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老祖穿兽世,绝嗣兽夫抢疯了》 第一章 穿成恶毒雌性 “杀了我!我宁愿兽化,也不要接受这个恶毒雌性的碰触!” 苏念悠摸了摸流血额头,飘渺的魂魄逐渐与这具刚死亡不久的身体融合。 她站起身,眉头不悦的皱起,随后才看向眼前被五花大绑在石床上的人身蛇尾的兽人。 床上的兽人狂躁的扭动着墨黑色的尾巴,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兽皮上,一双眸子红的几近滴血,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鞭痕。 “放开我!要不然就杀死我!看着你的脸我恶心的都想吐……” 苏念悠眉头一挑,望着他被凌虐过的身子,眼里簇的闪过一丝玩味。 原来这世界竟都是这样的兽人。 “既然不愿看我,那便闭上眼睛吧。” 苏念悠扯过一旁的兽皮,双腿压制在他的腰间,蒙住他的双眼。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她的手指冰凉的从他眼上划过,如同抚摸珠宝琉璃宝贝似的温柔。 陆泽的身子猛地打颤,蛇尾快速打摆。 “杀了我!我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醒来我定会咬死你,我就算被流放,也不会让你好过!你这个恶心下作的雌性……” 蒙着兽皮眼罩的他多了一丝邪性,他在苏念悠身下疯狂的扭动,滚烫的体温让周遭的空气变得灼热。 “听闻蛇妖下身都有两物,乖,让我瞧瞧。” 陆泽猛地一颤,羞愤的张开唇恨不得死死咬住她的脖子。 “你……你竟然还想羞辱我……滚开……” 这个时间,苏念悠本该在自己殿中与大徒弟双修突破阶级,却不想遇到道貌岸然,自诩正派的天门宗突袭,为救宗门数百号弟子性命,只能自爆灵体与天门宗那混蛋同归于尽。 从方才醒来她便发觉这里灵力充沛,是提升修为的绝佳之地,可自己的修为却好似如枯井般干涸。 她屏气凝神,终于在自己的血脉中捕捉到毒物的侵蚀,原身这具身体之所以性格暴躁,喜怒无常都是受这毒素的影响。 毒素几乎要从神经遍布全身,同时也限制了她的修为。 没了修为,岂不是人为刀俎。 苏念悠现下只求与这兽人双修能找回自己的修为,至于他所受原身的迫害,她既然用了她的躯体,那便替她偿还。 而且就算她能忍,眼前这蛇兽恐怕也忍不了。 “你的蛇尾缠着我的腰身,让我怎么离开?” 苏念悠感受着攀附上自己腰间的蛇尾,双手轻拂他的胸膛,粗糙的指腹从脖颈下移,划过他颤栗的腹部——腰间——蛇尾。 蛇妖口中的谩骂声逐渐变得细弱,他殷红的唇瓣染上了她的气味,口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奇怪的闷哼。 “乖,打开它。” 陆泽的大脑一片空白,从不畏惧黑暗的他此刻却想摘掉眼罩,他闻到洞穴里一股奇怪的媚香,蛊惑着他靠近,缠绕…… “我会给你最极致的欢愉,交给我。” 他疼痛难忍,快要爆炸的身体在交出的那一瞬间陡然变得轻快了些。 陆泽彻底丧失了理智,他寻着那股馨香,尾尖缠住她的手腕,欲求不满的祈求着更多。 “雌主……雌主……好香……” 苏念悠的神识在刺激下也被打开,她看见一只通体全黑的小蛇盘在自己最爱的梨花树下,她走近,那条小蛇便钻进她的衣摆。 冰冷的触感让苏念悠不喜,她毫不留情的捏住它的七寸扔到地上。 不过是给了点好脸色,竟然敢得寸进尺。 小蛇被甩到地上,红色的瞳孔里满是委屈,盘起全身,将脑袋埋在其中不再动弹。 苏念悠掐起指间感受,灵力在逐渐恢复,神识中的枯死的梨树也发起了嫩绿的芽儿。 和这蛇兽人双修竟然比那些徒儿还要厉害几分,不知是个例还是…… 不管如何,苏念悠松了口气,虽然和她原本所处的世界有所偏差,但双修功法依旧有效便能安心。 “罢了,看在你帮我找回修为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 苏念悠终是不忍,弯腰俯身抱起黑蛇,指间在它的脑门上轻点,黑色的烟雾从它身上丝丝缕缕的传进她的指尖。 陆泽的蛇鳞紧紧贴着温暖的肌肤,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和大脑在不受控制的靠近他的雌主,明明恶臭难闻的雌主此刻却馨香无比,只是指尖的接触便能让他焦躁不安的灵魂变得平静。 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秒,兽皮眼罩滑落。 他看见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里倒映着他全身的绯红。 “只能先处理掉这一部分。” 苏念悠收回所剩无几的灵力,无奈的感慨,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真是不堪一击,只用了一丁点儿就脚步虚浮。 也就在这期间,原主的记忆被她彻底接收。 原来这里是兽世大陆。 她在修仙界死后魂穿到此,这里雄雌比例严重失调,雌性数量稀少,地位尊贵,可娶多夫。 而原身从小在部落冲突中走失,再被找回部落时,性格怪异,喜怒无常,又嫉妒父母后收养的妹妹,对其处处刁难,硬生生引得全部落的兽人厌恶孤立。 原身闹脾气离家出走,在深林中强取豪夺了三个兽人,强行烙印,逼迫他们服从伺候自己,又因愤恨自己的兽夫实力不如妹妹的兽夫,动不动就虐打他们撒气,可以说原身恶毒雌性的名号远近闻名,人人唾弃。 苏念悠嘴角微扬,既然娶了就要负责,对待兽夫这么粗鲁可不太好。 她休息了片刻抱起昏迷的小蛇,刚准备将它放在梨树下,忽然瞥见了什么,瞳孔一紧。 上一世原本枯竭的子孙池竟然汩汩的向外冒着泉水。 ***** 次日大早。 陆泽从床上醒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大脑的剧烈疼痛尽数消失,只觉神清气爽,兽化的蛇尾也能自如收起,一双修长的双腿上还带着那雌性的东西。 “陆泽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可睡了很久。” 白沐见他醒了,眼底多了一分笑意,他拎着药罐进了洞穴。 可走的近了,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诱的他竟然有了反应,手中的药罐差点没拿稳。 白沐的脑海里瞬间回忆起昨晚他在洞穴门口偷听时,陆泽那……不可言说的喘息声和求欢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我今早看着那雌性离开往山上去了,进来看你,你已经是人身了,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好了?” 白沐将兽皮扔给赤身裸体的陆泽盖住。 他不是没见过赤裸的陆泽,可看见他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想到他会与那恶心的雌性交缠,便觉得恶心想吐。 不过那雌性竟然变了性,没有虐打陆泽,反而帮他平安度过了发情期。 “我的发情期已经过了,用不着这些,那个女人上山去做什么?” 陆泽注意到白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一动,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恶毒雌性捏着他,让他乖些的温柔话语。 他喉结滚动,缩起双腿遮住身上的痕迹。 “不知道,她出洞穴就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让她一个雌性上山?万一她遇到猛兽攻击……” 白沐抬眸,打断他。 “被猛兽咬死可再好不过了。” 周身懒散的气质消褪个干净,他眸光深深的盯着陆泽,声音听不出情绪: “陆泽,你在紧张什么?杀死她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难不成你现在后悔了?” 第二章 侮辱 兽世灵力充沛,草木都生的茁壮 每颗树都粗的需五个人以上才能环抱起来,灌木丛更是茂密,幽绿的景色中带着股诡异的宁静,不知其中藏着多少危险。 苏念悠的修为只恢复了一成,只敢在山底转悠着寻找绝子草。 她上一世是合欢宗宗主,身负大任,不能被儿女私情耽误修仙,便在修仙时就封闭了自己的孕育能力。 可她与那蛇兽人双修后意外发现自己的孕育能力现在竟强的可怕。 苏念悠还没拥有绝对的实力,保护不了脆弱的孩子,因此并不想不负责任的让孩子诞生在此。 原身中毒太深,不仅貌丑还体弱,又常年缺乏锻炼,苏念悠找了一会就没了什么力气,喘着气坐在石头上休息。 也就在这时,身后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都声响。 苏念悠眉头微微皱起,不动神色的拿起手边的石块轻声站了起来,警惕的盯着那晃动的草丛。 野兽的嚎叫声先响起,周围的灌木簌簌作响抖动。 巨大的吼声昭示着野兽的庞大,显然不是她所能应对的。 苏念悠当下扔了石头,毫不犹豫的双手并用爬上身后的树。 一只硕大,浑身是刺的野猪簌的从灌木丛丛中窜出,通红的眼死死的盯着苏念悠。 口鼻喷着热气,脚下蓄力,朝着苏念悠攀着的树用力撞去。 三米宽的大树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坑。 苏念悠心道不会今日要死在这时,就听到树上有什么声响。 茂密的树叶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那人五官冷峭,黑色的瞳孔扫过她的小脸后,利落的从树枝上蹦了下去。 跳跃之间,化成一只三米长左右的白色毛发的雪狼和野猪搏斗。 雪狼显然见惯了这场面,三下五除二就咬死了野猪,腥臊的血气在山林中弥漫开来。 苏念悠闻的想吐,脑海里也闪现出原身的记忆。 原来这雪狼也是原身的兽夫之一,是原身离家出走路上诱骗会帮他度过发情期才娶回家的,可惜娶到手,原身就暴露本性,对他又打又骂。 这雪狼脾气倒是会隐忍的,对原身的怨气不及陆泽深,可能是还指望原身能帮他安全度过发情期。 见没了威胁,苏念悠才慢慢的爬下树,站在已经化为人形的男人身边看着他处理野猪的尸体。 “你不是该在洞穴里躺着,为什么进山?” 男人上半身裸着,身材高大健壮,古铜色的皮肤更显姿色,下身裹了半张不大的兽皮,露出两条结实的双腿。 一双眸子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我找绝子草。” 苏念悠没有隐瞒。 “什么东西?” “这里危险,雌性不该进山,你要的东西让白沐来找。” 裴荆川手提着扒了皮的野猪,一手毫不费力的拎起苏念悠扔到肩上。 苏念悠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趴在他的肩头上下山。 忽然她眼前闪过一点点红,定睛一看就是绝子草! “等一下,我看见它了。” 裴荆川冷着脸寻着她的指尖摘下她要的草,不解的递给她。 绝子草枝节高,叶子小而密,顶端结着的红色果实有短期避孕之效。 苏念悠摘下果子塞进嘴里。 裴荆川瞳孔一紧,扔下野猪,粗粝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想要扣她的喉咙。 “吐出来!” 苏念悠从他背上跳下来,不悦的拍开他的手。 他手上还残留着野猪的血,苏念悠觉得污浊难闻。 “吐出来!你兽父没教你山中的果子不能乱吃吗!” 苏念悠眯着眼打量他。 裴荆川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看来给她下毒的不像是他。 “放心,这草药无毒,对我有用。” “你生病了?” “没有,只是预防某些情况出现。” 裴荆川盯着她倔强下山的背影,半晌,幽幽开口:“你今天很奇怪。” 这个雌性今天竟然没有打他,还这么乖。 走在前面的苏念悠听见了,不作回应。 终于回到了洞穴,苏念悠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走断了。 她心道在修为没恢复到能自保前都不会再独自进山了。 站在洞穴外的白沐远远的就瞧见了活着回来的苏念悠,心中的期待落空,脸上却丝毫不显。 他端着笑脸走上前,语气温柔: “雌主,我已经把肉烤好了,就等雌主回来呢。” 苏念悠闻着白沐身上的骚狐狸气,抽了抽鼻子,不动神色的后退几步。 心想白沐的发情期应该是快要来了。 这里的男兽每到发情期都需通过交配得到雌兽的安抚,若发情期没有妥善处理,就会兽化,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兽形,直到全身都化成兽形后就意味着彻底丧失了理智,沦为野兽,被流放到黑森林。 而原身的原型也是一只兽,不过从未在他们面前现过真身。 她尝试过在神海里感受原身兽形,可兽形似乎很抵抗,躲着不愿现身。 石桌子上烤熟了的半扇野猪肉就是他们的午饭。 白沐扯下一块较嫩的部位递给苏念悠,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柔情。 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白沐却狠狠的揉搓着递肉时被她碰过手指,恨不得用石片将那块被污染的皮肉削下。 恶心! 竟然光天白日下占他便宜!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如果再不杀了她,他早晚也要被迫与她交欢。 丝毫没注意到白沐小动作的苏念悠安静的吃着肉,这里的兽人不会烹饪,生肉烤熟了就能往嘴里塞。 好在苏念悠上一世修仙,不食五谷,对食物没需求,也不挑剔,低着头慢嚼细咽的吃着。 洞穴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白沐撑着下巴盯着她,裴荆川在角落里处理野猪肉。 而她昨日的双修对象坐在她对面,时不时的看看她,又看看肉,脸颊微红。 苏念悠垂下眸子,将白沐又塞给她的一块肉放到陆泽跟前。 陆泽一愣。 白沐和裴荆川也看了过来,眼里划过惊讶。 “昨日我看你身体虚弱,合该多补补,为何不吃?” 苏念悠声音清冷,语气极淡。 陆泽瞬间从石凳上蹦起来,通红着脸,满是恼怒: “我虚弱?我哪里虚?你这恶毒的雌性果然不安好心,强迫我后还侮辱我!” “平日里你好吃懒做,我们幸苦打猎得到的食物都先让你吃,你还饿着我们,只许我们吃你的剩饭,我还想着你昨天好心帮我安抚是变好了,犹豫着是否原谅你之前虐待殴打我的事,没想到,装不了一会就暴露本性了!你果然恶毒下贱!” 苏念悠的眉头渐渐拧起。 这一幕被裴荆川看在眼底,大步上前捂住陆泽的嘴,生怕他今晚又被雌性抽的要脱一层皮。 “唔唔唔,裴荆川你别拦我,昨日要不是你们俩绑我,我也不会受到她的欺辱!她竟然还嫌弃我……” 陆泽眼眶发红,一早都在回忆的旖旎此刻像是幻影破灭。 这个恶毒的雌性一点心都没有! 亏他还以为她变好了! 苏念悠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两人。 白沐和裴荆川都握紧了拳头,以为她又要发脾气咒骂虐打陆泽。 陆泽昂着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恶狠狠的盯着她。 “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你这个恶毒雌性!” 苏念悠缓缓抬起手。 第三章 哥哥 可预想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 那只手落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众人都愣在原地。 没有刺耳的咒骂和闷闷的虐打声,他们只听见她很淡地叹了声气。 陆泽的瞳孔猛地变细。 “我心疼你昨夜累了,想你多吃些补充身体,我只是关心你的健康。” 苏念悠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原身欺辱这三个兽人的记忆,画面残暴血腥,她看得直皱眉头。 苏念悠一向仁慈,对待宗门弟子也是谆谆教导,细心呵护,如今对待这个与她双修过的蛇兽,自然会更体贴。 “你心疼我?” 陆泽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努力想分辨这个雌性的话是真是假,可心也变得混乱。 “你这个雌性好坏,你骗我!你刚才就是说了我虚弱!你讽刺我没用!” 怎么可能会有雌性心疼他。 就算是两人在丛林中刚相遇时,她也不会有这般好心对他。 这个坏雌性肯定是又想骗他! 苏念悠拉着他坐下,将桌上的肉塞进他嘴里。 她一向对自己人有耐心。 “你昨天是发情期,虽然得到了安抚,可之前的发情期遗留的病灶还在,身体自然会差一些。” “还有,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你昨夜表现得很棒,我很满意。” 苏念悠的话音刚落,陆泽的脑子嘭的一声炸开! 腾空出现巨大的蛇尾在洞穴里甩开,轻松扫断一旁的石凳,又黑又粗的尾巴在地上游走,陆泽的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 好在裴荆川反应快,将苏念悠抱着跳开了,才没受伤害。 “你……你这个雌性真是太放荡了!” 陆泽指着她怒骂道。 看着陡然间远离的雌性,陆泽忽然觉得心里突然像空了一块,诡异难受,让他忽地想用蛇尾将她从裴荆川怀里卷过来。 她怎么能当着其他兽人的面说发情时的事! 想着她放荡的话还有昨天的所作所为,陆泽只觉得屋内燥热,转身飞快溜出了洞穴。 苏念悠从裴荆川怀里下来,拍了拍身上被溅到的灰土。 “他怎么又变回了兽形?” 白沐:“雌主你难道忘了之前陆泽发情期你是怎么虐待他,使他留下了顽疾,激动时会难以维持人形吗?” 样貌妍丽的白沐虽然笑着,可眼睛却像是淬了冰似的冷。 那一瞬的冷很快就消失了,苏念悠如若不是清楚白沐怨恨她,真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苏念悠心中一沉。 难道这具身体身上所中的毒是白沐下的? 没有确切证据,苏念悠也是猜测,只是不动声色拉开与白沐的距离。 殊不知白沐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疏离,在角落里眯起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奇怪了。 若是往常他们有一点不顺她的意,便会遭到辱骂鞭打。 今日她却安安静静的,面容身材都没有变化,还是那般丑陋可憎,可性子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一双小小的眼睛里也没了之前看他时的猥琐淫邪,反而干干净净的,澄澈一片。 苏念悠吃过午饭,慢悠悠地走出洞穴。 方才跑出去的陆泽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洞穴外,硕大的兽体盘在洞穴外的一块石头上,听见了她的动静后,吐着蛇性子幽幽地盯着她。 苏念悠朝他走去,一人一蛇静静地对视着。 苏念悠的手落在他的冰凉的蛇鳞上,黝黑的蛇形扭动了一下,蛇尾轻轻地抖了两下。 陆泽撇开头,冷哼一声:“放荡。” 什么心疼和关心,都是谎话,明明就是馋他的身子。 苏念悠本来只是想看他身体有没有痊愈,现在听他这样说,心中起了逗弄的意思,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蛇鳞上游走抚摸。 冰凉的蛇体似乎开始变热。 陆泽又羞又气,这个雌性竟然在白天就开始诱惑他,天还没黑就这么饥渴,真是…… 就在天色渐黑,气氛逐渐暧昧之际,陆泽突然化成人形挡在苏念悠身前,洞穴里的白沐和裴荆川也迅速戒备的出来。 苏念悠一脸懵,只感受到气氛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 陆泽眸光黑沉,冲着周围冷冷叫道:“出来!” 紧接着,簌簌的脚步声响起。 不止一只。 低沉粗粝的尖锐兽叫声从四周响起。 转眼间,几只健硕如豹,却比豹子更精悍强壮,毛发银灰如雾凇,全身散布着不规则深色斑点的兽从四周缓缓踱步而出,围在洞穴之外。 裴荆川紧皱眉头,刚准备攻击,身边的白沐却拉住他。 “等一下,他们没有攻击侵略的意图。” 猛兽的眼里清明一片,不带敌意。 半晌,躲在洞穴里的苏念悠犹豫地走出洞穴。 在身后三兽人犹疑的目光下,朝着中间带头的猛兽轻声喊道:“哥哥。” ##### 一个时辰后。 苏念悠和为首的兽人走出洞穴,她看向自己的三个兽夫,开口道: “收拾东西,我们要赶路。” 裴荆川:“去哪?” “回我的部落,北区猞猁部落,我的父亲是猞猁族的族长,他是我哥哥,苏珩。” 苏珩听到她再次叫他哥哥,眼里滑过一丝打量。 苏念悠朝他乖乖笑了笑,笑意纯粹自然。 苏珩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时隔半年不见,她乖巧懂事了许多,竟然会叫他哥哥,两人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希望她是真的改变了,回部落的路上念能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父亲的身体已经受不了刺激,这次带她回去,也是想让父亲再看她最后一眼,至于之后能不能继续留在部落生活,就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陆泽微微皱眉,目光探究地看着站在苏念悠身后相貌非凡的男兽,这个雌性竟然还有家人。 他们和苏念悠相处了半年之久,从未见过她现出兽形,原以为她是被自己的部落抛弃流浪,没想到她竟然是极寒北区的部落猞猁族族长的女儿。 本该在族群里享受宠爱优待的她为何会离家出走? 陆泽和白沐都想不通,他们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雌性身后的谜团太多。 第四章 回到部落 一行人昼夜几乎不停地赶路,终于在三日后的傍晚赶回了苏念悠的部落。 来不及好好休息,苏珩让部下去安排好妹妹的三个兽夫,就匆匆带着苏念悠去找父亲。 走到洞穴门口,苏珩停住脚步,低头看向赶路这三天一直乖巧懂事的苏念悠,终是拍了拍她的头,温声嘱咐: “你离开部落的这半年,父亲一直很想你,他从你离家就开始担心,派我出去寻你。既然回来了,就乖一些,不要再惹母父不开心了。” 苏念悠想到原身和继妹苏白白的矛盾,以及母父对她的操心,点点头。 她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嫉妒苏白白,她现在所求不过是一个安全稳定的居所能让她安心提升修为,至于原身母父的宠爱这种与修为没用的东西,她不会放在心上。 苏念悠一走进洞穴,就闻到浓重的药味。 还没看清洞穴里的人,一个身材瘦小的雌性就飞奔投进她的怀抱,姿态亲昵地抱住她的腰。 苏念悠下意识的就搂住了她,双手虚虚的环绕在她的腰间。 想到前世宗门的几个女修也爱这样搂着她撒娇躲避功课,加上眼前这个雌性又是苏念悠穿到这兽世后见到的第一个女性,她不免心中多了几分怜爱之意。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怀里娇小可人的雌性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白嫩的脸颊上满是泪水。 “当年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我难过了好久,我一直在等姐姐你回来,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怨姐姐了,姐姐你能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想来这就是原身嫉妒的妹妹。 苏念悠见她哭得可怜,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 谁知苏白白猛地瑟缩了一下。 不等苏念悠反应,她的手臂被一股大力猛地扯开。 一男兽护着苏白白,指着她怒骂道: “苏念悠你要做什么!当着母父的面就想对姐姐动手?你半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恶毒刁蛮!” "刚回来就要对姐姐动手,你简直太过分了!" 平白被冤枉的苏念悠心中不喜,再看周围兽人的反应,竟全是面露嫌恶的盯着她。 “我看她哭得可怜,想拭去她的眼泪,你哪只眼看见我要打她了?” 苏鸣瞪着她,语调讥讽:“别装了,苏念悠,要不是母亲在场,你肯定又要欺负姐姐,她已经原谅你之前做的错事,你还想针对她。” “就算你这次回来,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姐姐,你这种恶毒的雌性怎么没有被野兽咬死!” “就是啊,我刚才也看见你想对她动手,还扯什么帮她擦眼泪的借口,你哪有那么好心。” 有雌性小声议论道。 “之前白白晚上还做噩梦,哭着喊着求苏念悠不要划伤她的脸呢,我看啊,苏念悠就是嫉妒白白比她好看,总想毁了她的脸,这才刚回来就忍不住动手了。” 周遭的议论声愈演愈烈。 只有站在边上的一个雌性眨了眨眼,抿着唇没吭声。 苏念悠回头看向与她相处过的苏珩,他正皱着眉,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怀疑。 苏珩也不信她。 苏念悠心中一沉,她脑海中只有原身子被全族人孤立漠视,以及和苏白白争吵不休的记忆,但原身具体如何伤害的苏白白,她却一无所知。 原身当真坏事做尽,恶毒无耻到全部落地人都不相信她了吗? “好了!都吵什么吵。” 一个中年雌性从兽皮帐子里走出来,看到苏念悠,锐利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苏白白见苏母出来,立马委屈地抱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 “母亲,都是白白的不好,是白白吵到母父休息了。” 苏鸣:“不是姐姐的错,都是苏念悠惹的,她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就想欺负姐姐!” 眼见母亲要发火,苏白白抱紧母亲,佯装恼怒地让弟弟苏鸣闭嘴。 “苏鸣你别说了,我不怪姐姐。” “母亲,都是我的原因,要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离家出走,她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回家后才……都怪我。” 苏母看向苏白白的眼神里都是心疼怜惜。 苏念悠孤身一人站在洞穴里,无语地闭上双眼。 就算她记忆不全,此刻也全然看出了苏白白的心思复杂。 话里话外分明是想坐实她受了欺负,又装出大方谅解的姿态引人怜惜。 “苏念悠,你这次离家出走还没有闹够吗!我和你父亲已经忍了你很久,三番五次地帮你善后,你还处处任性!” 账中又传出隐忍的咳嗽声。 只不过比之前更急促了。 苏母脸上的气恼消退了些,她叹了口气。 “要不是你父亲受了重伤念着要见你,我早就想把你逐出部落。” “苏珩你带她进去吧,管好她,她要是再敢伤害白白和部落里的人,我绝对不会饶了她。” 苏母说罢,带着苏白白和苏鸣离开,洞穴里的兽人大多也跟着她们走了。 苏珩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念悠,眼里有失望也有埋怨。 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苏念悠神色冰冷,在进帐子前,眸光黑沉地看向苏珩。 “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并没有要欺负苏白白。” 苏珩一愣,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心里突然开始仔细回忆刚才的画面。 难道苏念悠真是好心给白白擦眼泪? ### 而此刻,陆泽几人被几个兽人带到了部落最偏僻的一个洞穴。 洞穴里都是灰尘,显然是年代久远,没有兽人居住打扫,洞穴外周围更是杂草丛生。 北区冷风呼啸,这里又偏远,温度更是比村落里要低。 一路走来,白沐和裴荆川都明显感受体感温度越来越冷,怕冷的裹紧身上的兽皮, 不敢想在这里居住,夜里该如何避寒。 白沐看着这还不如之前环境的住处,忍不住开口问: “雌主不是族长的女儿吗,就给我们安排这样的洞穴?” 带他来的兽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放声大笑。 “给你们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要不是族长快要死了,族长的雌主根本不会让她回来。” “她那样的坏雌性竟然还能找到你们三个兽夫,你们也是蠢,跟着她,她在我们部落的名声早就烂了,要不是族长护着她,我们早就把她驱逐出去了!” 第五章 我会治好他 兽人走后,白沐面目扭曲地扔下包裹,跳脚地骂道: “还以为能跟着她来过好日子了,没想到她到哪都遭人嫌弃!” 裴荆川捡起地上的包裹,默默无闻地开始收拾洞穴。 白沐看他逆来顺受的模样就生气,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他目光幽幽地扫到坐在石头上发呆的陆泽。 他来到陆泽身侧,小声密谋。 “这里偏僻也是好事,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也没人会发现。”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杀她。” 陆泽的眸子猛地一缩,他握紧掌心,眸光晦暗。 “这是在她的部落,贸然动手惊动了她母父怎么办?” 白沐跺了下脚:“你没听刚才那兽人说吗,他们都讨厌她,都巴不得她死。” 陆泽站起身,语气认真。 “赶路途中,苏珩很照顾苏念悠,若是苏念悠在这里出了事,苏珩肯定会追究到我们头上,无论怎么说,我不认为苏珩会对自己妹妹的死袖手旁观。” “再等等,先看清局势再说。” 白沐眯起眼睛盯着他,怀疑地伸手推了一下他。 “那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要告诉我你对那个雌性心软了!难道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背叛你的信任,在你最虚弱的时候强迫烙印你,欺辱你的了吗?” 陆泽甩开他的手。 “闭嘴,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地脱身。” 白沐哼了一声。 “你最好做的和你说的一样。” 要是陆泽再不动手,他就只能自己冒险出手了。 他才不要待在这贫瘠寒冷的北区,被那个恶毒雌性欺辱一辈子! 他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部落,找到自己走失的弟弟。 #### 浓重的草药味混着细微的血腥味钻进苏念悠的鼻腔。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中年兽人,神海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波澜,从神海深处传来隐隐的低鸣。 原身的灵魂竟然还残留在她的神海中吗? 苏念悠感受到一种血缘中注定的牵连,让她不由得上前握住中年兽人的手。 宽厚的手掌上都是粗茧子,可苏念悠却感受到神海里的那一缕灵魂不再动荡。 “念悠,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父亲。” 苏念悠看着身体虚弱,面容惨白的兽人,心底涌上难受。 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苏珩站在一旁说道:“上个月,父亲为了部落能平安过冬,带领我们出去打猎囤粮,却遭遇到棕熊部落的偷袭受伤惨重。” “大夫呢?” 苏珩皱了下眉,猜她口中所说的大夫应该是指巫医。 “巫医已经尽力救治了,可是不管喝多少药,父亲身上的伤口都不见好转,可能冬天还没到,父亲就会病死。” 苏念悠跪在地上,趁苏珩没注意掀开兽皮,看见父亲腰间犹如拳头般大小的伤口正在溃烂发炎。 “苏念悠!你在干什么!” 苏珩上前要制止她,结果被苏念悠抓住手腕。 她仔细地观察了父亲身上的伤口,又抠下一块干涸的药渣放在鼻尖嗅了嗅。 “巫医用的这些草药只能治简单的划伤,对父亲这样深的伤口根本没用。” 苏珩:“苏念悠你别乱说,你懂什么!我们部落只有一位巫医,他要是被你气走,整个部落都会陷入困境。” 半年前,苏念悠就是不尊敬部落巫医,在巫医的洞穴里胡乱发疯,踩碎许多他珍藏的草药,气得巫医整整消失了一个月。 好在当时部落里没有受伤严重的兽人,不然统统都要等死。 “我没有乱说,哥哥你信我,我会医术。” 苏念悠看着只清醒了一瞬又陷入昏迷的苏父,心生不忍,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苏父恐怕是唯一疼爱原身的兽人,才让一直隐藏在她神海深处的原身残魂现身。 “你什么时候学的巫医,不要再撒谎了,苏念悠你难道乖乖跟我回来就是想气走巫医,让我们部落灭绝在冬天吗!” "出逃了半年,你难道还没有学会懂事吗!" 苏珩作为下一任族长,他必须保护部落全部兽人的安全。 他冷着脸,压低声音让苏念悠闭嘴 “哥哥你忘记我小时候走失过十年吗,我真的知道该如何治疗这种伤口,只是有几味药材生在陡峭的山崖,我们要上山去采新鲜的。” 苏念悠握紧拳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清冷坚定的光。 苏珩一瞬间竟莫名地被她的认真吸引进去。 提到她走失的那几年,苏珩的心里闪过愧疚,他握紧拳头沉思了片刻,幽幽开口。 “苏念悠,我再最后信你一次,要是发现你又撒谎,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保不住你。” “这件事不要让其他兽人知道,我会陪你去雪崖。” 苏念悠点点头,只要药材齐全,止住苏父伤口的溃烂,他就能慢慢痊愈。 殊不知,洞穴外折返回来的苏鸣听到了一切。 ### 因为天色有些晚了,苏念悠和苏珩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去采药。 她跟着苏珩回到部落分配给她的洞穴。 洞穴内外已经被勤劳肯干的裴荆川收拾的干净妥当,苏珩看向洞穴外还在修葺石桌子的裴荆川,眼里多了几分满意。 "母亲她怕你住在部落里会和白白有矛盾,就选了这块洞穴给你,你这里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说。" 苏念悠点点头,心里想着原神残魂的事便没注意到苏珩眼底的心疼。 等他走后,苏念悠才慢悠悠的回到洞穴,看到洞穴角落里的几头羚羊尸体,她眨了眨眼看向他们。 "你们这么快就去打猎了?" 这里是贫瘠寒冷的北区,捕猎要比丛林里难得多,他们的食物也早在赶路时就吃的差不多了,苏念悠刚才还在想,明天上山采药时也要看看有没有山上能不能找到食物,不能让她的兽夫饿肚子。 裴荆川憨厚老实的回答: "是下午你哥哥手底下的一个兽人搬过来的,他说这都是苏珩狩猎的,送给我们的,还有炭火。" 他顺手指了一下洞穴中心正在燃烧的火堆和洞穴墙壁边堆着的粗木头。 猞猁族本就有御寒的能力,所以用不上这些。 但是没想到苏珩细心的注意到了她的几个兽夫是畏寒的南区兽人,贴心的准备了过渡的食物和取暖的柴火。 第六章 雪崖 柴火在燃烧,噼里啪啦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苏念悠和三个兽夫吃完食物后,就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在洗脸时,她看向水面上的倒影,发觉自己的脸似乎白了一些。 没有之前那么黢黑了。 苏念悠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脉象,发现毒素有在减少的痕迹。 看来和兽人双修后恢复些许修为后,也能克制住毒素的蔓延。 苏苏念悠回到洞穴,正准备脱掉外层的兽皮躺在床上,就发觉洞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她环顾四周,看向神色莫名的陆泽和白沐,以及正在洞穴角落里搭窝的裴荆川,这才注意到洞穴里只有一张石床。 石床约有四米宽,足以容纳他们四个人睡下。 不过白沐和裴荆川三人的态度,打眼一看,就是不想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很晚了,我先睡了。” 苏念悠神色自若地将柔软的兽皮拉到石床边上,自顾自的躺下,至于他们要不要睡床,那就由他们了。 角落里正在拿枯草铺窝的裴荆川闻言,松了一口气。 白沐抱着胳膊将柴火扔进火堆里,看着安静躺着的雌性,眼里满是愤恨。 他小声的和裴荆川吐槽: “这里这么冷,她倒是睡得着。” 说着,又看了看裴荆川搭的窝,满眼嫌弃。 这里是北区,根本没有柔软的稻草,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枯草,在角落里堆成一团就成了一个乱糟糟的窝。 裴荆川就是个糙汉子,躺地上都能睡,白沐可不一样,他一点也不喜欢北区寒冷干燥的环境,他感觉自己的毛发都在变得粗糙,不再光亮。 白沐娇气的搓了搓自己冰凉的胳膊。 “我可不要睡在这上面。” 他犹豫了片刻,目光最后还是落在铺着兽皮柔软温暖的石床上。 “那石床上的灰还是我打扫的,我就要去睡!她要是半夜敢碰我,我就咬死她!” 他不光自己睡,还要拉着陆泽一起躺上去。 陆泽黑着一张脸,被白沐按在石床上。 他僵硬地坐着,直到白沐抢走了最后一床兽皮裹住全身,瑟缩在石床的另一端,洞穴里逐渐响起他们平缓的呼吸声,陆泽才慢慢的,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雌性的身边。 陆泽的视力在晚上也很好,随着噼里啪啦火苗燃烧的声音,他静静地注视着雌性在洞穴石壁上映射出的影子。 洞穴外的冷风呼呼吹着。 陆泽睡不着,他看见石壁上的火苗逐渐变小,最后熄灭。 洞穴里的温度在缓缓下降。 陆泽也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忽地,他感受到身边的雌性坐了起来,他赶紧心虚地闭上眼睛。 陆泽的听觉很敏锐,他听见了苏念悠刻意放轻声音的下床,又走到柴火堆拿了柴火生活,直到火焰重新变大,她才轻轻拍拍手站了起来。 陆泽又闻到了那股幽香,从雌性身上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鼻腔,围绕在他身边。 越来越近。 陆泽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捏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感受到她的靠近,他的全身似乎都在叫嚣着一种骨莫名想要触碰的需求。 他想到白沐的话,要是她敢碰他,他就咬死她。 可她只是站在床边看了看,就又回到了角落。 陆泽莫名的,有些失落。 苏念悠半夜醒来,注意到火堆熄灭了,便坐起来查看极度怕冷的白沐的情况,发现他头埋在兽皮被子里裹成一团,似乎是冷极了。 于是便把火重新燃起,看着白沐的状态好些了后才站起来看其他兽人的状况。 裴荆川双手抱臂窝在草堆里,状态还好。 而躺在她身边的陆泽应该是最不怕冷的,兽皮也没盖,直挺挺地平躺着。 苏念悠上了床,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兽皮平铺开来盖在他身上,陆泽万一冻着生病了,短期内可就不能和他双修了。 兽皮不大,两人的距离因此拉近。 兽皮上也染上了那股诱人的香气,陆泽的心跳乱了一拍,黑暗中,他的喉结滚动,仔细地听着身边雌性清浅的呼吸声。 而后,他的手缓缓地越过两人之间无形的界限,触碰到她的衣服,捏住她的衣角。 该怎么形容陆泽的心理呢,他羞涩又自觉低贱,他挣扎着想推开身上的兽皮,却又舍不得上面残留的温暖和香气,最后慢慢沉溺在对方施舍的这一丁点温柔里。 他怎么会如此下贱地想得到她的温柔。 陆泽想清楚这一点后就想要收回手,可犹豫的下一秒,他的手指被雌性软乎乎温热的手攥住,而后整只手都被她紧紧握住。 陆泽瞬间紧张的不敢动,心跳快的如擂鼓,只觉得洞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火苗蹿的越来越高,似乎要将他吞灭。 舒适的温暖将他包围。 睡意渐渐爬上陆泽的大脑,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紧绷的情绪慢慢被融化。 他盯着雌性模糊的脸,终于,也缓缓的,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是她先放荡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火堆燃烧了一整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陆泽才幽幽地睁开眼,他侧躺着,面向原本雌性睡着的位置,可他手心里的温暖却没了。 他垂下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身旁的白沐从兽皮里爬出来,哼唧着: “那个雌性今天起来得真早。” 说着,他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陆泽。 “你昨天晚上离她近,她半夜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陆泽的眼里闪过一丝红晕,他把兽皮拖到一边。 “没有。” 白沐:“那就好,我就怕她半夜不安好心,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 实际上偷偷摸摸做了什么的陆泽耳根攀上绯红,他咳嗽了几声,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快步离开了洞穴。 “我出去看看。” 白沐:“别走那么快,我和你一起,我们去打探一下这部落的地形,好方便下手后逃跑。” 可陆泽走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影了。 白沐跺了跺脚,嘟囔了一句,只好自己一个人往部落里走去。 白沐刚走到部落里,还没见到几个猞猁兽人,一个漂亮可爱的雌性就拦住了他。 “你就是姐姐的兽夫吗?” 苏白白身后还跟着一群兽人,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白沐。 白沐戒备的退后了一步,认出了这雌性身后的一个兽人是昨天送他们去洞穴的兽人,立刻明了这个雌性在部落的地位不一般。 还不等他点头,漂亮的雌性就焦急地开口解释。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一定吓着你了吧,我叫苏白白,是苏念悠的妹妹。” “我今天早上刚知道姐姐她带着大哥去雪崖了,那里被白雪覆盖,地势陡峭,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悬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哥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去阻止她。” 第七章 死亡 古书上有记载,在极寒北区的陡峭上生有续骨草。 三年一结果,白色的果实磨碎后敷在伤口上便能让血肉重新生长。 可是这种草只能结两次果子,六年后就会枯萎,成为下一株续骨草的肥料。 苏念悠和苏珩在天还未亮时便向着雪山爬去,一路上,白雪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多,冷峭的寒风也越来越大。 苏珩走在苏念悠身前,为她挡去了不少的风雪,他的白色碎发似乎都要结冰。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两人爬上了雪山顶端。 苏珩顶着寒风,看着光秃秃的山顶,这里只有厚厚的雪层和裸露的石头,根本没有绿植的存在。 “你确定这里有我们要的草药?” 苏念悠喘着气,双手撑着膝盖慢慢平复体力。 她点点头,将一直背在身上的麻绳扔到地上,然后弯腰捡起一端捆绑在腰间。 “续骨草只会生在悬崖峭壁上,你拉着我,我下去找。” 苏念悠面无表情地把另一端绳子交到苏珩手里。 苏珩眉头紧皱。 “不行,这太危险了,要下去也是我下去。” “你告诉我,那草药长什么样?我可以化成兽形攀岩去采。” 猞猁族兽人常年在雪山下生活,最擅长攀爬陡峭的山崖。 虽然山间雾气很大,苏珩也不确定悬崖下的危险程度,但他身为雄兽,又是哥哥,怎么样也不能让苏念悠一个雌性去冒险。 听到苏珩可以化为兽型攀岩,苏念悠思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株草药一般会生在枯木旁,深绿色的长叶子,果子是白色的,我们只要果子。” 她认真地把绳子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又在中间绑住自己的腰,加了两层保护后,她才看着苏珩化为兽形,将一端的绳子绑在自己腹部。 