必定没完。 算了,只要拿了母亲的骨灰,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苏家。 “抱歉,我也有些急了。” 她说,语气生硬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谢闫尘才从自己被苏婉清这个文盲骂蠢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又听见她如此生硬的话术,只觉得她这个人简直虚伪至极!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笑又令人可耻! 他的胸膛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把心中的怒意按捺下去,只简短的吐出两个字:“虚伪。” 这两个字,在座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却半点都刺不到苏婉清的心上。 毕竟跟这一屋子的人相比,她那点虚伪不就跟毛毛虫一样吗? 她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转头看苏国兴:“现在,可以上楼谈事情了吗?” 苏国兴和谢闫尘坐的很近,可以察觉到他的心情,在苏婉清第一时间道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谢闫尘周遭的气势往下降了一大截,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面前的早餐还没有吃完,不过他也实在是害怕事情再出现什么变故,便道:“好,咱们上去吧。” 苏婉清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谢闫尘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等等。” 第50章 他对苏婉清......真的毫无感情吗? 谢闫尘的话像是一道圣旨一样,他话音刚落,苏国兴的脚就马上顿住。 还好苏婉清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不然现在指不定就撞了上去。 她没有回头,谢闫尘连个名字都没有说,谁知道他叫谁等等。 “你们今天谈的是昨天没谈成的那件事?我跟你一起去。” 谢闫尘不愧是一米八五的身高,三两步就跟了上来,走在了苏婉清的身边。 他的这个举动,不仅让苏婉清愣了一下,更是让苏国兴,苏婉宁,以及罗倩都愣住了。 苏国兴只感觉背脊发凉,那合同经过他的修改,已经不是代理权,相当于苏婉清直接把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给了他。 这绝对不能让谢闫尘知道。 而罗倩则拧着眉头,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来,谢闫尘对苏婉清的感情似乎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苏婉清陪在谢闫尘身边五年,两人还有了孩子,如果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她还真的会担心谢闫尘这个人没有心。 她给苏婉宁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上去阻止谢闫尘。 却发现苏婉宁正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瞪着苏婉清的背影,那模样,哪有平时那般乖巧可爱的半分影子? 她轻咳两声,苏婉宁这才回过神来。 脸上的表情是收敛了,可心中的那份动荡不安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下去。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五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不管是苏国兴还是罗倩,亦或者是她的两个好友,都纷纷劝她,认为她用这样一个方式去试探一个男人对她的爱,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当时她就是看霸总小说看上头了,就想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谁不想当另一个男人心中的偏爱呢? 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大戏。 况且她之所以敢这么自信,完全是因为苏婉清她根本就不具备任何和她争抢的核心竞争力。 论学历,她出趟国就镀了一层金,况且她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目标,只要她去到国外,一切的路都能够被铺平;而苏婉清是一个连小学都没上的文盲。 论外表,苏婉清确实长得还行,可是她的样貌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谢闫尘根本就不喜欢她那款。 论品性,连学都没上过的女人能有什么品性? 要是把苏婉清这样的女人送到谢闫尘身边去她都不自信的话,那谢闫尘本就这么优秀,身边优秀的女人更是层出不穷,那她以后怎么办? 把苏婉清送过去,一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谢闫尘一直没有的到手的白月光;二则是为了让谢闫尘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苏婉宁既能和他风花雪月,也能和他谈天说地。 她明明觉得自己做得百无一失,可从他和苏婉清领结婚证的时候,她就有些慌了。 后来这两个人居然还有了孩子! 尽管孩子有点毛病,但那也是谢闫尘的孩子。 苏婉宁知道,就算他表面上看起来和苏婉清势不两立,但是也绝对不会完全不管那孩子。 以后两人离婚了,这也是她无法改变的羁绊! 但这些她都能忍。 只是......她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眼尾通红。 她好像......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对苏婉清......真的毫无感情吗? “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啊!快追上去!你爸昨天就不想让谢总知道这些事,你赶紧拦着去啊!” 罗倩戳了戳她的腰,催促道。 苏婉宁很想看看,如果自己就这么任性的跑开,谢闫尘会不会追上来。 可是刚才她已经任性过一次了,做人,要有分寸。 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谢闫尘的心一定还在她这里! “啊!” 她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猛的向前扑去,眼睛瞬间瞪大。 她的面前是楼梯,要是就这么磕下去,她的脸指不定会破相。 她坚信,谢闫尘一定会过来救她! 她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三......二......” “一”字还没有念出来,自己已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同时带着关心和斥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样?没事吧?怎么走个路都能跌倒?” 苏婉宁心中的乌云瞬间散去。 她朦胧的睁开眼来,看见谢闫尘,抬手便搂住了他的脖子,“闫尘哥,我差点吓死了!” 她哽咽着,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谢闫尘抱着她,明显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抖,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一边轻轻抚拍她的背,一边把她打横抱起来往沙发走,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还好有我在没出事,以后走路小心些,这么大个人了!” 谢闫尘的心怦怦直跳,他不敢想,要是自己刚才慢了半步,苏婉宁该有多痛。 苏婉宁娇娇的“嗯”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抱怨道:“谁让你走那么快,人家想去追你,就着急了一些。” 谢闫尘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要干嘛,心中仿佛像漏了一拍似的抬头,刚好对上苏婉清那双淡漠的眼睛。 今天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半身是一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一头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脸上没有化妆,但却可以看出她的气色非常不错,一张脸白里透红的。 可偏偏此刻,她就笔直的站在那里,明明面无表情,但谢闫尘却总觉得她唇边勾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这时,苏婉宁又拉了拉他的手,娇声道:“闫尘哥,你看看我的脚有没有肿,怎么感觉有点刺痛。” 苏婉清看见谢闫尘又低下头去检查苏婉宁的脚,他的大手没有丝毫避嫌的托起苏婉宁白皙的脚脖子,二人举止亲昵得像是在共用一个身体似的。 苏婉清不愿再看下去,将视线收了回来。 “还不走吗?等着他追上来?” 苏婉清刻意压了压声音对苏国兴说,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不愿意谢闫尘知道他们的交易的。 苏国兴却笑了一下:“放心,阿宁在,他追不上来。” 同为男人,他看得懂谢闫尘的心。 或许他对苏婉清有些别样的情绪,但他心中最爱的,一定是苏婉宁。 对此,毋庸置疑。 第51章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 进入书房前后不过十分钟。 再次出来,苏婉清手里便捧着一个灰色的小坛子。 那是她母亲翟书仪的骨灰。 刚和苏国兴也谈妥了,小林这个孩子,她也会带走。 从楼上下来,谢闫尘还在给苏婉宁按摩腿。 见到苏婉清手中抱着的东西,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最后才确定,那是一个骨灰坛。 他蹙眉:“今天就要回老宅,你抱着这种东西干什么?晦不晦气?” “我不会把它带去老宅的,你放心。”苏婉清紧了紧手里的东西,说道。 她已经联系了墓地,过几天就可以让瞿书仪下葬。 说罢,她便带着小林要离开。 谢闫尘又追了上来。 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抚苏婉宁的,这次,她竟然也没闹。 “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苏婉清:“晚上吧。” 谢闫尘拧眉:“不能早点?” 苏婉清:“有事吗?” 谢闫尘噎了一下,他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苏婉清唱反调而已。 “你晚上回去打扰大家休息。”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去,谢家人一不会出来等她,而不会给她开宴会庆祝,她怎么会打扰别人休息? 不过她不想再和谢闫尘有过多的纠缠,随意道:“那到时候再看吧。” 谢闫尘找了几个话题,全被她轻易就结束了话。 他不由得想到过去,哪次不是她眼巴巴的跑到他身边来,跟他絮絮叨叨许多事? 哪怕他只是随便的“嗯”了一声,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也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一晚上。 可现在他的话都已经递到她嘴边了,她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他有些恼,故意道:“我晚上加班,不回去。” 苏婉清脚步不停,“知道了。” 谢闫尘:“......” 今天明明就是周末,他根本就不用去公司! 他仔细的打量着苏婉清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微动作,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半点的在意,可令他失望的是,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找到。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却还是让谢闫尘的心中刺挠了一下。 跟着苏婉清的步伐缓了缓,最终停了下来。 其实在苏婉宁回国前的一个月,他和苏婉清之间,几乎已经要成为一对正常的夫妻了。 虽然心中还有隔阂,但他却已经不再排斥她的亲昵,有时候就算是加班,他也会想到她,然后加快自己的工作进程,只想赶紧回家看看她在做什么。 可每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又会瞬间制止住自己。 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能够对她有思念的想法呢? 一定是她这么多年的陪伴让他有些恍惚了。 所以他故意在苏婉宁根本没邀请他的宴会上出现,而见到苏婉宁的那一刻,他也确实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确定,即便五年过去,自己爱着的还是苏婉宁。 也因此,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追求真爱的这件事情有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婉清拿他当陌生人一样对待的时候,他的内心会涌起来一股酸涩的感觉。 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苏婉清将母亲的骨灰好好安放在副驾驶,并用安全带紧了又紧后,确保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才坐进主驾驶。 这一次,依旧只给谢闫尘留了一盏尾灯。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谢闫尘抿了抿唇。 行,他倒要看看她要装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中,郑璐正和谢可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谢可欣不喜欢看那些动画片,电视里播放的都是一些科学纪录片。 苏婉清上前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心中有些惆怅。 她是真的害怕谢可欣现在的状态会在谢家受到刺激。 她招来小林:“小林,你过来。” 尽管只接触了两次,但苏婉清已经可以确定小林是一个好孩子,她明辨是非就算害怕但也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有自己的见解。 小林和苏婉清接触了几次,也知道她不像苏婉宁那样,是个好人,不然这次也不会把她带出来了。 她上前,恭敬道:“婉清小姐。” 苏婉清温和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清清或者婉清都行,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她指了指谢可欣:“这个是我的女儿,但是她有自闭症,今晚我必须带她回谢家老宅,可以麻烦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她吗?” “她平时都很乖,但是谢家那边可能会有些难以应付,我担心要是我不在她受到欺负。” 小林很上道,一听便明白过来。 况且她看了看谢可欣,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完完全全是苏婉清和谢闫尘两人的结合体。 本来这两个人就已经是绝顶好看了,谢可欣更是集中了他俩的所有优点。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般。 她的头发是柔软的浅棕色,带着自然的小卷,发尾还泛着细碎的金光。 眼睛是圆溜溜的杏核状,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眨眼时簌簌地扫过眼下的肌肤,眼瞳是剔透的琥珀色,鼻子小巧挺翘,嘴唇是嫩嫩的粉,嘴角天生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哪怕不笑,也像含着颗糖,让人想起刚剥壳的荔枝,又软又甜。 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小林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她不禁疑惑,对于这样乖巧的一个小朋友,怎么会被人欺负? 不过既然苏婉清交代了,她也绝对不会含糊。 当即点头保证道:“好的,放心吧,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小小姐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她!” 她郑重其事的模样,不仅让苏婉清失笑,一旁的郑璐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活宝你从哪找来的?” 郑璐问。 苏婉清简单的说了一下在苏家发生的事。 郑璐一个弹射便跳了起来,拍着小林的肩膀道:“好小子!在苏家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今后就跟着我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那苏婉宁一样苛刻你!” 小林笑起来,她的眼睛小小的,但是却很有亲和力,连带着谢可欣也抬起头,大方的将自己手里抱着的薯片举起来。 “这......” 小林不解的看着谢可欣。 苏婉清笑道:“她喜欢你,请你吃薯片。” 第52章 我是你爹!! 晚上七点,苏婉清确定交代好了所有需要注意事项后,才终于带着谢可欣和小林以及许秋芸安排的孙姐准备前往谢家老宅。 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谢可欣习惯用的东西,一个手提袋便能够装完。 郑璐像只癞皮狗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好像她去往的不是谢家,而是龙潭虎穴一般。 “真的不能把我一起带过去吗?” “清清,我怕你被他们欺负!” “我可怜的可欣要是被针对怎么办?” “好好的股份又被换成了骨灰,这谢家老宅是非去不可吗?” 郑璐拉着苏婉清的衣角,依依不舍。 苏婉清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被欺负的,都离婚了,我怕他们干什么?” “一个月而已,一个月过后我就回来了,而且咱们明天不是就要在永方相见了吗?别担心。” 一周时间转眼就到了,明天是她去永方报道的日子。 郑璐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她不认识谢家那个老太太,但心中却觉得对方有病。 苏婉清的外公救了她丈夫,她想报答没问题,但凭什么要搭上苏婉清的一生呢? 那谢闫尘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身高高了一些,学历牛逼了一些,还有什么? 性格古怪刁钻,对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最过分的,还没和苏婉清离婚就和那个苏婉宁官宣,这样的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明明离婚都已经开始流程了,还非要再住三十天,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她在心中愤愤不平道。 不过她也知道苏婉清的性格,既然答应了,就不可能反悔,这些话就不要说出来让她烦心了。 “叮” 电梯到达负一层。 苏婉清牵着谢可欣走在小林和孙姐的身后,郑璐跟在她旁边。 一行人刚要出电梯门,就见到门外竟然站着三个人。 祝和光,谢闫尘,以及苏婉宁。 祝和光身穿深蓝色的T恤,下半身一条高腰长裤,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十字架的挂链,看上去像个不羁的少年。 而谢闫尘身上虽然还是穿的黑色的衣服,但已经不再是平时那样古板的西装,反而多了一丝休闲。 苏婉宁身穿一身白色长裙依旧是维持了她白月光的风格,此刻紧紧依偎在谢闫尘的身边。 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看上去倒确实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苏婉清不自觉想到早上他对她说的,他要加班。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是个谎言,但又被现实戳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命运实在是捉弄人。 让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到祝和光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在这里遇到谢闫尘,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个房子。 海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她不可能为了避免和他相见就不停换地方居住。 况且既然已经离了婚,她住哪里和他都没有关系。 她目不暇视的带着谢可欣往前走去,就像是没有见到眼前这三个人一般。 擦肩而过期间,祝和光突然来了句:“卧槽,你真住这里啊?上次我还以为你是过来玩呢!” 他面带懊恼,好像和苏婉清住在同一栋楼里,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苏婉清能感觉出来,郑璐也能感觉出来。 她不像苏婉清这么能忍,当即就回怼道:“不想和我们住一起你有本事把这栋楼全买了啊!装腔作势干什么呢!莫名其妙!” 祝和光是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放荡不羁行事随意,好像生来就是来游戏人间的。 每一晚,他都会出现在海城的各个夜店里,身边坐着的哪个不是言听计从的大美女,他的印象中,女人就该是温柔如水乖巧听话的。 像苏婉清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已经颠覆了他的三观。 而郑璐这种张嘴就怼的泼妇,他更是从来没见过。 当即就愣住:“你!你......你谁啊!” 郑璐翻了个白眼,她对谢闫尘以及谢闫尘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蠢货!” 谢闫尘眉心一跳,今天早上他也被苏婉清骂了“蠢货”。 不由得看了一眼郑璐,不愧是苏婉清的朋友,张口闭口一点文化素养都没有。 被骂的祝和光这次不仅是愣了一下,心里还涌起一股怒气,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泼辣!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就骂了他两次?! “不是,你这女人怎么不说人话啊!” 见郑璐要走,他气呼呼的上前单手拦住了她们,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不客气的骂过! 从小便是贵公子的他根本忍不下这口气! “你给我站住!” 他趾高气扬的指着郑璐,眼睛却盯着苏婉清:“你朋友骂我,这事怎么解决?” 苏婉清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郑璐的语言攻击比她强多了。 况且从前这个祝和光就经常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过去看在谢闫尘的面子上给他脸,现在,她只当是个陌生人。 郑璐上前一把将祝和光的手推开:“对人才能说人话,跟你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好说的?滚远点,别在这儿挡道!” 祝和光气急反笑,“好,好样的!你这个女人,我记住你了!” 郑璐从前看霸总发言的时候就最不喜欢这种二逼发言,她翻个白眼:“记住最好,记不住拉倒,滚滚滚,别碍事!” 这时,苏婉宁上前,犹豫道:“婉清姐,你朋友怎么这样啊?她也没读过书吗?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和光是闫尘的朋友,你不拦着一点吗?” 郑璐捂着鼻子:“靠!好大一股绿茶味儿!清清咱们赶紧走,可别被污染了!” 说着,她就连忙推着苏婉清进入车内,动作快的,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苏婉宁几次在苏婉清身上都占了便宜,这次却被暗讽绿茶,顿时觉得失了颜面,不过现在她被指出来茶也不好继续装。 便只能朝祝和光解释道:“抱歉,我姐她小学都没上过,想必她朋友......你多担待一些。” 祝和光顿时了然,恍然大悟的大声道:“哦,原来是文盲啊!怪不得说话这么没品呢!” 苏婉清已经发动了车子,但郑璐还是听见了祝贺光的讽刺,坐在副驾她也爬了出来,大声道:“我是你爹!!!” 顿时,整个车库不停的回荡着她的声音。 第53章 哪有个丈夫的样子 后视镜里,苏婉清瞧着身后三人的脸色齐齐变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郑璐双手抱胸,半点不内耗的倚在副驾上,“哼!一群坏东西!今天要不是你赶时间,我非得把他骂哭不可!” “什么东西瞧不起人!”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有一种天赋异禀叫不用去上学吗?” 她和苏婉清都是被许秋芸发掘出特殊能力的孩子,也正因如此,才被送往专门的机构接受系统性培养。 要知道,许秋芸本身就是能力超群的顶尖人物,为她们聘请的老师更是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的行业翘楚。 这些老师要么是在各自领域深耕数十年,硕果累累的权威专家,要么是手握多项突破性成果的学界泰斗。 在这样的培育环境下,她俩如今所具备的能力,早已超越了常规教育体系的评价范畴,文凭对她们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纸片。 别说普通高校的教授,即便是那些在国际上声名远扬的学术大咖见到她们,也得郑重相待,礼遇有加。 毕竟,真正有格局的人,看重的从来都是实打实的能力; 唯有那些自身平庸,毫无建树的人,才会死死盯着学历这层表皮不放。 郑璐对此嗤之以鼻。 “清清,要我说,明天你去永方报道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你的身份亮出来,咱们公司那么多专利都有你的参与,谁都知道你是个大佬,就算多年没有进公司,但他们也绝对不会小瞧你。” “然后你就故意挤兑那个苏婉宁,天天仗着自己的学历逼逼赖赖个不停,谁知道她那个水平是怎么混上来的!” 苏婉清一边开车,一边淡笑着摇了摇头。 她对于这些身外之物的说法并不在意。 况且她都离开这个行业五年了,时代发展迅速,她也没有那个自信顶着过去的名字,万一抹黑了不是更让人招笑了吗? 苏婉清先将郑璐送了回去,才调头慢悠悠的往谢家老宅开。 等到了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她是特意等着这个时间过来的。 闵芫华虽然提议过要给她办一场欢迎会,但被她拒绝了。 有闵芫华在,谢家人虽然不会当场给她难看,但也少不了一些来来回回的试探拉扯,她实在是不习惯那样的场面。 与其大张旗鼓,不如小心翼翼的度过这三十天的好。 下了车后,闵芫华身边的专属助理早已候在边上。 他上前接过苏婉清的东西,便引着一行人进屋。 如苏婉清所料,没有闵芫华的压迫,谢家人根本不会出来迎接她。 不过九点钟,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是商量好了要让她坐冷板凳。 如果是以前,苏婉清可能会有些难过。 但现在,她早已习惯,甚至觉得这样很好。 进了房间,助理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里是闵芫华专门给她打造的,为了照顾谢可欣,两个房间全部被打通,外面由小林和孙姐一起住,中间隔着一个门,往里走便是苏婉清和孩子的房间。 这个小巧思,一看就是闵芫华故意做的。 苏婉清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谢可欣去和闵芫华打声招呼。 一进房间,便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安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奶奶。” 苏婉清轻轻喊道。 闵芫华原本坐在床上看书,听见声响便起身来,见到苏婉清以及身后跟着的谢可欣,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 她笑眯眯的招呼道:“快坐快坐。” 谢可欣对闵芫华不是很熟悉,不过她可以感受到老太太没有恶意,便也没有躲开。 闵芫华小心翼翼的靠近谢可欣,知道她有自闭症,不敢贸然上去打扰她。 可是就这么隔着一点距离的看着,她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这孩子,集齐了苏婉清和谢闫尘的所有优点,小时候便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长开了一些,更是让人看着就心情好。 闵芫华一边慈爱的看着谢可欣,一边问道:“就你们两个吗?谢闫尘呢?” 苏婉清点头道:“我还带了两个人过来,分别叫孙姐和小林。” 至于谢闫尘,应该在祝和光的家里好好玩呢吧。 对于这件事,她不参与,也不多嘴。 她心中默默希望谢闫尘这三十天都不要回来。 两人断的干干净净,千万不要拖泥带水。 然而闵芫华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来,她闭而不答,分明是其中有鬼。 “他还没回来?” 闵芫华的笑容淡了下来,抬眼看了一下时间,“都九点了,还在外面逗留,哪有个丈夫的样子?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苏婉清道:“噢我忘记了,他跟我说过,今天有点事要加班,可能晚点回来吧,咱们可以不用管他。” 闵芫华一眼便看穿了苏婉清的谎言,冷哼一声:“今天是周末,他加的哪门子班?你别替他说话,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就不应该耍赖!” “这电话你不打,我来打。” 说着,她便起身拿手机。 快八十岁的老太太身体灵活得很,三两步便拿到手机找到谢闫尘的电话拨了过去。 苏婉清想拦都慢了一步,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只有二十六岁。 室内沉默的可怕。 只有闵芫华手机里的“嘟嘟”声在房间里回荡。 第一通,谢闫尘没接。 苏婉清赶紧道:“奶奶,他可能真的是在忙,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吧。” 她想说可千万不要接啊!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然而闵芫华才不管那么多,她二话没说,再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响了大概两声,对面接了起来。 “奶奶。” 尽管没看到谢闫尘的表情,但苏婉清却已经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无奈。 她提醒道:“闫尘,你是不是在加班啊?我跟奶奶说了,她就是不信,你加了班以后赶紧回来啊!” 不管怎么说,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 谢闫尘听着听筒里的话,眉头紧皱,他就知道,刚才在车库的时候苏婉清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却已经想好了要在奶奶这里告他状了! 第54章 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奶奶,我这里有点事,晚点回。” 谢闫尘朝身后看了一眼,今晚他们几个朋友简单的喝点酒聊聊天,如今大家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方便走。 况且苏婉宁还在这里,他也不可能抛下她。 闵芫华可不像苏婉清那么好糊弄,她冷着声音:“怎么?需要我派人来请你回来吗?” 如今谢家看似全部交到了谢闫尘的手里,实际上闵芫华也并没有完全退出。 谢闫尘他不过是把谢氏集团推向了更高点,但根基怎么都是建立在闵芫华和谢爷爷的头上。 只要闵芫华发话,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那边。 她要是想找谢闫尘,不管他在哪里,一定能找到。 谢闫尘沉默了片刻,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有些无奈:“奶奶......” 这时,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闫尘哥,你在干嘛呢?快过来!” 苏婉清的头皮瞬间发麻,那不是苏婉宁是谁? 这人也是真不会看时间出声,恰好在谢闫尘和闵芫华打电话的时候。 果然,闵芫华原本就冰冷的脸上此刻直接像是掉入冰窖一般森冷,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冷意。 “谢闫尘,不管你在哪里,二十分钟,见不到你,我就直接全城通缉。” 说完,根本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便直接砰的挂了电话。 这魄力,让苏婉清看了都咂舌。 不愧是老兵的妻子,说一不二的气势绝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要竖个大拇指了。 而另一边,谢闫尘陷入了两难。 苏婉宁走到他身边,见他愁眉苦脸的,不由得发问道:“怎么了?闫尘哥,是不是婉清姐又打电话催你了?要不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带着不舍,可又有些无能为力的委屈感。 谢闫尘瞧着,只觉得心中一痛,对苏婉清这个表里不如一的女人又多了几分怨恨。 早上他主动接近她,她却冷淡成那样,但凡那个时候她主动说一句让他晚上早点回家,他今天都不会来参加这个聚会。 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 谢闫尘只觉得心中闷堵的慌,将苏婉宁拉至怀中亲了亲,犹豫道:“抱歉,我奶奶叫我,我必须得回去了。” 苏婉宁抓着谢闫尘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挣扎着什么,随后又慢慢松开。 懂事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等下自己回去就好,你快回去吧,别热奶奶生气。” 她故作坚强的说道,但谢闫尘却可以看出她眼里的不舍,以及强忍住情绪的泪水正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谢闫尘心中一紧,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却又害怕再抱下去,就没办法松手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放心,三十天后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一起了。” “到时候,就算是奶奶也不能够将我们分开,嗯?” 他故作轻松道。 苏婉宁一边点头,但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不过她快速的转过头去不让谢闫尘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好一会终于把情绪隐忍住后,她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灿烂如花一般的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闫尘哥,我信你。” 谢闫尘的心像是被丘比特的箭击中一般,浑身都有了动力。 跟朋友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吩咐王正真把苏婉宁送回去,而自己则开着祝和光的车回老宅。 从这里到老宅就算是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需要三十分钟,但祝和光的车牌号是军队的车牌,只要他打声报告,便不会管他。 如今晚上车也少,谢闫尘便再也不压抑自己内心的狂野,一路狂飙回老宅。 在闵芫华即将下达通知的前一秒,进入房间。 “奶奶。” 他大步跨进来,抬手松了松自己的衣领。 闵芫华冷脸瞥了他一眼,讽刺道:“谢总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周末都还有要出席的席面。” 谢闫尘表情未变,无奈道:“好了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从进门开始,他就没有看苏婉清和谢可欣一眼。 这么明晃晃的嫌弃,闵芫华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冷着声道:“我看你这人根本就还没长大,白活了这么多年!你身上有什么责任你是一点不清楚!天天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 谢闫尘:“......” 他说一句,闵芫华可以说十句。 他干脆不说了。 见他连反驳都不反驳,闵芫华更气了,挥手道:“行了,回来了就赶紧陪陪老婆孩子,看着就来气!” 谢闫尘这才松了一口气,率先离开闵芫华的房间。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可回到房间她又有些局促了。 毕竟谢可欣的房间在旁边,而这间房只有一张大床。 她和谢闫尘要怎么睡? 她还在原地纠结不定,谢闫尘那边已经径自开始解衬衫纽扣。 “哎!你干什么!” 苏婉清慌忙将谢可欣往怀里紧了紧,猛地转过身去,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惶。 脸颊像是被泼了滚烫的沸水,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羞怯的粉色。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谢闫尘随手将脱下的衬衫丢进墙角的脏衣篓,语气里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矜持?” 这句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苏婉清心里。 她的心跳得愈发厉害,擂鼓般撞着胸腔。 以前是夫妻,肌肤相亲是寻常事。 可现在,离婚协议就压在抽屉里,他们早已不是能坦然相对的关系。 他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你先洗漱吧,我带可欣去睡觉。” 她抱着女儿快步往外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知是不是被今晚微妙的气氛感染,往常沾床就睡的谢可欣今夜格外精神。 苏婉清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哼唱着温柔的摇篮曲,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将那件白色睡衣染得朦胧。 谢闫尘推开房门时,撞见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又猛地松开,一阵尖锐的悸动荡漾开来,震得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轻轻带上了房门。 方才那一眼太过清晰,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边噙着安抚的笑意,周身萦绕着柔和的光晕。 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稳,像温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好像……这才是他本该拥有的生活。 谢闫尘抬手按在胸口,掌心下的心跳乱得毫无章法。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份翻涌的情绪了。 第55章 我这辈子最瞧不上薄情寡义的东西 谢闫尘一个人在房间里瞪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可苏婉清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和平时的她可太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只要他回到家里,她便会争分夺秒的到他面前晃悠。 哪怕他明确表示不需要她的帮助,不想看见她。 她也会是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就进来烦一烦他。 那时候他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却对于她的反应有着隐隐的期待。 他把原因归结为那时候太无聊了,觉得逗逗她挺有趣的。 可现在他的内心又隐隐有了期待。 在最不该有的时候。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给苏婉宁打去电话。 电话还没有响一声,那边就已经迅速接了起来。 同时,苏婉宁娇娇的声音响了起来,“闫尘哥,你到了吗?” 她的声音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瞬间抚平了谢闫尘心中的焦躁。 他爱的从头到尾都是苏婉宁,这点毋庸置疑。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道:“嗯,到了,已经洗漱完了,你到了吗?” 苏婉宁娇笑一声:“到了,我也洗漱完了,就等你电话呢,怎么办?才分开一会儿就开始想你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等待,又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出让让谢闫尘的心尖一软的话,他低低的笑了一声,给予正向回复:“我也想你。” 而这一句,恰恰好在苏婉清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 摸着门把手的手一僵,不等谢闫尘发现,她便又退了回来。 要不是谢可欣的床实在是太小了,她都想和女儿挤一起睡了。 她有些无奈的站在门边,听着谢闫尘在里面和苏婉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些令人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的情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爱与不爱可真明显,以前她给谢闫尘打电话他从来都是冷漠的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除了“嗯”就是“哦”,最多再加一句“好”。 每次打电话都像是在汇报工作一般,时间久了,连她也不爱给他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就微信上说,反正他看到也会回那三个字。 过去她也曾幻想过谢闫尘能这么温柔的跟她讲话,可惜她花了五年时间,都没让他改变。 而苏婉宁仅仅只是玩了一些套路,他便几乎对她掏心掏肺,言听计从。 脑海中不由得响起了郑璐的话,她这次确实不该答应闵芫华回来,就应该强势一点,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偏偏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谢闫尘在里面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苏婉清站在门边的脚都有些软了。 这时,谢闫尘的姑姑谢秋英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睡衣套装,肩线挺括得像量过标尺,平底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明明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那张脸完全担得起"秋英"二字。 眉骨高挺如刀削,眼窝深邃藏着寒星,鼻梁是利落的直线条,唇峰锋利得像淬了冷光。 一米八的身高让她比在场多数男人都要挺拔,往楼梯口一站,明明没说话,周身却像罩着层无形的气场,连客厅里流动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苏婉清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她与这位谢家姑姑交集寥寥,却早如雷贯耳。 时尚圈里的人提起谢秋英,语气里永远带着敬畏。 多年前,是她踩着细高跟敲开了巴黎时装周的大门,成为首位登上国际顶级秀场的华国模特。 那些如今被奉为传奇的硬照,她穿着改良旗袍走在米兰街头,将东方骨相的凌厉与西方剪裁的张扬揉成惊世骇俗的美 她在维密秀场上披着十二米长的龙纹披风谢幕,让全世界记住了"谢秋英"这三个字。 更遑论那个以她名字命名的高定系列L''etoile QiuYing,法语里是"秋英之星"的意思。 当年品牌总监为她量身打造,从面料到绣线都带着她的影子。 既有丝绸的柔,又有金属的锐,就像她本人,能在T台上冷艳如冰山,也能在慈善晚宴上挥笔签下七位数的捐款。 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姑姑。” 苏婉清抬手打招呼,指尖微微蜷着,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这五年,谢秋英大半时间泡在全球各地的秀场和工作室,对谢家的家长里短向来懒得插手,更从未跟着旁人一起给她难堪。 苏婉清对这位姑姑,始终存着几分敬畏。 谢秋英的目光漫过来,落在她攥着衣角的手上,又扫过她身后敞开的房门,眉峰微挑:“回来了?杵在门口做什么?” “我……出来透透气。” 苏婉清垂下眼睫,谎言像张薄纸,一戳就破。 她的谎言实在是太拙劣,谢秋英一眼便看穿了。 谢秋英没戳穿,只是迈开长腿走过来。 脚步声从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方才谢闫尘对着电话那头说的那些软语,她在楼梯口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紧眉头扫向苏婉清,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久居上位的审视,苏婉清被看得头皮发麻,压根不敢深究那目光里藏着斥责还是别的什么。 转念一想,她终究是谢家的人,自然要护着自己的侄子。 “我去……喝点水。” 她慌忙想躲,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谢秋英的手掌宽大,带着些薄茧,指尖却凉得像冰,刺得苏婉清猛地打了个寒颤。 “懦弱。” 两个字从她薄唇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 话音未落,谢秋英抬脚就往门上踹去。 “砰!” 巨响震得空气都在颤。屋里的谢闫尘吓了一跳,连苏婉清都惊得缩了缩脖子,怀里的谢可欣都跟着哼唧了一声。 谢闫尘回头,见谢秋英一脸寒霜,顿时皱起眉,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便挂断,起身时语气带着不耐:“姑姑,您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谢秋英把苏婉清往前一推,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你老婆在门口站着等你打完电话,谢闫尘,你觉得合理?” 如此直白的质问,像把热烙铁烫在苏婉清脸上。 她窘迫得脚趾都快抠进地板缝里,对上谢闫尘投来的混杂着诧异与质问的目光,慌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打电话的……” 话说到一半又卡住,怎么听都像欲盖弥彰。 谢秋英却没看她,只盯着谢闫尘,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闹成什么样,只要还没把离婚证领到手,她就还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做事别太难看。” 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侧过脸,目光扫过谢闫尘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你该清楚,我这辈子最瞧不上薄情寡义的东西。哪怕,是我亲侄子。” 第56章 她不能忘了 谢秋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屋内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连窗外的风都敛了声息,只剩下沉默在梁柱间沉甸甸地荡着。 苏婉清垂着手站在原地,与谢闫尘不过几步之遥,却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 她死死盯着自己鞋尖,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撞进他眼里那淬了冰的审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攒足力气开了口,声音细得像根快断的线: “我……我真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你在讲了,怕打扰你,就站在那儿等着,想着等你挂了再进来……谁知道姑姑突然就来了……” “嗯。” 谢闫尘从喉咙里哼出个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裹着层薄薄的冰碴子,“你身上的事,倒真是桩桩件件都巧得很。” 那语气里的讽刺像片小刀子,刮得苏婉清脸颊发烫。 她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不信,从来由不得她。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出来时裹着件领口扣到最上端的棉质睡衣,袖口长到盖住半只手。 走到卧室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心跳比刚才解释时还要乱。 先探出半张脸往床上瞟了瞟,见谢闫尘已经背对着她躺下,被子盖到肩头,像是睡熟了,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踮着脚尖挪到床边,指尖捏起被角轻轻掀开条缝,像只受惊的小兽般溜进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直到后背贴紧床沿,确认自己离他足有半臂远,才敢缓缓吐出憋了许久的气。 可心里那根弦还绷着,还有二十九个日夜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过。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股累。 而床的另一侧,谢闫尘从她推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他始终没动,后背对着她,目光却落在对面墙上的穿衣镜里。 镜中映出她蹑手蹑脚的模样,捏着睡衣下摆的手指泛白,钻进被窝时像怕惊扰了什么,可那双往他这边瞟的眼睛,分明藏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蔑。 这些日子,他算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苏婉清这出戏唱得真足。 表面上装作彻底放下,拉黑他,搬离静园,恨不得在他眼前蒸发,好让他慌神。 可见他不为所动,便急了,背地里找了多少门路? 先是把闵芫华搬出来,又借着谢可欣生病往他跟前凑,今儿个连他那油盐不进的姑姑都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了去,竟帮着她数落自己。 谢闫尘盯着镜中她蜷缩的身影,眉峰微微蹙起。 这女人的心眼,深得像口不见底的井,哪里比得上苏婉宁的单纯透亮。 就算苏婉宁没回来,他也断不会对她动半分心思。 后半夜,苏婉清是被一阵密不透风的热意闷醒的。 她明明记得睡前开了空调,冷气该在屋里打着转才对。 试着动了动胳膊,却撞上片温热的胸膛。 猛地睁眼时,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床的内侧,整个人被谢闫尘圈在怀里。 他的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腰,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连呼吸都带着热度,喷在她颈窝处。 两人贴得那样紧,像两块被融在一起的蜡,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疏离。 恍惚间,竟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谢闫尘对她难得地温和,一周能回静园三四次。 有时她在客厅哄可欣搭积木,他会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连可欣都举着积木笑他们。 她曾偷偷以为,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终于要化了。 他们或许能像寻常夫妻那样,守着孩子慢慢过日子。 可现在…… 颈后传来的呼吸烫得她寒毛直竖。 不对,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她僵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刚拉开半寸距离,身后的手臂突然收紧,像道铁箍把她重新拽了回去。 男人的气息瞬间裹了上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她熟悉的却早已不敢贪恋的味道。 紧接着,他的大手找到她的手,轻轻牵住,带到唇边碰了碰,声音低哑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别闹,乖,睡吧。” 苏婉清浑身一僵。 这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让她心慌。 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他睁开的眼睛里,那双眼在昏暗中亮着,清明得很,哪里有半分睡迷糊的样子?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还没出口,他却闭了眼,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彻底按在怀里。 “清清。”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呢喃,尾音带着点模糊的喟叹。 结婚五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鼻尖倏地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的黑暗。 她死死咬着下唇,把到了嘴边的呜咽咽回去,尝到点淡淡的血腥味。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又酸又软。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反手回抱他,可苏家卫生间那一幕猛地撞进脑海,磨砂玻璃后交叠的身影,他低头时落在另一个女人发顶的吻,像根生锈的针,狠狠扎进记忆里,疼得她指尖发颤。 不能。 她不能忘了。 可推开他的力气,却像被抽走了似的,怎么也聚不起来。 最终,她只能蜷着手抵在自己胸前,像只受惊的小兽,在他滚烫的怀抱里,僵着脊背挨过了漫漫长夜。 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酸痛,可身旁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抬眼瞥了下床头的电子钟,不过六点刚过几分,窗外的天还泛着层淡淡的鱼肚白。 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谢闫尘素来有晨间健身的习惯,这个点出门倒也不稀奇。 更何况……他先走了,反倒省了碰面时的那份不自在。 这样挺好。 今天是去永方报道的第一天,她也该早些起身准备。 对着镜子细细描了眉,涂了层近乎透明的唇膏,化了个看不出痕迹的淡妆,才牵着谢可欣的小手下楼。 餐厅里飘着早餐的香气,闵芫华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见她下来,立刻笑着招手:“清清,过来,带着孩子坐我身边。” 苏婉清温顺地应着,牵着可欣走过去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餐桌,谢闫尘的位置是空的。 “别看啦。” 旁边的谢丝微忽然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像没藏好的针尖, “我哥去接阿宁姐了。今天可是阿宁姐第一天去永方上班,哪像有些人,整天窝在家里,除了家长里短也没别的本事。” 第57章 送他女朋友上班 “什么?” 苏婉清还没从谢丝微的话里回过神,闵芫华已经蹙紧了眉头,手里的象牙筷“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瓷盘被震得轻颤,她目光直直射向谢丝微: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谢丝微心里“咯噔”一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上出门前谢闫尘特意叮嘱过,去接苏婉宁的事绝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可刚才见苏婉清那副样子,一时嘴快就把话漏了出来。 她慌忙抬手捂住嘴,眼神闪烁着找补:“我……我猜的呀,哥他没跟我说过……” 闵芫华的目光却像淬了冰,牢牢锁着她不放,那威压让谢丝微后颈沁出一层薄汗,手心里都攥湿了。 “奶奶,” 苏婉清适时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谢丝微身前,夹了个金黄的煎蛋放进闵芫华碗里,声音温软,“快吃饭吧,再不吃该凉了。” 她脸上的笑淡淡的,像是真没把谢丝微的话放在心上,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闵芫华的目光在她平和的侧脸与谢丝微慌乱的神情间转了转,又低头看了眼碗里的煎蛋,紧抿的唇线松动了些,像是在权衡什么。 苏婉清又轻声道:“您也知道他的性子,逼得太紧,反倒容易拧着来。” 闵芫华指尖在筷子上摩挲片刻,终是没再追问,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蛋。 一顿早饭就在这微妙的气氛里结束了。 谢家向来没有赖床的规矩,谢丝微匆匆扒完饭就背着包溜了,大概是怕再被老太太追问。 谢秋英吃完便上了楼,自始至终没多言一句,仿佛满桌的暗流涌动都与她无关。 苏婉清先送谢可欣去了许秋芸安排的幼儿园。 牵着女儿软软的小手走进教室时,她细细跟老师交代了可欣的饮食习惯和小性子,末了蹲下身抱了抱孩子,鼻尖蹭着女儿发顶的奶香,轻声道: “妈妈晚上来接你,要乖乖听话哦。” 驱车往永方大厦去的路上,苏婉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从没想过,时隔五年,自己还能再回到这里。 曾经的她,是永方研发部最拼的那一个。 为了攻克一个算法漏洞,能在实验室连熬三天三夜,桌上堆着速食面的空桶,眼里却亮着不灭的光。 那时候,工作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信仰。 可她更没想过,为了谢闫尘,她会亲手卸下这身铠甲。 只因为当初那匆匆一见,就已经让她心神巨震。 明明他早不记得了,可那瞬间的心动,却像刻进了骨血里,哪怕到了现在,一想起来,指尖还会微微发颤。 谢丝微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像根细针反复刺着。 苏婉清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把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从脑海里驱散。 她早该料到的。 谢闫尘那样看重苏婉宁,如今又恰逢需要和永方合作,他怎么会放过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是握紧手里的工作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都收起来。 这里是永方,是她曾经挥洒过热血的地方,不该再被儿女情长搅得一团乱。 昨晚那点不真切的温存……就当是场该醒的梦吧。 苏婉清将车缓缓驶入永方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刚停稳车推开车门,就见郑璐和许江并肩站在电梯口,显然是特意在等她。 郑璐穿了条鹅黄色的雪纺长裙,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透着股清爽干练的劲儿,见她过来,立刻笑着挥了挥手。 他穿了身宝蓝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利落的线条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头发显然精心打理过,额前的碎发梳得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沉稳。 苏婉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她印象里,许江一直是个跟在身后喊“清姐”的毛头小子,五年前她离开永方时,他还常常捧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追着她问问题,眉眼间满是少年气。 可如今这么一打扮,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着低调的光,再配上他刻意板起的脸,竟真有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总裁气场。 何况他本就生得高大,比谢闫尘还要高出小半头,一米八八的个子往那儿一站,隔着挺括的西装都能看出底下藏着的紧实肌肉。 此刻他微微垂着眼,下颌线绷得笔直,倒真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刻意端起来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闷,似乎也散了些。 “清清!欢迎回来!” 苏婉清刚站稳脚跟,郑璐就像阵小旋风似的冲过来,给了她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力道大得差点把她带得踉跄。 松开手后,郑璐还不放心,拉着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眉头拧得紧紧的: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在那边没受委屈吧?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她这副护崽似的紧张模样,让苏婉清心里漾开一阵暖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是难得的轻快:“真没有,放心吧。” 目光转向一旁的许江时,她眼里浮起真切的笑意:“真没想到,你穿西装是这个样子。确实……长大了不少。” 许江被她夸得耳根微红,却故意板起脸来逗她:“也就比你小一岁而已,别老用看小朋友的眼神看我,说得好像你多大似的。”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电梯间走,许江毕竟是总裁,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几句寒暄后便先一步进了专属电梯,临走前还特意朝郑璐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多照拂苏婉清。 苏婉清本想说自己能行,可郑璐铁了心要陪她去新人部报到,挽着她的胳膊不肯放。 刚走到办公区走廊拐角,就听见前头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扎堆嗡嗡。 郑璐踮着脚往前瞅了瞅,随手拉住个抱着文件路过的同事:“哎,这是怎么了?围这么多人?” 那同事眼睛亮得发光,语气里满是兴奋: “谢氏的谢总来了!听说今天是来送他女朋友上班的!全公司的人都跑去看了,正议论他跟咱们许总谁更帅呢!” 她顿了顿,又捂着嘴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星星: “而且你是没瞧见,谢总对他女朋友那叫一个体贴,亲自开车门不说,刚才还帮着理衣领呢!又帅又有钱还这么专一,上哪儿找去啊……我要是有这福气就好了……” 第58章 来扫厕所的吧 那同事闭着眼,指尖还在无意识绞着衣角,嘴角挂着痴傻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踩着粉色泡泡飘进幻想里。 郑璐脸上的笑“咔”地冻住了,嘴角抽得像触电,猛地撸起袖子,小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眼里像是燃着两簇小火苗,咬牙骂道: “妈的这对狗男女!偷偷摸摸秀恩爱还不够,今天居然敢秀到公司来?看我不上去把他们那两张得意脸扇肿!” 她说着就要往前冲,被苏婉清一把拽住胳膊。 “好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来的路上,她早把这场景在心里预演了百遍,此刻倒比想象中平静。 她半推半劝地把炸毛的郑璐塞回工作室,看着好友气鼓鼓地摔上门,才抬手理了理被扯乱的鬓发,转身往新人部走去。 强制性的把郑璐推回本该属于她的工作室后,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前往新人部。 谢闫尘已经走了,但苏婉宁怀里那捧半人高的香槟玫瑰太过扎眼。 花瓣层层叠叠像揉碎的月光,缎带上还绣着烫金的字母缩写,明晃晃地宣告着被捧在掌心里的宠爱。 同事们本不认识苏婉清,可瞥见苏婉宁怀里的花束,再想起刚才谢闫尘亲自送人的阵仗,都猜她来头不小,纷纷围上去套近乎: “刚刚那位就是谢氏的谢总吧?你跟他……” “你真是他女朋友?也太让人羡慕了!” “长得帅还这么体贴,上哪儿找第二个啊……” 苏婉宁抱着花,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露出几分羞赧: “哎哟,我说了不用这么张扬的,他偏说第一天上班要给我撑场面,让大家见笑了。” 她眼尾扫过人群时藏着的得意,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一圈虚荣的涟漪。周围的附和声更热闹了,她顺势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娇声道: “大家这么热情,我请大家喝咖啡吧?” 欢呼声浪瞬间高了八度,她像朵被簇拥的牡丹,稳稳站在人群中央,心里冷笑。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这群人哄得团团转,往后在永方站稳脚跟,还不是易如反掌? 目光扫过角落时,她才终于瞧见苏婉清,愣了愣,提着裙摆走过去,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怕谁听不见:“婉清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不想同她多话,只淡淡道:“来上班。” “噗嗤。” 苏婉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笑出声,“你说什么?上班?” 她特意扬高了语调,让周围的议论声都静了下来: “你一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来永方上什么班?总不会是来扫厕所的吧?”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苏婉清。 她身上穿的不过是洗得干净的棉质衬衫,配着条普通牛仔裤,故意做旧的帆布鞋上还沾着点灰尘,和苏婉宁一身精致的套装比起来,确实像走错了地方。 “扫厕所也得初中毕业呢。” 有人低声嘀咕。 “现在义务教育都普及了,怎么会……” 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得人不太舒服。苏婉清正想开口,人事部主管石美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了过来。 她穿一身黑色收腰西装套裙,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手里捏着一叠工牌,眼神锐利得像把手术刀。 刚才还围着苏婉宁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位假装忙碌。 新人部里只剩下包括苏婉清在内的五个实习生,三男两女。 石美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清冽如冰:“很高兴你们成为永方的实习生,但别以为这是什么铁饭碗。未来三个月,能留下两个正式名额,全看你们的本事。” 她一边说,一边对照名单发工牌。 发到苏婉宁时,石美紧绷的嘴角难得松了松,眼里露出几分真切的赞赏: “苏婉宁是吧?京大本科,三年拿下麻绳的硕博学位,履历很漂亮,我很看好你。” 另外三个男生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顿时变了,惊艳里多了几分敬佩。 苏婉宁适时低下头,声音柔得像水:“老师过奖了,学校里的成绩算不得什么,比起各位前辈还差得远,以后要多向大家学习。” 这话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众人看她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家世好、学历高,还这么谦逊,实在难得。 轮到苏婉清时,石美的眉头骤然拧成了疙瘩。 她早就听说这次有个“空降兵”,原以为是哪个隐姓埋名的学术天才,没成想资料上一片空白,连基础教育经历都写着“无”。 石美自己是从泥地里拼出来的,农村姑娘靠苦读考上名校,凭着十年磨一剑的硬本事被永方挖来,最见不得这种走捷径的关系户。 她捏着苏婉清的工牌,随手往对方身前一掼。 苏婉清没防备,工牌“啪”地掉在地上,塑料外壳磕出道白痕。 这差别对待太过刺眼,苏婉清就算再迟钝,也瞧出了石美的敌意。 她指尖蜷缩了一下,往后还要共事,没必要一开始就把关系闹僵吧? 可石美根本不给她缓和的余地,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射过来:“抱歉,我最讨厌走后门的。要不是上面压下来,你连永方的门都进不来。”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三个月后的考核,我说了算。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找遍关系,我也绝不会录取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在天花板上盘旋,连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苏婉清,那眼神里裹着的鄙夷与质疑几乎要凝成实质。 有不屑,有嘲讽,还有种被冒犯的愤怒。 能进永方的,哪个不是踩着层层筛选的门槛进来的? 哪怕是最基础的职员,手里也攥着亮闪闪的学历和实打实的履历。 可现在凭空插进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关系户,那他们这些年熬过的夜、啃过的书、拼过的业绩,算什么? 苏婉清几乎是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后背发紧。 第59章 这是我乡下长大的姐姐 然而出乎石美意料的是,苏婉清脸上没有半分惶恐,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弯下腰,指尖稳稳捡起掉在地上的工牌,动作不急不缓。 塑料外壳上的白痕格外显眼,她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抬手将工牌系在颈间,蓝色的挂绳贴着衬衫领口,衬得下颌线愈发平静。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眼看向石美,目光清亮,没有丝毫闪躲。唇边甚至还噙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不卑不亢: “没关系。” 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死寂的湖面,漾开圈清晰的涟漪。 “有没有实力,三个月后,自会见分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种笃定的力量,让那些准备看好戏的目光,悄然顿了顿。 苏婉宁看着苏婉清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又惊又疑。 她到底托了什么关系,竟能闯进永方这扇门? 但这点惊讶很快就被不屑盖了过去,她掩着唇角轻笑,声音柔得像裹了蜜: “让石主管见笑了。” 她瞟了眼苏婉清,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这是我乡下长大的姐姐,没读过多少书,就是这点不好,总爱说些大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尾泛起几分委屈: “许是我之前总跟她说起被永方录取的事,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吧。也不知道她找了什么门路,竟真的进来了……” 话锋一转,她又摆出副大度的样子,对着周围的同事笑道:“不过大家放心,她不会耽误正事的。这三个月里,要是有什么端茶倒水的杂活,尽管交给她就好。等三个月后……” 她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笃定,分明在说“她迟早要走”。 “苏婉宁”与“苏婉清”,只差一个字。 刚才众人心里本就犯嘀咕,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乡下姐姐嫉妒城里妹妹,走歪门邪道混进公司来的。 看向苏婉清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分,鄙夷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没本事还爱攀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同样是姐妹,一个是京大出身又在麻绳读硕博的高材生,一个是只会走关系的乡下丫头,真是云泥之别。 众人暗自摇头,看向苏婉宁的眼神却愈发温和。 瞧瞧人家,被这样的姐姐缠上,还能如此得体,真是难得。 苏婉清对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垂着眼摩挲着颈间的工牌,指尖划过塑料外壳上那道浅浅的白痕。 简单的介绍过后,便开始了分组。 他们这批实习生实战经验尚浅,自然不可能像郑璐那样直接加入核心研发团队,只能先从后勤团队做起,负责基础的数据检验与模型优化。 苏婉宁凭着亮眼的学历,被石美格外关照,直接分到了新人鲜少能进的数据支撑团。 这团队在整个算法部门堪称“地基”,多数常规研究场景里,它的基础性和决定性无可替代。 没有精准的数据支撑,再顶尖的研发团队也如同无米之炊。 按惯例,能进这里的至少得是在公司深耕两年以上的老员工,可苏婉宁的履历实在太出挑,石美为她破例,竟没人觉得不妥。 另外三个男生也各有去处,被分到了几个相对重要的岗位跟着前辈学习。 唯独苏婉清,让石美皱起了眉。 她盯着苏婉清,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你会什么?” 苏婉清想了想,平静道:“我都能试试。” 这话绝非妄言。 刚才跟着石美听介绍时,她心里早已对这些工作有了谱。 这里是算法体系最基础的环节,那些听起来唬人的团队,不过是她离开后才逐步建立的。 从前她在时,哪用得着这么多后勤人手?繁杂的数据校验、模型搭建,她一个人便能全盘搞定。 可在石美听来,这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走后门也就罢了,竟还对自己的能力毫无认知! 她方才发问,本是想让苏婉清知难而退,主动承认自己一窍不通,她也好顺理成章把人打发到其他部门。 谁料对方竟大言不惭说“都能试试”。 她当自己是天生的全才? 若不是不想做得太难看,石美真想问问她会不会开电脑。 毕竟这苏婉清除了一张脸还算周正,实在看不出半点过人之处。 她甚至暗自盘算,这三个月不如把人丢去前台,收收外卖快递算了。 旁边三个男生本就对苏婉清走后门混进实习队伍心存不满,此刻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喂,没文凭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知道键盘哪端是字母哪端是数字吗?看得懂公式里的希腊字母吗?” “你倒说说,打算怎么试?” 刻薄的话语像小石子般砸过来,苏婉清却恍若未闻。 她目光扫过办公室,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老员工的电脑屏幕上。 那人正在做最基础的算法校验,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在她眼里漏洞百出。 不过随便扫了一眼,便揪出了好几处隐藏的逻辑错误,可周围的人竟无一人察觉。 苏婉清走过去,指着屏幕上几处标红的节点,语气平淡:“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问题,改改吧。” 那老员工正对着屏幕凝神专注,冷不丁被人打断,还是被这么个“关系户”挑错,顿时黑了脸。 他在基础算法部门做了三年,向来以细致著称,从未想过会被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实习生质疑。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工作得好好的,你插什么嘴?” “有问题我自己会查,用得着你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人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石美皱着眉没说话,显然也觉得苏婉清是在胡闹。 苏婉宁掩着唇角,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得意。 那三个男生更是抱臂看着,等着看苏婉清出丑。 苏婉清却没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那老员工:“你可以自己跑一遍校验程序,看看是不是这里的逻辑闭环出了问题。” 那老员工被她笃定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嘴上却依旧强硬:“跑就跑,我倒要看看,你能挑出什么错!” 说着,他坐回座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启动了自动校验程序。 办公室里一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跳动的进度条上。 第60章 就当是大家给我个锻炼的机会 那员工宝贝似的把程序保存好,带着几分赌气,重重点击了校验程序。 屏幕上的代码和数字立刻像活过来似的,密密麻麻地滚动起来。 苏婉宁根本没看屏幕,反倒凑上前来,柔声细语地劝道:“婉清姐,你就别嘴硬了。李哥是部门里的老人,要是真有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会就是不会,别在这儿耽误人家干活了呀。” 她说着,还故意朝周围的人歉疚地笑了笑,仿佛苏婉清的行为让她多不好意思似的。 其他三个男生的视线也一直注视在电脑屏幕前。 他们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是有些不对,不过以他们的水平,还是不能一眼找出问题。 而办公室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凑了过来,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校验程序。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程序上一直都没有显示红灯。 不大的程序很快就来到了苏婉清指的地方,依旧能够运行。 那员工见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有了底气。 他讽刺道:“不是说有问题吗?问题在哪里呢?” “年轻人,说话做事能不能稳重一些?没读过书也可以去提升提升自己的眼界,而不是在这里碰运气!” 苏婉宁也道:“是啊,婉清姐,你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这里不是咱们家,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大家都是来上班的,你就别再多事了。” 那三个男生的视线一直黏在屏幕上,起初还觉得哪里隐约不对,可眼看校验程序顺畅地跑过苏婉清指过的地方,毫无异常,便彻底认定她在胡闹。 “不懂就别装懂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嗤笑出声。 “赶紧去前台待着吧,收收外卖快递多适合你。” 另一个抱着臂,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是,这儿的前辈哪个不是凭本事吃饭的?你倒好,上来就指手画脚,也不害臊!” 石美本就对代码一窍不通,刚才差点被苏婉清那副笃定的样子唬住。 这会儿见程序运行平稳,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冷笑连连。 永方是什么地方? 能留下来的哪个不是硬骨头? 就连许总总说自己算法不精,真要比起来,秒杀外面那些所谓的“高手”也是绰绰有余。 苏婉清这种走后门的,怕是连算法的边都没摸过,还想学人“慧眼识错”? 简直蠢得可笑! 她对苏婉清的鄙夷又深了几分,不等校验结果跑完,已经冷下脸:“你跟我来。” 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人发配去前台了。 就在这时,屏幕毫无预兆地炸开一片猩红。 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像炸开的火星子,铺满了整个界面,紧接着,“警告!警告!检测到致命逻辑错误!”的字样疯狂闪烁,连带着员工桌上的音响都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要知道,普通的校验错误只会在屏幕上标红,绝不会触发这种全办公室都能听见的警报。 除非……是足以影响整个项目进程的重大纰漏。 那姓李的员工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完,就被这警报声劈得粉碎。 他的脸“唰”地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拔掉音响线,可那刺耳的余响仿佛还在耳边盘旋。 他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盯着屏幕上标红的区域,手指都在发颤。 原来程序刚才没报警,不是没问题,而是整个算法的逻辑链条从根上就错了! 他仔仔细细一看,苏婉清刚才指出来的几处,恰恰是错得最离谱的地方。 这个程序他做了快一个月,仗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从没跑过完整校验,总觉得凭手感就能拿捏到位。 谁能想到……竟是被一个实习生当众打脸,还是用这么难堪的方式。 周围看热闹的同事也慌了神。 警报一响,就意味着这是全部门的紧急事件,每个人都得参与排查。 “老李,你这怎么回事啊?” 一个戴工牌的老员工急道,“这不是咱们跟了一个月的那个重点项目吗?” 要是真出了岔子,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得打水漂。 李平的脑子“嗡”的一声,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在永方干了三年,从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短短几十秒他却像是度过了自己的半辈子一般,整张脸通红成一片,额头也冒出了细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抱,抱歉......” 刚才还嘲讽苏婉清的同事们,这会儿都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看向站在角落的苏婉清。 那眼神里,鄙夷渐渐褪去,多了几分震惊,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她怎么会看出来的? “要不……你过来看看?” 有人迟疑着开口,语气里已经没了刚才的轻视。 苏婉清刚要迈步,苏婉宁却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随即又恢复了从容,对着众人笑道: “大家别误会,我姐她也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她哪懂这些啊,真让她上手,指不定捅出更大的篓子。” 她说着,还哀怨地看了苏婉清一眼,仿佛在替她惋惜,随即又转向众人,笑容温婉得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不过这事也怪我,没看好姐姐。既然出了问题,就该赶紧解决。大家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把这个交给我吧?我保证两天内改好。” “这……” 有同事犹豫了, “工程量太大了,我们全组加起来都未必能在两天内搞定,你一个人……” 苏婉宁却笑得胸有成竹: “没事的,我刚才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数。熬夜加个班而已,不算什么。我刚来公司,本就该多做点事,就当是大家给我个锻炼的机会啦。” 她语气里满是自信,仿佛这棘手的错误在她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众人见她这样,再加上这个项目实在是棘手,便也不再推辞,不过心中对苏婉宁的印象再往上拔了拔。 长得好,家世好,学历强,还有谢总那样的男朋友,最最重要的是,教养如此之好,这哪里是一旁那个只打算浑水摸鱼的女人能够比的? 第61章 当年是谢闫尘救了她 几番沟通下来,苏婉清终究没能扭转石美的偏见。 虽没真被打发去前台收快递,却也没得到任何正经岗位。 那三个男生和苏婉宁都已归入各自团队,跟着师傅熟悉业务,唯独她像株没根的浮萍,在各部门间游荡。 帮着对对表格里的数字,给加班的同事买杯咖啡,做些谁都能替代的杂活。 中午饭点一到,苏婉宁早已和数据支撑团的人打成一片,正张罗着请客吃火锅,一群人簇拥着她往电梯间走,浩浩荡荡的,像众星捧月。 苏婉清本和郑璐约好去附近吃简餐,刚走到电梯口,就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苏婉宁瞥见她形单影只,嘴角立刻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嘲讽,语气却甜得发腻: “婉清姐,怎么一个人呀?要不跟我们一起吧?我请大家吃老铜锅,对了,” 她特意拖长了语调,加重了语气,“闫尘也会过来呢。” 旁人听着是善意邀约,苏婉清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话的重点从来不是火锅,而是那个名字。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苏婉宁一眼,声音平静无波:“不了,你们慢用。” 正值用餐高峰,电梯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苏婉宁一行人簇拥着,半天挤不进去,苏婉清反倒借着身形灵巧,率先钻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婉宁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那是仓皇逃窜,心头涌起一阵快意。 昨晚谢闫尘说要回老宅,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镜似的。 定是苏婉清又耍了什么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回去。 可那又如何? 她笃定谢闫尘对苏婉清只剩厌恶,就算同床共枕,也绝不会有半分温情。 这不,天刚蒙蒙亮,他就打来电话,说要亲自送她来永方。 这份在意,苏婉清拿什么比? 楼下,苏婉清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郑璐。 她笑着挥了挥手,郑璐立刻蹦跳着跑过来,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 “清清,怎么样?第一天在基础部待着,是不是觉得那些活儿简单得要命?” 郑璐心直口快, “说真的,要不是你当年走了,哪用得着成立这么个部门?你当年扫一眼就能搞定的事,他们现在得磨磨蹭蹭干一个月,效率低得我都想骂娘!” 当年苏婉清没走的时候永方还没那么大,每一个研究出来的算法的最终设计和执行全是由苏婉清一个人进行检测。 她的能力恐怖得堪比电脑,让当初每一个实验室的人都惊叹。 然而她走以后,他们其他人实在是分不了这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东西,这才不得不成立这么一个基础团队来保证他们的运行,也算是减负了。 虽然郑璐觉得这个团队经常做些不靠谱的事,一个简单的东西得拖一个月才能做好,工作效率极低,但也没办法,毕竟像苏婉清这样的能力真的是世间少有。 他们只能将就。 苏婉清任由郑璐挽着手,她没把自己被边缘化的事情告诉对方,只淡笑着感叹道:“好久没上班了,感觉和以前真不一样。” 郑璐也笑着打趣:“可不是,你走之前的永方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效率都低了许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在路上。 苏婉清却敏锐的留意到了永方对面停着的那辆银色保时捷。 是谢闫尘的车。 即便是她再怎么努力的不去注意,视线却还是不自觉朝那边瞟去。 她看见苏婉宁也终于从楼上下来,见到谢闫尘便如一个小女生一般扑了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谢闫尘没有半分避嫌,他拦腰抱起苏婉宁,顺着力道将她转了几个圈。 两人脸上的笑容即便是隔着马路,也让苏婉清看了个真切。 那是幸福到极致的模样。 刺得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心中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过被她死死咬着嘴唇压了下去。 “靠!这对狗男女是不是有病?!” 郑璐正说得兴起,见她突然失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瞬间炸了毛,漂亮的脸蛋拧成一团, “早上腻歪还不够,中午又来秀?有这么难舍难分吗?!” 她狠狠跺了下脚,又转头瞪着苏婉清: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还对那渣男没死心吧?苏婉清我告诉你,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郑璐捂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永远不懂苏婉清对谢闫尘的执念。 五年前,她放弃大好前程,背负满身骂名嫁给他时,郑璐不懂; 如今亲眼看见他和苏婉宁如此亲密,她不上去扇那对狗男女两巴掌,反倒在这里黯然神伤,郑璐更不懂了。 苏婉清不知道该如何和好友解释自己内心的感受。 五岁那年的深夜,养父母把她丢在漆黑的山里。 她醒来时,正对上一双闪着幽光的狼眼,吓得浑身僵硬,连哭都忘了。 直到“砰”的一声枪响,狼应声倒地。 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站在月光下,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眼神却沉稳得像口深潭。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温热。 那时候他明明和她差不多高,遇到狼却十分冷静,击杀后便朝她伸出了手。 她跟着他走了整整一夜,哭哭啼啼的,他一边嫌“吵死了”,一边却始终没松开她的手。 天亮时,他让她在路边等着,说“我会回来找你”。 她信了,在原地等了三天三夜。 但她总觉得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他那样的人,做出了承诺,又怎么会食言? 后来,她等得实在是没了力气,饿晕了过去,后来便被许江捡到,带回了许家。 那些年,她总想起那双眼睛。 冷静,孤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直到苏婉宁拿着一张照片,笑盈盈地摆在她面前。 照片上的少年眉眼舒展,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轮廓。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他。 所以,哪怕后来他忘了她,哪怕他对她冷淡疏离,哪怕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她心里那点微弱的光,总也灭不了。 第62章 他的爱就是这样轻贱 那些沉在心底的过往一旦翻涌上来,苏婉清只觉得心口的滞涩便又重了几分。 她收回飘远的目光,轻轻拽了把郑璐的衣袖:"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郑璐还在为她鸣不平,絮絮叨叨个没完: "我真是搞不懂,那个臭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有俩臭钱、长了张好脸、学历漂亮点、能力强点,他还有什么?!" "就算他对那个苏婉宁多痴情也就罢了,可他根本不是啊!" "一边揣着对苏婉宁的真爱,一边跟你不清不楚,连孩子都有了,这叫哪门子的爱?" "再说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到处找长得像苏婉宁的女人鬼混,他到底在装什么深情啊!" 郑璐被苏婉清半拉半拽地往前挪,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把谢闫尘这些年的荒唐事一件件数落得清清楚楚。 苏婉清沉默地听着,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谢闫尘不管是对苏婉宁,还是对自己,从来都做不到心口如一。 他的爱就是这样轻贱。 惦念着苏婉宁的时候,照样能与她暧昧纠缠,也能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呢? 可道理她都懂,也明明下定决心要放手了,可这颗心哪是单凭几句口号,就能在一朝一夕间彻底抽离的? 郑璐见她垂着头,眼尾泛着红,像只被雨淋湿的雀儿,才惊觉自己话说重了,戳到了苏婉清的痛处。 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往外倒,此刻却只是抿了抿唇,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她抬手将苏婉清瘦弱的肩膀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指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好了好了,是我嘴笨,不该说这些的,不说了啊。" 郑璐其实没怎么谈过恋爱,不懂爱到深处究竟是何种模样。 可此刻比起替好友不值的恼怒,她更舍不得看苏婉清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苏婉清从她怀里挣出来,见她这副哄小朋友似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声道: "我真没事,给我点时间,总会走出来的。" "走吧,吃饭去。" 她主动挽住了郑璐的胳膊。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短促而清晰。 苏婉清回头望去,就见许江开着他那辆惹眼的蓝色帕拉梅拉,不知何时竟跟在了她们身后。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俊朗夺目的脸。 在公司里总是端着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此刻见了她们,瞬间柔和下来,眉眼间都漾着笑意。 "去吃饭?带我一个呗!" 许江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郑璐飞快扫了眼四周,虽说离公司已经有些距离了,但许江这车实在太扎眼。 别说苏婉清,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在公司被同事撞见和这位大老板走得太近,免得被人嚼舌根说是靠关系上位的。 她连忙摆手:"我的大少爷,您快开走吧!您这车子一亮相,不等于昭告天下我们跟您关系匪浅吗?" 许江早上连着开了好几个会,本就累得头都昏了,可一想到苏婉清回公司了,现在虽是不起眼的小职员,但等实习期一过,就能天天见到她,浑身就又攒起了劲儿。 本想开着车带她们去吃点好的,没想到竟被这般嫌弃,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委屈。 "你跟我在这儿磨嘴皮子的功夫,都够上车坐好了。" 他带着点不满嘟囔道。 郑璐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谢闫尘和苏婉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拽着苏婉清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嘴里还急吼吼地催: "走走走,赶紧开车!" 她可不想因为那对人再次搅坏了心情。 昨晚的碰面就没安生,今天好不容易松快些,犯不着再添堵。 许江见目的达成,眼底立刻漾起笑意,顺势踩下油门,强劲的推背感瞬间将两人按在座椅上。 苏婉清赶紧抓好脑袋上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另一边,谢闫尘任由苏婉宁挽着自己的胳膊,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第一天上班的新鲜事,心头竟莫名升起一丝久违的满足感。 他向来习惯了苏婉宁这样毫不掩饰的依赖与爱慕,这份直白曾是他习以为常的慰藉。 打记事起,苏婉宁的眼里就只有他。他性子沉,不爱说话,她便总像只小麻雀似的绕着他叽叽喳喳。 从早餐吃了两个溏心蛋,到晚上洗澡挤了三泵草莓味沐浴露,桩桩件件都要报备。 起初他也觉得烦,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话可说。 可无论他是冷着一张脸躲开,还是皱眉呵斥,或是耐着性子讲道理,她永远都是那副模样。 上一秒赌气说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下一秒就又忍不住凑过来絮叨。 日子久了,竟也慢慢习惯了这萦绕耳畔的碎语。 甚至在她消失的那五年里,午夜梦回时,还会下意识地怀念这份喧闹。 可不知怎的,今天她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却像隔着层毛玻璃在听,那些话语怎么也穿不透心里那层雾。 昨晚发生的事,像盘卡壳的磁带,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半夜惊醒时,苏婉清正蜷缩在他怀里。 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芬,软得像团棉花,熨帖地窝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他本想开口讥讽她心口不一,嘴上喊着离婚,夜里却钻进他怀里。 可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肩,就感觉到怀中人正屏息凝神地往回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在试探着挣脱。 心口猛地一沉,像被剜去了一块。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她圈住,就见她惊惶地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黑白分明得格外清澈,竟透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水光。 鬼使神差地,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随即死死圈住她,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没人知道,他那副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跳早已乱得像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夜色像是最好的遮羞布,竟让他生出一种"就这样疯下去也无妨"的妄念。 那一夜他几乎没合眼。 怀中人在最初的僵硬后渐渐松了劲,呼吸也变得绵长,只有他,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看了她整夜。 说不清究竟是何种心绪,直到察觉她快要醒了,他突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像逃兵似的从床上弹起来,仓皇离开。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去找苏婉宁,借着给她"撑腰"的名义,才能暂时逃离那份失控的情绪。 整个上午,苏婉清的身影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第63章 夫人这些年从来没用过您的卡 "闫尘哥?闫尘哥!" 苏婉宁还在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入职首日的新鲜事,转头却见身边的男人正望着马路尽头出神,眼神空茫得像是蒙了层雾。 她不满地嘟起唇,伸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声音里裹着几分委屈:"对不起呀,是不是我说得太多,让你听烦了?" “都怪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太激动,没控制住话匣子......" 谢闫尘这才收回涣散的目光,见苏婉宁眼眶已泛起薄红,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竟悄悄软了下来。 "没有," 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顺手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指尖刻意带了点安抚的力道,"刚好像看到个熟人,一时走了神。别多想。" 他转了话题,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想想等下吃什么?我请客。” 苏婉宁这才破涕为笑,亲昵地往他肩上靠了靠,又开始叽叽喳喳地数算着想吃的菜式。 到了饭店,谢闫尘不喜欢和别的人一起吃饭,便给苏婉宁的同事们单独订了一桌。 自己则带着苏婉宁在旁边的包间坐了下来。 苏婉宁搅着面前的茶水,状似无意地提起: “对了闫尘哥,婉清姐居然也进了永方,跟我们一批实习呢!” 谢谢闫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太阳穴莫名跳了跳。 这么说,刚才瞥见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她? 想到那辆限量版的帕拉梅拉,他不自觉皱紧了眉头,她上的谁的车? 不,这似乎不是重点。 "永方门槛不低,她怎么进去的?" 他沉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苏婉宁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石主管说她是上面钦点的名字呢。真奇怪,她在乡下长大,在海城除了咱们两家,哪认识什么大人物?该不会是......走了什么不太好的路子吧?" 她顿了顿,又故作忧心忡忡地补充: "还有昨天,咱们居然在阿光那套公寓碰到了她。那边房价多高啊,就算租房,一个月也得几万块,听说还得一次性付一年房租......她哪来的钱呢?"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王正真,眼神递过去的瞬间,后者立刻会意。 王正真二话不说走到角落,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着。两分钟后,他轻手轻脚凑到谢闫尘耳边:“谢总,近段时间您给夫人卡上没有大额支出记录......” "而且......夫人好像从没动过那张卡里的钱。" "什么?!" 谢闫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没动过卡里的钱?那这几年她的开销从哪来的?" 王正真心头暗自腹诽:您老婆的事问我? 但面上丝毫不敢显露,只低头应道:"我马上去查。" 说着,他连饭都没吃,直接往外走去,步履匆匆,像是出了一件大事情一般。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快步走出包间,连外套都忘了拿,步履匆匆得像是赶着去救火。 苏婉宁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垂下眼睫,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说上午的"委屈"。 "唉,我也知道婉清姐是想证明自己,可她那做法也太得罪人了。本来学历就不占优势,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虽说没一起长大,但她总归是我姐姐,我总不能看着她把自己坑进去,只好站出来帮她解围。" "偏偏她好像不领情,刚才在电梯里碰到,我好心邀她一起吃饭,她理都不理就走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失落: "这些倒也罢了,我最担心的是,她这么折腾,万一传到许秋芸教授耳朵里,让教授觉得咱们部门做事不专业,对咱们有意见......那我后续怎么帮你约教授见面啊?" 说到这里,她清秀的脸庞皱成了一团,看上去是真的犯了难。 谢闫尘听着,眉峰越蹙越紧,握着筷子的指节悄悄泛了白。 苏婉清做什么他不管,但绝不能影响苏婉宁,更不能耽误他的事。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苏婉清帮同事买咖啡、拆外卖、打印资料。 同事们在早上已经看清楚她就是一个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还喜欢吹大话的人,大家对她的印象已经达到了非常的不好的地步。 下午便可劲儿使唤她。 但苏婉清并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摆脸色,她安静且快速的完成了每个人给她的任务,整个人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来回回,忙碌极了。 但所有人并不知道,她看似在做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实则早已借着这些机会,把整个部门的业务流程摸得七七八八。 郑璐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非常基础的东西,即便她已经脱离职场五年,可大致内容却和以前相差无几。 她仅仅只是看一眼屏幕,便可以迅速看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 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和进程在她眼中就像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一般。 简单极了。 期间她也留意过苏婉宁的动向。 大概是入职第一天,苏婉宁并未接触到核心工作,一整个下午都在"熟悉理论知识"。 她端坐在座位上,看似正对着书本认真勾画,可凑近了才会发现,笔下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书本底下正藏着手机,屏幕上的短视频刷得津津有味。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是觉得内容太简单,还是根本没把工作放在心上。 下班铃一响,苏婉清立刻拿起包准备走。 她得赶去接谢可欣,绝不能迟到。 可苏婉宁像是故意作对,突然惊呼一声,说自己的钻石耳环不见了,拉着几个同事便开始翻找。 苏婉清不想掺和,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女同事拦住了去路。 "喂,同事东西不见了,你不知道帮忙找一下吗?" 对方抱着胳膊,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 苏婉清皱紧眉头:“她的东西不见了,跟我有关系?" 那同事上下打量她几眼,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家都在帮忙找,就你搞特殊,该不会是你拿的吧?"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已死死盯住苏婉清的包,语气越发咄咄逼人:"把你的包打开,我们看看!" 第64章 那是闫尘哥送我的耳环 话音未落,那同事已经伸手要去抢苏婉清的包。 苏婉清被这平白无故的指责搅得心头火起,只觉得荒谬又无语。 她身上的衣服是普通了些,可这难道就能成为被诬陷偷东西的理由? 这时,一旁还在抽噎的苏婉宁也瞥见了这边的争执,立刻抹着眼泪走上前,声音哽咽得像被揉皱的纸: "婉清姐,你看到我的耳环了吗?那是五年前闫尘哥跟我确定关系时送的,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贵重......你要是看见了,能不能告诉我?" 刚才那同事立刻抢过话头:"大家都在这儿帮你找,就她急着要走!我看就是她拿的,搜搜她的包不就知道了?" 苏婉清脊背挺得笔直,先瞥了眼那煽风点火的同事,眸底浮起一层冷意,随即转向苏婉宁: "我没拿你的耳环,你自己仔细找找。我还有事,必须走了。" 她早上已经跟园长说好了接孩子的时间,谢可欣今天是第一天适应新环境,她绝不能迟到。 说着,她攥紧背包带转身就要往外走。 "婉清姐!" 苏婉宁突然拔高了声音,泪水涟涟地叫住她,故意将三人的关系往难堪里撕扯,"你是不是......是不是嫉妒那是闫尘哥送我的耳环?" 她抽抽噎噎地,字字句句都往苏婉清身上泼脏水: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闫尘哥,看见他对我好,心里肯定对我有怨怼......可是那耳环对我真的太重要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别拿东西撒气行不行?" 这话像颗炸雷,在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淬了冰的箭,齐刷刷射向苏婉清。 搞了半天,这人不仅能力平庸,背景可疑,居然还在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 甚至偷了人家的定情信物?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都淬了火,鄙夷与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明知道人家感情稳定还硬插一脚,这跟小三有什么两样? 看她这急着跑路的样子,怕是只要那男人松口,她立刻就能贴上去吧? 刚才第一个指责苏婉清的同事最是义愤填膺,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好哇!抢不到男人就偷东西,真是不要脸的贱货!我最恶心你这种女人!"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上来,眼神里的指责像针一样扎人。有人悄悄绕到苏婉清身侧,趁她不备猛地夺过她手里的包。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拽得踉跄倒地。 “哗啦”一声脆响,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包已经被扯开兜底翻倒,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身份证、银行卡、工作牌、车钥匙滚得七零八落,补妆用的气垫被这粗暴一摔裂成两半,口红则骨碌碌滚到墙角,膏体磕出了缺口。 那人把包翻得里朝外,连夹层都扯了出来,却连耳环的影子都没见着。 苏婉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底结着冰碴子,冷冷扫过面前这群人:“我说了没拿,现在信了吗?” 她往前半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是说,要我把身上的衣服扒干净,让你们一个个检查清楚才肯罢休?” 那股骤然迸发的冷冽气场,让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同事们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真搜不出东西,方才准备好的一堆刻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你……你没拿不会早说?闷不吭声的,谁知道你有没有!” 最先挑事的同事强撑着嘴硬。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反倒怪起苏婉清不该“态度不好”。 苏婉清简直要气笑了。 若不是急着接孩子,她真想当场报警,让这群人尝尝私闯民宅般的暴力搜查该担什么责任。 “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始终没掺和闹剧的女同事举着东西跑过来,她手里捏着枚闪着光的钻石耳环,是从苏婉宁的座位底下摸出来的。 “在坐垫缝里卡着呢!怪不得翻遍了都没找着。” 她笑着把耳环递给苏婉宁,“你看看,是这个吧?” 苏婉宁双手捧着耳环,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接住的是稀世珍宝。 她抬头对那同事感激涕零:“太谢谢你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闹剧落幕,其他同事像是忘了刚才的事,纷纷转身收拾东西,没人再看苏婉清一眼,更没人说句道歉。 苏婉清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来。 她不过是想好好上个班,怎么就这么难? 她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碎成两半的气垫被她捏在手里,冰凉的外壳硌得手心发疼。 将所有东西胡乱塞进包里后,她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办公室,后背还能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但这些委屈和疲惫,在看到幼儿园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时,瞬间烟消云散。 被这么一耽搁,幼儿园里的孩子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谢可欣和另一个小男孩。 苏婉清远远望去,竟看见女儿正笑着教那个男孩搭积木。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谢可欣的自闭症时好时坏,却始终不喜欢和人接触,连她这个妈妈想陪玩,有时都会被不耐烦地推开。 可此刻,女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小手正耐心地帮男孩扶正歪掉的积木塔。 “可欣。” 苏婉清放轻脚步走过去。 谢可欣没回头,倒是旁边的小男孩抬起头,朝她扬起手比划着打招呼。 她注意到男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一旁的老师柔声解释:“这孩子小时候发烧伤了声带,说不了话。” 苏婉清心里莫名一揪,朝男孩温和地笑了笑,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安静等着两个孩子搭完积木。 老师坐在她身边,笑着说:“可欣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同学特别好。知道这个小弟弟不能说话后,主动牵着他玩了一下午呢。” 苏婉清望着女儿专注的侧脸,心头涌上一阵暖流。 她一直知道,可欣只是把自己藏在壳里,那颗小小的心里,其实装着对世界的温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收腰西装套裙的女人匆匆走来,领口别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 看清那张脸时,苏婉清愣住了。 竟然是石美? 第65章 扫大街都费劲 石美匆匆赶来,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步走到刘老师面前道歉:“抱歉啊刘老师,今天临时加了个会,又来晚了,耽误您下班了。" 此刻的她全然没了早上带苏婉清时的倨傲,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歉意。 刘老师笑着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我懂的。" 她侧身指了指谢可欣,语气里满是欣慰,"今天多亏了这个小姑娘陪着小昊,俩孩子玩得可投缘了。" 石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刚落在谢可欣身上,就瞥见了站在孩子身后的苏婉清。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平日里在公司从容干练的她,此刻竟手足无措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装袖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比起她的局促,苏婉清倒显得坦然许多,微微抬手颔首:"石主管。" "这是您的孩子?"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男孩,语气平和。 石美下意识拢了拢手提包的带子,轻轻"嗯"了一声:“他叫石昊。" 苏婉清注意到孩子随母姓,却并未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必深究。 她只温和地笑了笑:”真巧,我女儿也在这里上学。" 石美看向旁边的谢可欣,本想跟孩子打个招呼,却发现小姑娘始终低着头摆弄积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石昊见状,连忙拉了拉母亲的手,用手语比划着解释:"妈妈,她不是不礼貌,她有自闭症。" 石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从没想过苏婉清不仅有这么大的孩子,孩子还患有自闭症。 同为母亲,看着眼前安静得近乎透明的小姑娘,早上那些对"关系户"的偏见突然淡了许多。 或许她拼命挤进公司,也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苏婉清将她眼底的波动尽收眼底,却并未放在心上。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谢可欣也不需要。 她弯下腰抱起谢可欣,小家伙顺势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 苏婉清抬头对石美点了点头:"那石主管,我们先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苏婉清试着跟谢可欣多说几句话,可心底那点微弱的期待又落了空。 女儿依旧只肯叫“妈妈”,再没能从她嘴里听到别的词。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暗自劝自己别急,慢慢来。 不管怎么说,可欣愿意主动陪着那个小男孩玩,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回到谢家时,天色早已暗透,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 苏婉清正想随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推门却见一大家子都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过,显然是在等她。 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苏婉清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又惹得这家人不对劲了? 这时,闵芫华率先开口,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清清,你可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都等你呢。” 苏婉清心头猛地一跳。 等她吃饭?这怎么可能? 记忆瞬间拉回刚嫁进谢家的时候。 那时她和谢闫尘还没搬出去单住,每天都得跟谢家一大家子同桌吃饭。 起初闵芫华以为嫁进来的是苏婉宁,连海城都没有回,更不可能给她撑腰。 而谢闫尘的父母谢启和文书那时还没开始周游世界,得知新娘被换后气得摔了杯子,别说等她吃饭,她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佣人挤在后厨啃冷饭。 可现在…… 她迎上闵芫华慈爱的目光,瞬间明白了老人家的心思。 是在刻意给她体面,想让大家接纳她。 心尖像是被温水浸过,微微发颤,她轻声道:“奶奶,下次你们先吃就好,不用等我。” 闵芫华不赞同地撇撇嘴:“说什么傻话?饿一会儿又饿不死,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谢丝微不满地皱起眉,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催促道:“快点吧,人都要饿死了!” 她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谢闫尘也朝她投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苏婉清垂着眼帘当作没看见,牵着谢可欣洗了手,便在闵芫华身旁坐下,一边给女儿夹了些她爱吃的软菜,一边陪老人家说话。 “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闵芫华早就知道她出去工作的事,不仅没反对,还挺支持。 苏婉清笑了笑:“挺好的,工作内容不复杂。” “哟,你还真能出去工作啊?” 谢丝微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开口,“就你那文凭,扫大街人家都嫌费劲,你能干得动什么?” 闵芫华眼风一扫,谢丝微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没再吭声,脸上却依旧挂着不服气。 她心里嘀咕,自己母亲当年好歹是豪门贵女,嫁进谢家都没抛头露面出去工作,怕丢了谢家的脸。 苏婉清这学历本事样样拿不出手,出去可别说是谢家的媳妇,不然她以后在海城的名媛圈里都抬不起头。 谢秋英是模特出身,性子向来冷淡,默默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离席前,她淡淡看了苏婉清一眼,道:“女人确实该有自己的事业。” 一句话,算是明确表了态支持。 苏婉清对她温和一笑,心里对这位姑姑又多了几分好感。 “咳咳咳” 突然,谢可欣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小手一抖打翻了手边的水杯,小脸憋得像熟透的樱桃,显然是被食物呛到了。 苏婉清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慌忙把女儿抱起来,双手环住她的腰按在胸口,熟练地施行海姆立克急救法。 而坐在旁边的谢闫尘,反应却截然不同。 杯里的水顺着桌沿流到他的西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眉头拧得死紧,一脸嫌恶地站起身,扯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那是定制款的高定西装,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十分难以定做。 嘴里还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要不是闵芫华在场,他恐怕早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根本不配姓谢。 从小体弱多病,还带着自闭症,现在吃个饭都能呛着,简直是个麻烦精。 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做什么都要争第一,完全无法理解谢可欣这些“缺陷”,甚至暗自觉得,一定是苏婉清的基因太差,才影响了他的孩子。 第66章 你喜欢我吗 谢闫尘打心底里就不喜欢谢可欣,甚至称得上是厌恶。 只因为当年若非谢可欣这个意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苏婉清领证。 在他看来,苏婉清毁了他对婚姻的所有设想,而谢可欣,便是将他婚姻美梦砸得粉碎的元凶。 就像一个清白之人平白沾了洗不掉的污点,这份厌恶,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苏婉清将他的心思看得通透,识趣地把谢可欣往怀里紧了紧,不愿让孩子吐出来的秽物污了他的眼。 没关系,谢可欣是她一个人的珍宝,只要她疼惜就够了。 “闫尘,带你女儿去洗把脸。” 闵芫华见谢闫尘对亲女儿如此冷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覆上一层寒冰。 谢家男儿向来顶天立地,当年娶苏婉清虽是意外,可这孩子终究是他自愿生下来的,凭什么摆出这副厌恶的嘴脸? 她绝不容许谢家出这样只会往女人身上推卸责任的懦夫! 谢闫尘冷不防被奶奶点名,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苏婉清不是正带着孩子吗?为何偏要点他? 谢丝微本就因谢可欣搅得没了胃口,心里正烦着,见亲哥被奶奶指派去伺候那个“废物”,立刻不满地开口:“奶奶,我哥是干大事业的男人,哪懂这些琐碎活儿?您这不是为难他吗?” 她瞥了眼苏婉清,语气带刺,“况且那孩子不是有妈吗?” 闵芫华听着孙女这番歪理,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她“啪”地放下筷子,目光如刀般射向谢闫尘,冷冷吐出两个字:“快去。” 那强势冷硬的态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刀叉掷到他脸上。 饭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苏婉清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本不需要谢闫尘帮忙,忙开口:“奶奶,不用麻烦他,我自己带可欣去就好。” 说着便抱起孩子要往卫生间走。 “砰”一声脆响,苏婉清吓得心头一跳,回头只见闵芫华把碗狠狠摔在地上,对着谢闫尘怒目圆睁:“我说话不管用了?” 谢闫尘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动了怒,却终究不敢与奶奶硬抗,只能憋着气朝苏婉清走去。 “清清,把可欣给他,回来吃饭。” 闵芫华又道。 苏婉清看看一脸茫然的谢可欣,再瞧瞧紧绷着脸的谢闫尘,怎么都觉得不妥。“奶奶,闫尘他确实不擅长这些,我在旁边看着……”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闵芫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气着了。 苏婉清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把谢可欣递给谢闫尘,低声嘱咐:“她很乖的,动作轻些,帮她擦擦脸就好,其他的我等下再来弄。” 谢闫尘本满心抗拒,可当指尖触到谢可欣那软软小小的手掌时,那阵柔软温热的触感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他垂眸望去,正对上谢可欣忐忑不安的眼睛,这才惊觉,这孩子竟和自己如此相像,尤其是眉眼间的轮廓,简直如出一辙。 原本坚硬如铁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悄然软了几分。 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对照顾谢可欣这件事,竟没了方才那般强烈的排斥。 谢可欣对这个父亲,向来是既渴望又胆怯。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爸爸,可他从未像妈妈那样对她展露过温情。 此刻被他牵着,小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目光频频望向苏婉清。 直到看到妈妈投来的坚定眼神,才稍稍放松了些。 卫生间里,谢闫尘取了条毛巾,依着苏婉清的嘱咐,先用水微微打湿,试了试温度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往谢可欣脸上擦去。 谢可欣很紧张,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但还是睁大着眼睛,眼也不眨的看着谢闫尘的动作。 谢可欣紧张得睫毛不住扑闪,却还是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 卫生间的灯光落在她眸中,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水,映得那双眼睛亮得像小鹿一般。 五年来,谢闫尘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这个女儿。 不知是那副与自己酷似的面容触动了心底某处,还是血脉相连的本能在悄然作祟,他那颗冰封的心,竟真的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还难受吗?” 他轻声问道,语气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出来的温和。 谢可欣乖巧的摇了摇头,依旧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瞧着谢闫尘的一举一动。 她像是在好奇,又有些害怕,想要靠近他,却又怕自己像以前那样被推开,双手在自己身前拧成了麻花。 谢闫尘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但真的做了以后,发现也没那么难。 谢可欣乖巧得让人心疼,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他敏锐的注意到她眼眸中想要靠近他又害怕的情绪。 他的心骤然一顿,将毛巾挂回原处后,蹲在谢可欣的面前,好奇道:“你喜欢我吗?” 谢可欣的皮肤很嫩,他刚刚已经格外注意力道,但还是将她的皮肤摩擦出了些许红晕。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没想到谢可欣猛的往后一缩,把自己缩在了墙角,眼眸中满是害怕。 谢闫尘的手僵在空中,想起自己半月前去接谢可欣的时候,当时苏婉宁怎么拉她都拉不动,而他一过去,谢可欣便自己主动靠了过来,她紧紧牵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什么依靠。 可现在,她却害怕他的触碰。 谢闫尘的心中忍不住一酸,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抓住她不那么排斥他的手,温柔的捏了捏,“洗干净了,我们出去吧。” 谢可欣依旧没说话,但眼神里的默许显而易见。 同时,谢闫尘感觉到掌心的小手,悄悄收紧了些。 那细微的力道带着一丝依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浑身泛起一阵奇异的战栗。 只是这份难得的温情并未持续太久。 卫生间的门刚一打开,方才还牵着他的小丫头便猛地抽回手,迈着小短腿朝苏婉清的方向跑去。 掌心骤然一空,那瞬间的空落感,像被抽走了什么,让谢闫尘怔在原地。 抬头望去,只见谢可欣扑进苏婉清怀里,在她怀里亲昵地蹭来蹭去,那份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喜爱,和在他身边时的胆怯全然不同。 第67章 你从未了解过我 夜幕降临,苏婉清陪在谢可欣的房间里,看着权晶和高俊民给孩子讲解今日所学的知识。 谢可欣在算法上虽有天赋,却从未系统接触过相关领域,还得从基础学起。 苏婉清一旁看着,心底也跟着泛起激动。 她在这行已是公认的天赋出众,却没料到女儿竟比自己更胜一筹。 无论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同行,这份骄傲与欣喜都难以抑制。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婉清抬头,便见谢闫尘倚在门框边,颀长的身影几乎将门边的光影都吞噬了去。 他刚洗过澡,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件单薄睡衣,与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事?” 苏婉清开口问道。 谢闫尘面色平静地走进来:“没事,来看看可欣。” 他自然地坐到谢可欣身边,可魁梧的身形一落座,便将孩子身旁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谢可欣不满的撅了噘嘴,拿着自己手里的积木往旁边移了移,无声的拉开了自己和谢闫尘的距离。 谢可欣小眉头微蹙,不满地撅了撅嘴,抱着手里的积木挪开小凳子,无声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谢闫尘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苏婉清微微一怔。 但有了前两日的对比,她再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想到苏婉宁与他的接触,指不定又在背后编排了什么闲话。 她心里透亮,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看着手里谢可欣的学习资料。 谢闫尘先陪女儿玩了会儿,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孩子都像个小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她不是自闭症吗?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问道,全然忘了是自己上次强行带女儿去做检查,才刺激得孩子患上了失语症。 苏婉清听了这话,即便极力克制情绪,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忘了?上次跟你出去之后,她回来就只会叫妈妈,其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谢闫尘早已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合情合理。 能让他亲自带孩子出去,定是有缘由的。 况且他笃定自己没做过出格的事,谢可欣胆子小,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旁人。 可对上苏婉清冰冷的眼神,他终究没把这些话讲出口,只点点头:“明天我安排专业的医生来给她看看。” 苏婉清像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瞥了他一眼:“不必了。整个海城的医生我都找遍了,都说孩子是心理障碍,得靠自己克服,找谁来看都没用。” 谢闫尘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许久,他才注意到苏婉清手里的东西。 虽说他对算法不算精通,但基础内容还是看得懂的,一眼便认出那是算法基础导论。 这让他瞬间想起中午苏婉宁跟他说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听说你去了永方?” 苏婉清“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心里却清楚,谢闫尘的重点来了。 “怎么进去的?” “走进去的。” 苏婉清淡淡回应。 她明知谢闫尘想问什么,偏要故意答偏。 她与许江、许秋芸的关系,除了当事人、郑璐和许家仆从,没几人知晓,她也不屑拿这个来炫耀。 谢闫尘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耐,薄唇抿了又抿,才压着性子追问:“我是问你,找了谁帮忙进去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靠自己进去的。” 苏婉清语气依旧平淡。她本就是永方的老员工,能留下来全凭自身本事,即便许秋芸也是看中了她的能力,从未靠过旁人。 谢闫尘却觉得她在自不量力,忍不住冷笑一声:“苏婉清,你一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跟我说靠自己进了永方?你当我是傻子吗?” 苏婉清只觉得无奈,好像所有人都揪着她没文凭这事不放。 她本可以说,只要自己愿意,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顶尖学府都会为她敞开大门。 这话绝非夸大,但凡她愿意拿出过去的成就,便是各国争抢的高端科技人才。 可她偏不看重这些虚名,与其去听那些枯燥的课程,不如埋头研究自己的领域。 但她终究没说这些。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说了,谢闫尘定会像看疯子似的盯着她,骂她吹牛。 见她沉默不语,谢闫尘等了片刻,更笃定她是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再想到这些年,她竟没花过自己一分钱…… “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语气不善地质问。 这些年,他看似对苏婉清漠不关心,实则早把她的人际关系摸得一清二楚。 苏家根本不待见这个女儿,每次打电话来都是让她在自己这里捞好处,更别提给她钱了。 她的朋友更是寥寥无几,也就一个郑璐。 按理说,她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收入来源。 可王正真发来的信息却显示,苏婉清这些年一直收到永方的汇款,年收入相当可观。 谢闫尘眉头拧得更紧。 她到底傍上了永方哪个高层? 不仅多年来持续给她打钱,现在还把她这种“废物”塞进公司…… 对方的身份定然不低。 “趁我还没去查,最好自己坦白。不然等我查出什么,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想都别想!” 他压低声音警告,以为这样能震慑住苏婉清,却没见她哪怕眨一下眼。 “我说了,我是靠自己进的永方。信不信随你。” 谢闫尘见她到这份上还嘴硬,顿时怒火中烧,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死死瞪着苏婉清: “永方对学历要求那么严,你的简历连初筛都过不了,你倒说说,怎么进去的?” 苏婉清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 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的身影,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轮廓,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疏离。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谢闫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头到尾,你就从未了解过我?”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喝了什么汤,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细碎的光却明明灭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透出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与荒芜。 第68章 给苏婉宁开宴会 谢闫尘被苏婉清眼中翻涌的浓烈情绪震慑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时,才发现房门已从里面反锁。 以他的身份,大可以叫人来撬开这扇门,但思忖片刻,终究还是作罢。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他拨通了王正真的电话:“把苏婉清的全部资料整理好发给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谢可欣的详细病情,一并送来。” 电话刚挂断,便听见楼上传来谢丝微的声音,正举着手机和人视频:“阿宁姐,你什么时候来家里玩呀?我好想你呢。” 那声“阿宁姐”叫得亲昵热络,甜得发腻。 听到“苏婉宁”这个名字,谢闫尘因苏婉清母女而起的烦躁心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哥!” 楼上的谢丝微一眼瞥见楼道里的谢闫尘,立刻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把屏幕凑到他面前:“阿宁姐,你看,我哥在这儿呢!” 谢闫尘对着屏幕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朝视频那头的女人颔首示意。 视频里的苏婉宁已然卸了妆,天生的清纯底子在素净面容上展露无遗 她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乌黑长发柔顺地垂在颈侧,添了几分慵懒魅惑。 更何况她开口时那声甜腻的“闫尘哥”,像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谢闫尘心头积压的郁气。 三人随意聊了几句,正要挂断时,苏婉宁那边突然闯入一个身影,是罗倩。 又跟谁打电话呢?” 罗倩的声音传来,“谢总不是要给你开宴会吗?什么时候办啊?” 苏婉宁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尴尬,慌忙把手机扣在桌上,带着几分娇嗔埋怨道:“哎呀妈,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快出去嘛,我这儿正有事呢!” 虽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从语气里听出那份羞赧与不好意思,像颗熟透的樱桃,透着几分可爱。 十秒钟后,她才红着脸拿起手机,语气带着歉意:“那个……我房间忘了锁门,我妈就突然进来了,不好意思啊……” “闫尘哥,我真的没有催你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急忙解释,语速快得几乎要哭出来,生怕谢闫尘误会自己急功近利。 谢闫尘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不过他确实答应了苏婉宁要给她办宴会,而且要办很大。 最好把整个永方的人都请过来。 想到这件事,他脑中又迅速闪过苏婉清的脸。 也正好他可以去看看,那个帮苏婉清的人到底是谁。 他沉吟片刻,道:“这周五,我给你办宴会。” 话音落下,苏婉宁那边怔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闫尘哥,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弄就好了,我妈她也只是随便问问,真不是在催你。” 她着急撇清关系都快着急哭了,生怕谢闫尘误会自己。 谢闫尘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语气愈发柔和: “没关系,这周五我正好有空。明天我让人送些礼服样式过去给你挑,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一定会是宴会上最耀眼的存在。” 这份温柔让苏婉宁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地点点头,细声细语道:“那……那就谢谢闫尘哥了。” 谢闫尘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婉宁被他看得更加手足无措,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一旁的谢丝微本是想拉着苏婉宁聊聊小时候的趣事,顺便叫上哥哥凑个热闹,没成想这两人竟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当着她的面便旁若无人地流露亲昵。 她故意夸张地做了个干呕的表情,吐槽道:“行了行了,要腻歪你们俩私聊去,我可不奉陪了。” 谢闫尘笑着揉了揉谢丝微的头:“不早了,你也该去睡觉了。” 谢丝微这才依依不舍地对着屏幕道:“那阿宁姐晚安啦,周五的宴会我可一定要去,可不能像上次那样瞒着我。” 她说的是苏婉清从国外回来时,苏家办的那场回归宴。 当时苏婉宁为了避嫌,一个谢家的人都没邀请,可把她气坏了。 苏婉宁在屏幕那头笑着点头,声音温柔得像棉花糖:“好呀。” 谢丝微离开后,谢闫尘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谢可欣的房门上,依旧紧闭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心中冷哼一声,那张儿童床那么小,苏婉清今晚总得回主卧来睡。 他等着便是。 可现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谢可欣的睡觉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苏婉清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谢闫尘盯着身旁空荡荡的床位,薄唇紧抿,连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二十分钟后,终于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 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她除了回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然而苏婉清从进门拿换洗衣物,到走进卫生间,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经历了昨晚的纠缠,她已打定主意,今晚就在谢可欣房间的地毯上打地铺。 反正那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她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有床被子便能安睡。 劳累了一天,热水澡是最治愈的时刻。 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仿佛将一整天的疲惫都冲刷殆尽。 慢悠悠地吹干头发,苏婉清才从浴室走出来。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熄灭,只剩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暖光。 谢闫尘背对着她,面朝窗户躺着,身形紧贴床沿,像是刻意留出了大半空间,生怕碰到她分毫。 苏婉清垂了垂眼帘,本想告知他自己今后会在女儿房间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出来,反倒像是她在刻意划清界限,徒增误会。 索性什么也没说,抱起自己的被子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谢可欣早已睡熟,小脸红扑扑的。 苏婉清将自己的被子铺在地毯上,走过去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躺进自己的被子里,关掉床头灯。 没有谢闫尘在身边,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女儿轻微的呼吸声像一剂安心良药,让她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几乎是沾枕即眠。 她不曾察觉,在她关上门的瞬间,原本“熟睡”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先是一动不动地扫视着空荡的房间,确认她没有留下,才猛地转过身。 当看清身旁被一并带走的被子时,他豁然坐起身,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错愕与愠怒。 第69章 他竟然会心疼她 夜幕像一块染了墨的绒布,从天际线开始缓缓垂落,将白日的喧嚣轻轻覆盖。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透进窗棂,本该是夏夜最聒噪的催眠曲,此刻却成了扰人清梦的絮语。 屋内的时针早已跳过凌晨一点,谢闫尘独自躺在空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意识却异常清醒,无论如何也无法沉入梦乡。 只要一闭上眼,苏婉清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强迫自己去想工作,去想苏婉宁,可思绪总会不受控地拐回苏婉清身上。 这五年来,他对苏婉清的感情始终像一团缠结的线,复杂得理不清头绪。 最初得知新娘被调换的那一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甚至差点掐死这个毁了他人生的女人。 即便后来理智回笼,他也始终将苏婉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她搅乱了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 每一次见面,他都吝啬给予好脸色,无论她说什么,都当作耳旁风,将她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他如何冷落、如何用刻薄的话语刺伤她,她总能笑脸盈盈地望着他,仿佛那些尖锐的字句都穿透了她的身体,落不到心上似的。 这样的拉锯持续了大半年,他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最初单纯想让她难堪,到后来执着于打破她那副仿佛戴了面具的笑容。 他一向自诩耐心极佳,却偏偏在苏婉清这里栽了跟头。 她没破防,率先失守的人是他。 也正因如此,某个夜晚,他借着酒意将她压在了身下。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以外的表情。 她支离破碎的哭腔里,反复提醒着他。 她是苏婉清,不是苏婉宁! 她大概以为他醉得神志不清。 其实他没有。 或许有几分微醺,头脑却清醒得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她竟瞬间停止了挣扎。 她震惊得忘了呼吸,眼底却迅速漫上一层惊喜的光,像是终于等到了云开月明的欣慰。 即便他的动作带着酒后的粗鲁,她也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异常配合。 事后,身体的满足感尚未褪去,心底却涌上对苏婉宁的强烈愧疚。 他想找些苏婉宁的东西睹物思人,却发现物品不翼而飞。 怒火中烧的他冲去找她质问,也终于在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真实的委屈和难过。 “啪嗒”一声轻响,将谢闫尘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 他抬眼看向时间,竟已快凌晨两点。 睡意依旧杳无踪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向谢可欣的房间。 柔软的头发乖巧地贴在鬓角与额间,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眼睑,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 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偶尔快速眨动几下,许是正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小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挂着没褪尽的浅浅笑意。 被子被她蹬到了腰间,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像揣了只安静的小鸽子。 小手紧紧攥着半块毛绒兔子的耳朵,指节泛着淡淡的粉,那是她睡前一定要抱在怀里的宝贝。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温柔地落在她脸上,给鼻尖和脸颊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晰。 谢闫尘不自觉地走上前,替她把被子捻好,又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 许是这细微的动作惊扰了她,原本带笑的嘴角突然嘟了起来,她不高兴地转过身去。 谢闫尘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生怕吵醒她,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动。 等了几秒,确定谢可欣没有醒来,他才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地面,苏婉清纤细的身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知是习惯还是缺乏安全感,即便是睡着了,她也总喜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枕头被她抱在怀里,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仿佛这样就能多汲取几分暖意。 她睡觉时并不安分,身上的被子被蹂躏得乱七八糟,只勉强盖住肚皮,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 褪去了白日里那副刻意维持的温顺模样,反倒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不过最值得令人在意的是,她就这么睡在地毯上,让谢闫尘的心有了些许触动。 可她就这么睡在冰冷的地毯上,这景象让谢闫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缓缓蔓延开来,连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接下来的举动,那股莫名的冲动再次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清打横抱起,送回了他们的房间。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那颗在胸腔里躁动了大半夜的心脏,才像是终于找到了栖息的角落。 望着苏婉清的睡颜,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像被开水烫过一般猛地弹开。 看着自己方才的举动,谢闫尘懊恼地握紧拳头。 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他竟然会心疼她睡在地毯上?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烦躁,可此刻再把她抱回地毯上,反倒显得刻意又矫情。 他咬了咬牙,起身轻轻带上门,转身去了书房。 苏婉清一夜无梦,睡得沉酣,直到晨光漫进窗棂才悠悠转醒。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细碎的轻响,眼皮慢悠悠地掀开。 原以为睁眼会撞见谢可欣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或是女儿睡梦中无意识蹙起的小眉头,没承想,映入眼帘的竟是墙上那幅她与谢闫尘的结婚照。 相框里的自己笑得拘谨又僵硬,身旁的男人则是一脸冰封般的漠然。 苏婉清愣住了,眨巴了两下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 她疑心自己还没从梦里挣脱,抬手在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 “嘶” 清晰的痛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不是梦。 第70章 她让他意外 她心头一震,猛地“噌”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大半。 她下意识先朝身侧扫去,还好,空荡荡的床铺平整如初,并没有谢闫尘的身影。 可……她明明记得昨晚是在可欣的房间守着女儿睡的,就蜷在地毯上! 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间冰冷的主卧? 难道……她竟有梦游的毛病不成? 苏婉清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还是昨晚那套棉质的旧款,衣角沾着点不知何时蹭上的绒毛。 她伸手摸了摸枕头,触感柔软蓬松,和可欣房间的荞麦枕截然不同。 窗外的鸟鸣声清晰传来,混着楼下隐约的扫地声,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她坐在床沿怔了半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的纹路,脑子里乱糟糟的。 总不能是…… 谢闫尘把她抱回来的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怎么可能。 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碰她。 带着无尽的疑问,苏婉清掀开被子下床。 就在她刷牙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苏婉清吓了一跳,牙刷还含在嘴里,转头便撞进谢闫尘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 那双眼像是熬了三个通宵,眼下的乌青又深又重,像被人揍了两拳。 谢闫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他,此刻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的倦意,偏偏眼神依旧冷得像淬了冰。 “你......” 苏婉清刚吐出一个字,谢闫尘已经猛地将门拉上,隔着门板传来他毫无温度的声音:“抱歉,不知道你在里面,你先忙。” 苏婉清:“......” 她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做什么、想什么,从来都与她无关。 这么一看,昨晚定然不是他把自己抱回来的。 这个认知让苏婉清悄悄松了口气。 感情上的牵绊尚未厘清是一回事,身体上,她早已不想再与他有任何触碰。 快速洗漱完毕,她推开门时正撞见谢闫尘。两人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目光都没在对方身上停留半秒,擦肩而过时连衣角都未曾相碰。 带着谢可欣吃完简单的早餐,新的一天照例铺开。可苏婉清刚走到车库,就发现车子出了问题。 她试了好几次点火,车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原本宽裕的时间一点点被蚕食,苏婉清急得额头冒汗。 她对汽车一窍不通,就算把前车盖掀开,面对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也只能束手无策。 可欣上学要迟到了,公司还有早会要开,明天更要带可欣去做第一次治疗……就算现在去买新车,也根本来不及。 正焦头烂额时,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车旁。谢闫尘只扫了一眼引擎盖的缝隙,便淡淡道:“发动机坏了,开不了。” 苏婉清的心沉得更低。 正无措间,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车鸣。 回头,谢闫尘倚在车门边,瞥了她一眼:“上车,我送你。” 苏婉清下意识想拒绝:“不、不用了,我找奶奶……”借下车。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奶奶一早就去庙里了,车刚走。” 他抬了抬下巴,前方的车道果然空荡荡的。 苏婉清:“……” 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谢闫尘见她迟迟不动,语气添了几分不耐。 苏婉清咬了咬下唇,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牵着谢可欣上了他的车。 还好有女儿在,不用被迫坐副驾,否则那尴尬简直能把人淹没。 “去哪?” 他轻踩油门,打破沉默。 “星辰幼儿园。” 听到这名字,谢闫尘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幼儿园。 听说是海城的某个高官家里的孩子有些不太能和正常孩子接触的病,所以专门开的为特殊孩子上学的幼儿园。 之前他在给谢可欣联系学校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幼儿园,可惜幼儿园进去的条件极其苛刻,他辗转了好几个熟人都没能将谢可欣送进去。 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进了之前那所。 可现在,苏婉清居然没靠他就进了这家幼儿园? 谢闫尘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苏婉清那句“或许你从未了解过我”。 难道他真的从未看清过她? 谢闫尘不自觉透过后视镜看了身后的二人一眼,只见苏婉清正在给谢可欣整理衣服,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他会不了解她? 尽管心中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摆在眼前,他无法反驳。 不管是她进永方还是钱的事情,还有现在的这个幼儿园,她都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想开口问问,但又瞥见苏婉清给谢可欣整理衣物后就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算了,反正他已经让王正真去查了,不差这一会儿。 把谢可欣送到幼儿园,他又驱车送苏婉清去永方。 等她走后,他刚要发动车子离开,一道惊喜的女声突然自身后响起:“闫尘哥?!” 谢闫尘回头,只见苏婉宁快步走过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我刚才就看着像你的车,没想到真的是你!” 她刚刚坐在车上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了和谢闫尘的车十分相像的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来才发现连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她上前敲了敲车窗,高兴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根。 “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眼尖差点就错过你了!” 她嘴上埋怨着,心里却高兴极了,谢闫尘这是有多想她啊,昨晚二人才打完视频电话,今天一早他竟然驱车来她公司楼下见她。 他心里一定爱惨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贴在了刚下车的谢闫尘身上。 这时有几个同事也路过,瞧见苏婉宁的背影就想着过来打招呼,却没想到又见到了谢闫尘。 “哟哟哟,阿宁可真幸福,天天都有谢总送!” “年轻真好,谈个恋爱就想腻腻歪歪的,不像我们这些老夫老妻,别说拥抱了,连牵个手都嫌烦呢。” 苏婉宁被说得脸颊微红,往谢闫尘怀里缩了缩,一副娇羞模样。 谢闫尘原本想解释自己是送苏婉清来的,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抬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语气放缓:“我送你上去。” 第71章 许江看的是苏婉宁? 苏婉清刚在工位坐下没多久,就见一个同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拍着桌子嚷嚷:“天哪天哪,甜死我了!” “阿宁也太幸福了吧!人漂亮性格温柔,家世好学历高,还有那么优秀的男人宠着,羡慕死我了都!” 旁边立刻有人探过头:“怎么了这是?又瞧见什么让你这般感慨?” 那人啧啧两声:“还能有啥?刚在车库瞅见谢总送阿宁上班,啧,这俩人是生怕一天不给我们喂波狗粮心里不舒坦啊!” 语气里满是“抱怨”,眼底的羡慕却藏不住。 苏婉清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半秒,瞬间了然。 她就说谢闫尘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送她来上班,原来是想着来见一见苏婉宁啊。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这一次,苏婉清的心中总算没有了任何心酸或者是其他异样的想法。 她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平静的心跳,嘴角微微勾起。 这样的变化很好,她很喜欢。 不一会儿,就见远处传来了些许喧嚣的声音。 不用探出头去,苏婉清就知道,一定是谢闫尘把苏婉宁送了上来。 她没有和其他同事一起去凑热闹,反倒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去茶水室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婉宁正和谢闫尘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石美。 三人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苏婉清不感兴趣,便也没有多加去注意,不过令她有些奇怪的是,石美好像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苏婉清下意识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担心她在公司把她儿子是哑巴的事情说出去。 于是便朝石美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她从来懒得掺和。 每周二,整个公司的人都需要去办公室开大会。 这次会议会由总经理亲自主持。 讲述这周的工作重点。 苏婉清混着人群坐在最后方,默默的听着上面的领导发言,盘算着自己今天该做点什么。 按照昨天的经历来看,她今天应该也是只有收收快递泡泡咖啡的事,那么这就需要她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她想到昨天那位姓李的员工写的程序...... 嗯,她想她知道今天做什么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许江正在台上讲话,说话间往她这边看了好多次。 无意间,周遭的眼光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小声偷摸问道:“许总这是在看谁啊?” “还能是谁?苏婉宁呗!今年进来的几个实习生,就她的履历最为突出,那能力放在其他公司随随便便都可以当个领导,但她还愿意到咱们永方实习,肯定会受到重视。” “对啊,况且她男朋友还是谢氏集团的谢总,听说咱们那个新项目正在找投资伙伴,说起来咱们永方一直没和谢氏合作过,说不定就差中间这条线呢!” “哎,天之骄女就是不一样,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真是不能比啊。” 苏婉宁坐在苏婉清的旁边,听到周围的人这么说,心里不禁更加美滋滋,连带着背都挺直了起来。 顺着人群望去,对上了许江的脸。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永方的总裁竟然也这么好看。 和谢闫尘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不同,许江喜欢穿各种颜色的西装,昨天是一件宝蓝色,今天则因为要开会便换成了一件低调的灰色。 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公子的气质。 他的袖口随意的挽至小臂,露出他健硕的肌肉,更令人值得注意的,是他手上那块低调却难掩质感的百达非丽腕表,苏婉宁见过,价值不菲,全世界只有一块的专属,当初谢闫尘本来想买,却被人抢了先。 没想到竟然在这位的手里。 苏婉宁不自觉将目光移到许江的脸上。 和谢闫尘的成熟稳重相比,许江的整体形象显得阳光开朗许多,他的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虽然板着脸,但嘴角的酒窝却会随着他说话时一深一浅的行动。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似乎在对她眨眼...... 苏婉宁心中猛的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许江是在对她示好? 她的魅力,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的内心不自觉开始狂喜起来。 而一旁的苏婉清刚刚理好自己的思路,抬起头就见许江正冲她眨眼,那模样,哪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她瞪了他一眼,许江总算是老实了,不再往她这边看,而是专注的在台上讲述着事情。 都说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很帅的,许江也不例外。 苏婉清听着他的叙事,简洁明了又清晰,三言两语间便把事情讲得清清楚楚,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做领导就应该这样说话。 像那些开个会说半天废话的领导就应该抓过来向许江多学学,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有了刚才许江的插曲,大家都以为他是在看苏婉宁,因此不仅仅是自己部门的上前巴结她,其他部门的也走上来跟她套近乎。 苏婉宁几乎是众星捧月般的站在人群中。 而苏婉清这边就冷清了许多。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样也好,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正这么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 “苏婉清。” 她回头,便见石美抱着一叠资料看着她。 “石主管。”她微笑着招呼道。 石美没多言,只道:“跟我来。” 说罢,石美便率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苏婉清紧随其后。 “昨......”石美刚开了个头,苏婉清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便道:“石主管不用担心,我不会把您儿子的事情说出去的。” 石美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苏婉清一愣,那找她干什么? 石美抿了抿唇,从自己的资料里抽出一叠递给苏婉清: “这是昨天你指出来有问题的那个项目,我无法确定你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碰运气,便找人把资料拿了出来,你如果真的有能力,便证明给我看。” “如果你做出来了,我会重新考虑你的分组。” 第72章 你忙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苏婉清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资料,指尖微微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主管……您这是……” 心头翻涌着太多情绪,巨大的惊喜来得猝不及防,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措辞。 毕竟昨天,石美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剜肉剔骨般的嫌恶。 不过一天光景,怎么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石美望着她怔忪的模样,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抱歉,先前是我掺杂了个人情绪。昨晚我儿子回家说,你的女儿在幼儿园很照顾他。我想,能教出这般善良的孩子,她的母亲应该也不会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 听见对方提到女儿,苏婉清的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小朋友,她或许不是常人所规定的那种健康的小孩,但苏婉清确信,她的心里一定是健康的。 “另外,” 石美话锋一转, “你的私事我无意干涉,但无论如何,你与苏婉宁、谢总三人之间的纠葛,绝不能影响工作,更不能波及其他同事。” 苏婉清心头又是一震。 石美的洞察力竟如此惊人。 今早与谢闫尘不过匆匆一面,竟已看穿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不愧是执掌人事部的老将。 苏婉清对她洞察人心的能力不禁佩服。 她抱着那叠来之不易的文件,重重颔首:“请石主管放心,我保证只专注工作,其余诸事一概不闻不问,更不会外传只言片语。” 石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回去吧。” 踏入办公室的瞬间,苏婉清便觉无数道探寻的目光如针般扎来。 见她眼眶泛红,众人皆以为她定是被石美狠狠训斥了一顿。 苏婉宁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婉清姐,你怎么了?石主管又责骂你了吗?” 她旋即轻叹一声,语带怜悯:“唉,你这又是何苦呢?本就没让你接触核心事务,昨天不过是收个快递、打打杂的活儿,你都做不好,往后这三个月实习期可怎么熬?” “虽说你十有八九是转不了正的,但换作是我,断然不会把时间耗在这里。找个自己熟悉的领域深耕,岂不是更好?” “何必非要跟我争个长短呢?” 她那娇滴滴的嗓音听似劝慰,实则字字都在暗讽苏婉清是个圈外人,笨手笨脚连前台的活儿都胜任不了,更向众人暗示,苏婉清这般死缠烂打,不过是为了和她较劲。 在旁人听来,苏婉清俨然成了不自量力的蠢货,除了一张脸尚可入目,竟无半分能与苏婉宁相较,偏还硬要凑上来讨辱。 昨日曾被点出问题的小李率先嗤笑出声:“咱们这办公室可不养闲人,更不欢迎关系户。少摆出这副可怜相,出来混凭的是实力!”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别以为哭哭啼啼就能博同情,出来打工没人会惯着你。” “快去给我泡杯咖啡,困死了。” “哦对了,顺便把我楼下的快递取上来,昨天就该做的事拖到现在。” 先前还有人顾忌着昨天污蔑苏婉清偷东西的事,不好太过指使,如今见有人开了头,便也自顾自地吩咐起来。 苏婉清抿了抿唇,盯着苏婉宁道:“你想多了,我没被骂。” 说完她便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座位上,打算仔仔细细的看看那份资料。 可偏偏苏婉宁不乐意放过她,非要凑到她的面前道: “婉清姐,不用嘴硬的,唉,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咱们身体里都流着父亲的血,可是我却比你优秀那么多,你嫉妒也正常。” “不过咱们还是得有个度,工作是正经事,不要把私人感情混在里面,你影响我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影响了其他同事......” 她一本正经的说教道。 苏婉清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苏婉宁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鹦鹉一般一直在她身边叫个不停,说出来的话看似在为她好,实际上却无形的败坏了她的形象。 尽管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个部门多待,但也不想树敌。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三个月而已。 想到这里,苏婉清眼中带着些不耐。 “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工位上吗?现在你影响我工作了。” 听她这么说,苏婉宁面上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 她本来就是想要通过踩苏婉清来彰显自己的品性优秀,一开始还担心苏婉清不接茬,现在她先出言不逊,她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眨眼间,她的眼眶便“唰”的红了起来,声音虽然还没有哽咽,但也依旧带着些许颤抖: “婉清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不喜欢跟我交流,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担心你影响大家的工作而已......” “算了算了,到底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忙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捂着脸坐回了自己的工位,双肩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苏婉清只觉一阵荒谬的震惊。 自幼被许秋芸严苛教养长大,她的性子本就不算活泼。 常年与数字、算法、代码这些冰冷的逻辑打交道,更是让她养成了沉闷直接的性子,向来有话直说,不擅拐弯抹角。 许秋芸教她,做错事哭闹无用,唯有认清问题、道理分明才算数。 久而久之,她便不习惯于向人倾诉心事,更不喜欢暴露脆弱。即便情绪再翻涌,也极少让旁人看见她的眼泪。 而苏婉宁这般收放自如、堪比专业演员的情绪表演,着实让她“叹为观止”。 念头刚落,便见方才还只是低低呜咽的苏婉宁,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般,伏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本就是这次实习生的重点保护对象,昨天又接手了那么重要的项目,再加上男朋友是谢闫尘,今早许江还对她抛媚眼,她几乎算得上是整个办公室的熊猫级别的人物。 她一哭,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安慰的安慰,递纸巾的递纸巾,而所有的矛头,毫无悬念地齐刷刷指向了苏婉清。 “你这人怎么回事?能力不行还听不进劝?你妹妹好心提点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 “况且你哪有什么正经工作?从昨天到现在连电脑都没开过,怕是连基本操作都不会吧!” 第73章 你是说她莫名其妙哭了? “我说什么了?” 苏婉清敛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心头那股荒谬感几乎要溢出来。 从头到尾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反倒是苏婉宁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她,话里话外哪有半分真心关怀,全是明里暗里的拉踩和挑衅。 这群人双标的也太明显了吧? 到底谁才是被刁难的那个? 众人还没来得及接话,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个挺拔身影,正朝这个不起眼的小部门走来。 “许总,您里边请。” 基础部部长躬着背,双手虚引着把门推开,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在迎一尊真神。 许江依旧是那身深灰色西装,肩线挺括得如同刀裁,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衬得双腿愈发笔直修长。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俨然一副视察工作的姿态。 男人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仿佛能搅动空气形成无形的气流。 脸上没什么表情,乍一看真像随意路过,可只有身后那群人知道,这位大老板是特意点明要来这个最不起眼的基础部门,说是“看看新人表现”。 办公室里瞬间一片死寂。 永方每年进的新人能从顶楼排到一楼,从没谁能入得了许江的眼。 今年这阵仗,实在反常。 众人猛然想起开会时许江对苏婉宁眨眼的瞬间,顿时心照不宣。 看来苏婉宁真是块被许总看中的璞玉,可得好好巴结着。 刚进门,股东之一的江经理就急不可耐地四处扫视,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显然是在找苏婉宁的身影。 其实根本不用费力气。 苏婉宁正被一圈人围着,趴在办公桌上哭得肩膀耸动,那单薄的背影瞧着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江经理只觉得站在许江身侧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不等大老板开口,他立刻挺直腰板厉声道:“怎么回事?上班时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基础部的员工们还没从这阵仗里回过神。 这些平时只在全体大会上远远见过的大人物,此刻竟扎堆出现在这个边缘部门,尤其是许江。 传说中帅得惊天动地的总裁,此刻近在咫尺,连他高挺鼻梁上的光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女员工看着许江不禁咽了咽口水,相比较早上的谢闫尘而言,许江额前的碎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唇角似乎天然带着点微扬的弧度,气场凛冽,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 任谁都不能够不春心萌动。 江经理见没人应声,重重敲了敲桌子:“问你们话呢!到底怎么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心里头那杆秤瞬间偏向了苏婉宁、 许总突然驾临,八成是为她来的! “是苏婉清!” 有人立刻跳出来表忠心,“石主管刚说她几句,婉宁好心劝她,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说婉宁多管闲事!” “就是!昨天让她帮忙取个快递都推三阻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业务能力可想而知!” “太不像话了!” “业务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一到吐槽苏婉清的时间,众人便像是打开了话茬子,你一言我一语的。 当然有聪明的人,他们一开始没有开口,却仔细的打量着许江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了雷。 当他们发现他们越是表现出苏婉宁的可怜,许江的脸色便越加黑了几分后,终于确定了,许总这一定是为了苏婉宁来的! 当即便加入了战场,毫不掩饰自己对苏婉清的排斥和嫌弃,此时不站队什么时候站? 他们要在现在表示自己和许江是一伙的,他们都会好好爱护苏婉宁,这样也能在许江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万一就升职加薪了呢? 江经理也是一个人精,他看出来许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想当然猛的拍起桌子,怒吼道: “什么?!咱们公司竟然还有这种人!她在哪里,赶紧把她给我叫出来!” 他的身高不高,是一个十足的中年男人的长相,大腹便便,此刻发起怒来双手插在自己都要看不见的腰上,像是一个煤气罐在发火一般。 大家齐刷刷的目光射向了坐在最角落的苏婉清。 “就是你?” 江经理的食指几乎要戳到苏婉清脸上,“连同事情谊都不讲?” 苏婉宁像是才发现屋内站了这么多人,抬起头,只见她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她一遍擦拭自己的眼泪一边站起身来朝大家鞠了个躬,带着浓浓鼻音道: “对不起,是我太情绪化了,跟婉清姐没关系,大家都回去工作吧,我没事的。” 这话一出,大家看她的目光便更加带着几分怜悯。 江经理原本心中还觉得这个人不抗压,但见她长得清纯动人,又引起了许江的注意,还这么通情达理,心中对她的印象便不停的往上拔。 “你瞧瞧人家,好心劝你你不听,现在还要帮你说话,你看看这做人的差距!” 苏婉清笔直地站着,脸上不见丝毫慌乱,语气平静无波:“我什么都没说,她自己要哭,与我无关。” 江经理原本见她长得漂亮,只想着二人互相道个歉就这么过去了,但现在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当即猛的拔高的声音: “你是说她莫名其妙哭了?你骗鬼呢!” “你是谁招进来的?实习期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好好道个歉,那这实习期你都别想通过,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咱们永方绝对不用这么不讲道理不明事理的人!” 苏婉宁一听,眼中划过一丝窃喜,今天还真是她的好运。 早上谢闫尘来见她,开会的时候又被许江看中,现在还带着人来替她撑腰。 她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伸手轻轻拽了拽许江的西装袖口,声音娇软得能掐出水: “许总,您别生气,真的不用赶她走的,她能进永方......肯定很不容易的。” 苏婉清的目光看着苏婉宁那只手正捏着许江挺括的西装袖口,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许江洁癖非常严重,最不喜欢有人触碰他,尤其是苏婉宁刚刚还擦了眼泪手都没洗。 第74章 许江和苏婉清认识? “二”在心里还没有说完,就见许江已经把自己的袖子猛地抽了回来。 他眉峰紧蹙,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嫌恶,语气冷得像淬了冰:“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他竟当着众人的面脱下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姿态,仿佛沾了苏婉宁指尖的不是高级面料,而是什么肮脏病毒。 他朝后看了一眼:“去,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衣服,我等下上去换。” 他的这套动作不仅让周围的人看呆了,就连熟悉他的苏婉清也震惊了一瞬。 平时许江虽然有洁癖,但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是摸了一下袖子,就直接把衣服扔了。 这是得多嫌弃? 其他人心理活动就更多了。 都以为许江是为了苏婉宁而来,如今看来,他们好像想错了? 而被拂了面子的苏婉宁刚刚是假哭,此刻却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才在会议室上不是许江先给她抛的媚眼吗? 如今她主动靠近,他不安慰她就算了,怎么还这般嫌弃? 他知道他的这般动作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仅仅只是站着,她都好像被人脱光了扔在了办公室里,接受着众人眼光里的审视。 她咬了咬嘴唇,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抱歉许总,我不知道您有洁癖,不小心碰了您,这样,我赔您一件新的西装吧,咱们加个微信,我转账给您。” 她努力装出一副理解的神态,压制着眼里的泪水,掏出手机来。 其他人见状紧紧盯着许江的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就连江经理平时要找许江都是通过他身边的秘书,许江这人下了班从来联系不上,整个公司恐怕没人有他的微信。 要是他真的加了苏婉宁,那她的地位...... 众人不禁咂舌。 然而许江却只是淡淡的瞥了苏婉宁一眼,道:“用不着,一件西装而已。” 他连手机都没掏出来。 众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苏婉宁却只觉得自己又被拂了面子。 几乎从未受过委屈的她此刻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许总......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有了不好的印象,但是我都跟您道歉。” 她突然弯下腰来,给许江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这画风转得太快,苏婉清在一旁看傻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苏婉宁这跟谁都能随地大小演的性格实在是让她太过于佩服,以至于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其他人不满的看了过来。 她连忙抿了抿嘴唇,将自己的笑声憋住。 而她的这一声就像是压死了苏婉宁心里破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她鞠躬鞠了足足有十秒,才缓缓的直起身子,或许是弯得有些久,让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原本想借机让许江扶她一下,谁知道许江“嗖”的一下直接闪了过去。 她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体。 身后,许江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工作的时候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千金大小姐当惯了就回去当你的千金大小姐,永方不缺你这一个人才!” 苏婉宁原本想要博同情,却没想到被这么当众给骂了,眼泪还挂在眼睛上,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等她反应,就见许江扫视一圈,目光中带着严厉的警告。 “还有你们,一个同事哭了就全部围上去像什么样子?怎么,流两滴眼泪事情就不做了?都这样咱们公司还怎么运营?” “难不成去谈判的时候哭上两下人家就会把项目让给你们了?” “一个个怎么分不清事情的主次!怪不得一个个在永方待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效!” “要是都这样,我看这个部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众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以为他是来帮苏婉宁的,现在看来,他分明是来找茬的。 刚刚还对许江抱有些许幻想的基础部女员工顿时心里滤镜碎了一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工作?” 见他说完大家还杵在原地,许江不耐烦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话音落下,就见大家瞬间回到了工位上,刚刚还满是怨言的办公室此刻大家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婉宁心中纳闷极了,她真的是搞不懂这个许江,刚才会议上他主动示好,怎么下来就变了? 难不成他听见了自己和谢闫尘的关系,吃醋了? 不至于吧...... 见没人看着他们了,许江收起对其他人的气势,转头讨好的对苏婉清笑了笑,目光中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我给你调个部门?” 这话一出,更像是在众人的心口上放了一炮烟花一般炸开。 大家不敢说话,但是眼神里的震惊却不言而喻。 许总他......和苏婉清认识?? 听那语气似乎还非常的熟! 难不成苏婉清就是靠着许总的关系进来的? 大家通过眼神交流着,想到这两天自己对苏婉清的态度如此不好,纷纷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婉清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大一尊大佛! 那苏婉宁就算是名校毕业又怎样? 谢闫尘的女朋友又怎样? 他们都是在永方上班的! 是靠许总吃饭的! 不!这一切都要怪苏婉宁! 是她先挑起二人的战争的! 大家眼神一交流,纷纷找到了罪魁祸首! 顿时,一道道目光像刀一样射向了苏婉宁的后背。 而苏婉宁根本没有感受到,她怔怔的看着苏婉清的方向,见许江露出讨好的神情对待苏婉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般。 嫉妒让她无法呼吸。 苏婉清这个贱人! 什么时候勾搭上许江的?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无所知! 另一边,苏婉清皱着眉瞪向许江,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是让你别暴露吗?” 许江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回应:“没暴露啊,我就是来视察的。” 那副耍赖的模样,和刚才那个气场凛冽的总裁判若两人。 第75章 等着我把你们俩都扫地出门?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苏婉清静立不动,目光沉沉地落在许江身上。 她一句话没说,但熟悉她的许江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他知道,这是她不高兴的前兆。 许江满脸委屈地朝她眨了眨眼,唇瓣无声翕动:"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谁料撞见这出闹剧,自然要为你撑腰。" 苏婉清眉峰微蹙,声音压得极低:"我的事自己能处理,你这么一闹,反倒坐实了那些说我走后门的闲话。" 许江脸色一变:“什么?谁敢说你走后门?!” 苏婉清能回永方,那是永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年因她离职,永方的工作效率硬生生跌了一半,知晓内情的人恨不得八抬大轿请她回来,竟还有人敢质疑她的能力? 简直岂有此理! 许江说着便撸起袖子要去找人理论,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 “咳......” 苏婉清一声轻咳,许江浑身竖起的"尖刺"瞬间软化。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过去,正对上她冷冽的目光,方才还翘得老高的"尾巴",霎时蔫成了一截枯枝。 两人无声对峙十秒,终究是许江先败下阵来。 苏婉清率先打破沉默,语气疏离:"多谢许总关心,我在这儿一切都好。" 这份刻意的生分让许江心头憋闷,却也深知拗不过她,只得顺着台阶下:"行,我就是过来瞧瞧,没成想撞见这出。" 说着他又扫视一圈,一字一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用事情解决的就不要用眼泪,在我这里没有谁弱谁有理这个说法。” “那个谁......” 他朝苏婉宁扬了扬下巴,态度散漫得连对方名字都记不清,还是秘书在旁低声提醒,苏婉宁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她眼眶依旧泛红,却不敢再耍半分小姐脾气,乖乖走上前去。 许江瞥见她那副扭捏作态的模样,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嫌恶。 他最讨厌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若不是为了配合苏婉清,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对,就是你。来,你俩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道。 苏婉宁大脑宕机片刻,满脸困惑地望着许江。 她原以为苏婉清和许江交情匪浅,可眼下这情形,倒像是素不相识......难道许江真的只是看不惯职场哭闹? 苏婉宁满脸问号,试图通过许江和苏婉清的微表情去确定二人的关系,可偏偏这二人连眼睛都没对上一下,好像真的就完全不认识一般...... "看什么看?不愿握手言和,是等着我把你们俩都扫地出门?" 许江见她还在东张西望,心头莫名烦躁。 要不是苏婉清想看看这苏婉宁到底有几分能耐,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人踏进永方大门。 那眼珠子转得,一看就没安好心。 苏婉宁被这话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伸手。 苏婉清也配合地伸出手,两只手虚虚一碰,便迅速收回。 见两人总算照做,许江这才满意颔首。走到门口时,他又像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 “哎,那个什么,你是今年学历最高的那个是吧?” 他说的自然是苏婉宁。 苏婉宁见自己又被点名,心中一喜。 通过刚才的反应,她心中已经可以确定,许江和苏婉清二人是不认识的,只是许江这个人格外的在乎工作质量,不喜欢在工作中哭哭啼啼的人,所以自己刚才才不小心触了他的眉头。 不过想到开会时许江对她的特别,她又高兴起来。 简单的接触一番后她已经摸透了许江的性格,她以后做个大女主不就行了,简单。 她骄傲的挺起脊背,点了点头。 许江扫了她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她:“把这个做了,明天拿到办公室来找我。” 话音落下,除了苏婉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许江的办公室在顶楼,除了他的贴身秘书和非常紧急的事情能够上去以外,其他人都只能先通过秘书传达然后预约上去。 可现在许江竟然直接让苏婉宁上去...... 还说他对她没有其他想法? 办公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明了许总不过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罢了,实际上还是看中苏婉宁的。 顿时大家心中的天平又纷纷偏向了苏婉宁。 身后传来的或是羡慕又或是嫉妒各种情绪的眼光让苏婉宁很是享受。 她的人生就应该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谢闫尘还是许江,他们都该把她当成人生的女主角。 就好比现在,五个实习生,许江却唯独只给她安排了工作。 足以说明她的特别。 她高兴的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道:“好的,许总。” 这次她的回答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是一个真的已经在职场上工作了好久的老手一般。 果然,见许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江总算走了,整个办公室压抑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众人刚想围过来看看那是什么文件,就见刚刚跟着许江离开的江经理去而复返。 他笑着背着手靠近苏婉宁,道:“苏婉宁是吧?很有潜力,好好干,许总和我都很看好你。” 这番话无疑给苏婉宁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挺直脊背,用力点头:"请江经理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许总和您的期望。" 直到确认高层们都已离开,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才彻底松动。 同事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婉宁,这不会是许总特意给你的考验吧?我的天,居然劳动许总亲自考察,要是通过了,说不定能提前转正呢!" "不可能吧?咱们永方还从没开过这个先例......" "你懂什么?今天开会时许总就格外留意婉宁了,刚才看似批评,其实是在提点她。现在又给这种单独任务,这分明是破例了!再说婉宁这么优秀,就算提前转正,谁会不服气?" 听着这些恭维,苏婉宁心头甜得像浸了蜜。 她故作不经意地瞥向角落里的苏婉清,见对方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就凭苏婉清这种货色,怎么可能认识许总? 刚才在会议室让她难堪,待会儿就等着看谢闫尘怎么替自己出头吧! 第76章 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围绕着苏婉宁的时候,苏婉清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点开,便看见是许江发过来的微信。 “我把上次你做的那套题拿给她了,咱们看看她的真实水平到底在哪里。” 苏婉清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在屏幕上触碰,快速回复:“好。” 那套题说难不算难,说简单不算简单。 每个人的基础不同,所以采用的解题方式也会不同。 苏婉宁只要认真去做了,便可以在她的解题步骤里找到她的基础。 倒是一个很好的测试办法。 苏婉清微微勾唇,没想到许江还挺有办法的。 而另一边,谢闫尘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的坐在办公室内,认真的处理着文件。 他有些轻微近视,处理起公务的时候会习惯性带眼镜。 金丝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给平时严肃的他多添了几分禁欲之感。 他眉头紧皱,看着递上来的一份份公文都是严格按照他的标准做事的,可他还是莫名生出了几分焦躁之感。 伸手将眼镜从鼻子上拿下,揉了揉不适的鼻梁。 “王秘。” 他拨通了秘书专线。 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王正真便推门进来了。 “谢总,您找我?” 谢闫尘:“给我泡杯咖啡。” 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王正真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准备。 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咖啡。 谢闫尘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便皱紧了眉头:“怎么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 王正真道:“原来的咖啡豆是夫人准备的,但这次她没准备,我上次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就只能用采办买的泡了。” 谢闫尘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会是她准备的?” 苏婉清嫁给他后,虽然会极力寻找他爱的口味,在家经常换着方法研究美食做给他吃,可他却觉得麻烦,每次都是匆匆吃了几口就不再碰了。 毕竟对于时间就是金钱的他来说,她做的饭和其他人做的饭没有任何差别。 可唯独咖啡是他的提神神器。 昨晚他将苏婉清抱回房间后便去了书房睡,想象得倒是很美好,但实际上书房没有床,只有一张双人沙发,那个长度只能让他整个蜷缩着睡在上面。 他平时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认床的人,以前工作累了甚至可以直接倒在办公桌上睡一觉,可偏偏昨晚他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觉得沙发太硬,一会儿又觉得沙发太窄。 后来干脆直接学着苏婉清的模样窝在地毯上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脑子里也不停的闪过很多记忆的碎片。 甚至快到他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会儿是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是和苏婉宁发生的事,最后还有和苏婉清发生的事。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颗颗被调了时间的定时炸弹一般在他脑子里喧嚣咆哮,让他无法安宁。 而现在,他不过是想要喝杯再平常不过的咖啡,都被告知,是苏婉清给他准备的,现在甚至还没有了。 谢闫尘脸上的阴晴不定让王正真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段时间谢闫尘的脾气是真的令人捉摸不透,他在他身边当了那么久的秘书,什么时候见到他这样过? 肯定是和夫人离婚这件事闹的。 作为旁观者,他比谢闫尘更清楚,他看起来对苏婉宁好,实际上内心却早就在这些年的相处中爱上了苏婉清,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是这话他根本不敢和谢闫尘讲。 他吞了吞口水道:“五年前夫人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就交给了我们,说是她亲手做的,我想着是她的一番心意,便一直用的这一款......”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只因看见谢闫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要......要不我再联系一下夫人吧......”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头就要给苏婉清打电话。 “回来。” 谢闫尘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结婚五年,他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二人都已经准备离婚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杯小小的咖啡去找她? 况且她都已经这样提供了五年,现在却不提供了,不就是等着他去找她吗? 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了得。 以为他喝惯了她的咖啡就会离不开他? 可笑。 这样想完,谢闫尘又端起咖啡猛的喝了一大口。 味道......依旧难喝得令人难以下咽。 不过不想让王正真看贬了自己,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咖啡吞了下去,淡淡道:“咖啡不是都差不多吗?不用麻烦。” 王正真看到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再碰那咖啡一口,默默地抿紧了嘴唇,在一旁点头附和。 嗯,您是总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让你去查苏婉清和谢可欣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谢闫尘又问。 王正真道:“已经整理成文件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谢闫尘有些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没说?” 王正真无辜的眨眨眼:“我说了啊,早上您一来我就跟您说了,您还回应我了啊。” 谢闫尘:“......” 他早上几乎是行尸走肉的状态,别说王正真的话,就连开早会的时候他都在走神。 “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王正真走后,他便连忙坐起身来,将取下的眼镜重新戴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邮件。 一入眼,便是苏婉清小时候的样子。 她确实是被养在乡下长大,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可能就三四岁,浑身瘦骨嶙峋的,依稀可以看出她漂亮的五官,她身上穿着一件白底红点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直接被当成了裙子。 一看便不是她的衣服。 她的身侧站着一名身着相对华丽的妇人,此刻正高高在上的指挥着她干活。 想来是她的养母。 仅仅是这样一张照片,便足以看出苏婉清小时候的生活过得有多么艰苦。 谢闫尘不禁皱起了眉,不是说苏家虽然把她养在乡下但是给了养育的费用的吗? 怎么是这个样子? 第77章 有人刻意抹去了夫人的信息 谢闫尘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不过是讲述了苏婉清五岁前在养父养母家受到的各种虐待和不公平的待遇。 并附上了几张她的照片。 那些照片越看越让谢闫尘心惊,明明周围的环境在越变越好,可苏婉清身上的衣服依旧只能捡人家不要的脏衣服穿穿。 年纪小小的她不仅在家要帮着洗衣做饭,还要安抚养父养母的情绪,日子过得悲惨极了。 饶是谢闫尘一向沉得住气,看到这些情况又怎么不明白? 这对养父养母无非是把苏家拿给苏婉清的抚养费花在了自己身上罢了。 简直是人面兽心! 谢闫尘咬着牙,继续往下看,却发现故事戛然而止。 因为在苏婉清五岁的时候,故事以她的养父养母搬家作为结束。 可令人气愤的是,他们搬家,却没带苏婉清! 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把她扔掉! 谢闫尘的指尖猛地顿住,脑海中闪过几缕模糊的碎片,快得抓不住。 他只当是怒意冲昏了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再往下翻,内容却切换到了谢可欣身上。 他再次按下内线:“王秘。” 王正真应声而入,依旧是那副谨慎模样:“谢总。” 谢闫尘将屏幕转向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怎么只有她五岁之前的记录?” 王正真面露难色,声音都矮了几分:“抱歉谢总,后面的事我查遍了所有渠道都没头绪,像是……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夫人的信息。” 出乎意料,谢闫尘并未动怒,只是静坐在那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鼠标:“知道了。” 王正真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谢闫尘反复翻阅着苏婉清前五年的记录,那句“你从未了解过我”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过去竟一无所知。 王正真的能力毋庸置疑,连他都查不到的信息,背后必然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刻意隐瞒。 谢闫尘不禁想到苏婉清莫名其妙进了永方这件事。 难不成......是永方在后面搞鬼?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 毕竟永方本就是做算法起家的,它们公司的算法在整个世界上都属于名列前茅的,其算法的涉猎场景更是牵扯到各个行业。 想要隐藏一个人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可苏婉清一个乡下的小孩,又怎么会和永方的人扯上关系?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谢闫尘点开与祝和光的对话框:“查一下苏婉清五岁后的经历。”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问号。 别看祝和光平时吊儿郎当,但是他却是一个有名的黑客,只要他想,世界上任何一个禁止进入的网域都能进去。 只是他一般不会去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罢了。 谢闫尘继续回道:“别问,让你查就是。” 祝和光那边直接打来电话:“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起来查那个女人的事情了?你不会是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吧?谢闫尘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对不起阿宁......” 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让谢闫尘也不禁黑了脸。 不过他到底还是沉着声音道:“我没其他心思,只是想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已,你要是不帮忙,我去找别人。” 祝和光嗤笑一声:“找别人哪有我快,行,你没其他心思就好,给我点时间。” 谢闫尘这才专心将目光继续投射到下面关于谢可欣的资料上。 前面的内容他都已经清楚,着重看了看后面关于她的病情。 隐形癫痫,造成原因:颅内神经畸形。 他心尖猛的一颤,像是被人用手生生抓住一般,令他难以呼吸。 他忍不住回想起昨天带着谢可欣在卫生间洗脸的情形。 她小小的一个,还没有他的腿长,却长得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睫毛长长的,皮肤又白又嫩,像一颗剥了壳的水煮蛋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亲。 虽然她只会说“妈妈”两个字,可依稀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心都萌化。 这样一个孩子,已经遭受了自闭症的苦难,现在又多一个癫痫吗? 怎么会有这么苦命的孩子? 谢闫尘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往下看了看检查出来的机构。 付至研究中心? 他拧了拧眉心,这个机构他没听说过,随手在网上查了查,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资料。 正纳闷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苏婉宁。 这个时间她本该在上班,谢闫尘心头一紧,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苏婉宁抽抽噎噎地讲述了刚才的经过,字字句句都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我好心劝她和同事处好关系,她不仅不领情,还在领导面前说我坏话,害得我被训斥……” “闫尘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只是想要她和同事们相处愉快一些而已,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也注定转不了正,但不是也要在这里相处三个月吗?” 谢闫尘听着苏婉宁的哭诉,听着苏婉清如此惹事都不害怕被赶走,心中更加确定,她五岁之后的事一定和永方的某些高层脱离不了干系。 “闫尘哥,闫尘哥?”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我是真的不该多管闲事对不对,可是我也......我也是好心啊......” 苏婉宁见谢闫尘半天没说话,哭得更厉害了。 谢闫尘被她吵得太阳穴有些疼,却又不好对她说重话,只顺着她的话道:“你当然没错了,是她的问题,别哭了好吗?你哭我会心疼。” “中午我去找你吃饭,你想想吃什么。” 这话一出,苏婉宁马上破涕为笑,她嘟囔道:“就知道唬我。” 听着她的撒娇声,谢闫尘心底的乌云一扫而空。 他低低的笑起来:“没唬你,晚上我会和苏婉清好好谈谈,让她以后不要针对你,这样可以吗?” 第78章 谢总五年前结了婚,新娘不是苏婉宁 中午时间一到,办公室的人便成群结队的往外走。 工作了一上午大家都已经有些饿了。 苏婉清正投身在石美交给她的任务里,半点没觉得饿,即便是郑璐叫她,她也只是让对方给自己带一个三明治就好。 这个任务对于苏婉清来说并不难,她一上午已经搞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剩下的就是试运行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下午就能拿去给石美看。 她做事一向是这样,只要开了头就不会在中途停下来,哪怕是不吃饭也要搞完了才能心安理得的进行下一个项目或者是休息。 指尖在回车键上顿了顿,屏幕弹出“完成”提示时,苏婉清嘴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以她的能力,这种基础工作本无需校验,只是五年未曾真正上手,终究多了层谨慎。 将文件妥善保存后,她起身走向茶水间,打算泡杯咖啡。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咖啡机机身,忽然有些出神。 永方对员工向来大方,连休息室都配着顶配咖啡机。 磨好的咖啡粉一填,不消片刻便有醇厚的香气漫出来。 望着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苏婉清的思绪忽然飘向了谢闫尘。 五年前那个寻常午后,她从王正真嘴里偶然听见“谢闫尘总爱喝手冲咖啡”,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没人知道,这个连速溶咖啡都分不清种类的姑娘,会辗转找到南境那片云雾缭绕的咖啡种植基地。 她蹲在红土地里跟着老农学辨土壤酸碱度,顶着烈日观察咖啡豆从青绿色转成深褐的每一个时辰,指尖被咖啡果的浆汁染成紫褐色,洗了半个月都褪不去。 烘焙房里的高温烤得人头晕,她记不清多少次把豆子烘得焦黑如炭,或是研磨时掌握不好粗细度,冲出来的咖啡又酸又涩。 师傅总说“姑娘家别遭这份罪”,可她看着滤纸上缓缓滴落的深褐色液体,眼里总闪着光。 那是能离他更近一点的光。 整整三个月,她终于磨出了第一杯让师傅沉默许久的咖啡。 老师傅呷了一口,又看了看她满是薄茧的手,叹着气说:“这豆子有股子执拗劲儿,拿去批量生产,能火。” 她却笑着摇了头。 后来每次给谢闫尘寄咖啡时,她都只在牛皮纸包上画个小小的太阳。 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是她把从未说出口的喜欢,酿成了舌尖微苦后漫上来的回甘。 咖啡机“咔嗒”一声轻响,深褐色的液体恰好注满瓷杯。 苏婉清敛了神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从不加糖奶,就爱这清苦里慢慢漾开的醇厚。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终究还是给师傅发了条信息:“师傅,那片咖啡地您帮我处理了吧。” 既然决定放手,这些牵连也该断了。 这世上的咖啡成千上万,多她这一种不多,少她这一种......也无妨。 说到底,不过是当年的一厢情愿罢了。 回到办公室,郑璐已经拿着三明治坐在她的工位上等她了。 苏婉清一进门,郑璐就开始嚷嚷:“清清,这个部门就给你做这种东西啊?这也太基础了,毫无难度啊!” 她过来的时候苏婉清的电脑还显示着她离开的画面,都不用仔细看,随便一看就知道做的是什么东西,这种程度对于苏婉清来说那不就是一加一等于几的东西? 怪不得之前没这个部门呢! 郑璐瘪着嘴,替苏婉清抱不平:“也不知道教授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你从最基础的做起,简直是浪费你的能力嘛!” 苏婉清接过三明治,小口咬着:“或许,老太太是想让我学点别的。” 过去她一心沉浸在研究里,对于人情世故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来到这个部门,虽然她在知识上没有学到过什么,但仅仅两天,却也让她受益良多。 尤其是在看到苏婉宁如何笼络人心的时候,她便越发明白为什么不管是在谢闫尘那里还是在苏家,她都这么的受欢迎的原因。 可惜苏婉宁的做派,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学会的。 苏婉清就是苏婉清,这辈子都变不成其他人。 短暂的休息后,同事们陆续返回,办公室很快被人声填满。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那谢总又来找苏婉宁了!” 一同事激动的捏着手里的水杯,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 八卦的氛围顿时在办公室蔓延开来。 “谢总长得可真帅啊!而且真的好爱苏婉宁,早上送她,中午还要过来和她一起吃饭,我看谢氏集团离咱们这里可不近呢!” “他俩应该是热恋期吧,唉,人家这么大一个总裁都能抽出时间来找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的男朋友却每天都在说忙忙忙!” “肯定是热恋期,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往那辆车里看了一眼,那两人在里面吻得那叫个难分难舍,啧啧啧,看得我脸红心跳的!” “不过这二人可真是郎才女貌,而且都那么优秀,我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苏婉清即便是带着耳机也能听见他们说话。 她实在是不想去听谢闫尘和苏婉宁的相处细节,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同事突然叫住了她:“哎,苏婉清,你不是苏婉宁的姐姐吗?你给我们说说谢总和苏婉宁的爱情故事呗!” “对哦对哦,说说啊,大家都想听。” 人在八卦的时候似乎都会自动忽略之前产生过的矛盾。 早上还对苏婉清冷眉竖眼的同事们此刻坐在位置上亮着眼睛期待的看着苏婉清,耳朵上就差一对活蹦乱跳的耳朵来彰显他们的认真程度了。 苏婉清认真道:“抱歉,我和他们不熟,只知道他们似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靠!怪不得感情那么深刻!” “天哪,青梅竹马,这也太好磕了!” 这时,善用网络搜索的某位同事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的大吼道:“谢总他五年前结了婚!” “什么??!” 众人大惊,刚刚还在好磕的人也瞬间噤了声,纷纷凑了过去。 只见那新闻上确确实实是五年前谢闫尘结婚的照片。 尽管当年他们是搞得私人婚礼,但依旧有媒体跟上去偷偷拍照。 苏婉清心下一咯噔,她可不想在大家的面前暴露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凑过去一看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照片里只有谢闫尘的车牌号,没有她。 第79章 苏婉宁是小三 这一发现,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众人对苏婉宁和谢闫尘的关系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哪对结婚五年的夫妻,还能像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黏糊? 况且大家一直喊谢闫尘“苏婉宁的男朋友”,她从没纠正过。 真要是结了婚,婚戒这种东西,不就该大大方方亮出来吗? “苏婉宁……该不会是……小三吧?” 一个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猜测。 “嘘!你小声点!”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往门口瞟了两眼,“这话能随便说?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谢总是什么人物,你也不掂量掂量?” 可话头一旦挑起,大家的心思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收不住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交换眼神,那眼神里的探究像涟漪似的一圈圈荡开,藏着惊讶,也藏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哎,苏婉清,你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总知道吧?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 有人小声问苏婉清道,眼里满满都是对这八卦的渴望。 苏婉清指尖下意识蜷了蜷,目光落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那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浅淡的白痕,像枚隐形的戒指。 那是五年里从未摘下过婚戒的证明,固执地印在皮肤上,就算摘了半月,也没完全褪去。 “你发什么呆啊?难道……我们猜的是真的?” 见她半天没应声,有人忍不住追问,语气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我对他们的事确实不太了解。要知道答案,不如直接问他们本人。”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便越过人群,落在了电梯口。 谢闫尘和苏婉宁正并肩走来。 苏婉宁半个身子倚在谢闫尘怀里,笑靥如花,谢闫尘嘴角没什么弧度,但眼底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那是对旁人绝不可能有的温柔。 苏婉清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口:“喏,正主来了,你们问吧。” 说罢,她转身就往茶水间走。 她不想掺和这场闹剧,既不想当揭露真相的“女主角”,也懒得给苏婉宁做任何辩解。 对于她来说,苏婉宁是小三。 可在谢闫尘心里,她这个“前妻”才是多余的存在 这些关系她理不清楚,也不想去理,她只知道,从今以后,她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或者话题。 她的生命中以后就只剩下自己,工作以及谢可欣。 “闫尘哥,我到啦,你快回去吧。” 苏婉宁的声音甜得发腻,听着像是催促,指尖却在谢闫尘掌心轻轻勾了勾,抬眼时睫毛忽闪忽闪,递过去一个狡黠的眼神。 谢闫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不顾身后的围观群众惊异的目光,反手扣住苏婉宁的小手抓起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嘱咐道:“好好工作,嗯?” “哎呀!” 苏婉宁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飞快扫了眼办公室的方向,脸颊泛起红晕,娇嗔着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干嘛呀,被人看到多不好!” 谢闫尘低笑起来,眼里的宠溺几乎要化成水:“怕什么?” “而且这是对你耍小招数的惩罚。” 苏婉宁的脸更红了,眼神慌乱得根本不敢和他接触,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几秒后,她害羞极了,有些恼怒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故作凶狠实际上却没有半分威慑力道: “好了好了,就知道欺负我,快走吧,咱们晚上再见。” 谢闫尘眼里的笑意更深,看苏婉宁就像是在看一只被惹恼的小猫一般,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顺顺她的毛。 他的目光扫过茶水间时,却猛地顿住了。 苏婉清正站在咖啡机前,侧脸对着他,眼神落在缓缓流出的咖啡液上,连余光都没往这边瞟。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简单的白色紧身 T恤配阔腿牛仔裤,头发松松挽成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隔着几步远,都能看出腰线的纤细,像是一片柳叶似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可偏偏肩背挺得笔直,透着股说不出的韧劲。 明明生过孩子,却还像个没被生活磋磨过的少女,干净又倔强。 谢闫尘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滚,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猛地收回目光,手也下意识从苏婉宁腰上挪开。 “闫尘哥?” 苏婉宁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抬头看他。 “没事。” 谢闫尘迅速敛了神色,重新牵起她的手,语气恢复温柔,“晚上我来接你,快进去吧。” “那……我进去啦?” 苏婉宁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角,眼神里的留恋能腻死人。 “嗯,我看着你进去。” 苏婉宁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办公室,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后,谢闫尘才转身离开。 不过是上班时间的短暂分别,愣是被两人演成了十八相送的戏码。 办公室的同事们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刚才的新闻。 这次,几乎可以肯定,新闻里的新娘,一定不是苏婉宁。 “我就说不对劲吧!” 刚才猜测的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笃定,“结婚五年的夫妻,哪有这样的?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至于午休跑这么远就为见一面,还腻歪成这样!” “就是!这股子刻意的黏糊劲儿,反倒透着心虚!” 另一个已婚的同事皱着眉,显然对这种做派很不齿。 她按捺不住,等苏婉宁一进来就扬声问道:“阿宁,你跟谢总到底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啊?我们可是听说,谢总五年前就结婚了。” 苏婉宁脸上的红晕还没褪,笑容却先僵住了。 谢闫尘结婚的事只有豪门圈子的人才知道,这群普通同事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似的,飞快地剜了苏婉清一眼。 后者刚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一定是这个贱人搞的鬼!想给她扣“小三”的帽子?没门! 苏婉宁恶狠狠的瞪了苏婉清一眼,挽了挽自己的头发,红着脸娇声道: “闫尘他……确实结过婚,不过早就离了。至于我和他……其实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呢,只是……彼此都有好感而已。” 第80章 你不适合永方,请你离开 苏婉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苏婉清看,见她故作镇定的都没往她这边扫过来,心里只觉得痛快极了。 想必苏婉清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敢这么大方的承认谢闫尘以前结过婚吧。 苏婉宁心中冷哼,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把所有可能性都想过,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一点小刁难就害怕? 像谢闫尘这样优秀的男人,别说离过一次婚,就算是离过十次婚,这旁人也只会羡慕她! 况且她可是谢闫尘心中的白月光! 这是其他女人都不可能比拟的! 而其他人见苏婉宁这么坦然,原本充满着敌意的表情也瞬间柔和下来。 一人打趣道:“害,我就说嘛,哪有人结婚五年还这么黏糊。” 一人又好奇道:“不过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怎么当年没结婚?” 苏婉宁的眼神闪了闪,装作为难的样子:“当年和闫尘哥结婚的本该是我......可是,唉,造化弄人,总之,就错过了......”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将自己耳边的垂发挽置而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起来: “不过也好,虽然错过了五年的光景,但相爱的人总是不会走散的,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况且这五年我也出去深造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苏婉清一眼,微微提高了声量:“女人啊,终究得有自己的事业,总想着依附男人,迟早会被看清轻贱的。” 无意间,她又将自己的地位拔高了一筹。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女人认为有了一个不错的老公就可以高枕无忧。 可苏婉宁即便是得到了谢闫尘的心,也不会骄傲自满,宁愿从永方的一个实习生做起,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苏婉宁在一声声夸赞的声音中挺直了腰背。 她的最后一句话,狠狠栽进了苏婉清的心里。 她想到在医院见到谢闫尘的时候,对方那句“你吃我的用我的”,当时似乎并没有觉得难堪,现在想来,对方可不就是在看不起她吗? 她默默捏紧了拳头,这些年来,到底是她太过于隐忍了些,为了迎合谢闫尘的喜好,她收起了自己所有的优势,只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是温柔贤惠的好女人,能够在家做好贤内助。 可现在想来,到底是她做错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是的女人,又怎么能够让男人另眼相看。 她心中再次确定了自己离开谢闫尘是一个正确且清醒的决定。 下午上班后,苏婉清便将自己已经完成的东西交到了石美的桌上。 石美坐在办公桌上,头也没抬:“怎么?难度太大完成不了吗?” 她语气平静,好像是早已有所预料。 毕竟这是基础部门耗费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东西,苏婉清不仅没有学习过,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而算法这个东西又必须得有强大的基础和天赋,她完成不了,石美并不意外。 只是很可惜,她浪费了一次她给她的机会。 苏婉清像是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失望,将文件和 U盘推过去,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道:“我已经做完了。” 石美的手一顿,抬头认真的打量了她两眼,见苏婉清淡定的站在那里,好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般,不禁皱了皱眉头:“我给你机会,可不是让你耍我的。” 苏婉清依旧笑着:“我耍没耍你,你看看不就好了吗?” 石美顺着她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桌子上,被送回来的除了她给苏婉清的那份文件,还有一个U盘。 不过她还是不能够相信:“你的意思是,整个基础部门花了一个月做出来的东西,你半天就做出来了?” 苏婉清耸了耸肩,谦虚道:“也不算,主要是石主管你的资料帮了我很大忙,要不是这份资料,我可能明天才能完成了。” 石美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婉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在永方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苏婉清这么大言不惭的人。 就算是实验室的那群厉害的人物来了,也不可能说在这么大的工程量面前只花半天时间搞定。 除非苏婉清是天才。 可如果她是天才,又怎么可能连学历都没有。 实在是自相矛盾! 她将文件狠狠推回去,纸张边缘刮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语重心长道: “苏婉清,我念你有个可怜的孩子才想着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但如果你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诈我,依旧采用昨天那种碰运气的套路,那我只能说很抱歉,我想你确实不适合这份工作,不如趁早离开吧。” 说着,她便开始打辞退报告书:“不管你身后站着谁,我也只是依照永方的规定办事,就算是保你进来的人到我面前,我也依旧是这个态度。” “你不适合永方。” 石美的态度格外坚决。 三两下便在辞退报告上签了字还盖了章,递给苏婉清:“把你东西收拾一下,走吧。” 石美还是昨天那种看不起人的姿态。 苏婉清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全力抗争道:“石主管,你连东西都没看,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石美:“不用看,整个永方都不可能找出来半天就把这些事情做完的人,而你更不可能。” 苏婉清继续道:“要不你找个人进来看看呢?” 石美摇头,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些不耐烦:“行了,不用再跟我打心理战了,我已经把你看穿了,现在收拾东西走人,是你最后的体面。” 苏婉清终于理解了《哪吒2》里那句话。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想要据理力争,可石美却已经垂下头去不再看她一眼,已然认定了她就是一个说谎的骗子。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的水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时,一直在外游荡着的苏婉宁像是掐准了时间点,拿着谢闫尘给她准备的小零食献宝似的走了进来。 “石主管,这是我男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零食,我给大家都散点,您也来点吧。”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景,见石美和苏婉清二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惊讶的捂着嘴:“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谈话了?” 第81章 她根本没看懂 见到苏婉宁,石美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是一个很在乎人才的人,尤其是像苏婉宁这种难得且有野心有目标的人。 “没事,我们谈完了。” 石美笑道。 随即又瞅了苏婉清一眼,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鄙夷:“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叫保安来吗?” 苏婉宁一眼便瞥见了放在桌上的辞退报告,眼里划过一抹窃喜,真没想到,她还没出手,苏婉清就要被辞退了。 不过她天真善良的人设还是要做足: “哎呀,这是怎么了?石主管,我姐姐她虽然学历低了一些,情商也不如正常人,但是还没有过实习期,也没有犯重大错误,您怎么就要辞退她啊?” 石美冷哼一声:“就是犯了重大错误,我才要辞退她!” “昨天耍小聪明也就罢了,今天还来,真当我石美是傻子吗?” 苏婉宁努力压制着自己嘴角,焦急道:“哎呀姐,你这人怎么回事嘛!人家石主管都已经担心你胜任不了工作给你安排了最简单的活儿,你怎么还耍小心思呢!” “你看看现在搞成这样,你回去以后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妹妹,怎么忍心看你被人耻笑嘛!” 苏婉清被她吵得脑子有点疼,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冲石美道:“正好,您既然认可苏婉宁的能力,那就让她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耍小聪明吧。” 石美喜欢苏婉宁的能力,却不代表她喜欢苏婉宁的人。 况且从昨天那个小孩子的长相来看,和今天她见到的谢闫尘那么相似,她几乎一下就猜到了他们这三人的三角恋关系。 而现在她也能看得出来苏婉宁看似着急,实际上却是落井下石的口吻。 她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苏婉清一眼:“你确定?” 如果她聪明,就应该知道,现在找苏婉宁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可苏婉清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冷静道:“我确定。” 石美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默默认可了苏婉宁的话。 这个苏婉清,果然学历和情商都属于垫底的。 她就多余给她一次机会。 这样想着,石美也不再勉强,让出电脑位置,道:“行,那你们来吧。” 苏婉清拿着U盘,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快速将自己做好的东西调了出来。 而苏婉宁本来就只是想要进来跟石美套个近乎,顺便再嘲笑一番苏婉清,谁知道就被她们拉过来要做事了? “额......这是在干嘛啊?” 苏婉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内心升起一股心虚。 她虽然在国外学了算法,甚至还获得了不小的成就,但实际上都是靠着关系,要真论能力,不过和现在许多大学生一样,都是一些半吊子而已。 简历上看着优秀,实际上到手却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 石美一心都在电脑屏幕面前,没注意到苏婉宁心虚的表情,只道: “我把昨天小李搞砸的项目交给她重新做了,谁知道她竟然半天就搞好了,我说她一定是骗我的,她还跟我犟,来,你正好也要重新做,就一起看看,她到底说没说谎。” 随着石美的话音落下,苏婉宁脸上的心虚也一扫而空。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看过昨天的项目,直接把它交给了其他人,但想当然便知道,苏婉清这种连学历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在半天内就把其他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做好? 因此,她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实际上眼睛却根本没有跟随着电脑前闪烁的数字和代码移动。 等屏幕不再显示后,她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苏婉清也不着急,只等她慢慢看。 一旁的石美对算法是一窍不通,只盯着苏婉宁:“如何?” 苏婉宁郑重且缓慢的摇了摇头: “婉清姐,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石主管器重你才会让你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你做的这个,根本就没有动脑子嘛!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垂下眼去,仿佛苏婉清是她人生中的败笔一般。 苏婉清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苏婉宁,同样皱着眉头。 按照苏婉宁的履历,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也应该是轻而易举,怎么看起来她好像根本没看懂呢? “你看懂了吗?” 苏婉清问。 见自己居然被苏婉清怀疑,苏婉宁顿时瞪大了眼睛,高声道:“当然看不懂了,你这做的根本就是一堆乱码,谁都看不懂啊!” 石美见状,心中微微沉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苏婉清是在骗她。 昨天因为对方帮了她孩子的恩情在此刻烟消云散,她冷声道:“好了,苏婉清,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不然我真的叫保安了。” 苏婉清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婉宁,像是已经把她看穿了一般。 苏婉宁莫名升起一股心虚,但骄傲却不允许她退让:“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自己能力不行,可怪不得我!” 苏婉清收回视线,这次的收获,比她想象中多。 她二话不说将U盘拔了出来,冷静的看着石美道:“还有一种检测方法,咱们去用校验软件,一验便知。” 石美已经没了半点再相信她的欲望,坚定的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派几个人上来,对,有个人被辞退但是不愿意离开。” 说完,她便目不暇视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再也不看苏婉清一眼。 一旁的苏婉宁微微挑了挑眉,眼里还荡漾着幸灾乐祸:“婉清姐,要不你还是走吧,这......等下保安来了不好看啊。” 苏婉清握紧了自己手里的U盘,瞧着石美那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也突然来了气。 她抿着唇,一字一句道:“石主管,我无意和你闹僵,但如果你这么不尊重我,那我也不会给你留面子了。” 说罢,她拿着U盘便走了出去。 第82章 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苏婉清离去的背影挺拔,带着一种决绝。 石美的内心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不过很快她又劝慰自己,没什么可慌的,苏婉清本就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况且苏婉宁就算针对苏婉清,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可能说谎。 苏婉清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她依旧坐在原位没动,连表情都没跟着变化一下。 一旁的苏婉宁微微叹了一口气:“唉。” 仿佛对苏婉清已经仁慈义尽了。 从石美办公室出来的苏婉清步伐坚定的走向小李的办公桌,对方也正在研究同样的项目。 不过他的进度实在是过于缓慢,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解决了一个问题点。 苏婉清敲了敲他的桌子,将U盘放在桌角,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帮我校验一下。” 校验程序非常复杂,并不是每个人的电脑上都有。 苏婉清自己电脑上的是她自己偷偷安装的,不能拿出来作为证据。 然而小李对她可没什么好感,本来思绪正飞舞着,现在被她这么一打扰,刚刚才有点苗头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开走开,别烦我。” 苏婉清憋了一肚子气,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没有当场发火。 她继续说道:“这是你们项目的修改方案,请你校验一下。” 小李一愣,抬起头来:“什么?这么快就搞好了?苏婉宁不是说要两天嘛?”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已然被这高效的效率震惊得体无完肤。 心中不由得对苏婉宁这种高材生的钦佩又增加了许多。 U盘刚被接过去,苏婉清淡淡道:“不是她做的,我做的。” “你做的?” 小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拍桌子,U盘被震得跳了跳。 他一把抓起U盘又狠狠掼回桌上,“你他妈知道这是什么吗?算法!不是你买菜讨价还价!昨天蒙对个小程序就敢上天了?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的怒吼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漠然。 苏婉清弯腰捡起U盘,指尖攥得发白:“是不是蒙的,验过就知道。” 小李还在骂骂咧咧:“验什么啊验,昨天你就是碰运气,霉了老子一整天,今天又想做什么?我求求你,你走后门进来就低调点,自己坐你工位上去别到处溜达行不行?实在坐不住去给我们办公室的人买杯咖啡吧,我请客!”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信用卡往桌上一摔,气场大得像是怎么都不缺钱一般。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四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肩宽背阔,腰间的电棍泛着金属冷光。 永方的保安从不是普通看门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站姿如松,眼神如鹰,扫过人群时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谁被辞退了?” 为首的保安队长声如洪钟,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落在每个人脸上,“自己走,别逼我们动手。” 石美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她抬手,指尖精准地指向苏婉清:“她,辞退报告签好了,拒不离开。” 小李一听,更来气了,猛地一拍桌:“靠!你都被辞退了还来影响我上班!滚滚滚,赶紧滚,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苏婉清身上,像无数根细密的针。 没人问缘由,没人质疑,仿佛她被赶走是天经地义。 一个走后门的,本就不该站在这里。 保安队长紧紧盯着苏婉清,见她是一个女人,一时不太方便动手,只冷着声音道:“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苏婉清迎着那些目光,脊背挺得更直了:“我可以走,但必须先校验U盘里的东西。” “苏婉宁说过那全是乱码!” 石美脸色铁青,“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说的就一定对?” 苏婉清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永方有规定,员工有权向许总投诉不公待遇。你要逼我走,我不介意把今天的事写封邮件。” 石美心头一紧。 她倒不怕苏婉清,但许总设立的投诉信箱是出了名的“直通车道”,真被捅上去,哪怕最后没事,也难免惹一身腥。 她咬了咬牙,扫了眼围观的人群:“好,就让你验!但要是通不过,你给全办公室的人鞠躬道歉!” “如果过了呢?” 苏婉清反问。 “……我给你道歉。” 石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石美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电光火石之间,她抿了抿唇,上前,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让她验。” 小李还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嘴念叨着:“有什么好验的,她能做出什么来?你们还真被她唬住了啊?” 不过他不敢和石美对上,虽然不满,手里还是照做。 经过这一闹,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这边。 一开始大家不过是垫着脚尖看,直到有一个人好奇心实在是太重,站了过去,其他人便也不再客气,纷纷围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苏婉宁心中多了一丝恐慌。 苏婉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吗? 还是说她找了其他人帮忙,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 越想,她越觉得是后者。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刚才她才在办公室里说苏婉清做的都是乱码,要是真的让她校验通过了,岂不是当场就打了她的脸? 不,不行! 她可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天才学霸,身上自带光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名声被苏婉清败坏。 于是她上前一步,小声在石美耳边道:“石主管,要不然算了吧,我姐她毕竟身后有人,您要是这么快就把她开除了,不是在打那身后人的脸吗?” “反正她也不会通过实习期,你又何必为了她去得罪一个人呢?”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您说呢?” 她的话像根软刺,扎在石美心上。 石美皱了皱眉,看向电脑屏幕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而此时,小李已经点开了校验程序,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苏婉清站在人群中央,像风暴眼里最平静的那点光,等待着属于她的胜利。 第83章 打脸苏婉宁 电脑屏幕前的代码和数字飞快运行着,没有丝毫卡顿,他们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在屏幕里制成了一张精密的网。 尽管之前小李校验的时候运行得也飞快,但是明显可以看出,这次的校验和上次完全不同。 所有数字像是具有了生命力一般在人的眼中跳舞。 美得让人惊叹。 另外几个实习生有些吃惊的看着电脑屏幕,不由得小声讨论道:“这算法做得真牛啊,快捷,方便,一点弯路都不走!” “是啊,没点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啊!” “天,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这种水平?” 连实习生都能够看出来这个算法有多牛,更别说其他已经有工作经验的同事们了。 震惊,错愕,惊讶,惊喜,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他们的脸上,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飘忽不定交互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苏婉清这个算法,看起来是和他们同一个进程。 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采用他们之前全部人用的方法,而是在基础条件上重新做了一个新的出来。 比他们所有人的方法都更加简单便捷。 几乎是降维打击。 大家心中都同时出现了一个疑问,苏婉清她......真的没有学历吗? 一个没有学历的人,能做得这么好? 这可能吗? 而坐在电脑面前的小李原本从信誓旦旦等着看苏婉清出丑,到后来慢慢坐直了起来,看着屏幕前跳动着的数字,最后直接激动的脸都红了。 终于,短短一分钟,却在众人眼中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校验完成”四个大字。 没有任何一处标红的点,意味着苏婉清做的东西完全可行。 大家沉默着,瞪着眼,明明脸都已经憋红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虽然很想开口询问,但想到刚才石美和苏婉清打的赌,大家也紧紧闭着嘴,生怕一个不高兴把对方得罪了。 上次小李的算法足足花了五分钟,石美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去思考一下组织自己的语言,可苏婉清的却只用了一分钟!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结束! 尽管她看不懂算法,但屏幕上那四个大字却像是一个巴掌一般扇在了她的脸上。 其他同事们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却比千言万语都还要令人难受。 石美抿着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最终,她有些不满的看向苏婉宁,甩锅道:“你不是说是一堆乱码吗?” 苏婉宁站在她的身旁,脸色并不比石美好看多少。 她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数据,刚才她确实没怎么认真看,但实际上即便是让她认真看,她也看不太懂。 她下意识想要逃走,可偏偏被石美叫住。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一般炸进了同事们的心里,苏婉宁的学历是有史以来的实习生里最高的,履历里甚至还参与了好几个国际算法的比赛获得了前几名。 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苏婉清做的这东西? 众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苏婉宁,又去看看苏婉清,一时分不清二人谁才是真的学霸。 苏婉宁站在众人中间,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像一道道剑一般射了过来,刺得她浑身都疼。 可石美却没有半分想要救她的想法,甚至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真是贱,没事跑过去看什么热闹! 居然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对,对不起,我刚才也没有仔细看得清楚......” 作为一个资深绿茶,她知道,此刻狡辩除了让人更加怀疑她学历的真实性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她第一时间站出来承认错误,随后又道:“不过婉清姐,你这份算法做得可真漂亮,是你一个人做的吗?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本就心存疑惑的众人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苏婉清身上。 是啊,苏婉清一个学历都没有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精准的算法? 甚至就连苏婉宁都要两天才能完成这个项目,苏婉清一天就搞定了? 这怎么可能! 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想到这里,众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的,这样才合理。 他们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连学历都没有的人? 这份算法,说不定就是保她进永方的人做的。 有人突然灵光一现:“啊!我今天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郑璐老师!” 一个人喊,其他人也纷纷想了起来:“对!中午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郑璐老师和苏婉清坐一起呢!她还在操作电脑!” 郑璐是实验室的人,整个永方的核心全在那里。 其地位之高,几乎可以直接媲美于许江。 不管是公司的高层还是人力部的石美,都不可能管到他们。 而苏婉宁听见郑璐的名字,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她调查过苏婉清,知道这些年来她从乡下一个人到海城来不容易,而且因为她没上过学,所以根本就没有同学朋友。 唯一和她接触得多的,就是一个叫郑璐的女生。 不过郑璐居然是永方的人,这倒是令苏婉宁有些吃惊。 “啊,郑璐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她也是永方的吗?啊!给你走后门的......是她吧?” 苏婉宁捂着嘴惊讶道。 她的手指了指电脑,又指了指苏婉清:“难不成这算法......也是她帮你做的?” 郑璐的能力远在他们这群基层之上,况且郑璐在整个永方也算是个名人,大家都知道她的能力极强,对待工作极其认真。 像这么精密的算法,整个永方,可能除了她,也没人能搞得出来了。 顿时,刚刚还沉默的众人像是受到了欺骗一般,纷纷对苏婉清指责道:“你这算什么?别人给你做的也能拿来显摆吗?” “别以为有郑璐老师帮助你你就能够只手遮天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做个助理都费劲!” 第84章 去哪里?我送你 苏婉清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和郑璐坐了一会儿,自己的工作能力便能成为她的。 看着面前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苏婉清有些无奈,她很不擅长辩解。 “郑璐确实是我的好朋友,但这份算法从头到尾全部都是由我一个人做的,从早上开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调监控来看。” 她道。 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解决人心中的成见,那调监控是一个最直观也是最能够展现她清白的事情。 见她如此,众人的嗤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你开什么玩笑!因为你去调监控?你疯了吧!” “就是,调监控要经过江经理的审批,除非是特大事件,不然怎么可能调监控!” “我看你就是吃准了我们不会去调监控才故意这么说!” “散了散了,真无语,还以为是个什么学渣逆袭的故事,谁知道却是学渣盗用别人的知识成果来装成是自己的,都被发现了还死鸭子嘴硬!” 苏婉清:“要是实在调不了监控,那我把郑璐叫下来,大家问一问就知道了。” 苏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婉清姐,你把大家当傻子呢?郑璐是你的好朋友还把你保进了永方,她当然不会说东西是自己做的!” “唉,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了,都成年人了,很忙的!” 一旁的保安将全程都看了清楚,但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那个石主管,我们该怎么办?” 保安队长迟疑道。 石美抿了抿唇,脑中回荡着苏婉宁的话。 是的,反正苏婉清这个废物三个月后实习期不过也会离开,她又何必现在针对她? 况且对方还是实验室郑璐的人。 这实验室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但万一惹毛了,说不定还会惊动许总。 “不用了,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她说道,随后又看了一眼苏婉清,“抱歉,一开始是我激动了,但是这东西我是让你一个人做,你却找来了帮手,所以你也做得不对。” “我们俩就算扯平了,未来三个月,你好好努力吧。” 说完,她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李就已经把她的U盘取了出来,随手便扔在了地上,语气依旧不善:“拿着你的U盘滚蛋,浪费时间!” U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刺得苏婉清耳朵一疼。 她垂眸,好像听见了自己做了一上午的算法“啪叽”碎裂的声音。 她有些无力的弯下腰去将U盘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将U盘攥紧在手心中。 没关系,她吸取教训。 下次,当着他们的面完成,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同事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把苏婉清当成透明人。 收快递拿外卖的事都没有让她做。 苏婉清也并不犯贱,哪有人家不叫她还往前凑的道理。 她舒舒服服的坐在工位上当着自己的透明人,继续翻阅着郑璐给她整理的最新的算法技术。 虽然基础都差不多,但在一些小巧思上,她还得好好学习。 这一看,就看到了下班时间。 好在这一次苏婉宁没整出什么幺蛾子,苏婉清背着包便离开了。 她直接乘电梯到达停车场,找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坏了。 正想要出去打车时,便见到苏婉宁挽着谢闫尘的手出来了。 隔得不远,她能够清晰的听见二人的对话。 苏婉宁柔弱无骨的声音抱怨着:“其实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婉清姐老是和我对着干,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闫尘搂着她的腰,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问道:“她又做什么事了?” 苏婉宁将下午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闫尘哥,你说说,她这是何苦呢,就算身后有那个郑璐撑腰,但也没必要把办公室的关系搞那么僵吧,我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才帮她把事情搞定,但或许在人家眼里看来我可能是多管闲事吧。”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真的是帮了什么天大的忙。 苏婉清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躲在车后面,她应该直接站出去,质问苏婉宁到底帮了她什么。 可是她咬了咬嘴唇,到底没有这么做。 她还要赶着去接谢可欣,没有精力去和这对渣男贱女纠缠。 况且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即便是亲眼看到二人亲昵的模样,她现在似乎也已经没有任何触动了。 她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心中默念着自己终于解脱了。 等谢闫尘的车离开后,苏婉清才小心的走了出来。 正想上楼去打车,却没想要竟然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许江。 白天穿的西装已经被他换了下来,此刻他穿的白色西装显然是高定款,面料挺括得像一片云,袖口露出半寸银灰色衬衫领,领口别着枚珍珠母贝袖扣,脚踩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头发大概是刚打理过,发胶固定得恰到好处,额前碎发纹丝不动,耳后却有一缕发丝微微翘起,反倒添了点不经意的利落。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浑身上下透着股矜贵的气质。 不过这份矜贵在见到苏婉清的时候瞬间被掩盖下去。 “婉清姐。” 不知道是不是苏婉清的错觉,她只感觉许江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随后便看到许江快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步子也没有半点刚才的不紧不慢,反而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急促。 “你怎么还没走?” 许江问道。 永方不提倡员工加班,所以一般下班的瞬间所有员工都会在最短的时间离开。 而他反正不急,便喜欢错过高峰期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苏婉清。 苏婉清笑了笑,解释道:“我今天没开车,忘记了,现在去打车。” 许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呀,那不是巧了吗,去哪里?我送你呀。” 说着,不等苏婉清拒绝,便拉着她往自己的车边走,一把把她塞进了自己的副驾驶。 第85章 男人从一开始就是骗她 许家和谢可欣的幼儿园不在同一个方向,许江送她完全没有必要。 苏婉清想要婉拒,许江却像是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道:“好了,别跟我客气。” 说罢,一脚油门便射了出去。 车上,许江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好,随手便放起歌来听。 他喜欢一些摇滚乐,开车的时候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身体,苏婉清看着,不自觉便想到了小时候,每次他听这样的歌都会被许秋芸嫌弃,说他一点也不稳重。 而许江则会反驳:“难道听古典乐的人就成熟了吗?你们这是音乐歧视!” 苏婉清忍不住笑起来,好像已经能听到那个稚嫩的小孩的声音。 许江见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你笑什么呢?” 苏婉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许江也像是回忆起了那个时候,嘴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苏婉清点头:“是啊,今天见到你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过去那个追在我屁股后面‘婉清姐’‘婉清姐’这样叫的人竟然还有能够站在台上说话的一面。” “小江,你长大了。” 在苏婉清看不见的地方,许江的手微微捏紧,他很想说他已经长大了,不要这么叫他。 而且他们二人相差不过才一岁,他不喜欢她说出这种好像比他大很多的话。 不过他忍了忍,还是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没关系,现在她把他当小孩,等她彻底离婚了,他会让她看到他成熟的一面。 透过后视镜,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苏婉清的脸上。 眼眸里是隐藏了多年的深情。 “对了,你也很久没有去我家吃饭了,要不今天带上可欣一起?” 许江突然道。 苏婉清有些犹豫,闵芫华说不定还在家里等她......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谢闫尘都可以不顾老太太的嘱咐光明正大的和苏婉宁去吃饭,她又哪有必要每天都回去呢? 她给闵芫华打了一个电话。 原本以为对方会追问一下,却没想到闵芫华那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慈爱的笑着令苏婉清背后发麻:“好好好,不回来没事,你们带着可欣好好玩,多吃点啊!” 苏婉清觉得闵芫华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懒得多去解释些什么。 今天她没有耽误,很快便把谢可欣接到了。 她的身边依旧站着石昊那孩子,看样子石美还没有来。 石昊站在角落,无法说话让他看上去比其他孩子更加安静。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即便是下午才被石美那样对待过,苏婉清也无法忽视石昊那渴望的眼神。 她蹲下身去摸了摸石昊的头,长大嘴巴说道:“你妈妈很快就来了,不要着急哦。” 石昊很懂事也很聪明,能够看懂人的嘴型,他点点头,刚想比划些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便迈着小脚步朝前面跑去。 苏婉清回头,便见到石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惊慌,接到石昊后上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他好几次,确定他没事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苏婉清心思细腻,一眼便知道石美是在担心她那么对她,怕她报复她的孩子。 苏婉清失笑,她这个人公私分得很清,况且和大人之间的恩怨,她不可能牵扯到孩子身上。 不过她也不想和石美多说什么,毕竟除开工作,二人几乎是陌生人。 带着谢可欣和石昊挥手再见后,她便转身离开。 她没注意到,身后石美在看到她上了许江的专属车牌号后,瞳孔瞬间放大的怔愣模样。 秋和山庄。 许江开着车悠悠的驶进山庄内,和苏婉清的记忆中一样,要达到最高处,他们得穿过一条小路。 小路有些陡峭,爬上去要走二十分钟。 许秋芸喜欢锻炼,经常一个人这么爬。 而她本就是被许秋芸收养的,每次爬这条路都会被累个半死。 但她并不会去抱怨,只是默默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努力跟在许秋芸的身后。 不过好在没多久后这里便设置了一个观光游览车,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用爬这条路了。 现在想来,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那观光游览车,想必是许秋芸发现了她的窘境,故意给她设置的而已。 想到这里,苏婉清的心里不禁一暖。 同时又有些心酸。 平心而论,许秋芸对她就像是亲生女儿一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她任何吃穿。 甚至给予她的全是最好的东西。 每次去商场,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她便会在第二天吩咐人送到家里。 这样的待遇让作为亲生儿子的许江差点气死。 可许秋芸每次都只会说:“女儿要富养。” 后来苏婉清才知道许秋芸为什么会这么做,只因为她小的时候被家里苛待,所以长大后随随便便便因为一个男人对她好就奋不顾身的嫁了过去。 谁知道男人从一开始就是骗她。 这场婚姻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好在她自己有能力,带着许江出来自立门户,但从此以后,也落下了心理阴影。 她对苏婉清那么好,只是因为不想这样一个女孩再步入她的后尘。 可惜没想到,她明明给予了她最好的东西,可苏婉清五年前还是不顾她的阻拦,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谢闫尘...... 想到这里,苏婉清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这一微小的反应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她的许江。 他紧张的踩下刹车,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婉清摇了摇头,扯过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眼中还未滴落的泪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沙哑。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见许江还盯着她,苏婉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催促道:“好了,我真的没事,你快开车吧,等下错过饭点老太太又要说你了。” 许秋芸对时间有严格的把控,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要是错过饭点,恐怕又得被好一阵念叨。 第86章 口是心非 秋和山庄内。 许江带着苏婉清和谢可欣一起进入屋内。 刚进到客厅便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 “少爷,婉清小姐,小小姐。” 见到他们进来,管家便微笑着迎了上来,恭敬的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同时为他们递上舒适的鞋子。 许江朝厨房瞥了一眼,好奇地问:“今晚是谁掌勺?这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管家脸上漾着慈祥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知道你们要回来,太太特意赶回来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菜呢。” 许江那张俊朗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状:“什么?!你是说我妈亲自下厨了?” 管家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少爷您没听错。” 许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都五年没碰过锅铲了,做的东西能吃吗?” 话音刚落,许秋芸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狠狠瞪了许江一眼: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你妈坏话!我告诉你,今天这菜不管好吃不好吃,你都得给我吃完!”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苏婉清,眼底闪过一丝和蔼,却又很快被刻意端起的姿态掩盖:“来了?带孩子去洗洗手,出来吃饭吧。” 苏婉清再迟钝,也明白这桌饭菜是许秋芸特意为她准备的。 本就萦绕心头的难堪情绪,此刻再也绷不住,眼眶唰地红了。 汹涌的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要控制不住。 她借着给谢可欣换鞋子的由头蹲下身,避开许秋芸的视线,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好”。 当年她义无反顾地嫁给谢闫尘,一来是因为他曾从狼口救下自己,二来是她一直想找回真正的家。 可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其实从五岁那年饿晕在路边被许江捡回来起,她的家就一直在许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从未变过。 “妈妈。” 谢可欣感受到了苏婉清的情绪波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小的脸上还是带着些心疼,伸出自己的小手替苏婉清抹去脸上的泪痕,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谢可欣的手软软的,还有些凉,尽管如此,却依旧如一团火焰一般深深的温暖着苏婉清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自己几乎要溃不成军的声音,平息了几秒后,才抬起头来冲谢可欣笑着说道:“妈妈没事,可欣跟妈妈去洗手好吗?” 谢可欣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婉清没留意,一旁的许江看似在忙别的,余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见她单薄的身躯蹲在那里掩饰情绪,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看似平静的脸庞,眼眶早已泛红。 他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却只能将千言万语憋在心底。 饭桌上,许秋芸坐在主位,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坐在她右侧,许江坐在左侧,一如从前的习惯。 明明只有四个人用餐,硕大的餐桌上却摆满了菜肴。 苏婉清一眼扫过,全是她爱吃的。 在许家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不该提要求,所以从来都是家里做什么,她便吃什么。 也从未表示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和不喜欢吃什么。 可许秋芸却观察得细致入微。 每次吃饭的时候只要她多吃了几口的菜都会默默记在心中,然后下次再从这些菜谱中做一些出来。 以此来慢慢知道苏婉清的口味。 如今满桌子的菜肴,都是许秋芸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足以看清她的用心程度。 这些以前苏婉清却从未注意过。 她心中忍不住一酸,却不想让老太太担心,硬扯出一个笑容来,“今天的菜可真丰盛。” 听到夸奖,许秋芸心里明明乐开了花,却硬是压着情绪,装作淡定地说:“丰盛什么呀,都是些家常菜,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说着,她把桌上唯一一个鸡腿夹到谢可欣碗里,“这孩子太瘦了,多吃点。” 许秋芸一直是这样,她不习惯表达爱,所以看起来有些口是心非,可实际上她做的却全是爱你的事情。 许江在对面有些不满道:“妈,我也喜欢吃鸡腿!鸡不是两只脚吗?怎么就只有一个了?” 许秋芸拿起勺子在许江的头上狠狠一敲,瞪圆了眼睛道:“你这么大了吃什么鸡腿?赶紧吃,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一张嘴!烦人!” 有了这一小插曲,桌上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不管是许秋芸还是苏婉清,压在心里的石头都轻松了不少。 几人像是从未有过那令人窒息的五年一般,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许秋芸开口问:“在公司上班还顺利吗?有没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 当年她把苏婉清带进公司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跳出来怀疑她的能力,那时候有她亲自站出来保她,再加上她一进公司便解决了一个大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便没几个会针对她。 可现在...... 许秋芸虽然不在基层做事,但她大概也能想象得出那些人的嘴脸。 苏婉清恐怕要遭一些罪。 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苏婉清开口,她就把她调回实验室。 毕竟在她这里,苏婉清早已通过考核,这五年她虽然没有在公司,但好在即便是在家也没有落下太多东西,进实验室的话,有郑璐的帮忙,她也很快就能够跟上进程。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苏婉清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虽然才两天,但我却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苏婉清从来不是一个示弱的人,尽管这两天在公司里都饱受大家的歧视,但她相信自己绝不会一直这样,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一个能够展现出她能力的机会。 许江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正了正脸色,确定道:“真的吗?我今天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他们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他一本正经的放下桌认真的说道。 苏婉清被他逗笑了,摇着头说:“现在还不用劳烦许总,真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 第87章 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晚上,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吃完饭后陪着许秋芸坐了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许秋芸道:“这里不方便打车,让许江送你。”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过了,再加上去谢家老宅一趟起码得一个小时,许江这么一来一回都十点过了。 实在是麻烦。 苏婉清刚想婉拒,便见许江已经自觉的拿起车钥匙,单手插兜朝门外走去。 “不用了......”她连忙出声阻止。 许江笑着回头:“走吧,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也不放心你这么晚带着孩子去坐出租车。” 苏婉清隐约在许江眼中看到了某些一闪而过的情绪,不过当她想要再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是眼花了。 她还有些犹豫。 许江再次催促道:“快点,可欣都困了,你这个当妈的可不要害得小朋友睡不好觉,人家长身体呢。” 苏婉清低头看去,果然谢可欣正捂着嘴打着呵欠,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抿了抿唇,不再坚持,抱着可欣便上了许江的车。 车内开着空调并不算闷,但苏婉清还是更喜欢自然风,便放了一点小小的窗户下来,风顺着缝隙飘进来吹到她的脸上,带起阵阵发丝。 一个红绿灯处,苏婉清不经意的一瞥,便瞧见一旁和许江的车并肩而行的黑色迈巴赫。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往车的主驾驶看去。 谢闫尘的左手撑在车窗上,伸出自己修长纤细的食指抵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堪堪的搭在方向盘上。 本应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丝笑意,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副驾驶倾斜着。 而从他的身侧看过去,苏婉宁正笑着和他讲着些什么,即便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苏婉清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车内温馨美好的气氛。 她微微收回视线,默默将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关紧,不再去窥探别人的人生。 从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和这个男人不再有任何联系,如今她也算是做到了。 前几天或许心中还有些放不下,但在这几天真正脱离了谢闫尘出来工作后,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是可以放下的。 甚至她隐隐觉得,自己离开谢闫尘以后会活得更好。 如今心里不仅没了那些酸涩的感觉,甚至还多了几分期待。 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她转过头去,看着一旁已经睡熟的谢可欣,心中微微一暖。 是的,丢弃一个男人,可却可以收获朋友和女儿的爱,这买卖很划算。 这时,许江突然从前面拿出一个小的空调被递给她,轻声道:“给她稍微搭一下吧,别着凉了。” 苏婉清接过,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红绿灯一变,所有的车都动了起来,许江直行,谢闫尘的车右转。 看样子是送苏婉宁回家。 又过了四十分钟,终于到达了谢家老宅门口。 苏婉清抱着已经睡着的谢可欣下了车,同许江挥手道别。 “路上小心一点。”她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许江隐去眼里的晦暗,点了点头,温柔笑道:“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苏婉清又道:“到了给我说一声。” 许江:“好。” 苏婉清站在门口注视着许江的车离开后,才缓缓准备进门。 而这时,黑色的迈巴赫竟也驶了进来。 苏婉清有些吃惊,这谢闫尘还要绕路去苏家把苏婉宁送回去,路上应该会耽搁不少时间,怎么只比她慢一步? 谢闫尘摇下车窗,如鹰一般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她,沉声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苏婉清如实道:“去朋友家吃了个饭。” 她本以为谢闫尘应该不会再继续问下去,毕竟他对她的事从来都不感兴趣。 可没想到谢闫尘听了她的话后,眉头紧皱着追问道:“哪个朋友?” 苏婉清:“?” 她并不想告知对方自己和许家的关系。 “你不认识。”她道。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看了良久,才又开口问道:“怎么回来的?” 苏婉清觉得今晚的谢闫尘似乎有些反常,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这时,谢可欣幽幽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张嘴轻声喊道:“妈妈......” 她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一看便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一整个人都有些懵懵懂懂的。 苏婉清将她往身上抱了抱,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咱们马上到家了啊。” 说罢,她不再站在门口和谢闫尘闲聊,带着谢可欣进门去。 一进门,便见闵芫华正坐在沙发上带着自己的老花眼镜看着报纸,她身穿一身黄色老花睡袍,翘着二郎腿,看上去气定神闲极了。 苏婉清轻轻叫了一声:“奶奶。” 闵芫华这才从报纸中抬起眼来,见到她,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漏出一个笑容来。 “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苏婉清:“挺好的奶奶。” 闵芫华捂着嘴笑起来,又道:“就说你们这些孩子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这不,就在一起住两天不就好了吗?” 她的话让苏婉清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她着急带谢可欣上去睡觉,便也没有细问,只淡淡的笑着,没有回话。 闵芫华又朝窗外看了看,又看了看苏婉清手中的谢可欣,不禁骂道:“这个谢闫尘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力劲儿了?那车给管家停不就好了,还让你把孩子抱进来,真是没用!” 话音刚落,谢闫尘便已经推门而入。 闵芫华见状,冷哼一声:“哼,算了,看你今晚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就先不骂你了。” 说着,她抬手缓缓取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好了,既然把你们等回来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苏婉清和谢闫尘的面前,将两人的手一一拉过,然后将它们扣在一起道: “既然结了婚,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没事出去约约会,也能够提高提高夫妻感情......” 苏婉清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了闵芫华的话。 合着老太太以为谢闫尘和她约会去了? 第88章 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离婚 苏婉清刚想出言解释,谢闫尘却已经先出声道:“是,奶奶说的对,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闵芫华这才乐呵呵的被管家搀扶着回房。 客厅内就剩下了谢闫尘和苏婉清以及昏昏欲睡的谢可欣三人。 苏婉清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不跟奶奶说实话?” 谢闫尘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带了些许嘲讽:“你不是就想让奶奶误会吗?” 苏婉清一怔,一双柳眉紧紧蹙在一起,想要询问他什么意思,却见谢闫尘已经抬脚上楼,并没有打算和她细说。 苏婉清抿了抿唇,把心中的疑惑和解释的话压了下去。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都行。 简单的给谢可欣洗漱一番后,她便抱着孩子回屋休息了。 看着女儿熟睡的睡颜,她轻轻弯腰,在女儿的脸上吻了吻才转身去给自己洗漱。 卧室里,谢闫尘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边上玩手机。 他的手指正在屏幕上飞快的舞动着,唇边还挂着浅浅笑意。 都不用问,一定是在和苏婉宁发信息。 苏婉清管不着也不想管,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卫生间洗漱。 今天有些累,她格外的想要泡个澡。 将水放好后,她便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心中盘算着剩下的实习期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今天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像她这般默默做工作下去,不管她做得再好,她都不会被认可。 可在基础部,能有什么样的活儿让她好好发挥一下呢? 她一边泡着澡,一边思索着关于自己未来的发展。 屋外,谢闫尘在她进入卫生间的一刹那,脸上挂着的微笑便瞬间僵住。 他脑中还印着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车子的车牌号。 他给王正真打去电话:“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看看是谁的车。” 而另一边,他给祝和光又打去,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 “查得怎么样了?” 谢闫尘不喜欢寒暄,直奔主题。 祝和光那边有些吵,不用想肯定又是在酒吧喝酒呢。 “什么?你说啥?我听不见!等我回去再给你回电话啊!” 祝和光的声音像是被放在喇叭里一般,说得又慢又长,震得谢闫尘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毕竟以祝和光的急性子,如果他查到了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给他,可现在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足以说明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更令人好奇的是苏婉清的身后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能够让人如此保密? 谢闫尘微眯着眼瞧着卫生间紧闭的门,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哪怕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也忍不住上当。 也是这时,他听见卫生间内传来的女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到了吗?” “好的,早点休息,晚安。” 谢闫尘整个人瞬间像是被火烧着尾巴的猫一般“噌”的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之感,苏婉清她......在和谁打电话? 是他今天在红绿灯处看见的那个男人吗? 是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 那是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谢闫尘越想脑子里的画面越乱。 他不禁想到这场离婚的闹剧也是苏婉清这个女人自己提出来的。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踹开。 苏婉清刚挂了电话还没把手机放好,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滑,手机便掉进了浴池中。 她还没来得及去捞,就见谢闫尘气势汹汹的跨了进来。 她连忙抱住自己的身体,有些慌张的喊道:“你!你干什么!我还没穿衣服!赶紧出去!” 浴室里烟雾弥漫,氤氲的水蒸气使人的眼中蒙上一层薄雾,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来,无形中在房间内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 谢闫尘高大的身躯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阴影恰好笼罩在苏婉清的身上。 她受惊的模样倒映在谢闫尘的眼中,倒别样的增添了几分趣味。 谢闫尘的喉结微微一动,眼中如波涛一般,却并不显露。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如高岭之花一般打量着陷身于水雾中的苏婉清,脸色平静,吐出来的话却让苏婉清瞬间羞红了脸。 “装什么?你身上我哪点没看过?” 他嘲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苏婉清强装镇定,咬牙道:“我们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三十天后我们便不再是夫妻关系,请你出去。” 谢闫尘闻言,眼中嘲笑的意味更浓,他紧紧盯着苏婉清,即便她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可惜清水之下他将她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吗?苏婉清,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离婚?” 苏婉清只觉得今晚的谢闫尘反常极了,她跟他提出离婚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吗? 又在乎原因干什么? 况且......他都已经和苏婉宁官宣了,她不赶紧离开,难不成给人看笑话吗? 她咬着唇,瞪着谢闫尘,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闫尘依旧高高在上的低眸瞅着她,缓缓道:“是吗?那当初你又是为什么会到我身边来?” 苏婉清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况且有什么样的事情非得现在说呢? 她道:“有事要问我们可以等下再说,但现在我在洗澡,请你出去。”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才能忍住不骂人。 谢闫尘听后,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长腿一迈,带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跨进了门。 他步步紧逼,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重锤敲在苏婉清的心上。 与此同时,他抬手慢悠悠地解着领带,指尖划过喉结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那动作里的侵略性却丝毫不减。 领带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格外刺耳。 紧接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向衬衫纽扣,一颗,两颗……棉质的衣料顺着他结实的肌理滑落,最后被他一把扯下,扔在脚边。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到近乎冷酷的表情,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碾压般的压迫感,看得苏婉清浑身发紧,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就在他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的时候,苏婉清实在是受不了,尖声出口:“谢闫尘!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89章 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 苏婉清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浴缸里,可她也知道,这浴缸里的水清澈透明,即便是藏在里面,以谢闫尘的角度看过来,也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她整张脸红得堪比猴子屁股一般,既是羞的,也是气的。 谢闫尘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似乎都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过去他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从来不会给她一个准信,她只能带着谢可欣每天无止境的等下去。 而他一回来,也不会顾她的意愿,随意便将她压在身下,好像她只是一个他发泄的工具。 可她那时候因为爱他,再加上已经嫁给了他,心中还美滋滋的认为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 也因此,不管他把她弄疼了也好,不舒服了也罢,她也只是默默承受着,从不反抗。 可是现在...... 他们都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书,离婚程序也已经提上了日程,甚至他心心念念的苏婉宁也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去找她,跑到这里来跟她发什么疯? 她越想越气,一张脸气得鼓鼓的,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红着眼眶瞪着谢闫尘,手在水下抱着自己的身体却默默攥成了拳头。 如果他敢再上前一步,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他打个鱼死网破。 谢闫尘赤裸着上身,手还停留在皮带上,听着苏婉清不客气的声音,他也并没有被她唬住。 结婚多年,他如何不了解她? 她就像一只小猫,发怒的时候全身的毛都会竖起来,看起来凶狠极了,可实际上你一旦靠近,她连爪子都不会伸,只会蜷缩起自己的尾巴把自己围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祈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定定的站在原处,低眉看着苏婉清,薄唇轻启:“怎么了?” 他眼神中带着真实的疑惑,好像不明白苏婉清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 苏婉清指着门口尖声道:“我让你出去!” 谢闫尘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婉清:“为什么要出去,你身上我哪点没看过?还是说我身上你看得少了?” “谢闫尘你闭嘴!我们已经离婚了!”苏婉清通红着脸打断谢闫尘的话,这次是纯纯被气的。 谢闫尘淡淡道:“还没离成功,等这个月过了才行。” “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有些事,我们依旧可以做。” 他隐晦的瞥了一眼苏婉清遮住的地方,勾了勾唇道。 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苏婉清想也没想,拿起一旁的沐浴露便砸了过去,怒吼道:“谢闫尘你这个疯子!不要过来!不准过来!” 她顾不得身上还沾满了水,趁着谢闫尘躲避的瞬间,“哗啦”一声从浴池里起身,然后扯过一旁的衣服便套在了身上。 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膛在身前剧烈起伏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红晕,不过跟羞涩一点也沾不上边,而是气到血液网上涌的绯色,就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随手一扔的沐浴露虽然直直的朝谢闫尘飞了过去,但谢闫尘却也不是人行桩子,况且他还是练过的,随随便便一个侧身便躲开了。 沐浴露顺着力道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随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在谢闫尘的脚边停了下来。 谢闫尘盯着脚边的沐浴露,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他才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已经没有了半分温度,只剩下翻涌的戾气。 瞳孔微微缩着,像草原里的猎豹一般紧紧锁定着苏婉清,“你想砸我?” 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命令的话语还要低上几分,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尾音像是被砂纸磨砂过,粗糙的刮过耳膜,让听者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我......” 苏婉清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他刚才的行为,便还是大声反抗着:“砸你怎么了?我都说了不要再靠近了,你自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况且我也没砸到你,你用不着这个表情。” 浴室刚才还氤氲着,此刻也不知道是因为谢闫尘的压迫感还是苏婉清自己的害怕,眼前的光景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也因此,苏婉清第一时间发现了谢闫尘眼里闪过的暴怒。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靠在墙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闫尘盯着苏婉清看了足足一分钟,相比较于对苏婉清的不理解,其实他更不理解自己。 在沐浴露砸过来的时候,他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砸他?! 她居然......舍得砸他?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段时间似乎总是这样? 从前他从来不在意她做了什么,和谁见了面,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他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她。 这些天,他每天看似去接苏婉宁吃饭,实际上却是想要去看看苏婉清在做什么。 他想要看看,她看到他和苏婉宁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令他失望的是,连续两天,他都没有见到她。 明明他已经闹出了足够大的动静,那些办公室的同事们应该都知道他去接苏婉宁吃饭了,可是她却没有出来看一眼。 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要他去找话题和她聊天。 看上去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似的。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应该是高兴的。 可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痛。 好像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 今天在红绿灯,他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别人的车内,尽管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他却清楚的看到那男人的车,也是价值不菲的品牌。 怪不得她会想要离婚,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再也忍不住,长腿一跨便来到了苏婉清的面前。 “你......” “唔!” 没有给苏婉清反应的时间,他迅速低头欺身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第90章 谢总,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谢闫尘的吻十分的激烈,苏婉清的所有的话都被他吞没在唇齿交缠之中。 苏婉清心中巨震,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间的谢闫尘。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他吻她了。 没有丝毫缘由和前兆! 脑中不由自主再次浮现出上次在苏家他和苏婉宁接吻的画面。 生理性的反胃再次席卷了苏婉清的全身。 她挣扎着反抗,奈何自己的力气和谢闫尘的比起来就像是羊对上了狼,即便是她用尽了全力,对于谢闫尘来说却像是挠痒痒一般,单手一抓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承受他给予她的热烈。 唇齿间全是谢闫尘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和他独有的香水味道。 隐约间还能闻到一点苏婉宁身上的味道。 苏婉清猛的浑身一颤,想到或许不久前谢闫尘也是这么热烈的吻着苏婉宁,她便感觉像是有人用搅动棒在她的胃里翻搅着一般,难受得她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终于,在谢闫尘喘息的瞬间,苏婉清总算是找到了摆脱的机会。 她猛的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谢闫尘,随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便重重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耳光声在整个浴室回荡开来。 苏婉清这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巴掌下去,她感觉自己的手都麻了。 不过心里却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 好像她早该这样做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浴室内响起时,谢闫尘甚至没来得及眨眼。 脸颊上先是一阵发麻,随即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 卫生间内陷入几秒钟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连浴池里滴答的水声也变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转过头去,那双总是覆盖着冷静的黑色眸子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暴怒的嘶吼,而是极致的错愕被迅速压下去,沉淀成更危险的暗涌。 