等到苏珩真的下了悬崖攀在峭壁上时,被冷风一吹,大脑突然反应过来,他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听了苏念悠的安排。 竟然对她的说法没有一丝怀疑。 他望着身下深不见底的云雾,忽然惊觉只要苏念悠砍断绳子,他就会跌入万丈悬崖。 “哥哥,看到它了吗?” 苏念悠清冷的声音在雪山中响起,显得缥缈虚无。 苏珩不再乱想,聚精会神地去搜寻那株草药。 他在崖壁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不时落下的石子和雪块都让苏珩心跳加快。 终于,在距离两米远的一处伸出来的枯树边上,他看到了一抹深绿。 那丁点的白隐匿在白雪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真的! 苏念悠没有骗他! 真的有这种草药! 苏珩难掩激动地朝那株枯树爬去,身上的绳子却越来越紧,束缚着他不能前行。 或许他可以相信苏念悠,只要拿到那颗果实带回部落,他们的父亲就能有治愈的希望。 苏珩看向腹部的绳子,然后犹豫了两秒后超上面大喊: “苏念悠,你一定要把果实带回部落!” 听到这话的苏念悠顿感不妙,她手中绳子的重量猝然变松,她猛地被反弹摔倒在雪地上,收回来的绳子上系着的是一株深绿色的草药和白色果实。 看着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果实,苏念悠神海里的原身残魂再次出现。 一只瘦弱,毛色暗淡的猞猁兴奋地走了出来。 她催促着苏念悠带着果实回部落救父亲,可苏念悠站起身却径直往悬崖边走去。 小猞猁着急地发出低吼的声音。 苏念悠望着崖底浓厚的云雾,低声叹了口气。 “是我带他来这里的,我若是一个人下了雪山,那便成了众矢之的,也无人会信我,让我去救你父亲。” 小猞猁似乎不明白,歪着头趴在自己的两只爪子上。 苏念悠不再犹豫,她将采到的果实妥帖地藏在自己胸口,而后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腰,一步步爬了下去。 云雾很厚,视线受限,苏念悠仅凭着恢复的修为,用五感感受着四周的动静。 她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顺着声音向那里爬去。 终于看到了断裂的枯树,也看到了跌落在下方昏迷的巨大猞猁。 枯树下方约二十米高的地方延伸出来一块平台,想来苏珩应该是解开绳子后抱着枯树采了药后跌下去的。 苏念悠知道想要下去只能断开绳子。 她看着底下陡峭的石壁,她的双手指腹已经被锋利的石头磨得破皮出血,她的每一步都要踏到实处才能保证不会摔死。 刺骨的寒风吹得苏念悠的脸生疼,她没有任何犹豫解开绳子,而后双手指甲用力抓住石壁,咬紧牙关向下爬去。 #### 紧赶慢赶爬上雪崖的苏母和一众兽人看到的就是一根麻绳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场景。 苏鸣跑过去抓着绳子往上拉,可是什么都没有。 “哥哥和姐姐的脚印就到这没有了,他们……” 苏白白满脸惊恐地看着无人的雪崖,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苏鸣看着绳子上还残留着大哥灰色的毛发,心中不好的预感让他近乎失去理智地往悬崖边上跑去。 “我要去救大哥,大哥一定是被苏念悠骗下去了!” “二哥你冷静点!” 苏白白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她眼珠子一转,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这里是雪崖,每年都有兽人在这里摔死,不能再靠近了!” “姐姐呢,快找找姐姐,也许姐姐就是跟我们开个玩笑,她一定是带着大哥藏起来了。” 苏白白擦擦眼泪,抱着苏鸣哽咽地说着。 “别叫她姐姐,我们猞猁部落没有她这样卑鄙,残害同族的兽人!” 苏鸣气愤的红了眼眶,大声怒吼: “苏念悠你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是你杀了我大哥!” 他认定了苏念悠一定藏了起来,冲着空旷的雪崖大喊: “就是苏念悠那个阴毒的雌性哄骗我大哥有办法治好父亲,骗他来雪崖山送死!苏念悠你个毒雌,我一定要杀了你!不管这次你逃到哪里去,我都要杀了你给我大哥报仇!” 这么高的悬崖,苏母明白苏珩只要掉下去就没有活路,她压住心中的悲痛,吩咐部落的兽人。 “去,去崖底下找到苏珩的尸体,把他带回来。” 随后她的目光阴狠地落在苏念悠的三个兽夫身上,指使兽人绑住他们,语气冰冷地下了命令。 “找到苏念悠,把她捉回来,等族长醒后我要亲手处决她们,一个不留。” 第八章 心脏抽痛 寒冷呼啸着。 陆泽却突然冲了出来,沉声说道: “不可能,苏念悠没有藏起来,她也下去了。” 他分明在风中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那股鲜血中掺着熟悉的幽香,陆泽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也确定那一定是苏念悠身上的血。 而这空旷的雪山上,根本没有残留苏念悠身上的香气,她一定没有藏在附近,也来不及下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和苏珩一起下了悬崖。 苏白白站起身看向他,小脸上都是委屈。 “可是苏鸣说是姐姐昨天晚上和大哥说的山上有救父亲的药,让他来山上采药,可是我们在雪山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没听过雪崖上会有药草,姐姐分明就是骗人的。” “而且姐姐又不会巫医,她怎么能骗大哥呢。” 苏鸣:“她就是怨恨我们,想设计杀死我们,大哥与她是同父的血脉,对她还算好,所以她只能骗得了大哥!” “你是她的兽夫,当然是替她狡辩,你们都该死,等我杀了苏念悠,也不会放过你们三。” 陆泽猩红的眸子眯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哭红了脸的苏白白,声音冰冷。 “既然你们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苏念悠要带苏珩上山,为什么要等到白天才阻止,你们明明昨天晚上就可以告诉族长。” 这分明就是一场针对苏念悠的屠杀。 白沐也立刻惊醒般的看向苏白白,心思敏锐的他立刻就注意到了苏白白心虚的表情。 靠!他竟然也被苏白白柔弱无害的外表欺骗了,生生被她摆了一道。 她让他们跟着上山,根本不是想人多力量大,而是想刺激苏母生气,一起解决了他们几个。 苏白白被陆泽盯得心跳漏了半拍,但冷风一吹,她立刻想好了对策地看向苏鸣。 “一开始苏鸣和我说的时候,我本来是不相信的,我想着姐姐在外面流浪一定吃了不少苦,回来后又变得沉稳许多,一定是想真心留在部落的,不会再做坏事。” “所以我猜苏鸣可能是听错了,想着天色太晚了,母父都休息了,就等天亮后带着苏鸣去找大哥问清楚,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姐姐会起得那么早就骗大哥上山。” 她抽抽噎噎的说着,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本就娇小瘦弱的身体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一路上还咬牙坚持着要找大哥,众兽人看在眼底,心疼不已。 苏白白哭得几乎没了力气,靠在苏母的怀里,小声的说: “母亲,我知道姐姐怨我,但没想到她的三个兽夫也都讨厌我,到了这地步还想诬陷我。” 苏母刚还动摇的心瞬间冷静。 雌性若是死亡,那其兽夫也不会有好下场,轻则流浪,重则被流放到黑森林直面死亡。 这三个兽人是苏念悠的兽夫,自然会帮着苏念悠说话。 苏母立刻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顷刻间,几个高大的兽人便控制住苏念悠的三个兽夫。 三个兽人里只有裴荆川的实力最强,他挣扎里一番没能从猞猁兽人手里挣脱开。 陆泽的发情期刚过,实力还没恢复,而白沐之前受过重伤,实力受到重创。 三人几乎毫无招架之力,狼狈不堪地被绑下了山,扔进黑暗冰冷的地牢里。 苏母走后,苏白白和苏鸣站在地牢前拷问陆泽。 苏鸣:“你为什么说苏念悠也下去了?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陆泽冷哼一声,只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苏白白有些怕他们,怯懦地躲在苏鸣身后,催着他走。 她直觉苏念悠的这几个兽夫已经看出她的伪装,必须早点处理掉。 这时,白沐突然主动靠了过来,看向苏白白,金色的瞳孔散发出细微的光亮。 “我知道苏念悠在哪里哦,你想知道吗?” 他的声音如丝如缕的浸透了魅惑的滋味,苏白白清明的眼镜变得浑浊,乖乖的走到他面前,双手放在栏杆上。 苏鸣察觉出不对劲,但已经晚了,白沐瞬间化成兽型,朝苏拜拜的脸伸出利爪。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苏白白痛苦地捂着自己流血的脸往后跌倒。 “我的脸!我的脸好疼!” 再抬手,她的掌心全是鲜红的血。 而地牢里,一只毛色火红的草原狐正端坐着,舔舐爪子上残留的血迹,一双细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你的脸太假了,我实在忍不住想划开你的脸皮看看里面的血是不是黑的。” 苏鸣大怒。 “都过来!把他给我拉出来,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几只兽人打开地牢的门,朝着白沐走去。 #### 而此刻雪崖底的苏念悠心神猛地一痛。 她捂着抽疼的心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背上昏迷的男人也摔到了草丛中。 “我的心脏怎么会突然变得滚烫抽痛?” 苏念悠皱紧眉头,等到那股疼痛消失后,挣扎着爬起来,捞起苏珩,将他平放在草地上。 她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在查看苏珩肩膀上的伤口时,她的汗珠滴落在苏珩的脸上,苏珩的眼睑转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苏念悠看着渐渐变暗的天,明白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了,于是重新将苏珩背起来,步伐艰难地找能过夜的洞穴。 这里没有野兽,苏念悠唯一的担忧就是会冻死在崖底。 可是她的修为在下崖底时就已耗尽,眼下只能凭着感觉走。 忽然她感觉苏珩的手臂动了动。 孱弱的声线响起。 “回……往回走,看见有一颗很大的红杉树,后面有洞穴。” 苏念悠随身带了打火石,很快,洞穴里有了火光。 她终于放下心,疲软无力地靠着石壁滑落坐下,合上了眼休息。 火光逐渐明亮,苏珩撑着地面,靠在石块上,注视着苏念悠。 洞穴里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一股是来自他肩膀上被尖锐木头刺穿的伤口,另一股则是从苏念悠身上传来的。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都是细小的划痕,而垂在身侧的一双手血肉模糊,指甲盖全部掀翻,指肚几乎被磨烂,发白的肉外翻着,沾着木屑和泥土。 苏珩的心被生生刺痛。 第九章 狐兽的心头血 苏念悠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后,她尝试着和神海里的小猞猁沟通。 “你为什么会残留在我的神海里。” 那只猞猁还蔫蔫地趴在草地上,见到她后虚弱地睁开眼,在地上打了个滚。 苏念悠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她毛发斑驳又粗硬,手感并不好。 在她触碰到猞猁的尸体后,无数黑色的雾气钻进苏念悠的大脑,流浪的艰辛,鹰族的虐待,以及回到部落后,家人的不信任和苏白白的陷害…… 苏念悠顷刻间切身体会了原身这一生遭受的痛苦。 “即使活得如此艰难,也想要守护父亲吗。” 她的指尖凝聚出的灵力在一点一点地滋养原身的残魂,小猞猁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毛发开始变得有光泽,灰色的瞳孔渐渐变亮。 小猞猁很亲近苏念悠,躺在苏念悠的脚边,露出中毒后肿胀的肚皮。 “你身上的顽疾太多,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苏念悠坐在草地上,温柔的抚摸她的肚皮,帮她减轻毒素带来的痛苦,现在的原身残留在她的神海里,自然和她的五感贯通,不能摆脱毒素的困扰。 “我会把草药和苏珩都带回去,治好你的父亲,到时候你的心愿了了,就离开吧” 小猞猁蹭了蹭她的手心,灰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开心。 忽然小猞猁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苏念悠的身边蹦开,坐在草地上,朝苏念悠伸出自己粉嫩的爪子。 似乎在吸引她的目光。 苏念悠看了过去,耐心的看着小猞猁抬起爪子拍了拍她心脏的位置,又低头在地上画了奇怪的东西。 像是一个动物,三角形的脸,两只尖尖的耳朵…… 两条细线在旁边,延伸到那个动物的脸上,那动物的脸上多了几道痕迹。 小猞猁又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心脏。 做完这一切的小猞猁精疲力竭地又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苏念悠盯着地上的那幅画陷入了沉思,小猞猁为什么要拍她的胸脯,像是要传递什么信息给她。 心脏…… 苏念悠猛地睁开眼,黑夜中,她幽深的眸子散发出冰冷的凉意。 她看向苏珩,声音清冷。 “如果我的兽夫受到了伤害,我是不是会感应到?” 苏珩从她的伤口上收回视线,眉头紧促。 “是,雌性给雄兽烙印后,若是雄兽遭遇到致命的危险,那雌性就会感受到。不过现在很少有兽人会接受烙印了,大多数兽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屈辱。” 苏念悠惊得站起身,所以她之前的心痛是因为烙印发生了作用,感受到了兽夫的生命受到了伤害? 那尖尖的脸不是裴荆川就是白沐的兽型。 可是他们在部落里,有猞猁族的保护,能遇到什么危险?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给他们几个烙印了?” 苏珩有些诧异,那三个兽人看着不像是深爱苏念悠的模样,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念悠强迫了他们。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珩再看向妹妹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我们不能再休息了,我要赶回去。” 苏念悠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明白部落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苏珩扶着石壁站起来,面色还虚弱的他也想早点把草药带回去。 他强撑着走了几步就腿脚一软,差点要摔倒在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腰。 苏念悠面无表情地半蹲在他面前,双手熟练地握住他的手腕,让他趴在自己背后。 等苏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自己妹妹背着走出了二里地。 苏珩自知仅靠自己是无法走出崖底,便不再挣扎,安静地靠在苏念悠的肩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簌簌声,苏念悠的脚步很重,一步步似乎都踩在苏珩的心上。 记忆里刁蛮恶毒的妹妹形象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可靠沉稳。 苏珩在苏念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原始的,存粹的力量感,让他毫无怀疑的信任依靠。 他从未想过,作为猞猁部落最优秀勇猛的首领继承人,有一天会要依靠一个雌性活命,而且这个雌性还是他瘦弱的妹妹。 ##### 部落兽帐中。 皮肤黝黑的长发巫医磨碎了不知名的药草涂在苏白白的脸上,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她的伤口上沾染了毒,不解开毒,疤痕永远不会愈合。” “那你解开啊!” 苏白白惊恐的睁大眼睛,她跪在地上掐住巫医的手臂。 巫医后撤一步,摇头叹气。 “这种毒药我从没见过,帮不到你,你还是去求给你下毒的兽人吧。” “不!我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活着,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快救救我!” 她崩溃地哭着,转头抱住母亲。 “母亲,我不要这样活着,我的脸!我的脸!你快和父亲想想办法啊。” “去问那个狐兽!去找他,拷打他,问清楚是什么毒药,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苏白白颤抖地摸着自己溃烂发臭的脸,她本来是猞猁部落最美的雌性,现在脸毁了,她还怎么活啊! 都是苏念悠害的! 明明她都被全族的兽人孤立嫌恶的离家出走了,为什么不走得远一点! 那个贱人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母亲和父亲还要找她回来! 一瞬间,苏白白的眼底浮现出狰狞的怨恨,把苏母都吓了一跳。 “白白,你别怕,母亲不会不管你的。” 苏白白发觉自己失了控,转身立刻跪在地上趴在母亲的怀里哽咽哭诉。 苏母慈祥地抚摸着她的头,刻意忽略了心中那股怪异。 “我已经让苏鸣去问那狐兽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可是过去了很久,苏鸣才黑着脸回来,脸上都是自责愧疚之色。 “我打断了那狐兽的一条腿,他都咬死了说没有解药。” 苏白白的心瞬间沉入海底,她怔怔地摸着自己快要腐臭的脸,一口气没吸上来,重重的向后倒去。 帐中顿时乱作一团。 站在一旁的巫医看着担忧过度的苏母,思索了片刻后,终于犹豫着开口。 “其实我听闻狐兽一族不仅有魅惑之力,其心头血还有一种奇效,可以助雌性焕发青春,脱胎换骨。” 苏白白一听,眼睛一亮的抓住苏母。 苏母虽然动摇了片刻,但还是按下了苏白白的手,声音严厉。 "不行,你父亲的意思是要见到苏珩的尸体,找到苏念悠才能处置地牢里的那三个兽人,我已经让苏鸣动刑一次了,不能再犯。" "母亲……" "不能对外族的兽人随意动手,这件事不要再提。" 苏白白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母,确定了苏母不会帮她后,她的指尖掐入掌心,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怨毒。 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她不是亲生,不在意罢了! 既然苏母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动手! 第十章 回来 昏暗的地牢里。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了陆泽,他幽幽的睁开红色的双眸。 那两只兽人的脚步声愈发靠近。 陆泽眯起眸子紧紧盯着黑暗中的一大一小停在地牢前的两个身影。 “姐姐,父亲说还没找到大哥和苏念悠,就不能对苏念悠的兽夫动手。” 苏鸣犹豫的停下了脚步,站在苏白白身后。 苏白白看地牢里的兽人都醒了,也不再小心翼翼,眼底的杀意明晃晃的亮起。 她抓住苏鸣的手,将骨刀塞到他手中。 “苏鸣,巫医说了只要一点点心头血就能助我血肉重长,我脸上就不会留疤了。” “只要一点点血,又不是杀了他,父亲不会管的。” 躺在角落里,浑身是血的白沐虚弱的睁开眼。 听到他们的谈话,讥讽的笑了。 心头血? 原来狐族部落的谣言都传到偏远的北区了。 “当时如果不是陪着你来,我也不会受伤,苏鸣,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我的脸被姐姐的兽夫毁了吗。” 苏白白哄着眼眶的盯着苏鸣,见他逐渐松动,立马诱哄道: “如今大哥死了,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了,如果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看着不管,我是你唯一的姐姐啊。” 苏鸣的心慌乱的跳动着。 他后悔当时没有保护好苏白白,让她受伤,可一方面他又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 “只要把刀插进他的心脏处取一点血出来就行了,他不会死的。” 苏白白抓紧苏鸣的手,背后慢慢打开地牢的门,将他推了进去。 苏鸣走进地牢,眸光晦暗不明的盯着毫无反抗之力瘫在地上的白沐。 “只要你现在把解药交出来,就不会有事。” 白沐冷哼一声,那个恶毒的雌性杀了猞猁族的未来首领,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同样也会牵连到他们三个。 没人会在意他们三个不值钱兽人的命。 白沐大大咧咧的张开自己的手臂,露出满是青紫鞭痕的胸膛。 “没有解药,想要心头血就来取吧。” 他空洞的眼神盯着洞顶,根本不想去解释心头血能美容这种荒唐的谣言,他们要杀就杀吧。 反正从被苏念悠强迫烙印的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了。 那把锋利尖锐的骨刀在苏白白渴望的目光下逐渐朝白沐的胸膛落下,就在即将刺穿他的胸膛时,一块石子快速击中苏鸣的手腕,骨刀瞬间从他的手中滑落。 “住手!” 清冽的声线带着怒气,似要撕开这漆黑的天。 白沐的意识已经混沌,他的眼睛无力的闭上,闻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跑到他身边。 呵,那个恶毒的雌性竟然还会在意他的死活? 不会是听到他心头血有奇效后,忍不住也想过来分一杯羹吧。 可是那个雌性竟然将他抱了起来! 白沐感受到那个雌性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顿时怒不可遏,他都要死了,这个雌性还想占他便宜! 他奋力的抬起手也想给她一爪子,但却被她冰凉的手轻柔地握住。 白沐缓缓的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如丝如缕的被抽走,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最后像回到了母亲般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沉稳的睡去。 #### 兽帐中。 巫医细致的查看着苏珩的伤势。 片刻后,在寂静凝重的氛围中,他诧异的看了眼苏念悠,又问苏珩。 "你身上的伤口真的是苏念悠包扎的?" 苏珩点头,声音暗哑。 "是她,是她从悬崖下爬下来救了我,又将我背回来的。" 苏白白尖叫着质疑:"不可能!姐姐她怎么可能背得动大哥,大哥你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护着姐姐。"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懂巫医! 如果苏念悠是真的想带苏珩上山找草药救父亲,那她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她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能同时除掉苏珩和苏念悠,她决不允许失败! 苏鸣也跟着附和。 "大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拜苏念悠所赐,她如果不骗你去雪崖,你也不会受伤!你一定是隐瞒了真相,想护着她!" 苏白白:"对啊,大哥,你身上的伤口一定是自己包扎的吧。" 苏珩的嘴角一抽,眉头紧皱。 他不理解苏鸣和苏白白从哪里脑补的戏份,从回来到现在,围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说苏念悠是故意骗他上山,企图杀了他。 不论他如何解释,把苏念悠救他的细节和她磨的快要露出白骨的双手翻来覆去地说,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苏珩突然心累,他看向被兽人围住的苏念悠,她神情平淡,脸上好像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有抿紧的唇昭示了她的烦躁。 看着大哥一直看向苏念悠,苏白白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恐慌,她挡在苏珩面前,怀疑地开口。 “再说了,巫医都没听过续骨草这种草药,姐姐她怎么会知道?” 苏母也走上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竟然真的相信了苏念悠的鬼话。 "苏珩,你是不是受伤太严重了,几夜没有休息,脑子糊涂了?你还是早点休息,至于你父亲的伤还是交给天命吧。" 苏珩气的胸口疼,他声音暗哑的让守卫放开苏念悠,让她过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苏珩拿出那把原本要刺向白沐的骨刀,毫不犹豫的刺中自己的手臂。 浓稠的鲜血四溅。 苏母和苏白白惊的大声尖叫。 苏珩朝苏念悠举起鲜红的手臂,眼中满是信任。 "做给他们看。" 苏念悠皱了皱眉,虽然不赞同苏珩这种极端的做法,但也明白眼下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洗脱杀人的嫌疑。 她镇静自若的拿起地上的各种草药,用石头磨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 苏珩受伤的手臂肉眼可见的不再流血,苍白的面孔也逐渐恢复气色。 苍老的巫医拿着那些草药仔细辨认,最终目光复杂的问: “孩子,告诉我,这三种草药分别有什么功效。” "仙鹤草,收敛止血;白及,取其块茎研碎后涂在伤口上,可避免灰尘污染和腐烂;大蓟,与小蓟相似,但叶片更大,常用于外伤。" 她清浅的语气和淡定的神色让众兽人心中的怀疑动摇。 巫医握着手中的草药,苍老的唇翕动。 "你比我见识得多,这些草药我只知道有止血的作用,但名字我却不曾知晓,是我老了。” "我给族长开的药方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见着巫医都收敛了脾气,虚心的求教。 众兽人逐渐明了苏念悠是真的会巫医。 "你开的药只能治疗浅表的伤口,父亲的伤口深而长,先是清洗伤口,止血后缝合,避免灰尘感染,腐烂……" 苏念悠掏出怀里藏着的续骨草果。 "现在只要把这个果子磨碎后敷在父亲的伤口上,就能有所好转。" 巫医看着那白色的果子,不敢想这种果子真的能治好族长的伤口吗。 苏珩面色沉稳的站起身,走到苏念悠身侧。 "母亲,让我和她试一试吧,我相信她不会害父亲。" 苏母看向态度坚定的苏珩,明白眼下也只能信任苏念悠了,便退后一步,拉开身后的帐子。 苏白白拉住母亲的手:"母亲,你也相信那果子能有用吗?如果姐姐进去,父亲没有好怎么办……" 见苏念悠真的会巫医,苏白白拽着她的手愈发用力,苏母都感到痛了。 苏母叹了口气,认为她是担心父亲,便温柔的安抚她。 "既然苏珩都说了,就让她试试吧。" 第十一章不疼就好 皮肉腐烂发酵的气味并不好闻。 几乎是在看见中年兽人的一刹那,苏念悠的神海就开始动荡,那只休憩的小猞猁也从草丛中蹦了出来。 在她深海里,伸长着爪子,迫切地想要靠近床上的兽人。 床上的兽人还在昏迷,脸上毫无血色,瘦骨嶙峋地藏在兽皮下。 苏念悠先是掀开兽皮看了一下伤口,随后动作流畅地碾碎续骨草果子,又添上其他几种药材一起混合。 上药前,她抬头看向苏珩。 这一次,苏珩的眼底没了犹豫和怀疑,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全然是信任。 “这样就好了是吗,父亲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苏念悠擦干净手上的药渍,声线清洌。 “伤口只要控制住,他清醒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耐心等一下,最晚不会到明天中午。” 说罢,苏念悠想着还有受伤的兽夫在等她,便没有停留地掀开帐子。 “大哥,怎么样?父亲有没有醒来?” 一出帐子,苏白白就迫不及待地涌上来询问。 苏珩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地有些厌烦,目光都不曾停留在她身上,只跟在苏念悠身边,抽空回了她一句。 “念悠已经处理好伤口了,最晚明天中午就会醒。” “我送你回洞穴。” 眼看苏念悠要走,苏白白却拽住了她的手,不可置信地开口: “姐姐,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起码也要等到父亲醒来再说,还是说你这么着急就离开,是有什么目的?” 众兽人又注意到这里,苏母更是皱紧了眉头看向苏念悠。 一个个的生怕她是想逃跑似的,紧紧盯着她。 苏念悠眼神凌厉地扫过虚伪的她。 “苏白白,你空口无凭就诬陷我要杀害苏珩,又趁乱囚禁欺辱我的兽夫,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若不是我背着苏珩赶回来解除误会,我的三个兽夫可能今夜就要死在你刀下。” 她直白的话语打得苏白白猝不及防,苏珩更是走上前质问 “你对念悠的兽夫动手了?” 族中有规定,任何兽人不能粗暴地对待外族兽人,除非该兽人与部落发生冲突,但也要由族长处置,苏白白无论如何是没有资格对苏念悠的兽族动刑的。 苏白白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她嗫嚅着推卸责任: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母亲下令让守卫关押姐姐的兽夫的,是姐姐的兽夫伤害了我,我……我才……” 苏母上前想要维护。 “好了,苏珩,白白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是苏念悠说的太过分了,那三个兽人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也没有死,不要对你妹妹发火。” “闭嘴,无论如何,苏白白不该进地牢!” 苏珩的厉声呵斥让在场的兽人都虎躯一震。 苏珩作为确定的下一任首领,在部落里的话语权仅次于父亲,没人敢忤逆苏珩的决定,就连受人尊敬的苏母也要听从苏珩的命令。 苏母挂不住脸的尴尬地搂住苏白白,看向从雪崖回来后就偏袒苏念悠的儿子,心底更是厌恶苏念悠。 “这件事等父亲醒来后,我会告诉他,一定会补偿你和你的兽夫。” 苏珩面色认真地朝苏念悠保证。 苏念悠冷冷的扫了一眼藏在苏母怀里的苏白白,虚假的关心覆盖在荫翳的怨恨上,盯着她的眼睛里都藏着算计。 而这里在场的所有兽人,除了苏珩,无一人站在她的身后。 苏念悠难以想象,神海里的那只小猞猁是经历了多少个这样被冤枉陷害的日夜后精神崩溃,只能离家出逃的 #### 苏念悠心系受伤的兽夫,从巫医那里拿了些草药后,步履匆匆地朝洞穴赶去。 回去的时候,裴荆川和陆泽都坐在洞穴外。 漆黑的天,只有洞穴里燃着的一点火光微微亮着,照亮洞穴外两道瘦长的身影。 裴荆川眺望着远处的月亮,听到了脚步声后,目光呆呆地看向她。 而陆泽早就听见了动静,却梗着脖子不愿看她。 裴荆川:“白沐刚才醒了一下,我把药喂给他后,一会就又睡过去了。” 裴荆川就像是憨厚可靠的家仆,整齐有序地完成了苏念悠的安排。 甚至还顶着一身的伤,默默地收拾了洞穴里外的卫生。 苏念悠欣慰地点头,放轻了声音。 “我先进去看看白沐的伤。” 她抱着一堆草药进了洞穴。 裴荆川又乖乖地蹲在石块上眺望月亮。 脚步声渐渐消失,陆泽转过头盯着地面上她走过的痕迹,心情烦躁郁闷。 “你疼?” 裴荆川显然注意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以为他是伤口疼得难受。 陆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疼,我可没白沐的伤重,我不过就是挨了几鞭子,一点小伤罢了,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伤口,可没有白沐的伤口明显,一眼就看见了。” “还是白沐长得好看,惹人心疼,人巴巴的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漂亮的白沐难过。” “不像我,被扔在一边都没人管没人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眼眶都红了。 奈何裴荆川是个傻大个,只眨了眨眼,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不疼就好。” 陆泽嘴角一抽,拍开他的手,离他远远的。 他才不需要兽人的关心! 白沐,裴荆川和他三人本来就只是凑巧都受到了苏念悠的迫害才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只是凑在一起为了生存,他可一点都不关心白沐和裴荆川的死活。 陆泽站在洞穴外,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缓解郁闷,可一听到那雌性在洞穴里发出声响,脚就怎么也挪不动。 他听见白沐在呓语,装得委屈又可怜,那雌性就耐心温柔地哄着,像是哄小孩似的安抚着白沐。 陆泽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掐着自己手臂上的鞭痕,刺骨的痛让他保持了片刻的理智。 那个坏雌一点良心都没有! 当初在雪崖上,白沐巴不得她被陷害处置,只有他站出来替她说话。 结果那雌性一回来就光抱着白沐心疼,都不看他! 第十二章 先打我再安抚我 白沐浑身都是青紫的鞭痕,斑驳的伤口不停地冒出粘稠的组织液。 苏念悠用干净的兽皮沾水清理着他的身体,原本白嫩光滑的肌肤现在没有一块地方能看得下去的。 “冷,好冷……” 白沐的呓语声在空荡的洞穴里响起。 苏念悠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脉象也稳定,应该不是发烧,只是单纯怕冷。 于是她往火堆里又扔了些粗木头,让火烧得更旺些。 她把兽皮被都盖在白沐的身上。 白沐的手在空中挥舞,最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柯不要乱跑,阿爸说那边很危险……对不起阿爸……” “对不起阿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受伤,白柯你快醒醒……” “阿爸阿妈,我好想你们,我好想家。” 白沐贴着苏念悠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哭泣声不断。 “阿妈我好想你,都是白沐不乖。” 苏念悠坐在石床边上,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呓语,清冷的眸子里一片晦涩。 她叹了口气,抚摸着白沐的头发,轻声哄他: “等你痊愈了,我就带你回家。” “阿妈,我要死了,我嫁给了一个坏雌,她好没用,又蠢又坏,我就要死在北区了……” 苏念悠的手一顿,她听着白沐绝望的哭泣声,心头也萦绕着难受。 “不会的,我会护着你,白沐,我答应你,我会送你回你的部落。” 她一字一句郑重地允诺,清浅的声线里透着坚不可摧的力量和厚度。 深受噩梦困扰的白沐似乎感受到周围的黑气在慢慢散去,一股轻柔的风将他托举。 拧在一起的眉头也逐渐被一双手轻轻抚平。 直到白沐的情绪稳定下来后,苏念悠才抽回自己的手走出洞穴。 一出洞穴,就看见了还是那个望月姿势的裴荆川。 她朝他招手。 “过来,裴荆川。” 裴荆川从石头上蹦下来,乖巧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给你上药。” 苏念悠举起手里的草药,看了他一眼后低头把药碾碎。 再抬头,裴荆川早已脱得一干二净地站在她面前。 苏念悠愣了一下,眼里只闪过一丝惊讶,又泰然自若地给他敷药。 月光下,两人靠得很近。 苏念悠站在裴荆川身前,处理他腹部的鞭痕。 从背后看,裴荆川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了瘦弱的苏念悠,苏念悠的小腿甚至还没有裴荆川的小臂粗。 “你很香。” 苏念悠的手擦过他的腹肌,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他。 “什么?” 裴荆川低着头,额头黑色的碎发盖住了他灼热的目光,但他吐出的气息却越来越粗重。 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苏念悠的脸。 “你好香,我以前,没闻过。” “你变漂亮了。” 说着,他还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里,以前有痕迹,不好看,现在没了,好看。” 裴荆川收回手后,还神色平静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茫然地说: “很软,和我的不一样。” 苏念悠惊叹于他的观察力,她自己这几天都没观察过这张脸的变化。 没想到裴荆川注意到了。 “和我的不一样。” 裴荆川又重复了一遍,他弯下腰附身凑近面前的雌性。 他将自己的脸颊再次凑近,抓住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裴荆川的五官很英气,鼻梁高挺笔直,线条刚劲有力,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古铜色的肤色更显刚毅。 苏念悠的手贴着他发烫的脸,点了下头。 “对,你的硬。” 话音刚落,苏念悠察觉出不对劲,缓缓低下头看向他的分身。 半晌,她轻笑道: “我是说你的脸硬。” 裴荆川的脸突然爆红,一双黑眸闪着湿润的光泽,皮肤的温度变得滚烫。 “我的发情期可能要提前了。” 裴荆川弯腰,慢慢地伸出手环抱住怀里的雌性,他抵在她瘦小的肩头,犹豫地开口。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嫁给你,就安抚我渡过发情期,你还记得吗?” 苏念悠下意识地就回搂住他,在脑海里果然搜寻到这段记忆。 裴荆川是唯一一个不是被原身强迫的,甚至没有烙印就乖乖地跟在她身边的兽人。 而要求就是帮他渡过发情期。 “记得。” “不要骗我,可以打我后再安抚我,像陆泽那样。” 裴荆川搂紧怀中的她,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可双手却舍不得松开。 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香气似乎让他上了瘾。 苏念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憨厚老实的家仆竟然有这种癖好。 她有些理解他当时为什么会跟着脾气不好的原身了。 “好,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陆泽呢?” “他去湖边洗澡。” 裴荆川眨眨眼:“他和我说他不疼,不用上药。” 陆泽身上的伤的确是最浅的,既然陆泽都说了不用了,那就算了。 几天没合眼的苏念悠终于能休息了,几乎是躺下没几秒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裴荆川克制着想继续拥抱的渴望,蹲在洞穴外让冷风吹凉自己的欲望后才穿上衣服。 在湖边发泄了一通回来的陆泽刚回来,裴荆川就让他小声点,不要吵醒苏念悠。 陆泽猩红的眸子在黑夜中幽幽盯着裸着上半身的裴荆川。 他身上染着那雌性的香气和草药味。 好呀! 那个雌性真是好样的! 给白沐上完药温温柔柔地哄着,哄完白沐又给裴荆川上药,唯独就落下他! 他不过就去河边游了几个来回,这点时间她都没耐心等! 陆泽瞪了一眼蹲在洞穴门口守夜的裴荆川,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进洞穴。 他非要弄出动静吵醒石床上的两人! 凭什么不给他敷药! 可是当他气冲冲地走到雌性床边,目光落在她伤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和疲惫的面容后,他的怒气又尽数褪去。 他盯着雌性瘦小的身躯,又想到她在地牢里救下白沐后筋疲力竭地靠着石壁的模样。 陆泽忍不住低声呢喃。 “这么小,是怎么背的动苏珩从那悬崖下走出来的。” 第十三章 带来灾难 第二天清晨,苏念悠是被裴荆川叫醒的。 “雌主,他们说你父亲醒了。” 苏念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忽然发现怀里还搂着什么东西,热热的,定睛一看竟然是陆泽。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滚进自己的怀里,还同盖着一床兽皮被。 陆泽还闭着眼,似乎没醒,双手还搂着苏念悠的腰身。 但苏念悠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呼吸有一瞬的变快,知晓他在装睡,也没拆穿。 她安静的下了石床,错过了陆泽骤然抓紧兽皮的手和发红的耳尖, 经过了这次事件,苏念悠不放心的嘱咐裴荆川。 “我去看看,如果还有兽人来找麻烦,就去族长的洞穴找我。” 洞穴外已经有兽人在等着了,不同于以往的恶劣态度,这次他们的脸上多了些复杂又小心的情绪。 听到父亲清醒的消息,神海里的小猞猁也跑了出来,催着苏念悠走快一点。 苏念悠紧赶慢赶的来到部落中心的洞穴,众多兽人已经在洞穴里等她。 苏珩看见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走进父亲的兽帐。 “父亲,她来了。” 苏念悠掠过站在床边的苏白白,苏母,苏鸣等人,泰然自若的坐在苏父身旁。 苏父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浑浊的双眼里多了光亮,一看到她,就颤颤巍巍的朝她伸出手。 苏念悠握住他干枯粗糙的手,神海猛地滚烫,那只小猞猁先是站起来观察,确定了父亲还活着后,趴在地上呜咽的哭着,晶莹的眼泪划过她灰色的毛发,可怜极了。 “我的孩子,我终于能好好看看你了。” 苏珩:“父亲,是妹妹带我上山采药救了你,她真的会巫医,当时我为了采药自己截掉绳子掉落悬崖,也是念悠靠着双手爬了下来,救了我一命。” 巫医:“族长,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再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健康,之前是我抹的草药不对,还多亏了苏念悠发现并改正。” 在场的众兽人听到巫医满是歉意的话,再看向苏念悠的目光都变得复杂。 苏寒枫看着眼前神色温柔的女儿,握着的手愈发用力。 他嘴唇翕动,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听见苏鸣不悦地吐槽道。 “切,我看她就是正好知道那个草药有用罢了,说的跟她多厉害似的!父亲你可不能心软,我才不同意她再回到我们部落生活!” 苏白白立刻拉住他的手,佯装好意的制止他。 “苏鸣!姐姐她既然想回来就让她回来好了,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 “那怎么可能!她之前伤害了你那么多次!不能因为这次她做了一点对的事就原谅她吧,再说了,要不是因为苏念悠,姐姐你的脸也不会受伤!” “苏鸣你不要说了,我的脸和姐姐没有关系,我知道姐姐讨厌我,但是我想姐姐应该不会故意让她的兽夫对我动手的,是我当时没注意到……都怪我自己。” 