方才还舒展的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额角的青筋极快的跳了一下,像是蛰伏的猛兽被惊醒时的震颤。 “你......” 他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砂纸碾压过,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子。 视线死死所在她发红的手心上,那里还残留着扇过他脸颊的热度,与他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形成诡异的对峙。 苏婉清浑身颤抖着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对于谢闫尘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寒意有些许惧意,不过却依旧站得笔直。 “是你先侮辱我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觉得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感觉十分的令人不适。 “侮辱?”谢闫尘重复着她的话,歪了歪头,似在思考,随后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带着淬毒般的阴鸷。 “我怎么不知道,上赶着往我床上爬的苏婉清,什么时候也有了尊严?” “你忘了?五年前,是你主动跑来要被我侮辱的,甚至在这五年期间,你不是每天都在家里盼望着被我侮辱吗?怎么,现在找到了下家,就突然清高起来了?” 他猛的上前一步,手微微一抬,便以一道不可抗拒的力气抓住了苏婉清的下颌,逼迫着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深深的扎进苏婉清的心里。 原来她过去五年的爱在他眼里就是如此。 她为爱情奋不顾身,他却觉得她是他主动上前被他侮辱了。 过去那些深藏在心无法言说的感情,终究是她错了。 她瞪大眼睛回视着谢闫尘,眼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掀了掀嘴皮,一字一句道:“过去五年都没有吻过我的谢总,怎么突然会在短短一周内吻我两次呢?你不是最看不上我了吗?” “你的行为和你的语言我不知道该信哪一个,谢总,你如此矛盾,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几乎要望穿他的内心。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钳制着自己下颌的手紧了一瞬。 浴室的灯光打在头顶,在谢闫尘斜侧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却找不透他那双骤然沉下去的黑眸。 谢闫尘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像是要用这道弧度切断她话语中的穿透力。 “呵。” 他扯了扯嘴角,看苏婉清的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的眸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彻底,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 “苏婉清,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会爱上你?” 他反问着,却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此刻有多紧绷。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便猛的松开钳制住苏婉清的手,大步走出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 苏婉清被吓得浑身一震,抬眼终于在这卫生间里看不见谢闫尘的身影后,才终于顺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脊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她却像是并未感觉到一般。 耳边传来一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歪着脑袋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被谢闫尘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盯上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剧毒无比的蛇盯上了似的,惊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同时心里开始后怕,要是谢闫尘被她激怒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谢闫尘从小的教养让他不会打女人。 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谢闫尘的那一瞬间怔愣是因为被她说中了心事。 他会爱她? 除非世界颠倒,水往高处流。 在地上蹲了许久后,苏婉清才慢慢坐起身体,扶着浴缸的边缘站了起来。 来到镜子面前,她才惊觉,自己虽然穿上了衣服,但实际上比不穿还要糟糕。 身上的水渍早已将衣服打湿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甚至穿上以后,还有一种欲擒故纵若隐若现的感觉。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这是在勾引。 第91章 我哥让我给你的 经过这一遭,苏婉清已经没了泡澡的心情。 她将自己的手机从水里捞出,不出意外的,早就已经开不了机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天又得去买一个新手机了。 简单的冲一冲后,她小心翼翼的裹着浴巾出了门。 令她高兴的事,谢闫尘没有在房间。 她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找到新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正在犹豫今晚要不要去谢可欣房间睡觉时,门从外面敲响。 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小题大做。 如果是谢闫尘,他怎么可能这么礼貌的敲门? 打开门,门外竟然是谢丝微。 苏婉清一愣,这个小姑子从来都不喜欢她,这大晚上也必定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谢闫尘不在。”她说道。 谁知谢丝微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翻了一个白眼,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扔垃圾一般扔到她的怀中:“呐,我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后,她便扭着小腰离开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新手机...... 她抿了抿唇。 心里想着这个人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将手机打开后,苏婉清便看到了祝和光的朋友圈。 酒吧包厢内,谢闫尘坐在最中间,身边围着他们圈子里的各式各样的朋友。 而每个人旁边都坐着各自的女伴。 谢闫尘旁边虽然还没有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而祝和光的配文是:“嫂子你快来陪陪这个姓谢的。” 苏婉清无语的将朋友圈网上划了划,有时候她实在是搞不懂像祝和光还有谢闫尘这些人。 这种事情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私聊不就好了,还非要发个朋友圈,也不知道是故意给谁看呢。 不过既然谢闫尘出去喝酒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苏婉清放心的将门反锁后,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无意间,她似乎再也不在乎谢闫尘做了什么事情和谁出去玩了。 第二天。 苏婉清也没有在饭桌上看到谢闫尘的身影。 想来昨晚是夜不归宿了。 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如果等会儿闵芫华问起谢闫尘,她就说他公司半夜出了急事加班去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直到早饭吃完,闵芫华都没有问起谢闫尘。 想来谢闫尘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苏婉清不用撒谎,正好乐得清闲。 只不过她的车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修,正想要向闵芫华借车时,管家上前,递给她一把车钥匙。 “夫人,谢总离开的时候让我把这个给你。” 苏婉清低头看去,那不是谢闫尘的车钥匙吗? 给她开,他开什么? 他虽然有秘书,但因为王正真早上要先送女儿上学,而谢闫尘在对好的合作伙伴这件事情上从来不会让他们吃亏。 便免去了王正真早上来接他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是自己开车过去。 管家像是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道:“放心吧夫人,谢总他有其他车,您就安心的开就好。” 闵芫华见这两口子似乎越来越好了,也跟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清清,你就先用着吧,你那车昨天闫尘就给我说了,我已经让人去修了,不过还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先开着闫尘的车。” 见状,苏婉清也不再推辞。 今天她要带谢可欣去治疗,可不能耽误。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把车开出老宅,就在外面看到了许江的车。 将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对方正无聊的看着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清清,早啊。” 苏婉清敏锐的发现了他对她的称呼变化。 不过却并不在意。 其实一开始许江也是不愿意叫她姐姐的,不过许秋芸的思想实在是太古老了,哪怕苏婉清只比许江大一岁,也一定要逼着许江叫她姐姐。 当时的苏婉清长得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像是个小不点一般,而那时的许江就已经比同龄的孩子要高,捡她回去跟捡了一只小狗似的。 试问谁愿意叫小狗姐姐呢? 许江死活不愿意叫,被许秋芸揪着耳朵打了好多次,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叫她婉清姐。 而现在,本来二人就已经大了,那一岁的年龄差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况且许江现在还是她的上司,他不叫她姐也无可厚非。 况且想到苏婉宁也喜欢时不时叫她婉清姐,就让她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 许江不叫那个称呼对她来说也舒服一些。 “早,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微笑回复道。 许江道:“昨天听你说车坏了,我知道你今天要带可欣去治疗,怕你不方便,就来接你了。” 他说得格外真诚,苏婉清只觉得仿佛有一阵暖风吹至她的心口,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对方便牢牢的记在心上。 这种如家人一般温暖的情谊,让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谢谢你啊小江,不过我有车开......” 她回头指了指谢闫尘的那辆车,“可欣她爸把他的车给我开了,不用麻烦你了。” 许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这两天经常出现在他公司楼下的迈巴赫。 他眸光中不禁闪过一道冷光,眼睛却被他稀碎的碎发遮挡住,一秒后,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早知道我来之前就告诉你一下了,还害的我白跑一趟。” “算啦,既然你有车开那我就先走咯,咱们公司见。” 他故意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可苏婉清却从他眼里瞧出一抹失落。 她回头看了看那辆高调的车,咬了咬牙,道:“这样吧,我今天先坐你的车,明天我再自己开。” 许江听后,像是生怕苏婉清反悔似的,忙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苏婉清:“......”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套路了。 可看着许江那纯善的脸庞,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他怎么会套路她? 第92章 去,给夫人打电话 在去治疗的路上,苏婉清有些紧张的握着谢可欣的小手。 尽管有李医生的科普,自己也查阅了多方的资料,但真的要面对的时候,苏婉清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谢可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拿出来覆盖在苏婉清的手上。 “妈妈。” 她轻轻的喊道,像是怕惊扰了苏婉清一般,稚嫩的脸上眉头轻轻蹙在一起,那双和苏婉清一模一样的眼里写满了担忧。 苏婉清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却再次对上了一双写满了担忧的眼。 她心神巨震,治疗的紧张被瞬间丢弃在身后。 她一把握住谢可欣的手,激动道:“可欣,你是在担心我吗?” 自闭症的儿童很难感受到情绪,像谢可欣这样即便是从小便开始干预,她也不能时时刻刻感知到人的情绪。 而比这更难的是,让她们表露出除了开心和难过以外的情绪。 苏婉清当了四年的全职妈妈,从未在谢可欣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她或许会心疼,但却无法表达。 而刚才,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谢可欣的担忧。 这无疑是在突破自闭症束缚的路上,又稳稳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谢可欣还是只能说“妈妈”二字,但眼里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退。 苏婉清的眼睛一下变红了,她激动的一把将谢可欣抱进怀中,亲昵的亲着她的小脸。 “妈妈没事,可欣进步那么大,妈妈太高兴了。” 苏婉清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放在谢可欣的手背上,她连忙去擦拭自己喜极而泣的泪水,不想让孩子担心。 正在开车的许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的点了点,嘴角轻勾。 虽然不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但他昨天已经收到了来自高俊民的信息。 对方说谢可欣的进步很大,尤其是在感知和表达情绪上。 他昨天本来就想告诉苏婉清,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去发现。 她那么爱自己的女儿,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女儿的不同。 而另一边,谢闫尘将苏婉宁送去公司后,却没有在停车场内看见自己的那辆车。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装作不经意的打电话给家里的管家。 “夫人今天没开车吗?” 管家:“是的谢总,夫人的朋友来接她了,她就没开车。” 谢闫尘一下便想到了昨天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辆车。 他沉了沉声:“哪个朋友?” 管家回道:“那我不是很清楚了,谢总。” 谢闫尘:“……好,知道了。” 回到公司,开了一个早会后,谢闫尘收到了来自王正真的调查资料。 “谢总,昨天您让我查的车牌号我查出来了。” 王正真将一张资料放在谢闫尘的办公桌上,恭敬道。 谢闫尘正在处理公务,闻言手一顿,“是谁的车?” 王正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是永方科技的许江,许总。” “什么?!”谢闫尘猛地抬起头来,将那资料拿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的看了看。 越看,脸色越沉。 昨晚和祝和光会面以后,他便询问了对方调查苏婉清的事情。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苏婉清这件事竟然让祝和光都感到棘手。 这更令谢闫尘明白,苏婉清背后的这个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在永方也绝对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领导位置。 苏婉宁虽然说郑璐是引苏婉清进永方的人,可他从前就调查过郑璐,即便没有查出来她和永方的关系,但她的家庭背景却绝对不会有错。 她不过是一个县城里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仅仅靠着永方实验室的人便能隐藏苏婉清的秘密。 而如今,他亲眼见着苏婉清坐着许江的车回去…… 谢闫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都有些疼了起来。 许江这个人他过去就着重调查过。 他是许秋芸教授唯一的孩子,从小便受到格外严厉的训练,虽然他的学历上也是无,但他展现出来的学识根本就不会让人怀疑他是一个文盲。 不仅在算法上独有见解,更是在公司的运营上有连让他都佩服的独断之处。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苏婉清一个已婚妇女搅在一起? 虽然他承认苏婉清长得的确不错,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弥补她学历和学识的不足。 许江他是疯了吗? 不,还有苏婉清…… 怪不得她会那么有持无恐的提出离婚,甚至比他还坚决,原来是因为认识了许江。 “呵。”谢闫尘忍不住冷笑出声,手中的笔硬生生的被他掰断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几番后,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王正真看得心惊,他调查车牌号的时候就发现许江似乎和自家夫人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现在看谢闫尘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所想。 ‘谢,谢总,说不定是误会……’ 他尝试着劝说道。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谢闫尘的眼神便像是刀一般射了过来。 “误会什么?” 谢闫尘的脸像是布满乌云的天空一般,让即便是在他身边待了多年的王正真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他抿紧嘴唇,心想此刻说什么恐怕都是越说越错,便干脆不再说话。 谢闫尘看着桌上那资料,越看心越烦,随手将其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王正真:“去,给夫人打电话,就说公司的咖啡没了,让她再送点来。” “跟她强调,今天就要。” 王正真连连点头,总算像是得了特赦一般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呼……”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出放在胸前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 不过很快,他又陷入了新的难题。 谢总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咖啡,应该不是只要咖啡的意思吧? 那他该如何传话? 夫人对他那么好,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对方…… 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开口,谢闫尘的内线又打了过来。 “还没打?” 王正真握着电话连连鞠躬:“回谢总,我马上就打!” 第93章 我不在乎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来到付至研究中心时,时间不过刚刚九点。 但尽管如此,研究中心的人员早就开始步履匆匆,神情严肃的开始工作起来。 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医院。 而是许秋芸投资打造的这家医疗技术科研中心,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力量,堪称集大成者的医学创新高地。 当今时代,无论是高精尖的智能诊疗设备,还是基础的常规医疗器械,其核心驱动力无不源于算法的迭代与突破。 而许秋芸倾力缔造这一科研中心,终极目标远不止于弥补当下医疗科技的短板。 她要以自主研发的核心算法为支点,撬动整个医疗领域的革命性进步,打破地域与技术的壁垒,让前沿医疗成果普惠全球,最终推动人类医疗健康事业迈向全新的纪元,为攻克世界性医学难题、延长人类健康寿命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径。 但凡成功,参与这项项目的所有人,都将载入历史。 也因此,它们并不对外营业,只是有一些合作方会把自己解决不了的样品寄过来让它们帮忙检测。 “来了?” 李医生早早便站在门口等着,她受了许秋芸的委托,对谢可欣格外上心。 见到苏婉清和谢可欣,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来,蹲下去和谢可欣问好。 再抬起头,便看到许江竟然也跟着来了。 李医生心中一惊,这个大少爷跟过来干嘛?难不成来视察工作的? 她脑仁不自觉发紧,这些天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倾尽全力,不过依旧没能突破老太太给的目标,大家的气氛很是不好,要是再被理骂一顿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离职...... 不过下一秒,许江便打消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冲她微微点头:“我只是陪她们来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你们好好工作就是。” 李医生心中微微舒坦了些。 不过作为人精,她如何看不出来许江对苏婉清的特别? 尤其是那晚上他狂奔而来的模样,直到现在都还让她记忆犹新。 许江在她们所有人的眼里,一直是一位温润如玉笑起来阳光开朗的帅气的矜贵模样,而那晚他不顾一切寻找苏婉清时的样子,说他六神无主都无法概括出他的紧张。 李医生不着痕迹的在许江和苏婉清身上扫了两眼,将自己忍不住勾起的唇角死死憋住,然后对谢可欣道:“小朋友,跟阿姨来好吗?” 谢可欣察觉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紧张,看了苏婉清一眼,得到同意后,还是乖乖跟着李医生向前走去。 苏婉清紧紧跟在身后。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李医生把谢可欣带到了放疗室。 一进门,看见立在房间中间的大机器,无形的压迫感便从天而降。 谢可欣走到门口便不愿意再进去了。 她无法开口说话,便用力的用另一只手去掰李医生牵着她的那只手。 嘴上发着“啊啊”的叫声,脸上慌张害怕的神情一览无遗。 她回头看苏婉清,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甚至额头都出了些细微的毛毛汗。 苏婉清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将焦躁不安的谢可欣抱进怀中,同时伸出手来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及时给予谢可欣安抚。 “别怕啊,可欣乖,咱们只是做个检查而已,不可怕的,你躺在上面眯一会儿妈妈就进来找你了,好吗?” 她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指着放疗室的机器说道。 可现在的谢可欣情绪已经有些明显失控,她听不进去苏婉清在说什么,只一味的像只树懒一般使劲儿往她身上爬。 攀住她的脖子后便像是找到了依靠,怎么都不愿意撒手。 许江从裤子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棒棒糖,试图用这个东西引诱谢可欣。 可谢可欣情绪来了就算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味道的糖果也不愿意喝。 她扭过头去,手还是紧紧攀在苏婉清的脖子上,但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自闭的状态,谁和她说话她都全当听不见。 苏婉清担心谢可欣的情绪,犹豫了一下,问道:“李医生,我能不能和可欣一起进去?” “或许我陪着她,她会没那么害怕。” 李医生理解苏婉清爱女心切,但...... “不可以的,放疗进行中会产生电离辐射,对人体会有危害......” 她委婉道。 苏婉清:“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抱着谢可欣,仿佛抱着她的全世界。 一点辐射有什么?要不是不行,她都恨不得代替谢可欣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何况现在只不过是陪着她而已。 李医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江,这件事,她没法做主。 苏婉清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便明白,这里只有许江点头,她才可以进去陪着可欣。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给许江跪了下来:“小江,求你......” “你干嘛啊!”她动作太快了,许江根本没反应过来,本能的跳开她面前,然后伸手去扶她,责怪道:“不就是陪同吗?我同意不就行了,用得着你下跪?” 他又转头问李医生:“去拿两件铅衣和铅帽。” 做好铅防护,可以短暂隔离辐射带来的伤害。 李医生一愣:“两,两件吗?” 许江点头:“嗯,我陪她们一起进去。” 此话一出,李医生和苏婉清皆是一愣。 “小江,你不必......” 苏婉清的话没说完,许江已经摆了摆手:“要是老太太知道我把你们两个放进去而我自己没进去的话,会打死我的,跟那比起来,不过一点辐射而已,我受得住。” 李医生眼里闪过一抹错愕,她看得出来许江这不过是一个措辞而已,他是真的想要去陪这对母女。 从医多年,她见过许多人间真相,有听见辐射便往后退的,也有像苏婉清这种一定要陪在女儿身边的,更多的则是在门外静静等待的。 可像许江这样上赶着陪不相干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份情谊......李医生扫了一眼旁边根本没察觉出有任何不对劲的苏婉清,心中微叹,没想到许总竟然还是一个默默付出型。 第94章 谢闫尘,你自己去联系吧 李医生带着苏婉清和许江各自前去换衣服。 这时,苏婉清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王正真。 她担心是对方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便想也没想的接了起来。 随后便听到了王正真嗫嚅的声音:“夫,夫人......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苏婉清:“怎么了?有事直接说吧。” 王正真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抠着自己的裤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那个......就是谢总的咖啡喝完了,您那还有吗?” 话说完,他都想要扇自己一巴掌。 作为谢闫尘的首席秘书,什么样的咖啡他买不到,怎么就非要苏婉清的那一款? 夫人和谢总都已经走到离婚的地步了,还会在意一杯咖啡? 这不纯纯矫情吗? 不过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谢闫尘,王正真还是把自己内心里的情绪压了回去。 心中默念:我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打工人,老板说啥我做啥。 苏婉清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因为这个找她,她微笑起来,道:“抱歉啊王秘书,那个咖啡我不做了,你随便给他换个牌子吧,谢闫尘喝不出来的。” 对于谢闫尘来说,要是知道那咖啡是她做的他才会喝不下吧。 苏婉清心想。 王正真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想回道好,就见谢闫尘已经起身往他这边走来了。 怕被对方说自己工作不积极,王正真马上立起身体继续道: “实不相瞒夫人,我给谢总换了咖啡,可是他怎么都喝不惯,这才不得不找您......您看能不能再送点来呢?” 谢闫尘驻足在王正真面前,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的手,无声的示意让他把手机开扩音。 王正真照做。 苏婉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抱歉王秘书,那款咖啡豆我已经卖给别人了,我现在没有所属权,不过我听说他们正在用同种咖啡豆研发新产品,我等会问问叫什么牌子,你自己去联系好吗?” 随着苏婉清的话结束,谢闫尘的脸越来越严肃。 王正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话已至此,他已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无声的看向谢闫尘,询问该如何是好。 后者却将自己已经处理好的文件重重的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后,便转身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王正真却知道,总裁这是生气了。 瞧了瞧总裁紧闭的大门,王正真飞快拿起手机对苏婉清嘱咐道:“夫人,这两天谢总的脾气可能有点大,您多注意点,还有您的秘密已经被谢总发现了,您小心一些啊,我能够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祝好!” 王正真说得神神秘秘的,苏婉清听得一头雾水。 谢闫尘脾气大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惹他。 至于她的秘密? 苏婉清歪头想了想,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唯一一个也不过是隐瞒了自己和许秋芸的关系而已。 如果王正真说的是这个,那她也没有任何小心的必要。 毕竟是谢闫尘自己没问过,如果他过去开口问她一下,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前半生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穿好铅衣,便朝放疗室走去。 许江比她先换好,铅材料制成的衣服笼罩在他的全身,看上去像一个发光的外星人似的。 苏婉清本来还担心谢可欣会害怕这种穿搭,没想到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谢可欣正瞪着大眼睛围着许江好奇的打量着。 一会伸手摸摸那衣服,一会儿又抬手碰碰许江的帽子。 眼里全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看不出来半点害怕。 “可欣。” 苏婉清轻轻叫道。 谢可欣有些依依不舍的从许江的身上移开,随即双眼又亮了起来,小跑着朝苏婉清跑了过来,嘴里兴奋道:“妈妈!” 简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她高兴兴奋的心情。 苏婉清蹲下身来,将谢可欣抱了起来,隔着帽子她无法亲亲她的小脸蛋,但谢可欣却主动将自己的脸贴了过来,隔着透明的隔帘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苏婉清便干脆打开自己的衣服,让谢可欣看个够。 同时对她说道:“可欣,等下你去做检查,妈妈和许江叔叔就在旁边陪着你好吗?” 谢可欣没说话,但也没有刚才的反抗了,算是无声的同意了。 即便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苏婉清看到谢可欣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那巨大的机器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为什么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她小小年纪便要遭受这么重的罪? 而另一边,谢闫尘收到苏婉宁发来的信息。 “闫尘哥,你知道婉清姐干什么去了吗?她今天居然没来上班哎,这才上班多久,她居然就敢请假,难不成知道自己实习期过不了就摆烂了吗?” 谢闫尘眉头一紧。 苏婉清早上不是被许江接走的吗?她没去上班去干什么了? 谢闫尘眼神一凝,一想到苏婉清和许江这两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他的心就像是在被猫抓一般,痒得难受。 一方面觉得许江应该是不可能看上苏婉清的。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仅凭外表的话许江似乎也能够看上苏婉清。 可苏婉清嫁过人,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许江他难不成不知情吗? 还是说他们之前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两人有其他的牵扯? 但这个念想刚出来,就被谢闫尘抹杀在了脑海中。 就凭苏婉清的条件,怎么可能和许江有什么联系? 他再将苏婉清的调查资料和许江的进行对比,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二人除了学历都是无以外,生活轨迹没有半分重合。 谢闫尘抿紧了嘴唇,眼神死死盯在那个无字上,难不成苏婉清和许江一样,都是经过私人教学长大的吗?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95章 我是苏婉清的老公 带着谢可欣从研究中心出来时,苏婉清的心思全在怀里的谢可欣身上,丝毫没留意到大门旁静静泊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她双臂圈得格外紧,尽管放疗后的谢可欣小脸粉扑扑的,瞧不出半分异样,可在苏婉清眼里,女儿仿佛刚从一场酷刑里挣脱出来,她只想把所有的温柔都揉进怀抱里。 “可欣真棒,以后我们每周都来做一次检查,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好不好?” 谢可欣一听“每周都来”,小嘴撅得能挂住油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刚才虽然有妈妈和许江叔叔陪着,可独自躺在那台会“呜呜”叫的机器里时,她手心全是汗。 每周来一次?才不要! 苏婉清看着女儿抗拒的模样,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何尝不心疼,可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把到了嘴边的劝慰咽回去,想着等下次来之前再慢慢跟孩子沟通。 这时,许江的车已经稳稳停在门口。 他快步下车接过谢可欣,依着苏婉清平时的样子,小心地把孩子安置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 转身回来时,见苏婉清眼圈红红的,他不动声色地从副驾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放心,我问过李医生,她说治疗时间拉长,放疗造成的影响会减弱一些,可欣几乎不会感觉到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 苏婉清接过纸巾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点哑:“我都知道......可一想到孩子要遭这些罪,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 许江虽不是谢可欣的亲生父亲,刚才看着孩子独自躺进治疗舱时,心也揪得生疼。 他忍不住皱起眉:“谢闫尘不知道可欣生病了?” 就算要离婚,孩子总归是他的亲骨肉,怎么能半点不闻不问? 许江本就瞧不上谢闫尘,此刻提及这个名字,胃里更是一阵翻涌的恶心。 苏婉清垂着眼帘:“我跟他说过。” “那他就没露过面?” 苏婉清抿紧唇没说话。 谢闫尘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可欣,她当初告知病情时就没抱任何期待,不过是念着他是孩子父亲,该知晓孩子的境况罢了。 许江见她不说话,明白自己是说中了。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见苏婉清的头发清鬓角散乱的碎发,下意识地想伸手帮她别到耳后。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刻意压低却藏不住怒火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像淬了冰的刀子。 苏婉清和许江同时回头,只见谢闫尘穿着一身黑色定制西装,单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苏婉清一眼就认出,这跟他昨天穿的不是同一套。 可他昨晚明明没回家,这身衣服...... 思绪刚飘到这儿,谢闫尘已经迈开长腿朝他们走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像结了层冰,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妻子,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却像酝酿着风暴,落在苏婉清身上的目光更是复杂得让她读不懂。 苏婉清攥紧了手心,不明白他突然出现想干什么。 她太清楚了,只要有谢闫尘在的地方,就没有安生日子过。 可望着他步步逼近的身影,她忽然从那片冰寒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情绪。 是占有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婉清在心里狠狠掐灭了。 谢闫尘会对她有占有欲? 她怕不是被放疗的机器吵坏了脑子。 “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路人,刻意忽略了他刚才的质问。 谢闫尘眯了眯眼,喉间溢出的声音更冷了:“我在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无形的气场冻结了。 他明明只是静静站着,可那股慑人的压迫感却让人心头发紧。 苏婉清却像是没感受到这股寒意,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道:“你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可听在谢闫尘耳中,却比任何夹枪带棒的嘲讽都更让他窝火。 他下颌线绷得更紧,指节在裤袋里攥得发白。 二人目光在空中骤然相撞,没有一句话,却像有无数道电光火石噼啪炸开,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这时,许江像是毫无察觉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往前轻跨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苏婉清身前。 “你好,我是清清的朋友,许江。” 他脸上挂着温和从容的笑意,语气平和,与谢闫尘那张冷硬紧绷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许江周身散发着如清风般的温润气息,像个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 而谢闫尘则如同蛰伏的猛兽,一身黑衣裹挟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活脱脱一个阴沉难测的王公贵族。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此刻针锋相对,张力十足。 许江脸上那抹坦荡的笑意,在谢闫尘眼里却比最尖锐的嘲讽还要刺眼,几乎要将他胸腔里的怒火点燃。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住对方的脖子,嘶吼着警告他离苏婉清远一点! 但理智终究压过了冲动。 他清楚许江的身份,明白此刻不能撕破脸皮。 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意死死摁在心底。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许江一眼,目光像带着钩子,随后又猛地转向苏婉清,眉头拧成了疙瘩:“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朋友’?” 他刻意忽略了许江伸出的手,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向来如此傲慢,哪怕迫切想和永方达成技术合作,也绝不会为此对谁卑躬屈膝。 更何况,眼前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都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作为男人,他只需一眼,就看穿了许江看向苏婉清时,那眼底藏不住的别样情愫。 朋友? 谢闫尘在心里冷笑一声,鬼才信! 他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只要她敢流露出半分与许江呼应的情意,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是她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现在两人的婚姻还没正式画上句号,她就敢给他戴绿帽子? 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谢闫尘的人生里,绝容不下这种背叛! 后槽牙被他咬得发紧,谢闫尘再次将目光甩向许江,上下扫视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这人看起来就像个没断奶的毛头小子,也配和他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相提并论? 苏婉清的眼光,还真是差到了骨子里! 第96章 我老婆孩子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 谢闫尘无声的打量被苏婉清一一看在眼里。 不过她并不会自恋的以为谢闫尘会因为她和许江走得过近而吃醋。 甚至她觉得,如果谢闫尘认为她和许江之间真的有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拍手叫好。 然后把她给打包扔出谢家,好赶紧把苏婉宁娶回家。 察觉到自己想得有些远了,苏婉清正了正脸色,礼貌却疏离的说道:“谢总,这是永方科技集团的总裁许总许江。” “许江,这是谢氏集团的总裁谢总谢闫尘。” 她简短的介绍了二人的身份,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摘除在外。 话音落下,却见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瞥了她一眼。 谢闫尘的目光中带着不爽,而许江却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伸出手去做出握手状:“原来是谢总,久仰大名。” 谢闫尘垂眸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来的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即便裹在西装里,也能窥见底下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小白。 好一个小白脸。 他的脸冷得更厉害,抿了抿嘴唇,还是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冷声补充道:“你好许总,我是谢闫尘,也是苏婉清现在的丈夫。”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将苏婉清从许江的身边拉了过来。 他的力道很大,拉得苏婉清一个踉跄,撞入了他的怀中。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苏婉清一愣,随即又是一股淡淡的女香。 是苏婉宁身上的独有香水味。 她微微抬头,便瞧见了谢闫尘藏在立领衬衫后的脖子红了一块。 成年人又如何不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想必昨晚谢闫尘和苏婉宁一定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稳住自己的身体后站了起来。 她微微挣了挣,试图从谢闫尘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谢闫尘抓得很紧,她一下没能抽出。 她疑惑的瞥了一眼谢闫尘,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像是看到猎物的老虎一般,满眼都是威胁的盯着她,好像在说:“你再敢挣一下我就要你好看。” 苏婉清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谢闫尘是谁? 他最讨厌苏婉清了。 从前只要他心情不好,她就算是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周身都会散发出让人窒息的磁场。 现在他的身边还有苏婉宁,对她肯定更是避之不及。 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做,想必是害怕她在他面前影响了他的形象,从而影响了谢氏和永方的合作吧。 这么一想,一切倒是合理了起来。 可他忽略了一点,现在的她,并不想和他接触。 苏婉清再次加大了一些力道,试图从谢闫尘的身边逃离。 刚一动,便对上谢闫尘愈发阴鸷的目光。 “你放开我。” 她耐着性子开口。 谢闫尘非但没放,反而绕到许江车边,单手将后座的谢可欣抱了出来。 他回头扫了许江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多谢许总照顾我妻儿,改日必当设宴答谢。” 罢,右手抱娃,左手仍死死拽着苏婉清,径直往自己的车走去。 苏婉清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只是他握着她的手的位置实在是太紧了一些。 她感觉自己的皮都被磨得生疼:“谢闫尘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拔高了声音。 身后,许江见状也走了上来。 但此刻他脸上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目光冷冽的盯着谢闫尘,单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谢总,您的老婆孩子似乎并不想跟你走,我看,你还是尊重一下她们的意见吧。” 谢闫尘微微挑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老婆孩子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 许江:“只要她们愿意。” 二人看似在说现在的情形,可只有他们心中知道,他们是在说未来。 当年要不是谢闫尘突然出现,许江差一点就跟苏婉清告白了。 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等他把一切准备好了,苏婉清已经代替苏婉宁嫁进了谢家。 这几乎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这五年来,身边的朋友给他介绍了很多的女孩子,清纯的,美艳的,活泼开朗的,温柔善良的,高的瘦的胖的矮的,几乎所有女孩子的类型他都见过。 可他提不起兴趣。 甚至出去和她们接触还不如让他回家打游戏来得快乐。 他几乎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要做一个单身的男人了,甚至幻想过以后拿着钱肆意挥洒玩遍天下游戏的时光。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一个她。 直到得知苏婉清要离婚。 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目标。 他从来不甘心做她的弟弟,当年是他捡到了她,二人之间本就有无法割舍的缘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谢闫尘,许江觉得,或许是苏婉清从小并没有接触过除他以外的男孩子,一时鬼迷心窍了罢了。 他不介意,哪怕她做过别人五年的妻子,哪怕她和对方有个孩子,他都不介意。 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无所谓。 他绝不会像谢闫尘那般对她,他会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她想要,他便会拼尽全力去对她好。 而谢可欣,即便她是谢闫尘的孩子,那又如何? 他相信,只要长时间的温柔陪伴,孩子自己心中也会有感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一定能够分得清楚。 他也一定可以把谢可欣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而谢闫尘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将谢可欣缓缓放在地上,主动松开了苏婉清的手。 随后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手便扔在了苏婉清的身上。 苏婉清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把外套拿下来,便见谢闫尘已经猛地勾起手做出攻击的姿势朝许江扑了过去。 那架势看上去像是要把对方弄死一般。 苏婉清吓了一大跳,谢闫尘他可是拿过散打冠军的! 许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第97章 他打我的力道比我打他的狠多了 “小心!”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急颤,想也没想便要冲上前去。 可许江却在此时分神朝她摇了摇头,语气沉稳:“清清别过来,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谢闫尘见对方竟然一点也不尊重他,眉宇间的狠厉更深,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他不再控制力道。 即便未来谢氏要和永方合作也是和许秋芸谈,这个许江不过是一个暂代而已,他用不着手下留情。 况且......本就是许江先挑衅在先! 只是没想到,他的拳头并没有打在许江的身上。 只见回过神来的许江脸上早已看不见半分笑意,他不屑的瞥了谢闫尘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像是在看一个垃圾一般。 他不过微微偏了偏头,便轻轻松松的躲过了谢闫尘的拳头,拳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同时,许江挑了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起右手拳头朝谢闫尘砸了过去。 这一小小的变化,谢闫尘便知道,许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小白脸,也是练过的。 他眼里来了兴致,迅速调整姿势,躲过了许江的一拳,随后反勾。 二人一来一回,却始终你碰不到我,我碰不到你。 苏婉清站在一旁原本还焦急着,但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心来。 目前的战局来说,二人都没法让对方吃亏。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但总归是脱离了谢闫尘的控制。 “妈妈。” 谢可欣拉了拉苏婉清的衣角,指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二人,面露担忧。 从小她便被教导,打人是不对的,有事情应该好好解决,所以现在这个场景,颠覆了她的认知。 而且......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一会儿看看谢闫尘,一会儿看看许江。 心中却有些发怵,一个是她的爸爸,那天还带她洗了手,一个是对她很好的许叔叔,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他们受伤。 苏婉清瞧出了女儿的心思,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可欣别担心,他们这是在锻炼身体呢,不会受伤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那两人同时传来一声闷哼。 苏婉清转头望去,谢闫尘和许江的右手都同时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看那力道,都不小。 二人的脸都憋得通红,捂着受伤的位置直喘气。 苏婉清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查看状况。 “小江你没事吧?!” 她牵着谢可欣的手,小跑到许江身边。 不管怎么说,谢闫尘的身体素质极好,挨一拳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 可许江不同,他看上去高高大大,实际上小时候却是个病秧子,比女孩子还娇贵,动不动就感冒生病,后来还是长大了一些身体才变好的。 许江捂着胸口,其实只是轻微的钝痛,并无大碍。 但见苏婉清径直奔向自己,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谢闫尘,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 他顺势皱紧眉头,脸憋成个包子状,呼吸急促得像是随时会晕厥,连背都微微弓着,瞧着伤得不轻。 “清、清清……我没事……别担心……” 他强撑着抬头,挤出个温和的笑,几个字却说得有气无力,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苏婉清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回头怒视谢闫尘,连声音都在发颤:“谢闫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什么事冲我来,招惹无辜的人干什么?” 谢闫尘的目光在看到苏婉清毫不犹豫的朝许江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黯淡了下来。 胸口处被许江打到的地方不算太疼,但却因为苏婉清的动作让他感觉胸口一刺。 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向远方。 三年前,他被她拉着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然而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做饭的人,不过是削个土豆,都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划伤。 那时候不过是轻轻刮了一下,连皮都没有掉,只是有一点微微出血。 他都没有叫出声,苏婉清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那时她还在切菜,直接便把刀扔了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仔细看,瞧见那丝丝血迹,她便心疼的红了眼眶。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他的手上,自责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那时的她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给他吹气,心疼的脸都红了却还是哽咽着说道:“都怪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碰这些了,疼不疼?” 即便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但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对她心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因为他不过是流了一点血而已,便哭成这样。 从今以后,即便他有时候心情好想要去帮她忙,她都会正着脸色十分严肃的看着他,让他出去,不用他帮忙。 他知道,她不过是害怕他再次受伤而已。 甚至有时候他会故意逗她,去拿刀来切菜或者是削水果,每次隔得老远就见她冲了过来,大声道:“别动,我来。” 那时候的她,是打心眼里害怕他受伤。 可现在...... 谢闫尘看着自己面前的苏婉清,却觉得再也看不透她了。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关心他,也不再爱护他,甚至就连他这次是真的受了伤,她也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甚至还因为别的男人受伤而责怪他...... 谢闫尘的眸光沉了沉,便见许江堪堪的被苏婉清扶住,那张虚弱的脸上,却有一双挑衅的笑容。 他无声的对他比划着口型:“废物。” 谢闫尘眉头一皱,立马上前想要揪住对方的脖子让他别装了。 可苏婉清却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双手一张便挡在了许江的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谢闫尘看她咬紧了嘴唇,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那架势,但凡他敢再上前一步,她说不定会为了保护许江而扑上来咬他。 谢闫尘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口的疼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般散开来,顺着血液传遍他的周身。 他指着许江,一字一句道:“他是装的,他打我的力道比我打他的狠多了。” 第98章 她不需要我帮忙 谢闫尘的话刚出口,自己先怔了半秒。 那语气里的急切混着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在向大人讨公道,又带着点被欺负后的愤愤不平,和他平日雷厉风行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耳根几不可察地泛了点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想找补两句,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住,那些想圆回来的话全卡在舌尖。 方才还如寒潭般坚定的眼神,此刻竟有些游移,落在苏婉清脸上时,甚至藏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慌乱,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在等老师训斥。 可苏婉清脸上半分波澜都没有。她就那样定定地盯着他,五秒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声音里带着点凉丝丝的意味:“谢闫尘,你是拿过散打冠军的人,许江连基础格斗都没碰过。你说他下手比你重?” 说着,她目光转向身边的许江。 男人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正虚弱地喘着气。 苏婉清眼里那抹心疼几乎是下意识漾开的,连指尖触到许江胳膊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 许江没学过武? 谢闫尘胸腔里差点爆出声冷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方才交手时那几下精准的卸力,分明是练家子的路数,两人缠斗那么久才勉强打平,怎么到了她眼里,就成了许江任人拿捏? 他喉结滚了滚,嘴刚动了动,胸腔里的火气正往上涌,准备说点什么。 可这时许江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苏婉清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他,掌心紧紧托着他的胳膊,侧脸贴着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慌乱:“许江!你怎么样?” 那副紧张失措的模样,像根细针狠狠扎进谢闫尘眼里。 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骨缝里渗着隐忍的力道。 心脏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擂鼓般撞着胸腔,每一下都带着钝钝的疼。 那是被偏爱的目光刺到的滋味,又酸又涩,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他忍不住上前把苏婉清从许江的身边拉开,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许江,冷声警告道:“离我老婆远点!” 失去了苏婉清的支撑,许江整个人摇摇欲坠,连勉强维持着站立都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反手撑在身后的车上,继续扯了扯嘴皮,对苏婉清说道:“抱歉,我没法送你们回去了......” 话没说完,他便像是一只从高处坠落的蝴蝶一般,顺着车身滑坐下去。 苏婉清的眸子瞬间瞪大,不顾谢闫尘的阻拦,拼命朝许江那边跑去。 急得连眼尾都红了起来。 “苏婉清!他是装的!” 谢闫尘紧紧抓住苏婉清的手腕,厉声喝道,企图让她清醒一些,看清许江的真面目。 可苏婉清只知道,许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她一直当成弟弟对待的,而自己当初为了谢闫尘不惜和许秋芸闹翻,现在自己即将离婚,原本无处可去,却是他冒险给教授提议,还无形中发现了谢可欣的天分以及杜绝了谢可欣癫痫发作的可能。 一直以来,他都是安心的待在她的身边,从来不曾做过伤害她的事。 就连刚才谢可欣治疗,他也不怕被辐射的可能陪着她们一起在旁边静静等候。 可这样一个人,却在她和谢闫尘的战争中受了伤! 她心疼极了,见谢闫尘怎么也不放开她,不禁急得张嘴便狠狠咬在了他抓她的那只手上。 “啊!” 谢闫尘吃痛的痛呼出声,抓着苏婉清的手不自觉放松了些力道。 苏婉清抓住机会挣脱开他的桎梏,从他的手下钻了过去,着急的朝许江跑过去,嘴上喊着:“许江你怎么样?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她便将许江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将他抬了起来。 谢闫尘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稍微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还没等他动过来,一阵肉撕裂的疼痛便从伤口席卷了全身。 他猛然一震,仿佛才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 苏婉清为了许江……咬了他? 那牙印几乎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肉里,再深一点便能戳穿他的皮肉,刺进他的骨头里,他定睛一看,发现顺着牙印的边缘还能看到有丝丝血迹从体内缓缓流出。 随着他手的转向,那牙印越发的明显,四周明显鼓了起来,淤青也渐渐浮现在牙印的四周,这咬合力看上去甚至不像是被人咬了一口,而是被什么大型猎犬咬了一口。 正在他发愣期间,苏婉清一边扶着许江,一边拉着谢可欣从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从头到尾,她也没有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苏婉清不算矮,甚至在女性中还算身高比较高的,但她体型瘦弱,扛着一米八八的许江十分吃力。 不过刚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而谢可欣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瞪着大眼睛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牵着许江的袖子,她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担心已经从眼底溢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婉清和谢可欣是许江的妻儿。 谢闫尘阴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王正真原本听从吩咐在车上安静等着,但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总,这,这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帮帮忙?” 王正真来到谢闫尘的身边,看着苏婉清吃力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道。 谢闫尘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瞬间射了过来:“她不需要我帮忙。” 话音刚落,就见苏婉清一个踉跄,她扶着许江的手几乎已经脱力,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倾去,差一点就带着许江河谢可欣一起摔倒在地。 谢闫尘瞳孔猛的一缩,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动了起来。 他三两步跨上去,不容分说的便从苏婉清的手上接过还在装柔弱的许江,二人身体相接触的时候同时感到对方的身体一僵。 许江察觉不对劲,睁开眼便对上了谢闫尘阴冷的目光。 “我……” 第99章 谢闫尘你别后悔 不过一瞬,谢闫尘便感觉许江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他心中冷笑,暗自用力捉住他的手,眸中带着一丝威胁:“既然是我把你打伤的,那我自然要负责到底,你放心,我谢闫尘从来不是一个会装的懦夫。” 他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紧盯着许江。 许江此刻扮演的是柔弱无力的公子哥形象,就算是想要从谢闫尘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他也不能够太过于用力。 而谢闫尘恰恰好就是吃准了他这一弱点,捉住他的手更加用力,那力道仿佛要把许江的骨头都捏碎似的。 许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能够太用力的挣扎,但比暗劲儿他也并不惧怕,稍稍转动手腕,便让谢闫尘使不上全力,手指堪堪的放在他的手上,如同一个装饰一般。 “是......是吗?”许江勾起嘴唇,挑衅的抬头对上谢闫尘的目光,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讽刺道:“谢总对人这么负责,那怎么你老婆还要和你离婚?” 话音落下,就见谢闫尘的瞳孔猛的一缩,眼里顿时暴风四起。 许江无畏的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谢闫尘的手攥成拳头,骨节被他按得咯吱作响。 许江的笑容在他看上去刺眼急了,让一向淡定的他几乎想要冲上去扭断对方的脖子。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谢闫尘!” 他的手刚提起来,苏婉清带着怒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只见她在王正真的帮助下稳住了身体,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到这边的二人周围又散发着一股硝烟的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她便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二人的手分开,随后挺得笔直的站在许江的面前,双手横向打开,一副保护的姿态。 “你干什么?!” 苏婉清的声音中有些不自觉的发抖,许江已经因为她受了伤,若是谢闫尘还要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她会恨死自己的! 她眼里的敌意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结婚五年,苏婉清从来都是用温柔的,随意的,充满爱意的眼光看着他。 即便是他在外面风流的事情被那些女人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因此而不高兴,看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克制的隐忍,心中就算是再不高兴,她也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表情和眼神看他。 谢闫尘的心里猛的一震,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解释多余。 猛然间,他想起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应该是来质问她和许江是什么关系的,质问她是不是早就出轨了才想要离婚,质问她为什么要在公司给苏婉宁找麻烦,质问她又为什么要把谢可欣带到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出名的所谓的研究中心做检测。 他应该是来骂她的,骂她为什么如此不长脑子,甚至还想,如果她真的如此蠢笨,那他不介意离婚后给她找点关系,让她去接受成人教育,把那些缺失的常识补起来。 这么多话他都还没有说出口,却反倒被她和许江只见的亲密刺伤,以至于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一时间,谢闫尘觉得可能需要做检查的是他。 良久,谢闫尘终于将心中的那些如同女人一般的小心思压了下去。 他有些无力的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走。” 他冲身后的王正真说道。 随后便先一步朝车上走去。 苏婉清看着谢闫尘的背影,他依旧挺拔如松,身姿灼烈,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气场强大,令人生畏。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闫尘的背影,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让人十分的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去。 她咬咬嘴唇,将心底的错觉压了下去。 谢闫尘怎么会孤独? 他有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又有那样一个富可敌国的集团,身边不仅有王正真这个首席秘书,办公室外还有一个随时待命的秘书团队围着他转,更别说如今他最心爱的苏婉宁也回来了,只要他一个电话,苏婉宁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人会孤独? 苏婉清忍不住冷笑,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夫人......谢总他......” 王正真作为局外人,又跟在谢闫尘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谢闫尘的心中所想。 这个时间谢闫尘本来有一场重要的跨国会议需要开,可自打听见了苏婉清没去上班反而和许江单独出门后,谢闫尘就完全精神恍惚,对于会议上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进去。 会议原本定的两个小时,谢闫尘不过待了十分钟就再也坐不下去,吩咐道:“会议暂停。” 随后便要求王正真调查许江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的杀了过来。 车上谢闫尘虽然极力克制,但王正真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着急。 自谢闫尘接手公司以来王正真就跟在他的身边,从未见过谢闫尘因为任何人暂停了会议,就算是苏婉宁也不行。 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魔,曾经甚至在发烧四十度还不愿意去医院,最后实在是没了办法,他们不得不把医生叫到会议室里,一边开会一边输液。 可现在,他却因为苏婉清的事而心神不宁。 人可以在理智上克制自己的感情,但在生理上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谢闫尘为了苏婉清破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可王正真却知道。 看着这一对明明心中有彼此的夫妻相爱相杀,王正真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出言劝阻。 可他不过刚刚开口,谢闫尘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 “王正真,愣着干什么?还要我亲自开车吗?” 就这么几秒间,谢闫尘已经走到了车边,回头见王正真还在原地,不由得冷声催促道。 “王秘书,什么都不用说,我懂。” 苏婉清平静道,她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她知道王正真是想要安慰她,可这么五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谢闫尘的多变。 如今,她已经对他没有了感情,安慰什么的,就更不需要了。 王正真看看谢闫尘,又看看苏婉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懒得管这件事了。 只希望谢总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第100章 把他当成弟弟 “走吧。” 苏婉清没等谢闫尘的车离开便已经转过了身,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一边牵着谢可欣一边扶着许江,而是让谢可欣牵着自己的衣角,自己则稳稳的将许江扶住。 见谢闫尘已经离开了,许江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 但他知道苏婉清最不喜欢别人骗她,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装的,说不定会再也不理他了。 思虑一番后,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过刚才还虚浮的脚此刻却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给苏婉清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苏婉清一边顾着许江,一边顾着谢可欣,倒是没发现这点异常。 几人再次来到李医生的办公室。 李医生正在写自己的研究报告,抬头便见苏婉清几乎将许江整个人抗在肩上一般走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上前帮忙:“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刚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自己给许江穿的铅衣有问题?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医生浑身的鸡皮疙瘩便竖了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医疗事故,她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可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谢可欣都没事,许江怎么可能会有事? 正疑惑间,苏婉清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李医生,麻烦你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啊?” 苏婉清担心的看着许江,眼眸中带着一丝心疼和自责,担心极了。 她身边的谢可欣也和她母亲一样,看着许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担忧不言而喻。 听见不是医疗事故,李医生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得知许江竟然会为了苏婉清和其他人打架,她心中的震撼也不比医疗事故小。 整个永方旗下的所有公司,谁都知道许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他不会像其他资本家那样压榨他们,甚至还会在他们被工作逼得对人生失去信心的时候主动给他们发带薪假期让她们出去放松,虽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很严肃,但放松下来的时候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再加上他本身长得就是一副矜贵富家公子形象......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了爱和别人打架吗? 李医生一想到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好大的八卦! 只是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她终究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职业水准,将激动隐藏起来,拿起仪器就要给许江检查。 “咳。”许江轻咳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个位置......不太好,要不还是让她们出去一下吧。” 他脸上有些不自在,连耳根都有些发红。 苏婉清的视线停留在他受伤的地方,虽然刚好在胸口的位置,是有些尴尬,不过一个男孩子怕什么? 虽然觉得许江有些小题大做,但苏婉清还是自觉地带着谢可欣去门外等候。 确定她们出去以后,许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大大咧咧的往椅背上一靠,对李医生道:“不用检查了,我装的,你随便开点涂抹的药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李医生:“?” 想到苏婉清那担心得眼睛都红了的表情,李医生突然觉得或许真正可怜的是她才是。 或许苏婉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盯上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单纯无害的永方太子爷,竟然也学女人的那一套,成了一个小绿茶。 这反转,她喜欢! 大致等待了五分钟,李医生才让苏婉清和谢可欣进去。 “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内伤,不过力道却是不小,隔着衣服都有个淤青,回去涂点药就好了,不用担心。” 李医生按照许江的吩咐跟苏婉清道。 苏婉清:“什么?还有淤青?!” 她想到刚才许江连路都差点走不稳了,心中对谢闫尘的怨恨更深,这个人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疯!不去陪苏婉宁怎么突然到这里来堵她! 还让她身边的人受伤! 简直有病! 她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用同样的力道锤在谢闫尘的身上!让他好好感受感受! 不过现在,她继续问道:“这样简单的看一看能看出来吗?要不拍个CT看看吧!” 她实在是担心。 许江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平时天气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便是整个家里第一个感冒的,从小吃的药比走的路还多...... 李医生看似在看苏婉清,实际上却是透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许江。 只见许江微微冲她摇了摇头,李医生便懂了。 她笑了笑,道:“放心吧可欣妈妈,我已经给许总彻底的检查了,他真的没有内伤,用不着做CT,与其去遭那一点辐射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呢。” 见她这么笃定,苏婉清才终于放下心来。 回程的路上,许江本来自觉的朝驾驶座走去,却被苏婉清拦住,她严肃道:“我来开。” 许江:“我没事......” 苏婉清强硬的把他按在了副驾驶:“别说话,坐好就是。” 许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强硬的一面,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他任由苏婉清低头给他系安全带,她离他很近,头发擦过他的鼻尖,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涌入他的鼻尖。 是苏婉清的洗发水的味道。 和她一样,都是那样淡淡的却格外的吸引人。 许江不自觉的红了脸。 苏婉清一边开车,一边时刻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见他脸上红了一些,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闷?我给你把窗户打开一点。” 话音落下,车外的清风便透过窗户的丝丝缝隙吹了进来。 许江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往窗户边靠了靠,无形的和苏婉清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脸上微笑起来:“嗯,这样舒服多了。” 他很享受苏婉清对他的好,可是...... 他忍不住垂了垂眼,他知道,苏婉清的心中,一直把他当成弟弟...... 第101章 你只要态度软一软,他指定会回来的 接连几天,谢闫尘都没有回家。 即便是闵芫华找人去叫,甚至发出警告,谢闫尘也全都置之不理。 他什么都没说,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婚,离定了! 周五早晨,苏婉清带着谢可欣下楼吃早餐。 闵芫华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清清,你和闫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那晚回来还好好的,现在就变得这么僵了?” “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你只要态度软一软,他指定会回来的,你俩这么熬着,我这个老婆子看着心疼啊!” 她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转眼就过了一周,上次眼看着两人都出去约会了,她还以为二人会有转机,谁知道那惊喜过后便是惊吓,谢闫尘现在的态度,硬得像块石头一般,就连她现在也已经有些没招了。 苏婉清一边给谢可欣夹菜,一边听着闵芫华念叨,心中却并无半分悸动。 闵芫华指定是弄错了。 谢闫尘要是喜欢她,就不会在和她结婚期间出轨其他和苏婉宁长得像的人,更不会对谢可欣不闻不问,也不会在苏婉宁回来后,第一时间上去找她。 如果这是他的喜欢,那她只能说这种喜欢,太廉价,她要不起。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对闵芫华说出口,只道:“这些天他好像挺忙的,或许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奶奶,您别急。” 她的语气淡淡,一听就是敷衍。 闵芫华见状,急在心里,却又拿这两个孩子无可奈何。 她看了一眼一旁乖巧吃饭的谢可欣,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乖巧的孩子,要是不是自闭症,说不定还能在父母的感情上帮帮忙,可现在...... 唉...... 闵芫华不知道的是,苏婉清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苏婉宁的动态。 尽管她设置了不看,可苏婉宁却偏偏故意跟她作对,不仅要发朋友圈,还要私发给她消息。 比如说昨天晚上,谢闫尘为了苏婉宁包下了一整个游乐园,他们二人在里面畅玩,所有的店面都专门为他们而开。 甚至那专属于游乐园的烟花,本该只有二十分钟,却在谢闫尘的要求下,足足放了一个小时。 只因苏婉宁那句简简单单的“喜欢”。 而今天一早,她又收到了来自苏婉宁的邀请。 “婉清姐,闫尘哥会在今晚给我举办庆祝宴会,我邀请了整个永方的人,你也算是其中一个,记得换上你最好看的衣服一起来参加啊!你知道的,没有你的祝福,我会不开心的~” 即便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但苏婉清也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到她故作娇娇的声音,明明心里十分的看不起她,却还是要假装和她很好的样子。 苏婉清也不明白,苏婉宁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从小便被苏国兴送到了乡下,受尽了苦楚,要不是被许江捡到,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自问自己给不了苏婉宁任何威胁。 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苏婉宁似乎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如此针对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二人的恩怨早已深深的种下,即便是知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苏婉清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算着还有二十五天,她便可以彻底脱离这里的一切,回去做回她自己。 而对面的谢丝微听见了闵芫华和苏婉清的话,嗤笑一声:“奶奶,你胡说什么呢?哥怎么可能会喜欢苏婉清这种废物?” “哥的能力是我们家最强的,他喜欢的人也该是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就像阿宁姐那样,而像苏婉清这种既没学历又不上进的人,我哥才不会喜欢呢!” 她很想告诉闵芫华今晚谢闫尘在北山别墅里给苏婉宁举办宴会,宴请了整个海城。 这些天谢闫尘之所以没有回来,也是因为要忙宴会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闵芫华的脾气,要是知道谢闫尘竟然背着她做这种事,到时候家里肯定不得安宁。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 不管是谁说她哥喜欢苏婉清,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哥哥,才不是苏婉清这种女人配得上的! 谢秋英原本安静的在一旁吃饭,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看了谢丝微一眼,道:“是吗?不喜欢还和人家结婚生孩子?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行为?” 谢丝微对于这个姑姑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想到对方这么说自己那伟大的哥哥,又忍不住想要出声辩解道:“那是因为苏婉清这个女人设计害了我哥!当初要不是她怀孕了,我哥才不会和她领结婚证呢!” 谢秋英放下筷子,瞥了谢丝微一眼,“那他既然不想领结婚证,又为什么会和苏婉清做生孩子的事?”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谢丝微到底还是个大学生,不由得红了红脸,但还是犟着脖子替她哥辩解:“那谁知道苏婉清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才不信我哥会主动碰她......” 见话题越说越歪了,闵芫华轻咳一声,阻止道:“好了,不管事情怎么一回事,谢闫尘既然答应了我这三十天会住在老宅,他就不该食言!” “秋英,你比较有威严,给他打电话,如果今晚他再不回来,那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老太太的话说得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谢丝微抿了抿唇道:“可是今晚我哥要带我去玩哎......” 她不敢说谢闫尘是去给苏婉宁开宴会去了,但也不希望今晚的宴会谢闫尘中途离开。 毕竟是给苏婉宁开的,她也不希望她的阿宁姐失望。 谢秋英敏锐回头,看着侄女不甘的眼神,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谎言,淡淡道:“那你们就换一天玩。” 谢丝微大惊:“这怎么行?” 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所有宴会要准备的东西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她还去帮了不少忙,这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第102章 今晚我会把闫尘带回来的 谢丝微有些头疼,她看了一眼对面安静吃饭的苏婉清,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张嘴便道:“而且我哥不止带我,还要带苏婉清一起出去,正好你们给他们一个机会好好谈谈呗!” “两个人的感情,你们老参与进去干嘛?” 她嘀嘀咕咕道,却说出了实情。 闵芫华转头看苏婉清,原本失望的脸有了一丝光芒,问道:“真的吗?你今晚会和闫尘一起出去?” 被突然点名的苏婉清:“......” 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参加苏婉宁的宴会,毕竟就算用脚想也知道,却了会经历什么。 以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脾气,不知道又会给她多少气受。 况且谢闫尘亲自相邀,说不定永方的全体员工都会过去,等实验室的人一到齐,她的身份自然就瞒不住了。 她现在还并不想暴露自己。 见她沉默,闵芫华刚刚还有些希望的脸瞬间失望的垂了下去:“我不管你们怎么安排的,今晚我必须在家见到谢闫尘,不然......这三天的时间就给我重新算!” 闵芫华是一个固执的老太太,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总是对于承诺十分的在意。 当年苏婉清的外公救了她的丈夫,这个恩情她没有第一时间还给对方,还疏忽大意害得苏婉清被苏国兴那个贱男人送到乡下长大一直是闵芫华心中的痛。 现在苏婉清既然已经嫁到了谢家,还给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就更应该对她好。 谢闫尘作为他们谢家的长孙,本应该担起责任,可现在...... 闵芫华苍老的眼里划过一抹难堪,她的心里是真的绝对愧对与苏婉清这丫头。 即便给了她百分之十的股份,她也依旧觉得不够。 同为女人,她如何看不出来苏婉清爱谢闫尘,这种感情,是用多少金钱都无法衡量的。 “额,不用了奶奶,今晚我确实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一听见要重新计算时间,苏婉清急忙抬起头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煎熬了,她可不想再重新计算,别说三天,就是一天,一个小时她都不愿意。 “今......今晚我会把闫尘带回来的,奶奶您放心好了。” 苏婉清保证道,眼里不见对谢闫尘的担忧和二人感情的担心,反而是对时间重算的害怕。 谢秋英就坐在对面,将苏婉清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沉默着抿了抿嘴,心中已经了然了,这段婚姻已然走到了尽头,即便闵芫华再怎么挽救,都无济于事。 她不喜欢做一看就会失败的事,便也不再发表意见。 闵芫华倒是没注意到苏婉清的表情,只听她保证一定会把谢闫尘带回来,原本严肃的脸上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叹息着点点头,拿过苏婉清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说道:“清清,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和闫尘彼此之间都不是毫无感情,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误会在里面没有解开,我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 说到这里,闵芫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不过作为多年的豪门太太的体面让她很快的撇过脸去,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 见闵芫华如此,苏婉清的心里也不算好受。 她知道闵芫华喜欢自己,但她也知道,对方的喜欢,更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当年外公救了她的丈夫罢了...... 她垂了垂眼,回握住闵芫华的手,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奶奶,就算我和闫尘离婚了,我以后也会经常带着可欣来看您,您别担心。” 她没有给闵芫华保证他们不会离婚,话言尽如此,闵芫华应该也能明白。 果然,听了她的话,闵芫华怔忡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只是握着苏婉清的手却半天不愿意松开。 谢丝微在对面将二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瘪了瘪嘴。 也不知道奶奶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苏婉清,不就是她外公当年在战场上救了她爷爷吗? 多大点事! 拿点钱打发了不就好了,干嘛要赔上她哥的一生! 况且她哥还已经和这个女人结了五年的婚! 五年啊!整整五年啊! 谢丝微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哥哥被苏婉清这样的女人霸占了五年,成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她心中就来气! 凭苏婉清的条件,能嫁给一个小资老板都已经是高攀了,竟然还能嫁给她哥! 算起来还是他们家吃亏了呢! 她拿出手机偷偷给苏婉宁发消息:“阿宁姐,晚上苏婉清会去。” 苏婉宁很快便回复道:“好的知道了,晚上见微微。” 谢丝微勾了勾唇角,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今晚只要苏婉清出现在宴会上,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送完谢可欣去幼儿园后,苏婉清便来到了公司。 一进门,便见苏婉宁穿着一身掐腰小香风套装,珍珠白的裙摆衬得双腿愈发纤细,整个人像朵精心培育的温室玫瑰,被办公室的人群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显眼。 隔着几步远,那娇得发腻的声音就钻了过来,带着刻意拿捏的羞怯:“哎呀,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 她用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脸颊,眼尾微微上挑,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我早就跟闫尘哥说过,别这么招摇,免得引人议论。可他偏不听,说什么‘给你的就得是最好的’,你说他是不是太惯着我了?” 话音刚落,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腕却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指尖轻抚过耳垂上的坠子:“你们瞧,这是他专门在南非给我定制的‘数你唯一’。” “这宝石可不一般,” 她特意顿了顿,等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才慢悠悠地继续, “是三年前新采的原石,全世界独一份的鸽血红。论色泽光彩,连英国女王的私人收藏都要逊色几分。当年刚露面时,多少富豪名流抢破头,可谁让它出在闫尘哥的矿脉上?” 她晃了晃手腕,红宝石手链随着动作折射出眩目的光,连无名指上的戒指都在灯光下泛着潋滟的红,像淬了血的火焰。 “本来拍卖行估价九个亿,他却非要留着。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做成珠宝送我……” 第103章 苏婉清和苏婉宁一起 苏婉清站在人群外围,眼看着苏婉宁一会儿捻着耳环晃悠,一会儿又把戒指凑到别人眼前,那副“不经意”展示的模样,像只开屏的孔雀,生怕旁人漏看了半分。 只匆匆一瞥,那宝石的光泽便刺得她下意识眨了眨眼。 鸽血红在灯光下流转着丝绒般的光晕,红得饱满又剔透,仿佛把一整个晚霞的艳色都锁在了里面。 果然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苏婉清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天哪,阿宁,谢总对你也太好了吧!” “不仅给你开宴会,还送你这么贵的珠宝,他真的是爱惨了你啊!” “可不是,谢总可是大手笔,把我们永方的全体员工都请了过去,别说开宴会了,就算是请吃饭也得花不少钱呢!” “我还听说不仅是咱们永方,谢总把整个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去,说是庆祝阿宁进入永方,我看啊,分明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公开二人的关系。” “从此以后别说在永方,整个海城都知道阿宁是谢总的人!好霸气的宣言!天哪,我都要心动了!” 谢闫尘的行为,有些女同事仅仅是想想,就已经激动得红了脸。 看苏婉宁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 苏婉宁在这一声声夸赞中被满足了优越感,她一边装作害羞的捂着脸,一边打量着正走过来的苏婉清。 即便她极力克制,她也从苏婉清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叹。 苏婉宁心中更高兴了。 贵的东西就是好,即便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见了,也会迅速知道这个东西值钱。 她弯了弯唇角,无声的打量了一下苏婉清的穿搭。 只见她身上穿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衣服,连个像样的品牌都没有,全身上下唯一值钱一点的,可能也就是手腕上带的那个只值二十几万的手表罢了。 连她苏婉宁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眼中笑意更深,故意高声喊道:“婉清姐你来了?快来看看,闫尘哥送我的入职礼物,好看吗?” 她微笑着,脸上看不出来半点挑衅的意味,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求姐姐认可的妹妹一般。 可唯独苏婉清知道,她不过是在跟她炫耀罢了。 她觉得无聊,但对上那么多双看过来的眼睛,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看。” 听她这么说,苏婉宁更开心了。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见石美穿着一席棕灰色西装,脚踩高跟鞋干练的走了进来。 “石主管。” 众人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 石美淡淡的点了点头,扫视一圈后,目光停留在了苏婉清的身上。 想到昨天这个女人竟然上了许总的车,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想要问问对方和许总是什么关系,但想到二人结下的梁子她又有些问不出口。 好在苏婉清似乎并不记仇,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还冲她微微一笑,看上去没有半分攻击性。 可她越是这样,石美就越忐忑。 许江的洁癖很严重,也正是如此,他的车除了他自己,全公司没人上过他的车。 就连过去公司聚餐,他喝了酒,有人想要开车送他回去,他也不愿意别人上他的车。 硬是在酒店歇到酒醒了自己把车开回去了。 而苏婉清却能上许江的车......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石美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起来。 怪不得那天许总会特意跑到他们这个部门来,现在想来,恐怕根本就不是为了苏婉宁而来,而是苏婉清! 在大会上他眉来眼去的,也不是苏婉宁,依旧是苏婉清! 石美越想,越觉得这个才是正确答案。 不然凭借许江的能力,不过一个高学历人才,用得着亲自跑到办公室来找她? 永方的实验室里这样的人还少了吗? 石美的脸上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大家见她光盯着苏婉清却不说话,暗自心里琢磨这苏婉清恐怕又惹事了。 大家也不出声,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看戏。 谁知道等了一会儿,石美突然说道:“苏婉清,今天你把手中的杂活停一停,跟苏婉宁一起在他们部门学习。” 此话一出,办公室的人瞬间愣住。 苏婉清和苏婉宁一起? 凭什么啊! 苏婉宁是有真才实学的,苏婉清一个走后门的凭什么比他们这些老人还更先一步进入数据支撑部? 当即便有人表达了不满。 “石主管,苏婉清凭什么能去数据支撑部?她什么都不会啊!” “就是啊!她一个走后门的,去那么重要的团队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连苏婉宁也愣了半晌,站出来说道:“石主管,您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想照顾我姐的吧?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她就是来永方玩一玩的,三个月实习期一到就会离开......您不用这么做的......” 她理所应当的觉得石美是因为今晚谢闫尘的宴会所以想要巴结她,所以特意的照顾苏婉清。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石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扫视一圈,看着不服的众人,冷哼一声,道:“怎么?我是人事部主管还是你们是人事部主管?我做什么安排,还轮得着你们发表意见了?” “苏婉清要是没做好,我自然会找机会惩罚她,你们急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石美并不是要给苏婉清好岗位,而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找茬啊! 众人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苏婉清其实在哪里都可以,不过对于石美这个决定,也是有些意外的。 尤其是隔着人群看向对方的眼中时,她明显看到了石美眼中的忐忑不安,以及带着一丝明显的讨好意味。 苏婉清眨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石美已经离开了,她步履稳健,脚下明明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却像是踩在平地上一般,整个人昂首阔步的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给人留下一个强势的背影。 苏婉清收回视线,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第104章 手拿大女主剧本 尽管有了石美的吩咐,但来到新团队的苏婉清并没有得到大家像对待苏婉宁那样的热情招待。 或许是看出石美想要打压苏婉清,团队的第一负责人赵磊扔给苏婉清一打文件,说道:“把它们全部整理成表格,今天下班之前发给我。” 苏婉清简单的翻了翻,发现那并不是和算法有关的东西,而是团队内部这个月的采购单。 苏婉清对上赵磊那戏谑的眼神,知道对方是想看她好戏,可她却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 “好的,知道了。” 说完后,她便抱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正好可以练一练她的Excel水平。 当年她虽然在算法上十分的精通,但是对于Excel或者是PPT这些东西却学得很慢。 也因此,当年每次要汇报个什么项目的时候,她做的东西永远会被许江嫌弃,然后拿过去重新整理一遍再递交上去。 这一次,她也可以自己学着做一做了。 赵磊给她的东西很多,她率先将文件整理了一遍,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再给表格按照东西,数量依次列了一个表的大框架进去。 随后才照着文件上面的数量和价格一一填上去。 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纯费时间。 正输着,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许江。 对方拍了一张照片,是苏婉宁做的算法题。 苏婉清打开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单从算法的解题上来看,苏婉宁的解法不仅不差,甚至还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她,但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用清晰明了的方法解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从她的解题思路中隐隐可以看到她所做出来的一些小巧思。 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 可看着看着,苏婉清就皱起了眉头。 只因越到后面的难题,就越能看出来,和前面简单的题的解题思路完全不同。 后者明显比前者的水平高出不少,甚至隐隐能和苏婉清自己的答案媲美。 而一个人,是不可能有这样差距明显的两套思路。 只能证明一个问题。 这套题,不是苏婉宁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再加上上次她把算法给苏婉宁看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看出来她的程序设计,还说是乱码...... 说不定这个解题里面,苏婉宁只是一个代笔的作用。 苏婉清将自己的看法简单编辑成文字发送给许江。 对方很快便回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回来。 三分钟后,许江的秘书敲了敲部门的大门。 “苏婉宁在吗?许总叫你。” 顿时,所有的目光落在了苏婉宁的身上。 上次她去放东西的时候许江没在,本以为就这么算了,谁知道现在许江竟然又叫人来叫她...... 众人心中不由得发怵,这许总不会也看上苏婉宁了吧...... 虽然她确实长得不错,学历又高,性格也讨喜,家世也还算可以,配这些大总裁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但苏婉宁不是已经有谢闫尘了吗? 现在又来一个许江...... 这不是小说中妥妥的大女主人设吗? 众人看向苏婉宁的眼神更加羡慕了,甚至有几个单身的女性开始有些嫉妒了。 这种人设可以出现在小说中,也可以出现在电视里,但为什么偏偏出在自己身边? 就算极力克制,她们也真的超羡慕的啊! 而苏婉宁自然感受到了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她假装没看见,心中却爽得快要飞起来了。 没错,她就是天之骄女!就是手拿大女主剧本的女主角! 谢闫尘在她这里是男主角,她一直在等属于她的男二号出现,没想到,竟然是许江! 虽然许江长得也很好看,又是她的顶头上司,要是能够来一段办公室恋情,那该多刺激! 可惜,他来的太晚了,再加上许家虽然厉害,但他们却只专攻算法,论有钱的话,还得是谢家。 她在心中稍作衡量,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却下定了决心,她虽然无法和许江在一起,却可以吊着他,给谢闫尘造成一点压力。 毕竟一个东西没有危机就轻易得到的话,谢闫尘会不珍惜她的。 苏婉宁这么想着,跟着秘书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了永方的顶楼。 “许总。” 秘书走在她的前面敲了敲许江的房门。 许江从堆叠如山的文件中抬首时,指尖还夹着支银质钢笔。 酒红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线流畅地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那抹浓郁的红衬得他脖颈以下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耳尖都泛着层细腻的瓷光。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肩头,在酒红色西装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是给这份矜贵镀上了层朦胧的光晕。 明明是在处理繁杂公务,他却像坐在艺术展厅里的鉴赏家,连抬手揉眉心的动作,都透着种旁人学不来的从容贵气。 被他那双丹凤眼轻轻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的心颤动。 苏婉宁连忙收回视线,安静且乖巧的跟在秘书身后。 “许总,苏婉宁来了。” 许江点点头,冲苏婉宁笑了一下,伸出手指点了点离他最近的沙发,“坐吧。” 苏婉宁稳了稳心神,想到许江不喜欢她从前那种娇柔的模样,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许总找我什么事?” 许江笑了笑,道:“这个是你做的吗?” 他把那套题递到苏婉宁的面前,问道。 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僵硬,语气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应声:“是啊许总,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妥吗?” 心底却暗自想到,这题她找了多少业内好手反复推敲,连存档的标准答案都翻出来比对过,绝不可能出半分差错。 许江将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没什么不妥,做得很好。苏婉宁,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能选择加入永方,我很欣慰。” 他抬眼看向她时,眸中刻意漾开的欣赏像层精心描画的薄纱,虚浮得不堪细究。 苏婉宁何等精明,瞬间便读懂了那眼神里藏着的暗示。她指尖轻轻拢了拢耳侧的碎发,鬓角的发丝被带起一缕微颤,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许总说笑了,能进永方才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话音未落,眼睫如蝶翼般缓缓扇动了两下,那抹抛向许江的媚眼藏在低垂的眼帘后,像根若有似无的丝线,轻轻搔过人心尖。 第105章 将她退路堵死 许江见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道褶皱里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方才还想与苏婉宁多周旋几句的心思,此刻已像被戳破的气球,瘪得一丝不剩。 他一言不发地收回那张写满答案的算法题,指尖在纸页边缘留下一道浅痕,随即低头从文件堆里抽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试题,轻飘飘拍在苏婉宁面前。 视线撞上她那双写满疑惑,尾梢还沾着点惊惧的眼睛时,他忽然放缓了语速,语调平稳得像结了层薄冰:“我很欣赏你,但从答卷来看,你的潜力似乎还没完全展现。再做一遍给我看。” 说着,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未拆封的钢笔,笔帽磕在桌面发出轻响,像是在敲某种最后通牒。 苏婉宁望着眼前重又铺开的试卷和那支笔,大脑骤然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望着许江,这才将他眼底那抹嘲弄看得真切。 那哪里是欣赏,分明是猫捉老鼠时的戏谑。 他从一开始就在试探她! 心脏猛地攥紧,苏婉宁几乎要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 可对面坐着的是永方的掌权人,她所有的怒火都只能死死憋在喉咙里,化作指尖微微的颤抖。 “许……许总,这……这恐怕没必要吧?” 她声音发虚,尾音都在发颤, “我不是已经做过一遍了吗?而且今天的工作量实在太多,在这里耽误久了,下午怕是没法准时下班……您也知道,晚上我男朋友谢闫尘特意备了宴会,我实在不能迟到的……” 话里话外,她刻意将“谢闫尘”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试图用这个名字给许江施加些压力。 许江听完,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那节奏不急不缓,却像重锤敲在苏婉宁心上。 他没多言,直接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苏婉宁所在的部门,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今天不必给苏婉宁安排其他工作了。” 话音刚落,不等那边应声,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放回座机时发出一声轻响,像在给这场对峙敲下句点。 他转回头,正对上苏婉宁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语气里的“温柔”却淬着冰碴: “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你下班赴宴了。” 那笑意明明挂在脸上,却半点暖意也无,反倒衬得他眼底的冷意愈发清晰。 他早已看穿了她的伎俩,如今不过是慢条斯理地,将她所有退路一一堵死。 苏婉宁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寒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窜,指尖触到卷面的刹那,前次做题时的窘迫瞬间翻涌上来。 前面几道比较基础的题目她还能够自己勉强做出来,可后面的题难度陡升,别说解题了,就连题目的意思她理解起来都费劲,不得不找别人帮忙。 尤其是后面的大题部分,她除了写一个大大的“解”字后一个步骤都写不出来。 现在让她重新做,不就是相当于让她直接告诉许江她的学历知识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的目光缓缓移到桌上的那张卷子上,双手猛的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此刻试卷上的铅字在她眼里扭曲成狰狞的笑,许江的声音从办公桌后漫过来,带着刻意放缓的闲适:"怎么不做?" 她抬眼时正撞见男人支着下巴的模样,定制西装衬得肩线笔挺,窗外的阳光淌过他发梢,倒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可那双含笑的眼睛里藏着的审视,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后背发僵。 "如果实在是为难的话,就用你原本的方法再重新做一遍就是”, 许江说着朝她倾身,袖口露出的腕表在光下闪过冷芒,”我不要求你进步,复刻就行。" 这话像鞋底碾过碎石的钝响,苏婉宁的下颌线瞬间绷紧。 她看见自己映在桌面玻璃上的脸,血色正一点点褪尽。 "许总,这份卷子我上周已经交过了。" 声音出口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温故而知新啊。" 许江摊开手,笑意晏晏地望向窗外,"苏小姐连孔圣人的话都忘了?" 他侧影融在透进来的天光里,倒真像幅精心装裱的画。 可苏婉宁只觉得那笑容比中央空调的冷风更刺骨。 谢闫尘为她备的入职宴就在今晚,她要是在这儿露了怯,别说永方的职位,怕是连在圈子里立足的余地都没了。 他笑起来,和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混成天然一色,犹如画里的翩翩公子一般闪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忽然伸手将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从笔筒里抽出钢笔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是我浅薄了。" 她弯起唇角,眼底浮起恰到好处的羞赧,"许总提醒得是。" 皮筋勒紧长发的瞬间,她垂眸掩去眼底所有慌乱。笔尖落在纸上时,许江果然捕捉到那细微的颤抖,像濒死的蝶翼在挣扎。 说罢,她便从包里取出一根橡皮筋将自己散在身后的头发捆了起来,随后低下头去,认真的开始重新做起题来。 "有意思。" 他往后靠回椅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叩着。 原以为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倒还有几分演戏的本事。 只是那支在卷面上游移的钢笔,半天才在第一题的括号里落下个歪斜的勾。 秒针在墙上的石英钟里转得格外清晰,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在苏婉宁绷紧的神经上。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许江敲击键盘的清脆响动,两种声音奇异地交织着,反倒衬得空气愈发凝滞。 江经理捏着文件在门外站了快十分钟,秘书轻手轻脚退出来时,他下意识往门缝里瞟了眼。 逆光里苏婉宁垂着脑袋做题,发尾的橡皮筋在日光下泛着浅淡的光,而办公桌后的许江正对着电脑屏幕,两人隔着丈许距离,却有种旁人插不进的张力。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没攥住。 整个楼层谁不知道许总的办公室是禁地? 连副总汇报工作都得提前三天预约,这苏婉宁不仅能坐在里头,看那样子竟是在......办公? 这层关系,怕是比传闻里更不一般。 第106章 他故意的 江经理踩着地毯退到电梯口,掏出手机飞快地在管理层群里敲了行字。 公司的八卦像泼在热油上的水,没半盏茶的功夫就沸了。 从"苏婉宁在许总办公室待了半小时",发酵成"许总亲自给苏小姐布置任务",最后传到底层员工耳中时,已经变成了"苏婉宁在总裁办公室里休息,许总守在旁边处理文件"。 原本还在嘀咕宴会要不要找借口缺席的人,看到消息瞬间改了主意。 "开玩笑,未来老板娘的入职宴,谁敢不去?" "就是,没瞧见江经理都特意绕路去送文件吗?这态度还不够明显?" 茶水间里窃窃私语,几个原本打算请假的部门主管,已经默默打开日程表,把晚上的安排全清空了。 苏婉清在办公室也听见了来自同事们的传八卦的事。 “听见了吗?许总居然把苏婉宁叫到办公室办公,听说还亲自教她东西!” “嗨呀,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别人的命就这么好!一边是谢氏集团的谢总,一边是永方的许总,我靠,这两人随便分我一个我都满足啊!” “可不是吗!都是咱们海城数一数二的精英,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不过要是是我的话,我应该会选择咱们的许总,毕竟人家没有结婚史,那谢总和苏婉宁一起长大,按理说两人感情应该会很好才对,居然还取了别人,这里面要说没猫腻我才不信!” “你可拉倒吧!谢总那样的就算是离了婚也轮不上你!你还挑起来了!” 苏婉清指尖捏着文件边缘微微泛白,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若不是清楚其中猫腻,怕是连自己都要被绕进去。 犹豫片刻,她还是点开和许江的对话框:“差不多就行了,注意影响。” 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 此刻的办公室里,刚刚还好端端的苏婉宁突然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顺着地毯滚至边缘。 她捂着胸口蜷缩起来,脸色瞬间褪成纸色,不等许江起身,便软软地朝沙发一侧倒了下去。 “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话音未落,就见她双目紧闭,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那模样像是突然犯了急病。 许江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原来苏婉宁在这里等着他呢! 刚才见她认真的样子,他差点以为她能记得这些答案,还在心中暗自可惜今天不能让她现原形了。 谁知道她原来是把自己会做的做了,然后再来一个装晕。 许江瘪了瘪嘴,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苏婉宁,只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嘴唇却还是如樱桃一般红润,最可笑的是她明明在表演自己晕过去了,可眼珠子还在转动。 这拙劣的演技,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 许江随手拿起一旁的电话,拨通了内线:“把私人医生叫来。” 话音落下,就见躺在那的苏婉宁手指动了动。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许江送到医院去,结果就只叫私人医生吗? 现在距离下午下班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难道要在这里趟这么久吗? 苏婉宁心里恨得牙痒痒,此刻她终于明白,许江哪里是对她有什么情谊,他分明是故意在整她! 甚至背后说不定早就知道她的底细,正等着看好戏呢! 可是她却有一点想不通,许江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自认和许江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针对她? 难道就因为她学历造假还进了永方吗? 苏婉宁想不明白,但此刻脑子却是真的有些疼了起来。 刚才做那些题已经要了她的全部精力,再想到晚上的宴会,她整个人的头都大了起来。 倒也不算是她装的了。 只是她倒地的姿势实在是过于随机,整个身体呈一个“8”一般扭曲着,难受极了。 她很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但余光中又瞧见许江正缓步朝她走过来。 她连忙把眼睛闭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隐约中感觉到许江把手放在她鼻子下面停顿了几秒,大概是在判断她还有没有呼吸。 “苏婉宁?苏婉宁?” 许江摇了摇她的身体,她依旧装成一副活死人样,丝毫没有反应。 许江见戏已经做足,便起身不再管苏婉宁。 苏婉宁就以这样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足足躺了二十分钟,私人医生才姗姗来迟。 “又怎么了我的许大少爷?” 私人医生是一个男性,看上去和许江差不多大,虽然提着药箱,但一看便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应该是才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许江一个眼神扫过去,皱了皱眉:“又喝了一整夜?” 裴古川闻言没有半分愧疚的耸了耸肩:“是啊,酒是个好东西,有它才能睡觉啊!” 许江想到他的那些破事不由得瘪了瘪嘴,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算了,这个人和谢闫尘一样,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把自己老婆作没了,现在又来扮演深情人设,可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卖。 他指了指地上倒着的苏婉宁,道:“过来看看,这个人突然就晕在我办公室了。” 裴古川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 他惊讶的捂住嘴唇,指指苏婉宁又指指许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卧槽!许江你终于踏马的开窍了啊!在你的屋子里竟然能出现女人的身影!我的天呐!”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凑近观察苏婉宁,不过仅仅一眼,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啧......” 他瞥了一眼许江,面露疑惑:“所以你守了这么多年的童子身,就被这样一个女人破了?” “我没其他意思啊,但是我总觉得吧,你这种人心气那么高,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各方面都惊为天人的人吧,但是这个......就普通,太普通了你懂我意思吧......” 裴古川毒舌的道出实情。 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苏婉宁原本因为扭曲导致血液不通畅浑身苍白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被气的。 第107章 你把她怎么了? 裴古川将苏婉宁半扶半架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从医药箱里掏出听诊器、血压计,在她身上摆弄起来。 可越检查,他眉头拧得越紧,最后几乎打成了死结。 “不是,许江你搞什么?” 他把听诊器往桌上一扔,语气带着夸张的诧异,“这丫头心肺功能好得能去跑马拉松,你叫我来当摆设?” 许江当然知道苏婉宁是装晕,只是作为总裁不好当众戳穿,正需要裴古川搭台唱戏。 他冲裴古川挤了挤眼,眼底藏着狡黠:“可她刚才确实晕过去了,总不能是装的吧?” 裴古川秒懂,回头瞥了眼紧闭双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的苏婉宁,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他慢悠悠从医药箱底层翻出个针筒。 足有小孩胳膊粗,针头闪着寒光,故意举到苏婉宁眼前晃了晃:“哦,估计是被你逼得用脑过度。也是,好端端的员工非要逼她做题,换谁都得晕。” “别担心,我带了好东西。” 他晃着针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昏迷”的人听见,“一针下去保管醒。” 苏婉宁本就因“没病”的结论心虚,听见“打针”二字,眼睫颤得更厉害。 等她偷偷掀开条缝,瞅见那能把胳膊扎穿的针筒,顿时吓得小脸惨白,差点真晕过去。 “这么粗的针,没问题吧?” 许江假模假样地凑过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裴古川摆摆手,说得一本正经: “放心,我专业的。别看我现在在偏远山区养猪场给猪打针,我们那旮旯缺医少药,村里人头疼脑热都找我。对我来说,人和猪没区别,就是得研究下,猪通常打屁股,人该打哪儿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血压计突然“滴滴滴”疯狂报警,屏幕上的数字直奔一百五往上蹿。 裴古川和许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憋不住的笑。 “哎呀,血压飙成这样?看来一针不够,得给心脏也来一下!” 裴古川作势要去拆第二支针剂。 苏婉宁的牙齿在嘴里打颤,脑子里全是那支能扎穿铁板的针筒,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许江怎么会请个兽医当私人医生。 耳边传来裴古川推药剂的“滋滋”声,她终于撑不住了,睫毛上挂着泪珠,虚弱地睁开眼:“许……许总……” 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裴古川捏着针筒的手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忽然多了丝复杂,像透过她在看别人。 苏婉宁却没察觉,捂着胸口颤声道:“抱歉,我好像不太舒服,想请一天假……” 许江笑道:“没关系,我朋友是医生,他给你看看就好了。” “我朋友就是医生,让他给你看看?” 许江故意逗她。 苏婉宁这才看清裴古川的脸,对方正盯着她,那眼神让她莫名发毛,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猪崽。 她慌忙摆手,哆哆嗦嗦摸出手机:“不用了,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他会来接我。” 电话只响了半声就被接起,苏婉宁悬着的心瞬间落定。 谢闫尘永远会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这是她最笃定的安全感。 “闫……闫尘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尾音抖得像风中的柳叶。 谢闫尘正在主持季度会议,听见这声音猛地攥紧手机,冲汇报的总监抬手示意暂停,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阿宁?怎么了?” “我……我难受……” 苏婉宁捂着心口,眼眶红得像兔子,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的心瞬间揪紧,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对身后的王正真甩了个眼神,便急匆匆往电梯冲。 王正真赶紧拎起他的西装追上去,一边小跑一边在手机上疯狂操作。 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只要苏婉宁一叫,谢总就像被按了紧急按钮,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排。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哪是工作狂,分明是被苏小姐勾了魂的昏君啊! 车刚停在永方大厦楼下,谢闫尘就推开车门冲了进去。 他直奔苏婉宁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正焦灼时,眼角瞥见苏婉清正从走廊那头走来,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定是苏婉清又欺负阿宁了! 他几步冲到苏婉清面前,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语气淬着冰:“你把阿宁怎么了?” 苏婉清在这里见到谢闫尘本就意外,又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自己欠了他钱似的。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闫尘道:“阿宁刚给我打电话,说她不舒服,今晚要开宴会,她的身体怎么会不舒服?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气着她了?” 这顶锅扣得实在是太过于响了一些,苏婉清的眉头都要扭成一根线了,她强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道:“那你应该去问她发生了什么,问我干什么?” 言语之间充满着不耐烦。 谢闫尘紧紧盯着她的脸颊,似乎是在确定她没有撒谎。 苏婉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看着,目光平静,半分不闪躲。 她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心虚。 结婚五年,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小动作小表情还是有所了解。 她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他,足以说明她没有撒谎。 他无力的垂了垂眼,如果不是苏婉清惹苏婉宁生气了,那她还会发生什么呢? 这时,其他人见到了谢闫尘,纷纷上前跟他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谢总吗?宴会不是晚上才开始?现在就要来接阿宁了吗?” “这豪门就是不一样啊,开宴会得提前那么早打扮。” “平时阿宁就挺漂亮的了,也不知道打扮一番的话会美成什么样啊。” 众人的语气中带着羡慕,没有一个人发现谢闫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谢闫尘平时在自己公司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姿态,这种小员工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但现在,为了让苏婉宁有面子,他僵硬的朝这些人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随后问道:“你们知道阿宁在哪里吗?” “阿宁?她刚才被许总叫上去了。” 那人话音落下,苏婉清就感觉谢闫尘的视线猛的朝自己射了过来。 那眼神中带着凌厉的质问,仿佛在说:“还说跟你没关系?” 第108章 谢闫尘来接苏婉宁 谢闫尘虽然还没有查出来苏婉清和许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想必是苏婉清在公司被苏婉宁压过一头,便转头向许江告了状,而许江为给她出气,才动了刁难苏婉宁的心思。 念及此节,谢闫尘望向苏婉清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怒气。 “跟我过来。” 他飞快扫过身后那群看热闹的同事,压低声音在苏婉清耳边丢下这句话。 苏婉清刚想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可那“事”字还未出口,谢闫尘已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曾回头。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目光在自己的工位与男人决绝的背影间来回逡巡。 想起今早刚答应奶奶,今晚一定要把谢闫尘带回家,苏婉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在僻静处站定,谢闫尘便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对阿宁做了什么?” 他深沉的眸子死死锁着苏婉清,极力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怒火,才没当场发作。 苏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重复道:“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 见她依旧抵死不认,谢闫尘咬着牙逼近一步:“你还想狡辩!许江分明是为了你才把阿宁叫上去,结果她下来就浑身不舒服,你敢说这跟你毫无关系?!” 这一点,苏婉清其实也觉得蹊跷。 许江明明只是叫苏婉宁上去做题,怎么会让她身体不适? 除非…… 苏婉清眉心跳了跳,一个念头闪过。 除非苏婉宁当着许江的面根本做不出题,才故意借身体不舒服来逃避。 能把苏婉宁逼到这般地步,倒是出乎苏婉清的意料。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见苏婉清半天没动静,谢闫尘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你知道苏婉宁大学之前是学舞蹈的吗?” 苏婉清忽然开口问道。 谢闫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点头:“知道。” 他与苏婉宁一同长大,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自然清楚此事。 况且当初她受伤的事…… 谢闫尘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从舞蹈转去学算法,还能拿到这么高的学历,她可真厉害。” 苏婉清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羡慕。 谢闫尘并未听出她话里有话,只当她是真心夸奖苏婉宁,脸上不自觉地染上几分骄傲:“是啊,阿宁从小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提起苏婉宁时,谢闫尘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嘴角甚至微微上扬,方才周身的戾气也因这个名字而烟消云散。 他这般明显的态度转变,让苏婉清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若是告诉他,苏婉宁的学历是假的,他定然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定她是嫉妒苏婉宁才故意造谣。 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让许江去找阿宁的麻烦?” 谢闫尘从对苏婉宁的回忆中抽回神,看向苏婉清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刺骨。 话题终究还是绕了回来,苏婉清无奈地再次重申:“我说了,我没有。” “是吗?” 谢闫尘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让他心头的火气愈发旺盛。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苏婉清的手腕,随即阴沉着脸,拽着她就往顶楼走去。 谢闫尘的手掌宽大有力,苏婉清的手腕却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被他攥在掌心,竟像是捏着一片随时会碎裂的羽毛,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攥在手里的手腕,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什么时候,她竟然瘦成这样了? 他张了张嘴,对上苏婉清隐忍的眼。 他应该是弄疼她了,她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不过一会儿她的眼里都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却死死的咬着嘴唇,连哼都不哼一声。 谢闫尘感觉到掌心的手腕试着往外争了争,他下意识再抓紧了一些。 苏婉清没能挣脱后便也不争了。 就这么倔强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和从前每次他把她弄疼了的表情一样。 她总是这样,简单挣扎一下,如果没用她就不会再继续反抗了。 鬼使神差的,谢闫尘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借着电梯里镜子的余光,他瞥见苏婉清投来一抹诧异的目光,仿佛在疑惑他为何突然松了手。 可当她试着再挣了挣,发现依旧没能从他掌心逃脱后,便又安静地放弃了。 不知怎的,见她这副模样,谢闫尘心头竟莫名漾起一丝觉得她有些可爱的念头。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可一回头在镜中瞥见自己扬起的唇角,他又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将嘴角压了下去。 他今天是为了苏婉宁来的,不能再被苏婉清扰乱心神。 念及此,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再次收紧。 苏婉清垂眸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无奈开口:“放开吧,我逃不走的。” 两人都已在去往顶层的电梯里,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谢闫尘抿了抿唇,稍稍放松了力道,却依旧没有松手。 苏婉清轻叹了口气,正想开口提醒他今晚记得回家,电梯门却“叮”地一声开了。 因着许江有洁癖,顶楼向来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门刚开,就有秘书迎上来将他们拦住。 “二位有什么事?” 秘书沉声问道。 谢闫尘理了理西装外套,挺直腰背,语气带着几分高傲:“我找你们许总。” 秘书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着不凡,却还是蹙起了眉:“抱歉,没有许总的预约,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顶楼。” 他特意在“任何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谢闫尘脸色沉了沉,奈何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耐着性子道:“去告诉你们许总,谢闫尘来接苏婉宁。” 谢闫尘的名字在海城本就如雷贯耳,对方既是许江的秘书,没理由没听过。 果然,秘书听到他的名号,神色微变。 就在谢闫尘以为他会转身通报时,却见秘书朝他摊开手,做出“请离开”的手势,语气坚决: “抱歉,老太太有过吩咐,不与谢氏集团的人有任何往来。请您离开。” 第109章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秘书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看向谢闫尘的眼神更是写满了嫌弃。 他又朝谢闫尘身后瞥了一眼,目光落在苏婉清脖颈间挂着的永方工牌上,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指责: “你身为永方员工,难道不清楚顶楼禁止随意进入吗?你的私人生活我无权干涉,但往后别再把谢氏集团的人带进公司。” 苏婉清温和地点了点头,脸上丝毫没有因对方的生硬态度而显露半分不满。 可身旁的谢闫尘何时受过这等怠慢?他死死盯着秘书的脸,周身瞬间散发出慑人的压迫感:“你们永方就是这么待客的?” 秘书迎上他的目光,却半分不惧: “抱歉,这是老太太的亲口吩咐,我只是照章办事。”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在谢闫尘耳中却字字都像挑衅。 关于“老太太的吩咐”,这已是谢闫尘第二次听闻。 他手头有个项目,若能与永方达成合作,对双方而言都是共赢。 可无论他派多少人来谈,对方连大门都不让进,每次问起缘由,得到的答案都是“老太太吩咐的”。 为此,谢闫尘发过不止一次脾气。 从前总以为是手下人办事不力,可如今他都已站在永方总裁办公室门口,听到的依旧是这句话…… 看来并非手下无能,而是永方是真的不愿与谢氏合作。 可究竟是为什么? 谢闫尘的眉头拧得几乎要打结。 谢氏集团在算法领域虽不算顶尖,但其投资眼光从未出过差错,过去与其他算法公司的合作,曾为谢氏带来占总收益百分之五的可观利润。 若永方能与之合作,收益只会更加丰厚。 他实在想不通,哪有人会把触手可及的巨额收益往外推? 若说永方是慈善机构倒也罢了,可据他所知,永方不仅要盈利,甚至也在积极寻求投资。 纵观整个海城乃至全国,还有比谢氏更优质的合作伙伴吗? 这位老太太为何偏偏要对谢氏关上大门? 谢闫尘的目光重新落回秘书脸上,对方昂首挺胸地守在门口,虽一言不发,态度却已然表明。 有他在,谁也别想进去。 谢闫尘抿了抿唇,又将视线转向苏婉清,见她依旧淡定地站在一旁,仿佛早已预料到眼下的局面。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脑海。 苏婉清既然认识许江,会不会也认识许老太太? 难不成老太太是因为她,才不愿与谢氏合作? 这个念头在谢闫尘的脑中稍纵即逝,还没成型就被谢闫尘挥手打断了。 苏婉清哪有可能有这种本事? 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她的那张脸。 即便谢闫尘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可苏婉清那张权威的脸。 甚至他想过,如果和苏婉清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他很难不对这样一张脸心动。 可她的其他条件实在是太过于差劲儿了。 也因此许江更不可能看上她除了脸以外的东西。 许老太太更是出了名的不养闲人。 苏婉清这种废物,就算以后和他离婚了真的和许江在一起,她也不可能进许家的门。 更何况劳动老太太为了她不和谢氏合作。 绝对不可能。 谢闫尘眼中闪过一抹肯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去把苏婉宁带出来。 谢闫尘尝试给苏婉宁打电话,可对方并没有接。 他的心中愈发慌张,不由得担心苏婉宁是不是在许江办公室里晕过去了。 “我只进去把苏婉宁接出来就走,绝不踏入永方半步,这样总行了吧?” 谢闫尘眯起眼,眸光死死锁着面前的秘书,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向对方。 可这秘书显然是经过严苛压力测试的,依旧站得笔直,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按吩咐办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 见对方油盐不进,谢闫尘一时气急。 一想到苏婉宁可能在里面受委屈,他早已顾不得什么礼数,猛地抬手扯住秘书的领带,单手就将人拎了起来,怒声道: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秘书终究只是个文员,单薄的身板在谢闫尘面前毫无胜算,原本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他死死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进不去。”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苏婉清本不想掺和,可她还得让谢闫尘晚上回家…… 好言相劝显然行不通,眼下倒是个机会。 她抿了抿唇,对谢闫尘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让他放你进去。” 秘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想张口坚定表示今天除非是许总亲自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让谢氏集团的进去。 可他还没说话,谢闫尘已经一击冷眼射向了苏婉清:“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婉清双手抱胸站在他的身后,耸了耸肩:“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谢闫尘:“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苏婉清却没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眸子望着他。 一场心理博弈就此展开,赌的正是谢闫尘对苏婉宁的在意程度。 对此,苏婉清有十足的把握会赢。 果然,不过一分钟,谢闫尘便咬着牙道:“行,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苏婉清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刚要开口,谢闫尘已急切地催促:“有什么事等下再说,现在先让我进去把阿宁接出来。” 他的眼尾已急得泛红,苏婉清看得出,他是真的慌了。 她把到了嘴边的“今晚回家”又咽了回去。 算了,别把他逼得太急。 苏婉清不再犹豫,拿出手机给许江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语气轻快:“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这边事还没处理完呢,等弄完了我打给你。” 他说的“事”,自然是苏婉宁学历造假的问题。 今日既然已先发制人,他绝不会让苏婉宁就这么蒙混过关。 苏婉清淡淡道:“我在你办公室门口。” 话音刚落,就见许江已急切地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推着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热络:“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下去接你啊!” 第110章 你这是打算脚踩两条船? 许江刚走出两步,脚步便猛地顿住。 他眉头拧成了死结,目光沉沉地锁在谢闫尘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与这个男人正式碰面。 一个对妻子毫无责任、对孩子毫无疼惜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许江自幼丧父,却在母亲的严格教养下深谙何为担当。 更何况,谢闫尘娶的是苏婉清! 一想到苏婉清为了这个男人,甘愿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归家庭,许江就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张冷漠的脸上。 当然,他更希望这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 与他对峙的谢闫尘,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紧抿着唇,眼神阴鸷地盯着许江,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上次在这人手里吃了暗亏,他至今想不通。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装腔作势博女人同情? 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 更何况,看许江方才那急促的步伐,谢闫尘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凌厉。 这男人对苏婉清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和苏婉清还没离婚呢! 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 身旁的秘书只觉得空气仿佛都在发烫,隐约能闻到几分“硝烟味”。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他们那位有洁癖、从不近女色的许总,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电话,亲自从办公室出来迎接,步履还那样急切! 接二连三的反常让秘书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今天的一切简直像场魔幻剧,让他晕头转向。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苏婉清,只觉得这女人确实容貌出众,但……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实习生”三个字格外刺眼。 就一个实习生,值得许总如此上心? 要不是今天轮他在门口站岗,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这幕。 秘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定要在秘书团里好好炫耀一番。 “你怎么来了?” 许江脸上惯有的笑意彻底沉了下去,瞥了眼一旁吃瓜的秘书,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忘了我们永方禁止谢氏的人进入?” 秘书委屈地瘪了瘪嘴:“许总,我早就告知过他了,可他非说要接咱们公司的员工出去。”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传来动静。 苏婉宁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扶着墙,一步一晃地挪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几滴被裴古川吓出来的冷汗,一手撑着腰,仿佛在里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闫……闫尘哥……” 她声音微弱,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 谢闫尘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顾秘书的阻拦,三两步冲上前,一把将苏婉宁揽进怀里,压着嗓子低吼,几乎是怒吼出声:“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婉宁像是算准了时机,在他拥住自己的瞬间,眼皮一翻,双腿一软,竟直直晕了过去。 谢闫尘瞳孔骤然收缩,惊恐地将她打横抱起,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深情:“阿宁!!” 这一幕,不知情的怕是真要以为在演什么狗血爱情剧。 裴古川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看到这出戏,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 “奇了怪了,这丫头刚才在里面检查得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一出办公室就晕了?” 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苏婉宁分明是在装晕。 可谢闫尘只觉得这是对苏婉宁的侮辱,他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你们最好祈祷阿宁没事,否则,就算谢氏倾家荡产,也会拉着你们永方一起陪葬!” 说完,他抱着苏婉宁就往电梯口赶,临走时脚步匆匆,竟不小心撞了苏婉清一下。 苏婉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许江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而谢闫尘,自始至终只紧张地盯着怀里的苏婉宁,连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没分给苏婉清。 许江死死盯着谢闫尘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暴风雨般的怒火。 “谢闫尘!” 他沉声喝住对方,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回头,满眼戾气,那模样仿佛在说。 若是阿宁有半点差池,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许江皱紧眉头,伸手指了指他怀里的苏婉宁,一字一句问道:“她刚才说,你是她的男朋友,是吗?” 谢闫尘眼神闪烁了一下。 若是只有他和苏婉宁,怎么说都无妨,可眼下全是外人。 他还没和苏婉清正式离婚,这话若是传出去,婚内出轨的罪名就坐实了。 虽说他早已在朋友圈官宣了苏婉宁,但那里面都是熟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可眼前的许江……他知道自己和苏婉清的关系,还对苏婉清虎视眈眈。 谢闫尘正想否认,却见怀里“昏迷”的苏婉宁不知何时已缓缓睁开眼,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尽管极力掩饰,眼底还是泄露出一丝期待。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谢闫尘终究不忍心让她失望。 可目光往前移,苏婉清正站在许江身后。 她身姿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正望着许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 谢闫尘的视线又落回许江身上。 对方正眯着眼盯着自己,那神情仿佛在说,只要你敢承认,我就立刻把苏婉清带走。 怀里是苏婉宁,身前是苏婉清。 谢闫尘第一次感到如此两难,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 许江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继续追问道: “我倒想问问谢总,那天你跟我说,你是苏婉清的丈夫。如今苏婉宁又说你是她的男朋友。咱们现代社会可没有一夫二妻制,你这是打算脚踩两条船,还是想公然犯法?” 时至今日,还从未有人敢在谢闫尘面前说这种露骨的话,无疑是在讽刺他三心二意、毫无底线。 谢闫尘的脸瞬间像蒙了一层灰,难堪至极。 他抱着苏婉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苏婉宁吃痛,轻轻呻吟了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了松力道,眼底却掠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红。 第111章 原来,不爱了,是这种感觉 “我的事,似乎还轮不到许总来置喙。” 谢闫尘冷冷瞥向许江,眼尾的弧度淬着冰,警告意味昭然若揭。 换作在谢氏地盘,旁人见他这副神情早已噤若寒蝉,可此处是永方,许江的主场。 作为永方除了许秋芸外唯一的掌权人,许江素来宽和,此刻却对着眼前将苏婉清视作无物的男人,眼底翻涌的愠怒像烧得正旺的炭火。 他扯了扯唇角,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自然不必。毕竟谢总与苏小姐的婚姻,据说已进入倒计时。既是如此,不如专心对待身边人,至于其他事,总会有人上心。” 话里的弦外之音,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空气里荡开圈圈涟漪。 谢闫尘怎会听不出? 许江看向苏婉清时,那眼底藏不住的护佑与倾慕,像春日里疯长的藤蔓,几乎要漫出来。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苏婉清,却见她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脊背挺得像株韧竹。 无论他与苏婉宁的亲近,还是许江意有所指的话,都没能在她脸上激起半分波澜,仿佛眼前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与她毫无干系。 谢闫尘眸色微沉。她是在强装镇定,还是……真的对他彻底死了心? 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让他捕捉到一丝笃定。 许江仍在追逐,苏婉清尚未应允。 这个认知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竟让他莫名松了口气,连带着紧绷的肩线都柔和了些许。 那日被许江与苏婉清的冷淡刺到后,他连着几日宿在公司。 不见她时,思念偏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心脏发紧,连梦里都是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熬不住时,他会叫苏婉宁来身边,目光却总不自觉透过她,望向空处。 那里本该站着苏婉清。 苏婉宁在耳边叽叽喳喳时,他会想起苏婉清在他面前总是屏声静气,连呼吸都放轻的模样。 拥着苏婉宁时,指尖触到的丝绸裙摆,总会让他想起苏婉清常穿的棉质白 T恤,柔软得像朵云。 他控制不住地将两人对比。 苏婉宁比苏婉清矮些,身形也丰腴几分; 苏婉宁总以淡妆遮掩倦色,苏婉清却从不用粉饰。 她作息规律,三餐如常,素面朝天时,皮肤自带着白里透红的光泽,是任何化妆品都描摹不出的鲜活。 同是苏国兴的女儿,两人却像活在两个世界。 苏婉宁是被奢侈品堆砌的公主,发夹是当季新款,香水是限量香调,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致,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而苏婉清…… 谢闫尘这才惊觉,她的衣柜里虽塞满了当季高定,她却总爱穿宽松舒适的旧衣,像株不与群芳争艳的兰草。 她身上从没有繁杂的香气,没生谢可欣时是淡淡的沐浴露味,有了孩子后,又添了丝清甜的奶香,像刚出炉的蛋奶酥,干净又温暖。 曾几何时,他竟很贪恋那股干净的味道。 聪明如谢闫尘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二人距离正式离婚就只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为什么......他反倒开始在意苏婉清了? “叮” 电梯抵达顶层的提示音打断思绪,像敲碎了一场混沌的梦。 他最后看了苏婉清一眼,逆光中,她的轮廓模糊不清,那双总是低垂的眼,此刻似是望过来,又似是落在电梯门上,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让人猜不透情绪。 “闫尘哥……” 苏婉宁窝在谢闫尘的怀中,见他明明抱着自己,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婉清那个贱人身上,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伸出手去抓了抓谢闫尘的衣领。 谢闫尘低头,撞见她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瘦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偏偏她似乎看出来了他的难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站起来。 “闫尘哥,我能自己走,你这样抱我下去......影响不好......” 她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闫尘虽然有些担心,但觉得苏婉宁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天他经常往永方跑,虽然和苏婉宁每次都是单纯的送送她吃个饭,但总归他和苏婉清还没有正式离婚,若是这么抱着她下去,不管是对苏婉宁还是对他自己的影响都不会太好。 况且......他怎么能让苏婉宁背上小三的名号? 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将苏婉宁放在地上。 “能走......阿宁!” 他刚想问苏婉宁“能走吗”,就见脚刚刚沾地的苏婉宁像是失去重心的布娃娃一般,猛地向前栽去。 谢闫尘心头一紧,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顺势将人重新打横抱起,动作快得像猎食的豹。 “抱歉闫尘哥,我没站稳……” 苏婉宁慌忙解释,眼眶更红了。 “安分点。” 谢闫尘瞪她一眼,手臂收得更紧,“你身子不适,我抱你下去是应当的。谁要多嘴,让他尽管来试试。谢氏的律师团,正愁没案子练手。” 谢闫尘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不经意的扫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谁都知道,谢氏集团的律师团队是出了名的难搞。 其的专业程度和辩论能力更是在全国中都能排上前几名。 只要他们出马,就不可能会有打不动的官司。 只要人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就绝对不会想要和他们碰上。 谢闫尘看似在和苏婉宁说话,实际上却是在警告。 他抱着苏婉宁走进电梯,按下按钮。 镜面倒映出他挺直的身影,仿佛周身都罩着无形的气场。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道清冷的身影隔绝在外。 直到金属门彻底闭合,苏婉清才缓缓收回目光。 指尖微微蜷缩,随即又松开,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起了又散。 她发现自己对谢闫尘的一举一动,早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像深秋的湖面,再无波澜。 此刻心里唯一的念头,不过是今晚要把他带回去应付奶奶,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 原来,不爱了,是这种感觉。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轻快。 第112章 她是你什么人 直到被许江引着踏入办公室,苏婉清的思绪还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得有些远。 自五岁那年,谢闫尘像道骤然刺破黑暗的光,将她从狼口下拽回来的瞬间起,这个人的脸便在她心里生了根。 二十载光阴如指间沙悄然漏过,她的目光追了他整整二十年,像向日葵固执地向着太阳。 苏婉清曾以为,这份浸了二十年的感情,剥离时定会痛彻心扉,或许要用余生去舔舐伤口。 提出离婚时,她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与这份执念纠缠的准备。 可世事偏如翻书,不过半月光景,从最初谢闫尘的一举一动都能在她心上划出血痕,到此刻亲眼见他抱着苏婉宁从眼前离去,心湖竟平得像面镜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原来放下一个人,竟然这么容易。 “喝茶还是咖啡?” 许江的声音将她从怔忡中唤回。 他看着苏婉清在沙发上出神,眉宇间不自觉凝起一丝担忧,只当她还在为谢闫尘的所作所为难受。 指尖悄然攥紧,许江暗自咬牙。 谢闫尘竟真敢如此轻慢她,将她独自晾在那里! 是,他清楚苏婉清此刻对自己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待她回头时看到的是自己,便足够了。 许江从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比起谢闫尘那如烈火般灼人的占有欲,他更像只耐心的狐狸,从不惊扰猎物,只在恰当的时机悄然出现,用温暖与可靠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等她渐渐依赖,再慢慢展露真心。 上一次,他遗憾放手;这一次,绝不重蹈覆辙。 许江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苏婉清猛地回神,眼底的茫然褪去些许:“抱歉,刚才在想些事情……你说什么?” “想喝什么?” 许江不在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茶与咖啡,“茶还是咖啡?” 苏婉清望向咖啡壶,指尖微蜷。虽说还未恢复从前的高强度工作,她却已渐渐习惯了用咖啡续命的日子,像多数打工人那样,借这一口微苦的醇香撑起整个白天。 许江挑眉,递给她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促狭笑容。 他冲咖啡的手法向来精妙,仿佛指尖藏着点石成金的魔力。 无论何种咖啡豆,经他手冲调,总能焕发出更醇厚的香气,像是被点醒了灵魂。 苏婉清曾试着模仿,步骤手法分毫不差,可冲出的味道始终差了点意思,在这件事上,她不得不承认许江确有天赋,像天生就懂得如何与咖啡豆对话。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浓郁的咖啡香如藤蔓般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缠绕着鼻尖。 裴古川推门而入时,正撞见许江将一杯咖啡轻放在苏婉清面前,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邀功,像等待夸奖的孩子:“尝尝看。” 他的目光不自觉在苏婉清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作为许江多年的好友,他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夜晚,自己拉着许江去酒吧,本想给他介绍个姑娘,谁知这人一进门就闷头喝酒,对周遭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不到一小时便醉得晕头转向。 许江喝醉从不像旁人那样撒酒疯,只是安静地坐着,唇角噙着浅浅的笑,乍看与平日无异,细看才发现眼神里多了几分呆滞。 那晚裴古川以为他只是醉了,直到散场时才发现他已倒在沙发上睡着,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什么。 凑过去一听,竟是模糊的“亲亲”二字。 那时他还笑他,平日里端得一本正经,喝醉了倒会撒娇要“亲亲”。 许江当时并未解释,直到今日听见“苏婉清”这个名字,裴古川才如遭雷击。 原来当年他念的,不是“亲亲”,而是“清清”。 “还没走?” 许江抬头,见裴古川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微微歪头问道。 裴古川大步流星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往苏婉清身边一坐,笑眼弯弯:“不打算介绍下?” 许江见他离苏婉清过近,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不动声色地挤了过去,稳稳坐在两人中间。 那架势半分不掩饰,苏婉清与裴古川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像被无形的气场推开一般。 苏婉清抬眸看了许江一眼,总觉得他方才的举动有些莫名,像突然竖起领地标记的猫。 裴古川强忍住笑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小子,藏不住事了。 许江无视他眼底的调侃,介绍道:“清清,这是我朋友,裴古川,是个医生。” 苏婉清性子慢热,不擅长快速与人熟络,却也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冲裴古川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好。” 裴古川点头回礼,听许江继续介绍:“阿川,这是苏婉清。” “哦?” 裴古川故意拖长了语调,冲许江挤眉弄眼,“她是你什么人啊?” 许江一记冷眼扫过去,无声警告他别乱说话,转头看向苏婉清时,周身的气场却瞬间柔和下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她是我妈的徒弟。” 他淡淡的说道,却像是一颗炸弹一般炸进了裴古川的心里。 世人都知道许秋芸有个徒弟,宝贝得很,为了不让她受到外界的干扰潜心研究算法,凭一己之力为她免去了所有需要出席的活动,每次出席都是许教授亲自出马,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丝毫占领徒弟的研究成果。 每次介绍产品的时候,许教授都会十分自豪的告诉大家:“这是我徒弟做的。” 多年来,这个徒弟做出的成就也令大家仰望,永方比较出名的算法三分之一是许教授自己研究出来的,另外三分之一则是这个徒弟做出来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这个徒弟带着大家一起做出来的。 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 偏许秋芸护得紧,至今外界都不知这位徒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裴古川虽早有耳闻,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他瞬间收起玩笑的神色,坐直了身子,郑重地向苏婉清伸出手:“你好,我叫裴古川,叫我阿川就行。” 苏婉清并未留意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眼神交流,只是笑着点点头,轻声唤道:“阿川。” 随后,她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她才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 只一口,她便猛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又凑近闻了闻那醇厚的香气,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这……” 第113章 谢闫尘在想苏婉清 苏婉清本以为,这又是许江不知从哪个隐秘渠道寻来的顶级咖啡豆。 可舌尖触到那醇厚微酸的滋味时,她猛地一怔。 这熟悉到几乎要漫出回忆的味道,分明是她亲手研发的那款独家咖啡豆! 她才让人把这批豆子挂出去售卖没几天,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做成咖啡,出现在许江这里? 苏婉清下意识看向装咖啡豆的罐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品牌标签。 可种豆的老师傅明明说过,已经卖给了一家知名咖啡品牌,很快就会量产上市…… 看着苏婉清眼里翻涌的震惊与疑惑,许江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却漫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湖面被风拂过的涟漪,浅淡却藏不住底下的深意。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苏婉清哪里知道,当年她为了谢闫尘,决绝地离开永方,把自己活成了半隐居的模样时,许江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铺开了所有关系。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 听说她跑去偏远的咖啡豆产区学种植,他二话不说,推掉了手里大半的工作,也跟着扎进了那片日晒雨淋的土地。 在她看不见的田埂上,他跟着老农学选种、施肥、看天气,笨拙地模仿着她的样子,种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批咖啡豆。 那时他磨出的咖啡带着生涩的焦味,可他却觉得,离她近了一步。 后来得知,她学种咖啡,竟是为了给谢闫尘做他爱喝的口味时,许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钝痛一点点漫开来。 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对着那台咖啡机坐了一夜,磨碎的咖啡豆混着说不出的苦涩,在空气里弥漫了整整一宿。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看着苏婉清围着谢闫尘打转的样子,几乎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份藏了多年的心思,像被深埋在土里的种子,连破土的勇气都快没了。 直到前几天,听说她要把自己种的咖啡豆批量出售,许江沉寂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 机会来了。 他动用了自己和许秋芸在行业内的所有资源,像猎豹扑向猎物般迅速,在第一时间就截下了这批豆子。 他从没想过要用它赚钱,那些印着品牌logo的包装,铺天盖地的宣传,都不是他要的。 他只是想,把这份曾独属于谢闫尘的“专属”,一点点挪到自己这里来。 就像现在,看着她因这杯咖啡而掀起波澜的眼眸,许江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侧脸,把那抹藏在眼底的执着,照得愈发清晰。 他要的从来不是咖啡豆,而是种出这豆子的人,是她往后人生里,每一个被温柔填满的清晨与黄昏。 见许江并没有刻意去解释这件事情,苏婉清也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这就是个意外而已。 本来许江也是一个爱喝咖啡的人,他会收藏这世面所有不同风味的咖啡,只不过恰好又看到她的那款而已。 她笑起来,两眼弯成月牙,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很好喝。” 小坐片刻后,苏婉清起身要去工作。 许江本想送她下去,被她笑着按住:“我不想被同事觉得是靠关系进来的。”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这是她的底线。 许江了然,不再勉强,点头时忽然想起什么:“今晚苏婉宁的宴会你去吗?” 苏婉清本想拒绝,可想起和闵芫华的约定,还是点了头:“嗯,要去的。” 许江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你去的话,我也去。”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晚上下班等我,带你去选礼服。” 苏婉清今天穿简单的白 T恤配牛仔裤,这样的打扮去普通宴席都嫌素净,何况今晚那场注定不平静的宴会。 许江心里自有盘算,他要让她站在那里时,再也没人敢轻视。 “不用了,我回去换件裙子就好。” 苏婉清觉得没必要,毕竟那是苏婉宁的主场,她没必要太过张扬。 许江却皱起眉,语气陡然严肃: “那怎么行?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永方的形象考虑。你现在是普通员工,三个月后回实验室就是核心成员,代表着永方的脸面。要是传出去,永方算法的领军人物参加宴会只穿条普通裙子,人家会怎么想?怕不是以为我们快破产了,以后谁还敢合作?” 苏婉清听他越说越夸张,不过穿条普通裙子,到他嘴里竟成了要拖垮永方的罪过。 她无奈地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知道了,下班等你就是。” 许江这才舒展眉头,眼底又漫开方才的温软笑意。 而另一边,谢闫尘将苏婉宁放进副驾驶,仔细为她系安全带时,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皮肤,眉头又拧紧几分。 苏婉宁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让人多看一眼都心惊。 他几乎是一路狂飙,可偏偏每个路口的红绿灯都像故意作对,红得刺眼。 谢闫尘烦躁地薅了薅头发,看向身旁的苏婉宁时,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苏婉清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窗外掠过的浮尘。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谢闫尘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这几天他没回家,苏婉清一通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若不是管家和闵芫华偶尔打来电话说些家里的事,他几乎要觉得她已经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抽离。 这种失控的感觉像藤蔓缠上心脏,勒得他莫名发慌。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直到红灯变绿,身后的喇叭声像针一样刺入耳膜,他才猛地回神踩下油门。 苏婉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指甲暗暗掐进掌心。 她太清楚了,他的焦躁不是因为担心自己。 甚至有个可怕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谢闫尘刚才,或许在想苏婉清。 尤其是在电梯前,许江逼问他究竟是苏婉清的丈夫,还是她苏婉宁的男朋友时,他竟迟疑了! 那几秒的沉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婉宁心上。 他竟然在自己和苏婉清之间犹豫了! 第114章 你是不是喜欢上苏婉清了 “闫尘哥……” 又一个红灯亮起,苏婉宁虚弱地撑着座椅靠背直起身,苍白的小脸转向谢闫尘,泪珠在眼眶里滚得岌岌可危,却被她咬着唇死死噙住,不肯落下半滴。 “很难受?” 谢闫尘见她这副模样,只当是身体不适在作祟。 视线扫过前方红灯的倒计时,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点,指节泛着隐忍的白。 即便心头早已因她的状态焦灼不已,他也硬是将那份急火压在眼底深处,不愿再给她添半分压力。 手机被他迅速摸出,指尖翻飞间给王正真发去消息:“立刻安排海城医院最好的专家候诊,我十分钟后到。” 苏婉宁轻轻摇了摇头,冰凉的指尖突然攥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闫尘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婉清姐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苏婉宁清晰地感觉到谢闫尘浑身一僵。 余光里,他的眉头骤然拧紧,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事情,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 “胡说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即便话题已让他明显不适,语气里依旧带着对她独有的温柔。 “我喜欢谁,你还不清楚?” 尾音微微上扬,他转过头凝视着她,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她是这世上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苏婉宁一眼就看穿了这份温柔下的疏离。 他的目光明明落在她脸上,眼底却空得发慌,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并非首次出现。 这几日相处时间比往常多了许多,她的感受也愈发强烈。 谢闫尘看似陪在她身边,思绪却总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几次她同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 她先前只当是他工作太忙,未曾深想,直到今日看见他对苏婉清的态度,才猛然将所有碎片串成了线。 她曾笃定谢闫尘绝不会对苏婉清动心,可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错了。 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在意,远比她和他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 这认知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苏婉清那个贱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与她争? 当年父亲明明爱的是她母亲,就因苏婉清的母亲横插一脚,害得母亲成了别人口中的小三,连带着她的身份都见不得光。 后来苏婉清的母亲总算死了,她被正式接回苏家,苏婉清被送去乡下,她原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却没想父辈的孽缘竟要在她身上重蹈覆辙。 当年想成为谢闫尘的白月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便是想让苏婉清尝尝她母亲当年的滋味。 看着心爱的男人爱上别人,那滋味,一定很苦吧? 可现在,苏婉宁却慌了。 她隐隐觉得事态早已脱离掌控,一想到谢闫尘可能对苏婉清动了情,心脏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她无法接受,更绝不允许!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冰凉的痒。 苏婉宁抽回手,指尖在身前死死绞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 “闫尘哥,你别骗我了。婉清姐当年为了嫁给你,不惜抱着炸弹要同归于尽,她有多爱你,还用说吗?这五年她肯定把你照顾得很好,她虽然没什么文化,长得却出挑,连许总都对她另眼相看……何况是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喜欢上她了,不用勉强和我在一起的。” 她吸了吸鼻子,泪珠掉得更凶, “虽然我们过去那么相爱,但这五年我不在,发生了太多事。就算我现在回来了,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也一定很深刻吧……” “闫尘哥,你知道的,我爱你爱到可以豁出命,可唯独见不得你为难。” “刚才许总的话我听见了,也看出来你的犹豫。如果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这么难选……那我主动退出。”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闫尘哥。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像做了场特别美的梦,可我总该醒了。” “以后,我会把你当成姐夫的。你……和婉清姐好好过吧,别再做违心的事了,毕竟你们还有孩子,她是无辜的……”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明明泪痕未干,却硬是挤出个逞强的笑: “闫尘哥……哦不,姐夫,前面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去医院。” 绿灯亮起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谢闫尘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看着苏婉宁那张被泪水浸透的脸,看着她强撑出来的笑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胡闹。” 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伸手去碰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滚烫的泪痕时,动作竟有些发颤。 “谁准你说这种话?” 他的眉头依旧锁着,可眼底的情绪却翻涌得厉害,有无奈,有心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退出?” 苏婉宁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可你……” “没有可是。” 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医院必须去,我陪你。” 车子缓缓驶动,车厢里陷入沉默。 谢闫尘看着前方的车流,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副驾飘。 她缩在座位上,肩膀微微耸动,明明哭得那么凶,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副隐忍的模样,像根刺扎在他心上。 他认识的苏婉宁,从来都是明媚张扬的,会笑着朝他伸手要糖,会闹着让他陪她看星星,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 五年前她消失时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也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背影,快得让他追不上。 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声音放得极柔:“阿宁,别想太多。” 他没再提苏婉清,也没再解释什么,可那声带着叹息的“阿宁”,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舍。 不舍得她受委屈,不舍得她难过,更不舍得……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变成“姐夫”。 有些东西或许在悄然改变,但苏婉宁在他心里的位置,终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第115章 他信她 周五的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慢悠悠地漫过写字楼的落地窗。 苏婉清将最后一份报表归档时,指尖划过微凉的桌面,窗外的车流光晕已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暖黄。 她支着下巴望着时钟,秒针咔嗒咔嗒的跳动声里,藏着对下班铃的无声期盼。 办公室里的低语却像潮水般越涨越高。 整个下午,苏婉宁和许江的名字像两粒投入沸水中的茶叶,在同事们的口舌间翻腾不休,泡出一汪越来越浑浊的传闻。 不知是谁先抛出的引线,竟有人笃定苏婉宁是许江的前女友,这话像藤蔓似的迅速缠满每个角落。 “你们想啊,许总五年前空降那天,苏婉宁不就出国了?” “难怪许总那阵子拼得像疯魔,天天睡在公司......” “肯定是被甩了呗,不然哪用得着工作麻痹自己……”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进苏婉清的耳膜。 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眼前却晃过另一个人的影子。 明明是谢闫尘才对。 当年苏婉宁消失后,谢闫尘把自己焊在了谢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 她记得老宅的饭桌上,张妈热了三次的汤始终没人动; 记得那些推不掉的商业酒局,他破天荒地让助理替自己挡酒; 记得保安大叔闲聊时说,凌晨三点的总裁办公室,灯永远亮得像颗孤星。 整整半年,他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现在会议室,直到深夜走廊里最后一盏灯为他熄灭。 他从不说加班,却用自己的存在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手下人看着总裁办公室的灯光,谁也不敢挪动下班的脚步。 那段时间,谢氏集团的加班文化达到顶峰,连茶水间的速溶咖啡都比往常消耗得快三倍。 可也正是那段被流言忽略的时光,谢闫尘带着团队啃下了三个跨国项目。 谢氏的名字像火箭般窜升,不仅稳稳坐上海城第二的交椅,更在全国富豪榜上撕开一道口子,硬生生挤入前三。 后来那些关于“谢氏帝国”的传奇,都能在那段孤灯相伴的岁月里,找到最初的注脚。 墙上的时钟终于指向六点,下班铃轻快地响起。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记忆按回心底,起身时带起的风,似乎吹散了些许办公室里的喧嚣。 “哎,说起来,今晚许总会去苏婉宁的宴会吗?” “啧,前男友和现男友碰面,这场面,也太刺激了吧?” “可不是,我听说早上的时候谢总可是亲自去顶楼把苏婉宁抱下来的,听人说许总的脸色当时就黑成了煤炭......” “看样子许总还没放下,不然上次也不会故意来找苏婉宁麻烦了。” “哎那我得赶紧回去换衣服,这种两男争一女的场面可太精彩了!” “你别说,咱们许总和谢总比起来除了没有谢总那么那么的有钱以外,其他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还是身高都不差,甚至我更喜欢许总那种,温柔,像个王子!” “说什么鬼话呢!咱们永方虽然没有谢氏那么有钱,但是我们掌握的算法可是全国第一,没了谢氏不打紧,要是没了我们永方,全国都会受影响好不好!” “那你说咱们是站许总还是站谢总啊!唉,两个都是超级大美男,有钱还专一,我都喜欢。” “你还选上了,快醒醒吧!” 同事们一边打趣一边收拾东西,脚步轻快地涌出办公室,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对晚宴的迫切期待。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苏婉清一人。她慢吞吞地收拾着,指尖划过桌面的纹路。 今晚她早已吩咐小林去幼儿园接谢可欣,只需等宴会结束后把谢闫尘带回家,任务便算完成。 “清清!” 郑璐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婉清回头,看见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嘴角咧得老高,正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许江说过,要把她们俩好好打扮一番。 郑璐向来是个外向的性子,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尤其是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跟着被感染。 苏婉清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拿起东西和她一同走向停车场。 “我听说今天那个姓谢的又来找了你?” 郑璐问。 在她心里,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对谢闫尘都没有任何好感,过去她还会看在苏婉清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声谢总。 但自从知道这个渣男为了苏婉宁屡次让苏婉清受到欺负后,她便改口称呼“姓谢的”,算是最直接的表达了她的不满。 苏婉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来说他是来找苏婉宁的。” 听到这个名字,郑璐不屑的瘪了瘪嘴,吐槽道:“哼,我都知道了。” “她那个卷子我也看过,那前后的思考过程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做的,也亏得她好意思交上来,真把我们当傻子呢!” “也就那个姓谢的把她当个宝贝,也真是醉了,他不应该很有头脑才对吗?按照谢氏的能力,难不成查不到苏婉宁在国外做了什么?他竟然真的相信苏婉宁是个厉害的人物?” “你说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 郑璐挽着苏婉清的手,喋喋不休地吐槽着。 白天在实验室忙得脚不沾地,错过了那场大戏让她懊恼不已,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嘴巴便像上了发条的打字机,一刻也停不下来。 “阿宁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苏婉清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试探谢闫尘时,对方说出的这句话。 那时她仔细观察过他的表情,那种由内而外的欣赏,那种为苏婉宁的优秀而真心骄傲的神态,绝非伪装。 况且,只要没有永方从中遮掩,以谢氏的能力,想查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谢闫尘那么信任苏婉宁,又怎么可能去查她? 想必苏婉宁也正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吧。 苏婉清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信她,不会去查的。” 甚至她隐隐觉得,就算自己把苏婉宁的卷子和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谢闫尘,他多半也只会认为,她是在嫉妒苏婉宁,是在刻意抹黑。 第116章 撞款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唰” 试衣间门帘扬起的瞬间,苏婉清身着一袭蓝丝绒紧身吊带礼服,缓缓步出。 丝绒裙摆随步伐轻摆,每一下摇曳都似在勾勒优雅韵律,恍若女神自光影深处降临,刹那间,周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目光潮水般涌来,牢牢黏在她身上。 “怎么了?很奇怪吗?” 苏婉清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低头打量着这件礼服,脸颊微红。 这件礼服和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实在是相差甚远。 这是一袭极具魅力的礼服,主体采用深色丝绒面料,质感高级且自带复古优雅氛围。 吊带设计简约大方,露出精致肩颈线条,后背深V搭配闪耀水钻肩带,增添性感与华丽感。 尤为吸睛的是后腰处超大的浅灰色亮片蝴蝶结,闪烁着细碎光芒,如梦幻蝶翼,为端庄礼服注入浪漫俏皮元素,修身裙摆贴合身形,勾勒曼妙曲线,行走间尽显优雅风姿。 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毕竟过去五年,即便谢闫尘有宴会也从来不会带她去。 尽管有时家里会送来这样的衣服,但她一次都没有穿过。 一是觉得不适用没有合适的穿着场合,二则是实在是有些暴露,这样大面积的暴露自己的身材,她不适应极了。 见众人都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婉清只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被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镜子中的自己便道: “算了我去换另一件吧。” 她转头要进去。 郑璐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她。 “不,不要换了!” 郑璐道,满眼都是激动和惊喜:“清清,你本来就长得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这件衣服简直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是不是啊许江?” 郑璐朝已经看呆了的许江递去一个眼神,企图让对方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 从苏婉清从试衣间里出来的那一刻,许江的眼神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苏婉清长得明艳大方,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又亮又大,鼻子小巧又立挺,嘴唇红润饱满,经过专业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的一番设计后更是美得比现阶段最火的明星都要好看。 而她身上的这件深蓝色丝绒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得如雪一般。 她虽然很瘦,但是该有的胸和屁股却一点也不少。 礼服衬得她前凸后翘,更令人赞叹的是她的后背。 深V造型将她的背部线条完美的展露出来,美丽的蝴蝶骨静静的立在那里,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叹为观止。 本就长得极其美丽的她经过这样一打扮,许江肯定,再也没有其他能够超越这个造型的了。 “许江?好小子!都给你看呆了是吧!” 郑璐见许江半天没说话,转过头看他便只见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苏婉清身上,眼也不眨。 她没有察觉到他眼里波涛汹涌的爱意,只当他是被苏婉清惊艳到了,一巴掌便拍在了许江的肩膀上,大大咧咧的冲服务员说道: “我们就要这件,你们给她好好整理一下。” 一旁的服务员也早已被苏婉清的模样惊艳住。 作为服务过许多明星的她们都不得不感叹苏婉清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比她们见过的所有明星加起来都要好看。 听见郑璐说就要这件,赶忙上前,由衷的赞美道:“哎呀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这一季度出的新款,全国就只有十件,咱们海城也就两件呢!” “嗯,就它吧。” 许江终于回神,他冲服务员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掏出卡要刷。 苏婉清赶忙阻止,“我自己来吧。” 这礼服一看就不便宜,虽然许江有钱,但她也不差这一点。 郑璐这时候适时插了进来,一把把苏婉清的手拍了下去:“行了清清,你这么见外干嘛?这小子当老板压榨我们可一点都不心软,你就好好的穿着就行。” “你们还有什么限量礼服没,给我也挑一件!” 郑璐豪放的将许江的卡递给服务员,要求道。 服务员看着那张黑卡眼都冒星星了,今天的业绩抵她两个月的业绩了! 她赶忙带着郑璐也去挑了一件。 在另一件VIP室里。 谢闫尘正带着苏婉宁挑选今晚的礼服。 苏婉宁下午虽然在医院,但她早就跟医生说了,自己没什么问题,只要随便输点对身体没影响的药就行。 但在谢闫尘面前,她还是装成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一边挑着礼服,一边时不时轻咳两声。 她的声音本就纤细,咳起来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令谢闫尘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 “要不咱们宴会改期?” 谢闫尘道,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只想照顾苏婉宁的身体。 苏婉宁懂事的摇了摇头,“没问题的,我能坚持。” “今晚请了那么多人,人家肯定都已经在准备了,咱们哪能现在改?” 她说着,又咳了两声。 手和谢闫尘的手十指紧扣。 “我真的没事。”她继续说道,模样坚定。 谢闫尘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宁愿自己为难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的善良的人,若是真的因为她不舒服而临时改期,恐怕最难过的会是她。 他捉紧了她的手,嘱咐道:“要是坚持不住随时告诉我,我一直在。” 苏婉宁幸福的点了点头。 随后开始挑选礼服。 只是选了大半天都没看到有合适的。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们这里只有这些吗?” 服务员:“还有几件限量款,您稍等,我去给你拿。” 几分钟后,服务员推着一辆衣架车过来,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限量款衣服。 其中最为两眼的,则是那件和苏婉清一模一样的深蓝色背后深V礼服。 苏婉宁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动眼睛。 她指着它:“把它给我试试。” “可是......刚才已经有位小姐定了这款,说不定你们会撞款......”服务员委婉的提示道。 毕竟刚才那位小姐已经把这件衣服的美貌发挥到了极致,撞款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然而听了这话却像是激起了苏婉宁的胜负欲,她瞪了服务员一眼:“怎么?你是觉得我会比别人丑?” 第117章 我等你很久了 “不,不是。” 服务员被苏婉宁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给她把礼服拿了下来,随后恭恭敬敬的带着她去了试衣间。 谢闫尘则在门外等候着。 期间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拧紧。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人已经在转弯处再也看不见身影了。 想必是他看错了吧。 毕竟这里都是SVIP才能够进来的地方,苏婉清平时连奢侈品都不认识,又哪里有能力在这里来选衣服? 这时,苏婉宁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谢闫尘抬眼看去,不禁一怔。 苏婉宁的身材不如苏婉清的高挑,但也还算不错,只是胸和屁股和苏婉清相比都差了一些,不过好在衣服本身的设计很不错,即便是身材有所缺陷但也能隐藏个七七八八。 况且她的皮肤也比较白皙,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 完美的隐藏了她的缺点,同时还突出了她的优点。 苏婉宁只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便被迷住了。 整个海城能买得起这件衣服的,长得都不如她,气质更是不用提。 就算刚才有人买了,站在她旁边也一定是相形见绌。 她赢定了! 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不过又迅速被她掩盖下去。 用手小心的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略带羞涩的来到谢闫尘的身边,如她所想,他眼里的惊艳给予了她最完美的回答。 不过她还是装作没看到一般,羞涩的低下头,对谢闫尘道:“闫尘哥......这衣服好看吗?” 谢闫尘看着苏婉宁,喉结微动。 平时苏婉宁就喜欢穿这种小香风风格的衣服,可今天这件的设计和剪裁确实是上上等的好。 尤其是她明明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却变得明媚起来。 此刻她红着脸,脸颊带着些红晕,衬得她整个人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他的眸光一下子被她牢牢吸引住,忍不住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向自己的身边。 手掌摸在那丝绒面料上,暖暖滑滑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很好看。” 他低沉的在她耳边说道,像风一般拂过她的心。 苏婉宁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慌张的看了一旁的服务员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羞涩和不好意思,想要挣脱谢闫尘的拥抱却又舍不得让他难过。 只好红着脸声音小得像是蚊子一般说道:“闫尘哥~还有人看着呢!” 谢闫尘最喜欢她这幅害羞却又顺从的样子,这让他觉得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那又如何?谁敢多说一句?”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只见那些服务员纷纷十分有眼色的背过身去。 谢闫尘满意的收回眼。 却不知背过身的服务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这裙子已经卖出去一件了,今晚宴会的话容易撞款,这个女的还非要试。 那效果跟隔壁那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也不知道她在满意什么。 真是无语了。 本来打工就烦。 不过想到今晚一连卖出两件后,服务员又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劝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和钱过不去。” 苏婉宁没再试其他的,直接就决定了这件衣服。 同时谢闫尘从王正真手中接过自己早就为苏婉宁定制的红宝石项链。 在深色礼服的衬托下,红宝石闪着令人潋滟的光。 随后又依次为苏婉宁戴上耳环和戒指。 最后再带着她去做了造型。 和苏婉清的挽发不同,苏婉宁做了一个大波浪。 长发及腰的她头发柔顺的散在肩头,衬得她脸蛋更小,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一看就是今晚的女主角。 谢闫尘上前伸出手臂,示意苏婉宁挽住自己。 苏婉宁小脸微红,但还是大胆的上前挽住了他。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公主。” 谢闫尘深深的看着苏婉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声音中带着这些年来他的隐忍和思念。 苏婉宁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紧紧攥着谢闫尘的胳膊,回应道:“闫尘哥,这些年我很想你。” 车内,二人几乎吻坐一团。 王正真看了一眼,懂事的将中间的帘子升了上来。 另一边,苏婉清,许江,郑璐三人一起来到了谢闫尘为苏婉宁举办宴会的场地。 这是海城很有名的宴会厅,不管是谁都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预约。 这说明从苏婉宁回来的时候,谢闫尘就已经开始给她准备了。 一般人包这个场地只会占用一个厅,毕竟这里价格昂贵,用的东西都是上层,随随便便一晚上就要几千万。 可谢闫尘为了苏婉宁不愧是下了大手笔。 直接把全场都包了下来。 几个宴会厅算起来的价值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价格。 郑璐双手叉腰,看着这华丽的一切忍不住怒骂:“妈的,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这个姓谢的对她妈对她老婆孩子都没这么好,对一个学历资历都造假的假货竟然费那么多心思!真是气死我了!” 作为苏婉清的朋友,她一路是最知道她是如何用尽全力去爱谢闫尘的。 因此看到这一幕,她十分的替自己的好友不值,要不是不允许,她真想代替苏婉清上去给谢闫尘几巴掌!让他好好看看自己错失了什么! 然而相对于郑璐的愤怒,苏婉清就显得淡定多了。 她放下以后,对谢闫尘为苏婉宁做的这些就没有半点感受了。 相反,她饶有兴致的绕着宴会场合打量,看看为什么它价格那么贵还能在海城屹立不倒。 许江一进来就被董事会的人叫去应酬了,苏婉清和郑璐挽着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路上不乏有不少人被苏婉清的美丽吸引。 有几个不认识她的男性纷纷想要上来要她的联系方式,都被她笑着婉拒了。 只是刚走了不过小半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 “苏婉清?” 第118章 对她好点 苏婉清的脚步忽然顿住,宴会厅顶的水晶灯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 她回过头时,正撞见祝和光倚在不远处的罗马柱旁。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左手漫不经心地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他歪着头,目光像带着钩子似的,正一寸寸扫过她的裙摆。 饶是对这张脸存着几分不耐,祝和光的眼尾还是不受控地跳了跳。 苏婉清今晚的穿搭在灯光下衬得她脖颈纤长如天鹅,连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怯懦的眉眼,都被这一身装扮衬得清亮起来。 他眼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惊艳。 苏婉清对他向来没什么热络的心思,只微微颔首,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算是打过招呼。 身旁的郑璐却没这份客气。 她双臂环在胸前,短发被发胶固定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藕粉色开叉长裙下的脚踝随着站姿轻轻晃动,偏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活像只炸了毛的小兽,但凡祝和光吐出半个不好的字,她就能立刻扑上去。 可她没留意,祝和光的视线在苏婉清身上只停了两秒,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黏在了她脸上。 郑璐和苏婉清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苏婉清是含苞的玉兰,她是开得张牙舞爪的小玫瑰。 尤其是此刻,她眼底的不羁混着娇俏,倒比宴会厅里那些刻意端着的名媛更惹眼。 祝和光的喉结轻轻动了动,端起酒杯朝她举了举,声音里带着点玩味:“你好啊,悍女。” 他记不住郑璐的名字,却死死刻着上次停车场的画面。 这姑娘叉着腰骂人的样子,比他交往过的所有温顺女友都要鲜活。 “悍女”这个称呼,倒像是他私藏的标签。 郑璐这人向来爱憎分明。 看见祝和光,就像看见谢闫尘的影子。 想起谢闫尘,就气不打一处来。 气他对苏婉清的冷淡,气他骨子里的傲慢。 所以当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了个白眼,拽着苏婉清的手腕就往外冲,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嘴里还愤愤地嘟囔:“真晦气,出门没看黄历,撞见只小王八!” 祝和光在情场向来顺风顺水。 论样貌,他虽不及谢闫尘那般夺目,却也算是眉眼周正,论手段,只要他看上的女人,还从没失手过。 可眼前这郑璐,不管是那一头利落的短发,还是说话带刺的样子,都和他过往的猎物截然不同。 尤其是那份毫不掩饰的嫌弃,倒像根羽毛似的,轻轻搔在他心尖上。 被骂了还被甩脸子,祝和光非但没恼,反而低笑一声,眼底浮出几分兴味。 他没拦着,只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急着去哪儿啊?” “听永方的人说,你是首席算法师?看不出来啊,脾气这么爆,本事倒不小。” “苏婉清是托你关系进的永方吧?这五年你怎么不帮帮她?” “说不定让闫尘瞧见她的能耐,能对她好点呢?” 他这话一句比一句戳肺管子。 郑璐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时,眼底的火苗几乎要窜出来:“你有病?” “能跟谢闫尘称兄道弟,果然三观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陡然拔高,“因为别的才喜欢,那叫喜欢吗?那叫算计!蠢货!” 她扬了扬拳头,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们,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架势,活像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说完,她拽着苏婉清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这威胁在祝和光眼里,实在没什么分量。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手腕,纤细得像一折就断,手臂上连点肌肉线条都没有,真要打下来,恐怕和挠痒差不多。 他勾了勾唇角,跟得更紧了,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算计又怎么了?苏婉清喜欢谢闫尘,就真是喜欢他这个人?” “若是谢闫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每天要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生了一个自闭的小孩都没有钱去医治,只能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她还会喜欢他?” 他嗤笑一声,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别逗了,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纯粹?” 说话间,透露出了他对苏婉清这个人的不屑。 在他看来,谢闫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就算他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就单单只是一个谢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就足以令所有女人动心。 而苏婉清这个在五年前从未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人,一个在乡下长大知道钱财得来不易的女人,看中谢闫尘不惜拼死也要嫁给他的目的,绝对逃不开钱这件事情。 也因此,他虽然是想要找话题和郑璐聊天,但他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苏婉清想要俘获谢闫尘的心,必须拿出实力。 否则,她凭什么和其他女人竞争?难不成就看那一张脸?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苏婉清,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虽然他承认,经过这么一番打扮,苏婉清几乎可以算是整个宴会上最漂亮的女人,可那又如何? 对于男人来说,关了灯都一个样。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郑璐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挺挺朝他脸上来了。 眼看就要砸中那副欠揍的嘴脸,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 那力道极大,只轻轻一推,郑璐就踉跄着后退,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璐璐!” 苏婉清的声音瞬间变调,她慌忙扑过去,蹲下身扶住郑璐的胳膊,指尖都在抖,“怎么样?疼不疼?”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是谢闫尘。 他问的是祝和光。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 郑璐挥拳的瞬间,恰好被刚从外面进来的谢闫尘撞见。 在他的地盘上,有人对他的朋友动手,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甚至没看清动手的人是谁,只凭着本能拦了下来。 直到听见苏婉清的声音,他才猛地低头,看清了地上的人。 是苏婉清那个总护着她的朋友。 心头莫名一紧,一丝心虚悄然爬上。 第119章 别在这里闹事 谢闫尘喉间的话刚要出口,已被人抢在前面。 “婉清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苏婉宁的声音像裹着蜜的委屈,她踩着细高跟快步上前,眼尾泛着水光,像是被惊雷劈中般瑟缩了一下, “就算……就算心里对闫尘哥为我办宴会有想法,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动手啊!” “平时在永方对我态度差点也就算了,可今天来的都是谢氏的高层,还有整个海城排得上号的人物。你们这样闹,让闫尘哥往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苏婉清望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像被细沙堵住。 苏婉宁这张嘴,真是把软刀子玩得炉火纯青。 明明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三言两语就给事情定了性。 明明她们才是被步步紧逼的一方,经她这么一说,倒成了寻衅滋事的恶人。 郑璐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却猛地撑着地面弹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苏婉宁的头发。 这世上她最恨两个人,谢闫尘排第一,苏婉宁绝对稳坐第二!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可谢闫尘岂会让她碰苏婉宁半分? 他长臂一伸,像护雏的鹰隼般将苏婉宁圈进身后,随即上前一步。 一米八五的身高往那里一站,即便面对一米七的郑璐,也透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尤其那双眸底翻涌着骇人的冷意。 苏婉清看得真切,只要郑璐今天敢碰苏婉宁一根头发,谢闫尘定会让她付出百倍代价。 她立刻上前一步,将郑璐牢牢护在身后,双眸像绷紧的弦,警惕地盯着谢闫尘:“刚才是你朋友先出言不逊,璐璐她才忍无可忍……” 她这一站,众人的目光才真正聚焦在两人身上。 她们竟穿着同一条晚礼服。 可同款礼服穿在两人身上,却是云泥之别。 苏婉清一米六八的身段像被量体裁衣般妥帖,肩颈的弧度,腰臀的曲线,每一寸都将礼服的妙处勾勒得淋漓尽致,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仿佛这裙子本就是为她而生。 颈间空空荡荡,反倒衬得那份清冷如月光般纯粹,无需珠宝点缀,已是全场焦点。 反观苏婉宁,单看她穿这衣服确实还不错,可和苏婉清站在一起一比较,便显得处处局促。 只见她堪堪一米六的身高平时喜欢穿点内增高的鞋搭配上小香风倒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如今穿着礼服,即便是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也只勉强与穿低跟鞋的苏婉清齐肩。 况且她的身材不如苏婉清,身段撑不起礼服的版型,腰间稍显松垮,像偷穿了姐姐衣服的小姑娘。 发型更是鲜明对比,苏婉清的发髻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活脱脱一位遗世独立的女王。 苏婉宁的大波浪扎着半丸子头,虽显俏皮,却在气场上完败。 更别提她满身的红宝石首饰。 项链、耳环、手链、戒指一套齐全,单看华丽,可与苏婉清的素净一比,反倒像堆错了地方的珠宝盒,处处透着刻意,反倒衬得她分不清主次,越想亮眼越显杂乱。 苏婉宁本打着今晚艳压全场的算盘,早就安排了人在她们入场时制造动静,好让自己风光登场。 可此刻,众人的目光虽如期聚集过来,落在她身上的却多是微妙的打量。 撞衫已是尴尬,输得如此彻底更是难堪。 偏偏她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有一分一毫的嫉妒。 可即便她把指甲掐进了手掌里,也不能减轻此刻心中的半点怒火。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买到这条裙子的,会是苏婉清! 更没想到,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的苏婉清,经过这样的一番打扮,即便是什么都不戴,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经将精心装扮的她比了下去。 要不是要保持体面,苏婉宁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身上的礼服扯下来撕碎! 更可气的是,众人的议论声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 “我的天,这撞衫撞得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嘛,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啊!早上苏婉宁还拿着红宝石戒指到处晃,现在看倒像是累赘了。” 几个永方的同事窃窃私语,旁边不认识她们的人立刻追问: “苏婉宁就是那个传学历很厉害,还跟谢总在谈的?这两位里哪个是她啊?” 其他部门的同事不认识她们,听见后不由得发问: “苏婉宁是那个学历很牛逼的那个吗?听说还在和谢氏集团的谢总谈恋爱,可......这俩谁是苏婉宁啊?” “是谢总身边那个吗?天哪,我心中的滤镜碎了,一直以为有钱的欣赏水平会很不一般,谁知道竟然喜欢一个这么没气质的!” “说起来,早上还有人传许总喜欢她?咱们许总那种清风霁月的人,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堆砌出来的艳俗?” “......” 议论声此起彼伏,全是对苏婉清的赞叹和对苏婉宁的贬低。 本就难堪的苏婉宁,此刻更觉得脸上像被扇了无数个耳光。 被谢闫尘护在身后本该是殊荣,此刻却成了更鲜明的对照,让她的窘迫无处遁形。 她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这些话苏婉清自然也听见了,却没往心里去。 在她看来,用外表评判一个人是最浅薄的事,不会因夸赞沾沾自喜,也不会为贬低耿耿于怀。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像拉满的弓,紧紧锁着谢闫尘。 只要他敢对郑璐动一根手指,她便是拼了命,也要和他纠缠到底。 她眼底的决绝像淬了冰的火,直直撞进谢闫尘眼里。 他心头猛地一震,那眼神里的疏离与敌视,根本不是看一个熟人,更像是看一个血海深仇的敌人。 “你......”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今天是阿宁的宴会,别在这里闹事。” 提到苏婉宁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眸底瞬间漾开的温柔,像一层薄纱,轻轻盖住了周遭所有的议论。 转回头时,那层温柔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警告。 今夜,他必须给苏婉宁一个完美的宴会。 谁都别想破坏。 第120章 不要命了? 苏婉清自己受多少委屈都能忍,可偏偏见不得郑璐因她受半分牵连。 谢闫尘方才那狠戾一推,力道重得像刻在她心上,此刻回想起来仍觉发紧。 她仰起头,视线笔直地撞向对面的人,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盘: “闹事的从来不是我们。你朋友先出言不逊,而后你动手推了璐璐。你们,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哦?” 谢闫尘眉峰微挑,眼底浮着几分嘲弄的弧度,“你想要什么说法?” “道歉。” 苏婉清的目光先落在祝和光脸上,语气没有半分转圜,“他先出言侮辱我,璐璐才动了气,可拳头根本没碰到他,他必须道歉。” 接着她转向谢闫尘,眉宇间燃着不容错辨的正气: “还有你,谢总。身为谢氏集团的掌舵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一个女孩子动粗,也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最后,她的视线越过谢闫尘的肩膀,落在那抹躲闪的身影上: “她也一样。事情原委都没弄清就颠倒黑白,苏婉宁,你也该道歉。” 一连三个“道歉”,像三颗掷地有声的石子,砸得在场众人皆愣。 谢闫尘、祝和光、苏婉宁三人脸上的错愕尚未褪去,周围看戏的宾客已炸开了锅。 在场谁不认识谢闫尘? 谁不知道祝和光是祝家那位混不吝的小爷? 即便对苏婉宁不熟,也晓得她是今晚这场盛宴的主角。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婉清,穿着一身亮眼礼服,却没半分根基,竟敢让这三位低头道歉? 方才还议论礼服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钉在苏婉清身上: “她谁啊?疯了不成?敢让谢总道歉?” “祝家那位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能听她的?” “谢总为苏婉宁办这场宴,明眼人都看得出心思,怎么可能让心上人道歉?这不是胡闹吗!” “什么叫可能?他们早官宣了吧?我还见过谢总朋友圈发苏婉宁的照片呢!” 一个尖利的声音插进来,苏婉清听着耳熟,转头望去,果然是蔺诗和黄芝兰,两人正叉着腰站在人群里,明里暗里地煽风点火。 苏婉清唇角撇过一丝冷意。 这两人为了讨好苏婉宁,倒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也好,她们这番话,恰好给了她一个威胁谢闫尘的契机。 她挺直脊背,像株迎寒而立的翠竹,目光稳稳锁着对面三人。 苏婉宁是第一个回过神的。 她下意识想冲口而出“你做梦”,可眼角瞥见周围的目光,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往前挪了半步,轻轻拉住苏婉清的胳膊,声音软得像棉花: “婉清姐,我给你道歉,你别为难闫尘和阿光了好不好?他们身份不一样,让他们道歉,实在太委屈了……” “今天是我的主场,就当给我个面子,我来赔罪。” 话音刚落,恰好有端酒的侍从经过。 苏婉宁自幼酒精过敏,沾一点就浑身起红疹,严重时甚至会呼吸困难。 可此刻为了演足戏码,她竟径直端过酒杯,强忍着生理性排斥,仰头看向苏婉清:“婉清姐,还有这位朋友,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先干为敬。” “住手!” 一只大手猛地夺过酒杯,酒液溅出几滴在雪白的桌布上,像开了几朵凄厉的花。谢闫尘的眼神像燃着烈火,几乎要将整个宴会厅烧起来,他低吼道: “你忘了自己过敏?不要命了?” 苏婉宁这杯酒若是下肚,今晚的宴会就得立刻变急救现场。 从前在酒吧,哪怕是无酒精的饮料,谢闫尘都要亲自检查过才让她碰,旁人想敬酒,更是连她三尺之内都靠近不了。 此刻他护着苏婉宁的姿态,半分不假。 他转头看向苏婉清,眉头拧成死结,眼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你非要闹到无法收场?” 苏婉清实在不懂。 这个男人为何永远只会说这句话? 爱或许会让人盲目,可总不能盲目到是非不分吧? 是他们先动的手,她瞥了眼郑璐胳膊上那片尚未消退的红痕,明明是他们理亏,她不过要一句道歉,这有错吗? 哪里算是“闹”? 苏婉清想要开口反驳,但她也知道,这些话和谢闫尘争论没用。 他认定的事实,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于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无声地宣告着绝不退让。 谢闫尘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字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苏婉清,你不要太过分 从前,谢闫尘很少叫她的名字,几乎只要是他看她一眼,她就会自动跑到他的面前去。 可一旦他叫她名字的时候,那就是他生气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她有没有做错,可她也会第一时间道歉,只希望他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可现在,听着这三个字,苏婉清只觉得满心厌烦。 她迎上他的目光,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只是在合理诉求。如果谢总不愿意,那我只好公布我的身份了。哦对了,离婚协议的程序文件还在我包里,一直随身带着。到时候,你亲爱的阿宁,恐怕就没法心安理得地开这场宴了,你说呢?” 结婚五年,这是苏婉清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威胁他。 谢闫尘的瞳孔骤然紧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他竟被苏婉清威胁了? 这个认知让他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敢?” 苏婉清笑了。 今晚的装扮本就让她美得夺目,这一笑更是像骤然点亮的星辰,晃得人移不开眼。 可只有谢闫尘看得清,那笑容里藏着的讽刺,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头发狂。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谢闫尘的肩膀,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身后的苏婉宁。 那眼神再明白不过。 只要她把“谢闫尘尚未离婚”的事捅出去,苏婉宁就会被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 今晚来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苏婉宁别说开宴,能不能在这座城市抬头做人,都是未知数。 第121章 这样,你满意了? “苏婉清!” 谢闫尘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如玉石,若不是周遭数十道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着,他真想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好好回忆一下,“谢太太”这个身份,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她算什么东西? 也配拿这个身份威胁他? 当年若不是她横插一脚,站在他身边的本该是苏婉宁! 这些,难道她都忘了吗? 他瞪着她,藏在西装裤袋里的手攥得咯咯作响,骨缝间似有惊雷滚过。 比起谢闫尘眼底的惊涛骇浪,苏婉清只是抱臂而立,语调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话音刚落,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将手探进晚宴包。 指尖触到文件袋的瞬间,她抬眼扫过全场,唇角噙着浅笑,声音却比刚才抬高了几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想必各位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 “砰!”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谢闫尘已抓起那杯红酒猛灌下肚。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结滚动,一大杯烈酒被他一口闷尽,喉间的灼痛感都压不住眼底的怒火。 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眼尾都泛着不正常的猩红。 他将空酒杯重重搁回侍从的托盘,力道之大,震得旁边几杯酒晃了晃,险些倾翻。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细听便会发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隐忍。 “这样,你满意了?” 他阴沉着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谢闫尘阴沉着脸问道。 苏婉清眉梢微挑,算是默认。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祝和光:“该你了。” 祝和光正抱臂倚在廊柱上看戏,嘴角还挂着看好戏的弧度。 认识谢闫尘二十七年,他从未见过这位天之骄子对苏婉宁以外的人低头,更别说道歉。 刚才他还笃定谢闫尘会当场掀桌,没成想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闫尘:“你疯了……” 谢闫尘却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道歉。” 祝和光瞬间明白了。 定是苏婉清拿什么拿捏住了谢闫尘。 他眼中掠过一丝嫌恶,果然,这女人根本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眼看要离婚了,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也从托盘里取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语气里的敷衍,连旁人都听得出来,分明是在打发叫花子。 郑璐气得肺都要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苏婉清一把拉住。 她轻轻摇头。 想让这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真心道歉,本就是奢望。 能逼他们吐出这三个字,已经是极限。 再纠缠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难看,得不偿失。 “还有一个。” 苏婉清朝苏婉宁的方向微抬下颌,目光淡淡一扫,那姿态里的不容置喙,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闫尘的指节捏得发白,骨缝里都透着隐忍的怒意。 她闹了这么久,不就等着他低头道歉吗? 苏婉宁刚才是急了些,可哪句话不是实情? 这场闹得人尽皆知的闹剧,难道苏婉清就真的半点错处都没有? 祝和光本就看她不顺眼,若不是她处处透着挑衅,祝和光怎会撕破脸说出那些话? 况且,他和祝和光都已经放低姿态道了歉,现在还要逼苏婉宁低头? 有这个必要吗? 今天,可是他们的主场! 厉色如冰碴般从谢闫尘眉宇间迸出,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凌迟。 可苏婉清依旧是那副模样,双臂环在胸前,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唇边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的光却比寒铁更硬。 那分明是在说,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谢闫尘的目光撞进她眼里,瞬间读懂了那层意思,心头的火气“轰”地窜高了三尺。 他猛地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苏婉清!你疯了是不是?咱们还有二十五天就离婚了!非要把路走死,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等离婚后,她苏婉清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今晚若是真把他逼到绝路,日后他有的是手段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苏婉清眼皮都没抬一下,唇瓣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清晰得像冰锥砸在地上:“道歉。” 谢闫尘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真想撕碎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 她凭什么? 凭什么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气扬? 她到底凭什么! 二人僵在原地,空气仿佛都凝固成冰。 围观的人群像潮水般越涌越多,交头接耳的私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场对峙牢牢困在中央。 苏婉宁站在谢闫尘身后,听不清两人咬着牙交换的只言片语,却能清晰看见。 一向自持的谢闫尘竟被苏婉清逼得眼尾泛起红潮,那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心头猛地一沉,齿尖狠狠掐进掌心。 这绝不是好兆头。 谢闫尘对苏婉清,本该是从前那般淡漠如霜,任她如何翻腾都掀不起半分波澜才对。 可现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破眶而出。 那是被激怒的火焰,是不甘的执拗,甚至……是她最恐惧的在意。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情绪,便是心湖投下石子的开始。 她绝不能让这颗石子生根发芽! 苏婉宁猛地吸了口气,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 她拨开谢闫尘的胳膊上前,膝盖一弯,竟朝着苏婉清深深鞠下躬去,腰脊弯成一道屈辱的弧线。 “婉清姐,”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刻意放软的颤抖,“我也给你道歉。刚才是我糊涂,没弄清原委就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恳求: “今晚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为难闫尘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私下慢慢说,你看……”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乌泱泱的人群,那些探究、嘲讽、看好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啊。”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五十五分,宴会厅里的宾客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涌到门口张望。 刚到的车辆也停在路边,下车的人站在原地观望。 无形之中,竟在入口处围出一片空旷的“舞台”,将他们三人的纠葛赤裸裸地暴露在聚光灯般的视线里。 苏婉清的目光扫过苏婉宁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她要的从来只是一句道歉,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说出口,便够了。 第122章 我只会在你身边,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听见了想要的话,苏婉清便适可而止,不再多言。 她扶着郑璐,对谢闫尘和苏婉宁说道:“祝你们今晚玩得开心。” 话音落,苏婉清便带着郑璐准备离开。 转身时,她的背部不经意间展露在谢闫尘眼前。 即便和苏婉宁穿着同样的礼服,谢闫尘早就知道苏婉清背后是什么样子,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她的背影吸引。 深V领口如一道利落的剪影,从肩胛骨下方斜斜收向腰窝,将背部的线条切割得利落又暧昧。 上方是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蝶翼收拢时的弧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下方是腰侧凹陷的曲线,与V领的尖角形成呼应,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弧,每一寸起伏都藏着张力。 腰间硕大的蝴蝶结系在纤细的腰肢上,在谢闫尘眼中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婉清素来有健身的习惯,背部线条尤为流畅优美,再衬着光滑白皙如瓷的肌肤,随着她离去的身影,谢闫尘的目光不由得凝滞了一瞬。 “谢总,宴会该开始了。” 王正真抬手看了看表,适时上前提醒后,谢闫尘才回过神来。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却没从苏婉清身上收回。 扫视一圈,却见场上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和他一样被苏婉清摇曳生姿的背影吸引。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骤然涌上心头。 苏婉清从前从不穿这类衣裳,他也从未想过,她的身材竟比想象中出众这么多。 她一定是故意的。 谢闫尘抿紧了唇,脸色沉了沉。 但这份笃定很快被疑虑取代。 这件礼服价格不菲,他却并未收到扣款通知。是谁为她买的? 不远处,许江终于摆脱了烦人的应酬,转身朝苏婉清的方向走来。 在谢闫尘看来,今晚的许江身着深蓝色西装,系着同色系领带,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矜贵。 周遭明明人潮涌动,谢闫尘眼中却仿佛只剩下苏婉清,以及正朝她走去的许江。 两人衣色相衬,外在条件更是相得益彰,瞧着竟格外般配。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一种烦闷感如同汹涌的海水一般朝他涌了过来。 苏婉清和许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愿苏婉清与许江走得太近,下意识便要朝苏婉清迈步。。 脚步刚动,便察觉身后有一双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回头,便对上了苏婉宁几乎惨白的脸。 她什么都没说,可眸光中却带着乞求。 “不要走。” 他看懂了她眼里的话。 谢闫尘脚步一顿,这才惊觉自己又一次被苏婉清牵动了心神,险些将苏婉宁抛在脑后。 他不禁咬了咬牙,再抬眼时,投向苏婉清的目光已染上几分怒意。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短短几日,他竟变得如此在意她? 这在从前,是绝无可能的事! “闫尘......”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几分破碎的脆弱。 她敏锐地捕捉到谢闫尘的情绪,心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今天,她第二次涌起如此强烈的患得患失。 苏婉宁望着苏婉清的背影,又看向谢闫尘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难道她精心布下的局,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不可能! 她才是谢闫尘心中的白月光! 她捂着心口,柔弱地咳了两声,总算将谢闫尘的目光重新拉了回来。 “不舒服?”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为苏婉宁披上,柔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到。 谢闫尘的衣服上有他的专属气味,这味道令苏婉宁忍不住抬手将衣服拢了拢。 她很想质问谢闫尘,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一旦做了,那就是她输了。 她垂下眼来,睫毛轻轻颤了颤,最终还是抬起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的,闫尘哥你要是......要是想去婉清姐的身边的话,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足以让所有男人心动。 谢闫尘也不例外。 “别胡说,我只是不高兴她欺负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他伸出手去将她的手牵起来,不顾众人的眼光,与她十指紧扣。 “我只会在你身边,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他郑重的承诺道,眼中的光几乎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可若是仔细看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自然,那是被人看穿后的心虚。 苏婉宁看出来了,却并没有戳穿。 不论如何,今晚是她的宴会,这个体面,谢闫尘不会不给她。 另一边,许江在熙攘人群中,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苏婉清。 她正和郑璐躲在角落,漫不经心地拈着精致的甜点,偶尔抿一口香槟,对周遭那些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恍若未觉。 苏婉清没有显赫的身份傍身,方才与谢闫尘等人的对峙,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上位者懒得与小人物计较的插曲。 可即便如此,她今晚的光彩也实在夺目。 眉梢眼角的每一丝弧度,举杯时皓腕翻转的轻捷,都像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 哪怕只静静立在角落,也自带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引力,成了暗处窥探者心照不宣的焦点。 许江眼角余光瞥见几个男人已蠢蠢欲动,脚步下意识加快,正想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台上忽然传来谢闫尘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回头,只见谢闫尘与苏婉宁并肩站在聚光灯下,姿态亲昵得刺眼。 “欢迎各位莅临今晚的宴会。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今晚这一席,是我特意为阿宁,也就是苏婉宁小姐准备的入职宴。” 念到“阿宁”那两个字时,他的语调里漫出一丝刻意藏过却仍显端倪的温柔,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落向身侧的人,仿佛那两个字是含在舌尖温过的,才轻轻吐出来。 “没什么规矩要守,更不必拘谨。大家尽管放开了吃喝玩乐,务必尽兴。毕竟,这是为她庆的事,总不能让她觉得怠慢了。” 话音落,全场掌声雷动。 尤其是永方集团那几个围在附近的同事,激动得脸都红了,站在苏婉清身旁时,那股子兴奋劲儿几乎要溢出来,倒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婚宴,而非简单的入职宴。 第123章 苏婉清是我的 看着台上那对姿态亲昵的身影,苏婉清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她在角落慢条斯理地拈着甜点,抿着香槟,神情自若得仿佛台上的喧嚣与自己毫无干系。 可身旁的郑璐早已按捺不住,气得指尖发颤,胸口剧烈起伏,只差没当场叉腰发作。 “谢闫尘这操作也太绝了!朋友圈官宣还不够,热搜上闹得人尽皆知,这也就算了,我当他是有钱人不食人间烟火!” 郑璐压低声音,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可现在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那女人腻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着把你的脸按在地上碾吗?” 她攥着拳看向苏婉清,满眼急切:“清清,你真就一点不生气?他这根本是不把你当回事!” 苏婉清正细细嚼着手里的小蛋糕,闻言抬眼望向台上,视线却毫无预兆地撞上了谢闫尘投来的目光。 她心头微顿,眨了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视线已迅速移开,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苏婉清耸了耸肩,毕竟有苏婉宁在,谢闫尘才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我和他都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有什么好生气的?犯不着。” 她将手里没吃完的蛋糕递向郑璐,语气淡然,“这抹茶慕斯味道不错,尝尝?” 郑璐盯着她递来的蛋糕,眼角抽了抽,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瞪大眼,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你现在居然一点都不伤心了!” 她憋了半天,总算把这句关键话说了出来。 苏婉清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听见这话反倒笑了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是啊,不伤心了。” 今天清晨,看着谢闫尘抱着苏婉宁毫不犹豫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确定了。 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已经在心底彻底熄灭。 所以此刻再看他为苏婉宁做这些事,心里只剩一片平静,连半分酸涩都无。 情劫已过,往后的日子,好好工作,陪着谢可欣长大,便足够了。 另一边的许江,正穿过熙攘的人群朝这边走来。 一路上遇到不少永方的员工,众人见了自家总裁,个个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搭话。 即便他只是敷衍着回应几句,等走到苏婉清身边时,也已过了十分钟。 “清清。” 他轻声唤她,语气温和,“我刚听说,你和苏婉宁又起了争执?” 许江的出现本就像在人群里投下了颗石子,此刻见他径直走向苏婉清,还叫得这般亲昵,方才还在热议谢闫尘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侧目。 尤其是苏婉清同部门的同事,更是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许总和苏婉清认识?” “听这称呼,不止认识吧,看着还挺熟悉!” “靠,难道苏婉清背后的靠山是许总?” “你疯了?要是真有这层关系,她还能只是个实习生?” “可早上许总不是为了苏婉宁跟谢总起冲突吗?难道是来给苏婉宁撑腰的?” “不对啊,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无数道目光在苏婉清和许江之间来回逡巡。 苏婉清朝许江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注意场合。 公司里本就有人揣测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对她颇有微词,即便她也想尽快摆脱这种局面,却只想凭自己的能力证明,不愿被人戳着脊梁说靠关系。 “抱歉许总,” 她语气平静,刻意拉开了距离,“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失了分寸,明天我会提交检讨报告。” 许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颔首应下。 他向来知道,苏婉清在工作上最忌讳旁人插手,如今正是她进公司的第一道考验,既然她不愿自己介入,他便尊重她的选择。 “许总倒是很关心员工的动态。”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原本该在台上的谢闫尘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身边竟破天荒没跟着苏婉宁。 他双手垂在身侧,站在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眼神里的嘲弄几乎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戏。 苏婉清不动声色地估算了下从台上到这里的距离。 不算太远,但要穿过这么密集的人群,总需费些功夫。 他刚还在台上致辞,怎么转眼就到了这里? 直到视线落在他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上,她才稍稍了然。 腿长确实占优势,走得是快。 她抬眼的瞬间,谢闫尘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尴尬。 他本该陪着苏婉宁去应酬敬酒,可方才在台上,眼睁睁看着许江走向苏婉清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慌猛地攥紧了心脏。 他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可只要想到那两人单独相处的画面,心底就会窜起莫名的戾气,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他们隔开。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苏婉宁身边。 苏婉清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自然没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但许江却将谢闫尘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同为男人,他瞬间便察觉到对方周身那股压抑的戾气,以及眼底极力掩饰却仍泄露出来的嫉妒。 谢闫尘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是怕自己把苏婉清抢走? 意识到这一点,许江方才因被苏婉清“推开”而略沉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 他迎着谢闫尘的目光,脸上依旧是温和从容的笑,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我并非对所有员工都这样。” 话没说透,谢闫尘却瞬间懂了。 他只对苏婉清如此。 这赤裸裸的挑衅像根针,狠狠扎在谢闫尘心上,让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冲上去撕碎对方那副虚伪笑容的冲动,想抓着对方的衣领嘶吼:“苏婉清是我的!” 他的目光在许江脸上凝滞了几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无声的火花噼里啪啦炸开,硝烟味弥漫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显然喝多了,脚步虚浮,眼神迷离,脸上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那双黏在苏婉清身上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着猥琐的光。 “哟,这位美女长得可真标志,” 他打了个酒嗝,语气轻佻, “打你一进宴会厅我就瞅见你了。哪个公司的啊?不管在哪儿干活都别干了,跟哥混,保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 他一边说,一边踉跄着朝苏婉清逼近,浑然没注意到身旁那两个跺跺脚就能让海城抖三抖的男人,此刻周身的气压已瞬间降至冰点,眼底已然淬了冰。 第124章 我要当面问问 就在男人的咸猪手即将触碰到苏婉清的瞬间,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之狠,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在掌心。 四目相对的刹那,谢闫尘与许江竟生出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只一个眼神交错,两人同时发力,将男人的手臂朝反方向狠狠掰去。 “啊!!!” 凄厉的惨叫如同被屠夫按住的猪猡,骤然划破宴会厅里悠扬的乐声。 那声音里的痛苦太过尖锐,让周围觥筹交错的宾客都惊得停下动作,纷纷侧目看来。 但这远未结束。 郑璐瞅准男人双手被死死钳制的空档,右拳带着风声直捣而出,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脸颊上。 “砰!” 闷响过后,男人的脑袋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猛地向后仰去,若非被谢闫尘和许江死死拽着胳膊,此刻怕是早已狼狈地摔在地上,啃一嘴地毯的绒毛。 “我操你大爷!” 男人晕乎乎地甩了甩头,鼻血顺着鼻孔瞬间涌出,在嘴唇上洇开刺目的红。 他甚至没看清动手的是谁,污言秽语已先一步冲口而出。 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与脸颊的麻胀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油腻的脸扭曲成一团,活像个被揉皱又强行展开的纸团,丑陋得让人不忍卒睹。 “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敢在这里动手动脚!” 郑璐将苏婉清护在身后,杏眼圆瞪地怒斥着。 她认得这个男人。 安和公司的市场总监李茂。 上次他作为合作方代表来永方谈判时,那双黏在人身上的眼睛就让她浑身不适。 那时她只是作为技术部代表讲解算法,讲完便匆匆离场。 后来听同事说,他仗着合作方的身份,故意给同去谈判的女同事灌酒,等对方醉得迷迷糊糊,竟想把人拖去早已开好的酒店房间,美其名曰“深夜谈合作细节”。 若非同行的男同事发现不对劲,当场撂下狠话中止谈判,强行将人带回,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败类竟然也能混进这场宴会?郑璐心头火起,忍不住剜了谢闫尘一眼。 果然,跟他有牵扯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回头看向苏婉清,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没吓到吧?” 苏婉清轻轻摇头。 男人的手根本没碰到她就被拦下了,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是被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时,心底泛起的寒意实在让人不适。 “妈的!老子看上你是给你脸了!知道我是谁吗?敢让手下人动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 李茂还在那里叫嚣,被鼻血糊住的嘴唇开合间,唾沫星子混着血丝溅出来。 他那对贼溜溜的老鼠眼仍死死黏在苏婉清身上,仿佛到了这时候,还没看清眼前的处境。 “我可是谢总请过来的贵宾!不是你们这些普通的打工人能够比拟的身份!我和谢总和永方都有重要的合作要做!你们今天敢动我,明天我就能让他们把你们炒鱿鱼!” “还不给我放手!” 李茂扭曲着身体威胁道,仿佛这样就能够把钳制住他的人吓住。 在他眼中,苏婉清此刻那略显惊慌的样子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即便被郑璐用身体挡住,也无法遮住她的万般光芒。 李茂玩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的是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有的是被他用些手段半哄半逼得就范。 玩得多了,他早觉得女人都一个样,无非是皮囊不同,骨子里的贪慕虚荣没什么两样。 可直到苏婉清出现在视野里,他混沌的脑子突然像被重锤砸过。 只要能得到这个女人,之前那些莺莺燕燕,他一个都不会再碰。 他甚至荒唐地觉得,自己会对她好,好到让她忘了所有不快。 方才苏婉清和谢闫尘对峙的画面,他在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人虽得了句道歉,可谢闫尘那副敷衍模样,明摆着没把她放在眼里。 李茂心里冷笑,这女人的身份地位,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若是成了他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谢闫尘再横,也得看在安和每年带来的上千万利润份上,给他几分薄面。 到时候,谁敢给她气受? 他这分明是在帮她,这女人却不知好歹! 李茂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混着血丝的腥甜在舌尖蔓延。 他眯起眼,死死盯着苏婉清,眼底的愤怒里竟还翻涌着一股病态的兴奋。 等下,他非要把这副清冷的架子彻底撕碎,让她跪在地上求饶,才能解了此刻的窘迫。 “哦?是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右侧响起,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进李茂的耳膜。 他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谢闫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翻涌着的阴鸷与戾气,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谢闫尘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就那么静静站在右侧,微眯的眼缝里泄出的寒光,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李茂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赫然发现,刚才死死钳住自己右手的,竟然是谢闫尘的手!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他猛地看向左侧。 李茂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许总? 难道是永方那位说一不二的总裁,许江? 他那对小眼睛在谢闫尘和许江之间来回打转,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两位大佬,也看上了这个女人? 不对啊……刚才谢闫尘身边明明还牵着另一个女伴…… 就算是李茂这种三观扭曲的人,也万万想不到苏婉清和眼前这两人的关系。 但眼下显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声音都带着颤:“哎呀,谢总,许总,您们也在这儿呢?” 他顿了顿,眼珠一转,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抬着下巴朝苏婉清的方向努了努嘴: “难道……你们也看上这女人了?早说啊!您们二位看上的,我哪敢凑这个热闹?” 他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自以为是的熟稔:“都是男人,我懂,我懂!这女人确实带劲,你看那小腰细的……啧啧,真要是到了床上……啊!!!” 污言秽语还没说完,两只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骨头被生生碾碎! 李茂惨叫一声,拼命想抽回手,却被钳制得纹丝不动。 下一秒,只听“咔嚓”两声轻响,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咚”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两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垂在身侧,如同被硬生生掰断的枯枝,再动弹不得分毫。 “王正真。” 谢闫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滔天怒意: “去查清楚,这是哪家公司养的疯狗。把他们总裁给我‘请’过来,我倒要当面问问,是怎么教下属的。” 第125章 苏婉宁慌了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全场。 谢闫尘与许江本就是场中最受瞩目的存在,两人同时出手钳制一个陌生男人,本就足够吸睛。 再加上李茂那几波杀猪般的嚎叫,几乎将所有宾客的目光都拽了过来,连悠扬的音乐都仿佛被这阵仗惊得弱了几分。 “快看!那男的想调戏美女,被谢总和许总逮个正着!” “谢总的脸色也太吓人了吧?跟被人抢了心头肉似的。” “可不是嘛!我在谢氏待了快十年,从没见过他动这么大肝火,就算当年项目黄了几千万,他脸都没这么黑过。” “这女的……不就是刚才让谢总当众道歉的那位?我怎么瞅着,谢总对她有点不一般啊?他俩认识?” “刚才谢总还拦着不让她自我介绍呢……” “说起来,谢总不是早结婚了吗?这该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 “什么意思?谢总给别的女人办宴会,正牌老婆还亲自到场?” “我的天,这是什么年度抓马大戏!那苏婉宁算什么?” “还用说?小三呗!”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开,起初还压着嗓子,到后来竟有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那些隐约知道些内情的,更是添油加醋地往外抖着信息。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苏婉宁的耳朵里。 刚才谢闫尘只丢下一句“有事”便匆匆离开,她心头那点不安就没断过。 可她总觉得,谢闫尘不会在这种场合让她难堪。 直到转身看见他重新站回苏婉清身边,那股护犊子的架势,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灼穿。 指节被捏得发白,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把下唇咬出了血,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又苦又涩。 四周投来的目光像探照灯,有好奇,有鄙夷,有看好戏的…… 她却只能僵在原地,连抬手捂脸的力气都没有。 “想什么呢?” 祝和光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何必当真?闫尘心里谁最重,你还不清楚?你陪了他二十年啊。” “可苏婉清也陪了他五年……” 苏婉宁喃喃着,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在里面打转。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慌了。 她忽然觉得,谢闫尘这个男人,她好像真的抓不住了。 一股铺天盖地的悔意涌上来。 或许五年前那次任性的试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年苏国兴就劝过她:“别去赌人心,人心是最经不起赌的。” 可她偏信谢闫尘的感情能经得住任何考验。 现在……是报应来了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脚步踉跄着差点栽倒。 祝和光赶紧伸手扶住她,语气难得沉了下来: “阿宁,这都是苏婉清的把戏!她要是真跟闫尘情深似海,这阵子闫尘会天天来陪你?” “五年是不短,要说闫尘对她一点感觉没有,我不敢打包票。但我敢保证,在他心里,你永远比苏婉清重要。” 他扶住她的肩膀,目光诚恳:“我们是朋友,闫尘是我兄弟,你连我都不信?” “他要是心里没你,还会跟苏婉清提离婚吗?”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苏婉宁的心里。 她死死咬住出血的下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婉清那么会装可怜,五年时间,谢闫尘怎么可能一点不动心? 可五年又算什么? 比得上她的二十年吗?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绝不能让苏婉清那个贱人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的怯懦早已被坚定取代。 她冲祝和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随后提起裙摆,踩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朝谢闫尘走去。 “闫尘哥。” 她轻轻唤了一声,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谢闫尘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 心头顿时一喜。 若是他对自己毫无波澜,又怎会有这般反应? 这场较量,本就该有挑战性才有意思。 她要的,就是谢闫尘哪怕对苏婉清动了点心思,最终还是会被她牢牢吸引。 他最终的选择,只能是她! 还有那个许江! 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 不管许江和苏婉清什么关系,她都有信心让他像谢闫尘一样,为自己着迷。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这世界本就该围着她转。 苏婉清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连跟她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没必要怕!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得体,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谢闫尘的胳膊,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在全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她转向苏婉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两个字落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小三”的宾客们,眼神瞬间变了。 原来这是苏婉宁的姐姐? 怪不得谢总会这么上心。 要讨好未来的妻子,小姨子自然得好好关照。 这么一来,之前的种种怪异,似乎都有了合理解释。 苏婉宁刚走过来时,谢闫尘便已从刚才的暴怒中抽离出来。 想起自己先前对她撒的谎,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 “闫尘哥,不用说。” 苏婉宁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体贴,“我相信你。” 这五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谢闫尘心上。 他心中巨震,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地上的李茂本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听见苏婉宁这声“姐姐”,眼睛瞬间亮了。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地朝苏婉宁的方向挪过去,胳膊脱臼的剧痛都忘了大半。 “婉宁小姐!婉宁小姐!” 他涕泪横流,混着鼻血糊了一脸,“这位……这位是您姐姐?就是那位从小养在乡下,后来才认回来的那位吧?” “我听说过她!我真的听说过!” 他急忙表忠心,生怕慢了一步, “我就是……就是太喜欢她了,想追求她,可能动作急了点,让谢总误会了!您帮我跟谢总求求情,我真不是故意的,求谢总高抬贵手啊!” “我们老总去外地出差了,这次才让我代他来的!您看在我们公司跟谢氏还有合作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磕头一边喊,声音里满是谄媚: “我是真心喜欢这位小姐的!就算听说她连小学都没读完也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嫌弃!我想娶她!你们要多少彩礼都行!我年薪上百万呢,她跟着我绝对不会吃亏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啊,苍天可鉴!” 第126章 没亏待过 李茂这番话,像一颗点燃引线的炸弹,在宴会场中央轰然炸开。 原本聚焦在苏婉宁身上的目光,瞬间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齐刷刷砸向苏婉清。 那些眼神里混杂着探究、疑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好好的苏家女儿,怎么会被扔在乡下,连小学都没念过? 这分明是糟践人啊。 苏婉宁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 李茂这话太过粗鄙,差点打乱她的节奏。 但她很快敛起情绪,上前看似温柔地扶住李茂,声音轻得像羽毛: “这位先生,您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呢。” 她垂着眼帘,语气软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当年是姐姐身体弱,乡下环境更养人,才特意送去的。我们苏家每年都打了不少钱过去,从未短过她用度。至于读书的事……我们也很困惑呢。”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周围,一脸无辜,“但我们真的没有亏待过她。”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 是,苏家是打了钱。可那些钱,从来没沾过她的边。 苏家从没想过要查证钱的去向,更不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在他们眼里,只要把钱打出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就连养父养母卷着钱跑路后,苏家也从未过问过她的死活。 直到她成年,他们才想起有这么个女儿,跑来认亲。 若是这也叫“没亏待”,那她确实无话可说。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有了真正在乎她的家人,母亲的骨灰也早已被她接回身边。 至于苏家……随他们去吧。 苏婉清面上依旧平静,身旁的郑璐却早已按捺不住,猛地往前一步: “苏婉宁你说的是人话吗?没亏待?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璐璐!” 苏婉清加重音量,拉了一把郑璐,冲她使了个眼色。 苏婉清加重语气拉住她,朝她递了个眼色。 这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把过去的伤疤撕开给人看,不过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她不愿意。 郑璐本想据理力争,可看到苏婉清眼底的恳求,又扫了眼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只是那撅着的嘴角,依旧明晃晃写着不满。 李茂的小眼睛在苏婉宁、苏婉清和郑璐之间转了一圈,这点猫腻哪瞒得过他?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弯弯绕绕,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是是是,苏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会亏待女儿呢?是我说错了!” 他顺着苏婉宁的力道想站直,可脱臼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半跪在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婉宁小姐,您就跟谢总求求情,我对苏小姐是真心实意的,绝不是一时兴起!您让谢总别找我们总裁,不然我这工作就没了,到时候……到时候怎么给您姐姐幸福啊?” 他搓着手,眼神黏在苏婉清身上,话里的贬低毫不掩饰: “您看啊,您姐姐这身份,在海城想找个合适的人家不容易吧?谁会娶个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呢?我这条件,年薪百万,已经是顶好的了,她跟着我绝对不吃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自以为是的“真心”,却字字像针,扎向苏婉清的痛处。 偏偏这些话,正中苏婉宁下怀。 她打量着李茂。 长脸,眯缝眼,塌鼻子,薄嘴唇,皮肤黝黑,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跪在地上显不出身高,但瞧着撑死也就一米七。 论样貌论气度,都是下等货色。 可这样的男人,配苏婉清正好。 苏婉宁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转头看向谢闫尘: “闫尘哥……今天是我的入职宴,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扫了大家的兴……” 她语气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退让,“而且,他或许也不是故意的?有时候爱一个人,确实会用错方式,就像当年……” 话说到一半,她故意停住了。 谢闫尘却瞬间想起了当年苏婉清为了嫁给他,不惜把苏婉宁逼走换了新娘的事。 脸色骤然变得复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和苏婉清终究有过一段过往,就算要离婚,他也没想过要她过得太狼狈。 他甚至私下想过,等离婚后,帮她找个靠谱的人,安稳过下半辈子。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李茂的鬼话。哪有人见一面就喊着要娶的? 分明是见色起意! 刚才那只咸猪手朝苏婉清腰上伸的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没底线的男人,也配说“喜欢”? 谢闫尘心里有千万句反驳的话,可对上苏婉宁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天就算了。” 他看向李茂,声音冷得像冰,“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李茂眼里瞬间迸出狂喜,连滚带爬地磕头:“谢谢谢总!谢谢谢总!” 苏婉清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闫尘。 刚才他出手阻止李茂时,她心里确实掠过一丝暖意,即便早已对他没了爱意,那一刻的维护还是让她有些动容。 可现在,他明知道李茂在撒谎,却因为苏婉宁一句话就轻易放过……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随即又缓缓松开。 算了。 她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李茂也落得个胳膊脱臼的下场,真要追究下去,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公道,反倒让自己更难堪。 苏婉清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再抬眼时,她只想拉着郑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婉宁小姐,我想求娶您姐姐的事……” 李茂还不死心,目光像黏在苏婉清身上似的,又追问道。 他是真的被苏婉清迷住了。 在他那点浅薄的认知里,从未见过如此清冷又惊艳的女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苏婉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谢闫尘心里烦躁得像有团火在烧。 苏婉清身边有过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李茂这种货色?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他们结婚的事还没公开,离婚也还未说。 旁人哪知道这些。 但今天毕竟是苏婉宁的宴会......强压下心底的躁郁,冷冷开口:“这种事你们自己私下商量就行了。” 第127章 你算是什么东西 谢闫尘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苏婉清心上,震得她指尖都泛了白。 她下意识攥紧双手,指节用力到泛青,才勉强稳住微颤的身子。 心头忽然掠过一丝明悟。 难怪刚才还带着愠怒的谢闫尘,转瞬间就换了副姿态。 恐怕,是因为李茂那句“要和她结婚”吧。 苏婉清自嘲地弯了弯唇。他大约是怕极了,怕离婚后自己还会缠着他。 可若是她嫁了别人,不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原来他竟急成这样。 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冷峭的嘲讽,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但他想错了。 她苏婉清就算再落魄,再不堪,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嫁了。 她的感情,她的婚姻,从来都不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廉价品。 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就断不会再有半分纠缠。 这点,他大可放心。 根本不必用这种方式,急于撇清关系。 闻言,李茂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那点皮外伤仿佛在巨大的肯定面前化作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就火烧火燎地要去找苏婉清要联系方式,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只要拿到号码,这门婚事便板上钉钉。 至于苏婉清本人愿不愿意,似乎压根没在他的考量范围里。 可他刚踉跄着站直身子,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一双铁钳似的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力道沉得吓人,仿佛只要他敢挣扎半分,下一秒颈椎就会被生生拧断。 李茂顿时像被捏住七寸的蛇,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干,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回头时,正撞进许江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 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笑脸盈盈、温和待人的许江,此刻脸上竟像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他双唇紧抿,眼尾泛着猩红,看向李茂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掐着对方脖子的手上,青筋已突突跳起。 “许......许总?” 李茂吓得浑身又开始不受控地哆嗦。 苏婉清是谢闫尘未婚妻的姐姐,谢闫尘生气他能理解,可这位许总又是怎么回事?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许总这是动真格的了?” “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看见许总这表情!他平时永远笑眯眯的,我还以为他脾气好得没脾气,没想到生气起来这么吓人!那男的在他手里跟个玩具似的,手稍一使劲,怕是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这是重点吗?我总觉得许总和那个苏婉清认识!不然怎么会突然跑过来跟她说话?” “对啊对啊!刚才他和谢总一起钳住那猥琐男的手,动作快得我都没看清,脸上那急劲儿,藏都藏不住!” “我赌他们肯定认识!” 谢闫尘本已牵着苏婉宁离开了这边,听到周遭的议论声,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刚才被他放过的男人,此刻像条濒死的鱼般被许江捏在手里,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双脚早已离地,几乎被许江单手提了起来。 他微微拧眉,走上前提醒:“许总,还在宴会上。” 许江闻言,冷笑一声:“关我屁事。” “这男人差点欺负清清,我可做不到谢总这么大度,说放过就放过。” 一旁的苏婉宁见那男人双眼都快翻白了,心下不由得发怵。 这可是她的宴会,真出了人命,她可担待不起! 况且许江这么大个人物,应该不至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可怕的事吧? 可看着许江的眼神,她又有些不确定。 “许总……” 她斟酌着开口, “这人也只是被我姐迷住了而已,况且他刚才说了,不是要欺负我姐,是想跟她结婚,是认真的。我知道许总最见不得自家员工受欺负,但……” 她抿了抿唇,故作难色:“还请许总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他吧。他若下次再犯,我第一个把他送进警察局。” 一句话,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对许江与苏婉清关系的猜测引向了“上司护下属”。 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许江见不得自家员工被欺负。 这倒也符合传闻。 听说上次有人想刁难谈判的女员工,许总当即撕了合同,宁肯损失合作也绝不姑息。 这也是永方集团女性员工居多的原因之一,公司永远把女员工护得妥帖,哪怕是跑销售、去谈判,也从不用担心被揩油。 众人心里对许江的总裁风范又多了几分实感,甚至有人开始盘算。 要是以后想换工作,得琢磨琢磨怎么进永方了。 这无疑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人才引进宣传。 苏婉宁听着周围的议论,暗自弯了弯嘴角。 她这般给足许江面子,既帮他解了围,又帮他刷了好感,但凡他识时务,就该顺着台阶下,甚至该反过来谢她才是。 就在她为自己的高情商沾沾自喜时,许江确实如她所愿,松开了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李茂像根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那声响,跟块猪肉砸在砧板上没什么两样。 苏婉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许江朝身后瞥了一眼。 不过几秒,一群身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男人便整齐划一地朝这边走来,不用许江吩咐,已自动架起了地上的李茂。 “许总放心,我们会将这个人‘平安’带到警察局的。” 许江点点头,看着他们将李茂拖走以后,才缓缓抓过身来。 他脸上既没有往常那副令人不自觉亲近的笑容,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尽管面无表情,但因为他天生便长得比较温和,所以看上去也并不冰冷。 苏婉宁一时摸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在他淡漠的眼神注视下,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许......许总......” 她想问那群黑衣人是怎么进来了......今天这宴会没有请柬可进不来...... 可话还没出口,就见许江淡漠的脸上,骤然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双手插兜,看向她和谢闫尘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 “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也配让我给你面子?” 第128章 我们与谢氏,永不合作 许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宴会场。 不止是谢闫尘的苏婉宁的脸色一变,就连旁边的观众们也被许江的话惊住。 毕竟在场的要么是海城的达官贵族们,要么就是永方和谢氏集团的员工,永方想要在海城立足,就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要想做生意,那么即便是再讨厌面前的人和事,有些时候该忍的,也必须忍一下,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者。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在商场上面遇到呢? 因此大家都慢慢养成了忍者神龟的品质。 可许江如此不客气的话,直接打破了他们对自我的认知。 太刚了。 有些年老者看着许江,面露不悦。 “许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是啊,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呢?” “小小年纪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真觉得你们永方不得了不用出来社交了?” 批评和劝慰的声音同时在四面八方响起。 永方的员工已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了。 他们不能够和许江比,更没有那么牛的傲气,身边全是达官贵人和谢氏集团的人,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只能用祈祷的眼神看着自家总裁,希望他能够用往常那令人惊艳的情商好好解释解释。 苏婉清也蹙着眉看向许江,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永方固然技术过硬,可毕竟在海城立足,谁能保证永远没有竞品? 今晚这事,要是许秋芸知道了,也会不赞同…… 她的思绪还没转完,就听许江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必大家还不知道,永方早有一条默认的规矩。我们与谢氏,永不合作。” “至于原因,是私人恩怨,在此不多赘述。” “我无意逼各位在永方与谢氏之间做选择,只是表明我的立场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李茂摔倒的地方,语气陡然转厉: “再者,刚才那人公然骚扰我们永方的员工,若不是我恰好在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难不成,就因为他说想娶她,就能抵消那近乎性骚扰的行径?” “还是说,在各位看来,强,奸,犯只要对受害者说‘我娶你’,就不算犯罪了?”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炸响,让议论声瞬间平息。 “即便今天受辱的不是永方员工,只是街上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是同样的态度。” 他微微颔首,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我先行一步。” 话音落,许江转身便走,背影挺拔如松,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宴会厅门口。 他的人已经走远,可那几句话却像余音绕梁,在每个人心头反复回荡,沉甸甸的,荡气回肠。 今晚的宴会由谢闫尘一手操办,不仅请来了海城各路名流显贵,更让人瞩目的是,他竟将永方集团的许江也请到了场。 海城上下都清楚,许江虽性情温和,却有个雷打不动的原则,非必要绝不踏足他人宴会。 因此,不少人名义上是给谢闫尘捧场,实则是想借着这场宴会,与许江攀谈结交。 毕竟永方的技术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早已渗透进人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能搭上合作的线,几乎等同于握着了聚宝盆。 先前见许江态度强硬,有些人心里已暗忖他太过不近人情,怕是难成合作,刚要打消念头,却被他那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字字掷地有声,反倒让人哑然。 无形之中,谢闫尘先前的不作为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众人暗自对照的靶子。 “可不是嘛!要是今天不在宴会上,换个偏僻地方,那李茂见了这位女士,难不成真能直接上手?事后一句‘我娶你’,就能抹掉犯罪的事实?” “是啊,若是今天不是在宴会场上,而是在其他地方,那李茂见着这女的,难不成就可以直接上手?事后来一句我娶你,他就不算犯罪了吗?” “刚才若不是两位总裁在,凭那男人的嚣张劲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这种人就应该送警察局!” “就是!还娶人家,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哪有这种单方面的!” “这件事情上,我站许总!” 议论声愈发激烈,虽说没人明着指责谢闫尘,可众人的倾向早已被许江的话撬动。 先前还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永方员工,此刻腰杆都挺得笔直。 这就是他们的许总,有魄力,有担当,更有护着自家人的硬气! 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公司,值得他们干一辈子! 苏婉宁和谢闫尘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经此一事,今晚的宴会算是彻底砸了。 即便宾客们给足谢闫尘面子没立刻离场,可乐曲依旧悠扬,佳肴仍在桌案,宾客们已心不在此,三三两两地朝着门口挪动脚步。 谢闫尘原本还打算趁此机会,带苏婉宁认识几位重要人物,此刻只能加快脚步拉着她上前。 可即便有他亲自引荐,对方的回应也透着几分敷衍与疏离,言语间若有似无地带着些微词。 显然是对主办方未能妥善处理宾客受骚扰一事心存芥蒂。 最终,宴会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便草草收场。 谢丝微今晚本有晚课,原想逃课赴宴,偏巧遇上老师临时点名,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穿着晚礼服去了教室,硬邦邦地坐了两个小时,浑身都不自在。 等她匆匆赶到宴会现场时,只见门口只剩下零星的服务生在收拾残局,不由得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瞥见门口站着的苏婉清,她才回过神。 见苏婉清站在那里,一身素雅长裙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谢丝微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嫌恶。 贱人,在阿宁姐的宴会上穿得这么扎眼,真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分不清主次! 她强压下不满,提着蓬蓬裙走上前,语气冲地问道:“喂,宴会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站在苏婉清身旁的郑璐,见一个穿粉色蓬蓬裙的“花蝴蝶”晃过来,还没看清脸,就先被那不善的语气刺得皱眉,当即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喂什么喂?没教养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这时,祝和光也走了过来,见郑璐像只炸毛的公鸡般梗着脖子与谢丝微对峙,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唤一声:“微微。” 谢丝微一见到祝和光,眼睛瞬间亮了,声音也变得娇嗲:“和光哥!这宴会怎么散得这么早啊?阿宁姐和我哥呢?” 祝和光微微侧身,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只见苏婉宁哭得梨花带雨,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只想逃离这难堪的境地,谢闫尘却死死拽着她不放。 拉扯间,谢闫尘没了法子,索性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人死死按在怀里。 第129章 她不会……都看见了吧? 苏婉清和他们二人大概距离四五米的样子。 在这个位置,她可以把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比如此刻,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正被一个吻点燃了似的,吻得愈发炽热。 苏婉宁起初还挣扎着想逃,可谢闫尘一靠近,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先是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最终还是沉溺其中,不自觉地抬起胳膊,环住了谢闫尘的脖子。 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顺着脸颊滑落,谢闫尘察觉到了,吻得便更用力了些,将她的眼泪和唇齿之间的液体全数吞没。 他双眼紧紧闭着,试图和她感同身受,亦或者是把自己的能力传递给对方。 不管是从二人的表情还是动作上看,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二人的相爱程度。 苏婉清的思绪却猛地飘回上次在苏家卫生间的场景。 那时她在门内,这两人就在门外。 光影透过门窗,勾勒出模糊却激烈的轮廓,干柴烈火般的气息仿佛能穿透门板涌进来。 她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在里面,他们说不定当场就会失控。 想到那场景,她不知道为何,嘴唇弯了弯,心底里竟然升起一股有趣的念头。 怪不得男人都爱刺激,就连她想到那样的场景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乱来,而自己则跟他们一墙之隔...... “清清,你气疯了?这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郑璐在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就已经将头转了过来。 一是觉得那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让她恶心得恨不得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二则是担心苏婉清的反应,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是知道苏婉清是有多爱谢闫尘的。 即便现在她说自己放下了,可当她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也是不能接受的。 可令她诧异的是,苏婉清非但没有半点难受的模样,甚至居然看着那对狗男女在笑。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郑璐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怀疑她是不是被气傻了。 郑璐的话让谢丝微和祝和光也回过神。 谢丝微终究还是个大学生,虽说在电视里见多了亲热画面,现实里却依旧纯情,此刻脸颊早已羞得通红。 可转头看见苏婉清在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立刻瘪了瘪嘴,尖声道: “装什么装!看到我哥和阿宁姐这么恩爱,你心里早就哭成泪人了吧?别硬撑了,以为装大方我哥就会多看你一眼?” “呵,可笑!” “趁此机会我也告诉你,等你们那协议到期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我的嫂子这辈子只会是阿宁姐,你别又整些事情出来!” “别以为有奶奶给你撑腰就了不起!奶奶再怎么勉强,我哥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你强留在我家也没用......” 谢丝微总是这样,只要一找到机会能够数落苏婉清,她那嘴就像机关枪一般停不下来。 苏婉清的耳朵都快听出来茧子了。 郑璐第一次见这个谢丝微就看出来她是谢闫尘的妹妹,二人的五官上长得还是有些相似,只是相比较谢闫尘那精致得如同是漫画里王子的模样,谢丝微就显得略微有些男相。 长得不算好看。 最令郑璐受不了的,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苏婉清是赖在他们家不走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似的。 苏婉清能忍,她郑璐可忍不了。 当即上前一步,呛声道:“可别你家奶奶你家奶奶了,我们家清清本来房子都找好了,是你们家奶奶求着她回去的,还拿了你们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 “真以为谁都稀罕你哥那根烂黄瓜啊!我们清清也是一个大美女,不和瞎眼男在一起是她的福气!” “你有空在这里警告她,不如回去求求你家奶奶,早日放过我们家清清吧!你家那个谢闫尘真不是个东西,早点让苏婉宁给他收了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瞪什么瞪?谁没眼睛吗?” 郑璐在吵架这方面属实是能手,几句话就将喋喋不休的谢丝微呛得没了语言,只叉着腰红着眼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着。 看起来都要被骂哭了。 但她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说什么?!奶奶给了她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不可能!” 郑璐冷笑:“怎么不可能!你们家老太太可喜欢我们清清了,用这个方法不让她走!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还不走!难不成真的惦记你哥那个烂人吗?” 谢丝微气得眼睛发红,却吵不过郑璐,只能把火撒向苏婉清: “苏婉清你这个贱人!你还说嫁我哥不是为了钱?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也敢拿!就不怕压断你的脖子吗!” 郑璐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苏婉清终于有了动静。她敛去笑意,上下打量了谢丝微一眼,挑了挑眉,红唇轻启: “我也不想要啊,可怎么办呢?奶奶非要给,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羡慕了?眼红了?那去找你哥或者你的阿宁姐要啊。” 苏婉清笑起来,精心打理过的脸上瞬间流光溢彩,竟比天边的明月还要夺目几分。 谢丝微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知道,家里明面上是谢闫尘掌权,可只要奶奶还在一天,谢氏的最终话语权就握在老太太手里,没人能反驳。 可是......凭什么啊! 看着苏婉清那嚣张的笑容,她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的脸撕碎! 就在这时,那对吻得难舍难分的人终于分开了。 苏婉宁趴在谢闫尘怀里喘着气,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服,眉眼间泛着水汽,透着几分魅惑。 谢闫尘也没好多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同样气息不稳。 可他抬眼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这边,恰好对上苏婉清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谢闫尘浑身一僵,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猛地推开了正全心全意靠着他的苏婉宁。 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刚刚他吻苏婉宁的那一幕,她不会……都看见了吧? 第130章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苏婉宁被谢闫尘推得猝不及防,膝盖先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咚”的闷响混着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啊……” 细碎的痛呼从齿间溢出,她疼得蜷起手指抠住地面,指节泛白时,眼角余光正瞥见谢闫尘僵在原地的身影。 他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肩膀微微耸着,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直勾勾地望向不远处的苏婉清,那眼神里藏着的慌乱几乎要漫出来。 苏婉宁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心中的不安和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将那些尖锐的嫉妒和怨毒咬牙咽回喉咙里,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谢闫尘的裤脚。 两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柔弱地问道:“闫尘哥……你怎么了……” 裤脚传来的轻微拉力让谢闫尘猛地回神,他垂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苏婉宁,膝盖上泛开的红痕刺得他瞳孔一缩。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因为苏婉清投来的那道目光,情急之下把苏婉宁推倒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慌乱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明明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的,明明在她面前总是扮演着沉稳可靠的角色,可为什么一对上苏婉清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疏离的眼睛,他就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甚至会下意识地做出伤害阿宁的举动? 谢闫尘慌忙蹲下身,伸手去扶苏婉宁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他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阿宁,怎么样?有没有摔疼?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他是因为看到苏婉清皱眉,才会慌不择路地做出那样的反应吧? 苏婉宁顺势被他扶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顺柔和的表情,声音软软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慰: “没关系的,我不疼,可能是我刚才有些失控了,吓到你了吧?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她的眼里没有半分责怪,甚至还在替他找借口,这让谢闫尘心中的愧疚像潮水般疯涨。 他看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看着她强忍疼痛的模样,再想到不远处苏婉清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而苏婉宁垂眼的瞬间,被碎发遮挡的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冰冷的狠毒。 