苏白白捂着自己的脸埋在苏母的怀里,苏寒枫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脸被一块布盖着。 苏寒枫一早醒来,身边就只有苏珩,而他在昏迷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记得是念悠给他上的药,所以一睁开眼便说要见苏念悠。 苏寒枫坐了起来,他朝苏白白招招手。 苏白白看了眼苏母,在苏母鼓励的目光下,惴惴不安的走到苏寒枫面前。 “你的脸是怎么受的伤,和念悠有什么关系?” 苏白白是苏母和第二个兽夫领养的,跟苏寒枫并不亲近。 当年苏念悠走失后,苏母伤心欲绝,整日郁郁寡欢,是其第二个兽夫带着她出去散心时,意外遇到的,彼时部落冲突刚结束,部落里死伤惨重,而苏白白的母亲早逝,父亲死在部落冲突中,苏白白一个孤儿饿得可怜巴巴地往嘴里塞泥巴,苏母于心不忍,又见她生得可爱,就带回了家中收养。 而在苏寒枫眼里,只有苏念悠和苏珩是他的亲生骨肉,苏白白只是部落里身世可怜的孤儿,对她只是淡淡的怜惜和关照。 醒来的苏寒枫气场冷硬,统领者的气势压的众兽人都俯首听令。 苏白白咬着唇,委屈的流着眼泪,时不时地小心翼翼地觑苏念悠一眼,又低下头。 一副受了苏念悠压迫的可怜模样。 苏鸣看不得姐姐受欺负,站出来替她说道: “当时我们去雪崖上见不到大哥的身影,就以为大哥已经遇害,为了抓住苏念悠,母亲就下令抓住了苏念悠的三个兽夫,谁知道这三个兽夫进了地牢还不老实,一狐兽骗着姐姐说知道苏念悠的下落。把她骗到跟前,划破了她的脸!他的爪子里还藏着毒,让姐姐的脸腐烂,迟迟不好,那狐兽分明是受苏念悠的指使,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 苏鸣愤恨的瞪着苏念悠,目光里燃烧着灼灼的火焰,似乎恨不得烧死苏念悠。 苏白白:“父亲,是我太心急想要知道姐姐的下落,才没注意,被那狐兽抓伤,与姐姐无关。” 她抽抽噎噎的说着,一边揭开脸上的布条,露出骇人的伤口。 苏寒枫眼神一紧,抓住苏念悠的手,温声询问: “她说的是真的?” 苏念悠看向苏白白的伤口,目光幽幽。 “苏白白脸上的伤是我兽夫抓伤的,但我并未教唆他,此事是我兽夫做得不当,我愿意替白沐接受处置。” “我和大哥是上山采药,却被苏鸣偷听到告诉了苏白白,两人又凭空诬陷我是要杀害大哥,还抓了我的兽夫拷打虐待,这些都是苏白白,苏鸣和苏母的不是,我也要替我兽夫要个说法。” 苏母听到了自己也被控诉,瞬间挂不住脸的瞪着苏念悠,当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苏白白更是低下头攥紧了衣摆,思考着对策。 “我们没想要他性命,我们只是想取他的一点心头血!” 苏鸣蹦出来大声嚷嚷。 “再说了,要不是白沐划伤我姐姐,又不肯交出解药,我们也不会去地牢!分明就是你这个恶毒的雌性在给我们部落带来灾难!” 第十四章 苏珩的守护 带来灾难? 在兽世大陆,兽人们格外在意天地命运,并信奉能和天地对话的大祭司,大祭司能预言大陆的发展和变化,以及会遇到的自然灾害,帮助许许多多的部落逃离灾难,找到安全的庇护地。 因此在格外迷信的兽人这里,苏鸣的话格外严重。 如果苏念悠回到部落会给部落带来灾难,那她就是厄运的化身,所有兽人都不会允许她留在部落。 “不能把厄运带回部落啊!马上就要过冬了,我们的体力根本难以应付意外。” “是啊,她总是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半年前苏白白为我们部落祈福,也是她嫉妒苏白白,故意捣乱耽误了祈福。” “族长,我们不能留下她,为了安全还是让她离开我们部落吧。” 众兽人的议论声逐渐变大。 苏念悠冷漠的看着这些愚昧的兽人,神海瞬间动荡不停,小猞猁害怕地躲了起来,难受的情绪带动着她的大脑剧烈疼痛。 眼前这样一幕,原身竟然经历了不下三次。 真是荒唐,苏鸣的一句话就能让众兽人忘记她是如何拼死救下苏珩和苏寒枫,给她安上一个莫须有的厄运特征。 就在众兽人议论纷纷之际,苏珩突然站在苏念悠身前,声音洪亮地为她正名。 “各位!如果苏念悠会给部落带来灾难,那我和族长也不会还活着在这里,苏鸣的一句气话,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父亲才醒来,还要安静修养,你们都先回去吧。”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众兽人暂时平息了情绪。 等到所有不相干的兽人离开后,苏珩的巴掌毫无预兆地落在苏鸣的脸上。 苏鸣一脸诧异,抬头却对上苏珩要吃人的严厉目光,顿时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双腿打颤,一种力量上的强大压迫感让他嘴唇都在颤抖。 “苏鸣,你年纪小,我一向让着你,但你和苏白白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族规,当着族人的面诬陷手足,甚至还敢胡言乱语!” “现在起,闭上你的嘴,回你的洞穴。” 苏珩的强力压制让苏念悠有些震惊,她没想到苏珩会这般护着她。 站在一旁的苏母和苏白白却清楚的知道,不止是苏珩护着苏念悠,更是族长苏寒枫无声的站在了苏念悠身后,才让苏珩敢出手教训苏鸣。 苏白白垂下头,脸上划过阴翳。 她就知道,苏寒枫醒来一定会无条件护着苏念悠,半年前,如果不是趁着苏寒枫忙于部落冲突,无心在意苏念悠的行动,苏念悠也不会离家出走得那么顺利。 果然是有着一股血脉的家人,不论她怎么挑拨,只要苏念悠乖那么一点,苏珩和苏寒枫就会高兴的捧着她。 坐在床上的苏寒枫面色黑沉,看向苏母的眼里多了一丝埋怨。 他没想到,苏母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让他们姐弟之间的怨气如此之大,苏鸣竟为了苏白白,怨恨大到想毁了他的亲姐姐。 “念悠,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 苏寒枫看着她受伤的手,满是心疼。 “这些风言风语都是因苏鸣和苏白白而起,我自会处置他们。” 苏寒枫的目光扫向苏白白。 苏白白缩着脖子,静若寒颤。 “至于你脸上的伤,也是你散播谣言在先,咎由自取,你们姐妹之间的矛盾,我不会管,你们自己私下解决。” 有些事情,他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只是不愿意多说。 他的雌主现在如此偏心这个领养的外人,甚至让她欺负到亲生女儿头上,也是让他失望。 “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念悠,晚上再来看看我吧,我想和你说些话。” 苏寒枫临了深深看了一眼苏念悠,才疲惫地躺下。 #### 离开洞穴,苏白白就找上了苏念悠。 “姐姐,你既然会巫医,能不能看看我的脸还能不能好。” “是不是用那个白色的果子也能愈合?” 她等不及了,她的脸已经开始发出恶臭,只能迫不得已地求助苏念悠。 虽然她不愿相信,但苏念悠这个蠢货的确救回了父亲。 谁知,苏念悠只是看了伤口一眼就摇头。 “我对毒药没有研究,你的毒解不开,用什么药都没用。” 苏白白彻底慌了,她攥住母亲的手,眼里都是慌乱。 “母亲,你救救我。” 苏母本就注意到苏寒枫因为苏念悠的事情对她有埋怨,心中更是不喜苏念悠的回来让她和兽夫有了间隙。 “既然是你兽夫下的毒,那他一定了解,让他把解药交出来,好歹白白也是你的妹妹。” 苏念悠冷哼一声。 “我可没有爱造谣我杀兄的妹妹,我与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受不起她一声姐姐。。” “你!半年不见,你变得伶牙俐齿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此事都是你丈夫惹的祸端,就该让他付出代价。” 苏母此刻没了以往的优雅慈祥,指着苏念悠的模样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苏念悠看着她这副模样,当真怀疑原身是她亲生的吗? “姐姐,我求求你让姐夫把解药给我吧,我是你妹妹啊。” 从洞穴赶来的白沐听到几人的声音,缓缓停下了脚步,藏匿在石块后。 苏白白还在求苏念悠,声音哽咽。 “要不然,要不然姐姐你给我一点那狐兽的心头血,巫医说了狐兽的心头血可以解我脸上的毒,我昨晚也没想杀他,只是想要他一点血而已。” “而且,母亲,狐兽的血还可以驻颜养肤,让母亲永葆青春!” 苏白白睁大眼睛急切地看向苏母,而苏母也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摸了摸自己衰老的脸。 再看向苏念悠时,眼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念悠,这件事本来就是那狐兽做得不对,既然他不愿意把解药交出来,那取点他的心头血救你妹妹?” 苏念悠的沉默好像给了她们勇气。 苏母放软了声音继续说: “只是要他一点血,又不会死,就算死了又如何,母亲可以给你在部落里找到比他更好的兽人。” 站在石块后的白沐没有听到苏念悠的回应,心一点点的往下坠,最后他无声的冷笑,盯着手腕上被温柔包扎好的伤口,双眸黑沉。 那雌性听到心头血能驻颜,肯定已经开心地点头答应了,准备带她们到洞穴破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和她们一起吸他的血了吧。 白沐笑自己傻,竟然相信了她昨天晚上是真的想救他。 他生气地撕开手腕上包扎伤口的布料,扣碎结痂,任由鲜血流淌。 可下一秒,一只手按住了他的伤口。 第十五章 白沐发现 “不要浪费草药,我给你用的草药可是最好的。” 苏念悠无奈地捂住他的伤口,又重新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声?” 一股清香萦绕在白沐鼻尖,他呆呆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雌性,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白沐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甩开她的手,目光里都是戒备。 “别装了!别假惺惺地装作一副在乎我的样子,恶心得我想吐!” “你是怕我的血流干了,就没有心头血可取了对吧,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他像只炸毛的猫,恨不得弓起背,朝苏念悠伸出爪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响起,苏母和苏白白诧异地看着他们,目光逐渐变得贪婪。 眼见着苏母又要讨要心头血,苏念悠却轻轻摸了下白沐的脑袋,声音清洌。 “是因为没有听到我拒绝就失望了吗?” 被点明心思的白沐脸上慕然一红,不悦地退后一步,怨恨地盯着她。 苏念悠负手而立,站在白沐身前,挡住苏母的视线,眸光冰冷。 “既然都在场,那我便一次说清楚。” 白沐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伸开,红色的短发中一对柔软的耳朵画出了型,时刻准备着在苏念悠转身时给她致命一击。 “白沐是我的人,我不会允许你们取他的心头血,也不允许你们再伤害我的兽夫。” “苏白白,你若是再敢伤害我的兽夫,那便不止是毁容那么简单了,我下手绝不会比白沐轻。” 少女迎风站立,娇小的背影却透着浓重的压迫感,一字一句皆含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萧条的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勾住了白沐的脖颈,扰的他心肝都在痒,难受的无法言语。 白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收起兽型的。 他的手被苏念悠轻轻的拉着,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边,往偏僻的洞穴走去。 “白沐,我不会再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等到父亲痊愈后,我会带你回你的部落,所以别气馁,相信我一次。” 苏念悠站在空旷的雪地上,目光温柔又坚定地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漂亮得让白沐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那个恶毒的雌性怎么会拥有这么一双剔透美丽的眼睛,让人只看一眼,便不由得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白沐喉间滚动,他眯起眼睛缓缓靠近她,将一把刀塞进她的手,握着她带刀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 金色的眸子发出一瞬诡异的亮光,白沐的声音变得魅惑低沉。 “狐族部落的首领从巫医那里听得心头血能驻颜的秘方,为了讨雌主欢喜,他破开了胸膛,生生挖出了心脏递给他的雌主,用鲜血守住她的容貌,那位雌主到现在都是二十岁时的容貌,而你现在只要插进来,就能和她一样保持美貌。” 他像是诱哄着,抓着她的手慢慢刺进自己的胸口。 白沐的眼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癫狂,金色的瞳孔如同融化的金,稠而亮。 就差一点,苏念悠就能刺破他的胸口,他也能咬破她的喉结。 可苏念悠却眨了眨眼睛,抽出自己的手。 “你说的是假的吧,哪有这么荒唐的事,若是心头血真的有这奇效,你能活到今日?” 若是真的,狐族兽人早该被其他实力强悍的兽人宰杀取血去讨好雌性。 白沐愣了,他怔怔地看着苏念悠脸上露出的笑意。 怎么会…… 她竟然没有受到蛊惑? 不可能,之前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苏念悠拍拍他的脑袋,声音里都是宠溺。 “你们狐族兽人是爱讲故事吗,竟然还编的如此认真。” 白沐:“不是故事,只不过是那雌性听信谗言,强迫兽夫剥开胸膛,取出整颗心脏为她所用,那狐兽死时眼睛还睁着,看着他的雌主贪婪地将他的心脏在脸上摩擦。” 白沐幽幽的说着,看着苏念悠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一种猜想慢慢浮上心头。 “那可真是荒唐,那雌性怎么狠的下心的。” “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于一个雌性而言,兽夫随时可换可扔,雄兽的命低贱廉价,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没有雌性会把雄兽的命放在心上。” 雌少雄多的兽世大陆,注定了雌性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苏念悠沉默不语,她前世苦修数十载,是千万次坠落仍要托举生命的执念让她坚持了下去。 若苍生是无根浮萍,她便愿做那载舟的河,若世间尽是寒冬,她便焚尽仙魂,化一缕永不熄灭的春阳,她是如何也做不到草菅人命。 如今在这兽世,无论她人是如何做的,苏念悠只求自己不愧真心。 “以后莫要再对旁人说这故事了,免得旁人又对你起了歹心。” 苏念悠的声音里含着担忧,神态悲悯。 白沐的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那些古怪的变化,终于在今日得到了答案。 #### 傍晚。 苏念悠看着天渐渐黑了,想到苏寒枫的嘱咐,便准备赴约。 谁料陆泽竟跟在她的身后。 “我去父亲的洞穴,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 虽然不解陆泽为何要跟着她,但看见陆泽羞涩的模样,苏念悠唇角微微上扬。 陆泽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走到她身旁,语气拽拽的。 “谁要跟你一起,我……我是吃饱了要去散散步。” 这个雌性也太自信了,不会以为他是想黏着她吧,想到如果自己承认了是想陪着她,她一定会得意地嘲笑他。 陆泽才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那也好。” 苏念悠眼里泛起笑意,不再过问。 两人在月光下跨过树丛,踏上雪地,一路无言,沙沙的踩雪声给寂静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温暖。 最后走到部落中心。 陆泽见她进了洞穴后,才慢慢转身绕着中心的篝火堆踱步,目光却时不时地盯着那个洞穴。 他听部落中心的兽人谈论,那个雌性竟然会巫医,还救活了要死的族长,但是似乎他们都没有感恩她,还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族长很生气…… 陆泽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忍不住想那个小雌性进了洞穴会不会又受欺负。 那个假模假样的苏白白可不是个好货色,不知道那傻雌性会不会又被骗。 第十六章 双修 苏念悠其实隐约猜到了苏父找她谈什么。 她进了兽帐后,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床上的苏寒枫没了早上的慈祥,看向她的眼底尽是审视。 “这里没了外人,你到底是谁?” “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果然,还是感受出来了。 苏念悠也不再伪装,她神色自若的坐在一旁的石凳,目光坦然。 “我的确不是你的孩子。” 说罢,她闭上眼感受神海里的小猞猁,那只小猞猁正怯怯地缩成一团,苏念悠朝她伸出手。 “当初我们说好了,我帮你救治你的父亲,你就乖乖离开,现在,和他告个别吧。” 她清冷的声音让苏寒枫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想。 很快,苏念悠将自己的一成灵力传给那只小猞猁,小猞猁的毛发渐渐明亮,脚步犹豫地靠近苏念悠的手指。 苏念悠上前握住苏寒枫的手指。 “我的修为不高,你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苏寒枫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却在碰到她手心的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女儿的兽形,那么的瘦,那么的小。 苏寒枫的眼里瞬间含满泪水,难受心疼的想要抱住他的女儿。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的女儿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被他找了回来,却因为他的疏忽,被雌主偏袒,族人厌弃,最后离家出走。 他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她一眼,为此不惜让族中最重要的首领苏珩去寻人,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时间过去的很快,苏念悠松开了手,疲惫的盘腿坐在地上修养,神海里的那只小猞猁同样泪眼汪汪的,只不过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谢谢你,你比我厉害,你会活得更好的,我会乖乖走的,你可以保护好我的父亲吗,他是唯一一个爱我的人。” “我和父亲说了,我是死于中毒,不是你害的,我看见你的魂魄很干净,发着光,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我就藏了起来。” 小猞猁可怜地趴在她面前,声音哽咽着蹭着她的小腿,祈求得到她的庇护。 她深知眼前这个灵魂很厉害,每每靠近她,小猞猁痛苦的断魂都能得到片刻的安抚。 “你知道你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吗?” 苏念悠将她抱入怀里,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耳朵。 小猞猁摇头。 “不知道,我从流浪后就开始发现头疼了,每次头疼发作我都会失去一段记忆,等我再醒来,我身边就有了兽夫,他们还恨我,我就知道我中毒发作后会伤害兽人,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猞猁委屈地趴在她的怀里,小小的爪子捂着自己的脸。 她的残魂在慢慢地变小,逐渐消散。 “求求你,保护好我的父亲好吗?” 看着她逐渐透明的魂魄,苏念悠将自己最后的灵力灌入她的额头,这会让她离开时不那么痛苦。 “我答应你。”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小猞猁露出了笑容,最后在苏念悠怀里化成一缕青烟,彻底消失在她的神海。 随着原身残魂的消失,苏念悠的神海如同被清泉洗涤过一般,变得通透干净,灵魂更加轻松。 她看向悲痛欲绝的苏寒枫,敛下眸子,默默离开了这里。 #### 陆泽在外面等了很久,见她终于出来,立马皱着眉头上前询问。 “怎么进去这么久,是不是苏白白她们也在里面?” 苏念悠没想到陆泽还在外面等她。 想到自己枯竭的修为,苏念悠幽幽地看向陆泽。 陆泽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总感觉如果目光有实质,那苏念悠的目光就是在一层一层扒开他的兽皮,滑过他赤裸的全身,让他难堪地发出银乱的声音。 “你……你看我做什么。” 陆泽脸上闪过红晕,不自然地撇开头。 下一秒,苏念悠捧起了他的脸,柔软的小手贴着他微微凉的面颊,带来丝丝暖意。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雪地上,散发出闪烁的细微的冷光。 陆泽的肌肤猛地寒毛战起。 双眼潋滟,渐渐失去理智地看着她殷红的唇和卷翘的睫毛。 柔软的唇瓣在他唇上像蜻蜓点水般地一触。 苏念悠认真地提出修炼。 “陆泽,与我一同双修吧。” 陆泽的眼里瞬间涌起幽深的欲望,一双眸子猩红的盯着她带有水润光泽的唇。 苏念悠拉着他来到一处无人居住的洞穴,冰冷的洞穴里没有任何取火设施。 苏念悠犹豫着是否要出去找些木头,结果陆泽的手却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你后悔了?” “你想出去找谁?” 陆泽猩红的眼里一片不可言说的情欲,被吻得颤抖的他低下头,想继续寻找那片柔软,恨不得将它含入嘴里。 没有给苏念悠开口的机会,洞穴里的喘息声逐渐明显。 陆泽似乎有了经验,带着苏念悠坐在他的腿上,他仰起白嫩的脖颈去吻她的下巴。 周身都是苏念悠身上的香气,那股香气从鼻尖直直地钻进他的下腹,让他难忍地闷哼出声。 他难堪地埋在苏念悠的肩头,声音闷闷的。 “是这样吗……我做得对吗……” 他环着雌性的细腰,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又能如此美妙,让人沉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陆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有没有合她心意。 他从部落里其他兽人那里听说过,如果兽人做得不好,没能让雌主满意,雌主就会去找其他兽夫,所以许多雄兽都会从父亲那里学习知识,力争能在床上讨得雌主欢心,多受宠爱一些。 可自从上次发情期过后,苏念悠就没找过他。 陆泽嘴上不说,实际每天都在回想那个晚上是不是自己做得哪里不够好,让她觉得无趣了。 因此陆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苏念悠,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紧张的攥着她的衣服,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苏念悠捻起他的长发,抽掉他盘发用的树枝,黑色的长发像倾泻的瀑布散落肩头。 她的手指从他的发间滑落至喉结。 在他满是欲望的双眸下,挑逗的摩挲着他的凸起。 “你做得很好。” 陆泽的眼里泛起点点星光。 很快,缱绻的呢喃很快消散在粗重的喘息声中…… 第十七章 她要成为最尊贵的雌性 洞穴外寒风呼啸,洞穴内的温度却如春日般舒适。 陆泽竭力地想要搂住怀中的雌性,去触摸她的肌肤,汲取她的温柔,最后在一片白花花的灿烂中埋在她的胸口沉沉睡前。 风声越来越大,苏念悠将身下的兽皮抽出盖在陆泽身上。 在修为缓慢提升时,苏念悠也感受到了北区的温度在极速降低,她明白很快,寒冬就会来临。 每至寒冬,所有北区的部落都会紧锣密鼓地开始大规模的狩猎,储存食物,为了能有足够的食物度过长达两个月不能外出捕猎的冬雪期。 而在这两个月的冬雪期里,有一部分老弱的兽人和幼崽会因身体机能问题陷入冬眠期,需要年轻兽人守夜看护。 即便苏寒枫每年都会提前储备大量食物和命令实力强悍的年轻兽人守卫部落,但冷酷的环境还是会让很多兽人无声无息地冻死或饿死在冬天。 苏念悠摸着陆泽有些冰凉的手,眉头微皱。 陆泽和白沐从小都是生活在温暖如春的南区,根本无法抵御北区的寒冷,她必须尽早带他们离开部落,去南区避寒。 ### 此刻苏白白的洞穴中。 她的兽夫甘卓细心地把浓黑的药吹凉后喂到她嘴边,腥臭的药味刺鼻,苏白白捏着鼻子喝下。 从她被划伤脸到现在,已经喝了两三天这药,但是她的脸一点都没用。 看到水面上,自己丑陋吓人的脸,苏白白气地甩开甘卓端着的药碗。 “这些药根本就没有用!那个巫医根本就治不好我的脸!” 温热的草药几乎都泼在甘卓的脸上,但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低垂着眼,跪在地上捡碎掉的陶片。 苏白白从床上下来,哭着抱住他。 “甘卓,我不想毁容,我不想顶着这样一张脸过下半辈子,都怪苏念悠!是她害了我!” 身材高大的甘卓却轻轻地抚摸着苏白白的脸,声音粗哑。 “白白你不丑,你依然很漂亮,是我们部落最漂亮的雌性。” 苏白白却猛地推开他,愤恨地用脚踹着他的腹部。 “都怪你没有保护好我!为什么那天不跟在我身边,都怪你!甘卓这都是你的错,你必须要帮我!” 甘卓是跟在族长身边的守卫,没有族长的同意,他是不能离开部落中心的,他也很想跟着雌主上雪崖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族长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得知雌主受了伤,甘卓即愧疚又自责,也跟着苏鸣去地牢里拷打白沐,但始终没能从他手里拿到解药。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甘卓自责地跪在地上,任由雌主发泄。 “我会去杀了白沐,弥补你,好吗?” 他握着苏白白的脚,坚毅的脸上写满了对苏白白的爱意,他愿意付出被流放的代价为自己的雌主报仇。 可苏白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法接受。 “不仅是白沐的命,我还要苏念悠的命,甘卓,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们。” 苏白白的眼里是明晃晃的杀意,她告诉甘卓,只要杀了苏念悠,她就会成为大陆上最尊贵的雌性。 甘卓一脸茫然,他怎么能去伤害一个雌性。 他惶恐地劝着雌主,在他看来,自己的雌主温柔又善良,总是为那个不着调的恶毒姐姐说话,包容她,是整个部落最好的雌性。 怎么可能会说出要杀了她姐姐的话呢,一定是他听错了。 可苏白白却站起身走到洞穴外,警惕地看了一圈,最后拉着甘卓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甘卓,你还记得十年前,出现在我们部落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兽人吗?” 甘卓一直都跟在族长身边,自然记得十年前族长在雪山狩猎时,从雪地里带回一个身躯佝偻的外族老兽人。 那个老兽人没有受伤,被族长带回来后安顿在部落中心的洞穴,总是拄着一根拐杖在部落里蹒跚的走着,什么话也不说,遇到每个兽人都要深深的看几眼,发白的瞳孔看着神秘吓人,每个幼兽看见他都会害怕地跑开。 只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在部落消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白白趴在甘卓的耳边小声地说:“那个老兽人就是从城池来的大祭司。” 甘卓闻言一震。 大祭司! 兽世大陆每逢百年才会出现一位大祭司,他们拥有和天地沟通的能力,能预测未来,找寻能带领兽世大陆繁荣的兽主,并辅佐他统领众兽。 他一旦离开了兽世大陆的中心城池,必然是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为什么会来我们部落,我们部落那一年并没有出现什么灾害?” “不是灾害。” 苏白白拽着他的手,她明白现在不能再等了,她必须早点让甘卓处理了苏念悠。 “他是来找寻新的兽主。” 甘卓瞪大了眼。 “什么!” 兽世大陆的中心是城池,那里是平坦的草原,有吃不完的食物和稳定安全的居所,不会受严寒酷热,也不会冻死在寒冬,是所有兽人都向往进入生活的地方。 而兽主统领着城池,拥有自己的兽人军队,既能保护城池里的兽人,也能对其余部落施予援手。 几百年来,兽主无一例外出自实力强悍的虎族或狮族。 每次兽主之争,兽世大陆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但猞猁一族生活在极寒的北区,近乎透明的存在,只顾自己部落能繁衍下去,从未参与过兽主之争的冲突中。 甘卓想不到未来的兽主竟然会诞生在他们一族中。 “那天晚上是我偷偷听到的,那个老兽人站在母亲和父亲面前,亲口说兽主就是母父的孩子,未来会一步步拯救部落,壮大部落,带领兽人找寻更适宜的居所。” 苏白白至今忘不掉苏母那眼里闪烁的光芒和苏寒枫眼里的担忧。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苏珩和苏鸣其中一个必定会是未来的兽主。 而她,只要取代了苏念悠,就能和苏家一起去到城池,享受整个兽世大陆的雌性的羡慕和尊敬,成为兽世大陆最尊贵的雌性! 她处心积虑的讨好苏家人,挑起族人对苏念悠的厌弃,赶走她,就是为了成为苏家唯一的女儿,享受未来的荣华富贵。 可是那个贱货竟然又回来了!还变聪明了! 就连苏珩都开始偏向她! 如果苏珩真的成了兽主,他也只会在意自己的亲生妹妹苏念悠,什么好处还能轮到她身上? 所以为了她的未来,苏念悠必须死,如果苏珩非要与她为敌,那她就只能依靠苏鸣了。 第十八章 处罚 次日清晨。 陆泽在苏念悠的怀中醒来,他迷蒙的睁开眼睛,恰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眼。 苏念悠撑着下巴侧躺在床上,愈合后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捻着他的长发,见他醒了,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 “睡醒了?” 缱绻的声音让陆泽几乎立刻有了反应,他通红着耳尖拂开她放荡的手。 “现在是白日。” “白日就不能宣淫了?看来是昨日喂饱你了,天亮了便想把我扔一旁了。” “你……你……放荡……” 陆泽瞳孔一紧,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慌张地去寻自己的兽皮衣服。 身旁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拎着他的兽皮递到他眼前。 指尖相碰之间,陆泽只觉得心脏都在快速地跳动着,响动的让人烦躁。 他垂眸盯着身上盖不住的红痕,喉结滚动,皱紧眉头看着神色又变得清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苏念悠。 “你总是在我身上留下这些印记!” 苏念悠顺着他的指责看向他胸膛上的痕迹,敛眸低笑。 “情到深处,我怎么能控制得住,再者,昨夜里分明是你求我……” 她还没说完,陆泽就一个跨步上前捂住她的唇,通红着脸骂她。 “不许说!是你先……先对我……分明是你先的。” 的确是苏念悠先发出邀请的,苏念悠想到昨晚上乖巧配合,让她大涨修为的陆泽,眉眼就止不住的弯起。 她宠溺地拉起他的手,点头。 “我知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们该回去了。” 苏念悠的手温热而柔软,将陆泽冰凉的手很快捂热,那股暖流柔润无声地安抚着陆泽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第一次,他醒来时,苏念悠没走,还说会有以后。 第一次,陆泽醒来时不再觉得心空落落的。 陆泽垂眸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炽热的太阳烤化了地上的融雪,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无限延伸,直至纠缠在一起。 陆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这个坏雌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他的行为,就像是会蛊惑人的鬼魂,诱哄着,一点点吃掉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不仅是理智,还有他的身体。 回到洞穴,白沐和裴荆川看见他身上的红痕,原本还想追问他们去哪了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默契的背过身,该干嘛干嘛去了。 陆泽心虚的掏出另一张兽皮遮住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反观苏念悠的脸上没有丝毫羞涩,气定神闲的洗漱着。 “我去族长的洞穴,与他说说离开的事。” 裴荆川看向她。 “你要离开这里?” 白沐和陆泽也好奇地看着她,这里不是她的部落吗? 她父亲还是族长,如今她又会巫医,救了濒死的父亲,在族人眼里的地位水涨船高,生活在这里对她多好,她怎么会舍得离开这里。 苏念悠语气认真的说出自己的考量。 “这里很快就会迎来寒冬,你们三个都来自南区,可能很难适应,也会有死亡的风险,所以我认为还是带你们回南区生活会比较妥善。” 陆泽抱着胳膊依在石壁上:“回去我们之前的洞穴吗?” 苏念悠情看向白沐。 那缕残魂已经说过,她身上的毒是在遇见这几个兽夫之前中的,那就与白沐无关了。 “我们先去白沐的部落看看吧,如果有合适的居住地也可以住下。” 原本就在盯着她的白沐,突然间对上她的视线,还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听到她要带他回家,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离开了洞穴。 白沐呆呆地望着洞穴口,心里忽然乱乱的,脑海中又响起那天晚上她哄他的话。 原来不是骗他的吗。 他,真的还能回到自己的部落吗。 #### 苏念悠在去找苏寒枫的路上,还遇到了关完禁闭被放出来的苏鸣。 苏鸣一见到她,就朝他吐口水。 “没礼数。” 苏念悠嫌弃的表情让苏鸣顿时哽住。 他竟然还被她嫌弃了! “苏念悠你站住,我告诉你,我只认苏白白一个姐姐,你别痴心妄想我会听你的。” 苏念悠懒得理他,但苏鸣却叽叽喳喳地跟在她身边。 “就算姐姐脸上有一道疤,你也比不过她,她还是比你优秀,比你好看,甘卓依旧会死心塌地地喜欢白白姐。” “甘卓和苏白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你再怎么嫉妒白白姐,你也抢不到甘卓的。” 苏念悠站定脚步面向苏鸣。 神色淡然地问:“甘卓是谁?” “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当年就是暗恋甘卓,结果看到甘卓被姐姐安抚后,对姐姐心生怨恨,处处针对她!” “你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又丑又坏,甘卓可是我们部落实力仅次于哥哥的兽人,他就算眼瞎也不会看上你。” 苏鸣见她沉默,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痛点,仰着下巴张狂地讽刺着。 “苏鸣,你是禁闭没有待够是吗!” 苏珩的声音一响起,苏鸣立马像只鹌鹑缩着脖子,怯怯地看着他。 苏珩大步流星的走到苏念悠跟前,看着出言不逊的弟弟,也是头疼。 “叫你来找父亲是领罚的,你竟然还敢乱说话,我看是要让父亲加重处罚,让你清醒清醒。” “我不敢了,大哥。” 有了苏珩陪同,苏鸣一路上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敢藏在苏珩身后偷偷瞪着苏念悠。 苏寒枫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已经能离开石床短暂的活动。 他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已经让苏珩查清楚了,苏白白,苏鸣和甘卓三人违背族规,是擅自对苏念悠的兽夫动刑,犯错在先,从今日起,苏鸣和甘卓就在这里跪着,跪到晚上,再领二十鞭子才准离开,至于苏白白,鞭打十下后关禁闭两天。” 苏母一听十鞭子,顿时惊得站起来。 “寒枫,白白她是雌性,受不了这苦的,不如让她跪一上午便好了。” 甘卓:“族长,我愿意替雌主受罚。” 苏鸣:“我也可以替姐姐受罚,十鞭子下去,姐姐会受不了的,而且姐姐也不是有心的。” 苏白白的人缘是真不错,在场的许多兽人都在心疼苏白白。 当事人跪在洞穴中央,仰着头,露出一副坚韧不拔的气质,大声地说: “母亲,既然是父亲的决定,我会遵从,是白白做的不对,伤害了姐姐,让父亲伤心了。” 苏念悠你等着,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我所受的每一鞭,都会在几天后十倍奉还! 第十九章 巫医甘纳 看着苏白白那张虚伪的脸,苏念悠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在族人的注视下,很快守卫拿着一米多长的鞭子走向苏白白。 棕色的鞭子一米多长,有驯鹿皮制成,皮质粗糙坚硬,兽人力气若是使得大一些,甚至能劈开石头。 苏白白跪在中央,双眸噙着泪。 鞭子划破虚空,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吓人,一鞭子下去,苏白白后背的兽皮就裂了口子,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 这于雌性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惩罚和屈辱。 苏母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握紧了拳头,她看向坐在主位上,气质冷漠的苏寒枫,声音颤抖。 “你就如此狠心?” 那可是她的女儿啊! 十鞭子下去,苏白白起码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下床,马上就是危险的冬季,若是甘卓再受伤,她们如何能平安度过寒冬期。 她和苏寒枫相处了几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苏寒枫竟然对她再没了柔情和包容。 “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能减轻对白白的处罚吗?” 她看向苏寒枫的眼里都是埋怨。 苏寒枫的心猛地一坠,他嘴唇翕动,看着苏鸣的父亲站在雌主身边温声安慰,他眼里的光又慢慢熄灭。 “这是族规,任何兽人违背族规,给族人带来伤害都要受到处罚,即使她是我们的女儿也不例外。” “苏寒枫,当初我就不该娶你。” 苏寒枫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苏母失望至极,她怨气深重地瞪着他,等到苏白白受完十鞭子,她心疼地扶着她,带着其余的兽夫离开。 苏母一走,洞穴里的人也走了半数。 苏寒枫回到兽帐,怅然的看着兽帐中雌主曾留下的痕迹。 苏珩和苏念悠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苏寒枫抚摸着石床上的兽皮,回忆起往事。 “那时你母亲是族中最漂亮的雌性,我身边所有的兄弟都想嫁给她,我也不例外,我总是喜欢偷偷地跟着她,听到她说喜欢兔子,我就偷偷背着父亲去南区狩猎,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我都带了回来。” “她说想要晶石做项链,我就带着几个兽人去深林中猎杀兽化失智的兽物,破开他们的胸膛,取出带血的晶石,洗干净送到她手边。” “你母亲很开心,她说要娶我,会给我生很多子嗣,会对我好。” “我信了,我嫁给了她。” 苏寒枫依然记得年轻的雌主得到晶石后开心地跳到他身上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后来父亲快要病死,我坐上族长的位置,开始整日整夜劳累,保护整个部落,她怨我没时间陪着她,她开始娶第二个兽夫,第三个兽夫……” “在这个洞穴里,她为我生下了你和念悠,但很快她就不再来这里了,她更爱苏鸣的父亲。” 苏寒枫再转过身,脸上已经有了泪痕,他温柔地看着苏珩。 “我无法卸下族长的责任,白天我要带领族人狩猎,加固洞穴,晚上回来,你和妹妹已经睡了,你们总是很乖,即使她不常来,你们也不会哭闹。” “慢慢地,我发现你和妹妹已经占据了我的生活,我不再恨她找了其他兽人,我感谢她把你们带到我的生命里。” 苏寒枫慈祥的拉住苏珩的手,温柔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苏念悠,而后拉起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悲痛。 仿佛在通过她看向那个已经消失的灵魂。 “可她和苏鸣的父亲收养苏白白后,我就对她失望了。” 在她眼里,她丢失了一个孩子,便可以再找一个弥补。 苏寒枫接受不了,苏珩和苏念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们从喝奶到爬行,再到一步步能化成兽型,苏寒枫都陪在身边。 他接受不了用一个陌生的人代替自己的女儿。 苏念悠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而现在,他的女儿死了,死之前是那么的痛苦,他这个做父亲十年前就没保护好她,十年后依然无能,只能看着她消失。 他是个失败的父亲。 苏珩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和发红的眼眶,难受地握紧他的手。 “父亲,你别难过,我和妹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苏珩早就看出母亲偏爱苏白白和苏鸣,但没想到父亲也早就看在眼底。 苏寒枫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苏珩,你要记住,只有念悠才是你的亲妹妹,任何时候,你们兄妹必须齐心协力,不可内讧。” 大祭司的话他犹然清晰地记得,未来的兽族诞生在北区猞猁族,那必然是诞生在苏珩和苏鸣之中。 届时,这两兄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事生出间隙。 苏珩认真地点头,声音沉稳。 “我记住了,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保护好妹妹。” 他目光坚定地拉起苏念悠的手。 苏念悠垂下眸子,看着被两个兽人拉紧的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使她无法在漠然下去。 #### 洞穴外,巫医甘纳看见苏念悠出来,慌忙走上前。 “苏小姐,我请你到我洞穴坐坐。” 苏珩:“甘纳婆婆,之前的事情是她不懂事,胡闹了,她已经受罚过,你就原谅她吧。” 苏珩还记得半年前,苏念悠去巫医婆婆洞穴大闹的事情,以为她还怀恨在心。 谁料巫医甘纳瞪了苏珩一眼,没好气地说: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记了,你又提起来干什么,我是想请教苏念悠帮我看看草药,你不要在她面前把我说得像小心眼一样,我是个大度的兽人。” "不要在她面前毁我老婆子的名声!" 说着用力推开碍眼的苏珩,笑得一脸褶子的盯着苏念悠。 