谢闫尘,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那我苏婉宁算什么?你做的这些事又算什么? 牙关几乎要被她咬碎,可她不能质问。 苏国兴说过,男人最厌追着要答案的女人,他们只喜欢永远站在原地,温柔理解他们的人。 不质问,不逼迫,才能让谢闫尘的愧疚生根发芽。 “闫尘哥,婉清姐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你过去吧。” 苏婉宁轻轻用手拍了拍谢闫尘的手,善解人意的退了半步。 不过她刚刚一动,脚踝便传来钻心的疼,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阿宁!” 闫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没让她再次跌倒。 他蹲下身撩起她的裙摆,右脚脚踝上大片红肿赫然映入眼帘,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骇人。 苏婉宁慌忙将裙子往下扯,脸上挤出温和的笑:“没事的闫尘哥,昨晚被蚊子咬了,可能有点过敏,你别担心。” “你快去找婉清姐吧,今晚的宴会......” 她垂下眼睫,将涌到眼眶的湿意逼回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话音未落,她已瘸着腿往前走了几步,纤细的背影在水晶灯下晃出踉跄的弧度,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任谁见了都要心软。 谢闫尘更是心头一紧。 他回头看向苏婉清,见她双手抱胸,脊背挺得笔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两相比较,分明是苏婉宁更需要他。 抿了抿紧唇,谢闫尘不再犹豫,上前强硬地将苏婉宁打横抱起。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责怪:“当我是傻子吗?什么蚊子能咬出这么大的包?” 苏婉宁挣扎着想下来,却被谢闫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屁股。 “别动,我带你去医院。” 苏婉宁犹豫的看了一眼苏婉清的方向,嗫嚅道:“那婉清姐......” 谢闫尘:“有什么事她会打电话的。” 苏婉宁这才垂下眼,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侧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那副全然信赖的姿态,无疑在谢闫尘心上投下重重一击。 苏婉宁一直是这样,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从来都会善解人意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大概是从小在闵芫华那样高强度的压迫中成长起来,因此长大了便一直希望有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性陪伴在他身边。 想必之前之所以对苏婉清动心,也是因为她的某个点像极了苏婉宁吧。 她们都是这样,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即便他弄疼了她,她也从来不会让他担心。 可这样的苏婉清,却和一开始强硬的把苏婉宁赶走的模样大相径庭。 甚至好几次在家,谢闫尘也会听见家里佣人吐槽关于苏婉清的点。 说她事多,一件小事纠结半天,时不时还会对他们说重话。 谢闫尘便知道,什么温柔什么忍耐,不过都是苏婉清在他面前装出来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他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在他面前,她便故意装成那样。 可惜,他谢闫尘不是傻子。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步伐越发坚定。 他看向苏婉清的眼里也不再有半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薄唇轻启,从喉咙里吐出短短的没有温度的两个字:“让让。” 苏婉清没动,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也没有看见他怀里抱着的苏婉宁,只道:“你答应了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第131章 既要又要 谢闫尘眉头骤然拧紧,锐利的目光直直朝苏婉清射去。 她依旧是那副双手抱胸的姿态,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他怀中的苏婉宁以及方才的插曲,都入不了她的眼。那副近乎漠然的“怡然自乐”,在谢闫尘看来,不过是刻意维持的疏离,是欲盖弥彰的故作镇定。 “记得。” 他从齿间挤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被看穿把戏的不悦,又夹杂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笃定。 苏婉清却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今晚回家。”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简单的四个字落入谢闫尘耳中,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扇早已预设好答案的门。 他深深看了苏婉清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方才一闪而过的疑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嘲讽的了然,那笑意里藏着的自信,几乎要漫溢出来。 呵,原来如此。 他就说,这些天她像人间蒸发一样,不发消息不打电话,摆出一副斩断一切的决绝姿态,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是在等他主动低头?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试探他的底线? 现在看来,终究是撑不住了。 借着今天“帮他”的名义提出要求,说到底,还是在等他回去,不是吗? 亏得他前几日还有过片刻的恍惚,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能如此干脆地放下。 真是可笑。 谢闫尘心中那点因苏婉清的冷淡而泛起的动摇,此刻被这股汹涌的自信彻底冲刷干净,变得坚硬如铁。 他太了解她了。 或者说,他笃定自己太了解她了。 若她真能说放下就放下,又怎么会耗尽五年青春留在他身边? 又怎么会执意生下那个孩子? 那些看似决绝的疏离,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以为这样就能吊足他的胃口,让他患得患失? 未免太天真了。 谢闫尘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自得,仿佛早已将苏婉清的心思看得通透。 在他眼里,她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伪装,是等待他回头时的矜持。 他有绝对的把握,只要他愿意,她总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一点,从未改变。 人总是犯贱的。 当他以为抓不住苏婉清的时候,他就会心慌,会不自觉向她靠近。 可当他发现她不过是在硬撑后,又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几秒之间,谢闫尘内心却已经演了一出大戏。 再抬眼时,便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他淡淡的道:“再看吧,阿宁受伤了,我要先陪她。” 说罢,他抱着苏婉宁便要离开。 苏婉清也不强留,只强调道:“谢闫尘,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谢闫尘连头也没回,风将他的声音吹入苏婉清的耳里,那声淡淡的“知道了”已经足够。 谢闫尘答应了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对此她并不是很担心。 主角已经离场,剩下的配角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谢丝微见着苏婉宁受伤了,担心得不行,都没来得及再多和苏婉清说些什么,追着谢闫尘的脚步便出去了。 离得老远都还能听见她叽叽喳喳的慰问声,以及那一声声甜的发腻的“阿宁姐。” 郑璐瞧着那三人的背影,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苏婉清是怎么把这五年忍下来的。 对着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她心里不膈应吗? 不过回过头来,见苏婉清半点不难过的表情,她又将心里的疑问全数吞了回去。 还好,她的亲亲姐妹如今终于清醒了。 渣男贱女都滚出!她要保住姐妹的腿走向发财路! “清清,我们也走吧。” 郑璐挽着苏婉清的胳膊说道。 她没注意,祝和光一直站在她的侧后方,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婉清点点头,一只手提着裙摆,迈着小步朝外走去。 裙子太过于合身的烦恼就是,她脚步迈大一点,那裙摆就会拦住她的步伐,让她无法走快。 她有些烦,看着身上这裙子,想着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穿了,便弯下腰来,用力一撕,裙子“哗啦”一声,原本在小腿处的开叉一下开到大腿。 总算不耽误她走路。 郑璐乐呵呵的看着她,道:“以前你就不喜欢穿这种束缚的裙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豪门太太都当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习惯?” 苏婉清自嘲的笑了笑:“我这豪门太太当了和没当有什么区别?” 随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不管是裙子还是人,不适合自己的,就算是强硬的穿在身上,也只会让自己不舒服罢了。” 郑璐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挽着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那笑声中带着毫不留情的讽刺,令郑璐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祝和光的那双眼。 “抱歉,我只是听着你们的话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捂着肚子,一副快要笑死过去的感觉。 郑璐最见不得人这样,她拧眉:“我们哪句话说错了?” 祝和光一边笑,一边指着苏婉清:“哈哈哈哈哈哈,如今钱拿到了,男人也睡过了,才得出这个结论,不觉得很可笑吗?” “苏婉清,你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脸上的表情欠揍得不行。 要不是刚才那个插曲,郑璐几乎又要忍不住上去给他一拳了。 她冷哼一声:“不愧是谢闫尘的狗,跟他的主人一样,都那么犯贱!” 郑璐骂完后,便拉着苏婉清走得更快了。 她们二人是坐许江的车来的,可刚才许江已经走了,如今只能打车离开。 可宴会刚散场,门口全是车来车往的,一直等了十分钟,也没有车过来。 “嘀!” 两声车鸣同时响起。 苏婉清抬眼,便见着谢闫尘和苏婉宁竟然还没走,且恰恰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谢闫尘瞥了她一眼:“上车。” 第132章 拿出行动 苏婉清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目光平静地落在谢闫尘的车身上,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快点,这里不好叫车。” 谢闫尘的声音里染上几分不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后视镜。 后面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像是在催促这场僵持的落幕。 副驾上的苏婉宁起初还愣着,不明白谢闫尘为何突然停车,直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路边的苏婉清,心头才猛地一沉。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前后拥堵的车流,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愠怒。 刚才那一幕看似是她占了上风,可谢闫尘这突兀的停车,不正是心里念着苏婉清的明证? 他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底怕是早被那个女人搅成了乱麻,否则怎会特意停下来等她? 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掐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转瞬间,她脸上已漾起柔和的笑意,甚至特意微微蹙眉,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脚踝,那姿态像是在无声提醒着谢闫尘。 她才是此刻需要被呵护的人。 “婉清姐快上车吧,” 她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谅,“后面的车都等着呢,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果然,谢闫尘的目光立刻被她的动作牵走,眉头拧得更紧,看向苏婉清的语气也添了几分强硬:“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先是一双锃亮的白色皮鞋落地,紧接着,一条熨帖的蓝色西装裤映入眼帘。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已从车上走下来,眉眼温润,看向苏婉清时,嘴角漾起一抹极自然的笑意:“清清。” 不是许江,又是谁? 谢闫尘的视线骤然凝固。 他清晰地看到,苏婉清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在看到许江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湖,荡开层层涟漪。 她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和暖意:“你不是走了吗?” 许江笑着伸出手,自然地揉了揉苏婉清的头发,动作亲昵又坦荡。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精准地穿透车流的嘈杂,落进谢闫尘耳中:“我怕你们待会儿不好回去,便在外面多等了会儿。”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漫不经心的嫌弃,“今晚这宴会实在差劲,等你正式进了永方,我给你办一场更好的。” 说到这里,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谢闫尘的车,意有所指道:“到时候定会好好筛选入场人员,绝不会让刚才那种不快发生。” “咔哒”一声轻响,谢闫尘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的青筋都隐隐绷起。 而更让他心头发闷的是,苏婉清在听到许江的话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朝他走去,不用任何人催促,便微微低头,利落地坐上了那辆商务车。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坚定的背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谢闫尘心底那点自以为是的掌控。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了过去,却恰好撞上许江投来的视线。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清晰地看见许江冲他勾起唇角,那抹笑容极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嘲讽,仿佛在说,你看,她选择的是我。 商务车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谢闫尘僵在原地,握着方向盘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车厢里的沉默像凝固的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宁看着谢闫尘紧绷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咱们别去医院了吧?” 谢闫尘猛地转头,牙关咬得发紧,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怎么能不去?” …… 苏婉清回到谢家老宅时,墙上的挂钟已指向晚上十一点。 闵芫华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摊着份报纸,眼皮却不住地打架,呵欠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显然是强撑着在等她。 “奶奶。” 苏婉清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 虽说谢闫尘应了她今晚回来,可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进门,终究还是底气不足。 闵芫华抬起头,视线在她身后空荡荡的门口一扫,眼里的光亮倏地暗下去,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回来了?” 她放下报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苏婉清点点头,下意识地解释:“那个……闫尘临时有点事耽搁了,等会儿就回来。” 闵芫华却没接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半点没松快。 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又跟着苏婉宁那个女人走了吧?” 苏婉清猛地一愣,抬头时正撞见闵芫华将报纸重重叠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被轻视的愠怒: “今晚谢闫尘给苏婉宁开宴会的事,你们真当能瞒得过我?” “海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人。他把动静闹得那么大,真当我老糊涂了?就算你们一个个都瞒着,难道我就不会自己打听?” 老太太说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动了气。 苏婉清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绞成一团,指尖泛白。 面对闵芫华的质问,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回应。 可看着老太太泛红的眼角和起伏的胸口,又忍不住出声劝慰:“奶奶,您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要瞒您的……” “行了。” 闵芫华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我不是怪你。清清,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是偏向你的。” “在你和苏婉宁那丫头中间,我从来都没含糊过,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做女人,光靠等是留不住男人的。你要是还想和闫尘走下去,这段婚姻里,你必须做出点改变了。” 闵芫华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终于落在苏婉清身上,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缓缓开口: “就比如,换下你那些宽松舒适的衣服,适当穿点今晚这种裙子,把你的优势亮出来。男人嘛,终究是视觉动物……” 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苏婉清却听得脸颊发烫,耳根子都泛起了红。 “知道了,奶奶。” 她赶紧打断,声音细若蚊蚋。 “我先上去看看可欣。” 说罢,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想走。 然而闵芫华却没打算让她就这么溜掉,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话依旧作数。今晚谢闫尘要是没回来,你们在老宅住的日子,就得给我补回来。” “不管你心里是想离婚,还是想和好,苏婉清,你总得拿出点行动来。” 第133章 苏婉宁救了谢闫尘? “夫人。” 苏婉清踏着楼梯地毯的绒毛上楼,先往谢可欣的房间拐去。推开门时,暖黄的壁灯正笼着床榻。 谢可欣蜷缩在小林怀里,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小林慌忙要起身,苏婉清却按住她的手背轻轻摇头,顺势在床边矮凳坐下。 指尖拂过女儿软乎乎的脸颊,那点温热像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胸口郁积的闷痛竟真的消散了些。 她望着女儿眼下淡淡的青影,喉间泛起涩意,终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夫人,今天去幼儿园接可欣时,老师特意夸她呢。” 小林见她眉间锁着愁绪,柔声捡了些喜事说,“说她主动帮着搬小凳子,比上周开朗多了。” 苏婉清猛地抬眼,眸底掠过惊涛般的喜色。 谢可欣自小受身体拖累,情感像是被裹在厚厚的玻璃罩里,平日里别说主动助人,便是叫她名字也常常得不到回应。 此刻听见这话,积压了一整天的阴霾骤然裂开道缝隙,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能主动靠近旁人,说明女儿正在一点点敲碎那层自我封闭的壳。 这哪里是进步,分明是老天爷悄悄递来的糖。 “真的?” 她声音都发着颤。 小林用力点头,眼里亮闪闪的:“当然是真的。夫人心肠这么好,可欣小姐定会有福报的。” 温热忽然涌上眼眶,苏婉清连忙别过脸,借着整理可欣衣角的动作将湿意逼回去。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她喃喃重复: “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离婚后,谢可欣便是她仅剩的光了。 可这束光总被病痛缠扰,既要和自闭症抗争,每周还要去医院做放疗。 旁人只看见孩子安静乖巧,只有她这个母亲清楚,不过短短七天,女儿的小胳膊又细了一圈,夜里偶尔会疼得哼唧,却懂事地不肯吵醒任何人。 悔意总在这种时候疯长。 她有时会魔怔般想,若当年没听闵芫华的话,执意把可欣带到这世上,是不是就不用看她遭这份罪? 可这些话,她连在梦里都不敢说出口。 此刻攥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她感觉被生活反复捶打的心脏,终于有了片刻喘息。 喉头滚动着将哽咽咽下,沉默许久才轻声问:“小林,你在苏家做了几年?” 小林歪头数着手指:“差不多六年了。” “那你去的时候,苏婉宁还没出国?” “嗯,当时阿宁小姐还在老宅住。” 苏婉清指尖微微收紧。 她也说不清是闵芫华刚才的话像根刺,还是今晚宴会上谢闫尘对苏婉宁的眼神太过灼热,竟突然对陈年旧事生出莫名的好奇。 她早已放下对谢闫尘的执念,却忍不住想探究。 那样理智到近乎冷酷的男人,究竟是被怎样的感情牵绊,才会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夫人,您是想问……阿宁小姐和谢总的事?” 小林看出她的心思,脸上露出些为难,“抱歉啊,我刚去苏家时只是个门房花匠,连正院都进不去呢。” 见苏婉清眼里的光暗下去,她又急忙补充: “不过听园丁班的老师傅说,他俩虽是青梅竹马,从前却总吵吵闹闹的。大多时候是阿宁小姐追着谢总跑,谢总对她不冷不热的……” 小林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语气渐渐笃定: “直到六年前,谢总出海时船翻了,眼看就要沉进深海,是阿宁小姐跳下去把他拖上岸的。听说她自己差点没上来,被救上来时肺里全是海水,躺了半个月才醒。” “就是那次之后,阿宁小姐不能再跳舞了,谢总大概也是为了报答她,才松口说要娶她的。” 小林的絮叨像断线的珠子,一句接一句滚落在空气里,浑然不觉对面的苏婉清早已敛了笑意。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杯身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漫上来的滞涩。 六年前,那片翻涌着灰蓝浪花的海边......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苏婉清抬手按了按,指腹下的皮肤带着些微灼意。 记忆里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她记得那天许秋芸的勘探船摇摇晃晃地驶回港口,夕阳把海面染成融化的金箔。 就是在那时,船舷左侧突然传来扑腾水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浪里沉浮,像片被暴雨打烂的荷叶。 她几乎是本能地扯掉救生衣往身上套,教练曾说她的水性是老天爷赏饭吃,可那天跳进海里才知道,真正的风浪从不会看情面。 咸涩的海水呛进鼻腔,她咬紧牙关托着男人的腋下往岸边游,礁石划破了小腿也浑然不觉。 直到脚底触到温凉的沙滩,她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连那人湿透的眉眼都没来得及看清。 后来许秋芸带着人找到她时,沙滩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海风卷着细沙落在她脸上,像谁在无声地嘲笑。 “哪有这样的人,人家拼命救了他,竟然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走了。” 苏婉清望着窗外的夜色,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点自嘲。 当年她躺在医院里还愤愤不平了好几天,觉得自己救了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可现在听小林絮絮叨叨讲着苏婉宁六年前救起陌生男人的事,她忽然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奇妙。 她和苏婉宁还真不愧是流着同样血的人,竟然在同一时间都在海里救了一个男人上来。 苏婉清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 真的这么巧吗?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时间有些晚了,她冲小林道:“好,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快去睡觉吧。” 小林走后,苏婉清又陪了谢可欣一会儿后,才起身去洗漱。 将身上那束缚的衣服脱下来后,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想到闵芫华说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苏婉清心口便憋了一口气。 看着那礼服,她想也没想,从抽屉里拿出剪刀便将衣服剪了个稀碎。 她苏婉清从今以后要做自己,管他喜欢什么! 第134章 老婆,我们别闹了 凌晨两点,寒意丝丝缕缕钻进被窝,苏婉清打了个冷颤,意识尚有些模糊地睁开眼。 她坐起身,指尖在空调遥控器上顿了顿,往上拨了两度。 转身时,目光下意识扫过身侧。 那片床单平整得不像话,连她睡前压出的褶皱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仿佛从未有人靠近过。 谢闫尘没回来。 苏婉清眉峰微蹙,随即又漫不经心地舒展开,甚至悄悄松了口气。 不用面对他,不用在同一张床上维持尴尬的沉默,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只是……奶奶那边怕是又要念叨了。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随她去吧。 离婚协议的期限就在眼前,到时候大不了再在老宅住几天,左右她现在有工作要忙,还要照顾谢可欣,在哪儿落脚不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倦意重新袭来,她掖了掖被角,很快又沉入梦乡。 再次被惊醒是凌晨四点。 骤然压下来的重量让她胸腔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苏婉清本能地想扭身躲开,可她越动,那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得越紧,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罩在中央。 鼻尖钻入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浓重的酒气,还有他惯用的那款雪松香水味,三者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气息。 苏婉清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趴在自己肩头的男人,谢闫尘。 他的手臂死死环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一下下喷在她的颈侧,留下潮湿的触感。 夜,醉酒的男人,突如其来的亲昵……这些词语在脑海里炸开,苏婉清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用力去推他:“你……起开!” 她的力气在男人面前如同蚍蜉撼树,谢闫尘只消反手一握,就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锁在掌心。 他甚至低下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那姿态温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手背上的湿润触感像黏腻的蛛网,瞬间缠得苏婉清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老婆,我们别闹了。” 苏婉清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婆”这两个字,她嫁给他五年,从他嘴里听过的次数为零。 他从不承认她这个妻子,哪怕是情动时,或是醉酒后,都从未有过这般称呼。 能让他这样唤的,从来都该是苏婉宁才对。 胸腔被压得越来越闷,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闫尘,你醒醒,你喝醉了。” 谢闫尘却把脑袋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他身上烫得惊人,苏婉清微凉的肌肤像是一剂良药,让他忍不住往那片清凉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呢喃:“阿宁……别离开我。” 这句话像惊雷在苏婉清耳边炸响。 先前她没有激烈反抗,不过是怕动静太大,惊醒隔壁房间的谢可欣和奶奶。可此刻,那点顾虑彻底被碾碎了。 再不动,就真成了自轻自贱。 苏婉清咬着牙,猛地抬脚,狠狠踹在谢闫尘的腰侧。 男人毫无防备,“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床脚的墙壁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明了几分,终于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苏婉清已经坐起身,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眼神里的警惕和疏离,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苏婉清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一段长路,双唇却抿得死紧,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闫尘看看她,又低头扫了眼自己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混沌的脑子才慢吞吞转过弯来。 苏婉清刚才,是踢了他? 他摇了摇发沉的头,撑着地板勉强站起身,喉结滚动着想说句抱歉:“抱……” “你先歇着吧,我去可欣那边睡。” 他的话还卡在喉咙里,苏婉清已经猛地转了身,从床的另一侧绕开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门口冲,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 谢闫尘的眼瞬间眯了起来,眸底掠过一丝阴鸷。 晚上她选了许江的车,对他视而不见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里。 脑子还没理清怒意的来处,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 他几步就追了上去,在她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瞬,将人死死抵在了门板上。 右手铁钳似的按在门把上,断绝了她所有逃离的可能。 苏婉清用力拧了两下门锁,纹丝不动的阻力让她忍不住回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惊惶:“你想……” “干嘛”两个字还没吐完,谢闫尘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突然低下头,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惊得苏婉清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苏家那不堪的画面、晚上亲眼撞见他吻苏婉宁的场景,像潮水般涌进脑海,几乎要将她淹没。 男人的气息霸道地钻入鼻尖,像条黏腻的小蛇,缠得她呼吸一窒。 烟酒的混味里,裹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女人的甜腻香气。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苏婉宁的味道!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苏婉清想也没想,狠狠张嘴咬了下去,正咬在他探进来的舌头上。 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唇间弥漫开来。 谢闫尘吃痛,猛地直起身,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触到那抹刺目的猩红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 “谢闫尘,我警告你!” 苏婉清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用力抹着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那层触感连同他的气息一并刮掉, “从今往后,不许再碰我一下!” 她甚至嫌恶地“呸”了两声,每一声都像巴掌,狠狠扇在谢闫尘脸上。 他的亲吻,在她眼里竟如此恶心。 谢闫尘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蹿到了头顶,周身瞬间被戾气笼罩。 他一步步逼近,在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攥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截纤细的骨头捏碎,强迫她仰起头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闫尘清晰地看见了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心脏猛地一缩,那眼神太过尖锐,竟让他有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这点动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怒火。 从下午被她丢下开始,那些压在心底的憋屈和愤怒,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死死捏着她的下巴,任凭苏婉清怎么掰扯都纹丝不动,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谢……闫……尘,你……放开我!” 苏婉清的声音被捏得断断续续,带着疼出来的颤音。 第135章 我和苏婉宁,什么都没做 “放开你?” 谢闫尘眉梢轻挑,慢悠悠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在玩味这个提议,手上的力道却缓缓松了些。 苏婉清立刻抓住机会,想故技重施抬脚反抗,可腿刚抬起半分,就被男人的另一只手稳稳攥住。 “又想踢我?” 谢闫尘捏着她的脚踝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腿狠狠掰向身侧,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苏婉清,你当我是什么?” 苏婉清虽没学过舞蹈,骨子里却带着几分天生的柔韧,才没在这粗暴的拉扯中疼得叫出声。 可即便如此,这被迫张开的姿势也让她浑身僵硬,羞耻又难受。 更让她心惊的是,谢闫尘又朝她逼近了几分。 男人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流,苏婉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可转念一想,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 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身边早有了苏婉宁,凭什么还对她动手动脚? 她咬着牙,声音里淬着冰:“谢闫尘,我们要离婚了!你凭什么碰我?!” 谢闫尘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也知道是‘要离婚’,不是‘已离婚’。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这点常识,需要我给你科普?” 苏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都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她刚要反驳,就感觉钳着自己下巴的手往旁移了移,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品,动作暧昧得让人心头发紧。 苏婉清背后像是爬过一条冰冷的蛇,浑身寒毛瞬间倒竖。 她想往后躲,可后背早已抵住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想偏头躲开那恶心的触碰,脑袋却被他牢牢固定着,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她牙齿打着颤,强撑着提醒:“你已经有苏婉宁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不该再来招惹我。 听到“苏婉宁”三个字,谢闫尘指尖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摩擦得愈发用力,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惩罚。 苏婉清的唇被磨得发疼,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就算明知力气敌不过他,她还是拼尽全力地左右偏头,哪怕只是徒劳,也要摆出最强烈的反抗姿态。 被他攥着的脚踝早已麻木,连带着整条腿都开始发麻,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 良久,才听谢闫尘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只淡淡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苏婉清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的话。 黑夜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知是错觉还是夜色作祟,她总觉得谢闫尘看她的眼神滚烫得惊人,像是要将她连骨头带肉一并吞噬。 苏婉清吓得连忙移开视线,声音都在发颤:“谢闫尘!你对不起我就算了,苏婉宁可是救过你的人!你连她也要背叛吗?” 抚在唇上的手猛地顿住,掐着她下巴的力道也松了半分。 谢闫尘看她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些复杂难辨的深意,像是藏着无数她读不懂的情绪。 苏婉清没心思探究,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往旁边一缩,总算把下巴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几秒,才又开口,声音低沉得有些模糊:“没有对不起。” 苏婉清满脸疑惑,今晚的谢闫尘喝了太多酒,说的话颠三倒四,她一句也听不懂。 但她也不想懂了。 她悄悄挣了挣,终于把自己的腿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落地时,右腿的酸麻感瞬间席卷了整条腿,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墙,却有人比她更快。 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懵了。 谢闫尘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正牢牢托着她的臀,即便他是因为角度问题没能准确揽住膝盖,这亲密的触碰也让苏婉清浑身紧绷,像是被无形的手侵犯了一般。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 “别动!” 谢闫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就像晚上她看到的那样,他竟抬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随即把她往上掂了掂,调整成标准的公主抱姿势。 这一下,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苏婉清心上,瞬间将她拉回傍晚看到他对苏婉宁做同样动作的画面,恶心感翻江倒海,直冲喉咙。 经过这段时间的拉扯,苏婉清总算彻底看清了谢闫尘。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苏婉宁,他都是这副三心二意的模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这么看来,从前他和那些长得像苏婉宁的女人暧昧不清,根本不是因为思念,不过是本性使然! 苏婉宁,不过是他放纵的借口! 他的本质,和祝和光那种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朝三暮四的烂萝卜! 心底那道为他保留的滤镜,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彻底碎裂。 那个曾经从饿狼口中救下她的少年,到此为止,彻底落幕了。 “谢闫尘,你放开我!” 她挣扎得更凶了,被他碰一秒都觉得是亵渎。 可她越是抗拒,谢闫尘抱得就越紧。 猛地一阵失重,苏婉清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落入一片温暖柔软的所在,是床垫。 只是,这张床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称得上温暖,此刻多了个谢闫尘,便只剩窒息的危险。 她顾不上腿还在发麻,转身就想往床内侧爬,却还是慢了一步。 谢闫尘已经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我已经说了,没有对不起!” 他语气重得像是在嘶吼,“我和苏婉宁,什么都没做!” 这句话在苏婉清脑子里盘旋了一圈才落下。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只亲了蹭了没上床,就叫什么都没做?谢闫尘,你的底线还真是低得刷新认知。” 她的话无疑踩中了谢闫尘的雷区,他猛地再次攥住她的下巴,力道比刚才狠了数倍,几乎要将那片肌肤捏碎。 他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阴鸷。 “那你呢?苏婉清,”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一闭眼,便是许江为她出头时的护犊子模样,便是她毫不犹豫走向许江的车、对他视若无睹的画面。 这口气,他憋了太久了, “你和许江,又是什么关系?” 第136章 我可有个条件 凌晨四点半。 四周静得只剩下蛙虫不知疲倦的鸣唱,像是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对峙伴奏。 天边还浸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屋内仅有的光亮来自窗外路灯,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婉清躺在床上仰视着谢闫尘,他紧咬的牙关和贲张的下颌线都在昭示着隐忍的怒火,可她偏要在这片沉默里,撕开他虚伪的面具。 他本该像过去五年那样,对她视若无睹,任她在这段婚姻里自生自灭。 可最近,他投来的目光越来越频繁,甚至带着她曾不敢奢望的……嫉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谢闫尘会为她吃醋? 今天下午,她亲眼看见他把苏婉宁按在怀里亲吻,那眼底的痴迷和急切,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就算谢闫尘是流连花丛的老手,她也看得明白,苏婉宁在他心里,从来都不一样。 五年时间,她早就磨平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可能被他这几天反常的举动搅乱心神? 这场独角戏,她演够了。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声音里淬着冰:“怎么,许江送我回来碍着你了?” “谢闫尘,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她微微挑眉,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他的伪装,“不然怎么有空天天盯着我?” “还是说,离婚协议摆在面前,你突然想演一出‘爱到深处不知处’的戏码?” 说到这里,她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像碎玻璃划过冰面,尖锐得刺耳:“这五年,我当你的背景板当得够称职吧?” “你晚归,我热好饭菜等你到天亮;你手机里那些莺莺燕燕的暧昧短信,我连眼皮都没抬过;你和苏婉宁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我甚至能笑着给你们倒茶。” 她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带着淬毒般的嘲讽: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特别省心?像个设定好程序的保姆,永远不会给你添麻烦。” “现在知道舍不得了?” 苏婉清猛地推开他的肩,眼底的清明里裹着彻骨的寒意,“离了我,你去哪找第二个这么懂事的傻子?” 窗外恰好有车灯扫过,照亮她素净却冷冽的脸。 没有晚宴上的精致妆容,此刻的她像株带刺的白玫瑰,锋芒毕露。 谢闫尘看着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你脑子坏掉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会舍不得你?” “苏婉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冷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你也排不上号。” “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看你是离婚前想发疯博眼球?” 他甩开她的手,转身时带起的风里都满是厌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他薄唇里蹦出的狠话像淬了冰,可胸腔里那颗心脏早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谢闫尘几乎是踉跄着从她身上弹起来,后背抵着冰凉的窗玻璃才稳住身形。指尖攥着领带用力扯了扯,丝绸摩擦的窸窣声里,他梗着脖子道: “我只是好奇,凭你怎么攀得上许江。别自作多情。” 尾音里的发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苏婉清单手撑在床单上坐起身,真丝睡袍顺着肩头滑下去大半,露出的肌肤在月光里白得像浸了奶。 她浑然不觉似的,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杏眼此刻亮得惊人,直勾勾钉在他脸上,像带着钩子。 “是吗?” 她轻声反问,尾音卷着暧昧的颤,“这是你的真心话?”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直右腿,光洁的脚踝轻轻蹭过他西裤裤腿。 感觉到男人瞬间绷紧的脊背,她低低笑出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要我示范给你看吗?谢总?” 指尖有意无意划过自己锁骨,“许总他……对我可满意了呢。” 最后那个“呢”字刚落地,睡袍已被她随手扔在床尾。 黑色蕾丝吊带像第二层皮肤,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 谢闫尘的呼吸猛地顿住,不是因为这惊人的诱惑。 结婚五年,他比谁都清楚苏婉清有多被动。 那些屈指可数的亲密里,她总是攥着他的衣角,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连喘气都带着怯意。 可现在,她坐在凌乱的被褥间,身体弯出柔媚的“S”形,下唇被牙齿轻轻咬出红痕,眼里的火苗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换了任何男人,此刻怕是早已溃不成军。 谢闫尘的脑子却像被冰水灌过,只剩下那句“许总很满意”在轰鸣。 满意什么? 她真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摁下去。 不可能。 连他都没见过她这般放浪的模样,苏婉清怎么会先对别人敞开自己? 那个连牵个手都会脸红的女人…… 他喉结疯狂滚动,指节捏得发白,指骨凸起像要冲破皮肤。 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情欲,是被点燃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苏婉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五年夫妻,她太懂他了。 这不是动情,是被戳中痛处的暴怒。 很好。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冷意,再抬眼时又是那副勾魂夺魄的模样。 不等谢闫尘发作,她已经跪坐在床单上,像只慵懒的猫般朝他爬过来。 冰凉的指尖搭上他腰间皮带扣时,她仰头冲他笑,舌尖轻轻舔过唇角:“谢总,不如……你亲自试试?” “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谢闫尘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紧的感觉顺着脖颈蔓延到太阳穴。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执拗仍在叫嚣。 苏婉清不可能出轨,绝不可能。 她此刻眼底那抹陌生的慵懒,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挑衅,一定都是假的。 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女人,骨子里的清冷矜贵是刻在骨血里的,即便演技再好,那双总是澄澈如溪的眸子,怎么可能装出这般媚态? 她分明是在虚张声势。 “什么条件?” 他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散落的发丝。 第137章 你拿这件事,跟我做交易 昏黄的壁灯光线将谢闫尘轮廓分明的脸切割出深深浅浅的阴影,眼眸深得像寒潭底沉着的墨石,里头翻涌着连自己都辨不清的复杂情绪。 有疑虑,有愤怒,还有一丝被他强行压下去的、不合时宜的暧昧。 然而下一秒,苏婉清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地狠狠扎进他心口。 那瞬间的寒意顺着血液席卷四肢百骸,谢闫尘仿佛被人猛地拽入腊月的冰湖,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冰碴子。 黑夜像一块巨大的黑绒幕布,将两人密密实实地包裹其中。 她微微仰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声音竟陡然拐了个弯,变了调。 那是苏婉宁独有的、甜得发腻的娇嗲嗓音:“我可以继续做谢太太,你的事我呀,一概不管。但是谢总,” 尾音拖得长长的,裹着钩子般的诱惑:“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结婚五年,她是第一次如此直白主动地开口索要。 不是平日里温吞水似的商量,而是带着算计的,赤裸裸的索要。 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被苏婉清尽收眼底。 她心头微哂,自己究竟有多了解他呢? 这五年的婚姻,看似她不过是深居简出的家庭主妇,可实际上,她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 即便是在家,她也从未将日子耗在无聊的清洁与繁琐的家务里。 说起来,除了婚前那几面,她上一次见谢闫尘,还是五岁那年。 这些年,她对谢闫尘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即便嫁了他,他也从未给过她了解的机会,她只能辗转从别人口中拼凑他的模样。 其中,闵芫华和管家功不可没,总会不遗余力地将谢闫尘的一切告知于她。 再加上这五年,苏婉清只要和谢闫尘相处,便自动切换成“计算机”模式。 去计算和试探他的喜好,希望他喜欢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够真的吸引到他。 因此很多时候,她都在暗中默默观察,计算他的喜好,揣摩他的微表情。 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谢闫尘一个细微的表情,她便能洞悉他内心所想。 就像现在,她太清楚谢闫尘最厌恶这种自作聪明,拿所谓“真心”当筹码的女人,可她却偏要反其道而行。 只因为,她早已彻底放下了这段婚姻。 她看得真切,谢闫尘对离婚的事已然动摇。 这几日的接触,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对她的关注都异乎寻常地强烈。 换作从前,她定会欣喜若狂,以为还有机会。 可现在,她只觉得不胜其烦。 她的脑子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旦认定方向,便会循着既定流程运行,绝无回头的可能。 就像当初,她决定嫁给谢闫尘,即便他待她万般不好,她也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 可现在,她的婚姻程序,已然走到了尽头。 谢闫尘在她与苏婉宁之间反复摇摆的行径,在她看来不过是出了个BUG。 而她作为一名算法师,此刻要做的,便是亲手清除这个BUG,用他最不喜欢的方式。 “再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日后你做什么,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能在奶奶面前给你打掩护。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她伸出五根纤长的手指,语气带着调笑,眼底却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或许是在黑夜里待得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视力都敏锐了几分。 她看见谢闫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膛的起伏也愈发剧烈。 就在她几乎以为他会扬手甩她一巴掌再转身离去时,谢闫尘突然开了口。 他眼神阴鸷地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话里的真假剖开来看:“你拿这件事,跟我做交易?” 苏婉清挑眉,语气坦然:“不然呢?” 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在说,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谢闫尘只觉胸口一滞,他深深盯着她,想将她看穿,直抵心底。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此时此刻,他竟半分也看不透她了。 她明明就坐在面前,两人之间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彼此远远隔开。 隐约间,他察觉到苏婉清搭在他腰间的手轻轻动了动,像小猫在挠痒,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 “如何,谢总?” 她催促着,语气里透着几分迫不及待,说话间,指尖已经灵巧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金属扣碰撞的轻响在黑夜里格外刺耳,谢闫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全凭一股蛮力,才压制住那股几乎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和许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闫尘凭着商人的敏锐,根本不信苏婉清的话。 这些年,为了接近永方,他不是没动过派女人接近许江的心思。 他关注着永方,自然也知道,有段时间他那位朋友给他介绍过各式各样的女人。 他借着自己的人脉,也在其中安插过几个自己人,却没一个能传回半点有用的消息。 甚至据他所知,许江几乎不近女色。 不光是他派去的人,那上百个被介绍过去的女人,没一个入得了许江的眼。 更夸张的是,那些女人连他的身都近不了,遑论牵手,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有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许江根本不喜欢女人。 也因此,他绝不相信苏婉清能靠这方面的关系打动许江。 即便亲眼见过许江对苏婉清的不同,也不信她是靠身体让许江另眼相看。 就像他派了那么多人查苏婉清的底细,却一无所获。 又像永方为何那般笃定地宣布与谢氏永不合作......这其中的种种疑团,都让谢闫尘无法轻信苏婉清的话。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紧锁着苏婉清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清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怔愣。 他心中了然,自己果然没猜错。 谢闫尘弯腰,主动将那半挂在腰间的皮带扯下扔到一旁,随即俯身凑到苏婉清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怎么不动了?继续啊。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拿下许江的。若是做得好,别说百分之五,再给你百分之十,也不是不行。” 第138章 谢闫尘,我不想再拖了 谢闫尘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婉清往身前带了带,随即俯身作势要吻她。 苏婉清本以为,以她对谢闫尘脾气的了解,自己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时,他早该摔门而去了。 可她没料到,谢闫尘非但没走,甚至还在配合她的行为? 不过一秒的愣神功夫,谢闫尘已经迫近眼前。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淡淡阴翳,将本就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立体。 精致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狭长的眼型藏着深邃的光,纤长的睫毛下,眼神看似冷静,却暗涌着锐利的探究。 他一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便又缠了上来,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惯用的冷调香水,里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式香水味。 苏婉清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无法忍受那个味道,那是生理性的抗拒,根本抑制不住。 谢闫尘却不肯放过她。 见她后退,他唇边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甚至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我不是答应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若是能让我满意,再加百分之十也无妨。这就不想要了?" 苏婉清哪里是想要钱,她不过是想逼谢闫尘后退罢了。 可事情为何没按她预设的剧本走? 她不由得咬紧下唇,脑海里飞速复盘,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不知道的是,露馅的并非她,而是谢闫尘先前对许江的固有认知。 她越是迷茫无措,谢闫尘便越笃定,她非但没有出轨,和许江的关系,恐怕也绝非他先前所想的那般。 心头莫名松快了些,他暗忖,也是,以他对苏婉清的了解,她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就连和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她都花了好久才慢慢适应。 她从来......就不是会乱来的人。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苏婉清,或许并非如想象中那般不在意。 若是从前,他定会抵触这样的念头,可此刻,心中却泛起一种微妙的涟漪。 或许这婚......并非非离不可? 他眯了眯眼,苏婉清说不会管他的私生活,不离婚,能让闵芫华安心,况且最初,本就不是他主动想离,不过是被苏婉清逼急了才说的气话。 微微低头时,苏婉清身上的气息顺着角度钻进鼻息。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花哨的香水,永远是简单的沐浴露与洗发露味道,干净得像雨后的草地。 可就是这清浅的味道,竟让谢闫尘觉得心旷神怡,仿佛这才是"家"该有的气息。 他不由得再靠近些,趁着苏婉清分神的瞬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柔软的触感,比最绵密的奶油蛋糕还要让人沉溺。 正当他想加深这个吻时,脸上猛地挨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不等谢闫尘反应过来去抓她,苏婉清已经迅速退到床边,像只被惹恼的小猫,浑身竖起尖刺,指着门口厉声喝道:"滚出去!" 谢闫尘摸了摸脸颊,被扇的地方有些发麻,隐约还有刺痛感,想来是被苏婉清的指甲划到了。 他脸色微沉。 这是苏婉清第二次扇他耳光了。 可与上次不同,谢闫尘心中没有怒火,反倒觉得有些有趣。 如今苏婉清的反应,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苏婉清不知道,从谢闫尘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已察觉她藏在顺从下的倔强。 尽管她看似在一次次降低底线迎合他,可那些刻意的举动,在他眼里从来算不得加分项。 他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女人。 只是过去,他总对她“莫名其妙闯入自己生活”的事心存芥蒂,从未想过要去真正了解她。 而如今,他偏偏对这个藏着秘密的女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被扇过的脸颊微微发烫,谢闫尘却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苏婉清,是你让我回来的,忘了?" 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在苏婉清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她甚至觉得,那一吻里,谢闫尘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对她能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酒喝多了才会想起她的存在罢了。 至于他口中“从未对不起她”的说法,苏婉清更是嗤之以鼻。 她撞见过多少次他和苏婉宁在一起? 那样激烈的亲吻,隔着卫生间门都能听见的喘息,还有上次苏婉宁在他办公室里的暧昧......桩桩件件,哪一件算得对得起? 何况他为苏婉宁破过多少次例?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当初就因为苏婉宁想带谢可欣出去玩,他竟不顾女儿的自闭症,硬生生把孩子带去了人多嘈杂的游乐园。 每一件事,都是他对这段婚姻的背叛! 也只有他,能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这一切都不算问题! 苏婉清死死盯着谢闫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没让你回来。是奶奶说,你若不回来,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就得往后延长。谢闫尘,我不想再拖了,我们早日离婚,你去找苏婉宁,我也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脸上没有半分留恋,清明的眼眸里,只有决绝。 谢闫尘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 他盯着苏婉清那双写满决绝的眼睛,眸色一寸寸沉下去,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潭。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搭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又缓缓松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极力压制的愠怒。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壁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将那道线条刻得愈发冷硬。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试图从苏婉清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或是哪怕半分犹豫。 可没有。 她的眼神清明得像秋日的湖面,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那是彻底放弃后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心头窜火。 第139章 我后悔了 “苏婉清,” 谢闫尘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语气里的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你以为离了婚,就能找到所谓的‘新生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紧抿的唇,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却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谢太太’这个身份给的。脱离了这个身份,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像淬了冰,可苏婉清脸上毫无波澜的模样,却让谢闫尘莫名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习惯了她的温顺,习惯了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小心翼翼,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语气,将“离婚”两个字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你以为你进了永方,有你好朋友作为靠山,有许江作为人脉就衣食无忧?” 他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可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永方和谢氏一样,从不养闲人,你又能在他们的庇护下待到几时?” 他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被戳中痛处的狼狈。 “苏婉清,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凑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危险的气息,“这婚离不离,不是你说了算。” “你说的对。” 苏婉清平静的看着谢闫尘。 她抬着头,眼里却闪过一丝疯魔,那是被谢闫尘逼到绝境退无可退后不得不拿出最后底牌的姿态。 “可如果我和苏婉宁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呢?” “谢闫尘,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谢闫尘根本不用思考,他自然是选择苏婉宁,毕竟她救过他的命。 况且......他眼眸微闪: “你不是说只要我再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就可以不管我的事吗?苏婉清,我再给你百分之十,你继续在家做好你的谢太太,这么多钱,你永方的工作也不用去了,只需要和从前一样,在家等着我回来就可以。” 加上之前答应的百分之十,苏婉清现在已经有了谢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除了他以外拥有谢氏股份最多的人。 每年光是分利息那后面的零都能把她的眼睛看花,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谢闫尘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他向来是精打细算的商人,眼里只容得下利益,此刻竟也做了回感情用事的糊涂事。 可转念一想,这五年里,苏婉清确实做得无可挑剔。 无论家事还是对外应酬,她总能处理得妥帖周到,让他挑不出半分错处。 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了个孩子。 即便孩子有些特殊,谢闫尘也不觉得这是桩亏本的买卖。 他谢闫尘的孩子,就算患有自闭症,也照样能得到旁人望尘莫及的宠爱与眷顾。 苏婉清望着谢闫尘笃定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还以为刚才谢闫尘没有失望离去,是看出来她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如今来看,他什么都没看出,甚至心中竟然真的开始思考她刚刚的提议。 站在谢闫尘的角度,其实她也能理解他的难处。 毕竟现在闵芫华对于他俩的事情追得急,再加上即便和她离了婚,只要闵芫华还活着一天,苏婉宁就不可能进谢家的大门。 而离婚后的谢闫尘也一定不会如他想象中那么轻松。 他是海城所有千金眼里的香饽饽,即便他离婚了,也依旧是海城数一数二的优质男人,为了谢氏更进一步,闵芫华说不定会动用关系去给他相亲。 到时候他不仅去不了苏婉宁,甚至可能会每天都被闵芫华逼着去见各种各样他不喜欢的女人,连半分自由都剩不下。 相比之下,不和她离婚的话,他除了无法娶苏婉宁以外,其他的任何烦恼都没有。 甚至她还答应了他在奶奶面前为他打掩护。 而他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股份罢了。 只要他们不离婚,即便股份给了她,那也是夫妻的共同财产。 苏婉清心中冷笑,谢闫尘这算盘打得,真是够精的。 她坚决的摇头,道:“我后悔了。” “谢氏的股份我不要了,我要离婚。” 谢闫尘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眉头猛地拧起,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婉清神色凛然:“谢闫尘,我要和你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片插进谢闫尘的心口。 他以为自己给出的条件很优越了。 毕竟苏婉清本来就对他有着坚定不移的爱,现如今他又给予了她那么多的股份。 可以说这辈子,她除了得不到他的爱以外,她可以拿钱去买任何她想要买的事,甚至不用做任何事情! 这种好处,谢闫尘相信,只要他放出消息,从海城排到巴黎的女人能绕地球半圈,挤破头也要来争这个位置。 可苏婉清居然不要? 他脑中不由得闪过王正真说过的,苏婉清这些年来从来没用过他的钱。 他查了她的流水,却发现她的钱都来自永方。 他拧紧眉头,追问:“苏婉清,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苏婉清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在刚结婚的时候,谢闫尘能够分出一点时间来问问她过去的生活,她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他,不带一丝隐瞒。 可当二人的婚姻走向结束,对于过去的事,她已经不愿再提及半分。 谢闫尘给出的条件很优越,可惜不是她苏婉清想要的。 她的物欲很低,这辈子,只想好好搞事业,把谢可欣好好抚养长大,这便足够。 “离婚冷静期一到,你便跟我一起去民政局,我们把最后的程序走完。” 谢闫尘刚要脱口而出“如果我不呢”,苏婉清已抢先给出答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如果你后悔,那么我会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公之于众,谢闫尘,你希望看到苏婉宁成为万人唾弃的小三吗?” 第140章 纪念日礼物 黑夜中,谢闫尘和苏婉清沉默对视着。 若不是秒表还在滴答滴答的走着,苏婉清都怀疑这个世界静止了。 她话音一落,便感觉到谢闫尘身上的气场猛的沉了下去。 即便是黑夜里,她也瞬间察觉到了谢闫尘眼里迸发的瞬间杀意。 即便转瞬即逝,可那心里突然凉了一下的感觉却还是在她心里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可她的态度并没有半分退让,她依旧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朵傲世的白莲花一般,漠视着谢闫尘,仿佛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干预。 “苏婉清。” 良久,谢闫尘才终于开口,叫着她的名字,语调却冰冷无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拿着钱继续做你的谢太太,还是就此滚蛋,你好好想想。” 谢闫尘总觉得,这样的好事,不会有人拒绝。 他怀疑苏婉清此刻脑子还没清醒。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一秒都不用,苏婉清已经坚定的摇头,冷声道:“我要离婚。” 谢闫尘放在身两侧的手顿时收紧,若不是他没有指甲,想必此刻指甲已经戳进了他的掌心。 “我说让你好好想想……” “不用了,我只有这一个念头。” 谢闫尘的话没说完,已经被苏婉清打断。 她态度依旧坚决得像是一块永远不会被他融化的冰一般,只一眼,就足够让谢闫尘气得半死。 他咬牙看了她许久,不知是气的还是终于明白了她的态度,留下一句“行,你不后悔就行。”后便摔门而去。 苏婉清本想叫住他,毕竟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没必要再往后拖个三天,大家早点离早点好。 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没有看见谢闫尘开车离去。 这老宅房间多的是,想必谢闫尘也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吧。 她放下心来,拢了拢自己的睡衣外套,回到房间。 经过这么一闹,她的睡意也几乎没有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又看到了苏婉宁发的朋友圈。 她不过是崴了一下脚,却住进了VIP病房。 大概是谢闫尘怕她住得不舒服,连被子都特意回家拿的她喜欢的碎花被子铺在医院特有的白色病床上。 最醒目的,是她床头柜上的那束九十九朵玫瑰,被花匠用黑色蕾丝花边缠绕,充满了高级感。 苏婉清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宴会结束的时候都那么晚了,谢闫尘居然还能找到花店给苏婉宁买花?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的眼光狭隘了。 在海城,只要是谢闫尘想要,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什么要不到? 可她看着看着,却又不自觉想起他们结婚三周年的时候。 一直以来,谢闫尘不仅排斥她,也排斥谢可欣,更不可能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这一年或许是苏婉清真的有打动到他,他们二人的感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温。 也因此,往年的结婚纪念日从来都是苏婉清自己准备一堆美味可口的饭菜,然后将它们摆上桌,假装谢闫尘坐在对面,欺骗自己又将婚姻持续了一年。 可这天,当她把仪式感的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原本说不回家的谢闫尘却回来了。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捧精美包装的玫瑰花。 苏婉清愣住,却见谢闫尘已经上前,将花硬塞进她的怀中。 “结婚纪念日礼物。” 直到现在,苏婉清都能够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 即便看上去和平时严肃的模样没有差别,但细看就会发现他别扭得耳根都红了。 苏婉清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猛然发现,今年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要到了。 就在下周三。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提前一个月做准备,即便谢闫尘不喜欢搞这些仪式感,但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去打探他的喜好,给他准备惊喜。 可现在看来,他不是不喜欢仪式感,而是不喜欢给她仪式感。 他什么都不缺,以往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如今早已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了。 苏婉清抿了抿唇,“咔嚓”一声将手机关闭,同时也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结婚纪念日,他们都要离婚了。 以后,她只会庆祝自己单身快乐。 去谢可欣房间的时候不过七点过,小家伙便已经睁眼玩着自己枕边的玩偶了。 听到动静,“咻”的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奇的看着来人。 等确定是苏婉清后,那小小的眼里顿时迸发出一阵光芒。 她来不及穿鞋便匆忙从床上下来,迈着小步子便朝苏婉清扑了过来。 苏婉清笑着张开双臂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便听到可欣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妈妈……” 语气中带着深深地思念。 苏婉清不由得红了眼眶。 谢可欣四岁了,这四年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苏婉清陪着她入睡。 她会给她讲她最爱听的小故事,也会拍着她的背给她唱着摇篮曲。 谢可欣很依赖她。 可昨晚她没能回来。 小家伙虽然被小林哄睡着了,但看样子心里还惦记着她,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醒了。 以往她也从来没出现过一听见声音便跑过来的情形。 她将谢可欣抱起来,亲昵的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问候到:“我们可欣昨晚睡得怎么样啊?做了什么美梦呀?” 谢可欣被苏婉清的头发糊了一脸,她有些不高兴的往后退了退,将自己脸上的头发全部推开后,才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道:“妈妈……坏……” 自上上次被谢闫尘带出去受了刺激后,谢可欣便除了“妈妈”二字再也不会说其他的词语了。 苏婉清问候也没想着她能够回复。 可现在,她抱着谢可欣的手猛的僵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欣,你刚刚说什么?!” 她激动起来,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着,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怀中的孩子,生怕错漏了一个瞬间。 谢可欣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激动,伸出手来把玩着她的头发,嘴里还嘟囔着: “坏……坏妈妈……” 第141章 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谢可欣的声音总带着股软糯的奶气,往日里单单一声“妈妈”,就足够让苏婉清欢喜好一阵子。 可此刻,孩子竟在这声呼唤前多添了一个字。 即便语气里带着几分孩童的抱怨,也足以让苏婉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急忙将谢可欣抱到身前,目光紧紧锁着孩子天真的小脸,声音都带着颤: “可欣,你说妈妈坏吗?你刚刚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字?” 她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上次谢闫尘把谢可欣抱走,已经过去大半年。 这半年里,谢可欣除了“妈妈”,再没多说过一个字。 医生甚至曾让她做好准备,孩子或许一辈子都会这样。 苏婉清起初难以接受,可日子一天天磨下来,她的棱角早被磨平。 她不再奢求别的,只盼着谢可欣能平安长大,便已是最大的慰藉。 “妈妈……昨晚……不在……” “坏!” 像是感知到她的激动,谢可欣竟又断断续续吐出一串话。 这次,苏婉清听得真切。 孩子小手揪着她的头发,小脸微微嘟起,澄澈的眸子里还带着点委屈的哀怨。 苏婉清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裹住,又酸又软,暖得一塌糊涂。 她偏过头去,将眼眶里的眼泪擦了擦。 谢可欣能说话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最好的事情,她该高兴,不能哭。 可情绪实在太激动,眼泪擦了又涌出来。谢可欣愣了愣,随即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小声道:“妈妈,不坏,不哭。” 孩子大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眨巴着圆眼睛,满是担心地看着她。 方才还带着抱怨的小脸上,此刻只剩对苏婉清的依赖与爱意。 苏婉清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一边点头,一边将额头轻轻贴上谢可欣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好,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谢闫尘推开房门时,撞见的正是这幅画面。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清了清嗓子:“发生什么事了?” 和苏婉清分开后,他本想去书房睡,可书房的沙发又小又窄,连翻身都难。 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他索性放弃睡眠,出门跑了圈步。 回房间洗澡时,却没看到苏婉清的身影。 想起昨晚她的决绝,谢闫尘心头忍不住一滞。 他想自己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记挂着苏婉清的去向。 假意在家里逛了一圈仍没找到人,这才推门进了女儿的房间。 没想到,竟看到她抱着孩子在哭。 回望过去,谢闫尘很少见苏婉清流泪。 她在他面前,向来是温婉贴心的模样,不管他如何待她,唇边总挂着一丝柔笑,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也因此,见她落泪的第一眼,他便隐约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 她莫不是在他面前装不在意,转头就抱着孩子哭? 谢闫尘眼里掠过一抹不耐。 成年人本该为孩子遮风挡雨,她倒好,把自己的委屈摆到孩子面前,还要孩子来安慰? 这就是她照顾谢可欣的方式? 苏婉清抬头见他,也愣了一瞬。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但很快,她擦干眼泪,摇了摇头:“没事。” 他从来不曾关心谢可欣,即便她早就说过孩子身体有问题,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谢可欣的进步,自然也与他无关。 高兴的事,该分享给真正会替她欢喜的人,而谢闫尘,显然不是。 她抱起谢可欣,亲昵地蹭了蹭孩子的脸:“走,妈妈带你去洗漱。” 说罢,便径直与谢闫尘擦肩而过,她和谢可欣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落在他身上。 这无视,无疑让谢闫尘更觉憋闷。 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见闵芫华已收拾妥当,正站在门口准备下楼用餐。 看到谢闫尘,闵芫华脸上终于多了丝笑意,招呼道:“回来了?” 奶奶在身侧,谢闫尘不好再追上去,只能点头应道:“奶奶。” 闵芫华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回来就好。以后做事情前,先好好想想再做。昨晚那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她指的,自然是谢闫尘为苏婉宁开宴会的事。 谢闫尘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这件事,他明明让谢丝微瞒着奶奶,可她还是知道了…… 根本不用细想,一定是苏婉清告的密。 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背地里却去跟奶奶哭诉? 苏婉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餐桌上,佣人们早已摆好丰盛的早餐。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下楼时,浓郁的面包香气便先一步钻进鼻腔。 方才洗漱时,她特意用冷水泼了把脸,此刻心头的激动早已平复,只剩对孩子的期许。 许秋芸介绍的幼儿园和老师果然靠谱,不过短短一周,谢可欣不仅能说简短的话,昨天还主动帮老师做事。 这进步,快得超出她的预期。 她望着怀里的孩子,眼底亮了亮。 再过些日子,可欣一定能恢复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好! 这个念头,让她脱离谢闫尘的决心愈发坚定。 离开他之后,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连原本灰暗的生活,都开始有了盼头。 “奶奶,姑姑。” 苏婉清对闵芫华和谢秋英简单点头示意,便抱着谢可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一块备好的面包,放进孩子面前的小碗里。 往日的谢可欣向来独立,可许是昨晚没见到妈妈,今天竟格外粘人。 她小手轻轻摇着苏婉清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满是依赖。 苏婉清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她知道谢可欣偏爱甜食,吃面包总喜欢抹上一层蓝莓酱。 平时为了孩子的牙齿着想,她从不让多涂,可今天看着孩子这么大的进步,她忍不住多挖了一勺果酱,仔细抹在面包上,递到谢可欣面前:“这样可以吗?” 谢可欣立刻扬起小脸,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面包就咬了一大口。 她没说话,可两条小短腿却在凳子上轻轻晃着,模样娇憨又可爱。 闵芫华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对面的谢秋英也多望了这边几眼,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悄悄染上了几分柔和。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给小孩子吃那么多甜食,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 第142章 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滚 来人正是谢闫尘。他已洗漱妥当,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难得没穿平日里的西装。 上身是件宽松的黑色衬衫,下身配着白色休闲九分裤,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冷硬,倒多了丝少年般的清爽。 头发吹得半干,头顶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眉眼俊朗。 他径直走到谢可欣身边,没等旁人反应,就从孩子手里抽走面包,低头咬了一口。 可还没来得及细嚼,那过分甜腻的味道就刺得他皱紧眉头。 好在良好的教养让他没当场吐出来,匆匆喝了口咖啡压下甜意,才勉强将面包咽下去。 随后,他完全没顾及谢可欣眼巴巴的期待眼神,抬手就将那块只咬了一口的面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谢可欣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面包上,眼睁睁看着它被爸爸毫不留情地丢掉,小嘴巴瞬间瘪了起来,眼圈也红了,可怜兮兮地转头望向苏婉清,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妈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声。 这时,谢闫尘却从餐盘里挑了片谢可欣最不爱吃的吐司,放进她的小碗里,语气称得上温和:“吃这个,对身体好。” 可对四岁的谢可欣来说,哪里懂什么“对身体好”? 她只知道,平时妈妈怕坏牙,很少让她吃这么甜的果酱,今天好不容易妈妈松了口,她才咬了一口,就被爸爸抢去扔了。 委屈混着生气,谢可欣攥紧了小拳头,小脸憋得鼓鼓的。 她瞪着碗里的吐司,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猛地转过头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谢闫尘。 本来她就和谢闫尘不亲。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可“爸爸”对她来说,从来都是个陌生的词。谢闫尘和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完全不一样。 那些爸爸会每天来接孩子,会亲昵地把宝贝抱起来,说话时语气软和,脸上总挂着笑。 而她的爸爸,几乎从没抱过她,也从没对她用过那样温柔的语气。 在谢可欣心里,谢闫尘不过是个见过几面,比陌生人稍熟一点的人而已。 更何况,他还不分青红皂白抢了她的面包,还扔了! 越想越委屈,谢可欣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伸手紧紧抓着苏婉清的衣角:“妈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谢闫尘,话都说不完整,只有苏婉清听清了,孩子哽咽着重复的两个字。 “坏!坏!” 苏婉清立刻将谢可欣搂进怀里轻拍安抚,又快步走到餐桌旁,重新拿了块孩子爱吃的面包,仔细抹好酱汁递过去,声音放得柔缓: “乖可欣,不哭了,妈妈给你重新拿了一个。” 可面包还没碰到谢可欣的小手,谢闫尘的手就伸了过来,牢牢按住了她的手腕。 “小孩子吃太多甜的不好。”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脸上是一副“我全是为孩子好”的神情。 苏婉清用力扭了扭手腕想抽回来,力气却远不及他。 他的掌心像铁钳似的扣着她,那力道分明在说,只要她不妥协,就绝不放手。 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女儿,苏婉清积压的火气终于涌了上来。 当着闵芫华和谢秋英的面,她不好激烈挣扎,语气却冷得像冰,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放手!” “她喜欢吃甜的。” 谢闫尘的力道半分没减,反而皱着眉指责: “她喜欢就给她吃?你就这么溺爱孩子?怪不得她被你教得半分礼貌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劈碎了苏婉清今天所有的欢喜。 她死死拧着眉,若不是闵芫华在场,她几乎要低头咬在谢闫尘的手腕上。 他凭什么指责她的教育方式? 谢可欣虽是父母双全,可他何曾给过孩子半分父爱? 别说陪伴,他连多看孩子一眼都吝啬。 孩子天生有自闭症,本就该多些耐心与关爱,可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做过! 从谢可欣还不会走路起,就只有她一个人又当妈又当爸,拼尽全力才没让孩子在自闭症之外,再添半点心理缺失。 如今,这个从未尽过责的人,竟然反过来指责她? 简直荒谬! 她眼底翻涌的恨意,被谢闫尘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更笃定了。 在闵芫华眼皮底下,苏婉清不敢闹得太难看。 更甚者,看着她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他心底竟莫名升起一股快意。 他的手扣得更紧,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 两人僵持间,谢可欣的哭声越来越响,尖锐的哭腔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对面的谢秋英皱着眉,却不知该劝谁。 她没养过孩子,只觉得两人各有各的道理,可看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又忍不住软了语气:“一个面包而已,孩子想吃就吃,又不是天天吃。” 话音刚落,谢丝微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穿著条粉色长裙,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眼神惺忪,显然是被哭声吵醒的。 刚下楼就皱紧眉头,语气满是不耐:“大清早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苏婉清,你就不能把你家孩子管好吗?吵死了!” “你的孩子”这四个字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苏婉清心底的怒火。 连续被两人指责,再好的脾气也撑不住了。 她不再顾及旁人在场,猛地发力,硬生生将手从谢闫尘掌心抽了出来。 皮肤摩擦间,手腕被磨出一片红印,她却半句疼都没哼。 先把面包递给谢可欣,又用纸巾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和鼻涕,苏婉清才缓缓抬头,目光直直看向谢闫尘,声音冷得发颤: “谢闫尘,我怎么教可欣,是我的事。你早就缺席了她的童年,现在用不着来装好人。” “再者,你知道她多久吃一次这样的面包吗?你知道她的喜好和习惯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因为一次面包就指责我的教育方式?” 她说完,又猛的将视线移到谢丝微身上,见对方正一脸不耐的看着谢可欣,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几天我都会带着可欣住在这里,你要是不习惯,可以住回你的学校去!” 第143章 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苏婉清说完后,便低下头来摸了摸谢可欣的头发。 后者像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手,小小的孩子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却丝毫不影响她对苏婉清的关心。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苏婉清觉得谢可欣给她的温暖比谢家人给她的多多了。 苏婉清摇了摇头,对谢可欣轻声说道:“妈妈没事,你吃你的就好。” 谢可欣眨巴眨巴大眼睛,再三确定苏婉清是真的没事以后,才低下头来,啃着自己的面包。 不过经过这样一件事后,她却觉得自己手里的面包也没那么好吃了。 只简单的咬了两口,便把它放在餐盘中,抱着牛奶喝了起来。 而一旁的谢丝微早已被苏婉清的话气得几乎要跳起脚来。 要不是闵芫华在旁,她恨不得跳起来去撕烂苏婉清的嘴。 这里是哪里? 是谢家!是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着且从未离开过的地方。 而苏婉清!这个后来者,甚至是上赶着凑到她哥面前的女人,居然敢赶她走! 简直可恶至极! 她就说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这不,都要离婚了,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昂的!简直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谢丝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刚要发作,便见自家哥哥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做错了。 谢丝微更委屈了,她被谢可欣的哭闹声吵醒就算了,下来不过抱怨了一句,就被苏婉清指着鼻子让她滚回学校! 这个家,她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谢丝微红着眼眶,想发怒,抬眼却见闵芫华正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里的怒意不言而喻。 好好好,都不待见她! 自从苏婉清这个女人来到谢家,所有人都不对劲! 之前还有她哥宠着她,现在看来,他也要偏向苏婉清那个贱人了! 谢丝微再也忍不住,哭着就朝外跑去。 “微微!” 谢闫尘起身想追,闵芫华却在这时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声音,“坐下。” 闵芫华不怒自威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闫尘怔了一瞬,犹豫道:“奶奶,微微年纪小......” 闵芫华淡淡看了他一眼,讽刺道:“她年纪小,你呢?” 谢闫尘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到了他自己身上。 “什么叫‘你家孩子’?”闵芫华重复道,眼中迸发出寒意:“一个大学生,马上就要出社会了,连基本的礼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 “谢闫尘,难不成你觉得这话没问题?” 从刚刚开始,闵芫华虽然一直没出声,却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苏婉清和谢闫尘。 谢闫尘不由分说将谢可欣手里的面包扔进了垃圾桶时她就皱起了眉头。 这些年来,她虽然秉承着孩子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的观念,但有关于苏婉清的事她却没少上心。 她知道平时谢闫尘和苏婉清是如何相处,更知道这些年来谢闫尘根本就没怎么管过谢可欣。 如今心血来潮好不容易管一回,说出来的话却是质问苏婉清的教育方式。 别说苏婉清听了委屈,就连她听了也觉得怒从心来。 她是当过母亲的,从前谢闫尘爷爷还在的时候对她可比谢闫尘对苏婉清好多了。 可当他指责她不会带孩子的时候她都会委屈的红了眼眶。 又何况是苏婉清? 她本想着二人总该磨合一下,谁知道谢丝微也如此不懂事,竟然说出“你的孩子”这四个字。 谢可欣虽然没在她膝下长大,但也是谢闫尘的亲生骨肉。 流着他们谢家的血! 她哭闹,不哄她就算了,竟然还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闵芫华都怀疑自己这段时间去鸣市修养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不然她谢家的子孙怎么会变得如此? 她的目光如一道警惕的光一般紧紧锁定在谢闫尘的脸上,但凡他敢点头或者表示赞同,她手里的杯子就会毫不客气的砸在他的脸上。 谢闫尘嘴唇动了动,他虽然不明白女人的这些小心思,不过当他把目光移到苏婉清的脸上时,发现她眼尾猩红,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微微一愣。 最终还是把想要辩解的话吞了回去。 一顿早饭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苏婉清今天没什么事,但想着谢可欣的进步,她由衷的想要给许秋芸去报喜。 正好,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许江给她打来电话。 她接起:“喂。” 许江那边的声音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愉悦:“清清,今天老太太心情好,说想要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郑璐也来。” 苏婉清心中不由得想起来许秋芸从前没事就喜欢去爬山,总说爬山就和人生一样,总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够看到山顶的风景。 从前苏婉清还体会不了这句话,但自从和谢闫尘结婚又走到现在的离婚的结果,她似乎也对这句话有了实感。 她看了看谢可欣,这段时间谢可欣除了上学就是在家玩,倒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活动活动了。 她点点头:“好啊,在哪里?我收拾一下就去。” 许江说了一个地址,苏婉清微笑着点点头,“好,那待会儿见。” 谢闫尘推门而入的时候便听到她用柔柔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这句话。 他的手不由得一顿,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确定苏婉清去见谁。 他不由得想起来,昨晚二人那么一闹,他也没问出来苏婉清和许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他认为苏婉清和许江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昨晚许江那挑衅的眼神却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烦躁顿时爬满了他的心尖,他脸色不禁沉了沉,冷声问道:“等会有事?” 他突然出声吓了苏婉清一跳,回头见到是他,眉头拧了拧,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态度实在是冷淡至极。 谢闫尘不禁想到从前自己每次跟苏婉清说话,虽然她不会像苏婉宁那样说个不停,但总会把前因后果给他交代清楚,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第144章 不要去行不行 谢闫尘咬了咬牙,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继续追问:“和谁?” 苏婉清抬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前他从不过问这些。 她手上没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回应:“朋友。” 按过往的相处模式,谢闫尘该点点头,转身就走。 可苏婉清把东西收拾妥当,抬头却见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打量,又像在暗自揣测什么。 苏婉清没理会这探究的视线,径直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开始画淡妆。 昨晚被谢闫尘闹得几乎没合眼,今早起来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快垂到下巴,她不想让许秋芸看出异样,更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可这个动作落在谢闫尘眼里,却变了味。 在他看来,苏婉清分明是为了赴约,特意精心打扮。 他眼底的厉色又深了几分,结婚这几年,苏婉清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对她妆容最深的印象,还是结婚当天。 掀开头盖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吓,而是惊艳。 直到现在,那画面还清晰得像在昨天。 她穿着正红的新娘服,长发高高盘在脑后,发量浓密得不用借助发包,单凭自身的发量就撑得起繁复的发髻,乌黑亮泽得能去拍洗发水广告。 更让他挪不开眼的,是她的妆。 为了配中式婚礼,画的是古典妆。 细细的柳眉弯如新月,浓密的睫毛下,眼眸亮得像盛了星光,高挺的鼻梁衬得侧脸线条柔和,最绝的是那抹大红唇,落在她脸上半点不艳俗,反倒添了几分娇俏。 她抬眼望过来时,眼波轻轻流转,带着几分少女的懵懂与对未来的期待。 那一瞬间,谢闫尘竟真的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古代娶亲的男子,眼前人是要与自己过一辈子的妻。 那样的苏婉清,美得不可方物。 若不是他心里早就装了别人,恐怕真的会对她心动。 只是这些话,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甚至连自己都把这份惊艳深深埋在心底,不让半分流露出来。 “去见许江?” 谢闫尘靠在卫生间门框上,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明明极力压着情绪,可话出口时,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苏婉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本是去见许秋芸,但若说许江也在场,倒也不算错。 便没否认,只继续对着镜子整理眉形。 可这沉默,在谢闫尘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证明。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他声音陡然拔高:“周末你就不能在家好好陪孩子?就算你急着奔向新生活,可欣呢?你就没想过她?” “她和我一起。” 苏婉清淡淡开口,一句话便堵得谢闫尘剩下的指责全哽在喉咙里。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怨气。 她要把他的孩子,带去和许江“约会”? 甚至……他不敢深想,万一将来孩子真的叫许江“爸爸”怎么办? 一想到那画面,谢闫尘控制不住地抬手,一拳砸在卫生间的木门上。 “砰”的巨响炸开,门板被撞得反弹到墙上,又弹回来晃了晃,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苏婉清被吓得手一抖,握着眼线笔的指尖差点歪掉。 还好她及时松了力道,才没让妆容毁于一旦。 她猛地抬眼,看向门口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怒意:“有病就出去发作!别在这添乱!” 谢闫尘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他绝不能让苏婉清看出自己在吃醋。 “苏婉清,” 他冷声道, “你把孩子带去见许江,就没想过人家会嫌弃你?离异带娃,哪个正经家庭会要你?要是我是你,就把谢可欣藏好,最好一辈子别让对方知道她的存在!” 这话像根刺,扎得苏婉清皱紧了眉。 他话语里的贬低太过直白,仿佛她离了他,就成了没人要的过街老鼠。 先不说她从没想过再婚,就算真有那一天,又与他谢闫尘何干? “多谢提醒。” 苏婉清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 她懒得再和他掰扯,收拾化妆品的动作没停,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闫尘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恼怒、不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一股脑涌上心头,胸口憋得像要炸开,从昨晚到现在,他心里的火就没断过,可苏婉清要么没察觉,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 这个认知,让他更觉难受。 这段时间,他总在给自己洗脑。 苏婉清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弃? 他拼命找着她还爱自己的痕迹,可每次,都被她亲手打破。 再聪明的人,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苏婉清的冷淡,越来越不像装的。 可凭什么? 当初是她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现在怎么说放手就放手? 他还以为她的爱有多深沉,原来也不过如此。 谢闫尘的胸膛起伏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去见许江。 直到那句带着哀求的话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愣住了:“不要去行不行?今天周六,我陪你一起带孩子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苏婉清正把化妆品一一放回化妆盒,听见这话,手猛地顿住。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幅画面。 游乐园的花坛边,谢可欣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接一滴砸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而谢闫尘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身边还亲昵地搂着苏婉宁,仿佛那个哭到发抖的孩子,与他毫无关系。 更何况,谢可欣从来不爱游乐园的热闹。 比起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她更喜欢安安静静地亲近自然。 这些,谢闫尘从来都不知道。 苏婉清刚想开口拒绝,谢闫尘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熟悉的铃声,她再清楚不过,是苏婉宁的专属铃声。 自从苏婉宁回国后,这铃声就常常在家中响起。 无论谢闫尘当时在做什么,哪怕是在开重要的会,也会第一时间接起,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这次也不例外。 上一秒还在和她低声商量的谢闫尘,下一秒就立刻接起电话,脚步匆匆地退回卧室,语气不自觉地放软,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怎么了?” 第145章 你和闫尘在婚礼前认识吗 苏婉宁那边不知出了何事,嘤嘤的哭泣声不断传来。 苏婉清眼见谢闫尘原本气定神闲的脚步骤然慌乱,他甚至没来得及同她打声招呼,抓起外套便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满是焦灼的“阿宁别急,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 他步履匆匆,不过几秒,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苏婉清的视野里。 卧室瞬间陷入寂静。 苏婉清只是淡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慢吞吞收回目光。 心底竟莫名松了口气,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本该如此。 谢闫尘的心本就系在苏婉宁身上,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至于对她的那些探究,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她手上动作未停,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 她的行李本就不多,又早知道在此住不长久,带来的全是易收纳的物件。 她将它们一一规整进化妆品收纳袋里,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只盼着日后领了离婚证,能拎起东西就走。 无论是谢闫尘,还是谢家,她都没有半分留恋。 苏婉清换了一身运动装,又给女儿扎了个容易活动的马尾辫后,才牵着她的手缓缓下楼。 除此之外,便只剩谢秋英在宽大的地毯上练瑜伽。 她本就身材高挑,又常年保持健身习惯,即便身形纤瘦,肌肉线条也依旧明朗利落,整个人单薄却挺拔,是天生的衣架子。 苏婉清见了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这般身段,不愧是吃模特这碗饭的。 她带着谢可欣朝对方点头示意:“姑姑。” 说完以后便准备出门。 她和谢秋英没什么交集,上次她帮她说话已经让她受宠若惊,加之她本就不是热络性子,更不会刻意凑上前攀谈,一句问候已然足够。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谢秋英竟然主动喊住了她。 “苏婉清。” 谢秋英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般,一开口就有一种无形的威严散发出来,苏婉清回头,见她从瑜伽垫上站了起来,缓缓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苏婉清知道谢秋英对她没有恶意,也并不紧张,微笑着看着对方。 “聊聊?” 谢秋英单边挑眉,言简意赅。 苏婉清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有空。 苏婉清跟着谢秋英来到谢家的花园里。 谢家老宅按照正常规格来说其实算一个庄园,四周围绕着山峦,如果从空中看下来,仿佛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 而这个花园似乎是因为谢闫尘的母亲喜欢花,特意为她建造的。 每天都有花匠专门打理,浇水施肥,一靠近便花香四溢,入眼更是各色花样层出不穷,堪比《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场景。 苏婉清很少来这儿,倒不是刻意避开,只是在谢家,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行动都透着几分不便。 她一边和谢秋英并肩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花园。 玫瑰花,月季,芍药,丁香...... 市面上能见到不能见到的品种在这里都有。 刚开始看倒觉得有些新奇,只是走了十分钟后,便有些疲劳了。 偏偏谢秋英一句话都还没说。 她只能主动开口:“姑姑,您要跟我聊什么?” 谢秋英笑了,英气的眉眼间带着丝意外:“我还以为,我不主动开口,你就打算一直沉默下去。” 苏婉清:“......” 她一向不是什么主动的人。 要不是她做事谨慎,害怕等会儿出门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耽误,恐怕她确实会这么一直和谢秋英走下去。 “五年前你们婚礼的时候刚好遇到我走秀,没能回来。” 谢秋英缓缓开口,眼睛飘向远方,回忆着过去。 苏婉清以为她是想跟自己道歉,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本就是替嫁过来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她摇摇手:“没事的姑姑......” 谢秋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只是想问你,五年前为什么嫁过来?” “你和闫尘在婚礼前认识吗?” 谢秋英的话让苏婉清愣住,这个问题,她来到谢家五年,都没有人问过她。 如今她即将和谢闫尘离婚了,再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婉清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骗不过谢秋英,另一方面,她也不愿再提起那遥远的过去。 只是她的这般沉默,却已经让早就洞察了实情的谢秋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她伸出手,像长辈对待晚辈般揉了揉苏婉清的脑袋,语气坦诚:“我调查过你。” 她实话实说,尽管平时她看起来是个严肃的对谢闫尘也不怎么关心的形象,但她到底是谢闫尘的亲姑姑,不可能对接近他的人毫无防备之心。 尤其是苏婉清这种,过去从未出现,一出现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的人。 “你不必紧张。” 见苏婉清顿时瞪大眼睛,谢秋英微微一笑。 她虽然常年在娱乐圈发展,但认识的人脉却不比谢闫尘少。 尤其是对于苏婉清这种靠手段调查不出来的人,那就更得用上她的关系网了。 “我知道你和许教授关系匪浅,是她的关门弟子。” 谢秋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谢闫尘查了许久都没查到的事, “虽然我没接触过许教授,但凭她在科技圈的人品和信誉,她的徒弟,我自然不会多怀疑。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从没过问你和闫尘婚姻的原因。” 她话锋一转:“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好好聊聊。” 苏婉清抿了抿唇,静静听着谢秋英说话。 “你和闫尘不适合。” 谢秋英直言不讳。她本以为苏婉清会哭、会辩解,可没想到对方连眼眶都没红。这份冷静,让她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但你或许没注意到,闫尘他……已经开始在意你了。” 谢秋英观察力向来敏锐,今早谢闫尘无端找茬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着谢闫尘长大,这孩子从不会为小事计较,今早那般举动,分明是没话找话的幼稚行径。 可惜有些东西迟到了,即便强行挽留,受伤的也只会是彼此罢了。 作为过来人,谢秋英比谁都不希望看到谢闫尘受伤。 第146章 谢闫尘配不上你 一阵风拂过,满园花香沁入苏婉清鼻间,带来清甜的芬芳。 可她的心底,却没因谢秋英的话泛起半分波澜。 她花了整整五年,都没能让谢闫尘对自己动过半分心。 如今两人都要离婚了,他又怎么可能突然“在乎”她? 不过是意识到她要先离开,男人那点不甘示弱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她比自己先放手? 苏婉清没说话,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谢秋英一看便知她不信,轻轻叹了口气,恍惚间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也遇过一个像谢闫尘这样的男人,对方高大、帅气、多金,只一眼就掳走了她的心。 她追了他很久,久到快放弃时,对方才勉强答应和她在一起。 可在一起后不能公开,他不许她黏着,只有他需要时,二人才有见面的机会。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比苏婉清还要卑微。 起初她还能咬牙坚持,可日子久了,终究是累了。 人活着本就是为了开心,若是爱情让自己过得不痛快,那不如不要。 她主动放弃了,却没料到,那个男人竟像突然醒了神一般,反过来追着她不放。 她试过和他和好,起初两人如胶似漆,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和他结婚。 可没撑过两个月,男人便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也是从那时起,她彻底对爱情断了念想。 这便是她觉得苏婉清和谢闫尘不合适的原因,像谢闫尘这样的男人,或许会短暂地认清自己的心意,可一旦苏婉清回头,他终究还是会在她和苏婉宁之间纠缠不清。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改不了。 而且这种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到最后只会陷入无谓的自我怀疑。 谢秋英找苏婉清谈话,一方面是不想谢闫尘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另一方面,也是真心疼惜苏婉清这样优秀的女人,被困在一段不值得的感情里。 一个女人,只有自己变优秀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就像现在的她,成了国际顶尖的超模,那个曾经对她趾高气昂的男人,到现在还会时不时联系她,想和她再续前缘。 只是她早已没了那份心思。 “苏婉清,你值得更好的,谢闫尘配不上你。” 谢秋英抿了抿唇,字句恳切,“希望你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发光,谢家……真的不适合你。” 她是谢家人,比谁都清楚谢家的性子。 奶奶那一辈还好,可日子越过越好,到了谢丝微这一代,早已成了典型的富二代思维,他们骨子里带着高傲,总爱看不起人。 她甚至能预见,就算苏婉清留下来,将来暴露了真实身份,谢家人起初或许会惊讶,可不出两天,就会埋怨她不早点说,甚至会觉得苏婉清“欠”了他们。 作为思想前卫的女性,谢秋英真心希望苏婉清能彻底放下这段关系,活成更强大的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小小的谢家。 直到开车带着谢可欣,前往许江给的地址时,苏婉清的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响着谢秋英的话。 整个谢家,闵芫华看似待她好,却一心想把她和谢闫尘绑在一起,哪怕谢闫尘对她那般冷淡,也不愿他们离婚。 谢闫尘更不用多说,他带给她的伤害,千言万语也说不尽。 谢丝微更是见了她就像见了仇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至于谢闫尘的父母……苏婉清抿了抿唇,这段时间他们外出旅游不在家,可平日里对她也从未有过好脸色。 偌大的谢家,竟只有谢秋英,这个看似冷漠,实则心思细腻的人,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尽管她知道,谢秋英的初衷里,也有希望谢闫尘好的成分,可她作为亲姑姑,为侄子考虑本就无可厚非。 苏婉清轻轻叹了口气,暗自感慨“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看似热情,实则藏着极强的目的性,有些人看似冷淡,却偏偏是真心为你好的那个。 这话,在见到许秋芸时,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苏婉清自认今天的妆画得很完美,遮瑕更是将黑眼圈盖得一丝不剩。 刚到约定地点,就看见郑璐笑着朝她挥手:“清清!” 苏婉清回以一笑,牵着谢可欣朝她走去。 郑璐向来细心,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可今天就算她凑得近,也没看出自己的黑眼圈。 苏婉清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窃喜,连郑璐这关都过了,许秋芸那边肯定没问题。 “许江呢?” 她扫了一圈,没看见许江的身影。 郑璐答道:“哦,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了,应该马上就到。” 苏婉清点点头,走到许秋芸面前,“教授”二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皱着眉盯着她:“没睡好就多睡会儿,黑眼圈这么重,还爬什么山?” 郑璐闻言,好奇地凑过来打量苏婉清,可她的妆明明完美无瑕,哪里看得见半分黑眼圈? 她刚想开口说“教授您是不是看错了”,就见苏婉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晚了点……” 她把谢可欣往前牵了牵,带着点讨好的笑意:“况且可欣也很久没出来接触大自然了。” 许秋芸看似冷淡的脸上,在看到谢可欣时,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柔和。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运动装,看起来并不比苏婉清她们老多少。 许秋芸弯腰摸了摸谢可欣的头,想了想又抬头对苏婉清说:“等会儿量力而行,我可不想有人爬山爬到晕倒。” 许秋芸的话听着不客气,可苏婉清知道,这是她关心人的方式。 她灿烂一笑,重重点头:“好的教授!您放心吧!” 这时,许江的车缓缓驶入了停车场。 他停好车下车,身上穿了件淡粉色运动上衣,配着白色运动短裤和白色运动鞋。 这模样,一下子把苏婉清的思绪拉回了他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阳光、帅气、耀眼,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都还差点意思。 第147章 助攻 “清清。” 许江随手按了一下锁车键,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了许秋芸身旁的苏婉清。 一大早见到她他的心情本来就很好,而更巧的是,今天的苏婉清也是一身淡粉色的运动装,下半身是一条白色的运动长裤,头上还戴着一顶遮阳帽。 看上去仿佛和他穿的情侣装一般。 许江心里像揣了颗甜糖,悄悄将这份巧合归为“默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大步朝苏婉清走去,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郑璐没注意到他的称呼从“婉清姐”变成了“清清”,只是看着二人的衣服,不禁调笑起来:“哟,许江,要和你婉清姐穿亲子装吗?你早说啊!我也有粉白的运动套装,咱仨一起呗!” 好好的情侣装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亲子装,许江眼里划过一抹尴尬,不过却对郑璐生不起半分怨言来。 从小他便是她们的弟弟,这点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但许江并不怕困难,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名正言顺的站在苏婉清的身边,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替她保驾护航。 这般想着,他反倒笑开了,仿佛没被调侃影响,还故意抬了抬下巴,用身高“反击”:“要论远看,我怎么也该是你们俩的哥哥吧?” 他指的是自己的身高。 这一直是郑璐的痛处。 明明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可不知道为何,当她十五岁的时候她便停止了生长。 身高也永远停止在了一米六。 而苏婉清则长到了一米六八,比她高半个头。 许江就更不用提了,一米八八的身高像是一个巨人一般! 郑璐瞪了许江一眼,骂道:“滚!” 苏婉清和许江同时笑了起来。 这边的欢声笑语一如从前那般美好。 许秋芸那边却格外的多看了自己儿子两眼。 作为他的母亲,她对这个儿子可谓是了如指掌。 早在他十几岁时,她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心思。 没办法,她是过来人,只要苏婉清一出现,许江的目光就像粘了胶水似的,牢牢锁在她身上,想不注意都难。 而苏婉清也确实深得她的心意。 她和其他豪门不一样,比起一个人的出生,她更看中一个人的品性和能力。 苏婉清性子淡,不抢不闹,对名利毫无执念,一颗心全扑在专业上,哪怕手里宽裕,也不爱名牌,总穿最朴素的衣服做最实在的事。 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她对苏婉清满意得很。 更别提苏婉清的能力,若不是足够优秀,她也不会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当初知道儿子喜欢苏婉清,许秋芸第一反应是“这混小子配不上人家”,可又实在舍不得苏婉清被别人抢走,便默认了他的心思。 可许江这孩子,偏偏嘴笨手笨,追人都没个章法,急得她这个当妈的直跺脚。 直到刚才,她第一时间捕捉到许江改了称呼。 从“婉清姐”到“清清”,一字之差,藏着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许秋芸扫了一眼苏婉清,嘴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过去的许江幼稚无趣,这些年经过她的调教,总算是变得稍微人模人样了一些了。 如今苏婉清正要离婚,她可得多帮衬帮衬,可别让这蠢儿子再把“嘴边的机会”弄丢了! 想到这儿,许秋芸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许江,清清昨晚没睡好,等会儿你跟紧点,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饶不了你!” 许江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应下:“好。” 目光却始终追着苏婉清,没离开过半分。 郑璐本想接话“教授,我来照顾清清”,话还没出口,就被许秋芸打断:“璐璐,你负责带可欣。” 郑璐看了看谢可欣,又看了看苏婉清,虽然有些话想要跟好朋友说,但谢可欣也很可爱,尤其是听到许秋芸的安排后,一向自闭的谢可欣竟然主动跑到了她的身边,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姨......牵......”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让大家都听了个清楚。 郑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啊!”她的手指哆嗦着,指指苏婉清,又指指谢可欣,嘴里嘟囔着:“啊啊啊,我我......” “没听错”这三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脸瞬间变得涨红无比,她太激动了,谢可欣这孩子她也是看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就有自闭症,但她却从来不会排斥自己。 而且有苏婉清的精心引导,她除了反应慢一点,说话慢一点和正常小孩没什么两眼。 当初被谢闫尘刺激得说不了话,郑璐气得差点拿刀去和谢闫尘同归于尽。 可以说除了苏婉清之外,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谢可欣能够好起来的人。 苏婉清见着好友的模样,眼眶也不禁又红了起来,哽咽道:“嗯,你没听错,可欣她......会说话了。” 两人瞬间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许秋芸见状脸上虽然是嫌弃的表情,但眼底却也不禁红了起来。 她催促着:“好了好了,本来孩子就会说话,现在不过是恢复如常了而已,你们那么大动静,吓着孩子了怎么办?” 苏婉清和郑璐连忙收住眼泪,只是眼尾还泛着湿意。 谢可欣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眼底满是疑惑。 这时,许江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轻轻递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却没多说一个字。 他没告诉苏婉清,谢可欣现在的幼儿园,是他跑遍了城市里所有特殊教育机构,才精心选定的。 园里都是和可欣一样的孩子,更关键的是园长,那位园长小时候也曾患自闭症,后来靠着自己和家人的努力,奇迹般地康复了。 许江始终觉得,没经历过的人靠理论教学都是空谈,只有真正走过那段路的人,才懂怎么帮可欣。 起初园长并不参与教学,办园只是想给这些特殊孩子一个“家”。 可许江没放弃,每天雷打不动去拜访。 从最初被拒,到后来带着可欣的日常视频耐心沟通,再到雨天撑着伞等在园外,一遍遍说“您哪怕每天只教她十分钟也好”。 这份诚心,终于打动了园长,答应每天抽出时间,专门给可欣做语言引导。 第148章 我说的话,一向作数 一行人往山上走,许秋芸带着谢可欣走在最前。 这是海城最高的山,名为吉山,全程爬完要五个小时,旁人都会先攒着力气,可许秋芸偏不。 刚起步就迈着大长腿往上冲,还时不时回头催:“快点!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还没我这老太婆利索?” 谢可欣久没出门,小孩的精力像用不完似的,紧紧跟着许秋芸,连气都不喘。 一双圆眼睛左顾右盼,一会儿蹲下来扯扯路边的青草,一会儿又追着翩飞的蝴蝶跑,清脆的“咯咯”笑声裹着林间的风,听得人心里发软。 郑璐的体力从小就差,可照顾谢可欣是许秋芸交代的任务,她最不喜欢“任务失败”。 再加上谢可欣总时不时回头看她,奶声奶气喊“姨姨”,小眼神里满是“你怎么这么慢”的疑惑。 这一下彻底激起了郑璐的好胜心。 她好歹是个成年人,哪能被四岁小朋友比下去? 当即撸起袖子,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不能输!” 落在最后的苏婉清和许江,倒显得格外轻松。 两人慢悠悠走着,踩着晨光穿过林间的薄雾,一边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许江总算盼来了和苏婉清独处的机会,斟酌着开口:“昨晚没睡好吗?” 从下车起,他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苏婉清今天的粉底比平时厚了些,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在掩盖眼底的倦意。联想到昨晚的宴会,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苏婉清忍不住失笑,自己在许家长大的这点“底”,果然藏不住。 接连被许家母子看穿心事,非但不觉得烦,反倒心里暖暖的。 除了许家,还有谁会这么细致地在意她? 再加上她一直把许江当亲弟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轻描淡写提了句:“昨晚谢闫尘回来得晚,把我吵醒了。” 许江听着,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谢闫尘”三个字时,心底瞬间窜起的恼意。 苏婉清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叙述出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笑。 没注意到身旁的许江脚步顿了一下。 尤其他听到谢闫尘用“再加百分之十谢氏股份”留苏婉清不离婚时,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同为男人,他太清楚了,这哪里是给股份,分明是谢闫尘不愿离婚的借口。 他想起昨晚带苏婉清离开时,和谢闫尘对视的那一眼。 对方眼里的不甘心与嫉妒,藏都藏不住。 或许连谢闫尘自己都没察觉,他对苏婉清早不是“习惯”,而是实打实的占有欲。 而占有欲的源头,从来都是喜欢,就像他对苏婉清一样。 嘴角的笑意快绷不住时,许江低头恰好看见自己的鞋带散了,连忙蹲下身去系。 脆弱的鞋带被他攥在手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扯断,幸好鞋质量好,才没被他“折腾”坏。 “许江?” 苏婉清见他蹲了半天,鞋带还没系好,忽然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许江总不会系鞋带,干脆连带鞋带的鞋子都不穿。 她没多想,只当他现在还没学会,便也蹲下身,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鞋带,指尖轻轻一绕一拉,很快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抬起头,眼里盛着笑意,像落了满眸的星光:“好啦!” 许江瞬间看愣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纤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那抹笑比天边的朝阳还要耀眼。 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还没回神,就感觉头顶落下一抹温柔的触感。 苏婉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像哄小孩似的: “咱们许江还是不会系鞋带呀?下次别穿这种鞋了,要是没人在身边,你可怎么办?” 这话像根小刺,轻轻扎在许江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我会系!” 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多想告诉苏婉清,别再把他当弟弟了,可他不敢。 现在两人的关系才刚缓和,他怕话说得太急,反倒把她吓跑。 他太了解苏婉清的性子了,平时平静又淡漠,除了工作和谢闫尘现在还有一个谢可欣,很少对别的事上心。 可他更清楚,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是男女之情,她第一反应肯定是拉开距离。 那样的话,他就再也没机会靠近了。 眼底刚闪过一丝失落,就被苏婉清误会成“不好意思”。 她笑得更软了,语气依旧是哄人的调调:“没关系呀,下次你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不忙,肯定过来帮你,好不好?” 明明是哄小孩的话,许江却听得心头一热,像抓住了什么宝贝。 刚才还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此刻眼睛瞬间亮了,耳朵都像“唰”地竖了起来:“真的?” 苏婉清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总觉得这五年自己好像长大了不少,可一回到许江身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这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真好。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弯起小拇指,做成拉钩的模样:“真的,咱们拉钩。” 她的小拇指像葱白似的,纤细又好看,许江的目光一下就被吸住了。 想碰,又有点慌,手悬在半空,半天没动。 “不拉呀?” 苏婉清故意逗他。 话音刚落,许江的小拇指就“唰”地勾了上来,动作急得差点晃到她。 他攥着她的小拇指,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认真的执拗:“不许反悔。” 苏婉清笑得眉眼弯弯,轻轻回勾了一下:“当然不反悔,我说的话,一向作数的。”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两人勾着的小拇指,在晨光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苏婉清!许江!你们两个是蜗牛吗!” 郑璐回头时,就见那二人居然离自己那么远,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着,看着前面的许秋芸和谢可欣,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老太太的要求了。 听见催促,苏婉清将自己的手收回,往前跑了两步,回头见许江还愣在原地,喊道:“快点!咱们落后太多了!” 第149章 我该把她追到手吗 几人沿着山路向上攀登。 今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明媚的阳光裹着微凉的风,拂得苏婉清的长发四处飘飞。 她没带发绳,只能随手将头发松松挽在颈后,可没走两步,发丝便又散落下来。 许江在一旁默默看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蝴蝶结发绳,递到她面前:“用这个吧。” 阳光下,那发绳的缎面泛着细碎微光,苏婉清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样式合她心意,又恰好配得上今天的穿着。 她笑着接过,眉眼弯成月牙,打趣道:“你口袋里怎么会有女生的发绳?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许江耳尖微热,不自然地别过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发绳是上次出差时,他夜里失眠去逛夜市偶然看见的。 只一眼,他便觉得它该属于苏婉清。 那时她还没提过要和谢闫尘离婚,可他还是鬼使神差买了下来,本想就这么放在家里,没想到今天竟真的有机会送给她。 见他不回应,苏婉清只当是默认,八卦心一下涌了上来:“真有喜欢的人啦?长什么样?有照片吗?拿给我帮你把把关?” 说起来,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在许江身边见过异性。 从前还和郑璐打趣,说许江怕是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反倒不喜欢女生了,甚至幻想过他以后带男生回家,该怎么劝许秋芸接受。 如今看他这反应,想来是真有心上人了。苏婉清打心底为他高兴。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许江喉结动了动,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你”,但理智终究压过了冲动。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还没在一起呢。” “还在追啊?” 苏婉清更好奇了,“你条件这么好,人家还没答应?” 她歪着脑袋,试图从海城的名门千金里,找出能和许江匹配的人,可平时实在疏于和这些人打交道,想了半天,一个合适的人选也没琢磨出来。 许江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在你眼里,我该把她追到手吗?” “当然该啊!” 苏婉清毫不犹豫地点头,掰着手指细数他的优点, “你长得帅、个子高,把永方带得越来越好,性格又好,细心又踏实,从不会乱玩……上哪儿找你这么完美的人?”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听着这些话,嘴角几乎要翘到耳根,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我追不到的人了?” 许江的声音里裹着笑意。 “那可不!” 苏婉清重重点头。 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若不是她和许江从小一起长大,早把他当弟弟看,又恰好先遇到了谢闫尘,或许在某个普通的日子里,遇到许江这样的人,她未必不会心动。 一想到许江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苏婉清心里也松了口气,正琢磨着等下和郑璐聊聊,怎么帮许江追人,就听见许江开口,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清清,这件事……你能帮我保密吗?” 他耳尖泛红,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追她。”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孩子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她想着,这毕竟是许江自己的事,等真成了,他总会把人带到她们面前,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便点头应下,心里的欢喜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住。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好,更让人开心的了。 时间过得飞快,两小时转瞬即逝。 正午将至,日头愈发毒辣,许秋芸终于提议暂停攀登,先找地方休息避暑。 一直默默跟在队伍后方的保镖们立刻行动,迅速取出备好的露营装备,手脚麻利地搭建妥当。 众人歇下时,谢可欣早已没了起初的兴奋劲,整个人软趴趴地蜷在苏婉清怀里,眼皮沉甸甸的,正打着眼瞌睡。 她昨晚本就没睡好,没有苏婉清陪着,谢可欣总觉得不踏实,连梦里都在怕妈妈不要自己。 此刻终于窝进熟悉的怀抱,她攥着苏婉清衣角的小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其他人简单吃过午餐后,许秋芸按捺不住,拉着郑璐要去打探周边地形。 郑璐早已累得挪不动腿,却还是强撑着起身跟上。 许秋芸既是她的领导,也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亲人,哪能放心让对方独自去转悠。 营地很快只剩下苏婉清、谢可欣和许江三人。 许江把刚烤好的肉一一夹进苏婉清碗里,转头却见她动也没动。 谢可欣在她怀里睡得正熟,一放下就容易惊醒,她根本腾不出手。 “把孩子给我吧,你去吃点。” 许江上前一步。 苏婉清望着谢可欣恬静的睡颜,还有些犹豫。 许江笑了:“怎么?不放心我?” 苏婉清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谢可欣递过去。 好在谢可欣虽敏锐,睡着了却辨不清怀抱是谁的,窝在许江怀里也没醒。 许江的烤肉手艺本就是一流,烤得肉不干不柴,咬下去满是汁水,肉香在嘴里散开,鲜得人忍不住眯起眼。 苏婉清尝了一口,立刻竖起大拇指:“烤的真不错!” 许江听得开心,朝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另一边,谢闫尘匆匆赶到医院,一打听才知缘由。 一位名人突发疾病住院,院里却腾不出床位。 那人扫了一圈,见苏婉宁能吃能喝、看着毫无大碍,却占着一张床,便动了关系想把她赶走。 苏婉宁偏不认这个理。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她愿意让是情分,可对方凭什么硬抢? 她偏不肯走。 两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差点在病房里动起手。 院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苏婉宁是谢闫尘带来的人,他不好轻易得罪;可对方背景强悍,同样惹不起。 谢闫尘赶到时,病房外一片狼藉。 苏婉宁的东西被扔在地上,她自己则坐在角落,哭得抽抽搭搭,脸颊上还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格外扎眼。 “闫尘哥!” 看见谢闫尘的瞬间,苏婉宁积攒的委屈彻底崩了堤。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扑进他怀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第150章 我们能不能不回家 谢闫尘来医院的路上,还在隐隐担心苏婉清会拦着他。 他心不在焉地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反复想着早晨没赴成的游乐园之约。 可一路驶到医院,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苏婉清的电话,没有短信,连一条微信都没有。 他其实是真心想带苏婉清和谢可欣去游乐园的。 只是早上一听见苏婉宁带着哭腔的求助,脚就先一步迈向了医院。 在医院停车场,他坐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心里存着点侥幸,只要苏婉清联系他,哪怕只是一条消息,他都会立刻处理完这边的事,赶回去陪她们娘俩。 可没有。 心口像压了块湿冷的石头,沉得发闷。 直到苏婉宁扑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他名字,谢闫尘才猛地回神,自己已经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行李、狼藉的地面,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 “发生什么事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眼底翻涌的怒火。 苏婉宁抽抽搭搭地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谢闫尘的牙关瞬间咬得发紧。 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动他谢闫尘的人? 正好他此刻心里憋着火没处发,既然是对方主动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旁的张院长见他来了,赶紧凑上前想解释:“谢总……” 话没说完,谢闫尘阴鸷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冷得像冰,张院长后半截话直接卡在喉咙里,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太吓人了。 “张院,” 谢闫尘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这医院,是不想开了?” 这家医院每年的大型医疗器材投资,多半来自谢氏。 如今他们敢这么对待他特意交代过的人,这医院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张院长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当场跪下来。 可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啊!正左右为难时,病房里终于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谢闫尘抬眼一瞧,瞳孔微缩。 竟然是海城市长李默? 眉宇间的不耐更甚,却也瞬间想通了关键。 若是普通豪门,张院长绝不敢任由对方这么撒野,可碰上握有权力的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扶着苏婉宁慢慢站直,率先开口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克制:“李市长。” 李默看见谢闫尘也愣了一下。 他知道谢闫尘已婚,怀里这个女人,显然不是谢太太。 但都是过来人,他瞬间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脸上立刻堆起笑:“哎呀,谢总!这……是你的人?早说啊,原来是场误会!” 话里说着“误会”,语气却轻飘飘的,半分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在他眼里,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哪值得他低头? “我内人要做手术,实在是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谢总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默话锋一转,对着张院长吩咐,“张院,你带这位女士去做个全面检查,所有费用我来出,就当是我赔罪了。” 他心里门儿清。 谢闫尘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可谢氏想在海城好好发展,少不了政府这边的支持,谢闫尘就算再不满,也不敢真跟他翻脸。 李默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谢闫尘怀里的苏婉宁,眼底的讽刺几乎没藏住。 这种没见识的女人,也值得谢闫尘为她出头? 看来这位谢总,也没传闻中那么有眼光。 那毫不掩饰的轻视,气得谢闫尘牙根都快咬碎。 可他清楚,李默确实是他现在惹不起的人。 他垂了垂眼,把眼底的阴霾掩去,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温和的笑: “哪里的话,她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您要是需要床位,早点跟我说一声,我主动让出来就是,何必闹成这样。” 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谢闫尘最懂分寸。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事“解决”了。 苏婉宁心里不甘,却也知道李市长的身份连谢闫尘都要礼让,只能压下脾气,上前怯生生地道歉:“抱歉,李市长,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她说着,抬眼时眼里还噙着泪珠,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可这副样子在李默眼里,只觉得矫情,他最烦动不动就哭的人,更何况苏婉宁刚才撒泼的样子,早已让他没了半分好感。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转身进了病房,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当众落了面子,苏婉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又扑进谢闫尘怀里哽咽。 谢闫尘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心里却忍不住埋怨。 苏婉宁怎么连李市长都不认识? 要是她早说对方身份,他也好提前想对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赶了还得赔笑脸。 他谢闫尘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把苏婉宁送上车,耐着性子哄了好一会儿,本打算直接送她回家,苏婉宁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机会。 “闫尘哥,我们能不能不回家?” 谢闫尘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敷衍:“那你想去哪?” 苏婉宁想了想,轻声说:“我想去吉山看看风景。” 谢闫尘皱起眉,扫了眼她的脚:“你这脚……” “没事的!” 苏婉宁赶紧活动了两下脚踝,语气急切,“昨天敷了药、输了液,今天已经完全好了!闫尘哥,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她说着,又怕惹他不高兴,低下头小声补充,“要是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心里却默默数着“三、二、一”。 她太了解谢闫尘了,每次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他总会妥协。 这次也不例外。谢闫尘虽有犹豫,但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终究还是转了方向,导航设成了吉山。 两人爬山的速度很慢。 苏婉宁体力本就不好,谢闫尘怕她摔着,不得不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起从前的旧事,谢闫尘心里那点残留的不高兴,渐渐被这温吞的气氛冲淡了些。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钻进耳朵。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烤。” 是许江! 谢闫尘浑身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心脏猛地一沉。 许江怀里抱着的,正是谢可欣。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神温柔地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手里还拿着烤串,正毫无顾忌地喂向苏婉清。 而苏婉清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自然地张嘴接过,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排练过千百遍,默契得刺得他眼睛生疼。 第151章 苏婉清在他心里这么重要? 苏婉宁的体力并不算好,也不怎么喜欢运动,之所以提出来爬山,不过是因为爬山只有她和谢闫尘两个人,而且在爬山的过程中她也能够多创造出一些和谢闫尘的肢体接触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和谢闫尘之间少了点什么。 即便他平时很宠她,对她的话也几乎是言听计从,会牵她的手,摸她的头,吻她的唇。 可是无论多么情深意切的时候,他都能坚持最后那一道防线。 一开始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谢闫尘已经接受她了,至于那一步,两个人慢慢来罢了,毕竟自己可是谢闫尘的白月光,他过于珍惜她也情有可原。 可这段时间察觉到他对苏婉清的态度逐渐变化后,苏婉宁有些着急了。 现在的谢闫尘看似和她站在一起,可实际上她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种变化苏婉宁无法接受。 但以她对谢闫尘的了解,只要他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那么他就不可能不会对她负责。 她要抓紧时间。 苏婉宁心中的小九九很多,但全部都被她压了下来。 她一面找着以前的话题和谢闫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面通过各种小手段无形的挑拨着谢闫尘。 “闫尘哥?闫尘哥!” 苏婉宁问了个问题,却好大半天都没有得到谢闫尘的回复,回过头却见他脸色阴沉的盯着一个方向。 她的心没由来得开始“突突”的跳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她的脑门。 顺着谢闫尘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今天看到的人。 苏婉清! 苏婉宁恨得牙痒痒,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和她碰上! 她今天一定要把谢闫尘拿下!出不了半点差错! 她捏着拳头装作没看到苏婉清一般,往谢闫尘的视线前一挡,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脸,伸出手在谢闫尘的眼前晃了晃,娇声问道:“闫尘哥?闫尘哥~” 谢闫尘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问道:“怎么了?” 态度和刚才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婉宁发现谢闫尘的眼睛看似在看自己,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不过一眼,他就已经被苏婉清影响了! 苏婉宁咬牙,什么时候苏婉清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了? 不过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微笑,撒娇道:“闫尘哥,我有点累了,咱们下去吧。” 她原本的打算是二人一起爬到山顶,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在新闻上看到说能够看到云海。 可如今碰到了苏婉清,苏婉宁只想赶紧远离他们! 她一心都在苏婉清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婉清身边的,是许江。 以往谢闫尘会毫不犹豫的带着苏婉宁下山,可现在...... 他的视线不由得绕过苏婉宁看向苏婉清的方向。 他看到苏婉清的嘴边脏了,许江正拿出湿纸巾准备给她擦。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苏婉清的脸上的时候,谢闫尘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淡淡朝苏婉宁道:“累了你就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管苏婉宁的阻止,抬脚就朝苏婉清的方向走去。 “住手。” 尽管极力克制着情绪,但他声音中的怒火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谢闫尘的出现让苏婉清和许江都愣了一下。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要不是她知道谢闫尘去找苏婉宁了,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居然跟踪她! “怎么?这山写了你的名字吗?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苏婉清的语气听起来有意外,还有一丝不耐。 尽管她隐藏得极好,但谢闫尘和她结婚了五年,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 他不高兴到了极点,根本没管现在的情形,直接便呛声道。 “没有。” 苏婉清收回视线,她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和他吵架。 许江这时候给她递来一片纸巾,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位置:“你这里有点油。” 苏婉清接过,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二人的这个行为在谢闫尘看来就是调情! 他们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这个正主面前调情! 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谢闫尘心中憋屈极了,他看了一眼在许江怀中熟睡的谢可欣,眼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道:“许总有喜欢给人当后爸的癖好吗?” 苏婉清皱眉,谢闫尘平时倒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怎么每次碰到许江都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 她刚想要说话,许江便已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谢闫尘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的颜色竟然和苏婉清身上的颜色如此之搭。 远远看上去两人竟然成了一片色。 情侣装?! 这三个字在谢闫尘脑中响起,不过很快又被他心中的小人亲手撕碎。 一定只是巧合,一定是! 他脑中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自己生日的时候,苏婉清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套蓝色的情侣装。 他的是一件蓝衬衫,下半身是一条白色长裤,而她的则是一件蓝色开衫,下半身是一条白色的百褶裙。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的将衣服递给他,满脸都是期待:“闫尘,我们下次一起穿这个出门好不好?” 谢闫尘当时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衣服,便紧皱起了眉头,他堂堂谢氏集团总裁平时大多时候都是穿西装出门,就算有时候会穿常服,但也都是比较成熟稳重的颜色,怎么可能会穿这种颜色? 他毫不留情的道:“扔掉,我不想再看见它们第二次。” 苏婉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还想再尝试一下,便把那衣服拿出来在他身上比划。 “我挑的都是比较成熟的风格,你穿也不会出错的。” 那衣服在他身上一比,倒确实挺合适。 可谢闫尘却最讨厌她擅自做决定的行为,不管是买衣服,还是一猜就猜中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故意在苏婉清的目光下,拿起剪刀,随后抬手狠厉的将那套衣服剪个稀碎。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说完那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后的一个星期都是住在公司,一步也没踏进家门。 第152章 我愿意被她利用 至于苏婉清后来的心思与举动,谢闫尘从未真正了解过。 此刻望着许江身上的衣服,他眼底掠过一丝嫌恶,竟荒唐地生出“扒下这套衣服、自己换上”的念头。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 谢闫尘脚步刚动,许江已笑着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 “谢总,真巧,这山上都能碰到你。” 他目光扫过谢闫尘身后,刻意加重了“阿宁”二字,“又带着你们家阿宁出来散心?” 那语气里的提醒像根刺,扎得谢闫尘脚步一顿。 他回头望去,只见方才还娇嗔着“累了”的苏婉宁,正站在不远处,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望向这边。 她没说话,脸上情绪也淡,可谢闫尘偏偏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失落。 一股烦躁莫名涌上心头,谢闫尘皱紧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他朝苏婉宁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苏婉宁立刻迈着小碎步上前,先低低唤了声“闫尘哥”,又抬眼看向许江,客气却疏离地喊了句“许总”。 垂眸的瞬间,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甘。 若说之前的接触还能算“老板爱护员工”,可如今亲眼看见两人在山上露营,许江怀里还抱着谢可欣...... 苏婉清竟真的和许江关系不一般! 苏婉宁实在想不通,苏婉清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当年不过是让她替自己当次“挡箭牌”,谁料她竟和谢闫尘一次就怀上了孩子,还拿孩子要挟着成了真的谢太太. 如今自己回来了,眼看就要把她赶出谢家,她又转头勾搭上了许江这样的金饽饽,是自己太小瞧她了! 越是不甘,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就越甜。 她转头看向苏婉清,故意露出一副天真模样: “呀,婉清姐,你也在这里?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是公司团建吗?可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我也没收到通知呀……” 她歪着脑袋,语气无辜,话里话外却都在暗讽苏婉清“背地勾搭老板”。 苏婉清把她的伎俩看得通透,只觉得懒得计较。 总不能狗咬了人,人还要咬回去吧? 和苏婉宁这种人争执,只会把事情搅得更糟。 她刚想开口怼一句“是团建,特意没叫你”,身旁的许江却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许江往前站了半步,恰好将苏婉清护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却坚定的笑,对苏婉宁道: “不是团建。是我单独约你姐姐出来的,你要是想理解,也可以叫约会。” 他说得大方坦荡,没有半分遮掩,连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 苏婉宁瞬间瞳孔骤缩,手指着苏婉清,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姐姐!你明明还没离婚,怎么能和许总约会?你怎么能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苏婉清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好在多年的教养让她稳住了表情。 她淡淡回怼:“那又如何?你明知谢闫尘已婚,不照样和他牵手、接吻、一起爬山?论过分,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从前的苏婉清,面对这种挑衅总是隐忍退让。 或许是自卑,或许是顾忌谢闫尘的感受,她总把委屈咽在心里。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觉得她没脾气、好拿捏。 可如今她已下定决心和谢闫尘离婚,再没什么可顾忌的。 更何况,她早就对苏婉宁的所作所为憋了一肚子火。 当年是苏婉宁求着她替嫁,如今却又以“白月光”的身份回来破坏她的婚姻,这种虚伪的预谋,她绝不能忍。 这番话直接戳中了苏婉宁的痛处,让她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住。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又一阵紫,活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 半晌,她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搬出自己的“杀手锏”。 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地哽咽起来: “婉清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抢走了闫尘哥……这点我没法否认,当年的事你也清楚……唉,算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婚姻的……” “当年我和闫尘哥分开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是情难自禁啊……况且你们本来感情就不好,何必非要绑在一起呢?”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可婉清姐,你有火冲我来就好,没必要把许总拖下水啊!” 她说着,还朝许江递了个“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模样仿佛在替许江担忧:苏婉清,你怎么能拉无辜的人蹚浑水? “许总,实在抱歉,我和我姐姐的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说真的,她……她不太适合您……” 苏婉宁摇着头叹气,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看苏婉清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苏婉清刚要开口反驳,许江却比她更快。 他先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的温柔与深情浓得化不开,看得一旁的谢闫尘和苏婉宁都愣在了原地。 随后,他迎着两人惊诧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得像是在宣告什么重要的承诺: “我知道。” 他说着,抬手轻轻摸了摸苏婉清的头发,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她的过去。我知道她和你结过婚,知道她给你生了可欣,更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这些年,全是她一个人在单方面付出,而你,谢闫尘,从来没看见过她的好,也从来没在乎过她的委屈。”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转向谢闫尘,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如今你还公然和她的妹妹在一起,说起来,她才是这段关系里唯一的受害者,而你们两个,是明明白白的加害者。凭什么站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 “她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我半点都不在乎。哪怕她现在愿意和我接触,只是为了早点忘掉你谢闫尘,那又怎么样?” 许江向前半步,将苏婉清护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告白: “我愿意被她利用。只要能让她开心,能让她从过去的委屈里走出来,这点‘利用’,我甘之如饴。” 这番话,不仅让谢闫尘脸色铁青、苏婉宁呆立当场,连苏婉清都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一丝惊讶。 第153章 苏婉清这种人,我根本看不上! 许江的话像一场郑重的宣誓,落音时,目光仍牢牢锁在苏婉清身上,唇边的笑意深而暖。 谢闫尘眼睁睁看着苏婉清也抬眼回视,唇边同样漾着轻浅的笑。 两人眼底似只有彼此,那股心意相通的默契,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谢闫尘心中顿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半退了一步,紧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二人,只觉得刺眼极了。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许江的一番话,一边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一边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仿佛和他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伤害苏婉清的垃圾。 苏婉宁及时扶住谢闫尘,担心的喊道:“闫尘哥,你没事吧?” 说完后她瞪了苏婉清一眼:“你看看你把闫尘哥气的!虽然你们俩就要离婚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带绿帽子吧!” “还有许总,唉,你说说你何必呢,苏婉清她结过婚,现在还没离呢,你和她纠缠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您身边的莺莺燕燕肯定也不少,干嘛非得要我姐呢?” “她可是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废物......况且要是让公司的人知道了......” “公司的人不会知道。” 许江骤然打断了苏婉宁的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和谢闫尘,我相信谢总不会到处宣扬自己被绿了的事情,那么如果公司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就只会是你。” 他抬了抬下巴,表情严肃得不容置疑:“虽然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在身后说我的八卦,如果伤害到我觉得重要的人就更不可以。” “苏婉宁,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但凡被我听见了些什么,那永方你就别待了。” “许总!”苏婉宁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不是都说许江公私分明,恩怨相了吗? 他这话分明就是威胁她! 她着急起来,自己为了进永方可是花了那么大功夫,她怎么能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去? “婉清姐!你说句话啊!昨天你们那么不避嫌,公司早就有人看出来些什么,这别人的嘴我也堵不上,你们自己不检点可不能怪在我身上啊!” “谁不检点了?”苏婉清厉声质问, “昨晚许总帮我惩治了一个企图占我便宜的人,除此之外和我没有半点接触,全部人都看着我俩清清白白,他也只不过是帮了自己公司的员工而已。” “怎么从你口中就变成了不检点?” “再说,你昨晚和我老公抱着亲吻的时候,可半点都没想过这个词!” “苏婉宁,你想要谢闫尘尽管拿去,但是求你不要再来恶心我,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吐。” 苏婉清难得反击一次。 主要是因为苏婉宁说话间连累了许江。 她这个人自己受委屈没什么问题,但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因为她受到伤害。 她字字诛心,苏婉宁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红着眼睛看着她。 谢闫尘脑中一直回荡着她的那句“你想要谢闫尘尽管拿去”。 他是物品吗? 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凭什么?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谢闫尘胸口起伏着,将苏婉宁护至身后。 他沉着声音道:“苏婉清,你别太过分!” “我和阿宁之间一切都是我主动,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冲她发什么脾气?”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像是要把所有错都推给苏婉清:“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你先赶走阿宁在先,我的心从来没有在你身上停留过,况且咱们为什么结婚这个理由你还不清楚吗?” “自己先做了龌龊事,还想倒打一耙,苏婉清,我真不知道你是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的!” “你简直让我恶心!” 转头看向许江,见他也如自己护着苏婉宁一般,将苏婉清护在身后,谢闫尘更是冷笑出声: “呵,真没想到,堂堂永方总裁,竟然喜欢抢别人的妻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喜欢?随时拿去!苏婉清这种人,我根本看不上!” 他用尽最伤人的话,可话音刚落,心口却先一步传来尖锐的疼。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密密麻麻的疼,像被人用拳头攥紧,连深呼吸都不敢,稍一用力,便似有针扎进肉里。 “阿宁,我看这山咱们也不用爬了,被这样的人污染过,风景再好看也白费,我们去看电影如何?” 他故意当着苏婉清的面牵起苏婉宁的手,柔声在她耳边提议道。 从前他从来不会在苏婉清的面前和苏婉宁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即便有,他也不是故意的。 可此刻,他分明不想靠近苏婉宁,可他偏偏就是要当着苏婉清的面这样做。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找回点面子。 苏婉宁顿时脸红了起来,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挣了半晌却没能犟过谢闫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谢闫尘牵着她转身离开,背脊挺得笔直,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往上拽,可那僵硬的姿态,却藏不住眼底的狼狈。 苏婉清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方才的争执耽搁了太久,烤盘上的肉早已烤得焦黑,她原本的胃口,也彻底没了。 一边帮许江收拾着东西,一边感激的对他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没想到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我们俩一直都是姐弟的关系,我差一点都要以为你说的是真的了。” 许江收拾东西的手猛地一顿,喉间的“不”先落,原本要跟上的“是真心”,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告诉苏婉清,那些话全是肺腑之言,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指尖攥了攥,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温和的笑:“不用谢。” “不过下次别这么说。” 苏婉清却没察觉他的异样,认真提醒道, “我倒不怕什么,可你不一样。跟我这个还没离婚的人传绯闻,对你影响不好。你还这么年轻,该有更好的前途,别因为我耽误了找女朋友。” 第154章 独当一面 许江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能忍住道: “找女朋友干什么?我现在已经很忙了,每天下了班要陪老太太,时不时还要找你和小可欣玩,用不着女朋友。” 许江说的也是事实。 他每天一上班就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和做决断,就算永方的订单根本不愁卖不出去,但他也要搜寻好的合作方,为的就是避免像遇到昨天李茂那种人。 许江最讨厌的就是有点权利就把自己当成大爷的人,这种整天想着贪别人小便宜的人,在生意上也绝对会很难接触。 因此每次永方的合作单都会由他亲自确定合作方的人选。 他每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而许秋芸虽然是一个独立女性,但她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许江又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他希望能够好好陪着她变老。 前面几个理由都很合理。 “你哪里用得着找我和可欣玩?有那时间还是赶快找个女朋友让教授省省心吧,我可看得出来,教授比谁都希望你赶快迈进下一步。” 苏婉清笑道。 许江抿了抿嘴,心想那个狡猾的老太太怎么还不回来? 以前他喜欢苏婉清就被她发现了,如今他的这些小心思肯定还是瞒不过她。 尽管他很感谢自己母亲给他腾出来单独和苏婉清相处的时间,可是这也太久了! “嗯,知道了。” 许江敷衍的答道,见苏婉清还想说点什么,赶紧起身转移话题:“这老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她们出去这么久,那璐姐还不得累死啊?” 苏婉清想到郑璐临走前视死如归的眼神就忍不住发笑: “她就缺乏锻炼,天天不是在办公室实验室里泡着就是在家里待着,都要变成不见阳光的吸血鬼了!” “正好教授逮着她动动也好。” 许江和苏婉清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许秋芸和郑璐的身影,干脆便自主往上爬。 谢可欣的精力用完了,有些懒散的牵着苏婉清的手,小步子迈得极其小。 她没说,可动作却已经出卖了她。 她不想爬了。 苏婉清不希望孩子养成半途而废的习惯,便一边哄着一边引诱着谢可欣跟在她身后。 这个方法刚开始还比较奏效,可用的次数多了,谢可欣便发现自己上了母亲的当。 小嘴一撅,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迈出半步。 苏婉清从前从未看过女儿这般无赖的样子,如今见她这样,更加确定女儿现在的进步有多么的明显。 她心中软了下来,算了,爬个山有什么半途而废的? 只要女儿开心,她可以养她一辈子! “来,叔叔背你上去好不好?” 苏婉清刚想说要不我们不爬了,许江就已经看出来她想要放弃的想法。 他蹲下身来凑到谢可欣面前,温柔的说道:“妈妈心疼可欣,所以不想可欣接着爬了,可是你看,现在的风景好不好看?” 他指着山边的风景。 即便是在半山腰,但这里的风景也是一绝。 往远看去便是群山环绕,烟雾缭绕,整个海城都在他们的脚下。 风景美不胜收。 即便是谢可欣也不由得被这美景吸引,点了点头:“嗯!” “那可欣想不想看更好看的?” “叔叔知道你现在累了,不想爬了,可是没关系,叔叔和妈妈都会陪着你一起,我们就像小蜗牛一样走上去好不好?” “叔叔跟你说啊,山顶的风景比这里还要漂亮一万倍,你伸出手来还可以摸到云呢!可欣要是现在放弃了,可就再也看不到那样的场景了哦。” 许江抱着谢可欣,语气温和的讲着道理。 而刚才才苏婉清怀中耍赖的谢可欣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歪着脑袋思考着。 苏婉清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许江竟然这么会哄小孩子。 而且看他熟练的模样,苏婉清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小时候也是像谢可欣这样,一遇到不会的算法题,就试图耍赖。 可偏偏每次都会被许秋芸抓住,然后遭到一顿毒打。 然而算法和爬山不一样,算法设计到很深的数学知识,只要你想不到,那就必定做不出来。 可爬山的话,只要你坚持,就能够爬上去。 想到这儿,苏婉清也蹲下身,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和许江一唱一和: “没关系呀,风景看不看都无所谓,妈妈心疼可欣,不想让你累着,咱们现在就下山好不好?” 话锋一转,她轻轻皱起眉,故作可惜, “就是有点遗憾,再爬一会儿就能到山顶了,下次再来,又要从头开始爬啦。” 谢可欣看看外面的风景,又抬头看看天边的云,又看看许江带着鼓励的眼神以及苏婉清明明很想继续往上爬却又不想她太累的眼神...... “我......爬!” 不过几秒的时间,谢可欣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许江和苏婉清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合作愉快”四个大字。 小小的谢可欣不知道,她早已被这两个看起来很好的叔叔和母亲套路了。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谢可欣的体力确实是到达的极限,后面一个小时几乎都是被许江抱着上来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倒在他的背后睡觉,而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苏婉清本想分担,提议在平坦的路段接过谢可欣。 可许江却轻轻转了转身,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语气里藏着几分刻意: “清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一个成年男人,要是连谢可欣这样的小朋友都抱不动,那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他着重在“男人”二字上加重了语调,无声的告诉苏婉清他早就长大成人,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 可苏婉清却似乎根本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只带着笑意看着他打趣:“是吗?我还总觉得你是小时候那个随随便便一发烧就要去医院输液的小朋友呢!” 第155章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苏婉清全然没把他当作需要特殊迁就的“男人”,许江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落,像被风吹散的云影,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 再抬眼时,他眉眼弯成温和的弧度,连声音都裹着软意: “是吗?那你往后可得多瞧瞧我。我和以前,早不一样了。” 他勾着唇角,笑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认真,目光落在苏婉清脸上,像落了片轻暖的光。 苏婉清被那眼神看得心头微热,点头时带了点轻快:“好啊,那我可等着看。” 直到登顶,苏婉清才看见许秋芸和郑璐的身影。 两人该是到了许久,正坐在崖边歇脚,阳光落在她们身上,连风都慢了些。 “你们怎么这么慢!” 郑璐回头,语气里带着点“先到者”的小骄傲, “我和教授都歇快一个小时了,啧,你们也太菜了吧?” 许江小心地把谢可欣放下来,指尖还轻轻扶了扶孩子的后背,才笑着回应: “我们在下面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你们会等我们一起,哪知道你们直接往上走了。” “就是,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苏婉清跟着附和,语气里没什么责怪,倒像在跟朋友拌嘴。 “我发了信息的啊!” 郑璐急忙掏出手机递过来,屏幕上那句“我们先往上走,你们吃完赶紧来”的消息后,明晃晃挂着个红色感叹号。 信号差,没发出去。 郑璐瞬间僵了,飞快瞥了眼身旁的许秋芸,见老太太没留意,忙打哈哈圆场: “没事没事!不管怎么说,咱们心意相通,这不都到山顶了嘛!” 她偷偷冲苏婉清和许江眨眨眼,那“求你们别说”的模样活像只怕被抓包的小松鼠。 苏婉清和许江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了许秋芸回头,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灰,语气里带着点打趣:“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再磨蹭,我就拉着郑璐下山咯!” 她看向许江,瞧见他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失落,便知这小子又没抓住机会。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又看了眼苏婉清。 她望着风景的模样,分明还没做好“迈一步”的准备,只好在心里叹口气。 罢了,苏婉清如今总算敞亮了些,许江只要守在她身边,总有机会的。 这种事,急不得。 许秋芸蹲下身抱起谢可欣,掌心轻轻蹭了蹭孩子软乎乎的脸蛋,声音都放柔了:“我们可欣这么厉害呀?这么高的山,都跟着爬上来了?” 谢可欣早被山顶的风景勾走了魂,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远处的云,小脸蛋涨得通红。 许江叔叔和妈妈没骗她,山上的风景真的好漂亮!她微微伸开小手,仿佛能摸到溜过指尖的云,激动得直喊:“云!是云!” 那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苏婉清看着女儿,眼底满是温柔。 谢可欣又挣扎着想去崖边往下看,可山顶的防护本就简陋,苏婉清怕得不行,忙上前一步,紧紧牵着孩子的手,不让她往边缘靠。 可孩子偏有股逆反劲儿,苏婉清越拦,她越想招手:“妈妈,过来嘛!” 苏婉清往崖边瞥了一眼,只那一眼,便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恐高的毛病,她一直没克服。 她摆了摆手,声音里带了点哄:“可欣跟许江叔叔看就好,妈妈……妈妈不过去了。” 谢可欣却不依,还在许江怀里伸着小手喊“妈妈”。 一边是女儿期待的眼神,一边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苏婉清忽然想起那句话:人有了孩子,就会变成超人。 可超人,好像也克制不了心里的怕啊…… 她正为难,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苏婉清抬头,撞进许江含笑的眼睛里。 他单手稳稳抱着谢可欣,另一只手朝她递过来,掌心朝上,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抓着我就好。” 他声音很轻,却像有重量,“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这几个字在苏婉清耳边绕了一圈,她忽然觉得,许江的身影好像比平时高了些,连风里都裹了点暖意。 谢可欣还在怀里挣着喊“妈妈”,苏婉清看着眼前的手,又看了眼那望不见底的山下,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 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许江的掌心,就被他牢牢握住。 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暖得发烫,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 他没多说一句话,只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她,胳膊微微用力,用动作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苏婉清忽然就安了心。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山顶的草木香,大家都在看远处的风景,只有她,忍不住多瞧了许江两眼。 阳光下,他抱着谢可欣,侧脸的线条柔和,从前那个总躲在她身后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能稳稳护住她的模样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苏婉清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她又侧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郑璐和许秋芸,心里不自觉涌起一股温暖。 这些都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即便过去的五年她令她们失望了也不曾放弃过她的人。 兜兜转转,她们还是她们,没有任何改变。 手中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力道,苏婉清抬眼便撞进了许江的眼眸中。 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想什么呢?” 苏婉清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 她只是觉得自己过去做错了,但还好,时间还不晚,能给她修正的机会。 以后她会好好待在他们身边,完成过去五年她没完成的事。 谢可欣一脸兴奋的看着山下,指着某一个方向,激动得回过头看看苏婉清:“家!家!” 苏婉清发现谢可欣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很多时候她都不能够一连串的说完。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的时候,就被苏婉清甩至脑后。 她现在要求可越来越多了,明明之前她想的是谢可欣能有进步她就别无他求了,可现在她真的进步了自己又不满足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像是为了弥补她的想法,她不由得上前一步,看向谢可欣指着的方向。 海城东南方,她和谢闫尘过去住了五年的家,静园。 第156章 最珍贵的收获 苏婉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像被风拂过的烛火,只剩一点晃悠的光。 她望着谢可欣兴奋的侧脸,心里像压了块软石头。 该怎么跟孩子说,以后那个“家”,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早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可对可欣,始终存着亏欠。 就算谢闫尘在,孩子也没尝过几分父爱。 等离了婚,那人大抵更不会特意来看她,到时候,可欣连父亲的影子,恐怕都抓不住了。 苏婉清垂着眼,指尖轻轻攥了攥,面对女儿的雀跃,连一句回应都挤不出来。 这时,许江忽然抱着谢可欣转了个方向,掌心护着孩子的腰,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山:“可欣,猜猜那是什么地方?” 小朋友对疑问句天生就带有好奇,她的目光顺着许江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了一座山间,那里离这里的距离不算远,隐隐可以看到是一栋中式复古风的庄园。 谢可欣觉得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想了想:“叔......家......” 她认出来了。 尽管苏婉清只带她去过几次,但谢可欣的记忆力非常好,仅仅几次也不耽误她认出来那是许江的家。 许江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原本想要循序渐进的引导谢可欣,谁知道她竟然能够第一时间说出来那里是他的家,心中不由得对谢可欣刮目相看。 他揉了揉谢可欣的脑袋,夸赞道:“可欣真厉害,这都能认出来!” “叔叔跟你说,那不仅是叔叔的家,也是你妈妈的家,以后也可以算是你的家,你要牢牢记住那个方向,以后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朝那走。” 他说的很委婉,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苏婉清过去本来就住在他们家,秋和山庄是她的家,不管他俩以后能不能成,秋和山庄永远会有个房间属于苏婉清。 许江转过头,眼神定定地看着苏婉清,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重:“你也是。” 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朝家的方向走,我会永远等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秋芸也在身旁。 她也正俯视着自己的家。 闻言点头淡淡道:“回来,都回来,那么大个家,就我和这臭小子住,实在是浪费空间,以后轻轻和璐璐都回来,家里也热闹。” 对于许秋芸来说,苏婉清,郑璐以及许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亲疏之分。 秋和山庄是她的家,也是他们的家。 亲人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她会永远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不知为何,一向坚强的许秋芸此刻不由得红了眼。 不过她并不习惯自己的脆弱被别人看见,微微侧过了头。 偏偏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刮过来,把她没忍住的泪吹得飘了起来,轻轻落在苏婉清的脸上。 苏婉清一怔,还以为是下雨了,抬头却见天湛蓝得晃眼,太阳高高挂着,云朵团成软乎乎的形状,半点雨意都没有。 她又转头,正好看见许秋芸抬手拭泪的动作。 那一刻的震撼,苏婉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一直以来许秋芸在她的心中都是高大的,严肃的,具有绝对威严的。 尽管许秋芸的身高不算高,但她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到压力。 她总是习惯板着脸,嘴上说着半点不饶人的话,即便是做得再出色,她也只会淡淡说一句:“做的不错,下次继续。” 女强人的形象深入人心。 苏婉清在许秋芸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即便是小时候许江连续发了三天高烧,医院都宣布无力回天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许秋芸红过眼睛。 可现在,苏婉清看着许秋芸的侧脸才发现,不过五年时间,老太太好像老了好多。 原本挺拔的背,仔细看竟有点佝偻,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深了,原本紧致的皮肤也松了些。 以前喊她“老太太”,不过是玩笑般的昵称,可此刻,她是真的像个需要人疼的老太太了。 苏婉清的眼睛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她上前,轻轻的环住许秋芸的腰,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 能明显感到许秋芸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她动了动,想把苏婉清推开,可苏婉清却紧紧的抱着她,说什么都不动。 “教授,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当初收留我,谢谢你把我养大成人,谢谢你辅导我,谢谢你......还能原谅我......” 她有太多感谢想说,可从小就不善表达的她,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却让许秋芸的眼眶更红了。 她伸出手来抱着苏婉清,埋怨道:“这大白天的谢什么谢,你要是让我不满意了我随时可以赶你走,可别高兴得太早。” 话是这么说,她的胳膊却收得更紧,把苏婉清抱得牢牢的。 一旁的郑璐本就是个乐天派,就算受了委屈,躲起来郁闷一会儿就没事了,可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红了眼。 她扑过来,挤进许秋芸的怀里,脑袋在苏婉清和许秋芸身上蹭了蹭:“清清,说好了啊,以后再也不许随便离开我们了!” 谢可欣坐在许江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挣扎着要许江抱她过去。 等凑近了,她伸出小胖手,分别在苏婉清、郑璐和许秋芸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奶声奶气地哄:“不......哭......” 孩子长得本就精致,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时,没人能不心软。 许秋芸从许江怀里接过谢可欣,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吐槽:“这孩子哪哪都好,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么一个傻子爹。” 苏婉清:“......” 得,这是在点她呢。 她悄悄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她用了五年时间,才认清谢闫尘是错的人,这点没法反驳。 可这五年里,她也有了最珍贵的收获,谢可欣。 这孩子,是能治愈她一辈子的宝藏。 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她还是会走当初的路。 只不过,这次她会在生下可欣后,就立刻离开那个不值得的人。 眼前云雾缭绕,苏婉清伸出手戳了戳,那云瞬间散成轻烟,飘得无影无踪。 一如她心里的那个人,随着风和时间一起飘走了。 第157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晚上,许秋芸留了饭,一行人在秋和山庄吃了顿热热闹闹的饭,连空气里都飘着暖意。 九点一到,苏婉清便要带谢可欣回谢家老宅。 闵芫华早放了话,离婚冷静期内,两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夜不归宿。 她不想多耽误一天,便婉拒了许秋芸的留宿邀请。 刚要拉开车门,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车门把手。 “你去后座陪可欣,我来开。” 许江的声音很稳,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苏婉清连忙摆手:“不行,老宅那边不好打车,你待会儿回来多不方便。” “没事。” 许江耸耸肩,目光往后扫了一眼,“让老方跟在后面就行。” 苏婉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许秋芸的贴身管家老方,正恭敬地站在另一辆车旁,见她望过来,还温和地鞠了一躬。 她又看了眼后座上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谢可欣,最终还是点了头。 昨晚没陪孩子睡,今天,就多陪她一会儿吧。 许江开车很稳,却也没刻意放慢速度。 透过后视镜,他总能看见苏婉清把谢可欣轻轻搂在怀里,指尖顺着孩子的发顶慢慢摩挲,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声音软得像棉花。 许江的心也跟着暖了,只盼着这条路能再长点,时间能再慢点。 这是他盼了多少年的场景啊。 可下一秒,他就清醒了。 他现在,是要把苏婉清送回另一个男人的家。 原本染着笑意的眼,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还有二十四天。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眼底却闪过一丝亮。 等过了这二十四天,苏婉清就是自由身了。 他比谁都盼着那一天。 “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谢家老宅门口,谢可欣已经睡熟了,小脑袋歪在苏婉清怀里。 苏婉清把孩子往身上又托了托,轻声对许江说。 身后,老方正坐在车里等他,可许江半点不急。 “没事,我看着你进去。” 苏婉清本想说“都到门口了,不用”,可对上许江那双坚定的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轻轻点了头。 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欣慰。 那个从前总躲在她身后、需要她照顾的少年,是真的长大了。 进了老宅大门,她回头冲许江挥了挥手,见他也笑着挥手回应,才放心地转身往里走。 直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许江脸上的笑才一点点收了回去。 明明一直劝自己“还有时间”,可亲眼看着苏婉清走进另一个男人的家,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 许江深深看了那扇门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少爷,咱们走吧。” 老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模样,轻声劝道。 许江点点头,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可就在老方替他拉开后座车门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忽然拐了过来,稳稳停在路边。 许江的眼微微眯起。 直觉告诉他,是谢闫尘。 与此同时,车里的谢闫尘也看见了他,原本敲着键盘的手顿了顿,冷冷开口:“停车。” 王正真立刻踩了刹车。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对视,眼底翻涌的,全是对彼此的不屑。 谢闫尘先开了口,嘴角勾着一抹轻蔑的笑,特意在“我老婆”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许总,劳烦你把我老婆送回来了?” 许江自然听出了他的挑衅,咬了咬牙,脸上却扯出一抹笑,话里带刺: “谢总这记性,未免也太差了。你们早就走了离婚程序,现在不过是走个冷静期的过场,还‘老婆老婆’地叫,就不怕被人听见,笑你连‘离婚’两个字都认不清?” 谢闫尘的脸瞬间沉了。 许江的话,精准戳中了他昨晚的狼狈。 他居然昏了头,求苏婉清别离婚,结果还被狠狠拒绝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更冷:“过场也是场。只要没领离婚证,她就还是我谢闫尘的老婆。许总这么盯着,是羡慕?” 这话正好戳中了许江的心思,他嘴边的笑淡了淡,双手插进裤兜,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谢闫尘: “羡慕?我羡慕你外面搂着一个,回家还得装模作样和另一个凑活?谢总这心,还真是够‘强大’,哦,不对,应该说,谢总本就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吧?” 他歪了歪头,状似回想,语气却越发讽刺: “哦对了,前阵子还听人说,谢总天天泡在酒吧,怀里的人换得比衣服还勤。都这样了,还有女人没跟你闹离婚,谢总真以为是她在乎你、舍不得你?” “你怕不是根本不了解清清。” 许江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满是嘲讽,“她这人好胜心强,有时候想要一样东西,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拿到手,但那不是喜欢,是不甘心。谢总不会连‘不甘心’和‘喜欢’都分不清吧?” 听许江亲昵地叫“清清”,谢闫尘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却笑得更深,带着几分挑衅: “是吗?那许总可得小心了,毕竟,我还没被她‘拿下’,说不定,她那点好胜心,还挂在我身上呢。” 许江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 苏婉清这段时间看似铁了心要离婚,可他从来没敢问过,她的心,是不是真的空出来了。 他不敢问,怕听到那个让他崩溃的答案。 但在谢闫尘面前,他半分脆弱都不想露。 许江挑了挑眉,语气更傲:“谢总倒是自信。如果清清的心思还在你身上,她会跟我去爬山?跟我待一整天?会连你的消息都懒得回?” “这世上,不遵守男德,在外乱搞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我这样,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可没几个。” 他嗤笑一声,话里的攻击性直接拉满: “劝谢总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谁都喜欢‘被人嚼过的烂黄瓜’,更不是谁都愿意捡别人剩下的垃圾。” 说完,他不给谢闫尘反驳的机会,转身就上了车,声音冷得像冰:“老方,开车。” 黑色迈巴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谢闫尘才回过神,牙关咬得咯咯响。 许江好歹也是个富家公子,居然能当众说出“烂黄瓜”“垃圾”这种话? 他凭什么指责自己? 一个连感情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难不成还能给苏婉清幸福? 谢闫尘狠狠捶了下身后的车,眼底满是不屑:“呵,幼稚!” 第158章 你没理由拒绝 谢闫尘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闵芫华早听见了动静,掀着门帘探出头,看见他,眼里瞬间漾开笑意:“回来了?” “奶奶。” 谢闫尘点点头,脚步没停,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顿住了。 “过来过来,正好清清也在,你们俩陪我打会儿牌,好久没玩了,手都痒了。” 闵芫华的声音里满是期待,明明都九点多了,兴致却丝毫没减。 谢闫尘一听见“苏婉清”三个字,白天许江那副挑衅的模样又冒了出来,刚想开口拒绝,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朝闵芫华的房间走去。 闵芫华的房间满是民国风情,梨花木大床泛着温润的光,灯光调得偏暗,透着股慵懒。 一进门,谢闫尘就看见苏婉清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在身前无意识地绞着,那副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情愿,却又没法拒绝。 苏婉清也看见了他,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期待,盼着他能开口拒绝这场“牌局”。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 谢闫尘竟也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动作自然得仿佛早有约定。 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闵芫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忙吩咐:“管家,去拿副扑克牌来!” 管家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时间,犹豫着劝:“老夫人,都九点半了,您该准备歇息了……” “歇什么歇!” 闵芫华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明天睡个懒觉不就补回来了?” 苏婉清也跟着站起来,柔声劝:“奶奶,要不咱们明天再玩?您年纪大了,得好好休息。” 闵芫华却不依,竟像个撒娇的小朋友,嘟着嘴晃了晃她的胳膊:“哎呀,就玩一会儿!离我睡觉还剩半小时呢,咱们就玩半小时,好不好?” 苏婉清实在架不住她这副模样,只好妥协地点了头。 闵芫华要玩的是最老式的斗地主。苏婉清没怎么玩过,可只打了一局,凭着她的脑子,早能估算出对方手里的牌。 这种游戏,对她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但为了哄闵芫华高兴,她故意装出“不太会”的样子,手里能拦住闵芫华的牌,全悄悄压着不打,专捡能让老太太顺牌的出。 谢闫尘好几次都忍不住瞥她,可苏婉清只是皱着眉盯着自己的牌,语气带着点“苦恼”:“奶奶,您也太厉害了吧?我怎么总赢不了您呀?” 这话哄得闵芫华心花怒放,一晚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中途闵芫华去了趟卫生间,房间里瞬间只剩苏婉清和谢闫尘,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无声的“瞪眼”。 对上谢闫尘那探究的目光,苏婉清心里莫名一虚,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你在放水。” 谢闫尘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婉清嘴硬:“我没有。”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两年前。 那天谢闫尘难得带祝和光回家,三人坐在沙发上没话说,最后是祝和光提议玩斗地主。 那是她第一次和谢闫尘的朋友一起玩,当时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谢闫尘开始接受她的信号,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能力,一晚上把祝和光输得差点只剩件内衣出门。 那时谢闫尘也惊讶于她的牌技,后来还特意问过。 她原本想说“这比算法程序简单多了,一副牌就五十四张,看出牌顺序和习惯就能推出来”,可对上他好奇的眼神,最终只笑着糊弄:“就是运气好而已。” 谢闫尘当时也没多问,可今天,这是他第二次和她打牌。 一开始苏婉清输了几局,他没在意,可后来发现自己和闵芫华是地主时,苏婉清的打法明显变了。 他偷偷观察了好几次她剩下的牌,分明有能拦住闵芫华的牌,却偏偏藏着不打。 也亏得老太太年纪大了,没看出她这“作弊”的小心思。 见苏婉清不承认,谢闫尘从还没洗牌的牌堆底下,摸出她刚才趁乱塞回去的几张剩牌,指尖点着那张红桃2,语气带着点逼问:“刚才为什么不打这张?” 刚才的局,老太太手里只剩两张牌,先出了一张K,苏婉清要是打2,就算后面接不上,他也能补牌拦住,可她偏偏没动。 苏婉清却半点不慌,连脸都没红一下,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 “我出了也没用,后面剩的牌都比奶奶小,不如早点结束,省得您等急了。” 谢闫尘盯着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他却忍不住往深了想。 苏婉清刚才,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和他“合作”? 不管是打牌,还是……他们的生活。 正想着,闵芫华笑着回来了,一进门就看时间,兴奋道:“还有十分钟!咱们再玩一局!” “好啊。” 苏婉清立刻换上笑脸,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谢闫尘抿了抿唇,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十分钟过得飞快,闵芫华还想耍赖多玩会儿,苏婉清却板起脸,郑重地摇头:“奶奶,说话要算话,您得给我们做榜样呀。” 闵芫华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被她扶着上了床。 苏婉清替她掖好被角,又轻轻关上房间的灯,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转头,就见谢闫尘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婉清只朝他点了点头,没打算和他说话,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可谢闫尘却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推开了她刚要关上的房门。 苏婉清皱紧眉,心里暗忖,又要提许江了? 可下一秒,谢闫尘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明天我有空,你问问可欣,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苏婉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没再提“游乐园”。 她没觉得是谢闫尘想通了,只当是他忘了。 “不用了。” 她语气平淡,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今天带她爬了一天山,明天让她好好歇一歇。” 谢闫尘却挑了挑眉,心里那句“能和许江出去,就不能和我出去”差点冲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他却闻见了自己语气里的酸意,硬生生憋了回去,只点头道:“也行,那明天我在家陪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晚上我定了餐厅,是你以前喜欢的口味,咱们带可欣一起去。” 苏婉清还想拒绝,谢闫尘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苏婉清,我是谢可欣的父亲。陪她成长,是我的义务,你没理由拒绝。” 第159章 今晚我去书房睡 谢闫尘话音落,便径直进了卫生间,留苏婉清独自在原地,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可欣今年四岁了。 自她怀上这个孩子起,谢闫尘就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他对她始终是冷淡的,孕晚期时更是天天宿在公司,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就连她临盆那天,他还在公司开会,闵芫华亲自打去电话,得到的也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我走不开”。 后来还是闵芫华发了话,给全公司放了三天假,才算逼着谢闫尘来医院守了三天。 可那三天里,他也只是倚在病房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从头到尾没回头看过她和刚出生的女儿一眼。 仿佛病房里的妻女,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婉清早知道,谢闫尘本就不想要这个女儿。 所以这四年,他对她们母女的不闻不问,她从没有过一句怨言,甚至快要把这种冷漠刻进骨子里。 可偏偏在今天,谢闫尘竟能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谢可欣的父亲,有义务陪她成长”。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紧,几乎要按捺不住翻涌的情绪。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她坐在床边,指尖攥得发白,一遍遍深呼吸,努力压下胸口的闷痛。 再忍不住,她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直到卫生间门打开,谢闫尘出来时,便见苏婉清僵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几乎要以为她成了一尊雕像。 “今晚我去书房睡。” 他没多言,拎着换洗衣物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 房门合上的瞬间,苏婉清才缓缓回神。 垂眸时,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将真丝床单捏得皱成一团。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慢慢松开手,机械地去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可那纹路像极了她的心,无论怎么用力按,依旧杂乱地堆着,怎么也展不平。 她像是跟这床单较上了劲,反复用手摩挲着,直到最后,竟去拿来了蒸汽熨斗。 插上电,白色的蒸汽很快冒了出来,恍惚间,她竟觉得那雾气像极了今天在山上看到的云,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碰。 “嘶,” 滚烫的蒸汽瞬间灼痛了手心,她猛地缩回手,熨斗“哐当”一声砸在床单上,发出“滋滋”的焦糊声。 真丝面料经不起高温,很快便烫出了一块刺眼的红印。 苏婉清盯着那块印子,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 连床单都是这样,被冷漠对待后,再用力抚平也会留痕,就算用了熨斗这种“办法”,最后也只落得更糟的结果。 那她呢? 谢闫尘如今这迟来的“在意”,和她此刻用熨斗烫床单的举动,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洗漱过后,苏婉清躺进被子里。 她瞥了眼身侧空荡荡的枕头,沉默着将它塞进衣柜,又把自己的枕头往床中间挪了挪。 这两米宽的床,终于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不用再担心翻身时压到对方,不用再怕夜里睡不安稳吵到他,更不用再忍受不小心碰到他时,他那声不耐的“啧”。 一个人,好像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苏婉清眼底的疲惫渐渐漫上来,伴着窗外的夜色,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婉清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 她吓得猛地掀了被子,连洗漱都来不及,转身就往谢可欣的房间跑。 “可欣,对不起妈妈睡过了......” 只是一推开门她便愣住了。 谢可欣正坐在地上搭着积木,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竟然是谢闫尘?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配合着小女孩的节奏,一起将零散的积木搭成城堡的模样。 晨光落在两人身上,画面竟有些难得的温馨。 苏婉清揉了揉眼,她怀疑自己睡多了出现了幻觉。 以前在家的时候,谢可欣玩积木要是被谢闫尘看见,他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脸上的嫌弃却会不自主的流露出来。 毕竟他小时候是神童,三岁便学会了小学的全部知识,四岁的时候便开始学习初中的内容。 对于这些幼稚的东西,他打心底里鄙视。 更不会陪着谢可欣玩。 只是今天...... 苏婉清却清楚的看见谢闫尘竟然真的在陪着谢可欣玩,还耐心的指导她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样的积木才能让积木搭得更稳健。 谢可欣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往都要灿烂。 她似乎对谢闫尘讲解的内容很感兴趣,专注地看着,听得一丝不苟。 以往她不过是拿着积木按照自己想搭的形状随便搭个形状。 而现在竟然真的把谢闫尘给她讲得那些原理用了上去,积木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推就倒,反倒像模像样的小房子,稳固又坚定。 谢可欣伸出小手试探的推了推积木,发现没倒后瞪大了眼睛,抬头看谢闫尘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哇!” 她奶声奶气的发出惊叹。 这一幕,让谢闫尘不禁笑了出来。 大手盖在谢可欣的脑袋上,夸赞道:“可欣真厉害,一教就会!” 谢可欣又看看积木,又看看谢闫尘,两只小手不停的鼓着掌。 她想往谢闫尘身边凑,却又带着点怕被拒绝的犹豫,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而谢闫尘似乎也察觉到了,主动伸出手,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苏婉清看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进去和他们一起,还是应该退出去,还他们父女一个安静的环境。 而这时,谢闫尘抬头,恰好看见她站在门口踌躇的画面,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他捏了捏谢可欣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苏婉清便看见谢可欣惊喜的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妈妈......爸......厉......害!” 她说话还不能完全流畅,只能断断续续地蹦出字句,却足够清晰。 苏婉清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又听谢闫尘淡淡道:“楼下给你留了早餐,去吃吧。” 第160章 他就是有些迟钝 相对于苏婉清内心的情绪,谢闫尘平静得仿佛这不过是他的日常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过去那五年的冷漠和忽视都不存在。 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温馨。 苏婉清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还是噩梦。 迟来的关心和爱戴,这让她一点也不适应。 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谢可欣的注意力完全被积木和谢闫尘吸引,现在也不需要她,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已经风起云涌。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昨天谢闫尘还在许江面前说他看不上自己。 今天这做的又是什么? 到底是她病了还是谢闫尘病了? 她搞不懂。 下楼的时候,餐桌上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摆着几个面包和鸡蛋供她选择。 苏婉清机械的咬着面包。 谢家的面包从来不在外面买,都是佣人早起现做现烤,奶香味比外面的更足,也更健康。 平时苏婉清吃得很香,但今天嚼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清清,起床了?” 这时,从外面散完步回来的闵芫华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比以往都更加灿烂。 好像所有人的心情都很高兴。 除了她。 苏婉清礼貌的跟闵芫华问候道:“奶奶。” 闵芫华坐到她身边来,那双带着皱纹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我看你昨天肯定累了,今天特意没有让人去叫你,睡得怎么样?” 苏婉清昨晚其实睡得并不踏实。 她总觉得谢闫尘的态度有些诡异。 这是在谢家的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找她茬,甚至昨晚她迷糊得忘记了锁门,他半夜也没有进来骚扰她。 和白天的他判若两人。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整晚睡了又惊醒,那硕大的房间更像是一个巨型监狱,将她牢牢锁在里面,逃不开,走不掉。 只能被动的承受着心理上的压力。 但面对闵芫华的问候,苏婉清还是笑着点点头:“挺好的,这不是太舒服了,都睡过头了吗?” 她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闵芫华脸上的笑意更深,她靠近苏婉清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去可欣房间看了没?” “今天早上的早餐都是闫尘抱着可欣吃的,吃完了就上楼陪着她玩,我还担心他俩玩不到一起去,谁知道谢闫尘带孩子竟然这么有天赋,我可从来没看见可欣这么高兴过。” 闵芫华像是打开了话茬子,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苏婉清越听,越觉得今天的谢闫尘不对劲。 她疑惑道:“他抱着可欣吃饭?” 谢可欣平时看着乖乖的,那都是基于安全距离的情况下。 她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碰她,更不喜欢不喜欢的人随便抱她。 郑璐是看着她长大的,因此她不排斥。 而许江和许秋芸这二人则是一看便是好人,再加上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和他们对她们母女散发出来的善意,让谢可欣可以轻松放下戒备。 但她却知道,谢可欣对于谢闫尘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是那种想要接近但是又害怕的模样。 她知道谢闫尘是她的父亲,可是这个父亲却从来没有主动对她产生过善意。 对于她而言,谢闫尘不过是一个经常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谢闫尘竟然能够抱着她吃早餐? 事情怎么变得越来越超出她的想象了? 闵芫华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眼里笑意加深:“是啊,闫尘这孩子就是看起来冷漠,对于感情有些迟钝,其实他啊,很喜欢可欣呢。” 苏婉清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内心却不认可闵芫华的话。 谢闫尘要是喜欢谢可欣,又怎么会冷她四年? 就像是谢闫尘最近这些奇怪的动作,好几次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对她有感情了。 可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她掐断了。 谢闫尘要是对她有感情,又怎么会做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他对她,和他对苏婉宁,完全是两个态度。 闵芫华所谓的“感情迟钝”不过是她作为谢闫尘的奶奶给他找的借口。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冷漠和心碎,才会知道谢闫尘从来不是迟钝,他会爱人,只是对象不是她。 “奶奶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苏婉清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后,冲闵芫华说道。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闵芫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一个认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另一个似乎也不想等待了。 她即便是想出用离婚冷静期这三十天来加强二人的联系,似乎用处也不大了。 苏婉清上到二楼,看着自己的房间和谢可欣的房间,一时有些犹豫。 她想去陪陪谢可欣,可是谢闫尘在那。 回自己房间? 那又感觉有些对不起谢可欣。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谢可欣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随后她便看到谢可欣小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到她后,谢可欣便开心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仰着脑袋看她:“妈......走......” 她指着外面,一副期待的表情。 苏婉清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道:“去哪里呀可欣?” “房间里有些闷,我说带她去外面转转。” 谢闫尘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插在兜里,解释道。 “正好你也吃完饭了,一起?”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 她单独带着谢可欣没问题,可是再加一个谢闫尘? 那画面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怪异。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是可以一起散步的关系吗?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谢可欣就已经准确无误的抓紧了她的手,把她往楼下带。 一向沉稳的谢可欣此刻竟然比昨天爬上了山顶还高兴。 想必她也很期待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的时光吧。 苏婉清垂了垂眼,这么多年来,谢可欣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每次她去幼儿园接她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谢可欣看向其他父母一起来接的孩子眼中的羡慕。 可是和谢闫尘一起?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第161章 算了,跟她说了也听不懂 “我......” 苏婉清张了张嘴,可看着谢可欣那期待的眼神,她无法拒绝。 最终,还是跟着一起来到了花园里。 今天和昨天被谢秋英叫来花园的感受又不一样。 虽然谢秋英身上带着很强烈的威慑力,可苏婉清却半点不害怕她,甚至还觉得有点亲近,大概是因为她帮过她。 而谢闫尘的感觉就有些微妙。 虽然二人曾做过无比亲密的事情,可那对于苏婉清来说不过就是身体接触。 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做过心灵上的沟通,本质上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和陌生人一起散步,就像是相亲似的,伴随着一丝尴尬。 谢可欣走在最前面,她心情很好,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花园内有好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可欣见着以后便兴奋的追着跑。 苏婉清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她摔倒。 而谢闫尘走在最后,他只是简单的扫一眼,便看出来苏婉清在躲他。 花园里没有危险的东西,就算谢可欣摔倒了爬起来就是,根本用不着她这么紧跟着。 她在和他拉开距离。 和昨天她和许江出去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亲眼看见她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连身体都是在朝着许江靠近的。 不过谢闫尘并没有因为这个念头而冲动行事。 通过昨天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些行为是因为什么,但他却知道,在这几天,他想要靠近她。 或许靠近才能有答案。 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昨天他虽然带着苏婉宁去了商场,可是一整晚,他都心不在焉的。 就连苏婉宁问他事情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敷衍的点着头。 后来苏婉宁或许也看出来了,她停止了说话,只默默跟在他身边。 可即便是如此,谢闫尘也并不想花时间去安慰她。 二人吃完饭后简单的喝了杯咖啡他便送她回去了,临走时,苏婉宁想要低下头来吻他,也被他偏过头拒绝了。 她温热的嘴唇停在了他的脸颊上,同时带着一丝湿润。 哭了吗? 谢闫尘没有去看,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很烦躁。 他无法发泄那些情绪。 他冷淡的道出“晚安”二字后,便让王正真开车离开了。 从后视镜里,他看见苏婉宁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处理公务。 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非常压抑。 这种感觉一直到见到苏婉清后,才有所缓解。 “哇!” 谢可欣发出感叹,谢闫尘垂下眼,便看见她捉住了一只白色的小蝴蝶。 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伤了蝴蝶,只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张大眼睛看着它在自己的手里飞舞。 而蝴蝶也能感知到谢可欣的善意,即便她把双手打开了,蝴蝶也没有飞走,而是在她的手里停留着,两只翅膀一颤一颤的。 谢可欣连忙转过身来,把这一幕给苏婉清和谢闫尘看。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眼里的光却无比闪耀。 这是谢可欣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外向的展示着自己的开心。 从前因为自闭症的原因她对周围的事物感知能力都比较弱,别说是蝴蝶,就算是一只猫从她身边跑过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现在她的反应,正是她的进步。 苏婉清不想哭的,却激动得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哇,咱们可欣抓住蝴蝶了呢,好厉害!” 谢可欣没注意到她的不对,迈着小脚丫子朝谢闫尘跑过去。 谢闫尘看了一眼,便蹲下来科普道:“可欣知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谢可欣眨眨眼,来了兴致。 谢闫尘过去有段时间对动物很上瘾,最喜欢看那些科普知识,再加上他的记忆力极好,即便是短短研究了三个月,这些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他都能一眼说出他们的名字和习性。 谢闫尘指着谢可欣手里的蝴蝶科普道: “这叫大帛斑蝶,你看它的体型比一般的蝴蝶会大一些,而且飞得也慢,神经大条又贪吃花蜜,很容易被人徒手捕捉,又被称为‘大笨蝶’。”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不禁皱紧了眉头,孩子好不容易抓到蝴蝶了,怎么在谢闫尘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她不抓到倒奇怪了呢? 就他这样还能和谢可欣好好待着? 她不禁对闵芫华的话产生了怀疑。 刚下蹲下安抚一下谢可欣,谁知道谢可欣却根本没听出来谢闫尘话里的意思,只是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蝴蝶仔细辨认着,嘴里默默念着: “大......笨......蝶......” 苏婉清:“......” 这一刻她不禁感叹,还好孩子小,不然听了谢闫尘的话该多受打击。 她的反应被谢闫尘尽收眼底。 他抿了抿唇,对她说道:“可欣很聪明。” 尽管和孩子只接触了一会儿,他便发现谢可欣遗传了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那些无聊的科普她也很感兴趣,而且她能很快的运用起来。 就像刚才的积木,他不过简单的提点了一下,谢可欣便能够马上领悟,然后运动到下一次的实践中。 这种能力,超越了很多谢氏集团的员工。 他内心不由得涌上一股自豪感,不愧是他的孩子,就算是有自闭症,这智力也远超旁人。 苏婉清想到自己做的那套算法竞赛题,不由得瘪了瘪嘴。 谢可欣何止是聪明二字便可以形容的? 她分明是天才! 可是这些是她和孩子之间的秘密,她才不愿意和谢闫尘分享。 现在他们已经要离婚了,万一谢闫尘知道谢可欣的能力和她争抢她的抚养权怎么办? 她孤身一人可打不过谢氏集团的那些律师们! 思及此,苏婉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小孩子嘛,学什么都快。” 谢闫尘原本想和她分享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跟她说了也听不懂。 她连文凭都没有,这些关于天赋和智力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天书,根本理解不了。 第162章 他的心,竟然会为她而跳动。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谢闫尘坐在地毯上,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往日里那个冷峻寡言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竟破天荒放下了工作,全程陪着谢可欣玩耍,像是突然解锁了“父亲”这个角色的全新乐趣。 谢可欣的玩具箱被翻得半开,积木块散落在地毯上拼成歪歪扭扭的城堡,拼图的边角还沾着几缕她的发丝,乐高零件则在一旁堆成小小的山丘。 这些平日里被她翻来覆去玩腻的东西,此刻在谢闫尘手里仿佛有了新的生命。 他没有像寻常大人那样陪着疯闹,而是拿着一块三角形积木,轻声给女儿科普: “可欣你看,这个形状叫三角形,它的三条边能形成稳定的支撑,就像我们家里的房梁,所以搭城堡底座时用它,就不容易倒。” 又或是指着拼图上的星空图案,指尖划过那些细碎的色块: “这颗最亮的星叫北极星,不管夜晚怎么变,它的位置几乎不会动,以前的人没有指南针,就靠它辨别方向。” 这些听起来枯燥的知识,谢可欣却听得格外入迷。 她像只好奇的小松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鼻尖几乎要凑到玩具上。 苏婉清原本想回房间处理工作,可谢可欣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妈妈!” 她无奈,只好也在地毯上坐下,靠着沙发边缘陪听。 可作为一个对算法、数学、计算机有着极致专注的“技术型人才”,这些玩具原理和科普知识,对她来说就像晦涩的古文,丝毫勾不起兴趣。 更何况午饭后的困意早已悄悄袭来,暖融融的阳光晒在身上,更让她昏昏欲睡。 谢闫尘讲解的声音在她耳边渐渐模糊,眼皮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好几次想打呵欠,都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想在父女俩面前显得失礼,更不想扫了谢可欣的兴。 她不知道,自己每一次强憋呵欠时,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泛起水光的模样,都被谢闫尘看在眼里。 起初,谢闫尘心里还带着几分不满。 这女人实在不上进,连四岁的孩子都听得全神贯注,她一个成年人,本就该多学些东西充实自己,如今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可当他瞥见苏婉清为了忍住困意,眼眶憋得通红,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只被欺负了却强撑着的大白兔时,心底竟莫名冒出两个字:可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可爱。 他刻意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生硬: “困了就去睡觉,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话到嘴边,原本想说的“要你有什么用”,却不知为何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这句带着点别扭关心的责备。 苏婉清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瞬间松了口气。 她从地毯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边揉着谢可欣的头发,轻声问道: “抱歉啊可欣,妈妈实在太困了,要去躺一会儿,你要不要跟妈妈一起睡?” 谢可欣犯了难。 她既不想和妈妈分开,又舍不得爸爸讲的有趣知识,小脑袋左右转动,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眉头皱成了小疙瘩,纠结得小嘴巴都撅了起来。 谢闫尘见状,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 “好了,今天的科普就到这里,下次爸爸再给你讲更有意思的,你也跟妈妈去睡觉,小朋友多睡觉才能长高长漂亮。” 听到“下次继续讲”,又被爸爸安抚了,谢可欣立刻眉开眼笑,伸出小手拉住苏婉清的衣角。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回到卧室。 白天母女俩一起睡觉的时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一周苏婉清要上班,谢可欣要去幼儿园,加上刚搬来这个新环境,彼此都在适应忙碌的节奏。 此刻,谢可欣躺在身边,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呼吸均匀又绵长。 苏婉清看着女儿的睡颜,心底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忍不住俯下身,在谢可欣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又亲,鼻尖蹭过女儿柔软的皮肤,满是温馨的暖意,仿佛怎么亲都不够。 “妈妈!” 谢可欣原本都快睡着了,被苏婉清的亲吻弄醒,有些不满地挥了挥小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苏婉清立刻停下动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歉:“好了好了,妈妈不打扰你了,快睡吧。” 哄睡女儿后,房间里只剩下谢可欣的呼吸声。 奇怪的是,刚才还汹涌的困意,此刻竟消散了大半。 苏婉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前。 这书架上摆满了谢闫尘的书,从工程学到物理学,从历史典籍到天文科普,涉猎之广,看得出来他知识面的渊博。 她随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印着《桥梁的基础构建》。 翻开第一页,里面讲的正是谢闫尘下午给谢可欣说的“搭积木要先打基础”的原理。 只是书中的内容满是专业术语,文字繁杂,若是没有相关知识储备,根本看不懂。 可谢闫尘却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核心重点提炼成一句话,让四岁的谢可欣轻松理解。 苏婉清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文字,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佩服。 谢闫尘在学习上的天分,确实厉害。 或许谢可欣之所以能成为“小神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遗传了他的基因吧。 她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些事,不知不觉间,困意再次袭来。 眼皮越来越重,手里的书慢慢滑落在床单上,她也靠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谢闫尘走了进来,他原本是来拿换洗衣物的,可当看到床上熟睡的母女俩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苏婉清蜷缩着身体,怀里紧紧抱着谢可欣,两人呼吸交织,一深一浅地在房间里回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她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得像一幅画。 谢闫尘站在床边,只觉得心脏跳得格外快。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有些慌乱,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吵醒她们。 更怕被苏婉清发现,他的心,竟然会为她而跳动。 第163章 谢闫尘进来过? 门“咔哒”一声轻响,像根细针戳破了房间的静谧。 苏婉清猛地从浅眠中惊醒,睫毛急促地颤动了两下,随即睁开眼。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隐约传来。 谢可欣还窝在她怀里熟睡,小脑袋轻轻靠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带着孩童特有的甜软气息。 可那声轻响太过清晰,绝不是错觉。 苏婉清缓缓转动目光,扫过床头柜、窗帘缝隙,最后落在了敞开一条缝的衣柜门上。 衣柜里的衬衫似乎比她睡前看到时,稍微动了动位置。 谢闫尘进来过?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轻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但转念一想,又慢慢放松下来。 这本来就是谢闫尘的房间,他的换洗衣物、常用的领带都在这衣柜里,能主动把房间让给她们母女,已经是意料之外的让步。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暂时住在这里,就把主人挡在门外,连拿件衣服都不允许。 更何况,谢可欣还在身边。 就算谢闫尘对她态度冷淡,甚至偶尔带着几分不耐,也绝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做什么出格的事。 尽管心里这么劝自己,苏婉清还是下意识地低头,飞快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 领口整齐,裙摆没有褶皱,再抬手摸了摸嘴唇,没有丝毫异样。 确认无碍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重新躺下,小心翼翼地将谢可欣往怀里又抱了抱,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再次坠入沉睡。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铺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浅浅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比之前多了几分柔和,连呼吸都变得更轻缓了些。 再次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下午三点。 苏婉清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谢可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趴在她胸口,小脑袋歪着,仔细地盯着她的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醒啦?”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谢可欣软乎乎的脸颊,指尖蹭过她婴儿肥的肉感, “睡得好吗?有没有做甜甜的梦?” 谢可欣用力点点头,小嘴巴抿成一个浅浅的弧度,随后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爸......爸......” 苏婉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丫头才和谢闫尘相处了半天,就彻底被那个“科普型老爸”迷住了,一醒过来就想着找他玩。 对于这点,苏婉清非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欣慰。 谢闫尘再怎么说都是谢可欣的亲生父亲,血缘里的亲近是断不了的。 更何况,他确实聪明过人,谢可欣感兴趣的积木原理、星空知识,他都能信手拈来,讲得浅显又有趣,比她这个只懂算法和代码的妈妈懂得多太多。 让谢可欣多和他待一会儿,既能弥补父女间的疏离,还能多学些新鲜见识,总归是件好事。 “好啊,” 苏婉清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答应,“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玩。” 她刚从床上坐起来,谢可欣就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短腿往床边爬,脚丫刚碰到地板,就“噔噔噔”地朝门边跑,小手还不忘回头拉苏婉清的衣角,催促她快点。 苏婉清跟着女儿往外走,心里估摸着谢闫尘这个时间大概率在书房。 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陪女儿玩了半天,也总要抽时间处理工作。 可走到楼梯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 空着手去找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昨天谢闫尘把卧室让给她没来烦她,已经算是退让了,她递杯咖啡过去,就算是小小的感谢,也能少些不必要的尴尬。 这么想着,苏婉清便带着谢可欣转身下楼,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柜子里放着一罐咖啡粉,是之前从许江那里“薅”来的。 那正是她自己研发的配方,口感醇厚又不苦涩,她平时工作累了也会泡一杯。 苏婉清熟练地拿出咖啡壶,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热水缓缓浇下,浓郁的咖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的泡咖啡手法是跟着师父学的,水温、水流速度都把控得恰到好处,本就上等的咖啡豆,在她手里更是被激发出了最醇厚的风味,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焦香。 谢可欣凑到旁边,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苏婉清的衣角撒娇,“喝......” 苏婉清无奈又好笑,只好倒了一点点在小勺子里,吹凉了递到女儿嘴边。 谢可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瞬间“噌”地亮了起来,小嘴还砸吧了两下,一双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还想喝”三个大字,拽着苏婉清的手不肯放。 “不行哦,” 苏婉清点点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却坚定, “小朋友只能尝一口,咖啡里的咖啡因会让你晚上睡不着觉,明天就没精神去幼儿园啦。” 谢可欣瘪了瘪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手,只是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苏婉清端着咖啡杯,牵着谢可欣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扣扣扣。” “进。” 书房里传来谢闫尘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工作时的专注。 苏婉清推开门,端着咖啡走了进去,谢可欣紧随其后,小脚步又轻又快。 早上和谢闫尘玩了一上午,她对这个爸爸已经多了不少好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怯生生的,但毕竟还没到亲密无间的地步,进去后也只是站在谢闫尘的椅子后面,小手抓着椅背上的布料,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 谢闫尘和谢可欣相处了半天,大概摸透了这孩子的性格。 腼腆、慢热,需要人主动带动。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侧身朝谢可欣招了招手,声音放得柔和:“可欣过来。” 谢可欣眼睛一亮,试探着朝他迈了一小步,刚走到他面前,就被谢闫尘伸手抱进了怀里。 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女儿坐在自己腿上,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柔声问道:“可欣刚才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梦到爸爸早上讲的北极星?” 自己的小心思被爸爸猜中,谢可欣开心得眼睛都弯了,用力点点头,小脑袋还亲昵地蹭了蹭谢闫尘的胸膛,软乎乎的头发扫过他的衬衫,带着淡淡的奶香。 谢闫尘只觉得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刚才处理工作时的烦躁,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164章 下次一定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钻进了鼻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香和微甜。 谢闫尘抬头,便看见苏婉清正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角。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刚才泡咖啡时热的,还是因为主动递东西有些害羞,连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些:“给你泡了杯咖啡,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和谢可欣的很像,都是又大又圆,像颗饱满的龙眼,眼尾微微下垂,带着点天然的软意,此刻因为害羞,眼底泛着水光,亮晶晶地看着他,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 谢闫尘连忙眨了眨眼,强行将那点不该有的心猿意马压了回去,目光落在咖啡杯上,语气尽量平淡:“好,谢了。” 苏婉清其实没指望他有什么热情的反应,毕竟他向来冷淡。 此刻他这样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误会她递咖啡的意图,也没说什么难听话。 她正要转身,说一句“可欣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房间”,却被谢闫尘突然打断:“五点出门,你收拾一下,穿好看点。” 苏婉清脚步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子里空白了几秒,才慢慢想起昨晚谢闫尘说过,今天要带她们母女出去吃饭。 昨天大概是太累了,又被谢闫尘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有些混乱,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 她真的不想和谢闫尘单独出去吃饭。 而且还要特意“穿好看点”,不过是一顿饭,何必这么麻烦? 谢家请的做饭阿姨是专门进修过的,川菜、粤菜、西餐都做得地道,想吃什么只要跟阿姨说一声,半小时就能端上桌,口味比外面的餐厅还要合心意。 他要是想吃点特别的,让阿姨做不就好了? 用得着特意出去吗? 苏婉清皱着眉,脸上的纠结几乎写在了脸上。 谢闫尘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没催促,也没解释,只是重新将目光移回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没立刻敲击。 他太了解苏婉清了,她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在这种没什么理由反驳的事情上。 果然,书房里沉默了两分钟,苏婉清才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艰难地点了点头:“行吧。” 那语气里的勉强,连坐在谢闫尘怀里的谢可欣都听出来了,小脑袋歪着,疑惑地看了看妈妈。 苏婉清回到卧室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许江”的名字。 她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放松下来的轻缓:“喂?” “清清,在干嘛呢?” 许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贯的爽朗。 “刚准备找本书看看,你就打过来了,怎么了?” 苏婉清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的晚霞。 “晚上有空吗?” 许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期待,“我发现一家新开的儿童餐厅,里面有可欣最喜欢的草莓布丁,还有卡通造型的意面,想着带你们去尝尝。” 苏婉清顿了顿,如实说道:“晚上要和谢闫尘出去吃饭,他昨天就约好了的。” 听筒那头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许江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本来还想给可欣个惊喜的,下次吧,下次我再带你们去。” “嗯,下次一定。” 苏婉清轻声应着,又和许江聊了两句家常,才挂了电话。 四点半,苏婉清准时起身收拾自己。 她对着镜子,还是想不通。 不过是和谢闫尘吃顿饭,为什么还要特意打扮? 可转念一想,为了避免他又说些不中听的话,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她打开化妆盒,用粉底液轻轻遮住眼底的淡青色,又描了细细的眉,涂了一层接近唇色的唇膏。 算不上精致,只是简单的淡妆,却让她原本略带明艳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 衣柜里没什么华丽的衣服,她翻了半天,拿出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领口是简单的圆领,裙摆到膝盖上方一点,布料是柔软的棉麻,算不上惹眼,却比她平时常穿的T恤牛仔裤要得体得多。 换好衣服,苏婉清刚坐在床边整理头发,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谢闫尘站在门口,原本是来叫她们准备出门的,可看到苏婉清的瞬间,脚步却停住了。 简单的白裙子穿在她身上,竟别有一番风味。 棉麻的布料贴着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原本那张带着几分明艳的脸上,只化了淡妆,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化,反而透出一种干净的清纯感,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清爽又舒服。 “扑通” “扑通” 谢闫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了,那跳动声在耳边格外响亮,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风声。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才勉强压下那股陌生的悸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好了吗?差不多该出发了。” 苏婉清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拿起放在床尾的米色小包。 包是之前许江送的,款式简单却很能装,正好能放下她和谢可欣的随身物品。 她拉上拉链,转身就准备跟着谢闫尘出门。 可刚走到门口,谢闫尘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转过身来。 他抬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指尖一扬,盒子便朝着苏婉清的方向轻轻扔了过来,动作间带着几分随意,像是在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把这个戴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婉清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个动作,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指尖碰到丝绒盒子的瞬间,还因为猝不及防晃了一下,才勉强将盒子稳稳拿在手里。 她疑惑地低头,指尖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珍珠项链。 莹白的珍珠串在细巧的银链上,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像被月光浸润过的白玉,即便没被阳光直射,也透着淡淡的柔光。 苏婉清凑近看了看,发现每颗珍珠上都没有一丝瑕疵,光泽均匀得惊人,哪怕她对珠宝一窍不通,也能一眼看出这珍珠的品质绝非凡品。 她握着盒子的手指微微一紧,愣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声带着疑惑的:“这……” 谢闫尘像是没看见她的怔忪,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板上,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解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昨天带阿宁去商场买东西,她挑的款式多,销售为了凑单送的赠品。” 第165章 坐前面来 “赠品”两个字入耳,苏婉清原本悬在心头的那点不安,瞬间像被风吹散般消失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摩挲着丝绒盒的边缘,心里那点莫名的紧绷感也随之褪去。 她担心谢闫尘突然递来项链,是想做什么奇怪的示好,毕竟过去五年里,他从未对她有过半点温情,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总让她忍不住多想。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随手转赠的赠品,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被冷漠对待了五年,她的心早就像被裹了一层硬壳,这点无关紧要的“关心”,根本不足以让她动摇。 或者说,从她决定带着谢可欣重新开始的那一刻起,跟谢闫尘有关的一切,就再也没办法牵动她的情绪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带着女儿生活,不想和他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更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生出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苏婉清合上盒子,抬头看向谢闫尘,语气平静:“知道了,我戴上就是。” 她没多说感谢,也没表现出丝毫欣喜,只是将盒子放进包里,准备等会儿上车再戴。 既然是他要求的,顺着做就是,没必要为此争执。 跟在谢闫尘身后走到门口,谢可欣早已乖乖等在那里。 见他们出来,小家伙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左手紧紧牵着谢闫尘的手,右手拉住苏婉清的指尖,高兴地站在两人中间,一步一步慢慢朝楼下走。 楼下的佣人已经开始准备晚饭,闵芫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谢丝微正靠在她身边撒娇,谢秋英则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翻着书。 看到三人穿戴整齐地下来,闵芫华是最开心的,她早就知道今晚他们要出去吃饭,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准备出门啦?” 她笑眯眯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期待。 谢闫尘淡淡点头,苏婉清也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谢可欣的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虽然她不善言辞,却始终羡慕别的小朋友能有父母手牵手带着出去玩。 从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甚至不敢主动问起。 即便患有自闭症,她也隐约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而今天,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温暖。 这份喜悦几乎要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溢出来,让她走路都带着轻快的蹦跳。 谢丝微上次跑出去后,在朋友家住了两天,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住在别人家,终究不如自己家方便。 况且她从小在谢家长大,对这里的依赖早已刻进骨子里,所以谢闫尘不过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便乖乖回来了。 此刻看到三人牵手的画面,谢丝微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还记着谢闫尘让她回来的条件:“回来后不准和你嫂子吵架,我们还没离婚,你得给她基本的尊重。” 因此,即便心里不满到了极点,她也只能把到嘴边的刻薄话咽回去,假装没看见这幅“一家三口”的和谐场景。 “装吧!等你们离婚的时候,有你哭的!” 谢丝微在心里暗暗腹诽,目光里满是不屑。 谢秋英看到这一幕,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有些话她早就点到为止,若是对方不能理解,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上车时,苏婉清自觉走向后座。 一方面是想陪着谢可欣,另一方面,她前段时间刷视频时看到说,男人的副驾驶通常是留给亲近之人的。 她和谢闫尘如今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坐那里。 万一苏婉宁知道了,又要找她的麻烦,到时候徒增困扰,实在没必要。 她不想平白惹一身骚。 可她坐好后,谢闫尘却没有发动车子。 他静静坐在主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车厢里的氛围却隐隐透着不对劲,像是凝固了一般。 苏婉清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没戴那条“赠品”项链,赶紧从包里翻出丝绒盒,打开后将项链轻轻戴在脖子上。 莹白的珍珠贴在颈间,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车厢里的气氛似乎松动了一点,但依旧有些古怪。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开口:“不走吗?等会儿要到高峰期了,可能会堵车。” 谢闫尘这才抬起头,透过后视镜与她的目光对视,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把我当司机?” 苏婉清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下意识地摆了起来:“啊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坐前面来。” 谢闫尘没再听她解释,语气强硬,眼神示意了一下副驾驶的位置。 苏婉清皱了皱眉,试图商量:“可是可欣一个人坐在后面,我不放心。” “她有儿童安全座椅,也系好了安全带,” 谢闫尘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而且她坐在我的正后方,是整车最安全的位置。” 苏婉清抿了抿嘴,心里忍不住嘀咕。 谢闫尘这是又犯什么病?副驾驶的位置,不应该是给苏婉宁留着的吗? 怎么今天偏偏要强迫她坐? 不过,她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这几天谢闫尘做的怪事本就不少,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坐就坐,没必要为此闹得不愉快。 她拿起包,从后座换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谢闫尘总算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行驶,苏婉清原本还担心高峰期会堵车,可谢闫尘似乎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特意绕开拥堵路段,沿着海岸线开。 傍晚的海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湛蓝的海水与天际线连在一起,中间悬着一轮火红的太阳,漫天的云朵被染成了粉紫色,像一幅绚烂的油画。 谢可欣趴在后座的车窗边,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苏婉清也侧过头去看,海岸线这条路的风景虽然绝美,却离市区很远,平时没什么人会走,因此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 她把车窗摇下来,带着咸味的海风立刻涌了进来,虽然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海腥味,却不让人反感。 此刻天气不算炎热,微凉的海风吹在脸上,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苏婉清闭上眼,任由海风拂过脸颊,试图用身心去感受这份难得的惬意。 一旁的谢闫尘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她,又看向后座的女儿,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条路线是他特意选的,虽然绕了点路,风景却的确绝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晚霞。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静止的画,安静又温暖。 第166章 别让她等急了 苏婉清望着眼前的美好,心底却莫名发虚,总觉得这份安宁下一秒就会碎得彻底。 她的预感,竟准得可怕。 下一秒,谢闫尘的手机骤然响起。 欢快的铃声像一把钥匙,瞬间戳破了车厢里的静谧,将沉浸在温馨中的三人拽回现实。 苏婉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强忍着没回头,藏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她太熟悉这个铃声了,那是苏婉宁的专属。 可她只能装作没听出。 她早该习惯的,但凡日子美得不像真的,总会有意外砸下来。 目光扫过窗外,这条路上车辆稀少,想打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婉清咬了咬下唇,不敢深想。 若是谢闫尘把她们丢在这儿,难道要走回闹市区? 她点开地图,一眼看到那个扎心的时间,两小时。 她自己倒没什么,可怀里还抱着可欣啊……苏婉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满心都是悔意。 就不该答应出来的。 她的黯然,谢闫尘全然没看见。 他的注意力全被手机攥住,盯着来电显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纠结。 可不过两秒,他还是戴上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吱——!”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炸响。 苏婉清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挡风玻璃,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座椅。 软椅的缓冲挡不住惯性,她的后脑勺一阵发懵。 可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苏婉清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后座的谢可欣。 方才还兴致勃勃看风景的孩子,此刻正两眼含泪地坐着,额角上肿起了一点红。 谢闫尘刹车太急,可欣没来得及反应,直接撞在了前排座椅背上。 哪怕系着安全带,前倾的姿势也让她躲不开这一下。 孩子捂着额头,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怯生生地望着他们,眼里满是茫然。 苏婉清气得指尖发颤,刚要开口质问谢闫尘,却见他脸色阴云密布,语气却强压着冷静:“在哪里?你别急,把地址发给我。” 不用听苏婉宁的声音,苏婉清也能猜到。 那边一定又出了“急事”,急得让谢闫尘连孩子的疼都顾不上了。 等他挂了电话,苏婉清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声音冷得像冰:“在路边停一下吧,我带孩子在这里下车。” 谢闫尘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竟还能分出一秒看她,语气里带着点迟疑:“这里不好打车……” “没事。” 苏婉清打断他,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清,可仔细看,能瞧见藏在底里的嘲讽,“她那边的事更急,不是吗?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谢闫尘没心思细品她的语气,只用两秒就做好了决定。 车子在路边停下,他嘱咐道:“我让王秘书过来接你们,你就在这儿等着,哪儿都别去,知道吗?”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甚至让苏婉清产生了错觉。 那语气里,好像还带着一丝愧意。 可愧意又能怎样呢? 苏婉清在心底冷笑:把她们母女带出来,又像扔垃圾似的丢在路边,就算王秘书来接,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也只让她觉得恶心。 她压下眼底的烦躁,轻轻点了点头。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可下一秒,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那个专属的调子。 苏婉清催促道:“快去吧,苏婉宁该等急了。” 谢闫尘的手猛地一僵,她怎么知道是苏婉宁? 可眼下没时间细问。 他匆匆解释:“阿宁那边出了车祸,好像有点严重……抱歉。” 苏婉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意外。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向来高高在上的谢闫尘,竟然会跟她说“抱歉”? 可她真正气的,从来不是他要走。 而是他明明给了可欣“一家三口吃饭”的希望,现在又要亲手把它打碎。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也没用。 苏婉清低下头,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傍晚的海风吹在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苏婉清怕可欣感冒,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母女俩紧紧依偎着取暖。 谢闫尘见她没再多说,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苏婉宁还在等他,他不能再耗着。 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原地掉了个头,留给苏婉清的,只有一个越来越远的车尾灯。 “妈妈……” 谢可欣望着那抹消失的车身,小脸上满是疑惑。 海风吹乱了孩子的头发,苏婉清伸手帮她理好,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爸爸临时有急事,今天的饭吃不成啦,改天妈妈再带你去,好不好?” 可欣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可她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小手圈住苏婉清的脖子,小声说:“不……不难过。” 连孩子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苏婉清忍不住失笑,轻轻点了点可欣的小鼻子:“你什么时候变成小机灵鬼了?” 可欣眨了眨眼,没听懂她的话,只乖乖地往她怀里又缩了缩。 苏婉清心底的火气,瞬间就灭了。 算了。 只要女儿好好的,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谢闫尘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她早就该认清了。 可欣会失望,也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替谢闫尘遮掩,等孩子再大些,也总会明白,爸爸说的话,可信度从来都很低。 苏婉清抱着女儿,鼻尖一阵发酸。 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可她心疼可欣。 为什么女儿才这么小,就要和她一样,一次次经历“满怀希望,最后只剩失望”的滋味呢? “滴滴——” 就在她们在路边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时,一辆车缓缓停在了面前。 苏婉清看清那熟悉的车牌号,不由愣了一下。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一张温文儒雅的脸从主驾探过来,声音里满是诧异:“清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和谢闫尘去吃饭吗?” 是许江。 他一眼就看到母女俩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没再多问,直接推开车门下来。走过来时,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苏婉清身上,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海边风大,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躲?” 第167章 每次都是她 苏婉清裹着带着许江体温的外套,鼻尖瞬间漫开一股干净的雪松味,和谢闫尘身上冷冽的古龙水截然不同,让她紧绷的肩线不自觉松了些。 她拢了拢外套边缘,将可欣护得更紧,勉强牵起嘴角:“谢闫尘临时有急事走了,我们等王秘书来接。” 许江的目光落在可欣额角那点没褪的红上,眉头瞬间拧起,语气也沉了几分:“孩子怎么了?撞着了?” 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路面,又落回苏婉清泛白的指尖,哪里还猜不到前因后果。 没等苏婉清解释,许江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声音放软了些,对着可欣温声道:“可欣,叔叔的车比王秘书的近,先跟妈妈上车等,好不好?车里有你爱吃的草莓饼干。” 可欣怯生生地往苏婉清怀里缩了缩,小脑袋却悄悄抬起来,看了眼许江。 她记得他,昨天就是他带着她上了山顶,身上的味道很温和。 苏婉清低头蹭了蹭女儿的发顶,轻声问:“我们跟许叔叔上车等,好不好?” 得到女儿小声的“嗯”后,苏婉清才抱着她弯腰坐进后座。 许江早已提前调好车内温度,暖风吹拂着,驱散了母女俩身上的凉意。 他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一小盒草莓饼干,递给可欣,又拧开一瓶温好的牛奶:“慢慢吃,别噎着。” 等可欣乖乖捧着饼干小口吃起来,许江才看向苏婉清,声音压得很低:“谢闫尘就把你们母女俩扔在这?连孩子撞了都没多问一句?” 苏婉清指尖摩挲着外套袖口,眼底掠过一丝疲惫,却还是强装平静:“他说苏婉宁出了车祸,走得急。” “苏婉宁?” 许江嗤笑一声,语气里藏不住的讽刺, “每次都是她,次次都有‘急事’,偏巧都赶在你们难得的相处时候。”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苏婉清强撑的伪装。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掠过的树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在乎他对我怎么样,可我怕可欣……” 怕可欣一次次抱着希望,又一次次摔进失望里,怕孩子心里慢慢攒下对“爸爸”的失落。 许江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里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些: “别总自己扛着。王秘书那边我帮你说,今天我送你们回去。晚上想吃什么?我说的那家餐厅现在去肯定要等位,不过有家私房菜,做的番茄炖牛腩特别软烂,可欣肯定爱吃。” 苏婉清回头时,正撞见可欣举着一块饼干递到她嘴边,小脸上满是认真:“甜......” 她张嘴咬下一点,甜意顺着舌尖漫开。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再想想身边许江的体贴,她轻轻舒了口气。 许江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刚才停留的路边早已没了痕迹,就像谢闫尘留下的那点短暂的温馨,转瞬就被现实冲得干干净净。 苏婉清靠在椅背上,轻轻拍着可欣的背,心里却想着,以后还是减少可欣和谢闫尘的接触比较好。 拥有一个随时随地说话变卦的父亲,这对谢可欣的习惯养成非常不好。 许江推荐的餐厅,离她们刚才下车的地方约莫二十分钟路程。 令人意外的是,餐厅也靠海,仅从外面看就知道里面的视野开阔,风景极好。 只是快到终点时,路上开始堵车,车子只能慢悠悠地往前挪。 苏婉清看着谢可欣把一小盒饼干吃了大半,伸手将剩下的收了起来。 孩子显然是饿了,见零食被拿走,立刻皱着小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盯着她。 “乖,咱们马上就能吃饭了,” 苏婉清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放软,“等下给你点肉肉吃,比饼干香,好不好?” 谢可欣毕竟是孩子,自然更偏爱饼干这类甜口零食。 她听了这话,小脸上还是带着点委屈,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好,怕吃多了零食影响正餐。 看着女儿这副“懂事”的模样,苏婉清心里忽然一沉。 可欣的性子,该不会是随了自己吧? 明明心里不情愿,却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装作听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很少哭闹,大人说“不可以”的事,就绝不会再碰。 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淘气,就算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只会藏在心里,从不主动说出口。 苏婉清越想越觉得不安。 这样的性子,小时候看着乖,可长大了呢? 只会默默吃亏,把委屈都憋在自己心里。 更何况可欣还有特殊性,要是以后什么念头都不肯说,只自己扛着,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或许是杞人忧天,却还是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小心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到可欣面前,认真地看着女儿的眼睛: “可欣,不用总逼着自己听话。你要是还想吃饼干,就告诉妈妈‘我还想要’,以后不管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不喜欢什么事,都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用藏着,知道吗?” 谢可欣年纪还小,听不懂妈妈话里藏着的担忧和期盼,只看见递到眼前的半块饼干,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格外香。 苏婉清看着女儿满足的小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总怨谢闫尘给孩子带来坏影响,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这种“凡事藏心里”的性子,何尝不是在无形中给了可欣不好的影响? 许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他懂苏婉清的担忧,笑着道:“放心,可欣不会像你一样的。” 苏婉清重重点头,当然,从今以后她会格外注重培养谢可欣的性格,她希望她快快乐乐长大,想说什么便说,绝不能委屈自己。 这时车子终于动了。 她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 命运就是这么巧,即便是跨越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她也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谢闫尘和苏婉宁。 苏婉宁娇弱的身子正虚弱的靠在谢闫尘的怀里,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一片,看上去吓得不轻。 第168章 刻意遮盖什么 苏婉清的视线重新落向前方,海风裹着汽油味与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看清那一幕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倾。 肩膀微微绷紧,手臂下意识护在谢可欣身前,像一道屏障似的,把那惨烈的场景严严实实地遮在了女儿视线之外。 谢可欣被妈妈挡住了视线,小脑袋好奇地往旁边歪了歪,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苏婉清轻轻按住后脑勺,温声哄着:“可欣乖,前面在处理事情,咱们不看,很快就到吃饭的地方了。” 孩子懵懂地点点头,小手攥住了苏婉清的衣角,没再追问。 苏婉清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扫过车祸现场。 苏婉宁果然没撒谎,这里确实刚发生过车祸,且远比谢闫尘电话里说的“有点严重”要可怕得多。 两辆车斜斜地停在路边,车头都撞得面目全非。 苏婉宁那辆白色轿车的前保险杠彻底脱落,金属外壳像被揉皱的纸团似的扭曲变形,整个车头凹陷下去一大块,碎片混着玻璃碴散了一地,连车轮都歪了方向。 对面那辆灰色轿车更惨,车头几乎被撞得缩成了一半,车窗玻璃全碎了,车门也凹陷变形,看样子根本没法再启动。 可比撞毁的车辆更刺眼的,是两边车主截然不同的境遇。 苏婉宁站在自己的车旁,身上只沾了点灰尘,米白色的连衣裙下摆蹭了些泥点,胳膊肘处有一道浅浅的擦伤,甚至还来得及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她手里捏着手机,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慌乱,眼神却时不时往四周瞟,看上去远比实际情况镇定。 而对面车旁,车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半边裤子都浸在暗红色的血迹里,脸上更是被血糊得看不清五官,额角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他双眼紧闭着,脑袋歪向一边,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偶尔手指轻轻动一下,才能让人确认他还活着,否则那毫无生气的模样,简直像个失去呼吸的人。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谢闫尘已经到了,他穿着深色西装,正站在交警身边说着什么,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看这架势,他显然提前联系了交管部门,此刻几名交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开始疏导周围的车辆和人群。 周围有路过的人拿出手机,想拍下这惨烈的一幕,可还没等按下快门,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上前,语气强硬地要求对方删除视频。 普通人对这种带着“执法”意味的阻拦本就有天生的敬畏,再加上那两个男人眼神锐利,气场十足,路人只好乖乖地打开相册,当着他们的面删掉了刚拍的内容,小声嘀咕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苏婉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泛起一阵冷意。 这哪里是正常的事故处理? 分明是在刻意遮盖什么,怕事情闹大。 更让她心凉的是,刚才谢闫尘在电话里还说让王秘书来接她们母女,可现在,王正真却出现在了车祸现场,正拿着一份文件和交警低声交谈,脸色比谢闫尘还要严肃,时不时点头应和,显然是在帮忙处理后续。 苏婉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想必若是没有在路边遇到许江,她和可欣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来王正真。 谢闫尘心里,从来只有苏婉宁的事才算“急事”,她们母女的安危,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可以暂时搁置的“小事”。 许江也透过车窗看到了那副画面,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谢闫尘还真是对苏婉宁无微不至,为了处理她的破事,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扔在偏僻的路边不管不顾,连一句像样的叮嘱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和他争?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苏婉清和可欣身边! 许江没再多看一眼,脚下轻轻踩着油门,车子平稳地从车祸现场旁驶过,没有一丝停留,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了许江预约的餐厅。 一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悠扬的钢琴声便缓缓流淌而来,是莫扎特的《小夜曲》,舒缓的旋律裹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驱散了苏婉清身上残留的压抑。 餐厅的装修走的是极简优雅风,原木色的桌椅搭配柔和的暖光灯,墙壁上挂着几幅海景油画,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 舞台中央,穿着白色礼服的钢琴师指尖轻动,琴声与窗外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明明主打家常菜,来这里的客人却都穿戴得十分整齐。 男士大多穿着合身的西装,女士则是精致的连衣裙或套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优雅,一看便知是为海城的上等人士提供的专属餐厅。 门口的服务员显然训练有素,穿着淡蓝色绣着栀子花的旗袍,笑容恰到好处,一眼就认出了许江,快步上前,语气恭敬又温和:“许先生,您预约的靠窗包房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她说话时还特意看了眼苏婉清怀里的谢可欣,转身时悄悄吩咐同事去拿儿童餐椅和小玩具,细节处尽显贴心。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跟着许江走进包房,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是最靠近海边的一间房,整面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蔚蓝的大海,夕阳正缓缓落下,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海滨路蜿蜒曲折,偶尔有几辆车驶过,风景美不胜收。 服务员很快送来儿童餐椅,还递了一个毛绒小兔子玩具给谢可欣,笑着说:“小朋友,这个送给你,乖乖吃饭哦。” 谢可欣怯生生地接过玩具,小声说了句“谢......谢”,便坐在餐椅上玩了起来。 许江把菜单递给苏婉清,语气自然:“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番茄炖牛腩和清蒸鲈鱼都不错,可欣应该会喜欢。” 苏婉清接过菜单,指尖划过烫金的菜名,却没什么胃口。 刚才车祸现场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根本提不起食欲。 她翻了几页,只点了两道适合孩子吃的菜,番茄炖牛腩和虾仁蒸水蛋,便把菜单还给了许江。 许江接过菜单,又补充了两道苏婉清爱吃的菜,清炒时蔬和菌菇汤,笑着说:“你也得吃点,别总想着孩子,自己的身体也重要。” 第169章 你不会还没放下谢闫尘吧? 服务员接过菜单,脸上保持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朝他们鞠了一躬:“好的,您点的菜都是现做的,大概需要二十分钟,麻烦稍等。” 说完便倒退着退出了包房,轻轻将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样的服务态度,在整个海城来说都是顶级的。 苏婉清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海景,忽然想起刚才路上的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条路上?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家陪老太太吗?” 许江平时他周末很少出门,大多会在家陪许秋芸。 许江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语气带着点调侃: “别提了,本来想约你吃饭,就跟老太太说晚上不在家吃。她老人家一听我要出门,比我还高兴,说早就约了老姐妹去跳广场舞,转头就拎着包跑了,家里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留,我只好自己出来随便逛逛,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你。” 他说得无比真诚,眼神坦荡,像是真的只是一场巧妙的偶遇。 苏婉清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探究:“逛到海滨路?海城的海边离市中心可不近,要是想觅食,这边也不是首选。” 她不是不相信许江,只是觉得这事巧合得有点奇怪。 谢闫尘临时改变行程,她和可欣被扔在路边,许江偏偏就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条偏僻的路上,实在太巧了。 面对她的质疑,许江半点没心虚,反而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语气轻松: “是啊,难得周末,就想着过来看看海景,吹吹海风,放松一下。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跟着你们来的吧?” 他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苏婉清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谢闫尘的行程向来保密,许江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去海边?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巧,好奇而已。” 许江暗自松了一口气,指尖悄悄摩挲着杯沿。 其实他早就知道谢闫尘会带苏婉清去海边,特意绕路过去,就是怕谢闫尘又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被扔在路边的母女俩。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怕苏婉清觉得他刻意,只能装作偶遇。 这边的菜都是现做的,等待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谢可欣玩了一会儿玩具,便开始觉得无聊,拉着苏婉清的手要抱抱。 苏婉清陪女儿玩了一会儿,忽然想去趟卫生间,便安顿好谢可欣:“可欣乖,妈妈去趟卫生间,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知道吗?” 谢可欣点了点头。 苏婉清起身走出包房,沿着走廊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餐厅的走廊很安静,壁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幅小画,氛围格外温馨。 就在她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一阵熟悉的哭声忽然传入耳中。 是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恐慌。 苏婉清的脚步瞬间顿住,下意识屏住呼吸,躲在了走廊拐角的墙后,微微探出一个脑袋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走廊尽头的窗边,苏婉宁正泪眼婆娑地靠在谢闫尘的怀中,肩膀微微颤抖,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白莲花,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谢闫尘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声安抚道: “当然不会了,别怕。还好你及时给我打了电话,交管那边我已经打点妥当了,不会让你有事的。对方也已经及时送到医院去了,到时候多给他们一些抚恤金,这事就能压下来,不会有问题的。” 苏婉宁抬起头,眼眶通红,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点辩解:“对不起闫尘哥,我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就喝了那么一点点酒。” 她说着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大概十毫米的距离,像是在强调自己喝得很少,“我平时看我爸喝了酒开车都没什么问题,况且我还吃了过敏药,就觉得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可实际上我真的一点都不晕!是那辆车突然从旁边的岔路口冒出来的!” 苏婉宁越说越激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谢闫尘的西装上, “他把我吓死了,我一慌,就不小心踩到了油门……我当时就觉得我完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坐牢了……” 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仿佛自己才是这场车祸里最无辜的受害者,而那个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车主,反倒成了过错方。 躲在墙后的苏婉清,指尖死死攥着墙缝,指甲几乎要嵌进墙里。 她看着苏婉宁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听着谢闫尘毫无底线的纵容,心底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又冷又疼。 酒驾,还吃了过敏药。 苏婉宁竟然带着这么大的隐患开车,出了事故不仅不反思,反而把责任推给对方,而谢闫尘,竟然还帮着她打点关系,想用“抚恤金”把这事压下来。 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法律? 有没有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愤怒,转身轻轻往回走。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质问他们,更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包房里的谢可欣。 只是走到包房门口时,苏婉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 那对相拥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吃饭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胃口的苏婉清一想到苏婉宁的话就更加吃不下了。 她随便吃了几口便开始扒拉碗里的菜。 许江见状,皱了皱眉:“不合胃口吗?要不再点点?” 苏婉清摇头:“不是,我不怎么饿,你不用管我。” 许江眉头拧得更紧:“你不会还没放下谢闫尘吧?” 苏婉清闻言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胡说什么呢你!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管。” 她只是在担心被撞的那个人罢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多一些赔偿金确实比让对方坐牢更有利,可......这样真的对吗? 第170章 他不过是她计划里可有可无的插曲 苏婉清从没想过要针对苏婉宁,只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刻在骨子里的认知都在告诉她,人要守规矩,遵纪守法是底线,不能因为有钱有权,就把法律当摆设,让犯错的人逍遥法外。 毕竟老祖宗早就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她更清楚,眼下这件事,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谢闫尘在身后保驾护航,苏婉宁就是一个得了免死金牌的人。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闫尘的模样。 曾经在她心里,他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可这份滤镜,却一次次因为苏婉宁碎得彻底。 苏婉清轻轻叹了口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发慌,连带着刚才和许江打闹的轻松,也消散了大半。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许江。 方才她随口说他像“小孩子”时,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像颗被风吹灭的星火,快得让人抓不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包房里的安静。 苏婉清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皱紧了眉。 是谢闫尘。 