自从上次证明了续骨草的作用后,甘纳婆婆就时不时地会拿着一些奇怪的草药找到她的洞穴去问她。 苏念悠点点头。 “自然可以。” 甘纳婆婆连忙带着她往自己的洞穴处走去。 部落里的兽人都知道巫医甘纳是个脾气古怪的老雌性,平日里不是去采药,就是窝在洞穴里研究药方子,少与族里的人交流。 要是部落里有兽人生病,也是只让站在洞穴外叫她,不准任何兽人进入她的洞穴。 没想到今天会带着曾经大闹她洞穴,毁了她大半草药的苏念悠进去。 住在她洞穴周围的兽人都震惊了,好奇地探出头往他们这边看。 第二十章 我可以教你 甘纳的洞穴外堆砌着很多石。 要想进去,就要动手移开一些,侧身挤进去。 “为什么要堆这么多石头?” 苏念悠不解地询问,甘纳看向她,神色疑惑。 “快到寒冬时,都要这样做啊,你的洞穴还没有弄好吗?” 甘纳说完一拍脑门。 “哎呦,我忘记了,你上次回来是在春季,不到两个月就离开了,没有经历寒冬,怪不得你不知道。” 苏珩也在一旁解释:“马上冬天来了,我会告诉你的兽夫去雪山挖石头堵住洞穴,避免寒风侵入,在冬季丧失体温,冻死在睡梦中。” 甘纳也催着苏珩多注意着。 “今年要比以往更冷,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族人冻伤或再也无法醒来,希望今年的冬天能来得晚一些吧。” 苏念悠这才注意到其他洞穴的兽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往洞穴运输着石块。 她皱了下眉,石块大多是不规则的,兽人也没有经历磨平每块石头的棱角,就算石头堵住了洞穴口,也有许多缝隙。 就像苏念悠进了洞穴,仍然能感受到有风从石头缝隙里往洞穴里钻。 猞猁一族生活在雪山下,背靠雪山,在崖壁上凿出洞穴居住,因为避光,这里的洞穴一年四季都是暗潮的。 苏念悠在这里的洞穴里住过一晚就发现,如果不时刻点燃火堆,或者用灵力庇护,家中的那三个兽人根本无法忍受冰冷的夜晚。 甘纳邀请她和苏珩坐下,她的洞穴摆满了草药,但床上的是晒干的,地上的是刚从雪山脚下采来的,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融化的积雪在地上晕染出深色痕迹。 她端着一个装满热水的陶瓷小破碗递到苏念悠手里。 “先喝点水。” “谢谢。” 苏念悠捧着碗,举止优雅地抿了一口。 “你放了藏红花。” 甘纳婆婆开心地拍着手,不住地点头,然后从一个破破旧旧的罐子里掏出一小撮红色,细条状的东西给她看。 “这个是不是能睡觉更开心,我发现用它泡在水里,能睡得更快更舒服。” 她粗糙的掌心里躺着的藏红花一看就是被精心处理过的。 甘纳有很认真的对待所采到的每一种草药。 “这种花能活血化淤,凉血解毒,解郁安神,睡前喝是很好的,如果有兽人受伤了,切忌不能用,这种草药也可以给部落的雌性喝,尤其是孕育过后,对她们的身体很好。” 甘纳认真地记下拿着磨得尖锐的骨头在陶罐上划出痕迹。 苏念悠想,这应该就是兽世大陆的文字,象形,她盯着她刻画出的图案,大致能猜出她写的什么。 甘纳婆婆记完后,就拿出另一个罐子给她看。 苏念悠负责讲解,甘纳婆婆负责记。 直到所有罐子都看完后,甘纳婆婆又孜孜不倦的拿着没晒干的草药给她看。 “塔黄,有这种草药生的很高,与兽人比肩,有泄热,散瘀,消肿的功能,可治疗于胡言乱语,发狂的症状。” 她看着甘纳婆婆拿着骨头笔费力地在石壁上刻画痕迹,目光移动到那些陶瓷罐上。 虽然洞穴里的陶瓷罐不少,但大多是破破烂烂,带着豁口的,显然是用了很多年。 她知道兽世大陆中也有流通的铜板,是晶石,这种东西要通过狩猎,从猎物的身体中获取,兽人在捕猎中得到食物和晶石,拿着晶石可以去其他部落购买需要的东西。 北区并没有能制作陶罐的陶土,想来这些陶罐都是从南区交换或购买过来的。 苏念悠捧着茶碗,静静地思考着。 忽然洞穴外传出一声响动。 不等苏念悠看去,苏珩就已经拽着一个小孩进来了。 小孩的脸冻得发紫,小手胖胖的,紧张的捏在一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心虚的看着她们。 甘纳言辞激烈:“你是谁家的孩子,谁让你藏在我洞穴外的!” 要知道,巫医在部落里极为重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地位,她们的医术通常只会传给自己的后嗣,但甘纳婆婆没有子嗣,若不是她开口要教徒弟,兽人是不敢求学的。 甘纳婆婆的脾气阴晴不定,又不喜欢其他兽人进入她的洞穴,因此几十年来,有想要偷学的兽人都被骂跑了。 被苏珩拎着后脖颈的小孩缩着脑袋,小声地嗫嚅着: “阿利也想成为巫医。” "我只会传授给我的子嗣。" 甘纳婆婆皱着眉头,烦躁地摆摆手,让苏珩把他扔出去。 谁料坐着的苏念悠出声阻止。 “我可以教你。” 甘纳婆婆震惊得差点从石块上跌下来,她瞪大了眼睛问苏念悠。 就连苏珩也惊讶地放开了小孩,任由小孩跌坐在地上。 “你真的要教他,他又不是你的后代,为何要便宜他?” 她一直认为苏念悠愿意帮她辨别草药,是同为巫医的惺惺相惜。 原来她是谁都愿意教吗?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兽世大陆的哪个巫医愿意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陌生兽人的,哪个不是传给自己的后代,让部落首领能保佑自己后代能顺利繁衍下去。 甘纳的兽夫死后,她没了后代,她只哀叹自己一身医术没有后代能传承,但也从未想过传承给其他兽人。 “他是我的族人,这一条便够了。” 苏念悠看着坐在地上,流着鼻涕的小孩,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小孩已经被惊喜砸晕了脑袋,根本忘记了母亲跟他说过要远离这个恶毒雌性的事情。 甚至开心地贴着她的手掌,蹭她的手心。 他感觉这个姐姐根本不像母父说的那么吓人,她又漂亮又温柔,还香香的。 靠近她,都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姐姐,你真的会教我吗?我会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帮你做。” 他学着以前求甘纳婆婆教她们医术的成年兽人一样跪在地上,认真的磕头。 "姐姐,你要我做什么活,我都帮你做。" 苏念悠眼里漾起清冷,似有似无的笑意,她拉起地上的小孩,温柔的拍掉他膝盖上的灰尘。 “从今天起就跟着我一起学吧。” 既然是苏念悠开口了,甘纳婆婆也不能在说什么,只能看着那臭小子坐在苏念悠旁边。 一下午,阿利都听得很认真。 但是轮到苏念悠拿出讲过的一株草药问他叫什么时,他急得脑门冒汗,直抓头发,几个字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甘纳婆婆一脸得意地抢答:“这是积雪草。” 阿利见她答出来了,嘴唇一瘪,害怕的要哭出来。 第二十一章 她才不坏 阿利害怕地把小手放在苏念悠的腿上,生怕苏念悠要责罚他或者是不教他了, 就连甘纳婆婆也觉得这小兽连这都记不住,还教什么。 可是苏念悠只是温柔地捏了捏阿利的小脸。 “哭什么,你才刚学,很多知识记不住很正常,不必苛责自己。” 她对声音如春风般温暖,拂过心田,都能感受到舒适的暖意。 “姐姐,你别嫌我笨,我会记住很多很多的草药,我晚上睡觉也记这个。” “你不笨,别哭了,阿利,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再重新认识一遍这些草药。” 她擦掉阿利的眼泪,捧起他的脸,温声细语地带着他又重新过了一遍。 阿利认真地坐在地上,神情紧张又认真地盯着每一种草药,恨不得把他们的样子和名字都刻在脑子里。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甘纳婆婆盯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浑浊的眼里多了几丝异样的神色。 “我都记住了,这个是甘黄,这个是积雪草,这个香香的是紫夜草” “说得都对。” 阿利终于放下紧张的心,露出开心的笑容。 天又追着苏念悠问甘黄的作用,问如何熬煮这些草药,问他还要学多久才能成为像巫医婆婆一样厉害。 苏念悠都耐心平静地一一回答? 直到天色渐晚。 苏念悠才放下草药,让阿利回家。 苏珩也才发觉自己竟然坐在这里静静的听了一下午。 阿利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肥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微黑的小脸上发红。 “走吧,我送你回家。” 阿利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他拉着苏念悠的手,一蹦一跳地。 离开前不忘和巫医婆婆道别:“甘纳婆婆,我回家啦。” 甘纳看着这小崽子开心得意的模样,当真是笑不出来一点。 哼了一声转过身,没理他。 阿利有点伤心,但是一抬头看见漂亮的师傅姐姐,立马又蹦跳起来。 洞穴外,阿利的母亲和父亲早已等候多时。 从苏珩抓住阿利进洞穴,他们才知道阿利竟然趴在巫医的洞穴外偷听。 原本只打算等巫医骂几句阿利,把他扔出来,他们再带他回家。 可没想到,苏念悠那个雌性竟然要教阿利巫医! 阿利的母亲巴萨满是震惊,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问了兽夫玛多,他说自己也听到了。 两人不敢想这么好的事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她们面面相觑,都怀疑苏念悠是恶劣的想逗阿利玩? 那个雌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心? 可是,两人在洞穴外蹲了一下午,蹲得腿都麻了,都没见阿利哭着出来。 阿利看见母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张开双臂扑进母亲的怀里,忍不住炫耀: “母亲,漂亮姐姐说要教我医术,教我认草药了,我今天学了好几种,有积雪草,甘黄,紫叶草是黑色的,可以帮助受冻伤的兽人缓解疼痛,还有黄草……” 他窝在母亲的怀里,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记住的草药。 玛多诧异自己的儿子竟然能记住那么多草药的名字,顿时也开心地拉着他的手笑着,再看向苏念悠的目光里多了笑容。 而巴萨看也没看苏念悠,抱着阿利就往洞穴走。 阿利扭着身子朝漂亮姐姐摆手: “姐姐,我回家啦,姐姐再见!” 巴萨黑着脸把他扭过来,拍了下他的屁股。 “别乱动!” “母亲,你怎么不和漂亮姐姐说再见?” 看着怀里不老实的儿子,巴萨瞪了他一眼,等到回了洞穴才拽住他的耳朵教训: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见到她要离的远一点!她是个坏兽人,会伤害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玛多看着洞穴外还没走远的首领和苏念悠,拉了拉雌主的手臂。 “雌主,他们还没走远。” 巴萨忍着怒气,闭上了嘴,虽然她们不喜欢苏念悠,但毕竟苏珩是部落的首领,也是未来的族长,定然会护着自己的妹妹。 阿利却眨巴着眼睛,大声地反驳: “漂亮姐姐才不坏,她对我特别好,你们就是骗人的!” “你个小崽子知道什么!” “我是小崽子,我也知道甘纳婆婆不喜欢我,但漂亮姐姐喜欢我!甘纳婆婆才是坏人,她就想把我扔出洞穴!” 阿利握紧拳头,挺起胸膛,心里想着漂亮姐姐对他这么好,他也要对姐姐好。 “是姐姐让我留在甘纳婆婆的洞穴,教了我好久,我没记住,她也不生气,像父亲一样温柔地摸我脑袋,还说我不笨。” 玛多被自己儿子的可爱劲逗笑,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 “是吗,她和我一样的温柔吗?” 阿利重重地点头:“我喜欢那个姐姐,她一点都不坏!” 巴萨:“你个小崽子懂什么,说不定她教你的都是假的,你要是学得不对,以后害死部落的兽人怎么办!” 阿利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跺着地,还没反驳。 就听见父亲柔柔地说:“不会的,雌主,你难道忘了甘纳也在旁边吗,而且我也觉得苏念悠不再像从前那样刁蛮了,这次回来,她并没有做过什么,甚至还救了族长不是吗。” 巴萨皱着眉,坐在石床上,沉默着。 玛多上前搂住她的肩膀:“人都是会改变的,也许她也意识到之前的错误并改正了呢。” 巴萨还是担心,她拉住玛多的手,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说,这么好的事情,别的兽人求都求不来,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落在阿利头上了呢,我就害怕她是想利用阿利做什么,阿利还那么小。” 如果甘纳要把医术传承给阿利,巴萨会高兴地在部落里围着篝火跳舞,唱着歌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分给部落的兽人。 可是那个人是臭名昭著的苏念悠,巴萨就会害怕,害怕她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想害阿利。 玛多:“别担心了,雌主,等明天我们可以去找她问清楚。” 巴萨懊恼:“好,刚才就应该拦住她问的!” 当时只想着避开那坏雌,忘记问了。 第二十二章 幼稚 苏珩和苏念悠并肩走着,准备送她回洞穴,可才走出了没几步,就瞥见松树上有一道身影。 那身影很快从树上跳下来,看了他们一眼后,倚靠在树干上,等他们走近。 看着他不自然的神色,苏珩咳嗽了一声说: “既然你兽夫来接你了,我就不送你了。” “好。” 苏念悠说完就上前拉住了陆泽的手。 陆泽撇开头,喉结滚动。 “你……谁让你拉我的手了。” 苏念悠原本疲态的眼里泛起笑意,她佯装难受地松开手。 “是我冒昧了。” 陆泽瞳孔一紧,掩饰性地眨了眨眼,又抓住她的手。 “什么冒昧不冒昧的,你说话奇奇怪怪的,算了,你想拉着就拉着吧。” 林间的风吹得有些大,吹起他黑色的长发,盖住他眼底的羞涩。 他扭捏地抓着她的手,装作不在意的问。 “你去找族长说了什么啊,说了这么久,天都黑了才回来。” 陆泽一直坐在松树上,看着她和苏珩的身影越来越近,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疲惫。 她父亲对她不好吗,不会又教训她了吧? 苏念悠将苏白白等人受到的处置尽数告诉了陆泽,又将被甘纳婆婆叫走,意外多了个徒弟的事情也说给了他听。 陆泽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耳边是轻轻的踩雪声,他忽然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 “哼,你父亲还是对苏白白太好了,你那个妹妹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和他哥哥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苏念悠抬眸看向他,见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笑着问: “你不喜欢她?” 陆泽猛的一惊,心脏砰砰跳的不停,声音都变得破碎。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可不像滥情的雌性,会喜欢那么多兽人!” 他红着脸瞪着苏念悠,他都和她睡了,怎么可能还会看其他雌性! “你这个坏雌,你都在我身上烙印了?你竟然以为我喜欢你那个继妹?” “你那继妹一看就是又蠢又坏!就爱用眼泪伪装,她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陆泽急的跳脚,粉红的唇一张一合都是在骂苏白白恶毒和那些护着她的兽人都是蠢货。 苏念悠扶额,她没想到陆泽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过陆泽的确是这样跳脱的性格。 陆泽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怀疑自己有二心,立马慌了。 拉着她的手,嘴唇翕动了半天。 “我才不喜欢她,我……” 他想说他都是她的兽了,身体都是她的了,才不会像白沐那样老想回自己部落换个雌主。 可是话到嘴边,看着眼前雌性清冷平淡的双眸,它忽然又觉得胸口堵堵的。 他干嘛要和她说这些! “你什么?” “算了,我干嘛要告诉你!” 陆泽撇开头,松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越走越快,最后跑着离开了。 背影里写满了不开心。 洞穴里。 坐在火堆旁的白沐就看见出去半天的陆泽气冲冲地回来了。 “雌主呢?” 陆泽瞥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出去找她的,问我干什么!” 那语气冲的跟谁打了他一顿似的。 白沐无语地搓搓手,往火堆里添柴火。 他盯着燃烧旺盛的火焰,幽幽开口: “你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是不会有雌性喜欢的,雌性都喜欢温柔体贴的雄兽。” “我才不要雌性的喜欢,我自己一个能过得好好的!” 陆泽像是被戳中了一般,走到火堆前,想踹灭他的火。 白沐:“没了火,雌主回来会冷。” 陆泽的脚瞬间停在半空中,他抿着唇,黑着脸又坐了回去。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白沐看向回来的苏念悠,站起身走过去,将身上的兽皮地披在她身上,眉眼诱人: “雌主,外面一定很冷吧。” 那件兽皮一直被他裹着,又在火堆旁烤了那么久,早就暖烘烘的。 苏念悠感受着兽皮的温度,朝白沐笑了笑。 “雌主今天又回来得好晚,不过我还热着驯鹿肉,雌主一定饿了吧,快吃吧。” 白沐处处温柔,拉着苏念悠坐在火堆边上,递上还温热的驯鹿肉。 苏念悠举止端庄优雅地吃着,白沐就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而床上的陆泽却抱着胳膊死死地盯着白沐,浑身透着怨气。 一股奇怪的气氛在洞穴里蔓延开来。 裴荆床扛着石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奇怪的一幕。 苏念悠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想到苏珩的话。 每年寒冬,都会有很多兽人被冻烂耳朵和四肢,更有少部分人因为温度过低或食物缺少而死在睡梦中。 “这些石头是用来堵住洞穴的吗?” “对,我看别的洞穴都快准备好了,我今晚睡晚些,再出去凿一些大的石块,早点攒够石头堵住风雪。” 裴荆川一边回答,一边手里的活也不停,搬着石块到洞穴边上。 白沐皱着眉:“这石头有缝隙,怎么可能挡住全部的风,冬天还是会冷的。” “就算现在洞穴里烧着火,但只要有风进来,我还是冷。” 听到他说冷,苏念悠垂眸,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发现的确有些凉。 白沐原本躲了一下,但见她用的是手背,唇角扬起一抹笑,又抬手将手掌贴住她脸。 苏念悠怔了一下。 “雌主,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冰凉的,我都快冻死了。” 苏念悠刚说那把兽皮给他盖着吧,另一张兽皮就从天而降,罩住了白沐。 “谁啊!” “冷就缩被子里,别站在洞口了,我送你上床上躺着。” 陆泽掏出一根绳子用兽皮捆住白沐的腰,白沐的头也被盖着,眼前一片漆黑,双手挣扎着想出来。 “陆泽你有病吧,给我松开!” 白沐气急败坏地胡乱踹,有几下还真踹在了陆泽腿上。 陆泽一声也不吭地扛着他就扔到床上。 冷硬的石床硌得白沐浑身都疼,忍不住怒骂陆泽。 “有病!” 挣开了束缚的白沐张开利爪就扑向陆泽,陆泽也不甘示弱,讥讽道: “现在不冷了吧,你不该感谢我吗?” “幼稚!” “你说谁幼稚!” 两人争执不休,又出手打成一团,从床上一路打到洞穴外。 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身影 裴荆川坐在地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在一起。 他看了一会,也不管他们是否会受伤,垂着头继续在角落磨石头。 直到鼻尖嗅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他全身的血液逐渐燥热,再也不能安心干活,他才抬起头。 眼前的雌性背对着他,背影纤细修长,她盯着石壁不知道在干什么。 忽然,她转过身,注意到裴荆川。 裴荆川呆呆地望着她,感觉藏在发间的耳朵痒痒的,似乎想要化成兽形。 “这里太潮湿了,你能闻到一股异味吗?” 听到她的问题,裴荆川的眼睛才慢慢清明。 “是有点味道,很正常,这里的每个洞穴都有一点,苏珩的洞穴已经用石头挡住了大半,味道会更重一点。” 裴荆川之前去过苏珩的洞穴,他刚进去时就感受到了这边洞穴普遍都阴暗。 裴荆川是白狼族,他们习惯干燥的环境,因此对湿度格外敏感。 苏念悠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她坐在石头上仔细思考。 这里的兽人为了保暖,会在门口堆上石块遮挡,石块会挡住大部分寒风,但同时也让洞穴中的空气很难流通,时间长了,洞穴就会越来越潮湿。 而那种潮湿产生的霉菌会发酵奇怪的气味,对兽人的身体造成伤害,严重了更会中毒。 当下要解决的一大问题就是如何在遮挡寒风的情形下不妨碍通风。 这里和她居住的大殿不同,没有材料能建造窗户。 想到之前答应了原身要守护好父亲的承诺,苏念悠垂下眸细细思考着该如何帮助猞猁部落安全度过寒冬。 苏念悠的位置对着洞穴,刺骨的寒风直直地吹进洞穴,火焰在风中拼命摇曳,可能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灭。 她看着裴荆川在洞穴里忙前忙后,石块堆砌在角落里越来越高,像一道屏风一样。 忽然,苏念悠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走到洞穴最后,用心去感受风的走向,最后她目光落在洞穴左侧,将手掌贴在上面。 “裴荆川,你能在这里凿开一个空间吗?” 裴荆川放下手里的活,乖乖地走过来,摸了摸墙壁的硬度。 “可以。” 这里的石壁背靠雪山岩,不会轻易坍塌,可以继续往四面八方挖掘。 “你想扩大洞穴吗?” “对,在这里凿出一张床的位置就行。” 裴荆川脸上露出疑惑,她是不想和陆泽还要白沐睡在一张床上面吗? 但是他没有多问,闷头去取工具就开始干活。 ###### 而此时部落中的一个洞穴突然爆发出争吵声。 “今天轮到我了!” “滚开,上次就是你,这次应该是我,你别不守规矩,一直霸占着雌主!” “什么叫我霸占?明明是我的技术比你好,雌主更喜欢,你快滚开。” 两个高大的兽人拳脚相加,只为争出今晚谁能爬上雌主的床。 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打了好一会,脸上都落了伤,但依旧没分出胜负。 最后乌玲琅和苏克互掐着脖子走到床边。 “那让雌主说,今晚上我们谁可以留在她的床上!” 苏克看向雌主的眼里都是埋怨。 “哼!雌主你不能偏心,这个月你已经和他好几次了,今天按规矩就该是我!” 而床上的雌性朵莉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这样的画面几乎每个月都要上演好几场,朵莉都有些疲惫了。 在两个兽夫灼灼的目光下,她自暴自弃地躺下,拉过兽皮盖住脸。 “你们都滚出去!我要自己睡。” 苏克还想争取一下,就见床上的雌主发了脾气把他们的兽皮被子都扔到地上。 “都滚出去!” 苏克和乌玲琅谁也不服谁,抱着自己的兽皮被躲到了洞穴外。 两人一左一右,谁也不搭理谁。 外面寒风呼啸,漆黑的夜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头顶的月亮偶尔照亮前方的洞穴。 苏克裹着被子靠着石壁假寐,但耳朵却悄悄地竖起,听着乌玲琅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趁他睡着了偷偷上雌主的床。 殊不知,乌玲琅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苏克感觉冷极了,口中呼出的气都要结冰似的。 突然,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响起。 苏克耳朵一动,猛地睁开眼睛侧眸看向乌玲琅。 却和他警惕的目光对上。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诧异,数秒后,目光中传递着信息。 原本站起来的苏克又压低了自己身影藏匿在黑影中蹲下。 他们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有一个奇怪的身影在大道上悄咪咪的走着,而后在几个洞穴外徘徊,最后停在他们对面巴赫的洞穴外…… “雌主,你快醒醒。” 朵莉睡得正香,正做着美梦,梦里她受了伤躺在雪地上无法行走,一个比苏珩还帅气的兽人大步走到她身边,求她娶了他,朵莉开心的点头,那兽人也笑着抱起了她…… 她的确被兽人抱起来了。 只不过不是梦中的帅兽,而是她的兽夫苏克。 朵莉睁开眼睛看着苏克,她差一点就能和帅兽亲密了!现在都被他们毁了! 她气的巴掌差点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乌玲琅鼻青眼肿的脸凑上前,握住朵莉的手,满脸都是震惊。 “雌主,你猜我们看见什么了?” #### 第二日清晨。 苏念悠醒来时,裴荆川已经凿好了洞穴,而白沐和陆泽正蜗居在那块空间里。 苏念悠上前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她伸手摸了摸陆泽的脸,是温热的。 又去碰了碰白沐的手。 “他的手软吗?” 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 苏念悠这才注意到陆泽已经睁开了眼睛,红色瞳孔紧紧的盯着她和白沐相触碰的手。 “所以你每天起得这么早,就是想趁白沐还没醒来,占他的便宜是吗?” 陆泽想起昨夜白沐说的话,雌性都喜欢温柔的兽人。 她是傻子吗? 难道看不出白沐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只是想……” 苏念悠刚想解释,忽然手被人轻轻一拉,再抬眼,她竟然靠在白沐的胸膛上。 白沐一双细长的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雌主若是想要,白沐现在就去洗漱。” 他揽着怀中苏念悠的腰,手指摩挲着她的皮肤,眼中逐渐染上情欲的颜色。 “我只想看看你们睡在这里冷不冷。” 苏念悠推开热情的白沐,无奈地站起身解释。 但洞穴里早已没了陆泽的身影。 “雌主,等陆泽回来,我会告诉他,我的手没有雌主的软。” “抱歉,我并非陆泽那个意思。” 白沐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又拉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如同撒娇一般。 “雌主不必和我解释,我相信你。” 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欲望,干净的像是一汪泉水,让白沐忍不住想要去沾染。 白沐的眉眼间都透着风情,苏念悠觉得他根本就没信。 “我还有事要去和哥哥商议,回来再和你们解释。” 第二十四章 改造 苏念悠找到苏珩,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苏珩没有任何怀疑就叫来部落的几个兽人,手下的兽人听到她的想法都很怀疑。 “我从来没见过你形容的这样的洞穴。” “我们这里的洞穴都是这样的,都是先祖留下来的智慧,怎么会有错呢?” 有兽人发出质疑,但苏珩的一记眼刀瞬间让质疑的兽人不敢再说。 苏念悠面色毫无波澜,仿若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评价。 等待的同时,苏念悠从苏珩的洞穴里找到了驯鹿皮,驯鹿皮是北区除棕熊皮外最厚实的兽皮。 大部分兽人都用它铺在石床上,她却将兽皮在洞穴内贴在石块上。 很快,洞穴外的光被遮得一干二净。 苏珩微微皱眉:“我明白你这么做是想彻底挡住风寒,可是兽皮也会挡住阳光和风,我们在冬天需要能流动的风,不然就会闷死在洞穴里。” “父亲之前当过这样的办法,但是没有用,甚至有幼崽被闷死过。” 苏念悠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伸出手指,指着头顶。 “那就在洞穴顶部凿一个小洞,不要太大,风不会直直地吹进来,不会吹灭火焰,还能慢慢让洞穴里的空气流出去。” “最好的是,这样不会闷着,洞穴就还会逐渐变得干燥。” 苏珩眉头拧起,他从来没想到可以这样凿洞穴。 “这种方法从来没有兽人试过。”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犹豫,但看到苏念悠平静沉稳的面容,苏珩决定试一试。 猞猁族兽人擅长挖掘凿石,所以改变洞穴的构造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苏珩的洞穴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按照苏念悠的想法凿刻了出来。 苏珩让几个兽人站在拐角处的空间,又点燃了火堆,然后挪开洞穴外的石头,让冷风吹进来。 在几人的注视下,那火堆虽然也有细微的摇曳,但显然不会被随意吹灭。 “首领,站在这里的确没有站在中间冷。” “对啊,首领,这也太神奇了,这个火竟然没有灭,那岂不是只要哟足够多的木头,就不用担心寒冬了!” “没想到这样真的有用!”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原先还觉得是白用功,看不上苏念悠的几个兽人此刻纷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因为洞穴上方的小洞口还没有凿开,洞穴大体是封闭的,火堆升起的烟雾逐渐弥漫整个洞穴,呛得兽人直咳嗽流眼泪。 巴赫不再质疑苏念悠,为了表示歉意,他主动站出来问苏念悠。 “苏小姐,你觉得在哪里凿通风洞比较合适呢?” 苏珩:“他是部落里最擅长攀爬的兽人,你不用担心位置。” 苏念悠见状,在洞穴里转悠了一圈,斟酌了一番后,选择在拐角处的前几步远的位置上方。 “苏小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巴赫撸起袖子,双手双脚地贴在石壁上,速度很快地抓着凸起的石块来到她指着的位置。 下方的兽人将锤子扔给他,巴赫熟练地伸手,动作轻巧地接住。 沉闷的几声后,苏珩将苏念悠护在身后,抬手挥开从洞穴顶部落下的碎石子。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动。 外面的光亮也顺着小口倾泻出来,在昏暗的洞穴里投出一道光柱。 巴赫觉得新奇地伸出手穿过那道光,傻憨憨地朝着同伴笑: “嘿!这样把洞穴挡住也能看见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了,真是稀奇,你说我的脑子怎么就想不到这好法子呢,苏小姐你可真聪明。” 苏念悠捏住指尖,将自己的灵力散发出来,能清晰地感受到头顶的洞口并不会让洞穴的温度大幅下降。 她明白自己想了一晚上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终于,苏念悠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她看向苏珩,声音沉稳道。 “哥哥,就这样让部落里的兽人都改造一下洞穴吧,再用驯鹿皮在洞穴口做帘子,这样大家就不会那么容易再冻伤了。” 苏珩也难掩开心,他亲眼目睹了改造洞穴后带来的变化,知道只要听苏念悠的话一步步实行下去,就能拯救很多病弱的兽人和幼崽。 苏珩激动地拍着妹妹的肩膀,声音洪亮。 “好样的!不愧是父亲的血脉!我要告诉族长,让他把你为部落所做的贡献刻在雪山石壁上,让猞猁族的所有后代都记住你的聪慧!” 巴赫:“对啊对啊!一定要告诉族长大人这个好消息!这个冬天我们再也不用怕被冻死了!” 几个兽人也欣喜的大笑着,一种愉悦轻松的氛围充斥在洞穴里。 苏念悠清冷出尘的脸上露出笑容,心中的忧虑终于放下。 她的笑容像一抹出现在天边的柔软晚霞,美得让人想放轻呼吸,怕惊扰那抹晚霞消失。 她只是站在那里,洞穴里的所有兽人就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 就连头顶的那束光似乎都偏爱地朝向她,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 巴赫一直在盯着苏念悠看,他不是没见过首领的妹妹,今天再见,却有点认不出来了,如果不是身边的同伴提醒,他都以为苏家又收养了一个雌性。 他记得之前苏念悠黑黑的,脸上还有斑点,现在斑点没了,皮肤还白白的,说话声音也好听极了。 苏念悠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他,巴赫呼吸一滞,一股热气从脖颈传到脸颊。 他搓了搓滚烫的脸,又摸着自己的脖子想缓解尴尬。 突然,他觉得后脖颈一疼。 他用力拍了一下,摊开手掌看,却什么都没有。 “唉~我还以为有虫子呢。” 身旁的兽人笑话他:“你是不是好久没洗澡了巴赫,身上不会长跳蚤了吧!” 巴赫见苏念悠注意到了他,顿时羞耻地推开身边的兽人,大声地说: “我前天才去河边洗过澡,还把洞穴里的兽皮都清洗了,我的洞穴最干净了!”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干净的衣服。” 巴赫拍拍身上的石灰,背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姐姐之前骂过他,不爱干净是找不到雌性的,他可不能让苏念悠觉得他是个脏兮兮的兽人。 等一下,他怎么会在意苏念悠对他的看法! 巴赫被自己脑海里蹦出的念头震惊了,他……他竟然有点想成为苏念悠的兽夫。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怎么也挥散不开。 苏珩将巴赫的反应都看在眼底,莫名的心底涌起一丝不悦。 一种自己的宝贝妹妹被手下兽人肖想的不爽让苏珩的脸色变得黑沉。 苏珩不动神色的挡在他面前,故意不让他再看自己的妹妹。 “哥哥,不用送我了,我要去甘纳婆婆的洞穴。” 苏念悠越是乖巧,苏珩心里就越后悔自己之前对她的冷淡。 他摸摸妹妹的脑袋,问出他昨天藏在心底的疑惑。 “你是喜欢阿利那个幼兽才教他巫医的吧?” 苏念悠沉默了两秒,再抬眸看向苏珩,声音坚定而温柔。 “哥哥,只要是我们部落的兽人,我都愿意教。” “因为我希望在我离开后,部落中的兽人不用仅依靠甘纳一个巫医,我希望能给部落留下更多的保障。” 第二十五章 告白 赶来找巴赫的巴萨站在不远处,清晰地听见了那雌性说的话。 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犹如春天温柔的风,带来绽放的希望。 巴萨的眼前瞬间浮现出年轻时的族长的模样,那时候他刚成为族长,还有些青涩,但一举一动都是在想着族人,带领族人寻找合适的栖息地,在和棕熊的部落冲突中勇敢的捍卫部落的领地,带领部落繁衍至今。 所有的族人都将他的用心看在眼底,打从心底地敬重他。 而现在,她再次从苏念悠身上看到了那种坚定的眼神。 “姐!你怎么来了!” 巴赫站在洞口,原本是瞧着苏念悠的,结果看入了迷,半天才发现自己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憨憨地跑过去。 苏念悠也听到了他的大嗓门,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巴萨。 原来他们是姐弟啊。 巴萨注意到了苏念悠的视线,这一次她不自然地举起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苏小姐。” 苏念悠和苏珩都有些惊讶她的变化,苏珩审视的视线更是让巴萨有些不好意思。 “阿利他今天很早就醒了,说要早点起来跟你学医,现在已经在甘纳的洞穴外等着了。” 苏念悠微笑点头。 “好,我正好准备去呢。” “苏小姐今天中午在我家吃吧,你教我家阿利是天大的好事,我和玛多想好好感谢一下你。” 走到苏念悠的身边,巴萨就闻到了一股清浅的香气,是其他雌性身上都没有的味道。 莫名的,看着苏念悠温柔的神情,巴萨的心中就涌起一股自责愧疚,忍不住的想要获得她的原谅。 “不必了,我家中的兽夫也在等我。” 巴萨却热情的邀请,想要弥补昨晚自己的冷漠。 “那就一起来嘛,我正好要叫巴赫去东边给我砍一些木头,我现在就让他去和你几个兽夫说。” 说完,转身就往巴赫脑后甩了一巴掌。 “先去把木头砍了,再把他们都叫过来。” 巴赫还沉浸在能和苏念悠一起吃饭的幻想中,一听到她已经有兽夫了,心里失落万分。 "知道了,姐你别老对我动手。" 他深深地看着苏念悠拉着阿利的背影,转身往东边跑去,他倒要看看苏小姐的兽夫都是什么样的。 半个时辰后,白沐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笨重的男人,眸光微冷。 “你说我的雌主现在在你姐姐的洞穴?” 巴赫比白沐要高上一些,他低头看着瘦弱的他,粗黑的眉毛嫌弃地拧在一起。 这么瘦弱的兽人怎么能保护得了雌性。 苏小姐的三个兽夫里也就那个狼兽人看着能和他一比,其余两个看着就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对,我姐姐巴萨要请你们一起去她的洞穴吃饭,苏……苏念悠已经在了,你们快点跟我走吧。” 巴赫的嗓音粗犷,目光落在这个破破的洞穴里,不自觉地和自己的洞穴对比起来。 显然自己的洞穴更大更宽敞,位置还在部落中心,也更安全。 他心里有些埋怨这几个兽人除了长得好看点,但却不能给苏念悠更好的生活。 殊不知他的嫌弃和不屑太过明显,就连迟钝的裴荆川都发觉了,冷着脸没有和他说话。 陆泽更是对着他冷哼一声,没给他好脸色。 白沐抱着胳膊,一脸好笑的看着巴赫。 从巴赫来到他们洞穴,那探究的目光和不善的语气,瞬间就让白沐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来已经有其他兽人盯上了他漂亮温柔的雌主呢。 其实白沐一点也意外,那个雌性总是温柔善良的,虽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冷感,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总带着悲悯天人的美,让人不住的沉溺,生出想要依赖的念头。 就是不知道那个雌性会不会像之前那个恶雌一样花心了…… 巴赫在路上一直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脖子,那块皮肤已经红肿一片,白沐眯眼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但是他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等到了巴萨的洞穴,苏念悠正坐在洞穴外,怀中搂着微胖的阿利晒太阳。 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怀里的阿利也很乖巧,坐在她的腿上,小小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甜甜的靠在她肩膀上喊着姐姐。 陆泽看见苏念悠眼里对那幼兽的宠溺,双眸一紧。 原来她很喜欢孩子吗? 原以为她那样的性子是不喜欢孩子的。 洞穴里一下来了好多兽人,都有些坐不下了,巴萨正有些苦恼,巴赫立马站出来提议: “去我的洞穴吧,我一个人住,洞穴很宽敞。” 他的嗓门一吼,几乎所有的兽人都看向他。 巴赫脸有些发红,挠挠头。 巴萨一想也行,反正在哪吃都无所谓,于是吃饭的地点就换成了弟弟巴赫都洞穴。 巴萨的兽夫玛多在洞穴里生火,烤食物。 裴荆川很有眼力见地上前砍木头,帮他打下手。 而巴赫却有意无意地向苏念悠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他指着挂在墙上的十几张兽皮,小声地说: “你看,这都是我这些年狩猎得到的兽皮,我每年都会跟着族长还有苏珩去狩猎,作战经验丰富,实力只比首领差一点,我的洞穴永远不会缺食物。” 他又去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小罐子,抱着走到苏念悠跟前,抬高手臂往下一倒。 哗啦啦的晶石掉落在桌面上。 五颜六色的晶石格外引人注目。 “这都是我这么多年攒的晶石。” 苏念悠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个世界的货币,她好奇地拿起一颗。 很难想象这种像矿石一样的东西是在兽的体内结成的。 并且大小,形状,颜色都不相同,散发出来的光芒却十分漂亮。 怪不得有雌性喜欢用晶石当装饰品和首饰。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都送给你,你想做项链或者拿到其他部落或城池换东西都行,都给你。”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兽人都明白了巴赫的心思。 苏珩顿时惊得站起身来! 他就知道这小子看上他妹妹了! 兽世大陆,一个雄兽要是想嫁给某个雌性,就要像她展示自己的实力和财力,并奉上所有,等待雌性的答复。 巴赫送晶石的行为显然就是表白。 白沐的脸一僵,原本还在逗弄阿利的手指收回攥紧,一双金瞳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念悠。 旁边的陆泽坐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推开苏念悠眼前的晶石,声音戏谑。 “我们又不去城池生活,要这些也没用。” 他看向苏念悠,喉咙滚了滚,脸色紧绷。 “我以前也有很多晶石,但是觉得没用就都扔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找。” 他装的云淡风轻,实际上心跳声在耳边响得都烦人。 这点晶石算什么,之前他为了去城池居住,寻到合适的雌主也没少存,但是半路上遇到了苏念悠的强迫,一气之下全都扔光了。 陆泽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了,眼前的雌性分明就对晶石很感兴趣。 她为什么不拒绝!不会就因为这一点晶石就要收了这丑八怪吧! 陆泽的一颗心都揪在一起,他在心里暗骂苏念悠没见识,这个大傻粗有什么好的,她竟然犹豫这么久! 就在他以为苏念悠要收了眼前这兽人时,她的手却拉住了他。 “好,那我等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陆泽的心缓缓落到原地,他哼了一声撇开头,桌子下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她。 苏念悠的眼里只有陆泽,清浅的声线里都是宠溺。 巴赫眼里的期翼瞬间熄灭。 尴尬又难过地将桌上的晶石一颗一颗放回罐子里,走到角落悻悻的放了回去。 宽厚的背影写满了悲伤。 第二十六章 驱逐 苏念悠的一句话不仅让陆泽和白沐松了一口气,就连苏珩脸上也明显轻松了。 苏珩拍了拍巴赫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 虽然巴赫是跟着他外出狩猎的好伙伴,但是苏珩还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值得更好的。 有了这个插曲,洞穴里的气氛没有之前那么融洽,但会说话的玛多很快又将气氛带动起来,倒也不显得那么尴尬了。 毕竟雌性稀少,注定了她们眼光会更挑剔,雄兽求爱被拒绝的场面时常发生,兽人们都习以为常。 陆泽和白沐一左一右坐在苏念悠的旁边,一个给苏念悠添水,一个就给苏念悠扯肉,一顿饭下来,苏念悠几乎手都不用抬,就被他俩伺候着。 巴赫幽怨地盯着言笑晏晏的白沐和漂亮的陆泽,也明白自己长相不如人意,比不上他们,只能愤愤地咬着手里的鹿肉发泄。 巴赫又觉得身上痒痒的,但是苏念悠就坐在他对面,他也不好意思脱衣服,就只能时不时地挠一下。 次数多了,身边的巴莎注意到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吃个饭,你动来动去的,坐不住就滚出去!” “不是,我感觉我身上有点痒,跟有小虫子咬我似的。” “痒什么!现在哪里还有虫子,我跟你说了,要勤洗澡,别……” 巴赫赶紧堵住姐姐的嘴。 “好了好了,姐你别说了,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你去哪?这是你家!” 巴赫脚步一顿,对上苏念悠几个兽夫戏谑的目光,脸顿时爆红,慌不择路的找借口。 “我……我好像听到我朋友叫我去找他,我去找他去,你们吃吧。” 说完,飞快地跑出洞穴。 巴萨捂着脸,对自己弟弟无语。 “苏小姐你别搭理他,我弟他就是个傻大个,今天发生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她吐槽着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都傻憨憨的,也没遇到过什么雌性,说话做事什么的没有分寸。 但是说归说,临了却拉住苏念悠小声的问: “巴赫他是长得没有你兽夫好看,但是他实力强啊,要不然你看……能不能收了他,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雌,昨天晚上是我有偏见了,我相信你会对我弟弟好的,他喜欢你,也能保护你,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弟弟……” 巴萨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白沐就突然高声叫道: “雌主!我的手臂好疼啊!” “抱歉,我先去看看他。” 苏念悠立刻就转过身朝他走去,而巴萨却对上白沐带笑的眼睛,心中顿时明了这雄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巴赫若是嫁过去,他那蠢脑子一定玩不过他。 她看着苏念悠仔细温柔地查看着白沐的伤口,默默地叹了口气,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我的手臂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好疼啊。" “我看看伤口,天气逐渐变冷,虫子一般不会出现的,会是什么虫子?” 白沐委屈巴巴地撩开自己的袖子,小臂上一个红肿的点,微不可查。 “刚才突然觉得手臂有些痛,又感觉那虫子好像在我的身上游走。” 苏念悠没有见过这种伤口,正有些一筹莫展时。 身边的玛多突然惊呼:“这是冻螨咬过的痕迹!” 冻螨两个字一出,巴萨和苏珩脸色俱是一白,着急的跑过来拉起白沐的手臂。 巴萨更是在在看见他的伤口后,害怕的往后蹦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苏珩更是在确定了挤压那伤口会流出白色液体后,眉头一紧。 “是冻螨。” “快去找甘纳!” 苏珩没有任何犹豫,拉起白沐就往甘纳的洞穴跑去,紧张的气氛瞬间在洞穴里蔓延开来。 而巴萨突然想到弟弟刚才在吃饭时一直在挠身上的表现,瞬间眼前一黑,坐在地上,拉着玛多的手,声音颤抖: “快,快去找巴赫,巴赫一定是被咬了!” "雌主你先别着急,也许巴赫没有被冻螨咬伤,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玛多先是安抚雌主的情绪,但是心中也明白如果巴赫真的被咬了,那现在一定很危险,必须立马找到他。 他向苏念悠和苏珩投去求助性的目光,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下意识的就想要听从苏念悠的安排。 苏念悠冷静的跟着苏珩带着白沐去找巫医,她让陆泽和裴荆川留下来帮巴萨去找巴赫。 甘纳不允许白沐进入洞穴,她用燃烧的紫夜草灰涂在白沐的伤口上,又将晒干紫夜草塞到苏念悠怀里,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 “把紫夜草烧成灰烬混合干净的水,涂满他的全身,切记不要让他进洞穴。” “有一只冻螨出现,就说明你们的洞穴不能住了,快些去吧,时间久了,他就会昏迷不醒了。” 甘纳嘱咐完后,就带着洞穴里所有的紫夜草赶去部落中心。 她和苏珩现在要召集所有的兽人离开洞穴来领紫夜草,一方面确保不会有其他兽人再受到冻螨的攻击,一方面让他们检查自己的洞穴是否存在冻螨。 白沐和苏念悠都还不明白冻螨是什么虫子,能让他们如临大敌般的迅速动作起来。 直到白沐脱掉上衣,他们、看见了胸膛上一只形似蝎子,外壳坚硬,通体雪白透明,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正在吸食他的血。 而他的胸膛上整整有三只这样的虫子。 而他看不见的背后,数十只这样的虫子正在他的后背爬行。 白沐起初只是有一点疼,但现在他感受到刺骨的痒,那些虫子的尾部带着尖刺,刺进他的血肉,勾出红色的肉糜。 在他的胸膛上留下细微的红点。 ##### 部落中心。 兽人围在一起慌恐地讨论着。 “怎么会有冻螨虫?” “不是已经消失了很多年吗?怎么又出现了!” “天呐,我的母亲就是被冻螨咬死的,我父亲说冻螨一出现,部落就会死去一半的兽人,那虫子还会感染,接触过被冻螨咬的兽人,也会被传染,难道今年我也会冻螨咬死吗……” “我听说那虫子是在苏念悠兽夫的身上发现的。” “什么!那就是他们带过来的!” “明明都消失那么多年了,怎么苏念悠一回来,冻螨就出现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冻螨就是苏念悠带回来的!” 众兽瞬间义愤填膺地高声呐喊: “苏念悠在带给我们带来灾难!” “让苏念悠滚出部落” “滚出部落!” 兽人逐渐不受控制,甚至有兽人已经拿起武器带着同伴要去苏念悠的洞穴。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震住所有的议论声。 “胡闹!" 苏寒枫拄着拐杖从洞穴中走出,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兽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 一兽人愤愤不平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说。 “族长,冻螨就是在苏念悠兽夫身上发现的,她没有回来前,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冻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第二十七章 让兽神给我们答案 众兽人围在部落中心,目光或愤怒,或害怕,或沉默。 他们等待族长苏寒枫给他们一个交代。 苏寒枫气场威严的震住现场的喧闹,声音肃杀: “作为族长,我理解大家的恐惧和慌张,我会记住我的职责,保护整个部落的安危,冻螨从何而来还未查清,当下最重要的是防范冻螨的蔓延,而不是讨伐苏念悠,我听到了你们的诉求,但同样苏念悠是我的血脉,也是部落的一员,我们需要的是真相和解决之道,驱逐并不能解决问题。” 中心的兽人面面相觑,但脸上的恐惧依旧难以消去。 数年前冻螨出现引发的惨案还历历在目,冻螨会吸食人的鲜血,成百只的冻螨会让兽人丧失行动能力,数十年前,几十名兽人就是被冻螨活活咬死的。 而消灭冻螨的唯一方法就是趁冻螨不多时及时去除,涂抹紫夜草灰。 可尽管所有兽人都小心防范,但还是抵不过冻螨数量之多,他们又必须在寒冬回到洞穴避寒。 苏母闻声赶来,就连苏白白也从洞穴中出来,她面色依旧苍白地依靠在甘卓怀中,捂着唇咳嗽,姿态虚弱,但一双眼睛却露着诡异的光芒。 她抓住苏母的手,声音不大不小: “母亲,难道姐姐真的是灾星吗……似乎他们说得对呢,姐姐一回到部落,就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的回归是要以部落大半兽人的生命为代价吗?” “母亲,虽然我理解姐姐是母父的孩子,父亲偏袒她,但如果她会危害部落……” 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朝她射来,苏白白张开嘴,却恐惧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巨大恐惧感从她的心底涌出来,她对上苏寒枫那双沧桑但清明的眼睛,忽然觉得好像被他看透了一切。 苏寒枫面若寒霜:“苏念悠是我的孩子,我了解她的心如同了解整片北区的雪山,我坚信她不会做出伤害部落的举动!” “我会查明一切真相,给族人一个交代。” 苏白白的指甲深深的嵌入甘卓的手臂,她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她必须趁这次机会彻底消灭苏念悠。 她控制住脸上的紧张,小心翼翼地开口: “父亲果然还是相信偏爱姐姐呢。” 苏珩的目光凌厉地扫过苏白白,他走上前目光直直的审视着她。 “苏白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也在怀疑是苏念悠,质疑族长的决定吗?” 苏白白脸色一白,像支在风中颤抖的小白花,摇摇欲坠地拉住苏鸣的手,眼里满是求救的姿态。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姐姐……” 苏鸣:“大哥,姐姐她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族人们说的没错啊,冻螨都十几年没有出现了,怎么偏偏就出现在苏念悠的兽夫身上了呢,就算不是苏念悠带来的,那也和她的兽夫有关啊。” 说完,他也小声嘀咕: “我也觉得她就像灾星一样。” 苏珩瞳孔猛的一紧,抬起的拳头狠狠朝苏鸣的脸砸去,苏珩的突然失控是在场兽人都一样不到的。 苏鸣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怒吼: “你们都在偏袒苏念悠!她就是个灾星!你和父亲就是想护着她!” 苏珩失望地握紧拳头,对这个愚昧偏见的弟弟无话可说。 苏寒枫的脸上更是露出极大的失望和冷漠。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兽人看着这场闹剧,忽然目光又落在苏寒枫脸上。 对啊,苏念悠毕竟是族长的女儿,难道他真的舍得为了部落的安全而处置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场面顿时凝滞,所有兽人看向族长的目光中都带了些怀疑。 就在局面逐渐难以控制之时,族长身后的洞穴忽然传出一道悠长神秘的声音。 “既然如此,就让兽神来告诉我们,苏念悠是否会给部落带来灾难吧。” 萨满的声音时隔多年响起,所有兽人都惊讶地看向族长的身后那道佝偻的身影。 年迈的萨满蹒跚地走到族长身侧,身上挂着的兽牙和长骨叮当作响,他浑浊如同蒙了云雾的双眸越过众兽人,看向遥远的雪山。 躲在甘卓怀里的苏白白看见苍老的萨满,一颗心止不住的激动跳动,如果真的要开启兽神图腾…… 苏白白曾经目睹过兽神的惩罚,那天降的大火,将那兽人烧得痛苦哀嚎,求饶声整整在部落中响彻三天……如果苏念悠真的被送到图腾前验证…… 一想到她会被天火活活烧死,苏白白的眼里就冒出猩热的光。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所有神色都被一个叫朵莉的雌性看在眼底。 朵莉看向自己的两个兽夫,他们的目光也同样落在苏白白和甘卓身上。 苏克低头看向朵莉,小声的附在她耳边:“雌主,我总觉得冻螨这件事情和甘卓有关,我刚才听他们说了,苏念悠是带着兽夫在巴赫的洞穴中吃饭时发现了冻螨,而那晚上甘卓鬼鬼祟祟地去的就是巴赫的洞穴。” 朵莉也早就怀疑了,但是她垂下眸子扯了扯两个兽夫的手,心中犹豫不决。 如果真的是甘卓做的,那一定就是苏白白指使的,想到之前苏白白造谣苏念悠杀害苏珩的事件,朵莉的脑海中逐渐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再看向台上娇弱的苏白白时,她害怕地捏了捏拳头,压下自己的猜测。 “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苏克和乌琳琅也怕是自己误会了,便没有再说话。 兽人们没想到一直闭关十几年的萨满竟然出现了,还提出了让苏念悠接受兽神的检验! 要知道,开启一次兽神检验极为珍贵,相对应的也要族长和萨满付出极大的代价,几乎近百年来,猞猁部落只进行过两次兽神图腾的检验。 但如果真的开启了兽神图腾,那就能验证出苏念悠是不是灾星。 苏珩皱紧了眉头,咬了咬牙关,声音低沉地想要阻止。 “父亲,要开启兽神图腾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而且苏念悠她只是个雌性,她会承受不住兽神的检验的。” 苏鸣:“既然大哥你相信她,为什么不愿意听萨满的!为了部落的安全,让她受一点苦头怎么了!” “难道整个部落兽人的性命比不上她的一点痛苦吗!” 他的怒吼带动了场下所有兽人的情绪。 几乎刹那间,所有兽人就举起手臂高喊:“让苏念悠接受兽神的验证!” “让苏念悠接受兽神的验证!” 众人的高喊声响彻云霄,苏寒枫脸色极度难看,他紧皱着眉头,脸上罕见的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苏白白佯装为姐姐说话:“各位族人!让姐姐接受兽神的验证太痛苦了,我们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此时苏白白软绵绵的话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更加引起族人想要验证的急迫和热烈。 “不许偏袒苏念悠!还我部落安全!” “还我族人安全!” 就在众兽人义愤填膺,怒吼声一片嘈杂之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劈开混沌。 “我愿意接受你们口中的兽神图腾的验证。” 第二十八章 我要杀了他们 众兽人顺着声音回头看去。 苏念悠的身影清冷出尘地站在巴萨和巴赫之前,众兽人自动劈开一条道,向两边散去 她一步步踩在破碎的紫夜草碎上,午后灼热的阳光照射大地,她在光晕中走出,浑身上下清冷的气息莫名的让众兽人闭上了嘴。 苏珩:“不可以,你不知道兽神图腾对验证者会带来多大的痛苦,即使你不是灾星,你的身体也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去了图腾前检验的一兽人几乎疼的想要自杀!” 苏念悠眸光淡淡的走到苏珩眼前,她看着面色为难的苏寒枫,勾唇轻笑: “可是他们的愚昧已经把父亲架在高台上了,就算我找到了解决冻螨的方法,也无法用言语消除族人对我的怀疑。” “现在只有用这种奇怪的方法,让凌驾于一切,无法再被质疑的存在为我正名。” 苏珩沉默了,她说的没错,所有族人都在怀疑是她带来了厄运,已经没有兽人在意冻螨能否解决,他们只想找到一个发泄口燃烧自己的恐惧。 而那个借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个被发现冻螨感染的白沐的雌主苏念悠。 偏见已经筑成堡垒,无论苏珩和苏寒枫如何解释,堡垒中的兽人也不愿意听上一耳朵。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让兽神降临,解决部落的“厄运”。 巴萨拉着巴赫走上台,她急切地扒开巴赫上半身的衣服,露出身上的红点,那密密麻麻的红点触目惊心,大声为苏念悠解释: “苏念悠已经找到了杀死冻螨的法子了!她说冻螨只是吸食热气,我们只要在旁边点燃篝火,让冻螨转移到火堆上就没事了!你们快看我弟弟身上那么多红点,都救回来了!她可是巫医啊,怎么可能会带来厄运呢!” 巴萨和玛多发现巴赫的时候,他已经昏迷在雪地上了,如果不是苏念悠及时发现了冻螨吸热的特点,在白沐身上验证后赶来告诉他们,巴赫早就冻死了。 苏念悠心系部落的兽人,带着他们来部落中心准备告诉众兽人解决之法,却不想先听到的是污蔑。 巴萨气愤极了!这群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诬陷苏念悠! “而且冻螨是在巴赫的洞穴发现的,巴赫早上就已经开始痒了,后来才传染到苏念悠兽夫身上的!这件事和苏念悠无关!” 巴赫;“对!我早上起床时就发现脖子痒了,那时候根本就没见过苏念悠!” 兽人们议论纷纷,目光游离在完好无损的巴赫身上。 知道冻螨不会再危害兽人的性命后,兽人的一大部分恐惧已经慢慢脱离,但仍有部分兽人坚信是苏念悠带来厄运。 “难道苏念悠真的救好了巴赫吗……” “就算她是巫医,但是她也带来了厄运!” “是啊,她之前在的时候,部落就不太平,难道你们已经忘了吗?” 几个藏在人群里的瘦小兽人格外激烈地发表着观点,苏寒枫和苏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苏珩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台下。 巴赫和巴萨气得跺脚,但他们的声音在几百个族人面前简直杯水车薪,没人愿意听他们的解释。 仿佛所有人都被一道‘驱逐灾星苏念悠,就能为部落带来安全’的声音蛊惑着前行。 萨满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雌性,灰白色的瞳孔中涌上短暂的疯狂,他朝遥远的雪山缓缓举起右手,乌黑的唇翕动,开始吟唱古老的祷文。 所有的嘈杂全部褪去,众兽人的眼里含满敬畏。 苏寒枫步履沉重的走向苏念悠,面色沉重: “孩子,我会尽力护你的安全,不论结果好坏,我都会安全送你离开这里。” 苏念悠明白他身为族长的职责和为难,眼里并没有流露出其他情绪,她一直淡淡的,唇边的微笑也是那么的清淡,仿若从未在意过身后兽人的诋毁和污蔑。 她的眼里有万物,对万物只有爱,没有一丝谴责。 众兽人朝着遥远的雪山出发,雪山上的大风吹起祭坛上的白雪,仿佛兽神早就知晓他们的到来。 巨大的石碑矗立在神坛中央,每个部落的石碑上刻着的符号各不相同,但都含着部落所有兽人供养的信念,如兽人大小的符号在风中露出原本的痕迹。 它似乎在风中发出神圣的低鸣,引得所有兽人垂头祷告。 陆泽看着那神坛,心中的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搂住苏念悠,声音近乎崩溃: “我带你逃吧,我相信你不是灾星,但神坛一旦开启,你的灵魂就会被灼烧,痛苦的只能趴在地上,我们逃吧……” 陆泽害怕了,他只从长辈的口中听到过兽神的验证,那种惨象让所有兽人都栗栗危惧,他无法想象苏念悠站在台上被痛苦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更害怕的是,如果兽神真的判定她是灾星,那滚烫的火焰就会立刻将她烧成灰烬。 他不能接受! 陆泽拉着苏念悠的掌心尽是紧张恐惧的汗水。 “我后悔跟着你回这里了,这里的兽人根本不值得你救,跟我走吧。” 陆泽看着萨满割开手掌,掌心浓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碗中,族长也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流淌…… 已经开始了…… 陆泽呼吸急促,他猩红的眸子望着身后堵着他们,让他们毫无退路的兽人,他攥紧了拳头,低声在苏念悠耳边呢喃: “我要杀了他们,你跑吧,苏念悠,我求你,你别上去……” 陆泽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实力如此的弱,为何他不能杀光这里所有恶心的兽人,带着苏念悠走! 他就是没用的混血,没用到只能在自己的雌性面前哭泣求她逃跑。 苏念悠抽出手,眼里多了一层真实的笑意,终于不再是那种漂浮在空中虚无的笑。 她的手抚上陆泽落泪的脸颊,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 而后转身走向祭坛。 苏寒枫和萨满的血流进石碑的图腾上,渐渐流进图腾的每一个角落,直至猩红…… 萨满将上任族长的长骨放在中央,他张开手臂,吟唱再次响起,雪山在为此震动,白色的雪满山飘荡,身后的石碑隐隐作动。 "灵魂灼烧,生命流逝,非善我族人者不可承受,兽神大人请为我们的部落指明方向。" 鲜红的图腾发出一缕光芒,所有的兽人目光炽热地盯着图腾。 第二十九章守护神 巴赫拼命跑到苏念悠的洞穴。 洞穴里的白沐正躺在石床上抱着兽皮,听到他的动静,堪堪苏醒,金色的眸光里一片餍足之色。 松垮的衣物和身上的红痕刺痛了巴赫的眼,洞穴中弥漫的香甜气息和那股子奇怪的味道都让巴赫明白方才他们发生了什么。 鼻头猛地发酸,可是他根本没有时间难过,他拽起白沐,声音刺耳。 “你还在睡!你知不知道苏念悠要死了!她马上就要被兽神惩罚了!” 兽神…… 她不是去告诉大家冻螨解决之法了吗? 白沐的双眼瞬间清明,他抓紧巴赫的手,急切地问:“这和兽神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找到解决冻螨的方法了吗!” "大家都说是你们给部落带来了厄运!我怎么解释都没用!闭关的萨满都出来了,要让苏念悠接受兽神的验证!" 不,不行……怎么会有雌性能扛住兽神的验证。 她明明前一个时辰还温柔地拥着他,带给他极致的欢愉,他们在大汗淋漓中快乐……在一股又一股的热浪中找到冻螨的致命点…… 她还吻着他的额头说忙完部落的事情就带他走…… “你俩快和我去吧,恐怕现在她已经上神坛了,再晚一点,她就要被兽神降下的天火焚烧成灰了!” 白沐脚步不稳地在林中穿梭,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刺骨的寒意将他的皮肤都冻得发青。 可是他只想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听到了雪山颤抖发出的低鸣,他看见那雌性负手而立,站在那满是血迹的石碑前,那双眼睛无悲无喜。 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身后的雪山上的皑皑白雪顷刻间像瀑布泻下。 咕隆隆的声音震得所有兽人害怕地围在一起,他们的声音里带着激动。 “她就是灾星,兽神要惩罚她了!” “兽神要降下天火了!” 苏珩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苏白白的眼里迸发出汹涌的快意,她掐住甘卓的手臂,脸上是控制不出的狰狞和得意。 烧死她!烧死她! 痛苦吧!准备哀嚎吧!没有兽人能完好的从神坛上下来! 她的内心不断地嚎叫着,她望着天上的异端,忍不住的想要大笑!看啊!老天都在帮她! 只要一道雷点燃神坛下摆放的枯枝,大火就会熊熊燃烧,火焰会将苏念悠烧得连骨头都不剩,同样也照亮她未来的路! 兽人的反应愈发激烈,甚至有兽人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神坛上砸去。 陆泽的眼眶通红,一张脸阴沉到极点,他和裴荆川站在兽人前,挡住那所有的碎石和枯枝,一双竖瞳迸发出噬血的杀意。 白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地面,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那萨满的脖子,尖锐的爪子缓缓现出。 可神坛上的雌性似乎一点都不痛苦,没有难受的翻滚和哀嚎,她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 苏念悠缓缓抬眸望向阴沉的天空,她感受到了空中灵力的波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里多了一丝亮光。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仙的存在吗。” 萨满的吟唱停下,他浑浊的双眼刹那间变得死白,佝偻的身躯诡异地伫立在原地。 周身的寒风变得陡峭,一道惊雷劈开乌云,落在大地上劈开身后的一座雪山,滚滚黑烟冒起。 轰隆作响的雷声后,乌云迅速散去。 晴朗无云的天空,圣洁的光落在苏念悠身后的石碑上,腥臭的血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沟壑中。 从雪山上而来的风吹去神坛上的一切碎石和枯枝,也吹起苏念悠飘散的黑发。 所有兽人愣在原地,如同双脚被死死钉在地上,他们的瞳孔不断放大,倒映出神坛上难以言说的神迹。 变化来得太突然,萨满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灰白的眸子短暂的清亮了片刻后,流出红色的血泪。 他再次张开手臂,却是匍匐在地上,朝着神坛上的雌性跪拜。 声音字字泣血:“愚昧啊……我们竟然将吞噬黑暗的烛火错认为是引来厄运的风。” “兽神已经带来了答案,她是兽神的怜惜,为我们部落带来的守护神!” 众兽人看着萨满的虔诚,瞬间双腿不受控制地跪下,那圣洁的光芒就笼罩在神坛上,仿若兽神在张开手臂护着那宠辱不惊的雌性。 他们匍匐在地,惶恐的心跳声像海浪一阵阵地向前传递。 那样洁白无瑕的光芒,所有的兽人从未见过,柔软又细腻,圣洁得让人不敢沾染。 苏念悠是守护神,是部落的守护神! 而愚昧的他们竟然将她当成了灾星,所以兽神才会劈下巨雷,劈开雪山,警醒他们! 苏念悠感受到久违的平和,她摊开掌心,那光便柔和地落在她的掌心,从指尖绕过手臂,环绕在她周身。 跪在地上的朵莉像是被那团光吸引,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大声开口: “我知道是谁把冻螨带到的洞穴的!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我们诬陷苏念悠是厄运的化身!” 众兽人哗然。 苏寒枫从地上站起来,眸光锐利的扫过她。 “朵莉,你在说什么?” 苏念悠已经从神坛上走下来,被白沐和陆泽簇拥在身后,陆泽眼睛哭得红肿,拉着她的手十分用力,生怕眼前这一幕是假的,是他臆想出来的。 苏念悠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声音清冷:"我好累,带我回去吧。" 下一秒,她闭上了眼睛靠在陆泽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 部落中心。 朵莉后悔万分没有早点站出来为苏念悠说话,害得兽神发怒,若是苏念悠因为他们的愚昧对部落失望,不再守护他们,那她就是猞猁部落的罪人了。 想清楚利害的朵莉觑了一眼苏白白,而后带着两个兽夫走到族长面前。 “族长!昨天晚上我的兽夫苏克和乌琳琅亲眼看见了甘卓离开洞穴,徘徊在巴赫的洞穴,而且他们看得很清楚,甘卓把一包用松针包着的东西放在了巴赫洞穴外。” 苏白白瞳孔一缩,她看向身旁的甘卓,甘卓的脸色大白,一股刺骨的冰凉从脊背蹿上来。 朵莉:“甘卓昨天晚上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巴赫的洞穴外,第二天巴赫就感染了冻螨,一定就是他搞的鬼。” 苏寒枫看向身边的守卫,那守卫点了下头,朝苏白白和甘卓的洞穴奔去。 不多时,一个守卫从苏白白的洞穴里找出了松针,同时巴赫也找到了自己洞穴门口散落的数片松针。 甘卓脸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看着证据确凿,他双眼发直地盯着地上的松针。 苏白白握紧拳头,迎上众兽人窥探的视线,稳住声线: “不……这只是巧合罢了,松针遍地都有……朵莉你为什么要突然诬陷我的兽夫呢,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第三十章 再次驱逐 苏克和乌琳琅站了出来,大声反驳: “不是巧合,就是甘卓那晚上放在巴赫洞穴外的,我们那夜惹了雌主不开心,周围的洞穴应该都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声,后来雌主把我们赶出了洞穴,我们蹲在洞穴外时没一会就看见甘卓出来。” 朵莉的邻居也出来作证:“那天晚上我的确听到了朵莉的洞穴有争吵声。” “是,我出来拿柴火的时候也看见了苏克蹲在洞穴外。” 苏白白唇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她攥紧拳头不敢看族长的脸色。 “甘卓他只是晚上睡不着,出去走走罢了,你们怎么就能证明是他做的!”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前天我看见甘卓往雪崖上走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节松树的树干。” 几个兽人也有印象,纷纷站出来作证。 眼看事实都要摆在面前了,苏白白瘦小的身躯在众兽人面前晃了晃,而后一下跌在甘卓的怀里,她眸光颤抖的看着甘卓,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朵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已经看透了苏白白的心机,不会再为她的眼泪心软了。 “苏白白你不要装了,当时在族长洞穴前,就是你一直在说苏念悠来了部落以后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实际上就是在诱导我们驱逐苏念悠!” “我们大家都被你虚假的模样蒙骗了,竟然真的诬陷伤害了苏念悠,还好兽神发怒,告诉了我们苏念悠是部落的守护神,是给我们部落带来安宁的,不然我们就真的要亲手驱逐部落的守护神了!你还不知悔改,想要将部落推入深渊吗!” 苏白白的心狂跳着,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苏念悠应该被烧死!兽神为什么没有烧死她!她怎么会成了守护神!不! 这不是她要看到的结果! “不,朵莉你在胡说什么,我和苏念悠是姐妹,我怎么会害她呢!” 朵莉步步紧逼:“我不信!从苏念悠回来,你就在造谣她想杀害首领苏珩,阻止她救治族长,甚至第一次见面我看见了苏念悠是想擦你的眼泪,但你却装出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让苏鸣和苏珩帮你指责苏念悠,你就是怕苏念悠这个真千金回来了,没有你这个假千金的位置了!所以你处处争对她!” 被戳中心思的苏白白瞳孔骤然放大,阴翳的目光吓的朵莉下意识往后一缩。 “我没有!你胡说!都是你个贱雌胡说八道冤枉我!” 苏白白大叫一声,推开朵莉,奔向苏母的怀抱。 “母亲,我没有害姐姐,我不知道朵莉在说什么,怎么会和我有关呢,母亲!” 但苏母却第一次没有抱住她,往日脸上的慈祥温柔散了个干净,眼里闪过怔然。 仿佛她的大脑也清醒了片刻,意识到了朵莉说的并非毫无道理。 众兽人的大脑还没绕过来,就见甘卓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洪亮的认罪: “族长,那冻螨的确是我放的,求族长处置。” 苏白白大惊,甘卓怎么能认! 她惊慌恐惧之下,全然忘了理智的扑向他,抱住他的胳膊,几近颤抖的喊: “不能,你怎么可以认罪,根本不是你做的,都是朵莉在胡言乱语,只要我们咬死了不承认……”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周遭骤降冰冷的气压,眼泪从她眼眶中夺眶而出,她愤恨的捶打着甘卓。 恨他没有做干净,恨他那么不成器的暴露。 更恨自己竟然被朵莉的几句话吓得丧失了理智。 她跪在地上抱着苏母的大腿,声嘶力竭的求饶:“母亲,和我没有关系,都是甘卓他自己做的,和我没关系!” 事到如今,苏母怎么可能还没看明白,她难以置信一直陪伴自己乖巧可人的苏白白竟然做了这样恶毒的事! 苏白白又去抱苏寒枫的大腿,但却被他冷漠的踹开。 她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也没了之前的可人模样,满脸都是恐惧。 “族长,我没有害姐姐,这都是甘卓做的,真的不是我指使的,我……我从来没害过姐姐,都是苏鸣,都是苏鸣他看不惯姐姐,我才会说几句姐姐而已……” “是苏鸣一直在说姐姐是灾星,我还帮姐姐说话呢,你应该怪罪苏鸣啊。” 她指着苏鸣控诉,企图把所有的错推到苏鸣身上,殊不知她说多错多,兽人们已经看出她精神有些崩溃了。 甘卓跪在地上,大声的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族长,这件事情是我一人为之,和雌主毫无关系,是我嫉妒族长偏心苏念悠,冷落了我雌主,我见不得她伤心,所以才想到去雪崖找冻螨,想嫁祸到苏念悠身上,让她滚出部落。所有的惩罚我一人承担。” 苏寒枫看着脚下一向得力的守卫,心中自然清楚他是受到谁的指使,他眸光冷冷的扫向苏白白。 在场的兽人无一人敢说话。 苏寒枫:“来几个兽人,将他们驱逐出部落,以后不能再踏入部落一步。” 苏白白再也没了争斗的力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魄。 甘卓在地上跪爬着,脸色惨白:“所有惩罚我都愿意一人承受,现在是寒冬,没有食物和洞穴,雌性只要出了部落,没有几个兽人保护,根本活不过冬天,还请族长三思啊!我可以以死谢罪,请族长留下雌主。” 朵莉却适时开口:“那她一开始就想驱逐苏念悠呢!你也知道雌性没了部落的庇护很难生存,那还帮她为非作歹,活该!” 众兽人也想到差一点他们就把守护神赶出部落了,纷纷举起手臂高呼: “让苏白白甘卓滚出部落!” “苏白白滚出部落!” 苏鸣看着眼前的这场从白天到中午的闹剧,耳边嗡嗡作响,族人从驱赶苏念悠变成了驱赶苏白白,他站在原地,脑子死活也转不动。 怎么会是苏白白呢? 苏白白是他的姐姐啊,可是她刚才为什么要跪在父亲面前说都是他做的呢,她不是最疼爱,最护着他的姐姐吗…… 第三十一章 要离开 天地万物回归寂静。 苏念悠好像睡了很久,她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四周的风陡峭,吹起她身上白色的衣服绸缎,那是她原本世界的服饰,她从雪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巍峨的雪山。 湛蓝的天空如果烟雾缭绕,让她看得不真切。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低鸣声指引着她去往南方,雪地上也出现一个环形的图案,风一吹却又散了。 苏念悠捏了捏指腹,那充沛的灵力便在指尖环绕,萦绕在她周围饿,她的修为也恢复到原有的五成。 苏念悠睁开双眼,脖子间的温热和桎梏让她不得不侧眸,火焰噼里啪啦地响着。 白沐柔软的发埋在她的肩头,修长的双腿也缠绕在她身上,两人身上的热气纠缠在一起,恢复了大半修为的苏念悠五感敏锐,她的鼻尖清晰的闻到了白沐的那股淡淡的气味以及两人交欢后残留在洞穴的气味。 苏念悠捏了捏额头,拉开他的手,坐了起来,睡梦中的白沐睡得很不安稳,细长的眉毛不安地拧在一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嘤咛了一声后也睁开了双眼。 “雌主,你终于醒了!” 白沐激动的在石床上爬行着又抱住她的腰,片刻,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 “我睡了多久?” “睡了有两日了,请来巫医看,都说你没问题,身体脉象都好,可就是醒不来,我都吓坏了。” 许是白沐的声音惊到了拐角处的两人,那两人也飞快的睁开眼跑了过来。 见她终于醒了,陆泽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下,站在原地,一双眼通红的怔怔地盯着她。 苏念悠见他眼睛通红,像是从那天神坛开始就一直没停下过,她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 “过来。” 陆泽的状态的确不好,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因为没有细心打理而枯燥打结,一张漂亮的脸蛋更是因为长时间没睡好而浮肿,模样颓丧。 偏偏一颗心赤诚的让苏念悠难以忽略。 陆泽脚步虚浮,混沌的大脑还沉浸在她醒了的开心中,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上前,被她握住了手。 “又哭了?” 苏念悠将灵力通过指尖传到陆泽体内,才发现他神海躁动一片,想到那日他说要杀光族人的话语,她心念一动,将更多的灵力抚平他的躁动和虚弱。 那股清香又氤氲在洞穴中,陆泽的喉咙紧了紧,他垂下头,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疼,声音委屈。 “你怎么能答应去神坛的,你这个笨雌,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不相信你,那些愚昧的族人都该死,他们逼着你上神坛,我们就该跑的,当初就不该回来的。” 怀里的白沐神色晦暗不明,双手牢牢地环住雌性的腰,忍住心里的涩意不去看他们交缠的手。 想到那日的情形,白沐也心有余悸,他仰着头,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 “那日吓死我了,我以为跑过去只能看见你的尸体了,怎么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管他们做什么,反正我们在外面也能生活得好好的,干嘛要留在这里?” “白沐你先松开我。” 苏念悠感觉腰间的手愈发的紧了,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她摩挲着指尖,想和白沐拉开些距离。 “不要!你别想离开我,那天和你交配后你就该叫醒我陪你一同去的,我起码能先咬死几个起哄的兽人!” 他黏黏糊糊地往苏念悠的怀里钻,松垮垮的衣服下落,都要褪到腰间了,洁白肩头上的红痕依旧惹人注目,那欢爱后的痕迹处处散着狐骚气,生怕他们不知道他和苏念悠做过什么。 陆泽眸光幽暗,果然是擅长这些低劣手段的狐媚子,恐怕那日感染上冻螨也是故意的,故意想脱光衣物勾引苏念悠。 倒还真让他得偿所愿了! 白沐不愿撒手,那粘人的模样与之前的温柔疏离大相径庭,苏念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委屈难受地瘪着嘴,手上又放轻了力气,到底是没扯开他的手。 这里的兽人是一旦双修后就会变得格外粘人吗? 怎么比她之前的徒儿还要粘人。 那日冻螨引发白沐的发情期,逼不得已只能在野外双修,苏念悠也意外发现那冻螨喜热,会随着热度变化爬到身上更热的地方,于是她就烧了火,看那冻螨又像飞蛾一般不要性命的涌过去,这才找到了解决之法。 但白沐却也像冻螨一样缠上了她,双腿盘在她腰间……。 她的修为大涨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这雪山之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盘旋,她的灵力探测到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类似仙的存在。 于是在听到苏寒枫众人提起兽神时,她怀揣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同意了他们口中的验证,同时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她两世以来,从未做过恶事,一向宽以待人,爱百姓,爱徒弟,她信仙不会罔顾她的道。 结果也如她所愿,她探测到了那灵力的波动,也感受到了兽神的偏爱,恢复了她大半修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裴荆川从洞穴外走进来,手上提满了食物,脖子上也挂着好几串晒干后的红色果子,一脸狼狈地看向苏念悠。 “外面的兽人听到你醒了,又送来好多东西,许多都堆在洞穴外,这些是一些幼兽塞到我手中的,我无法拒绝。” 陆泽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将他手里的食物都扔出洞穴。 “咚——” 沉闷的响声落在地上,外面的声音顷刻间消退了。 这两天,那些兽人知道雌主是守护神后,纷纷到洞穴外送食物和物品祈求兽神让她苏醒,试图让他们原谅自己的愚昧。 但陆泽几人却不会忘记那天不少兽人朝苏念悠扔石子泄愤的画面,说什么都不接受他们的道歉,送来的食物也是扔了个干净。 偏偏几个兽人看出裴荆川面冷心软,不好拒绝幼小的孩子,哄着自己的孩子来送东西。 “呵,用这些就能弥补雌主受到的伤了吗?那些没眼睛的兽人,别想再靠近雌主一步!” 陆泽的语气里带了气愤,他站在洞穴前,口中的话分明是说给外面偷听的兽人的。 白沐摸着雌主修长温暖的手,板着脸附和道:“就是,我们才不稀得这些,当初口口声声讨伐你的那些脸我都记得清楚,别以为现在换了副嘴脸就能把事翻篇。” 第三十二章 原来你没有骗我 白沐的手不安分的停在苏念悠的腰间画圈,一只手捏着她的长发把玩,声音魅惑。 “雌主,你可不要再信外面那群兽人了,他们知道你醒来,一会一定会跪在地上哭着道歉,说着自己做错了这种没用的话,让你心软,求你留下来庇护他们。” 他望着眼前雌性毫无波澜的脸,虽然她总是冷冷的,但白沐早就看出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那么的善良和温柔,不愿意看到他人受到一点痛苦。 那天,他不过流了几滴眼泪喊疼,她就用了什么法力吸走了他神海里的污染,让他的兽化程度几乎全部消失。 明明她也需要那法力活着不是吗,没了那法力的她那么虚弱疲惫,却还是因为一点心疼就用在了他身上。 她怎么就那么好呢。 白沐搂着她的脖子,甜腻腻地在她耳边吹着气。 “别对他们好,他们可不值得,我是你的兽夫,只对我好,好不好。” 他这幅柔若无骨的模样直叫陆泽恶心,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白沐大大方方的对上他的视线,偏生就要窝在苏念悠的怀里。 陆泽:“雌主,忘记和你说了,你睡着的时候,部落里有兽人指证冻螨是苏白白的兽夫甘卓带回来故意栽赃我们的,你父亲已经将他们驱逐出部落了。” “寒冬将至,苏白白和甘卓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洞穴并囤积足够的食物,一定会冻死在雪山中。” 白沐;"冻死才好呢,这样的祸害早死早安生。" 听到苏白白的消息,苏念悠有些诧异。 没想到,最后驱逐的对象会换成苏白白,她现在也算是能过一遭之前原身受过的苦。 白沐:“雌主,你可不要对你那个继妹心软哦,她可是个坏胚子呢。” 苏念悠摇了摇头,清浅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暗光,声音唏嘘。 “我并未心软,只是太突然,没想到是她所做的,不过她合该这样的。” 因果轮回,她的恶毒害死了原身,早晚也会经历和原身一样被族人抛弃的下场,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早。 苏念悠又想到原身的毒,那毒虽然早已在灵力下化解,但她还是不知下毒的人是谁。 难道是原身当年走失时被其他部落的兽人下的毒? 她刚醒来,几个兽夫都觉得她身体虚弱,该多躺着修养,但苏念悠不愿浪费时间,她拒绝了白沐跟随的要求,带着陆泽出了洞穴。 一路上所遇兽人的目光都带着歉意,欲言又止的向上前,但都被陆泽阴冷的目光吓退。 苏珩看见她的到来,喜出望外。 “我刚狩猎完回来,听到巴赫说你醒了,刚准备去找你。” 他紧张地拉着苏念悠看了看,又转了一圈,见她脸色也红润,才放下心来地拉着她坐在火堆前。 “苏白白的事情,你兽夫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吧?” 苏念悠点了点头。 “说了。” “嗯,你放心,父亲他不会偏颇,这件事是苏白白而起,现在部落的兽人也容不下她了,这样处理最好,至于她能不能在部落外活下去那就是她的事了。” 苏珩看着妹妹的眼里含满了无尽的温柔,还带着些敬畏之心。 “想到那天的场景,我还隐隐后怕……好在你没有事,上次在神坛还是十几年前你还小的时候,那兽人因为想和父亲竞争,便想获得兽神的支持,结果上了神坛肝胆俱碎,整个人都废了,被抬下来的,我真怕……” “还好你没有事,不然我真没有颜面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苏念悠听出了他言语中作为哥哥没有保护好妹妹的愧疚,她眨动眼睛,拍了下他的肩膀。 “是我自己同意的,你无需自责,而且我也不愿看父亲被族人为难。” 苏珩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念悠,你懂事了,是哥哥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让你在部落里受了欺负。” “不过你放心,如今兽神降下圣洁的光,昭告你是部落的守护神,族人定然不会再为难你,你就在部落里好好……” 苏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念悠抬起眸子,清澈的目光里倒映着淡淡的笑容。 “哥哥,我要走了。” ##### 第二日清晨。 白沐兴奋至极地收拾好行李,凑到苏念悠跟前,挽住她的手臂。 “雌主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吗?