她下意识就想挂掉,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又要找什么借口,是继续解释苏婉宁的“委屈”,还是假意关心她们母女的去向? 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了挂断键,可还没等她把手机放回桌上,铃声又执着地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催促她必须接起。 苏婉清抿了抿唇,指尖泛白,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回去了吗?” 谢闫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却听不出半分歉意。 苏婉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怀里还抱着需要安抚的苏婉宁,竟还能想起给她打个电话,真是难为他了。 她没接话,只把手机贴在耳边,沉默地听着。 电话那头的谢闫尘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顿了顿,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抱歉,本来让王秘书去接你的,但这边情况复杂,需要他过来帮忙处理,没来得及跟你说。” “没事。” 苏婉清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她不想跟他争辩,也懒得去拆穿那显而易见的谎言,王秘书明明是为了帮苏婉宁掩盖酒驾,才没去接她们。 “你在哪里?要不我现在来接你?” 谢闫尘的语气软了些,带着点试探。 苏婉清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晚上七点半。 距离谢闫尘丢下她们离开,已经整整一个半小时。 她忍不住想,若是今天没遇到许江,她和可欣现在恐怕还在海边的冷风里站着,早就被吹得手脚冰凉,说不定还会感冒。 “不用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她语气平静地拒绝,没给谢闫尘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放在了桌角。 一直沉默观察的许江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确认,又藏着几分压抑的怒火:“是谢闫尘?” 苏婉清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还好意思打电话?” 许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撂在桌上,语气里满是愤慨, “今天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你们母女俩说不定现在还在那路边吹冷风呢!他把你们扔在那儿不管不顾,现在倒想起打电话了?” 苏婉清看着许江比自己还生气的样子,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许江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安抚:“好了,别气了,是啊,还好有你在。”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明显感觉到许江的身体僵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可没等她细想,许江就往后挪了挪身子,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带着点故作不满的抱怨: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这头发出门前特意做了造型,都被你揉乱了!” 苏婉清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意更深,故意凑上前去,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原本整齐的发型揉得更乱: “乱了又怎么样?你见我还需要什么造型?” 她顿了顿,故意提起小时候的事,调侃道:“再说了,你小时候光屁股跑的样子我都见过,现在跟我讲造型?” 许江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他急忙辩解,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些:“那,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 苏婉清笑得前仰后合,许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伸手想去挠她的痒,两个人在包房里闹作一团,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温馨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们都没注意到,包房外那面透明的落地玻璃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装,身形挺拔,正是刚处理完苏婉宁那边事情的谢闫尘,经过忙碌他终于想起了苏婉清,特意出来给她打电话。 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苏婉清的号码,通话界面停留在“未接通”的状态。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谢闫尘下意识侧过头,目光透过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包房里的苏婉清身上。 可眼前的画面,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苏婉清脸上没有半分被他丢弃的恼怒或委屈,反而笑得眉眼弯弯,正和许江闹着,眼底的轻松和愉悦,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而他一向乖巧的女儿谢可欣,正坐在儿童餐椅上,一边小口吃着碗里的饭,一边看着母亲和许江,小脸上满是笑意,可爱得让人心软。 谢闫尘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连手机壳都被捏得变了形。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串联起来。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不情愿跟他出来吃饭,怪不得他接到苏婉宁电话时,她没有一句挽留,反而催着他快走,怪不得他让王秘书去接她,她没等到人也没给他打一个电话…… 原来,她根本不是“被丢下”,而是早就和许江约好了! 他不过是她计划里可有可无的插曲,甚至是她和许江见面的“挡箭牌”! 谢闫尘站在玻璃外,看着包房里温馨的画面,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第171章 放心 “闫尘哥?”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鼻音追来,眼眶还泛着红。 见谢闫尘站在餐厅窗前出神,她脚步轻快地凑过去,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一靠近便往他臂弯里贴。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玻璃窗,里面苏婉清与许江相视而笑,偶尔打闹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天呐!又是他们!” 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昨天一起去爬山还不够,今天竟然又凑在一起吃晚餐!” 话音顿了顿,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气里添了几分挑拨:“闫尘哥......他们也太大胆了,眼里根本没有你吧!” 话刚说完,她又慌忙捂住嘴,仿佛才意识到失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总怎么会真的看上婉清姐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许总是许教授亲自教出来的天才,在算法界是响当当的权威,见多识广,对另一半的要求肯定高得很。” “婉清姐……大概就是让他一时新鲜吧,毕竟她那张脸确实长得好看。” 说到“好看”二字,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嫉妒。 同样是苏国兴的女儿,苏婉清不用费尽心机打扮,随便套件衣服就能抢走所有目光,而她再精心修饰,也只能沦为陪衬。 可一想到苏婉清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她心里又悄悄平衡了些,完全没察觉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 “说起来,婉清姐到底是怎么认识许总的?” 她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一团,“她五年前才回海城,这五年明明一直待在谢家,难不成这段时间还偷偷出去社交了?” 这也是谢闫尘心底盘旋许久的疑问。 他问过苏婉清好几次,可她每次都避而不答。 让王正真和祝和光去查她的底细,更是一无所获。 她五岁后的资料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她银行卡上不断流入从永方打来的巨额资金没有任何线索。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许家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上次宴会上,许江当众宣布永方永远不和谢氏合作…… 若只是普通关系,一个精明的资本家,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赌上整个合作? 玻璃窗内的两人还在低声说笑,暖黄的灯光映得他们身影格外亲昵。 谢闫尘指尖微微收紧,眼底寒光乍现。 苏婉清,不管你藏了什么秘密,我迟早都会挖出来。 晚餐结束后,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和许江在海边散步。 夜色中的大海褪去了傍晚的热闹,只剩浪潮轻拍沙滩的声音,晚风裹着凉意吹在身上,带着咸湿的气息。 “冷不冷?” 许江的声音率先响起。 苏婉清只穿了条单薄的连衣裙,海风一吹,裙摆轻轻晃动,他看着就觉得冷。 苏婉清摇摇头,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走起来就不冷了。” 可许江还是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上还留着他身上的体温,裹住她的瞬间,暖意便顺着布料漫了上来。 “还是多穿点,别感冒了。” 他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苏婉清心里一暖,没再推辞。 许江又看向一旁的谢可欣,没多说什么,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风。 谢可欣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肩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许叔叔好像比爸爸更好。 谢闫尘会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可她能感觉到,爸爸的温柔里总隔着一层距离。 而许叔叔不一样,每次和他出来,都会把她和妈妈照顾得妥妥帖帖,连风吹到她脸上,都会细心地替她挡着。 晚上十点,许江的车停在谢家大门外。 苏婉清抱着已经睡熟的谢可欣,俯身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今天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和可欣说不定真要从海滨路走到商业区才能打到车。” 许江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和苏婉清一起长大,可她总对他这么客气,客气得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都怪许秋芸,从小把她教得太懂事、太知礼,连对他这个“弟弟”,都始终保持着分寸。 但他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你知道的,只要你找我,我随时都在。” 他抬眼看向苏婉清,月光从车窗缝隙漏进来,逆着光,苏婉清好像看到他眼底藏着什么情绪,复杂又深沉,可眨眼间便消失了,只剩温和。 她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许江对她,不过是弟弟对姐姐的照顾,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家人,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许秋芸从小也是这么教她的。 她把那点异样抛到脑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明天见。” “明天见。” 许江应声,缓缓掉头。 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里,苏婉清才抱着谢可欣转身,却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老槐树下的男人。 谢闫尘还穿着下午出门时的那身衣服,平日里极少抽烟的他,此刻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轮廓。 隔着几步远,苏婉清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有烟草的味道,有苏婉宁常用的那款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谢闫尘已经掐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还不进去?”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婉清回过神,轻声应道:“哦,马上进。” 谢闫尘没再多说,伸出手,显然是想从她怀里接过谢可欣。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苏婉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树影遮住了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他抿了抿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理由: “我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孩子理应由我抱回来,不然等下老太太看见了,又要念叨我。” 苏婉清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在这里等,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孩子,只是怕闵芫华知道他又抛下她们,去陪苏婉宁了。 她心里轻轻松了口气,伸手将谢可欣递过去,声音淡淡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放心,我不会跟奶奶说的。” 月光洒在她脸上,她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第172章 又是他?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却裹着几分说不清的紧绷:“多谢。” 苏婉清心头微顿,那语气,竟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不等她细想,男人已弯腰抱起熟睡的谢可欣,转身迈进门内,只留给她一道利落挺拔的背影,仿佛方才那丝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苏婉清眨了眨眼,压下心头疑惑,也快步跟了进去。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按往常,闵芫华早该睡了,此刻却端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便立刻直起身,目光灼灼地望过来。 瞧见三人一同进门,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漾开,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 “哟,可算回来了!” 闵芫华乐呵呵地迎上前,视线落在谢闫尘怀里的孩子身上,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慈爱,“今天玩得开心吧?你看咱们可欣,累得都睡着了。” 这话里带着点试探,谢闫尘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淡淡颔首:“还行。” 苏婉清本就不擅长圆话,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管家没催您吗?” “催了催了!” 闵芫华摆了摆手,眼里的笑意却没减,“我这不是等着你们嘛,见着你们平安回来,我才能放心去睡。” 苏婉清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闵芫华的胳膊,几人一同往二楼走去。 将老太太送回房间,她正准备离开,闵芫华却突然从衣兜里摸出个东西,神神秘秘地塞到她手里。 “清清,这个你拿着。” 那是个玻璃杯装着的物件,沉甸甸的,模样像极了香薰,里面却只装着一点点东西。 闵芫华朝她挤了挤眼,语气带着几分深意,“睡前点上,助眠的。” 苏婉清下意识想凑近闻闻,却被闵芫华拦了下来:“现在闻不到味儿,点着了才有。” 还有这种香薰? 苏婉清心里犯嘀咕,可转念一想,闵芫华断不会害她,便乖乖点头:“好,谢谢奶奶。” 拿着东西回到卧室时,浴室里正传来哗哗的淋浴声,想必是谢闫尘在洗澡。 苏婉清没多停留,转身去了谢可欣的房间。 孩子已经被放在床上,可她记得可欣傍晚吃了不少甜食,还是轻声将人叫了起来。 谢可欣睡得迷迷糊糊,被突然叫醒显然有些不自在,却没闹脾气,只是揉着眼睛坐起身,任由苏婉清帮她擦脸,之后又拿起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 苏婉清也在一旁陪着,顺便洗漱。 “可欣,明天要去幼儿园啦,高兴吗?” 她一边挤牙膏,一边轻声问道。 话音刚落,谢可欣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喊出两个字:“石……昊!” 苏婉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完整:“我们可欣和石昊小朋友玩得很好,对不对?” “好……朋……友!” 谢可欣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气里却满是雀跃,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软,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怎么也没想到,患有自闭症的可欣,有一天能主动说出“朋友”两个字。 这样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低。 她放缓了声音,柔声道:“那咱们洗漱完就早点睡,明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方才还慢吞吞刷牙的谢可欣,动作瞬间利索了不少,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哄可欣睡熟后,苏婉清刚回到走廊,手机就响了,是许江打来的。 电话那头格外安静,想来许秋芸已经睡了,不然这么晚回家,少不了要念叨几句。 “清清,我到了。” 许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放松。 “好,那你早点休息。” 苏婉清应道,正准备挂电话,却被许江叫住。 “清清,你现在待的那个部门,真能学到东西吗?” 许江的语气沉了沉,“苏婉宁也在那儿,肯定会影响你工作吧?要不我还是给你调到实验室,你和郑璐一起,也有个照应。” 只去过那个部门一次,许江便对那里的氛围印象极差。 他太了解苏婉清了,她性子直,不擅长圆滑应酬,那样的环境,根本不适合她。 苏婉清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眼角不自觉弯了弯,声音里带着笑意:“真的不用,小江。我要是遇到困难,肯定会找你的,现在真的挺好。” 她何尝不知道部门里的人不好相处。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几分偏见。 毕竟她的资料被许秋芸严格保密,对外几乎是空白,而能进永方的都是行业精英,这么一对比,大家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可她偏偏觉得,待在这个部门挺有意思的。 多看看别人是怎么相处的,多学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对她往后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参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江知道劝不动她,便不再多言。 苏婉清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轻声说:“那我去洗漱了?” “好,晚安。” “嗯,晚安。” 挂了电话,苏婉清转身回了卧室。 推开门时,谢闫尘刚从浴室出来,乌黑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顺着他清晰的锁骨滑落,沿着紧实的胸膛、分明的腹肌,没入腰间那条松松垮垮的浴巾里。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竟透着股禁欲又性感的张力。 苏婉清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耳根悄悄泛了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谢闫尘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开口问道:“可欣睡下了?” “嗯。” 苏婉清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想去衣柜拿换洗衣物。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那股不自在感更甚,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翻找着衣服,转身就想往浴室走。 “这是什么?” 谢闫尘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婉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闵芫华给的那瓶“香薰”被她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谢闫尘拿起杯子闻了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什么味道都没有。 “奶奶给我的,说是助眠的。” 苏婉清如实回答,“我平时睡眠还行,用不上,你要是需要,就拿去用吧。” 谢闫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闵芫华素来不喜欢这些香薰类的东西,而且这瓶子里的东西,看着也和普通助眠香薰不太一样。 他抿了抿唇,将杯子放回桌上,语气平淡:“好,等下我拿走。”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让王正真把这东西拿去查一查成分,别是老太太被人骗了,买到什么不安全的东西。 苏婉清没多想,点点头,拿着衣服匆匆进了浴室。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屏幕,发信人的名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许江。 又是他? 第173章 不好的预感 苏婉清洗完澡出来时,卧室里已没了谢闫尘的身影,书桌上那瓶香薰也被一并拿走。 她悄悄松了口气,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只觉得不用和他独处,连空气都松快了些。 她躺进柔软的大床,指尖刚碰到床单,却忽然顿了顿。 床头柜上的手机,好像比她睡前放的位置挪了半寸。 苏婉清歪了歪头,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或许是刚才拿衣服时不小心碰歪的。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看到了之前许江发来的消息,说第二天早上会给她带杯咖啡。 苏婉清想起上次喝的那杯,味道分明和自己培育的咖啡豆一模一样,心里难免好奇,指尖敲了敲屏幕:“你的咖啡是从哪里买的?” 许江似乎还没睡,消息秒回,只有两个字:“秘密。”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觉得这问题本就无关紧要。 她早就把咖啡豆的授权交给了合作商,许江会买到,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无梦到天明。 直到手机闹钟响起,苏婉清才慢悠悠地起身。 带着谢可欣下楼时,餐厅里只坐着闵芫华,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谢闫尘和其他人早就吃完出门了。 苏婉清帮可欣梳好辫子,又陪着她简单吃了点东西,便驱车送她去幼儿园。 “可欣再见。” 她把孩子的手交到院长手里,笑着挥了挥。 谢可欣也奶声奶气地挥了挥手,忽然眼睛一亮,朝着门口方向喊了声:“石……昊!” 苏婉清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正好看见石美牵着儿子石昊走来。 这是两人第二次在幼儿园遇见,苏婉清礼貌地点点头,简单打了声招呼,没多寒暄,便转身匆匆赶往公司。 今天的日程很清晰,上午开部门例会,下午则要看同事们又会给她安排什么杂活。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苏婉宁今天又请假了,座位上空空的,连电脑都没打开。 苏婉清刚坐下,就听见周围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周五宴会的事,声音压得低,却句句都能飘进她耳朵里。 “还是咱们许总靠谱,把女员工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不是嘛!之前我还羡慕闺蜜在谢氏上班,现在一看,谢总的做法简直颠覆我三观!连自己员工都不护着,跟着这样的领导,早晚要吃亏!” “以前还觉得苏婉宁命好,能靠上谢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要是那天被骚扰的是她,你说谢总还会像许总这样为她出头吗?” “嗨,男人不都这样?遇到利益纠葛,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女人!” “要我说,钱再多也没用,不如找个真心疼人的。我老公虽说没谢总有钱,但要是我受了欺负,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上周还围着苏婉宁嘘寒问暖,满眼羡慕的同事,如今却集体调转风向,话里话外都是对谢闫尘的鄙视,连带着苏婉宁也成了被拉踩的对象。 “对了,你们知道那个李茂最后怎么样了吗?” 有人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苏婉清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自宴会过后,她忙着照顾可欣,倒真把这件事忘了。 “听说许总亲自给安和的老总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茂当场就被开除了!” 说话的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解气, “而且警察还查了他的底,发现他以前借着谈项目的由头,骚扰过好几个公司的女员工,现在那些人都联合起来告他,许总还帮着走了法律程序,我看他这牢饭是吃定了!” 同事们越说越激动,对许江的崇拜和对谢闫尘的不满几乎写在脸上。 苏婉清听着,默默拿出手机,给许江发了条简短的“谢谢”。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想来他此刻正在忙。 没过多久,一周一次的部门例会就开始了。 苏婉清跟着人群走进会议室,依旧选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手里拿着笔记本,安静地听着台上领导发言,时不时记下几个重点。 而另一边的谢氏集团,气氛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谢闫尘刚到公司,办公桌上就堆了厚厚一沓待处理的文件。 他揉了揉眉心,将闵芫华给的那瓶香薰随手放在桌角,便埋首于工作中,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王正真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难色:“谢总,外面有人找您。” “有预约吗?” 谢闫尘头也没抬,笔尖在文件上快速滑动。 “没……没有。” 王正真的声音低了些。 谢闫尘皱紧眉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耐烦:“没预约就让他……” “他说他叫李茂!” 王正真怕他下逐客令,赶紧打断他,语速飞快地补充道,“还说……要说和您聊聊昨天苏婉宁小姐车祸的事。” “李茂”两个字入耳,谢闫尘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 宴会上想对苏婉清动手的男人,若不是当时苏婉宁替他求情,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可李茂不去处理自己的麻烦,反而跑来找他,还提了苏婉宁的车祸?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谢闫尘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开口:“让他去会客厅等我。” “好的谢总。” 王正真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谢闫尘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里飞速回想昨天车祸的细节。 他赶到时现场还没什么人,之后又让人删光了路人手机里的视频,连那条路的监控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李茂是怎么知道的? 五分钟后,谢闫尘整理好情绪,迈步走向会客厅。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眼前的李茂,和宴会上那个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市场总监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衫,领口泛黄,下面是条松垮的牛仔裤,脸上的黑眼圈重得像挂了两个墨袋,胡茬疯长,浑身还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看上去落魄又狼狈。 谢闫尘知道,这几天许江正在全力打压安和,连带李茂也成了重点针对对象。 但他自始至终没插手。 毕竟那天苏婉宁求过情,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现在看来,李茂显然没打算安分。 谢闫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虽不算有洁癖,却极爱干净,李茂这副模样,让他连进门的欲望都没有。 “什么事?” 他站在门口,语气冷得像冰。 面对他的冷漠,李茂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竟大摇大摆地跷起二郎腿,脚尖点了点旁边的椅子,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谢总,别总站着啊,坐下说呗。” 第174章 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了吧 “有事快说,我没时间跟你耗。” 谢闫尘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意。 他站在会客厅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悄然攥紧。 若不是念及苏婉宁曾为李茂求过情,此刻这人早就被保安架着扔出谢氏大楼了。 李茂却像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依旧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劣质皮鞋的鞋尖在昂贵的地毯上蹭来蹭去,眼神里的威胁像藤蔓般蔓延: “这事啊……得关起门来说才稳妥。” 他顿了顿,目光慢悠悠扫过谢闫尘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勾起唇角,用唇形缓缓比出两个字。 那动作慢得刻意,下唇先抿成一道线,再轻轻向上挑,接着舌尖顶了顶上颚:“酒驾。” 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冲击力。 谢闫尘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指节攥得发白,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会客厅的门被他狠狠甩上,震得墙上的欧式挂画晃了晃,相框边缘磕在墙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李茂对面坐下,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暗潮,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你......” “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 李茂没等他说完,突然乐呵起来,那笑声尖利又刺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从皱巴巴的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廉价烟盒,烟盒边缘都卷了边,他抖了抖,抽出一根烟递向谢闫尘:“谢总,抽一根?解解乏。”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根烟上。 烟身泛黄,烟嘴处还沾着点不明污渍,一看就是廉价货。 他平日里极少抽烟,即便偶尔压力大碰一根,也只抽定制款雪茄,这种劣质烟,他连碰都懒得碰。 “这里禁烟。” 他冷声道,视线依旧锐利如刀。 “禁烟?” 李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自顾自把烟扔在谢闫尘面前的茶几上,烟卷滚了两圈,停在他手边。 接着他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幽蓝的火苗窜起,映着他眼底的贪婪。 他深吸一口烟,烟圈从嘴角溢出,径直喷在谢闫尘脸上。 辛辣的烟味呛得人喉咙发紧,谢闫尘的眉头皱得更紧,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可李茂非但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凑得极近,近到谢闫尘能看清他牙齿上的烟渍和眼角的细纹,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 “巧了,婉宁小姐昨天撞的,正好是我远房表舅。” 谢闫尘的指尖在桌下蜷起,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昨天赶到事故现场时,特意让人查过被撞者的身份,只说是个普通市民,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李茂扯上关系。 “我知道你们谢氏能耐大。” 李茂又猛吸一口烟,烟灰簌簌落在茶几上,留下点点黑渍,“路边的监控,路人手机里的视频,全被你们删得一干二净,连交警那边都压下来了,对吧?” 他说着,故意顿了顿,看着谢闫尘越来越沉的脸色,笑得更放肆了, “可怎么办呢?我表舅那车的行车记录仪,是实时联网上传云端的。你们删得再干净,云端里的备份,我照样能扒出来。”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亮了亮屏幕。 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截图,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苏婉宁的侧脸,以及仪表盘上跳动的时间,正是昨天事故发生的时刻。 谢闫尘眼中的杀意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阴郁。 他知道,李茂手里握着的,是能让苏婉宁万劫不复的证据。 李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得更猖狂了,他用脚尖点了点茶几上那根烟:“谢总,现在觉得,这烟能抽了吗?” 这话哪里是问“能不能抽烟”,分明是在问“现在,我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了吧”。 谢闫尘盯着那根烟,指腹摩挲着冰凉的茶几边缘。 他活了三十多年,向来是他掌控别人,从未被人如此拿捏过。 可此刻,李茂手里的证据像一把刀,架在苏婉宁的脖子上,也架在他的心上。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捡起了那根烟。 李茂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地凑过来,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火苗窜起时,他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微微低头,烟卷凑上火苗,深吸一口。 辛辣的尼古丁瞬间呛得他喉咙发紧,可也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燥郁。 他缓缓吐出口烟圈,烟雾在他面前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冷得像冰的声音:“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没耐心跟李茂绕圈子。 作为谢氏集团的总裁,他的时间每分每秒都价值连城,跟这种人多耗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李茂见他松口,也不再装模作样,靠回柔软的沙发里,双腿翘得更高,脚尖几乎要碰到茶几的边缘。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歪了歪头,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故意吊谢闫尘的胃口。 会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两人心上。 谢闫尘没有催他,只是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卷,烟灰慢慢变长,却始终没有掉落。 两分钟后,李茂终于挑了挑眉,开口道: “谢总应该也听说了吧?我现在惨得很。许江那小子一句话,我老板就把我开了,现在我没了收入,身上还背着一堆性骚扰的破事,走到哪都有人戳我脊梁骨。” 他突然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怨毒: “可那些女的就干净吗?为了业绩,为了签合同,我勾勾手她们就贴上来!我给了她们想要的,也没亏待她们,现在倒好,一个个装成受害者,反过来咬我一口!” “谢总,你说说,这不是冤枉人吗?我快被他们逼死了!” 他拍着大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眼底的阴狠却藏不住,像是要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 “偏偏许江还不肯放过我。” 李茂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忌惮, “他让永方的律师团帮那些女人立案,现在警方天天找我问话,还查我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一旦查实,我就得蹲大牢!” 说到这里,李茂突然停住,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几乎变形,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几秒后,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跳,里面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茶几上:“谢总,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第175章 空手而归 “只要你帮我摆平这破事,我表舅那边我去压,保准让他不追究婉宁小姐的责任;云端里的证据我也立马删得干干净净,连个字节的痕迹都不会留。” 李茂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针,字字扎在谢闫尘的神经上, “谢总,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他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 谢氏集团的律师团是业内顶尖的存在,那些人手里握着的不仅是法律条文,更是能扭转乾坤的手段。 死的能说活,黑的能洗白。 更何况那些女人指控他的“性骚扰”,本就没什么实锤证据,大多是口头陈述和模糊的聊天记录。 只要谢闫尘肯出手,让律师团介入,压下酒店的监控、销毁所谓的“证据链”,再找些专业人士做证词拆解,警方那边根本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后多半会以“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可许江的存在,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让他坐立难安。 永方集团的实力和谢氏不相上下,许江那人又出了名的护短,上次宴会上自己对苏婉清动手,许江当场就动了怒,后来更是直接施压安和集团把他开除,还动用永方的律师团帮那些女人立案。 李茂太清楚了,一旦被许江盯上,自己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迟早得栽在他手里。 而现在,能和许江抗衡的,只有谢闫尘。 只要谢闫尘松口,那些酒店、饭店的监控绝对不敢流露出去半分;只要谢氏的律师团下场,这场官司他稳赢。 李茂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盯着谢闫尘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错过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 可谢闫尘是什么人? 他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被人拿捏。 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 本该娶苏婉宁的婚礼上,新娘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苏婉清,他像个笑话一样,被家族推着完成了那场荒唐的婚礼。 后来,奶奶闵芫华又以“身体不好,想早点看到谢家有后”为由,逼着他和苏婉清领了结婚证,彻底把他困在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 那两次被迫妥协,像两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任人摆布,绝不会再被人用任何理由威胁。 而现在,李茂无疑是在他的雷区上疯狂跳舞。 谢闫尘又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燥郁。 他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滋滋”的声响在安静的会客厅里格外刺耳,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极了李茂此刻看似嚣张,实则脆弱的底气。 他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刀,缓缓扫过李茂那张写满贪婪的脸:“我现在一句话,你今天就出不了谢氏的大门。”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其中的笃定和威慑力,却让李茂的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谢氏集团常年跟警方有深度合作,平日里不管是商业纠纷还是安全问题,警方都会优先处理,重点协调。 昨天苏婉宁酒驾撞人,那么大的事,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压下去,连半点风声都没漏,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茂敢这么闯进来威胁他,就不怕被他直接叫保安拿下,送进警局? 可李茂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短暂的慌乱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尖利又诡异,像老巫婆在黑暗里磨牙,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谢总,我今天敢来,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更没打算走不出去。” 他猛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径直递到谢闫尘面前。 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屏幕,那是一个定时发送的界面,收件人一栏密密麻麻列着几十家媒体和社交平台的账号,附件一栏标注着“苏婉宁酒驾视频.mp4”,发送时间赫然定在今晚十二点。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李茂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着,语气里满是疯狂的笃定, “要是今晚十二点前我没从谢氏走出去,云端里那段视频,会自动发到这些账号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知道,谢氏集团总裁护着的女人,是个酒驾撞人的肇事者!” 他顿了顿,看着谢闫尘越来越沉的脸色,笑得更放肆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沟壑纵横的老树皮:“对了,忘了跟谢总说,我表舅现在还在ICU躺着呢,医生说能不能撑过今晚都不一定。要是他没撑住……”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道,“婉宁小姐那就是过失杀人!谢总,你说,这罪名,就算你手眼通天,能压得住吗?” “到时候,苏婉宁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谢氏集团的股价暴跌,合作商纷纷撤资,你这个总裁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难说。” 李茂靠回沙发里,摊了摊手,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烂命一条,大不了跟你们一起玩完,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他今天敢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工作没了,名声毁了,还被警方盯着,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 赌谢闫尘会为了苏婉宁妥协,赌谢氏集团会为了名声帮他。 会客厅里的烟味越来越浓,混着李茂身上那股许久没洗澡的酸臭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窒息。 谢闫尘坐在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裂开,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他太清楚李茂这种人的心思了。 一无所有的时候,最不怕的就是同归于尽。 李茂手里的视频,就是最锋利的武器,而苏婉宁,就是他的软肋。 他可以不在乎李茂的死活,却不能不在乎苏婉宁的名声,更不能让谢氏集团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怒火和阴郁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半点波澜:“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句话一出口,李茂脸上的笑容瞬间炸开,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 他曾经也是安和集团的市场总监,最擅长的就是谈判,最会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里捕捉破绽。 他知道,谢闫尘这句话,就是妥协的信号。 他赌对了。 他就知道,对于谢闫尘而言,苏婉宁绝对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人。 第176章 哪个苏小姐? 李茂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姿态: “谢总,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工作没了就没了,我也不麻烦您帮我找新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坐牢,那地方,我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谢闫尘的反应,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样,您帮我搞定法律上的事,让那些指控我的案子都撤了,警方那边也别再找我麻烦。然后再给我三千万,我拿到钱就立刻滚到国外去,这辈子都不回国内,绝对不碍您和婉宁小姐的眼。” 他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三千万对于他来说,足够在国外买套房子,做点小生意,潇洒自在地过下半辈子。 而对于谢闫尘来说,三千万不过是九牛一毛,连谢氏集团一个小项目的零头都不到。 他笃定,谢闫尘不会为了这点钱,赌上苏婉宁的名声和谢氏的未来。 谢闫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扣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桌面,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面前的李茂。 李茂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像苍蝇一样恶心,可他不得不承认,李茂说的是实话。 这种人,为了自保,真的会说到做到,拉着苏婉宁一起下地狱。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周五宴会上,苏婉宁还为李茂求过情,而许江,却因为李茂对苏婉清动手,步步紧逼,非要让李茂付出代价。 现在看来,许江的坚持是对的,而苏婉宁的善良,不过是喂了狼。 问题似乎又绕回了原点。 一边是苏婉宁,一边是苏婉清,一边是需要他妥协才能解决的麻烦,一边是许江为苏婉清讨回公道的坚持。 谢闫尘的眉头不可置否地皱了起来。 为什么这两个女人,总是会同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做这种两难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似乎又没有那么难。 苏婉清虽然受了点惊吓,但终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苏婉宁,她自己也说了,只是喝了“一点点酒”,却忘了自己酒精过敏的体质,即便吃了抗过敏药,酒精还是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来不及踩刹车。 若是苏婉宁没喝酒,他根本不怕李茂的威胁,可偏偏,她喝了。 “把视频给我看看。” 谢闫尘伸出手,声音依旧冰冷。 李茂不敢怠慢,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谢总您看,这视频拍得清楚得很,不过您放心,只要您答应我的要求,我立马就删。” 谢闫尘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上的苏婉宁脸色通红,眼神涣散,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有些发抖,撞车的瞬间,她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完全不像一个清醒的人。 他心里清楚,即便现在已经查不到苏婉宁的酒精含量,可这段视频一旦流传出去,“酒驾”的帽子就会死死扣在苏婉宁头上,对她的名声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几秒钟的时间,谢闫尘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他关掉视频,把手机还给李茂,起身朝门口走去。 李茂见他一言不发地要走,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慌乱,开始降低自己的要求: “谢总,您等等!三千万太多的话,两千五百万也行!” 见谢闫尘没有停下脚步,他又急忙喊道: “两千万!两千万就够了!我保证拿到钱就走,再也不回来!” 他一边喊,一边伸出手,比出一个“2”的手势,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给谢闫尘跪下。 那副卑微讨好的模样,和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威胁者,判若两人。 谢闫尘的指节抵在冰冷的门框上顿了顿,唇角勾起的冷笑像淬了层霜,声音里没半分温度: “三千万,等你把视频原文件亲手交过来,会准时划进你账户。至于其他的麻烦,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但你要是敢对外多吐露半个字,” 话没说完,李茂已经像被烫到似的蹦出话来:“不会!绝对不会!” 他慌忙举高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带着颤:“这件事就你我两人知道,天知地知,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见!” “那你表舅呢?” 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去,像带着冰碴,瞬间压得李茂喘不过气。 “放心!谢总您尽管放心!” 李茂忙不迭点头,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我肯定把他看得死死的,绝不让他出半点儿差池,更不会让婉宁小姐沾到半分纠纷!” 得到这句斩钉截铁的保证,谢闫尘才收回目光,转身朝着门外走。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李茂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进办公椅里。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摸出烟盒,那是他以前连看都不会看的廉价烟,烟丝粗糙得剌嗓子。 他把烟塞进嘴里,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猛吸一口的瞬间,浓烈的烟味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朝烟灰缸里狠狠吐了口口水,眼底闪过一丝狠劲。 他李茂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到时候,许江也好,苏婉清也罢,都得是他池子里的鱼! “谢总,苏小姐来了。” 谢闫尘刚走出走廊,王正真就快步迎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闫尘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哪个苏小姐?” 王正真心头暗叹,除了苏婉宁小姐,还有哪位苏小姐能不经通报就进您的办公室?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打个转,半个字都不敢往外漏,只恭恭敬敬地回话:“是苏婉宁小姐,我已经请她在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了。” 刚替苏婉宁压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此刻听见这个名字,谢闫尘的太阳穴没来由地突突跳,一股烦躁像细刺似的扎在心头。 可人家已经到了,他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只能深吸一口气,暗劝自己别被这点事影响了心神。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领口的束缚感少了些,又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转身进了卫生间,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那股烦躁才算压下去几分。 谢闫尘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确认情绪平稳后,才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顿住了。 第177章 暧昧 窗外琥珀色阳光斜斜洒在丝绒沙发上,将深灰色的布料染成温柔的蜜色。 苏婉宁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捧被揉软的棉絮,指尖无意识地陷进丝绒纹理里,又轻轻滑落。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是平日里羞怯的粉,而是像被晚霞浸透的蜜桃,连耳尖都透着滚烫的红,眼尾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刚哭过,又像是被热气蒸得迷了眼,眼神涣散地落在地板上,连聚焦都有些费力。 耳朵里传来门打开的轻响,“咔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婉宁缓缓转过头,脖颈转动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清门口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身影,她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却因为眼神的迷离,显得有些破碎。 “闫尘哥,你回来了?” 她开口,声音裹着层化不开的黏腻,像刚从糖罐里捞出来的奶糖,每个字都黏在舌尖上,轻轻蹭过人心尖。 她撑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指尖用力时指节泛白,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刚直起身,膝盖就不受控地一软,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晃了晃,眼看就要朝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摔下去。 谢闫尘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苏婉宁要摔下去,他心中猛地一紧,三两步跨过去,宽大的手掌稳稳扣住她的腰,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可体温却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衬衫,谢闫尘都能感受到她后背皮肤传来的热度,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 他眉头瞬间拧起,指腹蹭过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你发烧了?” 苏婉宁摇摇头,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混沌的意识稍微清晰了些,可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气息喷在他的衬衫上,带着温热的痒意:“没,没有啊……” “那又喝酒了?” 谢闫尘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却没闻到半分酒气,只有她常用的木质调香水味,混着一种陌生的、甜得发腻的气息,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那气味很特别,前调是浓郁的红玫瑰,像盛夏花园里开得最盛的那丛,带着热烈的甜,中调又混了点软乎乎的香草,暖得让人发昏,尾调还藏着点若有若无的麝香,像藤蔓似的缠上来,勾得人喉咙发紧。 这不是苏婉宁的味道,也不是他办公室该有的气息。 苏婉宁一贴紧谢闫尘,就觉得浑身的燥热像是找到了出口,顺着相贴的皮肤慢慢散了些。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声音轻得像猫叫,踮起脚时膝盖还微微发颤,整个人像树懒似的圈住他的脖子,手指紧紧攥着他西装的后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嘴唇急切地凑上去,一下子便准确无误的捉住了他的嘴唇。 她只觉得心里像有团火在烧,烧得她浑身发软,只有贴着谢闫尘,才能稍微缓解那股难耐的热。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吻他,要更靠近他,这样才会舒服。 平时二人也会亲吻,可苏婉宁从来都是被动的。 大多时候是谢闫尘主动低头,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像受惊的蝶,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最多是她鼓起勇气,在他唇上轻轻点一下,像碰了下滚烫的糖,立刻就缩回去。 可现在不一样,她的吻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舌尖勇猛的探进他的唇齿间,带着温热的气息,胡乱地描摹着他的唇形,甚至不小心用牙齿蹭到了他的下唇,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 谢闫尘的身体瞬间僵住,手指蜷缩在身侧,想推开她,又怕她站不稳摔下去。 他眉头拧得更紧,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今天的苏婉宁太不对劲了,像变了个人,那种主动和急切,让他陌生,也让他心慌。 他费了点劲,才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阿宁,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婉宁的眼神依旧迷离,瞳孔里映着落地灯暖黄的光,像两团晃动的小火焰,明明灭灭。 她的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肿了些,像被揉过的樱桃,泛着水润的红,反而添了几分妩媚。 她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手却紧紧攥着谢闫尘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的手心画着圈圈,那触感像羽毛似的,轻轻挠着他的神经。 “闫尘哥,你爱我吗?” 她忽然问道,声音软得像没有骨头,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每个字都像小钩子,勾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谢闫尘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以前每次苏婉宁问这个问题,他都能斩钉截铁地回答“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现在,那个字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婉清的样子。 昨晚她从许江车上下来,又和许江打了电话,晚上甚至还和对方聊了天...... 他猛地回神,赶紧把那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扶着苏婉宁往沙发边走,让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指尖能感受到她头发的柔软。 他放轻了语气,仔细问道:“你来之前就这样了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婉宁迟钝地摇了摇头,眼神飘向办公桌的方向,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桌上那个透明的玻璃罐: “不知道啊……我来找你,看到那个东西好奇,就点上了……可点完以后,我就觉得浑身发热,好难受啊……” 她说着,小嘴撅了起来,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手指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真丝衬衫,扣子是珍珠的,可因为药力原因半天都没解开。 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颗,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肌肤。 衬衫的领口慢慢敞开,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还有肩膀上那颗小小的痣,皮肤像凝脂似的,泛着淡淡的粉色。 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她重重地舒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着,可那股燥热还是没退,反而更明显了。 她拉起谢闫尘的大手,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敞开的衬衫里,贴在她的腰侧。 那里的皮肤滚烫,带着细腻的触感,谢闫尘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颤了一下。 第178章 被推倒 苏婉宁的眼神里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喘息的娇媚:“闫尘哥……摸摸……”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身体往他身上靠得更紧,胸口贴着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 谢闫尘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罐香薰。 透明的玻璃罐里,浅粉色的蜡块上刻着细碎的玫瑰花纹,刚才点燃的地方还留着一点黑色的焦痕,青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那股甜腻的气息还在空气里弥漫。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香薰是闵芫华送来的。 一定是她想要自己和苏婉清多亲近,就搞了这种手段,还打着助眠的旗号,苏婉清平时不用就给他了,他本想拿来给王正真看看,谁知道阴差阳错让过来的苏婉宁点上了。 现在的苏婉宁,分明是被下药了。 谢闫尘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手指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老太太为了撮合他和苏婉清,竟然用这种手段,现在还连累了苏婉宁。 他二话没说,转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捏住玻璃罐的边缘,罐身还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他却没松手,直接把香薰的盖子盖上,熄灭了最后一点余温。 可还不等他想出解决办法,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苏婉宁像一条柔软无骨的蛇,从后面缠了上来,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 “闫尘哥,你为什么不摸我?”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手指勾着他衬衫的下摆,轻轻往上拉,露出他一小片后腰的皮肤。 她还嫌不够,又把自己解开了三颗扣子的衬衫往下拉了拉,露出洁白的肩膀,还有蕾丝内衣的边缘,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起伏着,肌肤泛着诱人的粉色。 谢闫尘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脑子里竟然还能闪过苏婉清的身影。 他不受控制地想:苏婉清的身材似乎要更好一点,背部更纤薄,腰线也更细,上次她不小心崴了脚,他扶她的时候,指尖碰到过她的腰,比苏婉宁的更紧实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苏婉宁还在难受,他怎么能想这些? 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他在办公室里站了不到五分钟,那香薰的药力就已经影响到他了,西装裤变得有些紧绷,手心也冒出了汗。 面前是他珍惜了多年的苏婉宁,那个小时候就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他亲眼看见她从小朋友变成了如今这般成熟。 而推开书柜后面那道隐藏的门,里面就是休息室,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做他想做的事,既能缓解苏婉宁的痛苦,也能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越是到这个时候,苏婉清的模样就越是清晰。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没碰到苏婉宁的肩膀,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苏婉宁感觉到他的抗拒,抱得更紧了,身体不自觉地在他身上蹭着,像撒娇的小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闫尘哥,你为什么不碰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我没有魅力吗?是不是我不如苏婉清?我看到你看她的时候,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谢闫尘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不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确实对苏婉清有感觉,那种感觉和对苏婉宁的珍惜不一样,他说不清楚是什么。 窗外的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谢闫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混乱和身体的燥热。 他转过身,轻轻扶住苏婉宁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语气尽量温柔:“阿宁,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现在不能碰你。” 他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指尖碰到她滚烫的皮肤,心里更愧疚了:“你现在不舒服,是因为那香薰有问题,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去了医院,就不难受了。” 苏婉宁却摇着头,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依旧迷离,却带着一丝固执:“我不去医院……我只要你……闫尘哥,抱抱我就好……”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让谢闫尘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好,我抱你,”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抱你,等你好一点,我们就去医院。”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了些,靠在他的胸口,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身体依旧滚烫。 谢闫尘抱着她,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心里却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对苏婉清的感情,更不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空气里的香薰余味还在慢慢散去,可那股甜腻的气息,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的欲望和愧疚。 可他没看到,在他抱着苏婉宁的时候,原本那双迷离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她都这样了,谢闫尘还不碰她? 她来办公室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香薰,罗倩也给过她一个,可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用,而现在竟然在谢闫尘办公室看到了。 想到这段时间谢闫尘的反常,她忍不住急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点燃。 想把二人的关系坐实。 可谢闫尘竟然不上当? 可恶! 苏婉宁捏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松开,她拉了拉谢闫尘的衣服,轻声唤道:“闫尘哥,你放开我吧,我好像好些了,可以去你里屋躺躺吗?” 她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谢闫尘无法拒绝,他扶着她的腰,慢慢的牵着她进去。 只是没想到苏婉宁刚沾上床,便翻身而起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第179章 苏婉清,真的谢谢你 上午十点半,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苏婉清率先走出来,抬手伸了个懒腰,肩胛骨舒展时,衬衫后颈的褶皱轻轻晃了晃。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她脚边投下长而淡的影子,也驱散了几分会议带来的沉闷。 今天许江没来,昨晚他说要带的手冲咖啡也没了踪影。 苏婉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许江向来靠谱,除非有急事,否则绝不会失约。 她摇摇头,把这点念头压下去,转身走向茶水间。 没有许江在的会议确实闲散,台上领导翻来覆去说着套话,她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打盹,此刻急需一杯咖啡提提神。 茶水间的咖啡机嗡嗡作响,苏婉清随手拿了包速溶咖啡,刚撕开包装,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瞥了眼屏幕,眉头瞬间蹙起。 尽管早就把苏婉宁设成了免打扰,可对方那张过分甜美的头像,还是在一众工作联系人里格外扎眼。 她点开消息,指尖顿在屏幕上。入眼的是几张照片,角度刁钻得像是故意抓拍,苏婉宁躺在谢闫尘怀里,对着镜头比着“耶”,笑容甜得发腻。 而她身下的谢闫尘闭着眼,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侧脸线条放松,像是累极了睡熟的模样。 背景是谢闫尘办公室里的那张大床,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暧昧得让人想入非非。 苏婉清只扫了一眼,就关掉了照片。 不用苏婉宁多言,她也知道对方想传递什么。 无非是想证明她和谢闫尘的“亲密”。 可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上次谢闫尘站在书房门口,眼神坦荡地跟她说“我和婉宁之间没什么,你别多想”,此刻再看这几张照片,只觉得可笑。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没删消息,也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你干嘛呢!” 石美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婉清才回过神,发现手里的热水已经漫过了咖啡杯,顺着杯壁往下流,在台面上积了一小滩。 石美快步走过来,伸手关掉水龙头,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台面:“发什么呆呢?咖啡都溢出来了。” “抱歉,”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略显苍白的笑,“我去拿抹布。”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心里却没表面上那么平静,苏婉宁这步棋走得真够狠,明知道她和谢闫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故意把照片发过来,无非是想逼她难堪。 等她拿着抹布回来,石美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两个刚洗好的杯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 苏婉清加快动作,蹲下身擦着台面上的咖啡渍,动作快得有些慌乱。 直到把地面拖干净,她才站起身,对石美笑了笑:“你用吧,刚才麻烦你了。” 她拿着咖啡杯想走,却被石美叫住:“等一下。” 苏婉清回头,见石美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斟酌措辞。 “有什么事吗?” 她问,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测,石美是部门主管,之前因为她“空降”的事,对她态度一直淡淡的,现在这副模样,倒让她有些意外。 石美抿了抿唇,声音放软了些:“小磊,就是我儿子,他回来跟我说,你女儿可欣和他是好朋友。” 苏婉清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还以为石美是嫌她身份特殊,怕可欣和小磊走太近,便正了正脸色,认真道: “石主管,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看法,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现在还小,心思单纯,能不能别把我们大人的事牵扯到他们身上?” “不是不是!” 石美连忙摆手,眼眶却慢慢红了,她放下杯子,双手在身前攥了攥,声音带着点哽咽, “我是想谢谢你。小磊他……他不会说话,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同学愿意跟他玩,回家总是安安静静的,我看着都心疼。可昨天他回来,手里攥着个小纸船,比划着说‘可欣’,眼睛都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满是感激: “之前我因为部门的事,对你态度不好,还以为你会让可欣别跟小磊玩……没想到你没有。苏婉清,真的谢谢你。” 苏婉清愣住了,心里那点因照片而起的烦躁,瞬间被柔软取代。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石美的肩膀:“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可欣她……是自闭症,在认识小磊之前,她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回家就躲在房间里画画。” 她声音轻了些,眼眶也微微发热, “上次去接她,看见她和小磊蹲在操场边叠纸船。石美,我们都是做妈妈的,都懂这种心情。” 茶水间里静了下来,只有咖啡机偶尔发出的轻响。 两个平日里在工作中各有棱角的女人,此刻因为孩子的事,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为母亲的柔软与理解。 直到下班,苏婉清也没见到许江。 她拿出手机,给郑璐发了条消息:“许江今天去哪了?他昨天说要给我带咖啡,结果一天都没露面。” 郑璐的消息回得很快,带着点吐槽的语气: “别提了!老太太早上突然给许江安排了出差任务,说是去邻市对接项目,他现在估计还在飞机上呢!本来老太太还想让我跟着去,结果许江说‘婉清姐一个人在公司,没人照应不行’,硬是把我换成了别人。” 后面还跟着一句:“对了,你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找你麻烦?我今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来得及问你!” 苏婉清看着屏幕,心里掠过一丝暖意。 确定许江没事,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回复道: “我没事,今天还挺清闲的。部门部长总算给我安排了个项目方案,让我两天内完成,我两个小时就弄完了,但没提前交。” 郑璐回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又发了句:“那你可太机智了!我就惨了,今晚估计得加班到十点,呜呜呜!” 苏婉清笑了笑,收起手机,收拾好东西下楼。 刚走出公司大门,她的目光就被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吸引住了。 那辆车太显眼了,尤其是车牌号“海AXYC66”,她记得很清楚,是谢闫尘的车。 第180章 今天补上 苏婉清皱了皱眉,心里满是疑惑。 今天苏婉宁没来上班,谢闫尘怎么会来这里?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不该在公司处理事务吗? 不等她细想,迈巴赫的主驾车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接着,谢闫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穿着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松,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手表,见她看过来,便朝着她招了招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过来。” 那语气,像是在唤什么宠物,苏婉清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才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眼神询问:“你在叫我?” 谢闫尘点头,没多说一个字,只是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不过去,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苏婉清走过去,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她注意到,谢闫尘今天穿的西装,和苏婉宁照片里的那件不是同一件。 照片里的是深黑色,而现在这件是深灰色。 而且走近了,她还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雪松味沐浴露香,不像刚从办公室出来,倒像是特意洗过澡。 “上车。” 谢闫尘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依旧平淡。 苏婉清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白色轿车,委婉地拒绝:“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下还要去接可欣。” “让王秘书来开回去。” 谢闫尘没看她的车,只是靠在车门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别浪费时间。” 苏婉清还想再说什么,比如“王秘书今天也忙了一天,不用麻烦他”,可谢闫尘已经率先钻进了主驾,只留下副驾驶的车门敞开着,像是在等她。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敞开的车门,鼻尖似乎都萦绕着苏婉宁常用的木调香水味,那味道齁得发腻,和谢闫尘身上的雪松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她心里涌上一股排斥,可不等她转身,副驾驶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谢闫尘侧过头,挑眉看着她,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冷意:“怎么?还要我下去请你?” 苏婉清咬了咬唇,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谢闫尘的脾气,要是再拒绝,他说不定真的会下车“请”她。 最终,她还是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刚关上车门,就被那股残留的木调香呛得皱了皱眉,苏婉宁应该坐过这里,而且还坐了不短的时间。 谢闫尘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发动车子,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公司门口。 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发出的轻响。 苏婉清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 苏婉宁的照片、谢闫尘突然的出现、副驾驶残留的香水味,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莫名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苏婉清指尖搭在车窗按钮上,原本想提醒谢闫尘去接谢可欣,往常这个点,她早就该往幼儿园赶了。 可目光扫过前方的路牌,看到是通往幼儿园的路,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车窗外的梧桐树影飞速倒退,她靠回椅背上。 车厢里静得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 谢闫尘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视线偶尔扫过前方路况,可苏婉清总能察觉到,他的余光会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带着点试探的重量。 她故意侧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商铺招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缝线,不想和他有过多眼神接触。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谢闫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打破沉默:“今天在公司,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苏婉清回答得很快,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回应一个普通同事的问候,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 她实在没什么和谢闫尘聊天的兴致,尤其是想到苏婉宁发来的照片,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得慌。 她伸手按下车窗,外面没有风,只有傍晚温热的空气涌进来,混着街边小吃摊的香气,倒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谢闫尘看着她侧脸的轮廓,喉结动了动,他好不容易找的话题,就这么被一句话终结了。 恍惚间,他想起从前。 那时候他每次下班回家,苏婉清总会早早地在玄关等着,接过他的公文包,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一天的琐事:“今天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了,明天得去买” “可欣今天画了幅画,说要等爸爸回来给你看” “阳台的月季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时候他总觉得烦,要么敷衍地“嗯”一声,要么干脆走进书房,把那些细碎的话语关在门外。 可现在,角色倒过来了。 他主动找话题,她却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 以前她的目光总像黏在他身上,现在却宁愿盯着窗外发呆,也不肯分给自己一个眼神。 谢闫尘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得发慌。 他抿了抿唇,侧头看向苏婉清。 她撑着头,长发垂在肩前,遮住了小半张脸,只能看到她微抿的唇角,透着点疏离。 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口:“昨天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今天补上。” 苏婉清这才明白他来接自己的原因。 心里没有半分期待,反而掠过一丝抗拒。 和谢闫尘面对面吃饭,还不如回家煮碗面来得自在。 可她没敢说出口,谢闫尘的脾气她清楚,要是惹他不高兴,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 她想起早上苏婉宁照片里的画面,又想起昨天在餐厅听说的事,为了护着苏婉宁,他动用关系压下了车祸的事,连伤者都没去探望过。 这种不分是非的偏袒,让她心里更堵了。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谢闫尘还想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她今天做的项目方案,或者提提可欣最近的情况,可苏婉清突然抬手指了指前方:“绿灯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快走吧,别让可欣等急了。” 谢闫尘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他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却乱糟糟的。 苏婉清的冷淡像一层冰,隔着两人之间,让他觉得陌生又无措。 到幼儿园的时候,正好是放学时间。 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谢可欣背着小书包,乖乖地站在李老师身边,小脑袋时不时往门口望一眼,像是在等苏婉清。 可当她看到从黑色迈巴赫上下来的谢闫尘时,眼睛瞬间亮了亮,又很快低下头,攥着老师的衣角,站在原地没动。 第181章 我和可欣坐后排 这是谢闫尘在谢可欣转学后,第一次来幼儿园接她,她有点紧张,又有点不敢相信。 苏婉清走过去,笑着朝她招手:“可欣,过来。” 谢可欣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小手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抬头看了眼谢闫尘,又飞快地低下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李老师也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这位就是可欣的爸爸吧?你好你好!之前总听可欣说爸爸工作忙,今天终于见到了。” 谢闫尘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淡淡的:“麻烦你们照顾可欣了。” 他不太擅长和老师打交道,说话时眼神都没怎么停留,只有提到“可欣”时,语气才软了那么一丝。 李老师倒没在意他的冷淡,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可欣在幼儿园可乖了,上课认真……” 谢闫尘耐心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谢可欣身上。 小姑娘正踮着脚,拉了拉苏婉清的衣角,又指了指谢闫尘的背影,眼里的疑惑都要溢出来了,像是在问“爸爸怎么来了”。 苏婉清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放得软软的:“爸爸今天特意来接我们,还要带我们去吃昨天没吃到的大餐,可欣高兴吗?” 谢可欣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雀跃的笑容。 她抬头看向谢闫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喊了句:“爸......” 谢闫尘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女儿的笑脸,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些。 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可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他想到自己和苏婉宁的事,突然有点不敢靠近这对母女。 苏婉清看着这一幕,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站起身,拉着可欣的手:“我们走吧,别让餐厅等急了。” 说完,便牵着可欣往前走,没再看谢闫尘。 谢闫尘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心里的闷意似乎散了些,可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是连在了一起,却又隔着那么一点距离。 去餐厅的路上,苏婉清坐在副驾旁的脚步顿住,心底翻涌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 或许是苏婉宁照片里刺眼的画面,或许是昨天谢闫尘处理事情时的专断与冷漠,这些桩桩件件堆叠起来,早已将她对这个男人最后一点残存的爱意磨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淡漠,甚至还裹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 她说不清此刻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清晰地知道,她不想再和他有半分靠近。 指尖紧紧攥着谢可欣温热的小手,苏婉清抬眼看向刚坐进主驾的谢闫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我和可欣坐后排。” 谢闫尘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眉头瞬间拧起,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苏婉清抢先截断: “昨天你急刹车,让孩子额头上撞出个包,现在印子还没消呢,我坐后面盯着她才放心。” 话音落,她轻轻撩开谢可欣额前的碎发。 孩子白皙嫩滑的皮肤上,那个淡红色的印子虽已消肿,却仍清晰得刺眼。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昨天急刹时孩子受惊的哭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有错在先,此刻竟找不出半句话来辩解。 “今天绝对不会再……” 他下意识想开口保证,可话音刚起,就见苏婉清已经抱着谢可欣坐上了后座。 她动作轻柔却迅速地给孩子系好安全带,又反手扣上自己的,侧脸对着前排,那副不愿再听他多说一个字的模样,像一道无形的墙,彻底将他隔绝在外。 谢闫尘抿紧唇,指尖在方向盘上掐出淡淡的印子。 心里的不爽像藤蔓般疯长,可这两天藏着的那些不敢让苏婉清知道的事,又让他不敢轻易发作。 最终,他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发动车子朝餐厅的方向驶去。 出发前,他还侥幸想着,接上谢可欣后,孩子的吵闹总能让车内僵硬的气氛缓和些。 可此刻车厢里静得可怕,连空调出风口的风声都格外清晰。 没有他预想中的欢声笑语,只有一片沉闷的寂静。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望去:谢可欣乖乖坐在儿童安全椅上,小爪子紧紧攥着苏婉清的手。 苏婉清则一手抱着女儿的小书包,另一只手轻轻回握着孩子,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上,侧脸安静得像幅画。 明明是本该温馨的画面,谢闫尘却看得心头烦躁。 他记忆里,他和这对母女的相处从不是这样,没有疏离,没有沉默,更没有像现在这样,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心虚混着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这份寂静:“可欣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啊?” 后视镜里的谢可欣动了动小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手指着苏婉清怀里的书包,叽叽喳喳地示意她打开。 苏婉清虽疑惑,却还是顺着女儿的意思拉开了书包拉链。 下一秒,一盒没有任何品牌包装的咖啡豆映入眼帘。 只是一眼,她的心就猛地一跳,瞬间认出这是许江之前提过要带给她的那种。 她惊喜地把咖啡豆拿出来,声音都软了几分:“这个……你从哪里拿到的呀?” “许……叔……” 谢可欣的小奶音刚落下,苏婉清就彻底明白了。 可欣的幼儿园离机场不远,许江被老太太临时安排出差,肯定是赶时间来不及去公司,特意绕路到幼儿园,把咖啡交给女儿转交。 一股暖意顺着心底慢慢蔓延开来。 许江总是这样,只要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哪怕是在赶飞机的匆忙间隙,还特意绕路送来…… 这样的细心,难怪是许秋芸教出来的孩子,温柔又体贴。 苏婉清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轻轻揉了揉谢可欣的小脑袋:“好,妈妈知道啦。那你有没有跟许叔叔说谢谢呀?” 谢可欣用力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这些基本的礼貌,苏婉清平日里从没有松懈过。 紧接着,谢可欣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包草莓饼干,正是昨天在许江车上吃的那种,举到苏婉清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看着女儿馋兮兮的小模样,苏婉清忍不住笑出了声,车厢里沉闷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可这份活气,落在谢闫尘眼里,却像根刺扎进了心里。 第182章 他的讨好 哪怕谢可欣只说了“许叔”两个字,谢闫尘也瞬间明白了,这个让母女俩笑起来的话题,又和许江有关。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怎么不知道,许江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不仅是苏婉清,连他的女儿,都对那个男人如此亲近。 后视镜里,苏婉清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谢可欣更是因为提起“许叔叔”而满脸雀跃。 她们的开心那样直白,那样不加掩饰,而他这个坐在主驾的人,却像个多余的司机,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不甘在胸腔里翻涌,谢闫尘死死咬着后槽牙。 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可欣,现在先别吃饼干了,”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软了语气,试图找个由头插进母女俩的氛围里, “等下咱们就吃饭了,吃太多零食该吃不下正餐了。” 话出口时,他甚至下意识放缓了车速,眼角的余光还在盯着后视镜,盼着能得到一点回应。 可谢可欣却没立刻听话,反而攥着饼干袋往后缩了缩,小脑袋往苏婉清怀里靠了靠。 昨天苏婉清才特意教过她,有想法就要大胆说出来,不用总顺着别人的意思。 此刻被妈妈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谢可欣才慢慢抬起头,小奶音磕磕绊绊却很坚定:“可……欣……饿,就……一……点……” 话音刚落,她像是怕谢闫尘再反对似的,飞快地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小嘴鼓鼓囊囊的,还朝苏婉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舌尖上沾着点粉色的饼干屑,模样又憨又可爱。 苏婉清被女儿逗笑了,伸手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声音里带着自然的纵容:“一块饼干而已,让她吃吧,小孩子饿了哪能忍着。” 这是从上车到现在,苏婉清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虽然自己的提议被无视了,甚至还被变相反驳了,可谢闫尘的心情却莫名松快了些,至少她愿意跟他交流了,哪怕只是为了维护孩子。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在心里默默妥协。 算了,孩子想吃就吃吧,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车子缓缓停在西餐厅门口时,苏婉清正低头帮谢可欣解安全带,指尖捏着安全带卡扣,动作轻柔得怕弄疼孩子。 谢闫尘没等她们,自己先推门下了车,动作干脆利落,跟以前没两样。 苏婉清抬眼瞥了一眼车外他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一向都是这样,自顾自的,从不会等着她们,她早就习惯了,也从没指望过他能帮忙。 可就在她抱着谢可欣准备推开车门时,车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拉开了。 暖黄色的路灯透过打开的车门照进来,落在谢闫尘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婉清愣了一下,看着站在车门外的男人。 谢闫尘居然主动帮她开了车门,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沿,像是怕她抬头时撞到。 “走吧。” 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还主动伸出手,从苏婉清怀里接过了谢可欣的小书包。 那书包是粉色的,上面还挂着个毛绒小兔子挂件,跟他冷傲的气质一对比,显得格外违和。 苏婉清心里更疑惑了。 书包放在车里又不会丢,他这动作也太多余了。 可既然他已经接过去了,她也懒得多说什么,抱着谢可欣跨出车门,脚步没停,径直朝餐厅门口走去。 刚走进餐厅,一股清浅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不是浓郁的食物香味,而是白玫瑰混着铃兰的淡香,不腻不冲,刚好能让人放松下来。 门口站着的服务员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料子看着就不是普通货色。 羊毛混纺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袖口还绣着极淡的银色花纹,一看就是定制的。 见到他们,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声音温和得恰到好处:“谢总,您来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位置。” 谢闫尘微微点头,没多说什么。 服务员显然很清楚这些有钱人的规矩,也不啰嗦,做了个“请”的手势,径直领着他们往里走。 刚绕过玄关,悠扬的小提琴声就传进了耳朵里。 拉琴的是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坐在角落的白色钢琴旁,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让整个餐厅的氛围更加温馨。 她跟在谢闫尘身后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整个餐厅里居然一个其他客人都没有。 深色的餐桌整齐地摆着,桌布洁白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个座位上都放着银色的刀叉和水晶酒杯,可除了他们,连个服务员的影子都少见,只有拉小提琴的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拉着曲子。 “谢总,” 服务员把餐盘轻轻放在桌上,微笑着解释, “按您的吩咐,今天餐厅只对您和您的家人营业,保证安静。这是前菜,您和夫人,小姐先慢慢吃,主菜都是现做的,可能还需要二十分钟。” 苏婉清明白过来,谢闫尘这是又包场了。 上次她就撞见过他跟苏婉宁包场吃饭,此刻这家西餐厅显然更高级,连服务员的穿着,餐厅的布置都透着“贵”气,可这种刻意的排场,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用金钱标榜身份的行为,总觉得太浮夸,太不真实。 尤其是想到谢闫尘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现在却花心思搞这些,更觉得离谱。 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的是,明明旁边就站着服务员,谢闫尘却特意绕到她这边,弯腰替她拉椅子。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椅子腿在地板上蹭过,发出轻微的“滋啦”声,他自己都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出这种小差错。 拉好椅子后,他又拿起桌上叠得整齐的米白色餐布,小心翼翼地打开,想替她系在胸前。 苏婉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从他手里接过餐布,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我自己来就好。” 指尖碰到餐布时,她能感觉到谢闫尘的手指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苏婉清低着头,慢慢把餐布铺在腿上,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今天的谢闫尘实在殷勤得过分了。 是因为昨天急刹车让可欣受伤,食言了所以想弥补吗? 可他以前食言的次数还少吗? 忘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答应带可欣去玩却临时爽约,甚至连她生病时,他都能因为工作放她鸽子。 那些时候,他从来没这样刻意做过什么弥补的事,怎么今天突然变了? 第183章 怕她受委屈 谢闫尘手里的餐布空了,手指在半空中无意识地抓了抓,像是没找到着力点,最后只能尴尬地收回手,转身绕到谢可欣那边,又用同样生疏的动作替女儿拉椅子,铺餐布。 可欣坐在儿童座椅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小脸上满是好奇。 以前爸爸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等谢闫尘坐回自己的位置时,苏婉清才发现,他们此刻的座位排布,居然跟昨天在许江的车里一模一样。 她坐在谢闫尘对面,可欣坐在她旁边,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 可谢闫尘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对比。 昨天他在窗外看到的画面,此刻还清晰地刻在脑子里。 许江坐在苏婉清对面,时不时抬头跟她说话,即便听不见,也可以看到苏婉清认真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还会主动跟许江分享她的事情。 连可欣都翘着脚地跟许江互动。 那样的氛围,和谐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没有丝毫生分。 可今天呢? 他明明主动做了这么多事,包场,开车门,拉椅子,铺餐布,几乎把能想到的“体贴”都做了一遍,可苏婉清却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 不主动跟他说话,拒绝他的帮忙,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谢闫尘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冷水,试图压下那份烦躁,可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时,却又忍不住泛起酸。 她正低头跟可欣说话,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的头发,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可那份温柔,却没有一丝是给他的。 “可欣,” 谢闫尘又一次主动找话题,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今天在幼儿园学什么了?有没有跟小朋友一起玩游戏?” 谢可欣抬起头,小奶音脆生生的:“学……唱歌,还……玩了……丢手绢。” “哦?那可欣唱得好不好听?” 谢闫尘追问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苏婉清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凉的蘑菇汤,递到可欣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可欣乖乖张开嘴,喝完还朝妈妈笑了笑。 母女俩的互动自然又亲昵,完全没注意到他还等着下文。 谢闫尘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拿起自己的勺子,漫无目的地搅着碗里的汤,心里的挫败感越来越重。 他明明就坐在她们对面,却像是隔着一条望不到头的河,怎么也靠近不了。 小提琴声还在继续,餐厅里的灯光温暖又明亮,桌上的菜肴精致得让人赏心悦目,可谢闫尘却觉得,这满室的温馨,没有一丝是属于他的。 他看着苏婉清安静的侧脸,看着可欣欢快的模样,手指又一次攥紧了。 就在餐厅里的小提琴声刚落下一个音符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刻意营造的安静。 那铃声苏婉清太熟悉了,昨天在车内,谢闫尘就是被这通铃声叫走,留下她和可欣在路边等着。 不用看也知道,是苏婉宁打来的。 她垂着眼,用银叉轻轻拨弄着盘里剩下的面包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是在餐厅里,不是在路上。 若是像上次那样,他又不管不顾把她们母女丢在路边,她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跟他彻底撕破脸。 谢闫尘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像是也没料到这通电话会来得这么巧。 他飞快地看了苏婉清一眼,手指攥着手机,起身时还特意举着屏幕朝她示意了一下,那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闪躲,像是怕她追问。 苏婉清本没打算在意,可他的手机屏幕就那么亮着,暖黄的灯光下, “宝贝(爱心)” 两个字配着那颗鲜红的桃心,格外刺眼。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谢闫尘这种向来冷硬,连情话都不会说的人,居然会给别的女人起这样肉麻的备注? 心底那点刚压下去的厌恶又冒了上来,她飞快地收回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他去接电话。 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他接的不是别的女人的电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工作来电。 谢闫尘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餐厅角落,背对着她们压低了声音。 这通电话接了足足十分钟,苏婉清没等他。 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接完电话又临时爽约,与其空等,不如先把肚子填饱。 她忙了一天,餐厅的菜品确实精致,松露蘑菇汤的香气裹着奶油的醇厚,刚喝一口就让人胃口大开。 谢可欣也饿坏了,小手抓着儿童餐具,乖乖把自己盘里的前菜吃得一干二净,吃完还仰着小脑袋,翘着脚尖盯着服务员走过来的方向,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下一道菜。 等谢闫尘挂了电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苏婉清的餐盘已经空了大半,可欣正拿着干净的餐巾纸擦嘴,桌上的前菜几乎没剩下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缓和气氛,抬手招来服务员,声音带着惯有的强势:“把能上的菜都上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好的谢总。” 服务员应声退下,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婉清正有些犯愁,桌上的菜已经空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总不能跟谢闫尘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许江”两个字跳了出来。 这个消失了一整天的人,终于有消息了。苏婉清心里的烦躁瞬间散了大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立刻划开了接听键。 她没注意到,对面的谢闫尘刚张开嘴,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看到她接电话的动作,又硬生生闭上了嘴,握着刀叉的手不自觉收紧。 “喂?到地方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连眉梢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能听出来许江还在赶路,可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带着点熟悉的关切: “到目的地了,刚忙完,马上就到酒店。老太太临时下的命令,走得太急,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许江什么都不担心,就怕自己没在公司让苏婉清又受委屈。 第184章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苏婉清被他这话逗笑了,声音里满是轻松:“上个班而已,又不是在后宫争宠,哪会有人欺负我?再说了,我看起来像是会任人欺负的人吗?” 跟许江说话时,她总觉得浑身都透着活力,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也不自觉地举起手,对着空气做了个秀肌肉的姿势,指尖还轻轻晃了晃,模样带着点孩子气的俏皮。 这副鲜活的样子,跟刚才面对谢闫尘时的沉默寡言,冷淡疏离,简直是天差地别。 谢闫尘坐在对面,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底的颜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给苏婉清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手指在桌布下攥成了拳。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牛排走了过来,铁板还滋滋地冒着热气。 谢闫尘猛地站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其中一份,刻意放慢了动作,小心地把牛排放在苏婉清面前,还特意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温柔: “小心点,铁板很烫,别碰着。” 以他对许江的了解,他即便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但只要他说话,许江一定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 他就是要让许江知道,现在陪在苏婉清身边的人是他。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他清晰地听见苏婉清对着电话那头柔声说: “嗯,谢闫尘今天来公司接我和可欣过来吃饭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在一家西餐厅,味道还可以,下次我带你来尝尝。”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在耐心安抚电话那头的人,完全没把他刚才的“小心机”放在眼里。 谢闫尘刚才的小心机突然就像是变成了她和许江感情的催化剂。 憋了一路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快要压不住了。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拿起刀叉,眼神阴鸷地盯着面前的牛排,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他的眼中钉许江。 “砰”的一声,银刀狠狠切在铁板上,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盖过了餐厅里的背景音乐。 他握着刀叉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牛排,动作又狠又急,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盘肉上。 苏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只见谢闫尘的侧脸绷得紧紧的,腮边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抽动,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她皱了皱眉,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我先不跟你说了,这边有点事,晚点再联系。” 说完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角,重新拿起自己的刀叉,只是刚才的好心情,已经被谢闫尘这副失控的模样搅得荡然无存。 餐厅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比刚才更甚。 小提琴手不知何时停了演奏,服务员也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只有谢闫尘切割牛排的声音,一下下敲在空气里,格外刺耳。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餐厅里反复回荡,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终于按捺不住,攥着托盘的手指泛白,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 “谢,谢总,是咱们的菜品……哪里不如您的意吗?要是不合口味,我马上让后厨重新做。” 谢闫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银刀依旧狠狠扎在铁板上,切割牛排的动作又急又重,仿佛那盘肉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对象。 苏婉清实在看不下去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抬眼冲服务员露出个安抚的笑,声音轻缓:“没有,菜品很好吃,你不用管他,先去忙吧。” 她心里暗自叹气。 今天的谢闫尘,实在是反常得离谱,像是个没处发泄情绪的孩子,只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闹脾气。 可即便她这么说了,服务员也不敢真的转身离开。 他攥着托盘站在原地,眼神时不时往谢闫尘那边瞟,看着那位气场冰冷的大佬握着刀叉的模样,总觉得下一秒那把银刀就要不是对着牛排,而是插进什么地方,吓得后背都冒了层薄汗。 苏婉清见服务员僵在原地进退两难,无奈地抬起头,看向还在跟牛排较劲的谢闫尘,语气平淡:“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们。” 她猜,大概是苏婉宁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才让他这么心不在焉又情绪暴躁。 谢闫尘切割牛排的手猛地一顿,银刀停在铁板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可下一秒,他像是没听见苏婉清的话似的,手下的力道反而更重了,银叉死死叉住一块肉,狠狠划开,“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比刚才更刺耳。 就在苏婉清以为他要一直这么闹下去时,谢闫尘突然停了动作。 他面前的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连边缘都透着股被泄愤的规整。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隔着餐桌,将自己的餐盘与苏婉清面前那盘完整的牛排轻轻对调,动作里带着点刻意的自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可以吃了,不用自己切。” 苏婉清:“……” 服务员:“……”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提琴的旋律还在轻轻流淌。 苏婉清看着面前摆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块,指尖顿在桌布上,沉默了两秒,还是拿起银叉,轻声说了句:“谢谢。” 坐在旁边的谢可欣早就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敢说话,此刻见大人们终于“停战”,赶紧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扒着自己盘里的意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餐厅的音乐重新变得清晰,可那股子滞闷的阴霾却没散去,依旧绕在这张餐桌旁。 苏婉清原本还有些饿意,可被谢闫尘刚才那通折腾搅得没了胃口,叉起几块牛排尝了尝,便放下了刀叉,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谢闫尘的胃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吃了没几口,目光就落在了苏婉清几乎没动的餐盘上,眉梢微挑:“不合胃口?” “吃饱了。” 苏婉清摇摇头,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的食量一向不大,只是以前谢闫尘从未在意过。 以前吃饭时,他要么忙着接工作电话,要么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连她吃没吃饱都不会多看一眼。 第185章 放我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等着谢可欣吃完。 谢闫尘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婉清身上,有时是看她垂眸摩挲杯沿的模样,有时是看她帮可欣擦嘴角的动作,可每次他的视线投过去,苏婉清要么盯着窗外,要么看着女儿,两人的目光从未有过一次交汇。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谢闫尘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尽量放得平和:“我办公室之前的咖啡,是你拿来的?” 苏婉清的指尖顿了一下。 这件事她都快忘了。 只隐约记得前段时间王正真找过她,问她还有没有那种咖啡,她当时还把师傅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后来也就没再管过。 现在想来,许江手里的咖啡豆应该就是从师傅那拿的,而谢闫尘,大概是早就没喝到那种咖啡了。 她轻轻点头:“嗯,是我拿的。不过原来的货源已经没有了,你要是还想喝,得换个牌子的咖啡豆了。” 她没说那咖啡是自己种的。 以前心甘情愿为他打理咖啡园,每天早起烘焙,研磨,想着他能喝到合心意的咖啡就好。 可现在,她连跟他多解释一句的心思都没有,更不想再提那些过去的付出。 况且谢闫尘那么有钱,什么样的顶级咖啡买不到,哪里会执着于她之前带来的那一款? 她说得平静,谢闫尘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沉了沉。 他追问着,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货源在哪?你告诉我,我去谈,不管多少钱都没关系。” 苏婉清抬眼看向他,眼神清明:“现在已经被别人买走了,你谈不到了。”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苏婉清的眼神太坦然了,没有丝毫闪躲,也没有半分隐瞒。他知道,她没骗他。 可即便确定了这一点,心口还是像堵了块湿冷的石头,闷得发慌。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桌布下攥了攥,第一次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示弱:“我已经喝惯了那个味道,换别的……我喝不习惯。” 闻言,苏婉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是风吹过水面,可转瞬就收敛了下去,只留下眼底淡淡的疏离。 她看着谢闫尘,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以前她没拿那种咖啡来的时候,他喝着市面上买的顶级咖啡豆,不也没说过“不习惯”吗? 不过是习惯了她的付出,便觉得那份好是理所当然的,如今没了,才开始觉得不适应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苏婉清还是伸出手,从谢可欣的小书包里拿出那盒许江送的咖啡豆,轻轻推到谢闫尘面前:“这是最后一点了,你拿去吧,喝完就真的没有了。” 她总不能因为谢闫尘一句“不习惯”,就去找许江要咖啡豆。 那盒咖啡是许江特意留给她的,哪怕不值多少钱,也是一份心意,她不想因为谢闫尘,把这份心意变成尴尬的牵扯。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杯咖啡上,心底的焦躁竟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暗自想到,这咖啡显然来之不易,苏婉清连最后这点余量都愿意分给他,或许,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想通这一层,压在他心头的巨石骤然轻了大半,连回程的路都变得不再沉闷。 他破天荒地打开了车载音乐,以往他从不屑于听那些流行曲调,音响里永远是舒缓的钢琴或小提琴曲,此刻流动的旋律漫进车厢,倒真添了几分松弛的意味。 不必费力找话题寒暄,苏婉清也明显放松下来,她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一只手轻轻牵着谢可欣的小手,另一只手搭在膝头,双眼微阖,指尖随着旋律轻轻打着节拍。 车内空调精准地控在二十五度,不冷不热,恰好裹住一份安逸。 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便变得绵长,竟在颠簸中浅浅打了个盹。 直到身体忽然腾空,一阵失重感传来,苏婉清才猛地惊醒。睁眼的瞬间,撞进的是谢闫尘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更让她窘迫的是,此刻他们正站在谢家老宅的大门前,而她竟被谢闫尘拦腰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谢闫尘的手掌在她腰后轻轻拍了拍,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别动,小心摔着。” 苏婉清心里又急又窘,心想自己就算摔下去,也比被你这样抱着强! 可这话终究没敢说出口,只能压着语气,尽量平静地重申:“我自己能走。” 谢闫尘却像没听见似的,右手稳稳托着她的腰,左手轻轻护着她的肩,脚步平稳地往宅院里走。 这亲昵的姿态,恰好落在了门口浇花的管家眼里。 老管家看着往日里几乎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如今这般亲近,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根,心里暗暗赞叹,还是老太太有办法,略施小计,就让这对冤家的感情热络起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爷好,夫人好,小小姐好!” 管家连忙放下手里的花洒,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苏婉清这才注意到,谢可欣正被佣人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她和谢闫尘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里满是困惑。 妈妈明明醒了,爸爸怎么还抱着她呀? 被管家和佣人看得一清二楚,苏婉清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再对上女儿懵懂的目光,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种公主抱的桥段,在电视剧或小说里或许浪漫得让人心动,可落在现实里,落在她身上,只余下满心的尴尬。 更何况…… 许是抱她时动作幅度大了些,谢闫尘的衬衫领口有些凌乱,最上面两颗纽扣松松地解开着。 苏婉清微微抬头,目光无意间扫过,竟清晰地看见他颈侧锁骨处,印着一块深红色的草莓印。 那抹刺眼的红,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心头,让她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头。 她确实看不懂谢闫尘这段时间的反常,那些突如其来的温柔与示好,或许曾让她有过片刻的恍惚。 可此刻,那抹草莓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她。 原来所有的反常,都藏着她不知道的龌龊。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更遑论这般亲近! “我说,放我下来。” 第186章 他怎么见人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强迫自己压下去,缓缓抬起头,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进谢闫尘的眼睛里。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裹着能冻住空气的冷漠:“放我下来。”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没有往日的隐忍,没有偶尔的委屈,只有一片死寂的疏离,像隔着万水千山,连一丝温度都不肯再给。 谢闫尘微微垂眸,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底的寒凉里。 那不是一时的赌气,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冻得他心脏骤然一缩,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从未在苏婉清眼里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愤怒的火苗,没有委屈的泪光,只有全然的排斥,仿佛他是沾染了尘埃的垃圾,连靠近都让她觉得厌烦。 只一眼,谢闫尘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原本平稳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在原地,抱着她的手臂竟微微发僵。 苏婉清没有再重复第二遍,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牢牢锁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压迫感,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把他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谢闫尘本就因为今早的事情心虚,被她这样盯着,像是被人当场扒了伪装,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不愿放手的执拗,可身体却先一步缴械投降,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力,小心翼翼地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双脚刚一沾地,苏婉清便像躲避瘟疫似的,猛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近一米的距离。 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径直从旁边佣人手里接过谢可欣,转身便朝老宅二楼走去。 客厅里,闵芫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往日里她总会礼貌地打声招呼,可今天,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仿佛没看见一般,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是怎么了?” 闵芫华站起身,望着苏婉清挺直却透着僵硬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一向准,苏婉清看似步履稳健,可那绷得笔直的脊背,攥着谢可欣小手的指节,都藏着按捺不住的火气。 哪怕她从未见过苏婉清真正动怒,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压抑的情绪。 这时,谢闫尘才慢吞吞地走进客厅,脸上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闵芫华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责备:“你又惹清清生气了?” “昨天你们不是还一起出去吃饭?今天又特意去接她下班,我还以为你们俩的感情总算缓和了,你怎么又把人惹毛了?” 闵芫华越说越气,手指点了点谢闫尘的胸口, “女孩子要哄、要顺着,要宠着,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在生意场上多精明,怎么到了感情里就跟块木头似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见苏婉清受了委屈,闵芫华连问都不问缘由,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孙子。 在她眼里,谢闫尘性子冷,脾气硬,苏婉清性子软,又能忍,多半是谢闫尘又摆着那张臭脸,惹得人不痛快了。 谢闫尘心里更是委屈得发慌。 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做得够好了。 提前半小时去苏婉清公司楼下等她,她上车时主动给她开车门,吃饭时帮她拉椅子,递餐具。 回程路上她睡着了,他怕她着凉,又怕叫醒她扰了她休息,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下车。 这五年来,他从未对她这么上心过,可苏婉清为什么还是生气? 她到底在气什么? 面对奶奶的指责,谢闫尘有苦难言。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知道苏婉清生气的原因,更不能提自己做的事情。 憋了半天,他只能把所有不满都归结到苏婉清身上,肯定是她脾气太怪,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领口又往下滑了些,露出更多颈间的皮肤。 他敷衍地应了句:“好了奶奶,我知道了。很晚了,我先去休息了。” 可他刚转身要走,闵芫华的目光突然顿在他的脖子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活了七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那抹深红色的印记,形状暧昧,一看就不是意外磕碰出来的。 作为过来人,她眯了眯眼,语气骤然变得严肃:“等等,你今晚就只带清清去吃了个饭?” 谢闫尘没察觉到奶奶语气里的冷意,随口应道:“嗯。” “其余的呢?” 闵芫华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比刚才苏婉清的态度还要冷上几分, “你下班之后,除了接清清,接可欣,吃饭,就没去别的地方?没见别的人?” 谢闫尘被问得莫名其妙,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先是苏婉清莫名其妙地给他甩脸子,现在奶奶又追着他问东问西,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拧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我下班就去接苏婉清,然后去幼儿园接可欣,一起吃了饭就回来了。我的行程很清楚,还需要跟您汇报路上说了什么,呼吸了几口空气吗?”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甩在他脸上。 闵芫华的手劲半点不输年轻人,这一巴掌下去,谢闫尘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五个清晰的指印很快浮现在皮肤上,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恰好此时,谢丝微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叫起来:“奶奶!你干嘛啊!” 她从小就跟在谢闫尘身后长大,兄妹俩感情最亲,对闵芫华反而因为常年不在老宅而显得生疏。 见谢闫尘被打,她立刻冲过去挡在他身前,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吗?哥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你把他脸打成这样,他怎么见人啊!” 谢丝微的声音又急又响,眼眶都红了,显然是真的心疼谢闫尘。 闵芫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闫尘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自己看看你干的蠢事!你对得起清清吗?对得起可欣吗?” “今天你要是不把清清哄好,让她消了气,今后这个家你也别回来了!” 说完,闵芫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朝楼上走去,留下客厅里气氛僵硬的三人。 谢丝微这才顺着闵芫华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谢闫尘颈间那抹刺眼的红。 那印记形状暧昧,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指着那处,手指都在颤抖:“哥……你……你这是……” 第187章 人的心,果然是瞬息万变的东西。 谢闫尘被奶奶打了一巴掌,又被妹妹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正窝着火。 他顺着谢丝微的目光低头去看,可颈间的位置刚好在他的视线盲区,怎么看都看不见。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皱着眉问道,语气里还带着没散的火气。 谢丝微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突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哥,你今天是不是跟人……干坏事了?” “干坏事”三个字一出,谢闫尘的脸瞬间僵住。 他确实干了“坏事”。 早上,苏婉宁来他公司...... 可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怎么会突然被发现? 他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朝卫生间跑去。 镜子里,他的衬衫领口松开着,颈侧锁骨上方,那抹深红色的印记格外醒目,像一块丑陋的疤痕,怎么遮都遮不住。 谢闫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明白苏婉清和奶奶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 苏婉清肯定是在他抱她的时候看见了这抹印记,所以才会突然变得那么冷漠,奶奶也是看到了印记,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他。 他有苦说不出,心里又悔又急。 悔的是今早一时糊涂,被苏婉宁缠上。 急的是苏婉清肯定误会了,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沉默地伸手,把衬衫领口的纽扣一颗颗扣到最上面,将那抹印记严严实实地遮住,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二楼走去。 谢丝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掏出手机飞快地给苏婉宁发了条消息:“阿宁姐,你今天是不是跟我哥在一起了?那个印记……也太明显了吧!” 没过几秒,苏婉宁就回了消息:“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好好学习去。”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可这语气里的默认,已经足够让谢丝微兴奋。 她捧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抬头看向二楼苏婉清和谢闫尘的房间,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冷光: “苏婉清,我早就说过,你根本配不上我哥。现在好了,有阿宁姐在,你迟早会被我哥扫地出门!” 谢闫尘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想了想,转身朝隔壁谢可欣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苏婉清正坐在床边,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听到开门声,苏婉清连头都没抬,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绘本,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兔子跟着妈妈穿过树林,终于找到了最喜欢的胡萝卜田……” 谢闫尘站在门口,看着她温柔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解释,可看着谢可欣眨巴着大眼睛,听得入迷的样子,又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事不合适。 万一吓到孩子怎么办? 万一苏婉清当着孩子的面跟他争吵,岂不是更难堪? 他犹豫了片刻,走上前,主动从苏婉清手里接过故事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可欣,今天换爸爸给你讲好不好?爸爸讲的故事,也很好听哦。” 谢可欣对谁讲故事没什么要求,只要有故事听就行。 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苏婉清见状,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能清晰地听到谢闫尘低沉磁性的声音,像电台里的男主持人,带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慢慢地讲述着绘本里的故事。 没过多久,谢可欣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小小的脑袋歪在枕头上,已经沉沉睡去。 谢闫尘轻轻合上书,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他凝视着女儿沉睡的面庞,眼神里满是父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苏婉清,声音低沉而认真:“我们谈谈,好吗?” 怕惊扰了隔壁熟睡的谢可欣,苏婉清跟着谢闫尘走进主卧时,脚步放得极轻。 她没去碰那张两人名义上共眠的大床,径直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纹路。 那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像在自己与他之间划了道无形的界限。 谢闫尘则坐在床沿,丝绸质地的床单被他压出一道浅痕。 室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晚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既不是争吵前的剑拔弩张,也不是往日里的相敬如“冰”,而是一种死水般的沉闷。 结婚五年,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预备进行一场“正式的谈话”。 苏婉清垂着眼,心里却没半分期待。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谢闫尘之间还有什么值得“正式”聊聊的。 若是一个月前,他肯主动提出“谈谈”,她或许会偷偷高兴很久,会提前在心里演练无数遍该说些什么,生怕错过一点点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可现在,看着他坐在不远处的身影,她只觉得累赘。 不管他此刻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管他想说的是道歉还是解释,于她而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沉默像藤蔓一样在房间里蔓延,足足五分钟过去,谢闫尘始终没开口。 苏婉清终于抬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有点累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明明距离正式离婚的“一个月”还没到,她却已经开始本能地排斥和他单独相处。 从前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多些和他独处的时光,哪怕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也好。 可现在,同一片空间里的呼吸都让她觉得压抑。 人的心,果然是瞬息万变的东西。 谢闫尘原本双手抱胸,听见她的话才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他翘起二郎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先叹了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我知道你在气什么,那个印记……我可以解释。” 第188章 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 苏婉清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茫然。 她什么时候气了? 她只是觉得恶心,觉得失望,觉得没必要再和他有牵扯,可那股情绪里,偏偏没有生气。 生气是在乎的衍生品,是还抱有期待的证明,而她对谢闫尘,早就没有那份期待了。 没等她开口,谢闫尘已经伸手扯了扯衣领,将颈间那抹深红色的印记彻底暴露出来,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这个,是误会。” 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引导,苏婉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那处,却只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开。 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连多一眼都觉得多余。 她对他和苏婉宁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半分好奇,更不想听任何细节。 可谢闫尘偏偏会错了意。 在他看来,苏婉清飞快移开视线的动作,是被刺痛的证明,是在乎的表现。 他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窃喜。 原来她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看到别的女人留下的印记,她还是会在意的。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缓了语速,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营造一种“坦诚”的氛围: “早上苏婉宁来我办公室了,当时我刚好出去开会,没在。谁知道她进去后,莫名把昨天奶奶给我的那盒香薰点了。那香薰……有催情的作用。” 说到“催情”两个字时,谢闫尘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耳尖竟还泛起一点不自然的红,像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抬眼瞥了苏婉清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又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就有些失常,缠着我不放。不过你放心,我当时立刻抑制住了,我俩什么都没做。之后我还送她去了医院,就诊记录现在还在王助理那里保管着,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把记录发过来给你看。” 说着,他就真的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荡,仿佛只要拿出那张就诊记录,就能洗清所有嫌疑,就能让苏婉清相信他的清白。 他指尖刚要抬起,便被苏婉清一记眼神稳稳按住。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像浸了冰的湖水。 没有被打断的不悦,没有对他举动的失望,甚至连听了段无关轶事的淡漠都嫌多余,连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都吝啬给予。 “不用了。”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闫尘,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我对你和苏婉宁的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我们早晚要离婚,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但谢闫尘,这段时间你太反常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之前的距离就好。” “你不用因为要离婚,就刻意来‘关照’我;更不用怕我在奶奶面前,抖出你和苏婉宁的事。这场离婚,我比谁都盼着。” “至于你以后是和苏婉宁结婚,还是另有打算,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 每一个字都说得干脆利落,她没再给谢闫尘半分停留的目光,抓起搭在床尾的衣服,径直走向浴室。 “咔哒”一声,门锁从里面反扣,落得严丝合缝。 