你现在可是兽神庇护的兽人,整个部落除了族长没人敢为难你,你在这里甚至可以当下一任族长,拥有最尊贵的地位。”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居住地,就意味着要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虽然北区贫苦寒冷,但部落里的洞穴已经按照苏念悠的想法改造了,并有了更好储存食物的方法,部落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她在这里也会靠着族人的信仰过上优渥的生活。 她竟然真的愿意为了带他回家就离开吗? 苏念悠垂眸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眸光坚定而温柔。 “之前答应了你带你回家,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因为想帮部落安全过冬就耽搁了些时间。”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之前的承诺,白沐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呼吸都变得紊乱。 “原来你没有骗我。” 他靠在雌主的肩头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一样会飘走。 但苏念悠听到了,她知道这三个兽夫都不喜欢这里,而自从原身死后,她完成了原身保护好部落的嘱咐,就对这里也没了牵挂,自然是该找一个合适她三个兽夫居住的地方。 她牵住他微凉的手,温热的体温似乎要一点点沁进他的皮肤,又流向他的心脏。 陆泽不甘心地跑过来。 “我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说罢,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不屑地剜了白沐一眼。 几人往部落外走去,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多,等苏念悠回过神时,大部分兽人都跪在地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身影。 兽神为部落带来了守护神,她为部落带来更温暖安全的洞穴,教他们如何将食物保存得更长久,传授族人巫医……但他们的愚昧却伤害了守护神。 如今他们的愧疚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苏珩和苏寒枫为她送行,苏寒枫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那双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忧伤和感恩。 “谢谢你为部落带来的一切,猞猁部落会永远记住你的存在。” 苏念悠知道他无法忘记原身,只温和地笑。 苏珩到底是把她当亲妹妹的,脸上都是不舍,抱着她小声的说,他以后会去看她的。 苏母和苏鸣却站在跟前,脸上神色复杂。 苏念悠没有去看他们,和苏珩告别完后就带着兽夫离开了。 殊不知,满脸疲惫的苏鸣却紧紧的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他没了之前的精神,眼里一片红血丝,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一般的枯站着,脑海里都是苏白白在被驱逐前留的话。 杀了苏念悠和苏珩,他就会成为兽主吗。 第三十三章 甘卓尸体 离开的路上,白沐的脸上写满了开心,就连情绪一般内敛的裴荆川都有些轻松。 白沐挽着苏念悠的手臂,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吐槽着苏寒枫对苏白白的惩罚太轻了。 “要是我是族长,我就把苏白白送到黑森林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我可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苏白白此人阴险狡诈,惯会演戏,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是怎么欺负我的,她故意装可怜引的苏鸣和甘卓鞭打我,打的我现在都疼呢。” 他抓住一切机会似的在苏念悠面前刷存在感,苏念悠也不负所望地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 “你不是也抓了她的脸,让她毁容了。” 苏白白脸上的抓痕在腐烂后用刀剜下,留下了永远不能恢复的伤痕,终生都要顶着那张可怖的脸。 白沐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伸出自己白嫩的手。 “我可不是好惹的,她不是最爱用那张脸迷惑兽人吗,那我就抓花她的脸,我看还会有谁喜欢她。” 苏念悠沉默着,突然白沐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苏念悠,拉紧她的手。 “喂,你不会在内心里想我很恶毒吧?” 他金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苏念悠脸上的变化,她之前都站在他身边,不许他们伤害他了,一定会继续帮着他的吧。 可是他又想到部落里的那些族人说自己心狠手辣时厌恶的表情。 莫名的,白沐心里升出一些恐慌,害怕眼前的雌性脸上会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会嫌弃他吗。 一直跟在身后的陆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声音幽幽:“难道你不恶毒吗?你可别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 陆泽的话像是当头一棒锤在白沐的脑袋上,他顿时瞪向陆泽,对上他那双挑衅的眼睛,眼里的杀意赤裸裸的外露。 是了,之前他恨苏念悠,是想着和陆泽合伙杀死那个又蠢又坏的雌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白沐发现了她不再是她,她那么善良温柔,怎么可能是之前那个蠢坏的雌性,她是兽神带来的惊喜,只有他一个人发现的惊喜。 白沐从先前的好奇到后面的沉沦,一步步看着自己变得和陆泽一样粘人。 用着之前最不屑的怀柔手段吸引她的目光,拉近两人的距离,与陆泽争宠…… 白沐偶尔也会从陆泽的眼里看到自己这样下贱的一面,他惊叹自己的变化,但又看到苏念悠无声的默认和宠溺后更加猖狂,他就是喜欢眼前这个雌性的温柔,偏生就看不惯陆泽想方设法地勾引她。 白沐头一次后悔那个蠢坏的雌性收了陆泽和裴荆川,若是她身边只有他一个兽夫就好了。 两人的目光若是化成实质,便是刀光剑影般犀利打斗的场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此刻弥漫开来。 苏念悠揉了揉眉心,捏住白沐的下巴,让他转过头,破开两人的对视。 白沐嘤咛了一声,乖巧地趴在她的胸口,声音怯怯的。 “是她们先欺负我的,我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而且我真的只会用毒,没有解药。” “雌主会怪我阴狠吗?” 那些他藏在爪子里的毒原本是要用在那个蠢坏的雌性身上的,但是没想到先被苏白白激怒了。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也没有立场怪你。” 她清冷的声线飘散在林中,陆泽垂下头快步掠过她们,经过白沐时又狠狠地蹭了他一下。 “虚伪!” 陆泽的声音洪亮,白沐几乎咬碎了牙瞪着他的背影。 苏念悠早在几日前就发现这三个兽夫的不合了,她从地牢里救出白沐时,就发现陆泽和裴荆川对他的伤势并没有多在意,仿佛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他们更多的是信奉实力,只会听从实力更强的兽人的安排。 这个世界雌性尊贵,可以娶多个兽夫回家,他们主要是保护雌性,与雌性交配繁衍,但期间也存在竞争,毕竟没有人愿意把心上人分享给其他人,因此大多兽夫之间很难和谐。 走在前方的裴荆川突然掉过头,一脸沉重的看向苏念悠,声音低沉。 “我看到甘卓了。” 白沐立即警惕起来,却听见裴荆川又说:“不过他已经死了。” 几人跟着裴荆川走,在一处林中石块的上见到了已经被野兽咬得血肉模糊的甘卓,四肢都已经被野兽啃食,破开的胸膛显示晶石已经被人挖出,他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支枯树枝…… 陆泽皱了皱眉,上前抽出他胸口的那截枯枝:“这是从背后偷袭的,而且他对此人没设防。” 白沐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他怎么死得这么快,苏白白呢,她是不是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苏念悠的指尖触碰到陆泽手中的那截枯枝,她和陆泽对视一眼,显然心中已经猜到是谁杀了甘卓。 “把他埋了吧。” 被自己雌性背刺的雄兽,苏念悠心中泛起点点忧伤。 陆泽和裴荆川也感慨这个可怜的兽人,于是默默地在林中挖了洞,将他掩埋。 忽然,苏念悠耳朵一动,她敛下眸子,不动声色地朝脚边掉落的碎石子看去。 ###### 临近夜晚,裴荆川找到一处破旧的洞穴。 几人在洞穴中生了火,准备天亮后才赶路。 整片天空被黑夜笼罩,火焰在洞穴中噼里啪啦地燃烧,温热的风在洞穴中形成一道庇护罩,罩住了怕冷的白沐和陆泽。 他们两人还在斗气,一左一右的坐在苏念悠的两旁。 苏念悠拨动着火堆里的破碎枯枝,声音清浅。 “今晚不要睡了,外面会有情况。” 裴荆川登时抬起眸不解地看向她。 苏念悠神态自然地站起身,目光淡然,负手而立。 “他们要来了。” 白沐:“谁要来了?” 不等他们疑惑,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洞穴外响起,不止只有一头野兽,那脚步声整齐规律,像是目标准确地朝他们袭来。 陆泽和裴荆川顿时闻到了代表冲突的硝烟气味正在弥漫,他们化作兽型走出洞穴。 白沐也戒备地竖起金瞳,双手张开挡在苏念悠身前。 冰冷的月光被高耸的杉树撕扯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洞穴前的几头兽型巨大的棕熊。 为首的棕熊像是一座移动的,覆盖着浓密棕黑色毛发的肉山,黑色的嘴巴一呼一吸,在黑夜中喷出白色的气,站立时几乎有两个兽人高。 苏念悠从白沐身后走出,她步履轻巧地走到洞穴外,目光里含着无奈和些许烦躁。 清凌凌的声音在一众兽型紧张的喘息声中尤为突出。 “苏白白,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云杉后躲藏的苏白白走了出来,她瘦弱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整个人萎靡不振又强打起精神般地走到为首的棕熊旁。 见到苏念悠,苏白白几日来的愤恨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她握紧拳头大声地笑。 “哈哈哈哈哈苏念悠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了!出了部落,没有族长和苏珩的保护,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给你留条命,只要你把白沐交给我。” 苏念悠的脸色毫无波澜,她早就看出了苏白白的杀意,只不过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已经走火入魔。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身旁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棕熊,声音平平地问。 “你的兽夫甘卓呢。” 第三十四章 不缠不休 苏白白的脸上裂出一道缝,随即而来被狰狞取代。 她的手放在棕熊的身上,声音怨毒。 “那种没用的兽夫就该被抛弃,他什么都做不了,还毁了我在部落苦心经营的一切!” 陆泽面露不忿:“所以你就杀了他?” 苏白白身形剧烈一晃,她冲着他们大喊:“他就该死!而且为了我,他也愿意死,是他自愿的!” 转而她看向身边的雄兽,压抑住眼底的害怕,面上装出一片羞涩缱绻。 “是里尔收留了我,悉心照料我,像他这样有实力的雄兽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兽夫。” 白沐忍不住出口:“你真是没有心,甘卓为了你才陷害我们,被你连累受罚,你却为了活命去投奔棕熊部落!你简直令人恶心!” 棕熊部落和猞猁部落是天敌,每几年就会产生冲突,发生争斗,两方水火不容几十年,棕熊部落又排斥外族人,怪不得敢甘卓的死相那么惨! 苏白白眼里冒出火光:“是他毁了我的一切,原本我该是整片大陆最尊贵的雌性,是他没用!他自己杀了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白白走近一步,她直直的盯着苏念悠,目光里的火焰滔天,似要灼烧这里的一切。 “你们还不知道吧,苏念悠喜欢甘卓。” 已经疯魔的苏白白看着呆愣的陆泽和白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用力的嘲讽道: “当年你们的雌主暗恋甘卓,处处找我去帮她,她脸上抹了白灰和红指花,滑稽又丑陋地去找甘卓告白,但是甘卓喜欢的是我!” “姐姐啊,你想要的一切都在我这里,不论是父母的爱,兄弟的偏袒,还是雄兽的心,我都比你的好!” “所以啊姐姐,你怨恨我,离开后又不甘心的回来!想夺走我的一切!” 原来这些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直接把你带到部落外杀死,我就不该留你一条命!你能活到今天都是我的心软,你该感谢我!所以,把白沐的心脏挖给我!” 她愤怒的嘶吼,步伐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慢慢靠近,却不小心落入了苏念悠的圈套,陆泽聪明的接收到了苏念悠的眼色,在苏白白嚣张叫喊的时候迅速用尾巴将她卷了过来。 陆泽掐住苏白白的脖子对着眼前的棕熊放话:“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白沐:“果然是没脑子的蠢货,说那么多废话。” 苏白白脸色逐渐因缺氧变得紫红,她无力地在空中挣扎,朝新兽夫里尔伸手: “里尔,先救我。” 场面似乎反转了片刻,但里尔的话却让陆泽心里一冷。 “外族的雌性,你们想杀就杀了吧。” 里尔化成人形,他长相粗犷,两米的身高加上膨胀的肌肉,给人带来浓浓的压迫感,他的目光炽热的盯着苏念悠,半点也没分给苏白白。 “杀死她无所谓,我要她。” 他的手指着苏念悠,眼里迸发出浓烈的兴趣。 里尔本来就对苏白白这个长相一般的雌性不感兴趣,他是部落最凶猛的兽人,从不缺雌性的青睐。 他外出打猎的时候遇上了苏白白和她的兽夫,本想杀了他们,那个叫甘卓的兽夫实力却和他不相上下,差一点就能打败他,但里尔看出了苏白白的恐慌和卑劣,他引诱着开口,只要她杀死甘卓,他就带她回部落过安全的生活。 没想到那个苏白白那个蠢货竟然真的动了歪心思,趁甘卓防备的阶段,捡起地上的枯树枝捅进了甘卓的胸膛。 里尔就站在跟前,看着那个傻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雌主,眼里都是凄伤,最后自己握着那截枯枝插得更深,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鲜血铺洒在雪地上,苏白白竟然就踩着他的血,留着眼泪地走到他跟前寻求他的庇护。 真是可笑,怎么会有那么心狠手辣的雌性,里尔觉得太好玩了。 他带走了苏白白,听她说想杀了在部落里陷害她导致她被驱逐的雌性,她说这话时眼里有浓浓的怨毒,里尔对她口中的苏念悠产生了好奇。 能被这样恶毒没有心的雌性嫉妒的雌性一定和她大相径庭吧。 现在他见到了,果然她拥有苏白白嫉妒的一切,吸睛的美貌,清冷的气质,以及果敢的态度。 真是浑身都透露着宝藏的气息啊。 苏白白的脸上露出和那天甘卓被抛弃时一样的不可置信,一双突起的眼睛惧怕地盯着里尔: “不!里尔,你答应了我只要杀了甘卓就会庇护我!你不能反悔!” 里尔改变想法了,他看向面色青紫的苏白白,声音带笑。 “我们之前的约定不算数了,我发现比起杀了她,得到她会更有趣一些。” 苏念悠对上他满是淫欲的眼,脸色骤然变冷,薄唇微启:“恶心。” 陆泽甩开没有利用价值的苏白白,甩动着自己的蛇尾朝他击去,里尔轻轻松松地就跃开避过。 “把这个雌性让给我,我可以说话算数一次,放过你们几个。” “否则,我会撕碎你们,掏出你们体内的晶石穿成项链送给她当纪念品。” 陆泽:“你做梦!” 裴荆川目露凶色的瞪着狂妄的里尔,显然是不准备退缩。 里尔微笑着,脸上写满了势在必得,他朝身后的棕熊挥挥手,顷刻间,他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巨大的獠牙,朝陆泽和裴荆川奔去。 白狼和棕熊撕咬在一起,血腥味很快就弥漫开来。 白沐拉着苏念悠的手带她往回跑去,他后悔自己念着回家乡而让苏念悠陷入到这种困境。 沉闷的撞击声在黑夜里响起,陆泽的身躯很快就被棕熊顶到树干上,近在咫尺的兽瞳里倒映着赤裸裸的,即将撕裂猎物的兴奋。 里尔站立在当中,对那雌性的逃跑不慌不忙,这么黑的夜晚,他们根本跑不远。 他化成兽形,朝着天空嘶吼着,伸出厚重的爪子走向陆泽和裴荆川,似要撕碎他们。 却在动手的前一秒,他瞥见了陆泽红色的瞳孔里掠过一道白色的身影,等他扭头想要戒备时,一截白色的骨刃在瞳孔前无限放大。 第三十五章 恐怖的实力 鲜血从里尔的眼里迸出,他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左眼,陆泽抓住时机将他甩到石壁上。 里尔痛苦地吼叫,他模糊的视线里,那个雌性的手上沾染了他的血,眸光冰冷中带着些嫌弃。 “你竟然敢跑回来!” “今天你们必须死!” 里尔常年猎杀,又没经过雌性安抚,兽化程度已经极高,如今被一个柔弱的雌性戳瞎了左眼,顷刻间胸膛的鲜血涌上大脑,一双眸子迸射出噬血的杀意。 他的体型瞬间膨胀了两倍,巨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日光。 陆泽侧眸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苏念悠,声音里带了丝颤意:“他已经兽化了,情况更危险了,你为什么不跑?谁让你回来的!” 里尔再也没了人性的理智,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狂野,他张开嘴,粘稠的口水顺着尖锐的牙齿往下低落,如同石头柱子般粗的四肢疯狂地在地上摩挲。 苏念悠眸光里毫无惧意,她捏了捏陆泽冰冷的手,声音坚定自信: “那就杀了它。” “即便是死,那就一起死,我不会独活。” 在苏念悠心中,就没有逃跑的概念,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人在这里送死。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信念钻进陆泽,白沐和裴荆川的身心,仿佛刹那间,有一道轻柔的光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用力散开,穿过他们的身体,唤醒他们沸腾的血液。 那棕熊猛烈地朝着陆泽撞去,腥臭的口水在空中滑落,陆泽尽力躲闪,黑色的蛇尾在空中飞腾,努力想要找到里尔的弱点。 苏念悠用丝带把骨刀紧紧缠绕在手腕上,她踩住石块,利用藤蔓爬上树,然后抓住时机跳跃到棕熊背上。 任凭里尔如何摇晃,她手中的骨刀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刺进他覆盖着厚重皮毛的脖颈。 裴荆川和白沐勉强解决了剩下的两只棕熊,他们满身伤痕地互相搀扶看向正在负隅顽抗的陆泽,又瞥见那坐在棕熊里尔身上娇小却满身是血的雌性。 里尔的哀嚎声响彻整片森林,他仰起头望着自己四溅的血液,鼻尖喷洒出的白气越来越稀薄。 “陆泽,刺穿他的胸口!” 苏念悠话音刚落,陆泽不疑有他,用尽全力卷起蛇尾朝着里尔的胸膛刺去。 里尔的双爪被苏念悠用藤蔓缠绕,难以再对抗陆泽,只能仰着头,感受到空荡荡穿风的胸口…… 轰隆—— 一声闷响。 硕大的棕熊倒地,苏念悠站在半空中向下坠去,风吹起她的衣摆,她疲惫地想要抓住藤蔓,陆泽却先一步用蛇尾将她温柔地卷进怀里。 裴荆川紧张的上前查看棕熊的尸体,棕熊红色的眼珠子恐怖地凸起,死死的盯着虚无。 裴荆川挖出了他胸口红色的晶石,看着那藏在血液下莹润的光泽,才不可置信地开口:“他死了。” 苏念悠和陆泽竟然杀死了里尔! 一个低等兽人和雌性竟然杀死了一个完全兽化的兽人! 裴荆川看着靠在陆泽怀里的苏念悠,眼里迸发出无尽的崇拜和敬畏。 白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听见天地似乎都在呐喊,他的眼里再也注意不到其他,只能瞧见苏念悠一个人。 他难以置信地上前,温柔地取下她手中的骨刀,看着她残破的掌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念悠,你……” 你到底是谁? 原本的死局竟然被一个雌性逆转了,她若是雄兽,恐怕他和裴荆川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白沐原本都接受了再回来就是送死的局面,他看着停住脚步要回去帮忙的苏念悠,当时心里只觉得可笑,他们两个人回去只会送死,还不如跑回猞猁部落去求救。 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朝着陆泽的方向跑去。 白沐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倔强不怕死的雌性,她竟然还敢放话要杀死那头棕熊,更可怕的是她还做到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苏念悠靠着陆泽的胸膛,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响的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推开陆泽,不去看身上粘稠的血液,盘腿坐在地上,神海中动荡的灵力逐渐平复,她吸收着林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透明色白钻进她的体内,她身上的疼痛缓缓褪去。 直到灵力稳定后,她才睁开双眸,被白沐搀扶着站起来。 “雌主,你还好吗?” 白沐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并未多言,见她脸色依旧红润,便猜到她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力。 她似乎彻彻底底的变了,再没了之前那坏雌的一点痕迹,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慢慢显现。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 苏念悠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比试,多亏了那日在兽神神坛上恢复了大半的修为,才能与他们共同作战。 兽化后的里尔实力显然增强许多,苏念悠差点难以招架,好在陆泽够听话,击穿了里尔脆弱的胸口。 苏念悠看向几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伤了,裴荆川身上的伤口最恶劣,一道抓痕几乎贯穿全身,血肉都翻了出来。 陆泽的蛇尾上也斑驳一片,少了不少鳞片。 见苏念悠的目光落在他丑陋的蛇尾上,陆泽脸上一紧,化成了人形。 白沐本想说什么,就瞥见刚才暂时被放到一边的苏白白想要逃跑,连忙一个跃身跳过去,捏住她的脖颈扔到苏念悠面前。 “你还想跑!恶毒的雌性,现在没了依靠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苏白白跪在地上,看着被杀死的里尔,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她抬头对上苏念悠眼里的冷意,一股被扼住心脏的致命恐惧弥漫全身。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根本想不到苏念悠这个蠢货竟然能用一把骨刀就和陆泽配合杀掉棕熊部落最勇猛的兽人。 “姐姐……我错了我……我都是被里尔压迫的,是他逼着我来找你的,这一切和我无关,求求你放了我吧。” 白沐一脚踹过去。 “放屁,你这雌性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刚才那得意扬扬的劲呢?你不是还想要我的心脏吗?你要啊!” 白沐眼里划过一丝恨劲,他捏着骨刀在苏白白身上游走,抬眸看向苏念悠。 “雌主,反正她现在也被部落驱逐了,没人会管她的死活,不如就让她死在这里,这是报仇雪恨的最好方法,我可是记得她刚才说了你当年走失都是她精心策划的,这样的怀种就该死。” 第三十六章 未来兽主 苏白白猛烈地颤抖,双腿间流出腥臊的液体,她跪在地上咬紧牙:“我是雌性!你们不能伤害我!” 白沐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哼一声。 “蠢货!你还没认清现状吗,你是被驱逐的没人在意的雌性,你身边唯一能保护你的兽人甘卓也被你杀死了,没有兽人能证明你是谁杀死的,兽化的棕熊因部落仇恨撕碎猞猁部落被流放的雌性……这个理由很合理不是吗?” “这里有你们的脚印!” “我们路过,有心想救你,但奈何实力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棕熊咬碎撕成碎片……” 明明日头很大,苏白白却感到彻骨的寒意。 没有人能保护她了。 没人保护的雌性简直脆弱的随时可能会死掉,在林中遭遇到兽化兽人的攻击也再正常不过。 白沐怨毒的声音里掺着笑,他喜欢看着苏白白这种恶毒的雌性面对死亡的恐惧,那是一种养料能抚慰他扭曲的心。 他抬起眸子想要征求苏念悠的意见,却见她的眼里一片清澈,像是一汪深泉,让人看不透。 陆泽也在皱着眉头看着他。 白沐心里一咯噔,这个死亡计划原本是他给苏念悠定制的,但是他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要用在另一个雌性身上。 她会怎么想自己呢? “姐姐,是我错了,求你看在我是雌性的份上放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你了,求你!我求你,别让你的兽夫杀我!” 苏白白跪在地上往前爬。 白沐一听到她提到自己,心头不爽地又踹上去一脚。 “呸,你就该死,我杀你是替无数雄兽行道。” 白沐小心翼翼地觑着苏念悠,她静静的望着地上的苏白白,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倏地,白沐心头警铃大作。 他走上前,刚要解释自己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就听见苏念悠侧眸看向一棵云杉树,声音幽幽: “苏鸣,你还要在那里藏多久?出来吧。” 众人诧异地顺着她的目光,就看见那棵树后冒出一个脑袋瓜子,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苏鸣趔趄着走了出来。 他垂着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 苏白白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眼里冒出了光,她不顾众人的目光,飞快的跑过去站在他的身后,挽住他的手臂,小声的祈求。 “苏鸣你竟然在这!你是来找我的对吧!你带我回部落吧,甘卓死了,我在外面根本活不下去,他们要杀我,你快和母父求求情,带我回去……” 苏鸣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但是却抬手推开了苏白白。 他看向苏念悠,往日里小狗般清澈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张脸也是狼狈不堪,都是木屑和泥土,他纠结的开口: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苏念悠叹了口气。 “从发现甘卓的尸体开始,我就注意到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为什么跟着我?” 苏鸣眼里闪过震惊,他捏着拳头,小声地说:“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而苏白白从听见的他一直在跟着苏念悠时,脸上闪过片刻慌乱,她呢喃道: “所以你听到……” 苏鸣回过头看着无神的苏白白,眼里满是失望,声音沙哑: “是,我都听见了,是你故意带着幼年的苏念悠离开部落,让她走失,是你陷害苏念悠让她离家出走,是你杀了甘卓!是你带着棕熊部落的兽人对苏念悠赶尽杀绝!我全部都听到了!” 苏鸣眼眶通红,但是他用力憋着难受,不让眼泪流下来。 苏白白:“苏鸣,你听我说,都是假的……” “你不要骗我了!苏白白你一直在利用我!我把你当成亲姐姐,我怕你在家里过得不开心,帮你针对苏念悠,但是你却转头就在父亲面前卖了我,我仍然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可是我刚才什么都听到了,你竟然为了活命杀死甘卓,不缠不休的针对苏念悠!苏白白!真正恶毒的人是你!” 哀莫大于心死,苏白白是苏鸣心中最亲近的姐姐,可是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一直被蒙骗着。 “我跟着苏念悠是想找到你,我害怕你会在外面会遇到危险,但是我却先跟着他们见到了甘卓的尸体,那根枯树枝上有你的气味,我闻到了!” “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久了,苏白白,我甚至在看到甘卓尸体的那一瞬间,我就猜到你不会放过苏念悠,苏白白,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苏白白被驱逐的那一天,他大病了一场,等醒来时,只见到苏念悠离开了部落。 他偷偷跟在苏念悠身后,一方面愧疚自责驱使着他想保护苏念悠安全离开雪山境地,另一方面是想找到苏白白,看着她能安全地找到庇护地。 可是没想到却意外知晓了十几年前苏念悠走失的真相。 他一直认为的温柔体贴的苏白白姐姐竟然是心狠手辣,想摧毁苏家的罪魁祸首。 苏鸣看向苏白白的目光里都是失望,还带着几丝害怕。 苏白白被他的目光刺伤到,她和苏鸣相处了十年之久,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弟弟,她对他有利用,但也曾真心的疼过他。 “苏鸣,你听我说,之前种种都是我做错了,但是我真的把你当弟弟,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吗?我想杀苏念悠是为了你啊。” 苏鸣脸上满是嘲讽,她又在撒谎了,她总是露出这副为他好的委屈模样,诱骗他为她冲锋陷阵。 “别骗我了苏白白,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什么‘兽主会诞生在猞猁部落’一定也是你想针对大哥的谎言吧,我不会再被你蒙骗了,我是不会伤害我大哥的。” 他已经伤害了苏念悠这个亲生姐姐,绝对不会再愚昧地受她蛊惑与大哥为敌。 苏白白狠狠抓住苏鸣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解释: “我真的没有骗你,苏鸣你再信我一次,我那天是亲耳听到大祭司和母父说未来兽主会是苏家的兽人,所以我才起了歹念想要取代苏念悠进去苏家。” 一句话让白沐,陆泽和裴荆川都变了脸色。 第三十七章 苏鸣的狠心 涉及兽主,几人都脸色沉沉地看向苏念悠,见她一脸懵,瞬间明白她也不知情。 白沐:“苏白白有些话不是你能乱说的,你这些话如果传出去,你知不知道会给猞猁部落带来多大的灾难!” 一旦城池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会有许多势力朝北区而来,争夺猞猁部落的所属权。 若是那位现在的兽主听到,心胸狭隘的话,肯定也不会放过整个猞猁部落,到时猞猁部落所有兽人的命都保不住。 苏鸣皱着眉瞪着苏白白:“苏白白,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们部落偏远贫寒,自给自足,从未想过要参与到城池兽主的竞争中,只想在雪山脚下默默繁衍存活,你的这些话只会给部落带来灾难。” 苏白白摇头,苦心想拉回苏鸣的心,只要激起苏鸣竞争的念头,她或许还能依靠他回到部落。 “不是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回去问父亲,这件事我只和你还有甘卓说过,部落里只有母父知道,就连苏珩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只要杀了苏念悠和苏珩,就能确保你未来成为兽主,苏鸣你难道不心动吗!” “你成为兽主,就能带领全部落的族人到城池生活,不用再担忧寒冬期会挨冻挨饿,你难道不想带领猞猁部落过得更好吗?” 苏鸣:“我们现在就很好!苏念悠为我们改造了洞穴,我们不用再惧怕寒冷的冬天,部落也有新的巫医,只要我们勤劳肯干,就会有充足的食物,不用去城池就能有很好的生活!” 猞猁部落天生就安居乐业,相信只要肯努力捕猎就能存活下去,部落的大部分兽人都安于现状,并且与外界几乎隔绝,几十载没有一个兽人离开部落去城池居住的。 所以苏鸣根本不信未来的兽主会是猞猁部落的兽人。 “不是的,你相信我,苏鸣,你和苏珩其中一人必定是未来的兽主,这是大祭司说过的,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父亲在雪地里救过一个老兽人吗?那个老兽人就是……” 她话音未落,就被苏鸣捂住了嘴巴,他双眸冰冷凌厉地看向苏念悠。 “有什么药草可以毒哑她吗?” 苏白白的眼里顿时惊惧一片,奋力挣扎想要逃脱苏鸣的控制。 苏念悠眉毛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从包裹里找出一株草。 “这种草能让人永远发不出声音,但也会影响她的身体,让她的智商变成三岁儿童,一辈子都呆傻。” 苏鸣脸上闪过犹豫,但还是接过那草药,不顾苏白白惊恐的目光喂到她的嘴里。 苏白白趴在地上用力的抠着嗓子,企图想要吐出来,但吐出来的只有恐惧的胆汁,随即而来的是呜咽嘶哑的声音。 “吼——吼——呃呃——”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即使那里在震动,可是发出来的音节却是无意义的。 白沐:“看不出来你还挺能狠下心的,我还以为你会护着她。” 苏鸣看着绝望的苏白白,眼角划过一滴泪,但很快被他用力的揩掉。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自己的心声。 “我不会让她伤害部落的族人,这个秘密不管真假,都绝对不能让其他兽人知道。” 他看向苏念悠,眸里闪烁着认真坚定的光: “小时候,父亲是带回了一个老兽人,那个时候你还没走丢……” 他的话仅仅到这,几人就纷纷明白苏白白说的可能是真的。 如果那个大祭司也是真的,那猞猁部落可能未来会陷入到许多冲突中。 苏念悠对此不甚理解,但瞥见几个兽夫紧皱的眉头,也明白兽主的争夺可能与她原本世界的第一宗门的争夺没什么差异。 她问苏鸣:“那你会和苏珩竞争吗?” 苏鸣脸上一愣,摇了摇头:“我不会。” “如果我说会,你就会帮大哥杀了我是吗?” 苏念悠没有说话,但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苏鸣心中一痛,是啊,大哥和她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身上留着一样的血脉,她定然是会站在苏珩身边的。 有着守护神的庇护,他怎么可能会赢过苏珩呢。 “他是我大哥,虽然我之前讨厌你,但我从小到大都敬仰他,他现在是部落的首领,未来会成为族长,我都不会嫉妒他,这都是他靠实力得来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为……我也会跟随在他身边,保护部落。” 保护族人安全,确保部落繁衍,这是生为族长之子,与生俱来的责任感。 “如果以后我们部落真的陷入了一些不可预测的困境,那时,我希望你能回来。” 苏鸣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周身有了和苏寒枫一样的威严气度,仿佛在一瞬间就褪去了那张青年的稚嫩皮囊,成为了第二个或是第三个苏寒枫。 苏念悠自然点头应允,她承诺过原身的事不会更改。 白沐冷冷的看向苏鸣,他才不在乎这些事情,他只想杀了苏白白为雌主报仇雪恨。 他上前拽住已经眸光呆傻的苏白白,用骨刀拍了拍她的脸。 “喂,你叫什么名字?” 苏白白地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呜呜呜地叫着,一张脸上写满了呆气。 “真傻还是假傻,那药这么快就见效了?万一她装傻怎么办?要不然还是杀了吧?” 陆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苏鸣还在这里看着,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再杀一个雌性。 苏白白瞧着白沐,嘴边流着口水就要张开手臂抱他,吓得白沐立马甩开她。 吃痛的苏白白躺在地上,呜咽了几声,又爬起来,像不会走路一样在地上爬行着,一双痴傻的眼睛委屈地盯着他们。 最后,她爬到苏念悠脚边,伸手抱住她的腿。 陆泽刚要扯开她,就被苏念悠喊住。 苏念悠捏住她的手腕,仔细地探测她的神海,那里虚无一片,只剩下漫天的雪和一望无际的雪地。 她甚至感受到她胸膛那颗白色的晶石丧失了光芒,灰扑扑地刻在那里。 “是真的痴傻了。” 苏鸣看着安静的苏白白,他低下头跪在地上。 “让我带她回去吧,我不是想偏袒她,我会带她去找父亲,将今天的事情全部告诉他,届时我会让父亲砍断她的双腿,将她关在地牢,永远不得离开部落,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泄露不该泄露的。” 一个残废又哑巴的雌性不会再翻起任何风浪,她的余生都会在痛苦的囚禁中渡过。 白沐抿了抿唇,这样的结局比杀了她还解气。 苏念悠的眼里划过一丝悲悯,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她也无法说什么。 第三十八章 进入城池的条件 林中的风呼啸而过,棕熊的尸体被野兽啃食殆尽。 猞猁部落多了一个残废痴傻又哑巴的雌性,听说原本是苏家最受宠爱的雌性。 那雌性每日在部落里诡异的往雪地里爬行,被守卫无数次拉回来,最后锁在了地牢里。 ### 林中。 陆泽最先感受到苏念悠过分的沉默。 白沐受伤最轻,被派出去捕猎了,裴荆川也去寻找水源了,此刻他能拉住苏念悠的双手,一个人尽情的陪在她身边。 陆泽戳了戳她的脸颊,心里感叹好软的同时不忘询问。 “你在难过吗?” “说不上难过,只是有一些唏嘘。” 那样一个鲜活的灵魂最后变得暗淡无光,虽说是她咎由自取,但苏白白的下场和甘卓的死还是让苏念悠平静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她的脑海里回忆起苏鸣背着苏白白离开时,苏白白回头朝她痴笑的画面,总觉得有些古怪。 分明脉象上看草药是有用的,但总觉得和苏白白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 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只是暂时松了,却早晚会出现一只手将它再次拉紧。 不过这些,苏念悠都埋在心里,并未说出来。 陆泽不由得捏紧她的手,冷漠道:“白沐说的一点都不假,你太心软了,若是当时苏鸣不在场,我也会同意杀了苏白白,她那样恶毒的雌性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陆泽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不满,为什么她的眼里会有那么多人呢,为什么不能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见她眉眼间的悲悯都要溢出来了,陆泽换了个话题,幽幽问她: “那个甘卓……你以前真的喜欢过他?” 话题转得太快,苏念悠眨了眨眼,好像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原身之前的确暗恋过甘卓。 她点点头,声音平缓。 “是喜欢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都已经过去了。” 陆泽嘴角一抽,松开她的手,转身装作很忙的样子整理包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 “怪不得你那么好心,看不得他的尸体被野兽啃尽,要帮他掩埋尸体。” 苏念悠:“……” 陆泽背着她,蹲在地上翻弄包裹。 裴荆川把所有东西的收拾得很整洁,大大小小的陶罐和刀码放整齐,连着兽皮被子和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 陆泽翻开那几件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身后响起一道清浅的声音:“裴荆川回来看到你弄乱他的包裹,一定会说你。” 裴荆川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会安排好几人生活需要的点点滴滴,但要是白沐和陆泽打乱他的计划或者弄脏他的东西,他就会黑着一张脸骂他们乱动东西,然后一整天不给两人一点好脸色看。 雌性的声音轻轻的,一股清浅的气息吹到他的耳朵上,陆泽耳廓上染上一丝红,脸上闪过一丝别扭。 “那我叠整齐就好了,我又不是不会叠衣服,他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好不好!” 陆泽三下五除二把那些衣服叠起来,但是叠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不如裴荆川原先那么整齐。 苏念悠叹了口气,蹲下身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软嫩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背,几乎让陆泽全身汗毛战栗。 “你别忘了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外流浪了,我会的不少。” 苏念悠抬眸看向他,见他垂着眸子,一副失落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 她的手掌落在他的长发上,含着无尽的宠溺和包容抚摸着他光泽的黑发,指尖勾起一缕把玩。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不要在意。” “哼,我才没在意,我在意这个做什么,你们雌性都是花心的,有多少兽夫都不嫌够,我有什么资格在意。 苏念悠点头。 “你不在意就好。” 陆泽被噎得说不出话,瞪着她好一会没说话,直到确定她真的不放在心上后,暗地里嘟囔了一句:“笨死了。” 白沐从林子里蹦出来,他抓了几只肥硕的灰兔,用藤蔓绑着耳朵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拖着一具驯鹿的尸体。 满脸都是驯鹿身上的血,但一双金色的眸子格外的亮,笑意盈盈地把猎物放到苏念悠面前邀功。 “雌主你快看!我抓了好些猎物,还有一头驯鹿!” 苏念悠想起那些总是去村子里做好事后又回来邀功的弟子,诚心地摸了摸白沐的金发,夸奖道: “你做得很好。” 白沐开心地蹭着她的掌心,但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血,心里又不舍地退开。 捧着装满水的陶罐的裴荆川回来也被这丰富的收获震惊了一下,他微不可查的注视着白沐的身影,总觉得白沐的实力上涨了。 白沐用兽皮抹掉脸上的血,兴致勃勃地就坐在地上割开驯鹿的皮,一双细长邪魅的眼睛深情的盯着眼前的雌性。 “驯鹿皮保暖,我给雌主做套新的被子吧,之前的兽皮都用了好久了。” “等回到我的部落,我还有好多漂亮的狐狸皮可以给雌主做衣服,火红的狐狸毛做兽皮裙和披风最好看了。” 可能是离他的部落越来越近,白沐的精神头越来越好,脸上笑容明媚,眼里没了之前的死气,活活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苏念悠捧着下巴看着他忙前忙后,随口说:“好啊。” 却没注意到白沐从脖颈处到耳朵到整张脸,都泛着不同寻常的红。 他垂着头,掩住眼底浓浓的情欲,狐族兽人为雌性做狐狸毛兽裙是求爱的一种方式,他从年少就开始攒狐狸皮,期望得到最漂亮的兽皮长大后,献给心爱的雌性。 原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老婆本都没用了,却不曾想遇到了兽神给予他的惊喜。 白沐小脸通红地认真处理驯鹿皮,现在只想好好地珍惜和眼前这个雌性相处的时间,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奉献到她面前。 在林中赶路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少野兽,但白沐和陆泽都能很快解决,并且取得了不少的晶石。 陆泽将洗干净的晶石塞到苏念悠手里。 “你不是喜欢这些吗,都是你的。” 白沐和裴荆川也把几日来攒下的晶石放到她掌心里。 白沐最近捕猎的次数最多,因此攒了有十几块,他看着苏念悠掌心上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成果,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满足。 他靠在苏念悠的肩头,笑着说:“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晶石。” 苏念悠捧着一堆晶石,仿佛掌心捧着一团耀眼的光芒,这些晶石上散发着淡淡灵力,丝丝缕缕的灵力从她的掌心穿到五脏六腑。 想到之前在睡梦中看见的那个奇怪符号。 她问陆泽:“这些晶石够我们去城池吗?” 陆泽:“够,但是只够进城池的入城费,要想生活在那里,一个兽人每年都要上交两百块晶石,所以要有很多晶石才能居住在城池中。” 白沐好奇的问:"雌主是打算去我的部落住一段时间就去城池生活吗?" 苏念悠垂眸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说:"只是好奇城池是什么样的。"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线想推着她去城池,也许到了那里就清楚梦境里那道奇怪的声音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吧。 白沐:“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城池看看吧,反正我在部落里留了很多晶石,到时候去城池能用上,不过陆泽可能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苏念悠诧异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泽。 "为什么?" 陆泽站起身,目光不善地扫过得意扬扬的白沐。 “因为一般生活在城池里的兽人都是血脉纯正的大家族,或者是兽主带领的兽人,像我这样混血的低等兽人是没有资格单独进入城池的,除非……。” 第三十九章 一直跟着我吧 苏念悠:“除非什么?” 陆泽别过脸,声音小了许多:“除非有雌性愿意出双倍的晶石带低等兽人进去。” “不过这种状况目前从未出现过。” 苏念悠皱了皱眉,不解:“为什么,是因为双倍晶石很难赚到吗?” 陆泽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没有一丝调侃和不屑,只有单纯的疑惑,他才开口: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雌性有那么选择,她们怎么会浪费那么多晶石给一个没用的低等兽人!” 果真是小时候流浪长大的,比他知道的还少,她可能都不知道每天城池门口前都会有雌性抛弃实力低下的兽夫,就为了进入城池能寻到实力更高,家族更庞大的兽夫。 陆泽一想到,当初她强娶他后才知道他是低等兽人的埋怨和后悔,心就止不住的痛。 这段时间苏念悠的温柔和美好,都快让他忘了自己低贱的血脉。 他生怕从苏念悠的脸上再次看到谴责和嫌弃,攥起拳头朝河边走去,一溜烟就消失在苏念悠眼皮里。 白沐靠在苏念悠的胸膛上,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勾着苏念悠的脖子,温声细语的说: “雌主,别理他,没有兽人会舍得在一个混血兽人身上浪费晶石呢,低等兽人进了城池连每年要上交的晶石都不一定能攒到,只会拖雌性的后腿,当然没人愿意带低等兽人进城池啦。” “雌主,你是不是想去城池居住啊,那我和裴荆川会帮你攒够晶石的,不用陆泽,我们就可以让你生活得很好。” 正在生火的裴荆川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苏念悠,半晌,拨弄了一下火焰,认真的说: “我的几个兄长都在城池生活,我能赚够足够的晶石让你生活在城池。” 白沐挑了下眉,从石块下蹦下来,走到裴荆川跟前,戏谑道: “看不出来嘛,你家实力还挺雄厚的,竟然在城池还有人,那干嘛还出来流浪?” 裴荆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只落在白沐身后,等白沐自觉无趣,回头想和苏念悠说话时,才发现没了她的身影。 裴荆川又低下头拨弄火堆:“她去找陆泽了。” 白沐气得捏紧拳头,忍不住抱怨:“一个低等的杂种兽人……” 裴荆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完他絮絮叨叨吐槽陆泽的话后,往火堆里扔了块木头后站起身,脸色淡漠地看着白沐,声音低沉。 “你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不爱听的,如果要去城池,她一定会带上陆泽的。” 方才陆泽恼怒自卑时,苏念悠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心疼,更是在听到白沐说的话时,脸色冷了很多。 白沐自顾自说着,根本没注意到,但裴荆川全都看在眼底,那雌性很在意陆泽。 白沐:“带他去干嘛!他赚的还不够花的!” 裴荆川:“可是雌主和别的雌性不一样,她自己也能猎杀野兽。”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白沐也懂了他的意思。 是了,虽然他们可能不会愿意把赚来的晶石给陆泽用,但是苏念悠不一定,或者说是绝对会。 就像当时遇到棕熊那样必死的局面,她都没有放弃陆泽,又怎么会因为一些晶石就放弃陆泽呢。 白沐的心里瞬间昏暗了一瞬,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忽略的事实,那就是陆泽和自己,苏念悠更在意的是陆泽,而不是他。 河边。 苏念悠神情淡淡的看着在河水中翻腾的黑色长蛇,那像黑曜石一样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红色的瞳孔紧盯了她一瞬,又埋进河里,继续游走。 直到风声都消止,陆泽才从水中钻出来,泡在冰凉的河水中望着正在赏月的苏念悠。 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身后,她静静的盘腿坐在草地上,身姿曼妙,她扬起的脖颈优美修长,白皙柔嫩,在月光下柔和得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陆泽吐出芯子,悄无声息地游到岸边。 带着湿意冰凉的落在那截柔嫩的脖颈处,充满雾气的夜晚,陆泽就像藏在阴暗潮湿的沼泽中的妖物悄无声息地捕杀他盯上的猎物。 湿润的口水黏在她的皮肤上,趴在地上的陆泽抬起一双氤氲的红眸,有水珠在脸上划过,不知是泪水还是额头上黑发上滴落的水珠。 他仰起头,想要索取更多,他冰凉的手掐住她的手,五根手指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吐出粉嫩的舌尖钻入她的唇齿。 “陆泽……” 破碎的呢喃混着喘息从他嘴中吐出。 “五年前,我抱着攒了很久的晶石站在城池墙外,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在城池拥有一个家,可是我的族人看到了我,他们嘲讽我血脉低劣,不配进入城池,所有的兽人都盯着我,即使我有足够多的晶石,他们却还是没有正眼瞧过我。” “守卫说要有一个雌性愿意带我进去才可以,有许多雌性盯着我,我害怕,因为她们的脸上都是嫌弃和不屑,没有人……没有人愿意……我愿意把多余的晶石给她们,但是她们身边都有更优秀的兽人,没人愿意帮我……” “我在城池等了一天……好冷……苏念悠,我好冷,你能不能抱紧我……” 他的双手紧紧的攀附着她柔软的身体,试图从她身上索取更多的温度。 那双柔软的手掐住了他的腰,将破碎的他带入怀里,紧紧相依的两具身躯在月光下翻腾,伴随着一声细弱的叹息,细密灼热的吻落在陆泽冰凉的脸上。 苏念悠眸光晦涩的捏住他的下巴,抚摸他咬的发红的唇。 “张嘴。” 他迷蒙的双眼里倒映着一道白色的光,他被蛊惑的张开殷红的唇瓣。 “我很听话的,可不可以抱紧我。”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被她堵住了唇齿。 薄纱般的月光落在两具交缠的身躯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陆泽他修长的双腿弯起,侧眸埋在她的怀里,伸手抚摸着被亲吻的红肿的唇。 苏念悠脸上闪过一丝笑,她捻起一缕陆泽的黑发,点了点他的额头。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方才让你轻点咬,你不听话。” 她的声音犹如暗夜里的萤火虫,所过之处都带着细微的光亮,在黑夜中弥足珍贵。 陆泽的脸霎那间通红,他双眸迷蒙的看着她,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夜里,很安静。 陆泽抿紧一张红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一双眼睛羞涩又卑微地望着她。 苏念悠轻轻的眨动了下眼睛,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细小的阴影。 她抚摸着陆泽的脸颊,不由得想起自己殿里曾经跑来一只毛色暗淡的野猫,总是陪在她身边,她去哪,那只小猫就翘起尾巴跟到哪。 “陆泽,一直跟着我吧,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 她的嗓音如同温热的泉水浸泡着陆泽一颗冰冷脆弱的心,慢慢融化他表层一直包裹着的寒冰。 月光下,陆泽几近虔诚的的亲吻她的手指。 “苏念悠,这是你给我的承诺,永远不许反悔,我会一直跟着你,别想甩开我。” 他会死死的盯着她,做她最忠诚的兽夫,努力提高实力,保护她。 第四十章 她咬的我好用力 陆泽抱着熟睡的苏念悠回到落脚点。 怀中的她睡得恬静,靠在陆泽的胸膛上,姿态满是信任。 陆泽对上白沐挑衅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而后弯腰,眉眼柔顺地将苏念悠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温暖的兽皮上。 他一靠近,白沐就敏锐地嗅到了他身上的气味,甚至他可能就是故意没洗干净,留着那股味道,生怕他不知道一样! 陆泽坐在火堆前,静静地往火堆里放木头,火焰猛地想上蹿了一下,照亮陆泽殷红发肿的唇。 白沐的金瞳猛地射出一股寒意。 “贱货,骚蹄子!” 陆泽轻轻地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嘴唇,眸光缱绻地望着兽皮上玲珑的身影,声音嘶哑。 “她刚才咬着我咬的好用力,不过她喜欢就好了,现在的她对我想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不等他说完,一道身影就闪到他面前,白沐拽住他长发,脸上扭曲的怒骂: “闭嘴贱货!是你在勾引她!浑身留着劣等血液的垃圾!闭上你的臭嘴!” 白沐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一双眼睛似乎要瞪出火星子,化成无数利箭插进陆泽的脸上,他恨不得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唇都割下来扔到地上踩成肉泥。 陆泽幽幽地看着他,低沉的声线中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 “白沐,你在生气什么,她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她的兽夫,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挑衅我呢。” “别在我面前装,陆泽,你这幅模样只能骗到她,骗不到我!你这个浑蛋,给我离她远一点,你的血只会脏了她的身份!” 陆泽眸光一暗,他扯开白沐的手,突然笑了笑。 “白沐,你在威胁我吗,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第一个兽夫,是她给我烙印,让我留在她的身边。” “我们第一次欢好还有你的功劳呢,她最喜欢抚摸我的身体,喜欢我的特征,而你呢?自从那次你发情期过后,她有碰过你吗?” “她不过是完成身为雌主安抚雄兽发情期的责任而已,勉强上了你。” 白沐的脸僵硬了一瞬,垂在身侧捏紧的拳头嘎吱作响。 陆泽撩开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泡得发白的手指刻意的抚摸着那些她吻过的痕迹。 “她更喜欢我的身体,压着我要了一次又一次,抱着我紧紧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白沐:“贱货,骚蹄子!” 陆泽失望地摇头。 “你不能换点新的词语吗,除了这两个词就没有其他词了吗?” “惯会勾引人的骚浪货!你这种垃圾死了都不会雌性看一眼!” 他十几年的人生里,接受到的辱骂和嘲讽不计可数,仅仅在城池墙外的那一天,他就学到了上百条新奇的辱骂。 他早就不会因为这点无伤大雅的辱骂而伤心难过,甚至他的心都不会有一丝波澜。 看着白沐咬牙切齿的模样,陆泽双手撑在地面上,向后仰去,任由长发散落到地面上,他的脖颈上点缀着的红斑也暴露在白沐的视野里。 “白沐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你觉得仅凭你一个人就能霸占得了她吗,仅仅在猞猁部落待了一个月,我就注意到有无数雄兽在暗处盯着她,如果不是早早的离开,你以为她的身边不会多几个身影吗?” 她是兽神降临在大陆上的珍宝,拨开外表的污泥,露出其间璀璨夺目的光芒,吸引着无数兽人的注视,就连路上遇到的敌对兽人都抢把她抢走。 看着白沐逐渐冷静下来,陆泽卷起自己的长发盘在脑后,褪去了幼稚的外壳,他周身都掺上了苏念悠身上独有的清冷气质。 “我们的敌人不该是彼此,而是未来会盘旋在她周围的新雄兽。” 白沐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毫不留情地讥诮道: “就凭你的实力,能阻挡住其他虎视眈眈的兽人吗?如果进了城池,那里处处都是实力高等,家境优渥的雄兽,你那点实力只配在家当个看门狗。” 陆泽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来。 “白沐,难道你没有发现和她交配后,兽化程度降低的同时,实力也在突破界限吗?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白沐脸上的戏谑尽数收去,眸光冰冷的盯着他。 他这几日明显捕获的猎物比以往更多,精神上的暴躁也悉数褪去,白沐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秘密。 原来陆泽也发现了她的不同,没想到陆泽藏得更深,竟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奸诈阴险! 之前的傻样都是装出来的!他终于暴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我和她交配的次数更多,说不定有一天我的实力会高于你,所以与其用这种不屑的目光看着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博得她的欢心吧。” 白沐:“你想利用她提高你的实力?” 陆泽没忍住,嘴角泄出一丝笑,随即脸上露出温柔的认真。 “不是利用,这是她心疼我给予我的眷顾,我喜欢上那个雌性了,我只想永远陪在她的身边,所以白沐,就像今天一样,继续刻薄地讽刺挖苦我吧,这样我就能得到更多她的目光和心软。” 白沐捏紧拳头,看着装模作样的陆泽,气得牙痒痒。 好啊!他就知道这些低等的兽人惯会用下三烂的手段勾引雌性!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还中了他的招,亲手把雌主从手边推到了他怀里! 贱货!贱货!贱货! “你做梦!你别想再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博取雌主的心疼!” 陆泽想说的都说了,默默转身离开,希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和白沐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就好,他只是不想让苏念悠再因他们的争吵而担心。 白沐在身后气得跳脚,毫无风度。 仿佛很早之前,他们就不在苏念悠面前伪装了,纷纷褪去身上的无形的尖刺,试图用最柔软毫无攻击的肚皮吸引她的抚摸。 陆泽毫无情绪地觑了一眼他,慢悠悠的爬到兽皮上,伸出手勾住熟睡雌性的指尖,虔诚的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熟睡的她微不可查地颦眉,而后模糊的睁开了眼,将他拉入怀中,又闭上了眼。 黑暗中,陆泽猩红的眸子闪着炽热的光,他微笑地看向站在一旁僵硬的白沐,而后将头埋进苏念悠的肩颈处,舒服地蹭了蹭,满足的合上了眼。 苏念悠,你可是唯一一个愿意抱紧我的人,我怎么会舍得利用你呢。 我会做你最乖的兽夫,不让你操心烦躁。 所以,永永远远都像此刻一样抱紧我吧。 ### 次日醒来,是万里无云的天气。 白沐自那晚过后,话就少了很多,看到陆泽总是憋着一股气似的抿着唇,然后走开。 没了白沐和陆泽的争斗,路上安静了许多,苏念悠坐在陆泽的蛇身上悠然地欣赏着路上的风景,鼻尖忽然闻到一丝烟火气。 远处清晨的白雾消散,白沐惊喜地尖叫。 “到了!” 苏念悠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平坦的草原上,一个个小山丘般的茅草搭成的屋子构建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息的画卷。 但很快,几个站在部落边境的兽人也看见了她们,带着武器朝他们走来。 第四十一章 再娶五个雄兽 南区气候湿润,地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 空气中都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几个保留着尖耳狐尾特征的兽人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部落里的陌生人。 一个面容英俊的中年兽人站了出来,金色的瞳孔里透出戒备。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到我们的部落?” 陆泽的目光落在躲在苏念悠身后的白沐,方才还看见部落炊烟就兴高采烈的白沐此刻却像是近乡情怯。 苏念悠伸出手想要拽出身后的白沐,一只汗湿的手捏住了她的掌心,宣示着主人的紧张。 苏念悠回头一望,就注意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有期待,有害怕,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愧疚。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家吗,出来吧,你的家人应该也很想你吧。” 她清浅的嗓音混着青草的气味拂过白沐慌乱的心,他害怕地拉住她的手,速度极为缓慢地从她身后探出身。 为首的中年兽人金瞳猛地一缩。 “白沐。” 久违的听到父亲喊他的名字,白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决堤般落下,他皱着一张脸紧紧盯着父亲,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才敢跑上去拥住他。 “父亲!” ##### 茅草屋里,一个雌性好奇的围在苏念悠身边打转。 “你就是白沐的雌主?” 朵亚是个年轻漂亮的雌性,她一听到失踪半年的白沐回来的消息,就立刻带着五个兽夫跑过来了,结果路上就听其他兽人说白沐还带回了一个漂亮的雌性。 于是她立刻转了个弯,转头奔向那个漂亮雌性住的茅草屋。 苏念悠点头,目光扫过站在茅草屋外的五个雄兽,狐族还真是没有丑兽人,一路走过来见到的兽人都模样俊秀,雌性也是身姿婀娜,面若桃花。 “干嘛看我的兽夫?你自己的不够吗?我告诉你,你勾引了白沐可不能再勾引我的其他兽夫了。” 苏念悠:“……” 苏念悠无心解释,但瞥见陆泽和裴荆川投来的好奇视线,她还是开口道: “我对你的兽夫不感兴趣。” 听到她的反驳,裴荆川又收回视线,继续将苏念悠的衣物叠整齐放在床上。 朵亚看她好像真的没有再看自己的兽夫,默默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这么漂亮,要什么雄兽得不到,我的兽夫不多,你不能和我抢。” 许是苏念悠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朵亚坐在她身边开始絮叨起来。 “哼!我以前追了白沐好久,让他做我的兽夫,他都不为所动,我可是部落里最漂亮的雌性!我甚至都答应只要他嫁给我,我就不会再娶其他雄兽,结果这样他也不愿意,非要离开部落!” “那你为什么不等白沐回来再继续追他呢?” 朵亚狐疑地看着苏念悠:“我干嘛要等他一个雄兽,再说了我现在也后悔了,就娶白沐一个兽夫也不够用啊。” “我以为他不会嫁给雌性的,没想到他竟然嫁给了一个异族的雌性,不过……你长得是比我好看,我现在不生气他嫁给其他雌性了。” 苏念悠淡然的点了下头,对朵亚的唠叨并没有展现出不悦。 朵亚舔了舔唇,心想白沐的雌主脾气真好,怪不得能娶了性格那么坏的白沐。 她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她的脸蛋看着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朵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空中一道疾风掠过,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茅草屋外的五个雄兽目光落在朵亚被拍红的手背,纷纷跑了进来,瞪着动手的路泽。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一脸黑沉的陆泽站在苏念悠身前,浑身都透着冰冷的气息。 朵亚一脸委屈,她甚至都没感受清楚那软乎乎温热的触感,就被突然出现的陆泽打懵了。 “我就摸她一下,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苏念悠知道是陆泽误会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泽垂下眼低声道歉。 “抱歉。” 朵亚委屈又有点小生气地指着陆泽,对上他猩红的眸子,心里莫名的有点害怕,但还是挺起胸脯让苏念悠教训她。 “喂!你家不懂事的兽夫把我的手背都打红了,你必须惩罚他!” 这个漂亮的雌性怎么会找一个那么冷冰冰,凶巴巴的兽夫,而且好像还是个实力低下的混血,这样的雄兽哪里配得上她雌性的身份。 她仗着身后有五个兽夫,怒瞪着陆泽。 气氛紧张的似乎下一秒,她身后的那五个兽人就会扑上来与陆泽厮打在一起。 但朵亚却闻到了一丝甜甜的味道,然后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捏起。 “抱歉,朵亚小姐,是我的兽夫误会了,让你受到了伤害,我替他向你道歉好吗?” 雌性的嗓音清泠泠的,带着沁人心脾的温柔和舒服,朵亚烦躁的内心一瞬间变得平静宁和,白皙的脸上飘起红晕,自然而然地握住她柔软的手,娇滴滴的说: “好吧,那我原谅他了。” 她的皮肤真的好滑!摸着好舒服啊! 还想继续摸! 一场风波突然戛然而止,朵亚的几个兽夫脸上露出迷茫,看着自己娇小,一向霸道的雌主靠在苏念悠的臂弯处,那画面别提有多震惊了。 “你的皮肤好滑好嫩啊,你是什么兽啊,是兔族吗?” “不是,我是猞猁族的兽人。” “啊,是在遥远的北区吧,哇,我还第一次见到北区的兽人呢,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我以为北区的兽人都长得很粗犷呢。” “你好白啊,好香啊,你用了什么东西啊,浑身都香香的。” 苏念悠抽出自己的手坐了回去,朵亚又立刻缠了上去,清秀的小脸蛋恨不得贴着她的脸颊。 几个来回,苏念悠累了,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抚摸,朵亚眼神里的钦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苏念悠无奈地叹气,原来不是白沐粘人,而是狐族兽人都粘人吗? “我没有用什么东西,不过我知道有几味草药可用来做香包,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朵亚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她恨不得把脸贴到她面前,夸张地问: “哇!香包是不是戴上以后就可以和你一样香香的?” 苏念悠皱了皱眉,抬起手臂闻了一下,并未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青草和草药气味还有什么香味。 “我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 朵亚眨了眨眼,一脸单纯:“你身上甜甜的,像很多水果,也像花,我也形容不好,反正就很甜,我想一口吃了你。” “那我尽量给你找一些干花放进香包里。” “好呀好呀。” 朵亚开心的抱住苏念悠的手臂蹭着脑袋,开心的头顶两只黄色的耳朵也冒了出来。 苏念悠的目光落在她晃动的毛绒耳朵上,停滞了一瞬,刚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朵亚就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盯住她。 “你是我见过脾气最好,长得最漂亮,还浑身香香的雌性,我愿意把我的五个兽夫都送给你!” 她天真烂漫的话语刚落,身后的几个兽人还在迷茫的状态中。 刚推开门回来的白沐清楚的听到了朵亚的声音,暴跳如雷的怒吼似乎要穿透头顶的茅草。 “我才离开一会!苏念悠你就要娶五个雄兽!” 第四十二章 你要不要摸我的耳朵 夜晚,万籁俱静。 苏念悠看着背影萧瑟的白沐,敛眸走了过去。 “朵亚只是开个玩笑。” 白沐听到她的声音,撅着嘴挪了一下屁股,苏念悠往左,他就往右,赌气般的只让她看后背。 白沐刚从母父家中出来,眼泪还没擦干,就听到其他兽人说朵亚去他家了,担心刁蛮任性的朵亚会欺负苏念悠,于是他一刻也没停歇地就跑回来,结果就看到朵亚抱着他的雌主,说要把那五个不要脸的雄兽送给她! 他冷着脸就把朵亚推出他家,朵亚还不停在门口叫嚣,她的五个兽夫都是部落里实力优秀,长相俊秀的雄兽,一定都会讨苏念悠欢心的。 放屁! 他们的脸哪里好看了! 各有各的丑! 他又看着一脸迷茫的苏念悠,想到陆泽那晚上和他说的话,一股憋闷窝在胸口无处发泄。 他就没看着一会,就有人舔着脸上他的家勾引他的雌主! 白沐见身后的雌性无声地陪着他,憋闷难受的心缓和了一些,他哽咽着质问她: “你为什么不快点拒绝朵亚,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不过那五个雄兽,还是说你看上他们五个雄兽哪一个了?朵亚刚才都说了,她一来,你就盯着她的兽夫看!” 苏念悠无语凝噎。 “你说话啊!你就是看上他们了,不想拒绝对不对!你是不是还想娶其他兽人!” 半晌,苏念悠揉了揉眉心,认真道: “我没快点拒绝是因为,我没想到兽夫可以被雌主随手送人。” 朵亚的那句话一定程度上震惊了苏念悠,她虽然知道雌性比雄性精贵,但也没想到嫁了人的兽夫地位会这么卑微,无权无势的兽夫地位等同于她原本世界的奴隶的存在,雌主可以不顾雄兽的意愿就随手送给另外一个雌性。 她也没想到看似可爱柔弱的朵亚会说出那么吓人的话。 苏念悠面色认真,白沐垂下眸子,知道她没有撒谎。 看来这个雌性对他们生活的大陆了解得还不够彻底,那她现在知道了兽夫可以随意送人,会不会把他送出去呢…… 这个念头仅仅冒出来一秒,就被白沐狠狠地摁了下去。 苏念悠才不会是那样冷血无情的雌性。 “那你真的不喜欢那五个兽人吧,那五个兽人可都没有我好看,你不会眼睛这么瞎吧。” 听着白沐尖酸的语气,苏念悠的双眸微不可查地暗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自然。 “我不喜欢他们。” 她的语气平淡。 白沐脸上的郁色终于消散,一对眉眼上染上了淡淡的喜色,他向乘胜追击问,那你喜欢我吗。 但是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见眼前雌性淡淡地说: “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大家都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去往另一间房。 竹子编排的门开关带来一阵晚风,屋内的香气很快就飘散,白沐双眼朦胧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脏陡然痛了一下。 他飞快地站起身走到门前,想挽留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停驻着,最后无力地落下。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 白沐的茅草屋搭得很结实坚固,并且划分了两个房间,其中一间里还摆放着许多用竹子编成的小玩具。 苏念悠拿起篮子里的一个小球,模样与她原本世界里的蹴鞠很像,篮子里还放着几个也是用竹子和稻草编成的小鹿和小兔的玩具。 相比白沐住的屋子,这个屋里的物品更多,并且每样都被保存得很好。 想到白沐睡梦中喊着的那个名字,和朵亚无意间说过白沐离开部落是为了找人,苏念悠心里有了猜想。 她轻轻地把那颗竹球放回篮子,忽然听到房门嘎吱响了一下。 是裴荆川。 四目相对,裴荆川先移开视线,抱着一张兽皮快步地走到床前,把它铺上去。 “我的床上已经有一张兽皮了。” 这个房间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居住条件要比猞猁部落好很多,甚至气候温暖,晚上也不用点燃火堆取暖。 苏念悠的话刚说完,勤劳的裴荆川就已经把床铺又收拾了一遍,仔仔细细地把每个角落都打扫好,才看向苏念悠。 “我看中午太阳好,就把这张兽皮拿出去晒了晒,现在很软和,多垫一层,你睡得会舒服点。” 苏念悠的指尖落在那层兽皮上,空气中涌动着太阳晒过的温暖舒服的气味,她眉眼间的冷漠淡淡散去,随即露出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的微笑。 “谢谢,是很软和。” 她坐上床,这段时间赶路奔波带来的疲惫也接踵而来,让她忍不住地张开手臂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泄进来,柔和着室内的一切。 裴荆川还没有走,苏念悠半睁开眼睛,撑着下巴看向他。 他踌躇着走上前低下头。 “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耳朵?” 他的尾音音调微微扬着,嗓音低沉得似乎在月光下化成丝丝缕缕的线条撩拨着苏念悠的耳朵。 “什么?” “我刚才看见了。” 裴荆川握紧拳头,喉结滚动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的亮,又带着幽深,让人见不到底的情绪。 “我看见那个狐狸雌性的耳朵冒出来了,你抬手了。” “你想摸摸我的耳朵吗,我的耳朵是白色的,我刚才在外面摸了一下,是软的,你想摸一下吗?” 他嗓音里含着无尽的诱惑,一步一步靠近那股幽香,然后红着脸蹲在她触手可及的床边。 一双白色尖利的耳朵从黑发中弹了出来,就在苏念悠的手边轻轻地颤了几下。 苏念悠几乎下意识地就捏住了那对耳朵,床边的兽人猛地一颤,咚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我弄疼你了?” 裴荆川薄唇微张,泄出一丝奇怪的闷哼,但很快就皱着眉抿紧唇,脸枕在双臂上摇了摇。 “我摸你的耳朵,你会敏感啊。” 发现了他的秘密,苏念悠顿时脸上有了色彩,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溢满了笑容,情欲的味道似乎在空气中流动。 裴荆川用力控制着不要颤抖,但所有感官还是集中在上方,随着她的抚摸拨,全身血液都变得沸腾灼热,鼻尖喷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在耳朵上那抹温度离开的瞬间,他将头埋在臂弯处,大口地呼吸。 可下一秒,他的耳朵又被她轻轻地捏住。 第四十三章 跪下道歉 苏念悠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侧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放松。 “我以前有过……不能说有过……是那只小猫爱跟着我,一开始只是远远地跟着,后来开始蹭我的腿,然后趁我修炼的时候跳到我的腿上卧着。” “一开始是只很瘦的小猫,后来我把它送到了膳房,便一日一日地肥了起来,压在我的腿上都要留下一片红痕。” 裴荆川从臂弯处抬起头,声音沙哑: “那他的耳朵有我的好摸吗?” 幽深的黑眸上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得不真切。 苏念悠摇头,唇角漾着笑,整张脸都在月光下发光。 “没有。” 她放开裴荆川的耳朵,捏了捏变热的指腹,垂眸问道: “你们兽人似乎总爱因为一点小事比较。” 比较过后就会变得尖酸刻薄,一张脸上也写满了让人看着不舒服的郁色。 裴荆川呼吸一滞,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收回发间的狼耳。 “我……” 苏念悠看出他的局促,脸上的笑却没变,她依旧侧躺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裴荆川,你知道怎么解除烙印吗?” ###### 次日清晨,苏念悠见到了白沐的母父。 白沐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母亲,又回头看了看苏念悠,压低了嗓音说: “母亲,你怎么……” 白芝芝见自己儿子这般阻拦,脸上阴云密布,黑着脸地推开儿子的手,带着七八个兽人登堂入室。 兽人的数量太多,一时间,屋内的光亮都被遮住了。 苏念悠站起身妥帖地露出微笑,白沐立马走到她身侧拉着她的手,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 “我本来想你休息好以后,才让他们来的,但是母亲她太心急了想见见你。” 苏念悠以为只是和寻常人家一样公婆看儿媳,便朝他安抚似的点了下头:“无碍。” 白芝芝看清苏念悠的长相后,忍不住的皱起眉头,这雌性模样比朵亚还好看,肌肤比地里剥开皮的白果还要白,细长的眉毛像是远处的山,一双眼睛更是好看得让白芝芝想不到能用什么做对比。 这样漂亮的雌性怎么会缺雄兽的青睐? “你就是强迫我家儿子的那个恶雌?” 一句话说完,草屋里的所有声音都褪去了,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念悠微微皱了下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明白对方不是来看望她而是问罪的,她点头:“抱歉,之前皆是我的过错……” 白沐赶紧挡在她面前,对上母亲怀疑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不是的,母亲,她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愿意的,之前的事情我没有与你说清楚。” 昨日见过的那个中年兽夫也从后面站出来,一脸担忧的开口: “白沐,你既然都回到部落里,就不要再担心什么了,她是如何伤害辱没你的,都告诉母父吧,你母亲和我已经几个叔叔都会帮你的。” 白芝芝其他几个兽夫也纷纷抬手喊道: “是啊!白沐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万不能叫你被欺负了。” “你放心大胆的说,现在是在狐族的地盘,她欺负不了你。” “你小时候最淘气了,最是盛气凌人,现在怎么变得唯唯诺诺,一定是跟在她身边,被搓磨了性子,你放心好了,叔叔和雌主一定会给你讨回个公道。” 草屋里兽人的不平声愈发响亮,苏念悠的目光扫过面色慌张的白沐。 “所以,你昨天让我们先到这里,是去找你母亲父亲喊冤哭诉。” 对上苏念悠眼里的冰冷,白沐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想拉住她的手解释,却被她无情的挥开。 苏念悠虽知道原身的确做过强迫伤害白沐的事,她也愿意认下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但一想到站在此地,要面对这样的讨伐,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苏念悠的胸膛涌上一股烦躁。 许是她面色太过冷漠,屋内的气压陡然间下降了许多,一股莫名的威压让几个兽人的声音都变小了。 白沐的心猛地一空。 “不是的,雌主,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白芝芝从未想过会从一个雌性的身上看到那么强的压迫感,她看着被吓得要哭的白沐,侧眸看向白修,也是白沐的父亲。 白修心领神会地上前把他拽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压住他想挣脱的手。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生气。 “儿子你别怕,你之前让人带回来的话我们都记着呢,若不是你被这个恶雌强迫烙印,你也不会离开这么久不回来,你放心,你母亲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陆泽看着眼圈通红的白沐,在他要解释的前一秒,慢悠悠地开口: “雌主,之前你跟哥哥回北区前,有几个鹿族的兽人好像和白沐接触过,白沐好像给过他们什么东西,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白沐瞪着假惺惺的陆泽,忍不住破口大骂:“贱货,你闭嘴!” 苏念悠的眉头一跳。 “够了,白沐。” “不是这样的雌主,我之前做错了,我……我没想到后来会遇到……” 白沐不知该如何解释,他难道要告诉母父,她身体里换了个人,那个人跟原来的恶雌完全相反吗? 可是这样诡异的事情说出来,她们会信吗? 如果她知道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又会不会突然消失呢? 白沐瞬间觉得百口莫辩。 “抱歉,之前是我性情暴躁,做了许多伤害白沐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也不会推脱什么,不知道需要我做什么,你们能原谅我。” 白芝芝愣了一下,实在无法将性情暴躁这四个字和眼前的雌性挂上钩,但想到那日鹿族兽人带回的兽皮上满是白沐的鲜血,她还是板着脸咒骂: “你以为你在这里装模作样的道歉就有用了吗,你虽是雌性,但也不能如此虐待我的儿子,甚至你还在他实力受损的时候烙印了他!你这个恶毒的雌性!虽然你是雌性,我们奈何不了你,但你必须为伤害我的儿子而付出代价!” “你必须跪在部落中心一天一夜为我的儿子道歉!” 第四十四章 解除烙印 陆泽:“跪下给他道歉?你休想!” 裴荆川也冷冷出声:“雌主是猞猁部落族长的女儿,是猞猁部落唯一的公主,你们没有资格要求她下跪。” 白芝芝的要求太过,就连白修也止不住的皱着眉头上前:“雌主,让一个雌性当众下跪,可能会引起部落其他雌性的不满,而且万一她真的是猞猁部落的公主,那代价太大。” 白芝芝说出口后也后悔了,她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想为儿子争一口气,哪能想到这个雌性的背后是整个猞猁部落。 就在白芝芝不知如何是好时,白沐终于挣脱开父亲的桎梏,冲到母亲面前大喊: “母亲,她没有强迫我,她已经改了,她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会打我骂我了,我是愿意跟……” 可是这次,白沐的话依旧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一次打断他的是苏念悠,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我愿意解除在白沐身上的烙印,放他自由。” 苏念悠冷漠平缓的音调想一把尖锐的骨刀刺进了白沐的心脏,又用力搅动,将他的心碾压得四分五裂。 草屋里的所有兽人都震惊了,解除烙印! 这个雌性竟然愿意主动解除烙印! 要知道在兽世大陆,烙印起初就是为了让雄兽忠诚于雌性才出现的,接受烙印的雄兽将无法忤逆雌主的要求,并奉上身心的一切,永远追随雌主,除非被雌主抛弃。 这种烙印对雌性没有任何影响,对雄兽确实屈辱,因为刻入骨髓的烙印会强迫雄兽无法伤害自己的雌性,并且被烙印后的雄兽就算被雌性抛弃,也大概率不能博得其他雌性的青睐,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或者是孤寡一生。 烙印对雌性是极为有利的,但要解除烙印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兽人从来只听过雌性玩腻了烙印后的雄兽又抛弃,没听过有雌性愿意放开雄兽并主动解除烙印。 白沐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没了丁点神韵,他呆愣地望着眼前冰冷的雌主,声音颤抖: “放我自由?” 苏念悠眸光淡淡地扫过他,又移开,语气毫无波澜。 “是,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送你回来了,等我解开你身上的烙印,你就能永远的留在部落,不必那么屈辱地跟在我身边。” 白沐嘴唇翕动,脚步虚浮地要走向她。 “不是的,烙印怎么能解除呢……不能的,解除不了的……” “我只是想我的母父了,我没想过离开你,我错了……别放弃我……” 白芝芝终于从这种震惊中清醒出来,甚至都没听到白沐说什么就激动地说: “你真的愿意解除烙印?你知道解除烙印的代价吗?” 白沐浑浑噩噩地停下脚步看向父亲,呢喃道:“还有代价?” 是了,烙印这种存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年轻一辈的兽人中了,因为雄兽的实力愈发强大,大部分雄兽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被烙印的屈辱,已经少有雌性能实力强硬地给雄兽烙印了。 因此白沐根本不知道烙印还能解除。 