上次门被谢闫尘踹坏后,她特意找了最好的师傅重修,还加了三道暗锁,这次,就算他再动怒,再用力,也绝不可能踹开。 浴室内终于能隔绝外界的纷扰,热水顺着花洒落下的瞬间,她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放松,总算能有片刻安心。 门外的谢闫尘却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他酝酿了一路的坦诚,甚至做好了应对她质问的准备,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苏婉清竟然连他没说完的话都懒得听,就这么干脆地将他拒之门外。 她方才的神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的脑子里。 尤其是“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这句话,像个失控的喇叭,在耳边反复轰鸣,搅得他心乱如麻。 谢闫尘下意识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又快又重,他竟分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什么别的情绪攥住了。 作为商场上从无败绩的谈判高手,他第一次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 苏婉清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气他的反话? 他一遍遍回想今天见到苏婉清的每一个细节。 从公司楼下她差点就要装作看不见他,到方才房间里的对话,她始终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是还在气昨天晚上他的失约? 还是……她真的爱上许江了? 那个总是温温和和跟在她身边的男人,真的走进她心里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婉清和许江并肩的画面。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她嘴角难得带着浅淡的笑意,许江侧头听她说话时,眼神里满是耐心。 那画面明明透着平和,看在谢闫尘眼里,却格外刺眼。 许江是温和,可苏婉清本身就足够坚韧,她要是够清醒,就该知道,她不需要一个只会陪在身边的人,而是需要像他这样,能带着她站得更高的人。 指节越攥越紧,骨节泛出青白,即便浴室里的水声像细密的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烦躁。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屏幕亮起的瞬间,“苏婉宁”三个字格外扎眼。 他指尖顿了顿,思绪不受控地飘回今天上午。 闵芫华拿来的那盒香薰,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威力竟那样霸道。 他刚把浑身发烫的苏婉宁扶到床上,她就彻底失了理智,力气大得惊人,猛地扑过来坐在他身上,手不受控地去扯他的衬衫,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在他皮肤上胡乱摸索。 他虽然只吸了几口香薰,可那股燥热也顺着呼吸钻进四肢百骸,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苏婉宁的触碰像一剂强效药,稍稍缓解了身体里的灼意,那一刻,他确实有过片刻的沉沦。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苏婉清抱着谢可欣的画面。 女儿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她低头哄孩子时,眼底满是温柔。 第189章 他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那画面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谢闫尘瞬间清醒过来。 就算离婚程序已经开始,但离婚证还没有到手之前,他就还是一个已婚人士,不能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这不管是对苏婉清还是苏婉宁都不好。 最后,他咬着牙,抬手给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苏婉宁一个手刀,将她打昏后,抱着人一路驱车去了医院。 万幸,及时处理后,没酿成无法挽回的错。 可即便如此,心虚还是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一整天,苏婉清冷淡的脸,谢可欣软糯的声音总在眼前晃,也正因如此,哪怕公司还有一堆紧急事务,他也提前推了会议,去她公司楼下等她。 他想解释昨天的失约,想弥补那点莫名的愧疚,更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冷淡这么在意。 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心思,却有个荒唐的念头在心里疯长。 或许,他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他喜欢苏婉宁的聪明娇俏,喜欢她看自己时满眼的崇拜,可他也放不下苏婉清的隐忍温柔,忘不了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更舍不下谢可欣这个女儿…… 谢闫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竟生出几分自欺欺人的坦然。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身边多几个女人,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谢闫尘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才点开苏婉宁发来的信息。 “闫尘哥,我好多了,但是我好像犯错了......” 不过几行字,却透着藏不住的忐忑,仿佛能看到她隔着屏幕蹙着眉的模样。 谢闫尘刚在输入框敲下“怎么了”三个字,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 苏婉宁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下意识瞥了眼浴室紧闭的门,脚步放轻走到阳台,将玻璃门轻轻关好,才按下接通键。 听筒刚贴到耳边,苏婉宁带着慌乱的声音就涌了进来:“闫尘哥,今天婉清姐有没有为难你啊?” 为难谈不上,但那股子冷淡疏离,比直接的指责更让人心堵。 谢闫尘压着声线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咱们今天......今天不是差点那个什么了嘛......我,我趁你不注意,偷拍了两张照片......” “什么?!” 谢闫尘的声音微微拔高,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苏婉宁像是被他的反应吓到,说话都带了颤音:“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就是想记录一下我们的第一次......” “然后呢?” 谢闫尘捏了捏发胀的鼻梁,心底那点不安瞬间放大。 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后续。 果然,苏婉宁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刻意营造的无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才发现......发现我把照片不小心......不小心发给婉清姐了......闫尘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看到消息记录就立马给你打电话了,我不想让你为难的......那个香薰副作用太大了,你......你相信我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掺了点哽咽,可若此刻有人在她身边,定会看见她眼底没有半分湿润,甚至翘着二郎腿,指尖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盖,唇边还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逞笑意。 只是这笑意还没维持两秒,就骤然僵在了脸上。 听筒里传来谢闫尘冰冷刺骨的声音,像从寒潭底捞上来的冰碴,瞬间让她浑身发僵:“苏婉宁,你当我是傻子?” 他刻意压着声线,一字一顿叫着她的全名。 从小到大,他总共只这样叫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儿时,她为了引他注意,故意把他书柜里的珍藏书籍全扔在地上,他发了从未有过的大火,那声“苏婉宁”让她从此不敢再碰他的东西。 第二次是他晕倒在海边,她找到他时,他攥着她的手,喃喃叫着她的名字,眼底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也是从那时起,他对她的态度才软下来。 而这是第三次。 苏婉宁心里清楚,谢闫尘从不轻易叫她全名,每次开口,必是出了大事。 可这次,她实在想不通。 他早就官宣了她的身份,在苏婉清面前也从不掩饰对她的在意,明明是他先把事情做在前头,她不过发了两张照片,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不成还指望苏婉清不知道他出轨? 简直可笑。 她心里冷笑,还没来得及辩解,谢闫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苏婉宁,我最讨厌有人在我背后搞小动作。这件事,你最好想办法弥补,否则,我不会再见你。” 话音落,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忙音“嘟嘟”地响着,苏婉宁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阳台外,花园灯的暖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草丛里传来寂寥的虫鸣,衬得四周格外安静。 谢闫尘靠在冰凉的玻璃门上,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温度,心里却骤然清明。 难怪苏婉清今天一见到他,态度就格外冷淡,原来她早就看到照片了。 他太了解苏婉清的性子了。 从前他衣领沾着别的女人的口红印回家,她看到了也只会默默垂眸,等情绪平复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过来跟他说话,从不会主动质问。 可如今他们的感情本就摇摇欲坠,她便连这点“装作无事”的耐心都没了。 她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定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想通这一点,谢闫尘竟莫名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是苏婉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了。 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 苏婉清穿着宽松的丝绸睡衣,长发用白色毛巾裹在脑后,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看到房间里还站着的谢闫尘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两天谢闫尘都很自觉,到了晚上就会主动去书房睡,怎么今天还没走? “关于照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闫尘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格外郑重,像是在承诺什么重要的事。 苏婉清更糊涂了。 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只想和他划清界限,各走各的路,怎么他还提这些? 她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第190章 可笑的执念 和谢闫尘待在同一个房间,总让她觉得莫名的紧绷,像有根弦随时会断。 “知道了。” 苏婉清淡淡应了句,转身就想去拿外套,“我今晚去可欣房间睡。” 她主动让出主卧,可刚走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谢闫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苏婉清心中一惊,条件反射便猛的抽回自己的手。 只是没能抽动。 同时谢闫尘的阴影从头顶照下来,将她眼前的光彻底挡住。 谢闫尘身上的味道顿时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彻底网住,他洗过澡的味道,他衣柜里常年都散发的香味,还有他本人的气息如同一把火焰,烧的苏婉清本能的战栗。 她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可浑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眼睁睁的看着谢闫尘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胃里仿佛有东西在沸腾翻滚,晚上没吃几口的牛排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她的口腔。 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你......” 她压抑着颤抖的身体想要将面前的谢闫尘推开,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期间,她感觉到谢闫尘的动作停止了。 他微微垂下头来,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用他从未对她说过的温柔语气说道:“不用,你就在这里睡,我去书房。” 说罢,苏婉清感觉自己身前的压力骤然减小,谢闫尘自觉退后半步让出位置。 随后在她的目光下,不带丝毫留恋的出了门。 卧室里只剩下苏婉清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的跳动着,呼吸也急促得仿佛跑了八百米一般。 她的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整个人骤然跪倒在地。 捂着自己的心脏,好容易才平稳住呼吸。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谢闫尘手心的温度,即便是隔着毛巾也让她感觉到不舒适。 她把手撑在地上借力把自己撑起来,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这种几乎是生理性的抗拒让她本人也没有想到。 原来过去那么喜欢的人的滤镜碎掉以后,她会如此厌恶一个人。 那个曾经帮她把狼赶走的少年从今以后只剩下了回忆,她花了五年才看清,时间早就把那个带着光的少年,磨成了如今这个冷漠自私的谢闫尘。 来到浴室,她再次用毛巾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直到谢闫尘掌心的温度彻底散去后,她才感觉心中的燥郁有所减少。 快速吹干自己的头发后,她回到房间,却难得的失眠了。 床头柜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翻来覆去间,意识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五岁那年。 五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养父养母那里,他们并没有把她当成亲生的小孩,自她有记忆开始,她便不停地帮着家里人做事。 即便她还没有洗碗池高,但养母依旧会那个凳子给她,让她站在上面帮忙洗碗。 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永远都是养母穿过以后不要的衣服裁裁剪剪便给她随便套上。 她也从来没有吃饱过,桌子上的肉从来都不是为她准备的。 他们没有小孩之前那些肉要留着出去工作了一天的养父吃。 等他们有了小孩,即便那孩子不过才刚长出牙齿,养母便会把肉搅成肉泥喂给那个孩子。 她每年唯一能吃上肉的时候,是在过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在乡下,乡里气氛十分的和谐,因此每到过年的时候养父养母会带着她一起去别人那里吃饭。 她从小便瘦弱得不成样子,面色蜡黄,一看便营养不良。 当着养父养母的面他们不好说什么,每次却会把她偷偷脚叫进厨房拿点肉给她。 那是她小时候唯一的光亮。 而后来养父养母彻底把她抛弃后,她一醒来便对上了狼的眼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那狼蹲在不远处,浑身的毛是灰褐色的,沾着泥土和枯草,它的眼睛在夜里泛着绿光,没有任何温度,看她的样子,和看一块腐烂的肉没什么区别。 狼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挂着涎水,那股腥臭的味道,混着寒风,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浑身发冷。 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狼嘴里。 可直到长大以后她才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当时找到她的那头狼应该是它们狼群里地位比较低的。 它不敢单独吃她,所以它在等待自己的同伴。 要是没有谢闫尘,她或许会被一群狼撕成四分五裂。 这段可怕的记忆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童年。 每到夜晚她便会梦到那只狼冰冷的眼神。 而与之对于的,是小小的谢闫尘沉着冷静的把那头狼的脑袋一枪爆头。 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可对她伸出的手却是那么的温暖。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过于特别,太过于刻苦铭心。 那是她悲惨的童年生活中最大的光。 即便她后来先被许江带走,谢闫尘的小小身影也一直深刻的扎根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回忆太过于美好,现在的谢闫尘和小时候的他对比起来就相当的残酷。 现在的他冷漠无情,为了自己高兴,他可以置孩子的想法不顾强行把她带出幼儿园。 为了苏婉宁开心,他可以不顾她的脸面官宣他和苏婉宁的关系。 为了苏婉宁不被追究责任,他可以利用权限去让她逃避法律的制裁。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刀子扎在她的心上,把她五年来的坚持,一点点割得粉碎。 苏婉清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她孤单的样子。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很久没有哭过了。 在谢闫尘和苏婉宁官宣的时候她没哭,决定和谢闫尘离婚的时候她没哭,在去办理离婚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现在,当她终于彻底清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五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场关于童年的,可笑的执念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以为她嫁给了自己梦中的英雄,甚至为此可以忍受他对她无边的冷漠,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努力了五年。 可到头来她却发现,梦中的英雄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 梦被打碎后,人怎么能不崩溃呢? 她不后悔这五年被消耗的时光,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她为了心中的光,付出的代价。 可她恨自己明白得太晚,恨自己一直活在幻想里,白白辜负了曾经那份炽热的,毫无保留的痴心,也辜负了那个一直等着她回头的自己。 第191章 她过来是道歉还是挑衅? 第二天醒来,苏婉清一照镜子,眼眶肿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核桃仁,眼下的乌青深得能掐出墨来。 她拧了块冰毛巾敷了足足一刻钟,眼皮还是发沉地耷拉着,只好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描了层遮瑕,又加重了眼尾的眼线,才勉强把那股子哭肿的狼狈压下去几分。 可刚踩着楼梯往下走,客厅里一道身影就让她脚步顿住。 居然是苏婉宁。 这女人穿了条素白的连衣裙,料子软塌塌地贴在身上,倒衬得她肩颈线条愈发纤细。 一头黑长发没扎,松松地垂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颊边,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她没像往常那样端着姿态,反而双手在身前紧紧绞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红,连坐着都腰背紧绷,活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满是无措。 苏婉清心里犯了嘀咕。 从前苏婉宁是谢家老宅的常客,谢闫尘待她热络,谢丝微也总拉着她聊天,可自从闵芫华回来,明里暗里嫌她是“小三的女儿”登不得大雅之堂,苏婉宁便再没踏进来过。 她最是爱面子,从不会自讨没趣。 今儿这阵仗,倒真是稀奇。 再看餐桌那边,老太太的位置空着,只有谢闫尘和谢秋英坐着,谢丝微也没下楼。 苏婉宁明明来了,却没敢挨近餐桌,只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袋吐司,一盒没开封的牛奶,显然是给她的“招待”,可她连碰都没碰,指尖只是反复摩挲着裙摆,眼神时不时往餐桌那边瞟,满是忐忑。 直到听见苏婉清的脚步声,苏婉宁才猛地抬头,像受惊似的颤巍巍站起身,声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婉清姐……” 她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眨了两下,眼尾就泛了红,活脱脱一副“我犯了错但我很委屈”的模样。 苏婉清下意识朝谢闫尘看过去,可那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着煎蛋,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客厅里的苏婉宁只是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这态度可太反常了。 从前谢闫尘见了苏婉宁,哪回不是热络地凑上去,嘘寒问暖没完没了。 今儿人都找上门了,他倒装起清高了? 苏婉清还没琢磨透,苏婉宁已经小步挪了过来,没等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砸在白色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双手还在绞着裙子,红着眼眶仰头看苏婉清,那模样,可怜得能让人心都软下来。 “婉清姐,我、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话间还偷偷瞥了眼餐桌旁的谢闫尘。 昨天挂了谢闫尘的电话后,她像往常那样发消息撒娇,可消息石沉大海。 今早打电话,也始终是忙音。 直到此刻,谢闫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才真的慌了,想起昨晚他那句“我再也不会见你”,心都揪成了一团。 天没亮她就往谢家老宅跑,明知老太太见了她要动气,还是硬着头皮等,连妆都没化,故意露出眼底的青黑,就是想让谢闫尘看见她的憔悴。 可等了这么久,谢闫尘只有一句淡淡的“坐那吧”,再没多余的话。 她知道,这次不哄好苏婉清,谢闫尘是不会消气的。 “昨天……我和闫尘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她声音压得更低,可话刚说完,脸颊却莫名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连眼神都躲闪起来。 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倒比直说“有事”更让人起疑。 见苏婉清没说话,她赶紧又补充,眼泪掉得更急了: “昨天我、我被人下药了,脑子晕乎乎的,一时没控制住……刚好闫尘哥在我旁边,所以才、才让你误会了……” “可婉清姐你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我知道你和闫尘哥还没离婚,他那么有责任心,肯定不会做婚内出轨的事!我们、我们当时就及时停下来了,真的没有越界!” 说着,她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病历单,双手捧着递到苏婉清面前,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婉清姐你看,我昨天去医院解毒了,医生还让我好好休息……我真的没骗你,我和闫尘哥是清白的,你千万别怪他。” 她往前凑了凑,眼泪砸在病历单上,晕开了几行字迹: “要是你非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小心碰了别人的东西,是我自己不谨慎,跟闫尘哥没关系!都是我的错,婉清姐,你要是气不过,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可你别跟闫尘哥闹矛盾好不好?” 说到这儿,她还特意朝谢闫尘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里满是心疼: “他今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听说最近有个大项目,天天加班,已经够累了。要是你还跟他生气,他心里得多难受啊?他是公司的领导,要管那么多人的事,要是因为我们的事分了心,影响了工作可怎么办……” 话里话外,全是替谢闫尘着想的“懂事”,倒显得苏婉清要是再追究,就是不顾丈夫辛苦,无理取闹的恶人了。 苏婉清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病历单,她只简单的扫了一眼,连内容都没有看清便收回了视线。 “好,我知道了。” 她淡淡开口。 原来昨天谢闫尘说会给她一个交代,还是拿病例的事情说事呢。 苏婉清心中升起一股无奈的感受。 他终究还是不明白,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他和苏婉宁到底有没有发生实际上的关系对她而言不过是无畏的争辩而已。 他的态度早就出轨了。 难不成出轨还分精神和肉体吗? 况且苏婉清也是昨天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是小时候那个即便是面对着狼也能淡定开枪把她从危险中救出来的男孩而已。 和现在的谢闫尘无关。 她不爱他了。 他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她。 苏婉清抬脚想要拿点早餐去楼上吃,今天她去房间接谢可欣的时候小林拦住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她脚步刚动,苏婉宁又拦住了她的去处。 “还有事吗?” 苏婉清不耐烦皱起眉来。 第192章 我不接受 “还有、还有那些照片……” 苏婉宁指尖攥得更紧,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声音里裹着哭腔,软得像团棉花: “婉清姐,我真不是故意发给你的……昨天我被药迷得昏昏沉沉的,连自己点了发送都不知道……” 她仰头望着苏婉清,通红的眼眶里水光潋滟,那模样瞧着无辜又可怜,可话锋一转,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婉清清清楚楚看见她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哪是什么真心道歉,分明是来看她笑话的! 若是此刻自己破了防,哪怕只是忍不住骂她一句,苏婉宁立刻就能切换成“受委屈的受害者”,到时候谢闫尘的态度,指不定就从生气变成怜惜,最后落得个“不懂事”名声的,反倒是她苏婉清。 这无声的挑衅藏在哽咽里,可苏婉清偏不给她想要的反应。 “好,我原谅你。”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说完便绕开苏婉宁,径直走向餐桌。 冲谢秋英点头打了招呼后,她随手夹了两个煎蛋、一块吐司,又拿了一杯牛奶,全程没朝谢闫尘那边看一眼,仿佛那桌旁坐着的只是个陌生人。 在谢闫尘眼里,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分明是还没消气。 他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下意识回头看向苏婉宁。 后者正望着他,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得让人心头发软。 想起苏婉宁一大早顶着被老太太赶出门的风险来道歉,还带了能证明清白的病历单,谢闫尘心里那点不满渐渐被软化。 他看向苏婉清的背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是这态度?” 苏婉清拿牛奶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语气是真的困惑:“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 可这话落在谢闫尘耳里,却成了带刺的嘲讽。 他音量微微提高:“苏婉清,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度!阿宁今天一早过来,就是怕你误会,你别不知好歹。” 话里的护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眼神冷了下来:“我说了,我没误会。不管你和她做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谢闫尘,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的事,你的人,都跟我无关。你不用解释,更不用让她专程跑一趟做这些戏。”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冷静得近乎疏离:“我要上楼了,可欣还在等我送她去幼儿园,再耽误下去,她该迟到了。”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像是想从那平静的表情下挖出点别的情绪,可苏婉清只是转身,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谢丝微刚洗漱完,没课的日子里,她还穿着条粉色蕾丝睡裙,裙摆上的荷叶边随着脚步晃悠,像只没心没肺的小兔子。 她一眼就看见沙发旁的苏婉宁,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亮了,蹦蹦跳跳地跑下楼:“阿宁姐!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从前苏婉宁常来家里陪她玩,后来不知怎么就断了联系,谢丝微还一直念着过去的日子。 可刚跑近,她就瞧见苏婉宁通红的眼眶,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苏婉清,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这苏婉清又欺负人! 她当即像只炸毛的猫,指着苏婉清的鼻子就骂: “苏婉清!是不是你又欺负阿宁姐了?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她是客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还是谢家的人,连‘来者是客’的道理都不懂吗?” “真不愧是乡下出来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谢丝微说着,还把苏婉宁往自己身后扯,挺直了腰板挡在她面前,活像只护崽的小兽。 余光瞥见一旁的谢闫尘,她气焰更盛,小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哥!你看啊!苏婉清又欺负阿宁姐了!她太过分了!你快跟她离婚,把阿宁姐娶回来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她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从下楼到现在,嘴就没停过。 换作从前,苏婉清或许还会被她那句“乡下出来的”刺得难受,可现在听着,只觉得可笑。 谢丝微翻来覆去的攻击,无非是出生和学历,出生她改不了,可学历也远没她想的那么不堪,这些话,早已伤不到她半分。 苏婉清当作没听见,端着盘子就要上楼。 “走什么走!没看见客人在吗?” 谢丝微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抬手就把她手里的盘子掀翻在地,吐司滚了一圈沾满灰尘,煎蛋摔得蛋黄四溅,牛奶盒摔在地上,白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漫开,大半都溅在了苏婉清的裙摆上。 谢丝微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去给阿宁姐拿碗筷!客人还没吃饭呢!” “微微!” 谢秋英猛地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 她虽不爱掺和这些家长里短,可谢丝微这做法也太过分了。 昨天她不在家,可今天一早就瞧见谢闫尘锁骨上的吻痕,再结合苏婉宁那套“被下药”的说辞,同为女人,她哪里猜不到真相。 这事根本不是“有没有做到最后”的问题,错的从来不是苏婉清。 她一个冷眼扫过去,气场冷得像冰,谢丝微刚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可嘴上还硬着:“姑姑,我说错了吗?客人来了,难道不该好好招待吗?” 谢秋英没理她,扯了几张纸巾快步走到苏婉清身边,想帮她擦干净裙摆上的牛奶,声音冷得发沉: “家里有佣人,用不着她招待。况且这事轮不到你插嘴,给婉清道歉。” 苏婉清这几天一直压着脾气,想着忍过这段时间,等离婚了就能彻底清净。 可谢闫尘的穷追不舍,苏婉宁的话里有话,再加上谢丝微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 她从谢秋英手里接过纸巾,却没擦。 裙摆已经湿透了,纸巾根本没用。 目光落在谢丝微那副“我没错”的嚣张脸上,苏婉清心里的火气终于窜了上来。 “不用道歉。” 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从餐桌上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在谢丝微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朝她脸上泼了过去! 白色的牛奶顺着谢丝微的刘海往下淌,浸湿了她的睡裙,连眼睛都被糊住了。 苏婉清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没有半分波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第193章 是我自己没站稳 “哗!” 牛奶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抛物线,精准地泼在谢丝微的头顶。 冰凉黏腻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刘海,顺着额头往下淌,糊住了睫毛,甚至有几滴钻进了衣领里。 有洁癖的谢丝微哪里忍得了这个,当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啊!!” 她双手在头顶乱挥,像只慌了神的螃蟹,想把牛奶抹掉,却越抹越乱,头发绞成一团,脸上满是奶渍。 嘴里也溅进了牛奶,她慌忙吐着,狼狈得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只剩歇斯底里的咆哮:“苏婉清!你疯了是不是!我要杀了你!”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城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素质也不过如此。” 这话里的嘲讽像根针,狠狠扎进谢丝微心里。 她愣了一秒,随即像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朝苏婉清扑过来,看那架势,是要把她的头发都扯下来才甘心。 苏婉清眼神冷冽,脚步没动,只在谢丝微扑过来的瞬间,轻巧地往后退了半步,同时侧身躲开。 谢丝微冲得太猛,收不住力道,“咚”的一声撞在餐桌上。 巨大的冲力让桌上的餐盘,杯子全被扫落在地,碗碟碎裂的“噼里啪啦”声,牛奶泼洒的“哗啦”声混在一起,在客厅里炸开。 谢闫尘和谢秋英都慌了,连忙上前扶她:“微微!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苏婉清却在这时淡淡补了句:“大小姐的行动能力也差得很,跟只横冲直撞的牛似的,连正常人都比不上。”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谢丝微的痛处。 她倒在谢闫尘怀里,看着自己沾了蛋液,满是碎瓷渣的手,又想起自己因为扁平足学不了舞蹈,连体育课平衡项目都只能旁观的难堪,这些她藏了十几年的自卑,全被苏婉清当众揭开。 她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哥!你快跟她离婚!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了!” 一旁的苏婉宁看着眼前的混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窃喜。 刚才她还愁苏婉清不接招,没想到谢丝微直接冲了出来,把矛盾闹到这个地步。 不用她当主角,事情却朝着她最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立刻上前,一把抱住还在哭的谢丝微,自己的眼泪也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微微,你怎么样?有没有磕到哪里?疼不疼啊?” “你怎么这么傻,这本来是我和婉清姐之间的事,你掺和进来干什么?要是你受了伤,我怎么跟闫尘哥交代啊?” 哭着哭着,她又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苏婉清,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婉清姐,我今天是真心来跟你道歉的,不管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可你为什么要把火气迁到微微身上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那模样,活像在心疼自己受了委屈的亲妹妹,哭得抽抽搭搭,可怜极了。 苏婉清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实在搞不懂,这群人到底在演什么戏? 她还有二十二天就要和谢闫尘离婚,就要从这个家彻底搬走,到时候谁也碍不着谁。 可现在,她们却像生怕她走得太安稳,非要一次次逼她。若不是顾忌着闵芫华,她比谁都想立刻打包离开。 眼看墙上的挂钟又走了几分钟,谢可欣上学要迟到了。 苏婉清懒得再跟她们纠缠,连地上的狼藉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准备换身干净衣服就送女儿去学校。 可她刚踏上两级台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婉清姐,你等一下……” 苏婉宁追了上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手却抓得极紧,指节都泛了白,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要是你心里不舒服,你打我吧,你出了气就好了。我们苏家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求求你,不要再让谢家变成下一个苏家了,好不好?” 苏婉清被她抓得生疼,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可就在她手腕用力的瞬间,苏婉宁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往后一仰,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 苏婉宁的身体先是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随即像个失去控制的陀螺,顺着一级级台阶滚了下去,裙摆被台阶勾得歪歪扭扭,头发散了满脸。 直到“咚”的一声砸在客厅的平地上,她才彻底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白色的连衣裙上,很快渗出了一小片刺目的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苏婉宁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肘、膝盖、脚踝处的皮肤被台阶蹭得血肉模糊,渗出血珠的伤口在白色连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骇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闫尘,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声音里满是慌乱:“阿宁!阿宁你怎么样?” 谢丝微也忘了自己身上的奶渍和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苏婉宁那边扑,连碎瓷片硌了手心都没察觉。 谢秋英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目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苏婉宁和台阶上同样怔住的苏婉清之间来回打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刚才那瞬间太快,她没看清苏婉清到底有没有动手,可苏婉宁那“恰到好处”的摔倒,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闫尘将苏婉宁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她身上的白裙子早已沾满灰尘和血污,软得像一滩没了力气的棉花。 苏婉宁艰难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偏偏要替苏婉清辩解: “闫尘哥……不,不关婉清姐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下来的……” 这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谢闫尘和谢丝微心里炸开。 谢闫尘原本只是想让苏婉宁来解释清楚,打消苏婉清的误会,他从没想过要让苏婉宁受这种伤。 此刻看着怀中人毫无生气的模样,再对比台阶上那个表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的苏婉清,强烈的反差让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是不是做错了?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这些年他让苏婉清误会的事还少吗? 为什么非要逼善良柔弱的苏婉宁来道歉? 那件事里,难道只有苏婉宁有错吗? 第194章 你呢?你也这么想? 一股无名火裹着翻涌的愧疚冲上谢闫尘的心头,他的眼眶瞬间红得吓人,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粗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宁抱起来,生怕碰疼她渗血的伤口,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直到将人稳稳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指还在不自觉地拂过她沾了血污的裙摆,满眼都是疼惜。 随后,他猛地转过身,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指骨泛出冷硬的青色,怒气冲冲地朝着台阶上的苏婉清走去。 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像是带着要将人碾碎的怒火,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戾气烘得发烫。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也跟着突突直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只在狗血剧里上演的戏码,会真的砸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却还是强撑着冷静,一字一句地解释:“谢闫尘,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滚下去的!”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刚才的触感。 自己只是想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腕,苏婉宁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直直地往后倒,那反应快得让她连伸手拉一把的时间都没有。 可她的解释,在谢闫尘听来却像是苍白的狡辩。 他的脸冷得像块冰,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脚步没有半分停顿,转眼就走到了台阶下,抬头盯着苏婉清,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闵芫华本不想掺和楼下的闹剧,可动静实在太大,她隔着门板都能听见争执声。 刚走出来,就看见谢闫尘扬着手要打苏婉清的模样,她当即加快脚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把将苏婉清拉到自己身后,瞪着谢闫尘,语气里满是斥责: “怎么?现在长本事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敢动手打了?” 谢闫尘的手僵在半空,最后不甘心地捏成了拳头。 他隔着闵芫华的肩膀,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脸,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半分愧疚。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恶毒! 当着他的面把人推下楼,居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亏他这几天还因为她心神不宁,甚至差点以为自己对她动了心!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善解人意、总为别人着想的苏婉宁! 一想到苏婉宁摔下楼后,明明疼得快要晕厥,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替苏婉清辩解,谢闫尘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奶奶!您看清楚!苏婉清她用牛奶泼我,还把阿宁姐从楼上推了下来!” 谢丝微见谢闫尘被闵芫华镇住,便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手心被碎瓷片划破的疼,冲到闵芫华面前,指着苏婉清尖叫, “她就是个坏女人!奶奶,您能不能别再偏心她了!” “哥和她早就过不下去了,我也不喜欢她,您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我们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满是委屈和不甘,“他们不是已经要离婚了吗?就剩三十天了,您难道真觉得这三十天能改变什么?” 谢丝微身上还沾着奶渍和灰尘,头发乱得像鸡窝,狼狈极了。 闵芫华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目光又往下移。 苏婉宁已经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站了起来,白色连衣裙上的血迹像一朵朵刺目的花,可她还是强忍着疼,朝着闵芫华轻轻弯了弯腰,声音细弱地喊了声:“奶奶。” 即便闵芫华一直对苏婉宁有偏见,见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心还是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苏婉清,却见后者站得笔直,嘴唇紧抿着,眼底没有半分闪躲,只有一片坦荡。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真假戏码没见过? 闵芫华沉了沉脸色,语气坚定:“清清说了不是她推的,就一定不是。” “奶奶!” 谢闫尘的声音瞬间拔高,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攥紧,“您这话的意思,是说阿宁为了诬陷苏婉清,故意从楼梯上滚下去吗?” 谢家老宅虽装了电梯,可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还是常有人走,即便高度不到两米,摔下去也足够疼了。 一个正常人,会为了诬陷别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谢闫尘绝不相信。 “阿宁?” 闵芫华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眼神锐利地扫过去,“一个外人,你叫得这么亲热,对自己的老婆,却连名带姓地喊。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闵芫华还在揪着这种“小细节”不放,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反驳,一旁的谢丝微却先炸了毛: “奶奶!我一直把您当长辈,才忍着不跟您顶嘴,可您实在太过分了!” “阿宁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连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她怎么可能为了诬陷苏婉清,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指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鄙夷,“苏婉清本来就心狠手辣!她能泼我牛奶,怎么就不能推阿宁姐?” “您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一上来就指责我哥!我看您就是老糊涂了!” 谢丝微激动得口不择言,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我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了!您要是非要留她,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 谢闫尘的父母一直在国外旅游,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只要他们知道苏婉清做了这些事,肯定会立刻赶回来把人赶走。 到时候就算闵芫华想护着,也抵不过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集体反对! 闵芫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定在谢闫尘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呢?你也这么想?” 谢闫尘下意识地想点头,可目光却透过闵芫华的身影,对上了苏婉清的眼睛。 他一直知道,苏婉清的眼睛很好看。 那是桃花眼与杏眼的巧妙融合,既有少女的灵动娇俏,又藏着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可此刻,那双眼眸里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静。 在这关乎“被赶出谢家”的关键时刻,她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的劲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求饶,没有辩解,只有一种“随便你怎么选”的坦荡。 第195章 做决定前,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到了嘴边的一个“是”字,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卡在喉间,吐不出半分。 谢闫尘喉结滚动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最终只溢出个含混不清的音节:“我……” “哥!你磨磨蹭蹭的在想什么?” 谢丝微见他半天不表态,急得伸手推了他胳膊一把,声音里满是焦灼的催促, “你不是早就想跟这个女人离婚了吗?当初明明是她逼你娶她的!你现在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看得清清楚楚,方才闵芫华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这分明是把苏婉清赶出谢家的最好时机,哥哥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呵。” 闵芫华率先发出一声冷笑,眼底的了然几乎要溢出来。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对苏婉清不是毫无情意。 真要他做决断时,还是会优柔寡断,连句干脆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把苏婉清留下,不过是怕他日后反悔罢了。 若是真为了苏婉清好,她早就让这姑娘脱离谢家这个泥潭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岂会看不出苏婉清对谢闫尘的心意,早已淡了许多。 可这样通透懂事的孩子,她实在舍不得放手,若能看着两人好好走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谢闫尘,做决定前,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闵芫华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扫过一旁还想说什么的谢丝微,沉声道,“你先回房收拾东西!谢家教你的规矩,都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完,她又朝楼下的苏婉宁瞥了一眼,语气不容置喙:“带她去医院检查,出了任何问题,我担着。” 最后,她才转过身,轻轻握住苏婉清的手,语气软了些:“行了,你快送可欣去幼儿园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 谢丝微还想争辩,可转头看见谢闫尘这个当事人始终沉默着,一股无名火瞬间从心底窜上来,烧得她胸口发闷。 她再也不想跟这个拎不清的哥哥多说一句话,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转身冲回房间,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 苏婉清也转身回了房。 楼梯间里顿时只剩下谢闫尘和闵芫华,楼下的苏婉宁还扶着墙,颤巍巍地站着。 她将谢闫尘脸上的犹豫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居然还在迟疑要不要护着苏婉清! 苏婉宁气得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血腥味,也浑然不觉。 气急攻心之下,再加上方才摔得那一下还没缓过来,她猛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双腿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咚”的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地板上,也震得谢闫尘心尖一沉。 他回头看见苏婉宁软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此刻再也容不得半分犹豫,快步冲下楼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就朝门外快步走去。 屋内,闵芫华站在楼梯高处,谢秋英依旧在餐桌旁,方才的早餐早已凉透,没法再吃,佣人们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闵芫华才开口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个女儿一向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人。 谢秋英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又补充了自己的判断:“刚才……苏婉宁好像是自己摔下去的,苏婉清那一下的力道,根本不足以让她站不稳。” 闵芫华听完,又是一声冷哼,眼底划过一抹嫌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就知道,小三的女儿,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 苏婉清把谢可欣送到幼儿园后,便径直去了公司。 早上谢家的插曲,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太多波澜。 她安静地坐在工位上,手头的常规任务早已完成,今天本就清闲,郑璐昨天把团队正在推进的项目资料发给了她,正好趁这个时间研究一下。 苏婉宁今天果然又请假了。 办公室里关于她的猜测,又多了几分。 毕竟一个实习生接二连三地请假,实在不合常理,就算她之前表现出的能力再强,实习期总共就三个月,这已经是她请的第三天假了。 “哎,你们看!苏婉宁发朋友圈了,好像是生病了!” “你看这角落,是不是有个男人的影子?看衣服款式,好像是谢总啊!” “我的天,这么看来,他俩的事应该是真的要成了吧?也是,能当谢太太,谁还愿意在这儿当实习生啊!” “就是啊,谢总随便给她一张副卡,都比她在这儿干一年挣得多吧!” 同事们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揣测。 苏婉清指尖顿了顿,还是点开了苏婉宁的朋友圈。 置顶的那条动态里,苏婉宁躺在病床上,对着镜头笑得温柔,眼角眉梢都透着娇弱,而角落的阴影里,谢闫尘正低头给她削着苹果,侧脸轮廓清晰可见。 配文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照片里的画面,温馨得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此刻幸福得无可挑剔。 “咔嚓”一声,苏婉清按下锁屏键,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苏婉宁为了挽回谢闫尘的心,竟狠得对自己下手,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份决绝,倒是让她有些“佩服”。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不过,愿意为男人花心思的女人,似乎总能轻易得到男人的偏爱。 苏婉清将手机放回桌面,指尖重新落在文件上,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部长钟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爆了句粗口:“卧槽!”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刚才还在窃窃私语聊八卦的同事们,瞬间挺直了腰板,连忙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谁都知道,钟广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骂人更是家常便饭,团队里几乎没人没被他骂过狗血淋头,大家打心底里怕他。 第196章 她已经没招了。 “钟部长,您……您怎么了?” 有个胆子大些的同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道。 钟广双手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上周交给苏婉宁的活儿,她到现在都没给我!今天下午就要交方案,这要是交不上,我就等着许总骂死吧!” 他的声音像是开了扩音器,在办公室里回荡,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你们谁有苏婉宁的联系方式?不管她是生病还是怎么着,就算是爬,也得让她爬回公司来!” 钟广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有人连忙掏出手机给苏婉宁打电话,可刚才还在朋友圈发动态的人,此刻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电话打不通,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钟广的火气更盛了,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都别想着置身事外!这个项目关系到咱们部门这个月的业绩,要是交不上去,下个月大家都喝西北风去!” 一提到“业绩”和“钱”,所有人都瞬间紧张起来,原本松散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 “她负责的是哪个版块?要不我们一起帮忙做吧!现在离下午交方案还有一个半小时,咱们拼一把,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有同事急忙提议道。 钟广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抓着头发的手,哭丧着脸道: “来不及了!她负责的是最核心的算法运算,所有资料我都交给她了!况且这东西,就算是我亲自做,也得至少两天才能完成……” 当初要不是石美说要给苏婉宁“表现机会”,这么重要的项目,他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实习生! 钟广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原以为团队来了个能扛事的“大神”,谁知道竟是尊惹不起的“大佛”! 就在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没人敢说话的时候,苏婉清指尖顿了顿,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声音平静却清晰:“把资料给我吧,我来做。” “你?” 钟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质疑: “别以为抱上郑璐的大腿,就能在这儿充大佬了。这项目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连我都不敢轻易接,你凭什么拍胸脯?” 他猛地扫了一圈办公室,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都别愣着!赶紧用所有办法联系苏婉宁,要是这项目被她搞砸,咱们部门全员受罚是小事,她这实习期,也别想再续了!” 在钟广心里,眼下能救整个部门的,只有苏婉宁。 他暗自祈祷,但愿苏婉宁已经把核心算法做完了,若是没做完,为了把损失压到最小,也只能让苏婉宁这个实习生来背锅。 苏婉清并非要逞能。 她本就想在公司立稳脚跟,如今部门陷入危机,所有人都可能面临惩罚,这正是她展现能力的最好时机, 把事情做好,既能堵住悠悠众口,日后也能名正言顺地回到实验室。 她做这一切,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想通这层,苏婉清的眼神更坚定了些,迎上钟广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部长,我来做。要是到时间完不成,我主动离职。” 这番话里的笃定,倒让钟广愣了一瞬。 他上下打量着苏婉清,虽不爱掺和办公室的八卦,但对今年的几个实习生,心里还是有数的。 苏婉宁的履历是其中最亮眼的,按公司以往的惯例,她根本不用走实习流程,直接转正都够格。 可苏婉清呢? 和苏婉宁就差一个字,履历却苍白得可怜。 简历里只有姓名,出生年月这些最基础的信息,连曾就读的学校都写着“无”。 钟广不是没诧异过。 公司里安插几个关系户很正常,但像苏婉清这样,连简历都懒得包装,就这么明目张胆送进来的,只能说明她背后的人,是真没找到能写进简历的“亮点”。 作为最基层的部门部长,钟广一向秉持“不该管的别管”的原则。 苏婉清这种一看就有硬后台的,他可不想招惹。 可现在,是苏婉清自己凑上来,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那就算后续出了问题,也怪不得他了。 苏婉宁有谢闫尘当靠山,让她背锅,谁知道谢闫尘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可苏婉清是主动揽责,就算她背后有人,也没理由迁怒到他头上。 钟广松了松皱紧的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放任:“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完不成,到时候责任全扣你头上,可别喊冤!” 苏婉清点头应下。 钟广不再多言,当即把手里的资料发给了她,可刚点完发送,又像是想起什么,补了句:“对了,有份关键资料还在苏婉宁那儿,全公司就她手里有……” 话还没说完,苏婉清已经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只留给钟广一个干脆的背影。 “呵,倒挺有干劲。” 钟广摇摇头,眼底却没什么期待。 职场上,光有干劲可成不了事。 没有实力硬接活儿,再足的劲头,最后也只能是白费力气。 苏婉清回到工位,迅速点开资料浏览起来。 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难度,比她之前接触过的项目稍复杂些,但对她而言,算不上难事。 指尖落在键盘上,瞬间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动作流畅得游刃有余。 可没过多久,她的指尖就顿住了,资料里缺了个关键核心数据。 想来,这就是钟广说的,只有苏婉宁手里有的那份。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婉宁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她拧了拧眉,又把资料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可就像钟广说的,没有那份核心数据,就算她能力再强,也没法完成算法运算,那是合作方提供的核心参数,不是她们这边能凭空设计出来的。 思忖片刻,苏婉清翻出另一个号码,拨通了谢闫尘的电话。 医院病房里,苏婉宁的伤其实都是些皮外伤,简单消毒包扎后就没大碍了。只是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有些营养不良,医生开了营养剂,她借口怕吃药有副作用,硬是要留在医院输液。 此刻,她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地靠在病床上,目光落在窗边。 谢闫尘正坐在那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苏婉宁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不甘。 她已经没招了。 第197章 我想多看看你 谢闫尘对苏婉清的感情,远比她想象中要深。 不然今天在谢家,他也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连一句帮她的话都不敢说。 后悔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如果当年她没有一时任性出国,如果没有让苏婉清代替自己嫁给谢闫尘,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谢闫尘不会认识苏婉清,更不会对那个女人动感情! 苏婉宁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 恰在这时,谢闫尘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连忙压下眼底的怨怼,换上一副柔弱的笑容,轻轻回望着他。 谢闫尘愣了一下,起身走到病床边,声音放柔:“怎么不睡会儿?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苏婉宁轻轻摇头,声音细弱得像羽毛:“我想多看看你。” 明明说话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吃力,音量也不大,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石子投入湖面,在谢闫尘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他忽然想起,苏婉宁向来是个骄傲的人。 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只要老太太在谢家,她就从不会主动踏进去。 当年在海边,她为了救他,错过了重要的舞蹈比赛,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舞蹈生涯。 后来去国外,又为了靠近他的领域,硬生生转了专业…… 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度,面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和专业,该有多害怕? 可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只是咬着牙一步步坚持了下来。 她坚韧、聪慧、勇敢,如今为了他,甚至愿意主动去跟不喜欢的苏婉清求和…… 到了现在,她明明满眼都是对他的不舍,却只说“想多看看你”。 就算谢闫尘的心是石头做的,此刻也被这份柔情捂化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走到病床边,看着苏婉宁输着液的右手,目光落在她放在床沿的左手上。 谢闫尘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又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阿宁,这段时间……是不是我太忽视你了?” 苏婉宁依旧摇着头,笑容温柔又懂事:“没有。你每天那么忙,能抽空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敢奢求太多。” 她太清楚了,越是这么说,谢闫尘心里的愧疚感就会越重。他对她的爱意已经开始模糊,她必须靠这份愧疚,牢牢占据他心里的位置。 果然,听到这话,谢闫尘眼里的柔情更浓了。 他握紧苏婉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语气无比认真: “抱歉,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心乱。但我保证,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干净,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好吗?” 苏婉宁心里其实想摇头拒绝,可她知道,不能。 她只能强压下急切,弱弱的应了一声:“好。” 谢闫尘望着苏婉宁的目光,像沉在深海里的水,幽深得能溺住人,眼底却又盛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微微俯身,手臂刚要环住苏婉宁的肩,想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病房里的静谧。 两人同时侧过头,目光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苏婉清”三个字在黑底上跳动着,像三根细针,狠狠扎进苏婉宁眼里,格外刺眼。 谢闫尘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指尖还残留着将要触到她发丝的温度。 他飞快地伸手按掉电话,又强装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语气尽量放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处理点工作。” 苏婉宁温顺地点点头,眼帘垂了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可谢闫尘刚转身走出两步,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苏婉清。 他脚步顿住,手捏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苏婉宁,试图找个理由圆过去:“她……或许是想问你怎么样了,毕竟早上……是她把你推下来的。” 苏婉宁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柔懂事的模样,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只是压在被单下的手,早已悄悄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轻声说: “闫尘哥,你接吧,万一真的有急事呢?别耽误了。” 谢闫尘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心里却突然晃过一个念头。 苏婉清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了。 还记得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准时打过来,哪怕没什么话好说,也会絮絮叨叨地问他“今天开会到几点”“中午吃了什么”,像个操心的老妈子。那时候他只觉得烦,总嫌她啰嗦,要么匆匆应付两句就挂,要么干脆不接。 可现在,她连主动打电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偶尔想起那些细碎的叮嘱,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犹豫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努力让语气保持一贯的冷淡:“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婉清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让他悬着的心莫名松了点:“你和苏婉宁在一起吗?” 谢闫尘“嗯”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病床上的苏婉宁,原本还想象征性地指责两句“你早上不该推她”,话还没到嘴边,就听见苏婉清直截了当地说:“把电话拿给苏婉宁,我有事找她。” 谢闫尘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僵,呼吸都顿了半秒。 他还以为,她是专门打给他的,哪怕是为了道歉,或是解释。 结果,她找的是苏婉宁? 他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语气也冷了下来:“她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也行。” 苏婉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直接切入正题,“她手里有个项目的核心专业数据,钟部长说全公司只有她有,你让她发我一份,急用。” 谢闫尘一听是工作上的事,眉头瞬间皱紧,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你不知道今天阿宁请假了吗?她受伤了,需要休息!这种工作上的事,等她回公司再说不行吗?” “今天下午就要交方案,等不了。”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解释。 第198章 谢总,与你无关 谢闫尘却更生气了。 作为公司老板,他未必清楚一个部门项目的交付时限,只记得早上苏婉清把苏婉宁推下楼梯,害得她受伤请假。 现在苏婉清倒是心安理得地去上班,打个电话过来,连一句“你伤得怎么样”的慰问都没有,张口就要苏婉宁帮忙发数据。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受伤的人加班吗? 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是吗?那是你们部门的事,跟阿宁没关系。今天她休假,谁也别来打扰她,尤其是你,苏婉清,你别忘了,她之所以请假,都是因为你!” 说完,不等苏婉清回应,谢闫尘就怒气冲冲地按了挂断键,仿佛多听一秒她的声音都会烦躁。 电话那头的苏婉清,还想再说“那个数据只有苏婉宁有,我这边实在没办法”,听筒里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其他数据都已经处理完毕,就差苏婉宁手里的那一份核心参数。 距离下午的交付时间,算上中午的午休,只剩三个小时了。 必须抓紧。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了谢闫尘的电话。 可这次,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等待音,而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顿了顿,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提示。 苏婉清看着手机屏幕,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他把她拉黑了。 苏婉清没再浪费半分时间,跟钟广简单报备了句“我去医院找苏婉宁拿数据”,抓起包就往门外冲。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她按着苏婉宁朋友圈定位的 VIP病区快步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走廊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倒计时的秒针上。 VIP病房不多,她挨间看过去,直到第五扇门,透过玻璃看见窗边的两人。 谢闫尘坐在陪护椅上,指尖正帮苏婉宁掖了掖被角,而苏婉宁靠在床头,侧脸带着病态的柔媚。 门被推开的瞬间,谢闫尘率先回头,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眉头拧成一道深沟:“你怎么来了?” 苏婉清没功夫跟他周旋,目光直接落在苏婉宁身上,语速快得几乎没停顿:“中园项目的核心数据,你现在发给我,我马上要用。”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从医院回公司要半小时,留给她处理数据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了。 谢闫尘的眉头皱得更紧,几乎要拧出水来。 他往前跨了一步,将苏婉宁牢牢护在身后,手臂绷得笔直,像道不容逾越的屏障:“我已经跟你说过,她在休息。听不懂人话?” “这个项目关乎整个部门的业绩,今天下午必须交,我没时间等。”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 谢闫尘却半点不care所谓的“部门业绩”。 在他眼里,打工人的KPI远比不上苏婉宁的一句“不舒服”。 他看着苏婉清毫无愧疚的脸,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指着门口,语气带着资本家的冷漠: “业绩差是你们能力不行,自己做事没备份,现在倒要逼一个病人?这样的部门,散了也活该。” 他从不会共情那些奔波的员工,毕竟他想要的资料,从来都是别人跑断腿送到面前,哪里懂赶工的急。 苏婉清没理会他的嘲讽,只盯着苏婉宁,一字一句道: “你实习期已经多次请假,公司早就有微词。现在你只要把数据发我,我能帮你把‘耽误项目’的窟窿填上,要不要?” 这话像戳中了苏婉宁的痛处,可谢闫尘先炸了。 他觉得苏婉清这话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伸手就去推苏婉清的肩膀,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滚出去!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他的眼神里只剩厌恶,仿佛苏婉清是闯入病房的垃圾。 他压根不信苏婉宁会接手重要项目,只当苏婉清是来故意刁难,想看苏婉宁的惨状。 苏婉清灵活地侧身躲开,她是真的没时间耗了。 就在这时,苏婉宁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看似柔和,眼底却藏着算计。 刚才同事已经发消息给她,说苏婉清接了她的烂摊子,想靠这个项目邀功。 若是她不给数据,苏婉清就得被永方开除,同时她的形象也会一应俱损。 可若是给了,又不甘心让苏婉清得逞。 但当着谢闫尘的面,她必须维持善解人意的模样。 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故意晃了晃身子,引来谢闫尘一声惊呼:“小心!” “没事的闫尘哥。” 她柔柔地笑,看向苏婉清,“数据我有的,就是……我的手机没电了,数据存在云端,得用电脑登。” 谢闫尘立刻皱紧眉:“不行!你身体还没好,不能碰电脑。” 苏婉清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啪”地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用我的,登你的云端账号就行。” 谢闫尘几步走过来,大手重重按在电脑屏幕上,指节泛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说了,现在不行!” 苏婉清终于抬眸看向他,眼神冷静得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没有半分往日的隐忍: “谢总,这是永方的公事,跟你无关。你要是觉得碍眼,可以出去待一会儿,我拿完数据就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谢总”,不是“谢闫尘”,也不是“老公”,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谢闫尘的手僵在屏幕上,心里莫名窜起一股说不清的闷意。 他习惯了苏婉清的顺从,突然的疏离,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谢闫尘盯着苏婉清冷得像冰的眼神,手指动了动,却没再往下按。 他竟莫名不敢再对她放狠话。 苏婉宁见状,连忙打圆场,声音软得像棉花:“闫尘哥,没事的,就几分钟的事,不耽误休息。” 她说着,伸手想去拿电脑,却故意“哎呀”一声,手没稳住,差点碰倒旁边的水杯。 谢闫尘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慌忙扶住水杯,又扶着苏婉宁的肩让她躺好:“你别动,我来帮你登。” 他拿过苏婉清的电脑,看向苏婉宁:“账号密码多少?” 苏婉宁报密码时,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 她报的密码是对的,但云端里的核心数据,她昨晚故意删了备份,只留了一个“精简版”,里面少了最关键的参数推导过程。 就算苏婉清拿到,短时间内也补不回来。 第199章 待在我的身边 谢闫尘登录成功后,直接把电脑推给苏婉清:“数据在里面,拿了赶紧走。” 苏婉清立刻点开文件夹,指尖飞快地滑动鼠标。 果然,核心参数的推导页是空白的。 她抬头看向苏婉宁,眼底带着冷意:“推导过程呢?没有这个,数据没办法用。” 苏婉宁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啊?推导过程我昨晚还在的,是不是云端卡了?我再找找……”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实则悄悄点了“刷新”,拖延时间。 谢闫尘见苏婉宁急得额头冒了汗,又开始心疼,对着苏婉清吼:“你别逼她!说不定是你电脑有问题!”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跟他们耗下去,只会更耽误时间。 她关掉文件夹,抱起电脑:“行,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没有半分留恋。 她走出医院,立刻给郑璐打了电话:“璐璐,中园项目的核心参数推导,你有没有备份?” 郑璐虽然不是他们部门的,但她的权限比较大,或许可以找到。 电话那头的郑璐顿了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有去年的模板,但今年的参数改了……不过我记得苏婉宁上周跟我借过模板,说要参考,我发你试试?” “好。” 苏婉清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往公司赶。 路上,她打开郑璐发的模板,结合现有数据,飞快地在脑子里推导公式。 她本就是算法专业的尖子生,这种推导对她来说不算难,只是耗时间。 回到公司时,距离截止时间只剩20分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钟广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苏婉清没说话,直接坐在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公式一行行跳出。 同事们都围了过来,看着她飞快的操作,大气不敢喘。 “还有5分钟!” 有人小声提醒。 苏婉清的额角渗出细汗,手指却没停。 终于,在截止前1分钟,她点击了“发送”,将完整的项目方案发给了领导。 钟广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成功提示,愣了几秒,突然拍了拍苏婉清的肩:“好小子!你可真是救了咱们部门!” 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之前议论苏婉清的同事,此刻都带着歉意和敬佩:“婉清,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苏婉清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要的不是欢呼,是靠自己站稳脚跟的底气。 而医院里,谢闫尘帮苏婉宁掖好被角,正想拿手机给她刷剧,却瞥见她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同事发来的: “婉宁,苏婉清把项目交上去了,领导说方案没问题!” 苏婉宁的脸色瞬间白了,手指慌忙按灭屏幕。 可这一幕,还是被谢闫尘看见了。 他皱了皱眉,心里第一次生出疑问。 苏婉宁说数据丢了,怎么苏婉清还能交上方案? 难道……她是故意的? 他看着苏婉宁慌乱的眼神,又想起苏婉清刚才冷静的模样,心里那道偏向苏婉宁的天平,第一次悄悄晃了晃。 而苏婉宁握着被单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她没料到,苏婉清竟然真的能补上数据。 她已经可以想到自己要是回了公司,那边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说不定从前站在她这边的同事们都会偏向苏婉清...... “阿宁,你怎么了?” 谢闫尘问。 苏婉宁眼神闪躲,“没,没事,闫尘哥,我觉得我好多了,下午我还是去公司一趟吧。” 她不能让苏婉清占上风。 “我实习期确实请了好多次假了,这样影响不好......” 谢闫尘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苏婉宁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她刚一动,就差点摔倒。 谢闫尘上前将她扶住,责怪道:“你身体都没好,还管工作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苏婉宁眼中含泪:“不,不行,闫尘哥你这么厉害都还在努力,我也得努力,不然......就算你和婉清姐离婚了,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捏着谢闫尘的胳膊借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虚弱。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她额头上冒着虚汗。 谢闫尘看着心疼极了,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他将苏婉宁重新扶回床上,摸了摸她的头:“怕什么?就算你不工作我也能够养得起你。” 苏婉宁抬起眼来:“可是......我还想帮你......” 谢闫尘一直都想和永方合作,当时她进永方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谢闫尘看她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怜惜,将她拥入怀中:“阿宁,我哪里用得着你帮忙?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苏婉宁顺从的靠在谢闫尘的怀里,弱弱的点了点头。 下午,苏婉清在办公室感受到了同事们从未有过的热情。 “清清,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来我这儿有些小零食,你吃点吧。” “我上次去国外带回来的饼干你来点?” “你困不困啊,我去帮你泡杯咖啡吧!” 不用她自己动手,殷勤的同事们便像是蝴蝶一般在苏婉清身边翩翩起舞起来。 苏婉清的桌子上被放满了平时同事们分享却从来不会给她的零食。 就连桌上的饮料都有好多样,牛奶,咖啡,矿泉水应有尽有。 要不是苏婉清,这个月他们的绩效就没了! 那是真金白银,谁能不着急呢? 况且就连部长钟广都说了自己无法完成,可苏婉清却完成了! 一时间,原本还对苏婉清能力有所怀疑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学历什么的重要吗? 像苏婉宁那样学历那么高,实习经验那么丰富却天天请假,害得他们全组下个月差点只能领基本工资! 这么一对比起来,还是苏婉清这种做实事的更好一些。 大家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了偏移。 可下一秒,便看见一个杵着拐棍的身影站在门口。 第200章 戳中了苏婉宁的心思 苏婉宁身体尚未痊愈,清晨从楼梯滚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添了满身皮外伤。 脸上、脖颈、手肘与双腿全裹着层层纱布,那模样瞧着竟像是受了天大的重创。 即便如此,她仍撑着拐杖,每走一步都带着明显的瘸态,艰难地挪回办公室。 苍白如纸的脸色,配上摇摇欲坠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直直栽倒在地。 这番景象落入众人眼中,先前因她耽误工作而心存的些许不满,瞬间被浓浓的不忍所取代。 “阿宁,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来公司啊?” “就是啊,安心在医院养伤才对,公司这边没什么急事儿,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平日里与苏婉宁走得近的几个同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语气里满是关切。 苏婉宁虚弱地勾了勾唇角,任由她们扶着,目光却径直投向苏婉清的工位。 她缓缓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声音虽微弱,却恰好能让周围人清晰听见:“婉清姐,抱歉,找这份资料耽误了些时间,希望没影响项目进度。” 苏婉清带着几分疑惑接过文件,翻开一看,正是此前她急需的核心文件。 当她抬眼与苏婉宁对视时,清晰地从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 瞬间,苏婉清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这份文件,苏婉宁从一开始就能找到,她故意拖延不交出,无非是想看自己因无法完成任务而被永方公司辞退。 心头微微一沉,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毕竟自己和苏婉宁同为实习生,少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苏婉宁转正的几率自然会大大增加。 再加上两人关系本就不睦,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苏婉清早已凭借自己的能力推算出了关键数据,这份迟来的文件,对她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 她随意地将文件扔在一旁,语气平淡:“没耽误,项目已经完成了。” 苏婉宁其实早就知道项目完成的消息,却依旧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 “婉清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之前没把文件给你,真的不是因为你早上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没有记仇的。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文件放在哪里了……” “医生说我摔下去的时候,差一点就撞到脑子了,所以醒来后思维一直很混乱。但你看,我一找到文件,就立刻给你送过来了,求你了,不要记恨我好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耽误事的……” 苏婉宁说得情真意切,握着拐杖的手甚至激动得微微颤抖,身体前倾,那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苏婉清面前跪下来。 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再配上层层叠叠的纱布,活脱脱一副长期遭受霸凌的受害者模样。 一旁的同事们,刚才还围着苏婉清说着恭维的话,此刻听完苏婉宁的这番“控诉”,即便心中还残留着对苏婉清完成项目的感激,也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对她产生了芥蒂。 “我去!怪不得她主动接下苏婉宁的工作,原来是因为她把人推下楼梯,心里有鬼啊!” “也太过分了吧,从楼梯上摔下来得多疼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等等,你们没抓住重点吗?苏婉宁没把核心数据给她,她到底是怎么完成项目的?” “卧槽,怪不得她那么有底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肯定早就找好后路了!你们忘了吗,她和郑璐可是好朋友!” “好家伙,明明早就有解决办法,还在我们面前装得一脸为难,一直拖到最后一秒才提交文件,让我们跟着担惊受怕半天,这人心机也太深了!” 这些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钻进苏婉宁耳中,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这些话,都是她来公司的路上反复琢磨,精心设计好的。 苏婉清,你能力再强又如何? 现在我是众人同情的弱者,更何况最关键的数据我根本没给你,就算你靠其他办法完成了项目,也只会被大家当成走后门,有后台的人。 同事们终究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苏婉宁迅速收敛好脸上的得意,对着身边的同事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哽咽: “大家别这么说婉清姐,早上……早上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做过详细检查了,都是些不打紧的皮外伤。” “不过真的很抱歉,早上我昏迷了,没听到大家打来的电话。也幸好有婉清姐在,才能顺利解决这个项目。要是……要是真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绩效,我真的会自责死的!” 话音刚落,她便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模样可怜又无助。 同事们见状,连忙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阿宁,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苏婉清!她也太坏了,推了你不说,还在公司装好人,也就你脾气好愿意原谅她,换做是我,直接拿拐杖敲她脑袋!” “就是啊,亏我们之前还觉得她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推了人还能心安理得地来上班,脸皮也太厚了!” “刚才我给她递咖啡,她还坦然接受了,搞得好像真为这个项目费了多大劲似的,现在想想真让人恶心!” “难怪我昨天去庙里算命,大师说我今天要防小人,原来指的就是她啊!” 这些指责声像针一样,一字一句扎在苏婉清耳边。 她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嘴脸,心中只觉得可笑。 刚才还围着自己阿谀奉承,如今却因为苏婉宁的三言两语,便立刻换了一副鄙夷的神情,人性的善变,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苏婉清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慌乱辩解,也没有因愤怒而失态。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苏婉宁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说完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瞬间让嘈杂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苏婉宁哭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装委屈地抬头: “婉清姐,我……我不是故意要让大家误会你的,我只是……” “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推你下楼梯,还靠关系完成项目的小人,是吗?” 苏婉清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精准地戳中了苏婉宁的心思。 苏婉宁脸色微微一白,连忙摇头:“不是的婉清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怎么想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第201章 苏婉清,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苏婉清对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经过这几次交锋,她早已看清这群人的嘴脸。 都是些见风使舵,趋利避害之辈,值不值得深交,根本无需纠结。 她之所以不愿退让,并非在意旁人的评价,而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苏婉宁说她推人下楼,她可以懒得辩解。 但对方想把她塑造成“靠后台才做出成绩的草包”,这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苏婉清缓缓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婉宁。 她本就比苏婉宁高出小半头,此刻苏婉宁拄着拐杖佝偻着背,更显得她身姿挺拔,那平静的注视里,隐隐透着几分俯视的压迫感。 “这个项目的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之前,对吗?” 她的声音冷冽,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竟比部门主管谢闫尘问话时的压力还要强几分。 苏婉宁被这目光看得心头发慌,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下意识就顺着话茬答:“今、今天下午之前……” “既然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那你现在才把文件送过来,又有什么用?” 苏婉清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看你根本就是明知截止时间,却故意拖着不交,毕竟你不在乎这点绩效,只在乎怎么给我添堵,对吧?” 她算是学透了苏婉宁的招数。 无非是曲解原意,倒打一耙,这种泼脏水的伎俩,只要愿意开口,谁都能会。 话音落下,围在一旁的同事们脸色顿时变了。 刚才还跟着指责苏婉清的人,此刻眼神闪烁,看向苏婉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试探。 是啊,要是真在乎项目,怎么会拖到截止日当天才送文件? 苏婉宁被问得一噎,刚想开口辩解,苏婉清却没给她机会,继续步步紧逼: “以你的学历,总不至于连‘提前准备’的道理都不懂吧?你昨天就该完成的工作,为什么拖到今天?既然今天请假,那之前肯定做完了,不如把你做的方案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她说着,目光扫过一圈围观的同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要是拿不出来……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苏婉宁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苏婉清,嘴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其实她哪有心思做项目? 这几天满心满眼都在琢磨怎么吸引谢闫尘的注意,把项目的事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还想着今天随便糊弄一份交差,可昨晚谢闫尘对她冷淡的态度让她辗转难眠,今早又为了“碰瓷”苏婉清,博同情摔下楼梯,早把交方案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苏婉清早上去医院找她要文件,她恐怕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婉清姐,你……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坏?” 苏婉宁急得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 “这项目关系着大家的绩效,我怎么可能不上心?” “我本来今天一早就想过来提交方案的,可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缠满纱布的胳膊和腿,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我这伤……实在走不开。” 苏婉清见她死不承认,眼底的冷意更浓:“是吗?那我早上在医院找你要文件的时候,你怎么不拿给我?” “我都说了!我早上摔下去撞到了头,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文件放哪儿了!” 苏婉宁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无辜。 苏婉清懒得再跟她掰扯,挥了挥手:“行,你说你做了,那现在就把方案拿出来。” “我、我U盘落在家里了!” 苏婉宁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 她今天为了装得更惨,只拄了拐杖,连包都没带,正好能圆这个谎。 “云端没有备份吗?” 旁边一个同事忍不住问道。 现在谁做工作不备份? 这借口也太牵强了。 苏婉宁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挤出一副真诚的模样:“抱歉,我想着今天能来公司,就没往云端存……” 她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 “大家难道不相信我吗?这是我来公司后的第一个大项目,我怎么会糊弄?我知道早上没过来,大家肯定有意见,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话没说完,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让几个心软的同事动了恻隐之心。 “苏婉清,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一个平时跟苏婉宁走得近的女同事站了出来,“要不是你早上推了阿宁,她怎么会错过提交时间?” “就是,我看你就是想抢功,故意找阿宁的茬!”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刚才的疑虑瞬间被同情弱者的心态取代。 苏婉清看着这群反复无常的人,心里只剩冷笑。 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今天明明是她争分夺秒推导数据,救了所有人的绩效,可苏婉宁几句卖惨的话,就轻易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成果被抹杀。 苏婉清不再跟他们争辩,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和郑璐的聊天记录,递到众人面前: “看清楚了,苏婉宁根本没给我核心文件,我提交的方案,是我自己根据基础数据推导出来的。” 聊天记录里,清晰地显示着郑璐给她发的基础数据表格,还有她问核心文件在哪时,郑璐回复的“苏婉宁说她保管,我没拿到”。 同事们凑过来翻了又翻,脸色更复杂了。 可他们大多是基础岗位,对数据分析一窍不通,根本看不懂“从基础数据推导出核心数据”有多难,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怀疑,会不会是苏婉清和郑璐串通好的? 苏婉清看出了他们的疑虑,索性不再解释,直接放出了狠话:“另外,有件事大家说得没错。我确实有后台,而且后台不小。”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苏婉清会这么直接地认了。 苏婉清继续道: “但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完成项目,不是靠后台。如果你们不想被我的后台针对,就把嘴巴放干净点,别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这里嚼舌根。” 她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苏婉宁身上,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 “要是你们对我的能力有疑虑,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领导说,今天的方案不作数,我现在就开车陪你回家里拿U盘,把你做的方案交上去。苏婉宁,你敢吗?” 她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直刺苏婉宁的心底。 第202章 把孩子爸爸叫来一起 苏婉宁瞬间慌了。 她哪有什么方案? 更重要的是,她的学历根本是造假的,简历上写的“精通数据分析”全是吹牛,就算真让她做,也做不出合格的方案。 不止苏婉宁慌了,连旁边的同事们也慌了。 他们虽然怀疑苏婉清,可更怕“方案不作数”。 要是真重新提交,苏婉宁拿不出合格的方案,他们的绩效就全泡汤了! 刚才还站在苏婉宁身边指责苏婉清的人,瞬间蔫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同事率先打圆场:“婉清,别、别这么较真嘛,我们也就是随口说说。方案都已经提交上去了,哪能说变就变?”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绩效要紧,绩效要紧。” 不过眨眼间,围着苏婉宁的人就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和苏婉清对峙。 两人都没说话,可苏婉清清楚地看到,苏婉宁眼底满是不甘和怨毒。 而苏婉宁也从苏婉清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藐视。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她气得紧紧咬住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部门组长钟广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他刚从领导办公室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张打印好的项目反馈单。 “苏婉清!这次可真多亏了你!” 钟广一过来就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赏, “领导刚跟甲方对接完,你提交的方案数据,跟甲方的预期百分百吻合!领导特意说,这次你的绩效翻倍,还让我好好表扬你!” 他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反馈单,对周围的同事们笑道: “大家也沾光了!这次项目完成得好,部门整体绩效都有奖励!今晚我请客,大家都别走,好好庆祝庆祝!”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还对苏婉清心存疑虑的人,此刻全都围了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婉清,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跟甲方的预期完全对上!” “是啊是啊,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你学学,怎么推导核心数据!” 苏婉清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她要的从不是这些人的奉承,而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现在,她做到了。 而站在一旁的苏婉宁,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苏婉清,又看了看钟广手里那张百分百吻合的反馈单,脸色惨白如纸。 她知道,这一次,她彻底输了。 夜幕降临,苏婉清作为扭转项目局面的大功臣,自然无法推掉这场庆功宴。 只是她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件事,必须去幼儿园接谢可欣。 “钟部长,实在抱歉,我女儿还在幼儿园等着,我得先去接她。” 苏婉清找到钟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钟广愣了一下,他实在没看出苏婉清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孩子了,但转念一想,为人母亲的牵挂总能理解,当即大手一挥: “没问题!你先去接孩子,接到了就直接带过来,咱们等你开席!” “可是我孩子她有点……” 苏婉清本想解释谢可欣的特殊情况,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可“特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钟广已经乐呵呵地转身去招呼其他同事了,显然没把她没说完的话放在心上。 无奈之下,苏婉清只好先赶往幼儿园。 她原本想联系小林帮忙接一下,可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始终没等来回复,只能亲自跑一趟。 等她牵着谢可欣的手,按照钟广发的定位找到餐厅包厢时,推开门的瞬间,却意外撞见了两个熟人。 谢闫尘和许江。 谢闫尘正坐在苏婉宁身边,姿态亲昵地跟她低声说着什么,苏婉宁则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时不时还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不用想也知道,谢闫尘定是觉得苏婉宁受伤,特意赶来照顾的。 苏婉清的目光只在两人身上淡淡扫过,便平静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倒是看到被众人簇拥在主位的许江时,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人不是还在出差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江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在她推门的瞬间便抬眸望了过来,还特意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起身说道:“这位就是今天的大功臣苏婉清吧?老刘下午特意把你的方案拿给我看,还说一定要让我见见你这个能精准踩中甲方需求的人才。这不,我刚下飞机,连行李都没来得及送回家,就被他硬拉过来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巧妙地避开了两人的真实关系。 其实这种级别的项目方案,根本不可能递到许江这个层面,他会来,不过是因为格外关注苏婉清,连部门聚餐的消息都摸得一清二楚,哪怕刚结束两天的出差,也赶着来见她。 钟广见状,连忙热情地招呼苏婉清: “婉清快来坐!就等你了!你看今天多好的日子,项目一次过就算了,还把许总都给盼来了,这可是咱们部门的好兆头,以后肯定越来越顺!” 周围的同事也跟着附和,包厢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苏婉清牵着谢可欣往里走时,隐约感觉到一道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顺着感觉望去,却只看到谢闫尘正低头给苏婉宁递餐厅纸,动作温柔,仿佛刚才那道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她抿了抿唇,没再多想,专心安抚身边的谢可欣。 谢可欣毕竟年纪小,又怕生,一进包厢看到满屋子陌生的大人,立刻怯生生地往苏婉清身后躲,小手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 可即便如此,她那张粉雕玉琢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脸,还是没能逃过众人的目光。 “哇,婉清,你女儿都这么大了?真没看出来!” 一个女同事率先惊叹出声,目光落在谢可欣身上,满是意外。 “我之前看你手上没戴戒指,还以为你没结婚呢!”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孩子这么可爱,孩子爸爸今天忙吗?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第203章 这孩子……和谢总长得好像 有人顺势提议,眼神里满是探究。 苏婉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巧妙地避开了“孩子父亲”的话题,只轻声解释道: “谢谢大家关心。只是可欣有点怕生,性子比较特殊,一会儿大家不用特意关注她,吃好喝好就好,免得她不自在。” 说完,她弯腰将谢可欣抱起来,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大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妈妈一直在。” 谢可欣在苏婉清怀里蹭了蹭,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圈,当看到主位上对自己格外温和的许江,又瞥见角落里坐着的谢闫尘时,紧绷的小身子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小手依旧牢牢攥着苏婉清的手指,不肯松开。 苏婉清按照钟广的安排,在许江身边坐下。 许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谢可欣的头发,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小可欣,晚上好啊。” 谢可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许江,小声地叫了一句:“许……叔……”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同事的耳朵里。 众人表面上依旧说说笑笑,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婉清的孩子居然认识许总? 而且看许总的态度,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关系还很亲近! 大家忍不住联想到之前的两件事。 一是上次宴会上,苏婉清差点被人猥亵,许江当场发了火,后续动静还不小;二是今天下午,苏婉清直言自己“有后台”。 这两件事一串联,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众人心里成型。 难道苏婉清的后台,就是许江?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平时就有些心直口快的男同事,突然指着谢可欣,大声说道: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婉清家孩子长得有点像谢总啊?尤其是这眼睛和鼻子,跟谢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喧闹的包厢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谢可欣,又在谢闫尘和苏婉清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真的哎,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之前就听说谢总离过婚,他前妻该不会就是苏婉清吧?那他现在又跟苏婉宁走这么近……” “嘘!你声音小点!这种事哪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随便议论的?”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在耳边打转,苏婉宁手里还捏着谢闫尘刚给她递来的水果,果肉饱满,汁水清甜,可此刻咽进喉咙里,却像堵着块温吞的石头,不上不下,憋得她胸口发闷。 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连指尖都透着僵硬。 反观苏婉清,听着这些嚼舌根的话,脸色却半点没变。 她依旧慢条斯理地给谢可欣套着卡通围嘴,又细致地摆好儿童餐具,仿佛众人议论的“主人公”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私事,本就没必要跟外人解释。 况且…… 不等她思绪落定,谢闫尘先低笑出声。 他故作才留意到谢可欣的模样,语气轻松得像在说笑:“哦?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真没注意。这小姑娘,确实跟我有几分像。” “说起来,恐怕连我自己都生不出这么像我的孩子。” 一句玩笑话,轻轻巧巧地化解了眼下的尴尬,仿佛方才的议论不过是场无厘头的巧合。 桌下,他悄悄攥住苏婉宁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在无声地给她打气。 两人目光无声交汇的瞬间,苏婉宁清晰地从他眼底读到了两个字:“别怕。”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跟着牵起一抹浅笑,语气自然地打圆场: “其实我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也误以为是闫尘的呢!不过都是大家想多了,婉清姐和闫尘以前根本不认识。大家快吃饭吧,再聊下去菜该凉了。” 当事人都开口否认,旁人自然不好再揪着不放。 更何况苏婉清自始至终那副坦然的样子,任谁也没法从她脸上猜出半分端倪。 话题眼看就要就此打住,角落里却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们懂什么?长得这么像,说不定真有血缘关系呢!就算不是谢总,会不会是谢总的亲戚啊?” 说话的又是刚才那个男同事,倒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半点没察觉现场的尴尬。 他本就是搞科研的,向来抱着“发现问题就要追根究底”的念头,身旁的同事急得恨不得把他的眼镜按进脸里,也没能拦住他继续“推理”。 空气瞬间又冻住了。 这一次,连谢闫尘和苏婉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沉默了两秒,苏婉清忽然低低地笑了。 她本就生得好看,今天又化了层淡淡的妆,即便穿的是最普通的通勤装,往人群里一站,依旧亮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大家真是想多了,” 她语气轻缓,“孩子的爸爸就是个很普通的乡下人,不过我来海城之前,他就生病走了,跟谢总没半点关系。” “再说了,要是我真能攀上谢总这样的家庭,哪里还用得着来永方当实习生?在家当全职太太不是更舒服?” 她脸上明明带着笑,眼底却悄悄漫开一丝落寞。 尤其是提到“孩子爸爸去世”时,那股混杂着失落与怀念的神色,真切得完全不像演出来的。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禁忌话题搅得只剩尴尬。 刚才还追着问的男同事,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戳了别人的伤心事,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想道歉:“抱、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 苏婉清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早知道就不把孩子带过来了,闹出这么个乌龙,还给谢总添了麻烦。这杯我先干为敬,算给大家赔个不是。” 她说着,抬眼直视着谢闫尘,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话音刚落,便仰头将杯里满满的酒一饮而尽。 喉结一下下滚动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裹了层薄瓷,竟让谢闫尘移不开眼。 可他耳边还回响着她那句“孩子爸爸去世了”,目光下意识往下移,落在了她光洁的手上。 这才猛然发现,她的手上,竟然真的没有戴那枚他们的结婚戒指。 她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从前的苏婉清,多宝贝那枚戒指啊。 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收拾家务,从来都不肯摘下来。 他有时候看着烦,说过她两句,她却只会笑着凑过来,语气带着点小固执:“这是我们结婚的证明,就算我死,也不会摘下来的。” 可现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连一点戴过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谢闫尘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第204章 我管你 “好了好了!都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钟广“砰”地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液溅出几滴在桌布上, “今天是庆功宴!庆祝咱们部门扛过难关!私事少打听,今晚就只管吃好喝好,其他的都滚一边去!” 他举着酒杯的手还在微颤,显然也被刚才的议论搅得心烦。 众人连忙跟着举杯,碰杯声稀稀拉拉,刚才那阵暗流涌动的议论虽没再继续,却像层薄冰似的盖在每个人心头,谁都没真的放下。 只有苏婉清,一整晚都能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 谢闫尘的视线,总在她低头喂谢可欣吃饭,抬手擦嘴的间隙,黏在她身上。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借着身旁同事宽厚的肩膀,堪堪挡住那道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没在众人面前戳穿他们的过去,没提谢可欣的身世,甚至顺着他的话圆了场。 他还想怎样? 饭局刚过一半,钟广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时还笑着,没听两句,脸色就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他杵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苏婉宁早憋了一肚子劲儿。 刚才议论谢闫尘和苏婉清时,她被放在了小三的位置,收到的都是不好的视线,现在钟广不对劲,她立刻凑了上去,端着水杯绕到他身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部长,您怎么了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小心翼翼地给钟广续了水,杯沿都快递到他嘴边了。 可钟广连眼皮都没抬,只撑着额头,声音发闷:“聚餐散了,所有人回公司加班。” “什么?!” 这话像颗炸雷,桌上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手里的筷子“哐当”掉在盘子里,有人直接拍了桌子:“不是吧部长?庆功宴还没吃完呢!” “甲方这时候要东西?故意的吧!” 钟广狠狠瞪了眼吵得最凶的人,又朝许江的方向瞥了一眼。 永方向来不提倡加班,可这次情况特殊,他硬着头皮解释: “上周给甲方的方案,数据出了点问题,他们今晚必须要修改版。抱歉了,各位。” 再不满,也没人敢在许江面前甩脸子。 众人只能悻悻地起身,外套都没穿利索,就往包间外挪。 “你先回去吧。” 苏婉清见许江还站在原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声音压得很低,“你刚出差回来,不在家歇着,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许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指节捏得发白: “我打个电话问问甲方,哪有这么做事的?下班了还折腾人?” 他跟苏婉清好不容易见一面,连顿饭都没吃安生,心里不高兴极了。 “别闹。”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把谢可欣的小书包往肩上挎, “你当老板的时候,不也经常让员工加班?我现在是实习生,加班不是应该的吗?放心,有我在,很快就能搞定。” 许江还是不依,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会儿就让助理去查,到底是哪个甲方这么不长眼,以后永方绝对不跟他们合作。 可转头一瞧,谢闫尘和苏婉宁还没走。 苏婉宁拄着拐杖,身子歪歪扭扭的,谢闫尘扶着她的胳膊,眼神却跟黏了胶水似的,一个劲儿往苏婉清这边瞟。 许江的小心思瞬间就上来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谢可欣抱起来,让孩子稳稳地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故意贴着苏婉清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谢闫尘听见:“加完班给我发消息,我来送你们回去。” “不用……” 苏婉清刚开口,就被许江打断。 “怎么不用?” 许江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直勾勾地剜向谢闫尘,“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带着可欣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总不能像某些人,放着自己的亲老婆亲女儿不管,跑去给别人当牛做马的舔狗吧?” “许江!” 谢闫尘握着苏婉宁胳膊的手猛地收紧,苏婉宁疼得“嘶”了一声,他却没察觉,他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许江,“说话别太过分。” 苏婉宁趁机往谢闫尘身后躲了躲,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许总……您和婉清姐的关系,好像特别好呀?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呀?” 她故意把“特别好”三个字咬得很重,话里话外都在挑事。 苏婉清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圆场,许江已经冷笑出声:“认识不认识,跟你没关系。我只是眼神比某些人好,能分清谁是真心,谁是装出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宁惨白的脸,字字带刺,“毕竟这世上,真心待人的少,装模作样的多,对吧,苏婉宁?” 苏婉宁的脸瞬间白了。 她听出了许江在骂她虚伪,可在谢闫尘面前,她只能装作听不懂,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是、是呀……婉清姐确实很真诚。” 许江却并不因为她的附和而给她好脸色,他往前迈了一步,逼近苏婉宁,把憋了一天的火撒出来: “我听说,早上本该你负责的项目,你请假就算了,为什么把核心资料藏着不交?要不是婉清赶出来,整个部门的绩效都要被你拖下水,你忘了?” 这话一出,苏婉宁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 她攥着谢闫尘的衣角,手指都在发抖:“抱、抱歉许总……我早上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醒了之后脑子昏昏的,所以才没……” “我管你是摔了还是晕了!” 许江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声音又冷又硬, “你是永方的员工,不是来当大小姐的!本该是你做的事,你却没有完成,甚至因为核心资料锁在你私人U盘里,你藏着不拿出来,害得这个项目差点玩完,你还有脸找借口?” 他往前又逼了一步,眼神里满是嘲讽: “听说你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我倒想问问,你导师没教过你,怎么按时完成工作吗?还是说……你的学历,根本就是假的?” 第205章 你闭嘴 “你胡说!” 苏婉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死死抓着谢闫尘的胳膊, “许总!我承认今天是我不对,可您不能凭空污蔑我的学历!我是堂堂正正通过面试进的永方!您想捧婉清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欺负你?” 许江嗤笑一声,刚要再说,谢闫尘突然挡在了苏婉宁身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攥得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怒火: “许江,你够了!阿宁摔了腿还惦记着工作,她已经道歉了,你凭什么揪着不放?还质疑她的学历?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许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谢闫尘的鼻子,声音里满是不屑, “谢闫尘,你睁大眼睛看看!她把资料藏起来,害全部门心惊胆战,你护着她,婉清带着孩子还帮你圆场,你倒跟这儿当护花使者!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了?” “你闭嘴!” 谢闫尘的声音都在发抖,伸手就要去推许江。 许江也不含糊,将谢可欣往旁边一放,反手就抓住了谢闫尘的手腕,两人的力气都不小,手腕捏得通红,空气中仿佛都能听见火星碰撞的声音。 “怎么?想动手?” 许江冷笑,“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护着一个虚伪的女人,冷落自己的女儿,谢闫尘,你真是越活越窝囊!” “你再说一遍!” 谢闫尘的眼睛红了,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打下去。 “够了。” 苏婉清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僵持的两人都顿住了。 她已经把谢可欣的东西收拾好,牵着孩子的手,站在包间门口,眼神冷淡地扫过两人:“要吵出去吵,别吓着孩子。” 说完,她牵着谢可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江狠狠甩开谢闫尘的手,擦了擦手腕上的红印,快步跟了上去,临走前还回头瞪了谢闫尘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迟早会后悔。 包间里只剩下谢闫尘和苏婉宁。 谢闫尘僵在原地,看着苏婉清和许江带着谢可欣走远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推许江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而另一只手,还被苏婉宁紧紧抓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站错了位置。 回到办公室时,整栋写字楼早已陷入沉寂,唯有他们部门所在的区域还亮着一片暖黄的灯光,在漆黑的楼层里格外醒目。 钟广一进门便迅速分工,话音刚落,众人便立刻投入工作,键盘敲击声很快在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或许是记着苏婉清白天的亮眼表现,钟广特意将任务里最棘手的部分交给了她。 按照常规效率,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也至少需要两小时。 可苏婉清只扫了眼任务需求,心里便有了数。 半小时,足够了。 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去接水,返程时恰好路过苏婉宁的工位。 没有刻意去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里是最基础的程序运行界面,这类内容,以苏婉宁简历上的学历来看,本该是她本科阶段就烂熟于心的知识。 可眼下呈现在屏幕上的代码,却像个站不稳的不倒翁,逻辑紊乱,数据浮动,每一行都透着摇摇欲坠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全盘崩溃。 苏婉清收回目光,心中对苏婉宁学历造假的确定再次加深。 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着墙打电话。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洒进来,一半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一半勾勒出男人精致的侧脸轮廓,挺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交错间愈发立体,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方才苏婉清路过苏婉宁工位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瞳孔微缩,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紧绷。 只要办公室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将苏婉宁护在身后。 他是谢闫尘。 担心贸然进去会打扰众人工作,便一直守在门外,沉默的模样,倒像极了等候女友下班的耐心男友。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的苏婉宁忽然皱紧了眉,手指在键盘上停顿许久也没落下。 她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飞快拔掉桌上的U盘,攥在手心,脚步放轻地朝卫生间走去。 苏婉清正专注于手头的任务,丝毫没留意身旁的谢可欣已经没了踪影。 而谢可欣待得无聊,又没人陪她玩,便迈着小短腿在办公室里四处晃悠。 办公室里的人都埋首工作,没人顾得上她,直到走到苏婉宁的工位前,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关注这边,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办公椅,小手撑着桌沿,小脑袋凑到屏幕前认真打量。 这段时间,权晶和高俊民在幼儿园里单独给她补过课,眼前这些基础运算,对她来说早已是“手拿把掐”的简单活儿。 只可惜大人们总觉得她年纪太小,从不给她实操的机会。 这会儿见四下无人,谢可欣心里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 她偷偷伸出小手,指尖落在键盘上,小小的手指灵活得不像话,飞快敲击着按键,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即便速度极快,也没发出半点引人注意的声响。 屏幕上的字母一行行飞速滚动,原本零散的字符,渐渐被串联成一段段能独立运行的完整代码。 谢可欣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小脑袋转得飞快,偶尔想到更优的逻辑,还会倒回去仔细修改。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那原本停滞不前的基础算法,竟被她彻底攻克。 最后按下回车键时,她忍不住勾起小嘴,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烁着藏不住的骄傲。 要不是她没有工具,恨不得把这个项目拿回去给那二位老师看看,这种基础的东西对她来说太简单啦! 第206章 快回去过二人世界 这边苏婉清终于忙完手里的活儿,一转头却没看到谢可欣,心里顿时一紧。 她快速扫视办公室,很快便看见自家女儿正坐在苏婉宁的工位前,小小的身影几乎要被宽大的办公椅淹没。 她深知自己与苏婉宁不和,生怕对方误会谢可欣故意捣乱,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想把女儿带回来。 可就在靠近工位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脚步猛地一顿。 那原本被苏婉宁做得一塌糊涂的程序,此刻竟以近乎完美的状态呈现在屏幕上,逻辑清晰,数据稳定,与之前的混乱模样判若两人。 而谢可欣听到脚步声,也立刻仰起小脸看向她,眼神亮晶晶的,分明在说:“妈妈,你看,我做得是不是特别好?” 苏婉清心里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又立刻慌了神。 要是被苏婉宁发现,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她正想动手删掉屏幕上的内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婉宁正从卫生间的方向往这边走,脚步不快,却离得越来越近。 是等着被发现,还是主动解释? 苏婉清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弯腰抱起谢可欣,快步从苏婉宁的工位旁离开。 走到没人的角落,她才压低声音,温柔地对怀里的女儿说: “可欣做得特别棒,妈妈为你骄傲。但是宝贝,以后没有妈妈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动别人的电脑,知道吗?” 当得知谢可欣在算法上的天赋甚至超过自己时,苏婉清作为母亲,第一天便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 这份喜悦太过珍贵,她只敢与许秋芸、许江和郑璐分享,从未对旁人透露过半分。 眼下她与谢闫尘的离婚已箭在弦上,可对方的态度总让她心头萦绕着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的犹豫不决,加上闵芫华对自己异乎寻常的重视,都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危机感。 她最担心的,是谢可欣一旦展露天赋,谢家会不顾一切将女儿抢走。 如今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谢可欣了,绝不能允许任何意外打破这份安稳。 思绪间,她用余光瞥见苏婉宁回到了工位。 看到屏幕上已然完成的程序,苏婉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做贼心虚般飞快扫了眼四周,又立刻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直到收到回复,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嘴角勾起一抹自得。 不过一条短信,对方就隔空帮她写完了程序,果然没辜负她的期待。 苏婉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见苏婉宁滑动鼠标,目光落在谢可欣写好的程序上,原本紧拧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最后彻底被惊喜取代,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窃喜。 又等了片刻,见没人起身提交任务,苏婉宁显然不想再待在办公室,干脆抱着电脑径直走到钟广面前。 “部长,我的部分做完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所有人闻声都抬起了头。 钟广自己也在处理同一项任务,此刻才刚完成一半,听闻苏婉宁的话,他震惊地抬头看了眼时间。 从分配任务到现在,不过才十五分钟。 他连忙戴上眼镜,俯身仔细查看苏婉宁电脑上的程序。 越看,他眼中的惊讶便越浓,最后彻底被强烈的惊喜取代。 “厉害啊!” 钟广猛地抬头,一向以客观严谨著称的他,此刻脸上毫不掩饰对苏婉宁的认可, “你这部分完成得太出色了,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苏婉宁,你果然不愧是高才生!” 他激动地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苏婉宁的肩膀,语气里既有对人才的渴慕,也有作为领导的严肃: “本来今天因为你的事,我还对你有些看法。但看了这个程序,就知道你的基础打得非常扎实,我相信你今天的U盘确实是落在家里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下次就算要请假,也必须和同事交接好工作。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不然就算你是高才生,我也会在你的实习意见上写不通过,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小,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谁都知道钟广向来严格,即便员工完成任务,也很少会直接夸赞。 若是能让他破天荒表扬,那必然是成果远超预期。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婉宁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钦佩。 苏婉宁被同事们的有色眼镜看了一整天,此刻终于得到认可,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柔谦和的模样。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敬:“好的部长,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说着,她转过身,朝着办公室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又认真。 大家本就看在眼里,她今天受了伤还崴着脚来加班,此刻鞠躬时跛着腿的模样更显不易,哪里还会怪她。 “以后注意就好,你既然做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啊,谢总还在外面等着呢,快回去过二人世界吧!” “记得把握时间啊,别玩过头了!明天可别忘了来上班!” 同事们的打趣声让原本有些压抑的办公室瞬间活络起来。 苏婉宁故作娇羞地红了脸,嗔怪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乱说!” 她偷偷朝门外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踮着脚回到工位收拾东西。 “那大家……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礼貌地跟众人道别后,苏婉宁转身走出办公室。 门外的谢闫尘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生怕她不小心摔倒,还主动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隔着一层玻璃门,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看上去竟格外般配。 谢可欣还不懂大人间的复杂纠葛,只清楚屏幕上的程序明明是自己写的,却被苏婉宁当成成果交了上去,更让她委屈的是,爸爸现在还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她忍不住伸手指着门外,小嘴一张就要喊“爸”。 苏婉清眼疾手快,立刻捂住了女儿的嘴,俯身轻声安抚:“可欣乖,再等妈妈一会儿,咱们很快也能回家了,好不好?” 第207章 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她推的? 因谢闫尘与苏婉宁都沾了些酒气,王正真提前半小时便到楼下等候。 见到谢闫尘半扶半揽着苏婉宁走来,女人将大半重量压在男人身上,发丝垂落遮住侧脸,模样瞧着格外柔弱。 王正真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那是对苏婉宁惺惺作态的鄙夷,也是对谢闫尘被蒙在鼓里的无奈。 只是他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藏进眼底,待两人走近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谢总,苏小姐。” 王正真迎上前,作势要去扶苏婉宁的胳膊,语气恭敬得挑不出错。 谢闫尘却抬手拦住了他,声音淡淡的:“不用,你去把车开过来就行。”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宁微肿的脚踝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扶着她的力道又稳了几分。 王正真眼底的嘲讽一闪而逝,面上却依旧恭顺:“好的谢总。” 他转身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时,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一个字,只安静地发动了车子,将暖气调到适宜的温度。 谢闫尘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宁坐进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却察觉女人的手有些发凉。 他抬头看了眼苏婉宁,见她正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没多问,自己绕到另一侧坐到她的身旁。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苏婉宁侧过头,看着谢闫尘的侧脸,男人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旁的手,指尖用力,将两人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可谢闫尘的手却没什么回应,指尖僵硬得像裹了层冰。 苏婉宁的心莫名一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虽落在外面的公路上,路灯上,亦或者是月光上,总之,不在她身上。 思绪却像是飘到了别处,连带着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苏婉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闫尘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从公司出来就一直不怎么说话。” 她刻意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以往只要她这样,谢闫尘总会立刻温柔地安抚她。 可这次,谢闫尘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目光依旧盯着前方:“没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却在话音落下后,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间,苏婉宁只觉得手心空荡荡的,连带着心里也像是少了块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懂,明明在公司的时候,谢闫尘还会主动揽着她的腰,怎么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态度就变得如此冷淡? 今天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为了在谢闫尘面前装可怜,故意天还没亮就去谢家等他,让他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 为了挽回他的心,又在谢家演了一出“被苏婉清推下楼”的戏码,要不是自己舞蹈基础还在,能够控制力道,她今天又怎么只会是简简单单的擦伤? 她就像一株拼命燃烧自己的蜡烛,只为了在谢闫尘面前多亮一会儿,可现在,这微弱的光似乎也要被风吹灭了。 苏婉宁咬着下唇,没再追问,只是将身体往座椅里缩了缩,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霓虹灯的光影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映出她眼底的不甘与慌乱。 车厢里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车子驶上一条僻静的林荫道,谢闫尘才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阿宁,今天在谢家楼梯上,你到底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是苏婉清推你的?” 苏婉宁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惊雷劈中。 她太了解谢闫尘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话,除非......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藏在裙摆下的手瞬间捏成拳头,指节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发颤: “闫,闫尘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我自己不小心踩空了……” 她刻意避开了正面回答,语气里带着委屈,眼眶也迅速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以往每次她这样,谢闫尘总会立刻软下心来,可这次,谢闫尘却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得像刀子,死死盯着她: “我没问别人,我只问你。你只用回答我,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她推的?” 他的眼神太冷了,冷得让苏婉宁打了个寒颤。 这是谢闫尘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没有丝毫温柔,只有满满的严肃与审视。 苏婉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闫尘哥,你怎么能这么问我……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婉清姐她没有推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一边哭,一边伸手想去拉谢闫尘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谢闫尘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收起你的眼泪,好吗?阿宁,今天一天,你已经哭了太多次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苏婉宁所有的伪装。 她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继续掉。 谢闫尘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要听实话。” 其实直到晚饭前,谢闫尘都坚信苏婉宁是被苏婉清推下楼的。 毕竟在他眼里,苏婉宁一直是个柔弱怕疼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自己摔下去? 可晚饭时,他坐在对面,借着夹菜的间隙,偷偷观察了苏婉清好几次。 那时苏婉清被闵芫华护在身后,明明处于劣势,却没有丝毫慌乱,更没有半分心虚。 她就那样脊背挺直地坐着,偶尔抬眼看向他时,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求他相信,也没有辩解什么,仿佛他信不信,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