白修以为白沐是知道屈辱能洗净后惊喜的脑子都混沌里,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小声的说: “能的,我的姥姥曾经说过,雌性想要解除烙印只要将一碗鲜血喂给被烙印的兽夫,然后用带血的刀挖掉你身上的那块印记就好了,你不会痛的,挖印记的时候痛的会是她,她会接受烙印断裂时的精神刺痛。” 鲜血……精神刺痛…… 白沐摇摇欲坠,眸光晦涩无光。 “而且……” “而且什么!父亲你说啊!” 白修抿了下唇,拉紧白沐的手,在针落可闻的环境下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觑向自己的雌主,就连白芝芝也觉得这代价有些大了。 苏念悠替白修说完剩下的话: “而且可能会丧失孕育能力,无法再繁衍后代。” 白沐听到了答案,无法接受地睁大了眼睛,无意识的大喊: “不行!我不要你解除烙印!我不要!” 从他们口中了解到解除烙印的后果后,陆泽的眉头深深拧起,一双猩红的眸子里写满了怒气和不解: “苏念悠,没有必要解除烙印,那样的代价太大了,只要把他扔在这里就好了。” 孕育是雌性最宝贵的能力,没有雌性的繁衍,每个种族都无法存活,繁衍,庞大。 因此在不重大的过错下,不伤害雌性是兽世大陆每个兽人都默默遵守的规则。 剥夺一个雌性的孕育能力也是极为严重的事件。 白芝芝身为雌性,也犹豫着是否要做到这个地步,她不禁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像她一样勇敢地承担这样重的代价吗? 仅仅是割破自己的皮肤,攒满一整碗的血,就足矣让她退步了。 虽然白沐是她心爱的孩子,但是雄兽本来就是要嫁给雌性,不能伤害雌性的,她之前做得再过,只要诚心道个歉,以后对白沐好就行了,难道是她太较真了? 白芝芝有些后悔之前大放厥词让苏念悠跪下了。 白修看向她身旁的两个雄兽,忍不住开口问: “如果你无法再繁衍后代,那他们会不会介意?” 毕竟有许多雄兽是带着繁衍的任务和无法安全度过发情期的原因才愿意和许多雄兽一起嫁给雌性的,没了利用价值的雌性,没烙印的雄兽可能会偷偷离开。 苏念悠面上毫无波澜,这些信息都是从裴荆川口中得知的,他知道如何解除烙印,并事无巨细地将细节都告诉了她。 其间,他说到可能会丧失孕育能力时,曾极为认真地问她不在意吗? 苏念悠考虑了片刻,闭上眼望着神识里那片充沛,汩汩流动的子孙河,倏地笑了。 之前她在山上吃的绝子草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的孕育能力,因此她断言解除烙印可能只要受一些皮肉之苦和精神之痛,并不会影响她繁衍子嗣。 但是这些她没有对裴荆川说过。 如今被白修这样问,她也有些好奇陆泽和裴荆川的回答。 第四十五章 陌生的雄兽 不过她早已有心理准备,如果他们很在意繁衍,大过于陪伴本身,她也可以还他们自由。 裴荆川的声音冷硬坚定:“我的兄长已经有了很多孩子,我离开时部落里才诞生了十个幼兽,我母父不要求我有所出。” 话里的意思:不生孩子也没事。 陆泽更是握住了苏念悠的手,眸光认真的望着她: “我本来就不喜欢孩子,孩子都是累赘,我只想你眼里有我就好。” 苏念悠点点头,不可否认的是,听到陆泽的话后,苏念悠的心情舒畅了片刻,脸上的冷霜融化了一些。 她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于是道: “那就好,反正都要解除烙印了,那就一起吧,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 陆泽飞快的眨眼搂住她的腰身,快速的说: “苏念悠!我无家可归,身后没有母亲和父亲,还有这些老什子的烦人亲戚,我就一个兽,我不用解开烙印。” 他吸取了白沐说话说不全的教训,一口气赶紧说完,生怕被谁打断了,让眼前的雌性误会。 而且,想到他身上的烙印,他心底就涌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有了烙印,所有兽人都会知道他是苏念悠的兽夫,这种隐秘的标记让陆泽感到愉悦,仿佛从头到脚,每块肌肤都刻上了她的名字。 陆泽恨不得让所有兽人都知道,他是有人要的,不是流浪兽。 裴荆川皱了皱眉,和苏念悠四目相对。 “你没有给我烙印。” 苏念悠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裴荆川是唯一一个主动跟在原身身边的人,当时好像是说只要等发情期过,他就会主动离开。 裴荆川太乖了,乖得让苏念悠有些忽视了,一直以为他是迫于淫威才跟在她身边的。 苏念悠眨了眨眼,心想那就遵守原身和他的承诺,等安抚他过完发情期就再和他分别吧。 “你真的愿意解除我儿子身上的烙印吗?” “对,但是请给我一天的休息时间,经过长途跋涉,我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完全,明日午时之后我就可以进行,今晚可能还需要你帮我安排一个住所,等到烙印解除后,我们会自行离开。” 苏念悠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白芝芝皱着眉头,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那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下午我再带白沐过来,也不用着急走,到时候你可能会受伤,可以在部落里多住几日,我让巫医陪着你,等你修养好后再走。” “多谢。” 两人迅速地敲定了明日的安排。 苏念悠又一脸和气,答应得也爽快,这样的道歉方式已经是十足十的有诚意了,白芝芝和几个兽夫都挑不出毛病,只能带着失魂落魄的白沐回了家。 #### 白修看着从回来到现在都无精打采,坐在凳子上毫无神色的白沐,以为他在担心什么,走上前坐在他对面。 “白沐,你怎么还没回过神来?虽然我们也觉得她愿意主动解除烙印很诧异,但我瞧她气度不凡,应该不会只是耍嘴皮子骗我们的,你莫要担心了。” 谁知,对面的白沐僵硬地抬起头,两行清泪就划过脸颊。 一双红肿的眼睛绝望地盯着父亲,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你哭什么?” 白修几乎没见过白沐的眼泪,从小到大他都淘气得紧,不是带白柯去玩竹子球,踢坏别人的窗户,就是带着白柯去欺负其他幼兽和雌性,总是一副他最厉害的骄傲模样,雌主的竹棍抽他后背都是伤,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后来弟弟白柯走失了,白沐就不爱玩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待人接物稳重了许多,只有被雌主责骂他没看好白柯时,才会掉下几滴眼泪。 但也不过是掉了两滴,就站在门口握着拳头大声说他一定会找回白柯的。 可现在,他的性子变了,变得和柔弱的白柯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 白修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白沐都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的性子变化那么大。 他慈祥地抹掉他脸上的泪,心疼的问: “和阿爸说,你为什么哭?” 白沐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大滴大滴,争先恐后地划过脸颊,流到脖颈处,黏腻潮湿的触觉和他绝望的心情一样让他快要喘不过来气。 他奋力地张开嘴唇,发出奇怪难听的音调。 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来,似乎是裹着浓稠的鲜血,掺着浓重的悲戚,带着死寂的气息。最后汇成一句话: “她——厌——恶——我——” ##### 南区气候温润,裴荆川神秘兮兮地带着苏念悠和陆泽来到离部落偏远的一处。 几人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远处被太阳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 “洗澡。” 裴荆川言简意赅,他轻轻推了一把苏念悠,又蹲下来解开自己带的小包裹,里面装的都是苏念悠的换洗衣物。 苏念悠的眼睛亮了亮,虽然这段时间赶路,他们也会在途经的河中洗簌,但终归是处在警惕的状态中,无法放下心来,只能快速解决。 而且白沐的房间并没有浴桶,苏念悠洗漱都是靠裴荆川从部落中心带回来的井水简单擦洗一下。 四周都静悄悄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个兽人出现都能被轻易发现。 裴荆川把衣服摆好后,就背过身给她放哨。 而陆泽却毫无顾忌地投身于湖中,化作一条长蛇,红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岸边褪去衣物的雌性。 白嫩的身躯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陆泽呼吸加重,摆动着自己的蛇尾,湖泊上泛起的涟漪更甚。 苏念悠将整个身子都泡进湖泊中,湖水被滚烫的太阳晒得温热,温度舒适,很快就在苏念悠的脸上留下些红晕。 周围的湖水波动,陆泽游了过来。 两人的长发都是黑色的,很快就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头发缠着谁的头发。 陆泽小心翼翼地分开两人的长发,靠在他身边,垂眸细心地为她清洗长发。 几人洗完澡后,裴荆川又背着小包裹跟在苏念悠身后。 路上的风和炽热的阳光很快就将他们湿润的头发吹干,厚长的黑发让苏念悠觉得有些闷热。 苏念悠想找根木簪子将长发像陆泽那样盘在脑后。 她推开房门准备翻翻包裹,却望见她的床榻上竟然坐着一个陌生的雄兽。 第四十六章 我想嫁给你 苏念悠眉头微皱,声音冰冷:“你是谁?” 兽人的上半身裸露着,露出强壮的肱二头肌和饱满的胸脯。 他看到苏念悠后,白皙的脸微红,拘谨地从床上站起来。 巴凡希拥有和白沐一样金色的瞳孔,如同太阳一样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紧张地摸了摸腰上的兽皮,结结巴巴地说: “你好,我是朵亚的哥哥,我……我……” “朵亚说你想去城池,想让我送你一些礼物。” 巴凡希已经被眼前漂亮的雌性吸引得说不好话了,一路过来在脑子里编排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能动作僵硬地从床上捧起一个陶罐。 他走向苏念悠,金色的瞳孔里冒着细碎微小的光,脸上的坨红似乎带动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那陶罐没有封口,冒出闪闪的光。 赫然是晶石。 苏念悠往后退了一步,经过巴赫的求欢后,她明白了被雄兽送晶石的含义,于是声音平缓的拒绝。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这些太宝贵了,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巴凡希俊朗的脸上露出一道裂缝,他抿了抿唇,难以言喻地抬眸盯着苏念悠,声音沙哑。 “我……我今年才18,我实力不比白沐差,我还可以打猎更多的晶石和食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吗?”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巴凡希愣在原地。 不! 事情怎么会进展的这么快! 巴凡希自己都震惊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嘴巴里蹦出来的!他原本只是想来看一眼的,怎么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说了那么多! 昨日朵亚回家后,将见到苏念悠的事情说给了家人听,她再三保证苏念悠是一个完美漂亮的雌性,说整个兽世大陆都不一定能找出比她还好看的雌性。 巴凡希本来是不信的,怎么会有比他妹妹还好看的雌性呢。 他的父亲在朵亚的建议下,半夜去他的洞穴说,他长大了,也该找一个雌主了,部落里的雌性他都看不上,不如去看看那个外族来的雌性,他相信朵亚不会乱说的。 于是他怀揣着隐秘的心理来到这里,他远远地就听到了那雌性清脆的声音,虽然还未见到她的模样,但那好听的声音便莫名地让他紧张激动起来。 等看清她的容貌后,巴凡希被美得呼吸都停住了。 虽然她在皱着眉,似乎看见他并不开心,但巴凡希不得不承认朵亚说的是对的,她真的很好看。 原本并没打算嫁人的巴凡希在见到苏念悠的第一眼,就开始幻想以后跟随在她身边,交配,被她安抚的美好生活了。 可是对方好像对他的晶石不感兴趣。 是他拿来的太少了吧! 一定是! 巴凡希第一次心动,他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于是他走上前放下陶罐,目光极度认真地望着她。 “我想嫁给你,可以吗?” “我家中还有五六罐晶石,只要你娶我,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我想成为你的兽夫,我听到父亲他们说你给白沐烙印了,我和他长得很像,我也是狐族兽人,你既然喜欢他,也能喜欢我吧,或者我可以学他,你把我当成他好吗?而且如果你认为烙印就能表示我对你的忠诚的话,我也愿意,可以让我做你的兽夫吗?” 巴凡希态度虔诚地单膝跪地,拉着苏念悠的一只手,目光坚定至极。 但苏念悠却毫无波澜,她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 “抱歉,我暂时没有在狐族找兽夫的意愿,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她的神情依旧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 但巴凡希却从中嗅到了疏离和冷漠,他的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少男心吧嗒一下坠落到地上。 “我还会再来的,请你等我。” 他抱着陶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推开了门。 却和门口的白沐撞上了。 巴凡希浑身透着求嫁失败的颓丧气息,看到白沐也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就伤心的离开了,丝毫没有背着他想上位被抓包的尴尬。 白沐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巴凡希的身影,眼里泛起无边的冷意。 他的耳边响起巴凡希的话。 喜欢他? 她如果喜欢我怎么会愿意付出那么痛的代价也要和他解除烙印呢? 她的身边总是会出现那么多雄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觊觎她的美貌,贪恋她的温柔,甚至愿意卑贱地被烙印博得一丝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而他这个蠢货却傻傻地把留在她身边的位置推了出去。 房门一打开,苏念悠自然也看到了白沐,她眼神幽暗了片刻,颇有些烦躁的开口: “你听到了?” 狐族的兽人似乎都粘人的有些过头了。 她都拒绝的那么直接了,他竟然还不放弃。 苏念悠看着眼前气质阴郁的白沐,心里已经做好被他质问又无理取闹的准备,她自顾自地去翻包裹,想找一根簪子。 却听到他的脚步声轻轻响起,然后两只消瘦的手臂从她身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环上她的腰。 “白沐,你要做什么?是迫不及待现在就要解除烙印吗?” 她的声音无奈,白沐的心一紧,头靠在她的背上摇动着,声音嘶哑。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解除烙印!” “雌主,都是白沐做错了,我不要解除烙印,之前都是我做错了,是我善妒,说话尖酸刻薄惹你厌烦了,我都会改的,我以后不会再与陆泽争执了,我会和陆泽和睦相处的,不会再让你烦心。” “也无论你再娶几个兽夫,我都不会过问,不管是巴凡希,还是朵亚的五个兽夫,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不会再说什么。” 苏念悠终于从包裹里找出一根陆泽用过的磨的平滑的竹子,她扯开白沐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白沐:“我来帮雌主吧。” “不用。” 苏念悠冷漠的拒绝,故意不去看白沐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眼,动作干净利落的将身后的长发盘起。 而后才看向一脸小心翼翼的白沐。 “白沐,现在留在这里不是你想要的吗?当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强迫了你,但这一路上我也救过你的性命,也曾将你当兽夫保护在身后,但我不曾想带你回部落后,第二天就被你的家人堵上门要个说法。” 苏念悠想到那日的情形,心中就烦躁。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些琐事。 分明她什么都没做过,偏生就要她付出代价。 苏念悠觉得不公,但却无处可以诉苦,白沐还可以找自己的母父为自己做主,而她呢? 她身边没有人,刚来这大陆,甚至一身修为都被毒药禁锢,直到现在才意外找回大半修为,面对多重险境,她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靠自己。 能与她共同作战的徒儿也都在另一个世界。 有时候面对这里的兽人,她总是会想起自己宗门那些听话的乖徒弟。 白沐慌张的解释,他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雌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天回来没有和母父说过与你的事情,那是之前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外面阵阵火光闪过。 屋里的窗户大开着,白沐的金瞳里闪过一道火焰,不等他站起来,苏念悠就迅速地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 他所跪着的地方恰是一道燃着火的箭飞速射来,刺进地面。 外面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第四十七章 鹰族兽人 “是鹰族的兽人搞偷袭!” “他们族里的雌性稀少,就把主意打到了其他部落的雌性身上,现在竟然盯上了狐族!” 裴荆川紧张的从屋外跑进来,看见苏念悠怀中的白沐,愣了一下。 白沐皱起眉头,心中慌张之余不忘保证苏念悠的安全,拉紧苏念悠的手贴着墙壁往部落隐蔽的一处地洞跑去。 “又是他们,雌主你跟我走,你要先去地洞躲藏,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出来。” 冲突来的太突然,陆泽和裴荆川也在得知苏念悠被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冲上前加入了兽战。 几只巨大的黑鹰在空中盘旋,而部落的四周也被包围住,绿色的草原边缘逐渐被黑点裹挟着拥进变小。 狐族的雄兽也快速的进入备战状态,部分年轻有力的雄兽先将部落中的雌性和幼兽都带到安全的地洞中安置好,无数守卫拉起弓箭,朝天上的老鹰射去。 苏念悠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幼兽和雌性,个个面含恐惧的互相依偎着,他们窝在地洞里,只能通过一小块缺口看到外面的状况。 三十余只黑色的老鹰展开翅膀,几乎掩住了太阳,利爪在晨光中闪着寒光,俯冲而下。 被抓住的弱小狐兽被带到空中哭喊求救,双手双脚不断的扑腾着,但老鹰的爪子锋利,狐兽根本无法挣脱,绝望的被他们带到高空又直直扔下。 一团团血雾在地面上散开。 过于残忍的画面,让苏念悠忍不住想要干呕,鹰族的兽人完全是在虐杀狐兽。 部落里百余只狐狸追随在首领身后,应声兽化,橙红,雪白,乌黑的身影在草原上奔跑,飞扑咬上鹰族的兽人,四处迸溅的血液几乎洒满了整片部落。 苏念悠也看见了白沐的兽型,一只皮毛火红,身姿矫健,冲在最前方的狐狸,金色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凄厉的鹰鸣与狐狸的咆哮搅成一团,空中不断有鹰羽飘落,就在苏念悠紧盯着陆泽他们的状况时,耳边传来阵阵翅膀扑朔的声音。 她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将站在前面好奇的幼兽朵乐拉到身后。 下一秒,一双黄色的利爪落在地洞前,黑色的羽毛飘落到地洞中,惊的许多雌性惊声尖叫。 黄褐色的瞳孔伸到地洞口前,一股黑压压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守在洞口的狐兽很快就和鹰兽厮打在一起,但寡不敌众,眼见一鹰族兽人就要冲进地洞,苏念悠抽出怀中的骨刀,抓准时机狠狠的朝那鹰的爪子刺去。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鹰鸣,外面的狐兽终于注意到了鹰族兽人发现了他们的地洞,于是飞快的朝这里奔来。 看到前方的狐兽采取了行动,苏念悠松了一口气,这地洞里藏着将近百十条人命,仅凭她一人是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的,必须让外面的狐兽注意到这里。 可是她才拉到身后的幼兽又跑了出来。 “打死他!” 他幼小肥胖的身躯举着一块石头,用力的扔向洞外,言语愤慨。 那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方才被苏念悠刺穿爪子的兽人身上,他弯下腰一双鹰眸死死的盯着那个幼兽。 “是鹰族杀死了我的父亲!我要杀了鹰族的兽人为父亲报仇!” 朵亚震惊的跑过去抱起他。 “朵乐你在做什么,快回来!他们会把你抓到空中摔死的!” 朵乐在朵亚的怀里扑腾着要下来,嘴里愤愤不平的大喊:“我要给父亲报仇!我要给父亲报仇!” 他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吸引了不少鹰族兽人环绕在地洞旁边,角落里的其余雌性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纷纷怕的颤抖,埋怨的看着不安静的朵乐。 “朵亚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孩子,难道要让他们吃了我们,他才能闭嘴吗!” “谁不想杀死鹰族的兽人,我的兽夫也死在鹰族手下,但现在我们活命要紧,你个幼兽乱喊什么!” “快捂住他的嘴,他想送死自己爬出去,别连累我们好不好!” 七嘴八舌的抱怨声射向朵亚,朵亚满脸焦急又害怕的捂着儿子的嘴,偏生怀里的儿子不老实,一个劲的乱动。 “母亲,放开我,我也要上去和叔叔一起杀敌!” “朵乐你乖一点!现在太危险了,你只是一个孩子,出去就会死,不要给大家添乱!” “母亲,我要杀死一个鹰族兽人,你平日里不是经常夸我厉害吗!我一定可以的!” “那都是我骗你的,朵乐你给我闭上嘴!” “不要!我才不要听母亲的,我就要上去!” 朵乐是朵亚这些年唯一的儿子,被溺养着长大,喂的肥胖,一身肉,轻而易举的就从母亲的怀里逃脱,鼓足了劲往地洞出口的方向跑。 朵亚根本抓不住他,现在情况那么紧急,稍有不慎就会被鹰族抓走,朵乐这样出去就是给大家添麻烦,甚至一出洞口可能就被抓走摔死。 身后无数族人的视线让朵亚焦急万分。 她瞥见离洞口近的苏念悠,哽咽着求救:“苏念悠!快帮我拦住朵乐。” 眼见朵乐脚步迅速的奔跑着,离洞口还有几步远的距离,苏念悠睁开眼,大步走过去,准备抓起这个闹腾的小孩扔回来。 一个兽人却突然踹开洞口的石块,石块崩到苏念悠的额头,很快就流出鲜血,洞口的两个躺在血泊中的狐兽清晰的印入眼帘。 伴随着哗啦啦石块滚落的声音,两个高大的兽人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兽人左手上还在流着鲜血,一双嗜血的眸子盯着朵乐。 洞穴里瞬间穿出刺耳的尖叫声,角落中的雌性都抱成一团,祈求前方的兽人都赶紧回来救他们。 高大修长的身影几乎笼罩住洞口所有的光,小小的朵乐还不到兽人的膝盖高,那双漆黑沾满族人鲜血的翅膀砰的一下打开,瞬间遮住外面的光亮,压迫感十足。 只是一瞬,朵乐就被他看的双腿发麻,倒在地上,靠在苏念悠的腿上,小嘴都在颤抖。 方才的气焰在看清地洞外破碎的尸体后彻底熄灭。 “原来你们之前都藏在这里啊,害我们好找!这次多亏听见了这幼兽的叫唤,一下就摸进来了,真是方便了我们!” 鹰族的兽人黄色的眸子扫过洞穴里的其他雌性,眼里冒起淫猥的光。 最后目光停在眼前一个浑身都在散发着香气的雌性身上。 “刚才就是你刺伤了我?” 第四十八章 你想死我成全你 左边的兽人目光紧紧盯着面色冷峻的苏念悠,苏念悠淡定自若的走上前,而后迅速的拎起朵乐的脖颈,用力的往后一扔,扔到朵亚的身边。 朵亚慌忙的拖着被吓怕了的朵乐缩回角落,紧紧的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缩着头,生怕被鹰族的兽人掠夺回他们的部落。 “大陆守则不能伤害雌性,即使是部落冲突,也不能赶尽杀绝。” 苏念悠握紧手中的骨刀,当下这个情况,她身后还有那么多条柔弱的生命,不能贸然出手,只能等待机会。 “我叫佐尔,美丽的雌性,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只是想和狐族谈一笔交换,我们只想要两个雌性,但你们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诚意,于是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你大可以出去找狐族首领谈,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佐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抬起受伤的左手,上面的伤口还是流着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他朝苏念悠的脸颊探过去。 苏念悠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眸光凌厉地瞪着他。 佐尔轻笑一声,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怕死的雌性,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激动的沸腾。 “但是我们现在不准备交换了,比起交换,直接抢夺会更快速。” 他步步紧逼,身旁的兽人似乎也锁定了一个目标,慢慢地朝苏念悠身后走去。 在经过苏念悠身侧时,一道光亮闪过。 “啊!” 那兽人摸着自己的脖颈,难以置信一个雌性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皮肉的疼痛和鲜血的热感让兽人怒不可遏,他瞬间在地洞里展开自己的翅膀,巨大的冲击力将苏念悠甩到墙壁上。 手中的骨刀被甩到一边。 “你竟然敢刺伤我!那我就带你回去给我们部落的兽人生崽!” 尖锐的石块刺入苏念悠的后背,听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抽泣声,她捏紧拳头站了起来,挡在前面。 佐尔眼神一暗,但还是和身旁的兽人一同走向虚弱的她。 “你乖乖和我们回去,给我们生几窝崽子,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你妄想,你们这种行为简直恶心至极。” “那就不能怪我们了,美丽的雌性,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不如听话点过来。” 就在那兽人双手要抓住苏念悠的瞬间,一只火红的狐狸扑了进来撕咬住那兽人的翅膀。 一片混乱之际,白沐咬死了要攻击苏念悠的兽人,而自己的胸口也被佐尔的利爪穿透,无力地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放开她,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兽人!” 佐尔嫌弃地推开白沐,声音低沉。 “看来他们要赶回来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了,我就先带你回去吧,美丽的雌性。” 佐尔的双手沾满鲜血,踩着同伴的尸体,飞快的打晕苏念悠,将她抱入怀里后往外走去。 他展开翅膀,脚腕却被白沐死死抓住。 “放开她!”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佐尔已经看上了这个雌性,不论如何,他都要将她抢走,任何阻挡他的人都该死。 于是他耸肩,尖锐的爪子抓住地上的白沐,扑扇着翅膀飞到高空,他要找一块尖锐的石壁,摔死这个不自量力的雄兽。 却发现怀中的雌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自己的喉结处一阵冷意。 他眼睛发直地往下看,一只绿色的竹节插在他的喉咙处…… “去死。” 血液在空中飘落,佐尔睁大了眼看着苏念悠,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含着无尽的冷意,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黑色的身影在空中盘旋…… 佐尔的爪子不再有力,白沐被扔下高空,即使要死了,佐尔也想抱紧怀中的雌性,但那雌性竟然毫不畏惧摔死的可能,推开了他,随着白沐一同坠下。 风吹起白沐的红发,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奋力地睁开眼抱住她,在空中转了一下,将自己垫在她的身下。 他的唇里吐出浓稠的鲜血,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冰凉的风极速从耳边掠过。 两人万幸,坠入到湖泊中。 河水在眼前冒起水泡,白沐的身体越来越重,不断地往下沉,他松开了抱着苏念悠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往河面上用力推了一下。 白沐感受到自己在下沉,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再也无法睁开眼看着她的身影。 没关系,死了就死了吧,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他缓缓地下沉,忽然腰上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腰。 白沐心想,是水草吗? 原来他已经沉到河底了吗…… 可是怎么会有一种越来越轻的感觉,直到他呼吸到河面上的空气,耳边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那双水淋淋的手摸上他的脸颊,温热的唇贴上他的唇。 白沐的一颗心开始重新跳动起来。 “咳咳咳——” 他侧过头,大口大口的吐出河水,混杂着鲜血的水被染得粉红。 #### 兽战结束,草原上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鹰族兽人飘落的羽毛。 活着的兽人开始去地洞里找自己的家人,地洞前的狐兽尸体却让众人心怀不安,他们大声的喊着自己家人的名字,生怕自己的家人已经遇害。 陆泽和裴荆川也带着一身伤飞快的跑到地洞前等待苏念悠,鹰族的兽人数量巨多,本想守在苏念悠身边的陆泽被白修告知这里很安全,于是他才去了前方。 身旁着急的兽人将他们挤到了一边。 “我还活着!巴拿,太好了,你也还活着!” “父亲!父亲我在这里!” “朵亚你还好吗?” “天呐,我差点就要死了还好……” 地洞里的兽人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跑了出来,纷纷跑到自己的兽夫或家人身边。 “刚才有两个鹰族的兽人杀了守卫进来了,我们差一点就死了!” 一个雌性还沉浸在被鹰族兽人盯上的恐惧中,但她的父亲是首领,于是她强压下恐惧,抱着自己的父亲说明当时的情况。 “苏念悠呢!” 地洞里根本没有苏念悠的身影,陆泽心急如焚地找到白修。 “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发现这里的吗?苏念悠呢!” 白修也身负重伤,他佝偻着身子抱着自己的雌主,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那摊属于白沐的血。 “我不知道,白沐也受伤了,白沐呢,我的儿子呢,雌主你看见白沐和他的雌主了吗?” “我……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芝芝脸色惨白,被吓得根本说不清楚话,她刚才一直缩在最角落的地方,头一直埋在膝盖里,只能听到有兽人进来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不管白修怎么问,白芝芝都是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疯狂的摇着头。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陆泽和裴荆川, 两人脸上再也没了镇定,慌张地四处找人询问。 冷静下来的族长女儿此时颤巍巍地举起手。 “你们在找白沐和一个皮肤很白的雌性吗?” 第四十九章 被你取代的雌性 已经急得双眼猩红的陆泽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一个跃身蹿到她眼前,双手紧紧钳住她的手臂。 “你见到她?她在哪?为什么不在这里!” “我问你,苏念悠,就是白沐的雌主在哪里?她是黑色的长发,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求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那雌性抬起头,捏着拳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泽,声音哽咽: “他们都被鹰族兽人带走了……白沐咬死了一个鹰族的兽人,另外一个兽人打晕了苏念悠,还说要把她带回部落囚禁起来给他们生崽子……” 忽然有一个早就看朵乐不爽的幼兽大喊: “都怪朵亚!是朵乐非要招惹地洞外的兽人,才引来了他们!” “是朵乐差点害死了大家!” 她稚嫩的声音一出,地洞里所有的兽人都开始纷纷指证,目光都投向瑟缩在朵亚怀里不敢抬头的幼兽身上。 “如果不是朵亚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让他乱跑,地洞出口的守卫就不会死,白沐也不会死!” 朵乐缩在母亲的怀里不敢说话,再没了一开始那勇敢无畏的模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朵亚一家。 朵亚身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对上陆泽和裴荆川探究的目光,她声音干涩的道歉: “是……是朵乐太不懂事了,但是我没想到门口的守卫会死,朵乐不是故意的……” “朵乐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雌性突然开口道:“我当时看得清楚,如果不是朵亚让苏念悠帮她带回朵乐,她也不会被抓走,你为什么不管好自己的孩子!” “他刚才还叫嚣着要杀了鹰族的兽人,结果走到跟前就被吓的尿了!” 朵乐羞愤的抬起头,怒喊:“我才没有被吓到!你们都不许说了都不许说了!” “你没有被吓到为什么会跌倒?要不是那个漂亮雌性救了你,你早就被杀死了。” “才没有!不是她救的我!不是!” 朵亚极力想要捂住朵乐的嘴巴,但方才直面的恐惧和死去的兽夫都已经让她脱力。 血气中,争吵声一片。 朵亚最后无力的闭上眼,昏迷了过去。 #### 一直安静的裴荆川围在洞口处,他仔细的分辨着地洞里残存的鲜血气味。 地上的是白沐身上的,他受伤很严重。 墙壁上的红色血迹是苏念悠流下的,闻到那股幽香,裴荆川的眼里现出杀意。 忽然,他注意到什么,蹲下身捏着她的骨刀,狐疑的看向地上的白色粉末。 那粉末一直朝洞口处延伸,带着一丝独特的香气。 他赶紧抓住冲动就要往部落外,没有方向乱跑的陆泽。 “你要去哪?” 陆泽面色阴冷:“去哪?苏念悠在哪,我就去哪,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守在她身边,再让我见到白沐,我不会再客气!” 若不是白沐闹性子,他们根本不会遭遇这些。 “我们必须快点找到鹰族的部落,把苏念悠救出来!” 鹰族兽人部落里雌性稀少,常年会偷袭,掠夺其他部落的雌性囚禁在部落中,为他们生育。 他不敢想被掳走的苏念悠会遇到什么样的囚禁和虐待。 他现在恨不得杀光所有鹰族整个部落! 裴荆川冷着脸扣住他的手腕,沉着冷静地开口: “你还是那么焦躁,你忘了她曾说过遇到事不要急躁,要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对策?” “冷静?我冷静不了!” “陆泽!安静下来,跟我走,她留下了记号,趁着气味还没消散,我们要快点了。” 裴荆川咬紧牙关,将陆泽带到苏念悠留下的痕迹前,陆泽的气息渐渐平稳。 看着记号延伸到远处的草原,裴荆川认真分析道: “不要小瞧她,也许她们还在这片草原上。” ### 苏念悠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她听着耳边霹雳啪啦的火焰声,慢慢从白沐的怀里坐起来。 “你醒啦,雌主。” 白沐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面色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苏念悠本想抽回手,动作拉扯间,白沐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用力咳嗽了几声。 苏念悠眼底一片晦涩。 “雌主,我的胸口好疼,你疼疼我。” 白沐一双细长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掐着嗓音装出一副柔弱模样,虚弱地靠在她的肩头。 那只白嫩的手最终还是心软地没有抽走。 也任由他恬不知耻地靠近。 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白沐心满意足地半眯着眼。 “苏念悠,你刚才在岸上亲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苏念悠闭上眼睛,声音无语。 “你不会水,我是在给你渡气。” 她当时是看清下方是湖泊后才用尽力气出手的,那根竹簪子本来没有那么尖锐,是她被甩到石壁上时,默默磨尖了又插入发中。 但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白沐竟然不会泅水。 白沐牵着她的手用力了一下,声音低低的: “本来是会的,后来小时候带弟弟在河边玩,被水里的水草缠住上不了岸,差点被溺死就怕了,再去河边就不会游了。” 他抱住苏念悠的腰,姿态卑微,声音缱绻。 “我们都同生共死几回了,你三番五次地救我,可不可以就像今天下河捞我一样别抛下我,我知道你厌恶我善妒,我会改,我以后都不会了。” 南区的夜晚晴朗无云,漫天都是星星,苏念悠疲惫的推开白沐,放松的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凝望着天边闪烁的繁星。 四周很安静,白沐垂下眸子,缓慢的随着她躺下,慢慢挪动到她身边。 风轻轻的吹拂过两人,苏念悠的黑色长发被吹起,细细的发丝飘落在白沐的脸颊上,挠的他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他也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温柔。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在洞穴见面的那样,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我有个弟弟叫白柯,他是我最亲的弟弟,也最听我的话,我说去踢球他就在后面跟着我,我踢坏了别人的房门,他就替我顶罪挨罚,后来我看见外面回来的兽人总是能带回好多好多食物和晶石,我很羡慕,期待有一天也能成为族中最勇猛的兽人,于是我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离开草原,也想去捕猎。" 白沐轻轻的将头靠在苏念悠的胸口上,手指不由的紧张的捏住她的衣角。 他舔了舔唇。 "等我到了丛林里后,我才发现白柯一直在偷偷跟着我,他还很小,我很害怕,于是立马就要带他回去,可是……可是路上我们遇到了带有迷雾的沼泽,我中毒了,醒来后,白柯就已经不见了。" 白沐目光紧紧的盯着天上的星星,声音干涩。 “后来我被父亲带了回去,跪在家门口几天几夜,我忍受不了母父的责备,毅然而然地离开了部落,准备找回白柯,路上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处处受伤,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但是路上遇到了你。” "不,准确的说是那个被你取代的雌性,她阻碍了我原定的计划,所以我恨她,我无数次想杀了她,即便是被流放我也想要自由,我要找回我的弟弟。" "但是直到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后,我忽然间就开始嫉妒与你更亲近的陆泽了,为什么你去找他而不是找我?为什么你对他比对我更温柔,为什么他那样低贱的血脉,你却总是看着他,为什么那个对象不能是我呢……" 第五十章 金发兽人 白沐的掌心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开始用力的抱住身旁的雌性,用力去感受她身上的温度。 金色的眸子幽深的,带着几丝惧怕地盯着她。 苏念悠眯起眼,脸上神色变化不大,她拉开白沐桎梏在他腰间的手,声音平缓。 “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沐看着她没有一丝变化,手下的体温也是温热的,心中的惧怕终于在这一刻缓缓落地,他控制不住的难受,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从你将我从地牢中抱回去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那个雌性是不会这样抱着我的。” 他紧紧地盯着苏念悠。 “被人发现你不是她,你会有什么伤害吗?” 苏念悠望着快要破碎的他,忍不住摇了下头。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 “我和她拥有相同的名字,占用她的身体是个意外,不过是她自愿离开这具身体的。” 迟来的恐惧几乎像汹涌的海浪将白沐淹没,他双手捂住脸颊,不想让苏念悠看见自己丑陋懦弱的一面,晶莹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声音颤抖得如同波浪。 “苏念悠我好害怕,我知道那些事情统统和你无关,我知道你的温柔善良,我知道你的护短,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我说出来,你就会消失,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我只是想能继续陪在你身边。” “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解释你没错,对不起,苏念悠你原谅我……” “我只是想和那个雌性断绝关系,并不是和你,求求你别抛下我。” 白沐自顾自在地上爬着,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实物让自己空虚的躯壳重新活过来,他摸索上苏念悠的手,而后是她的腰,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她身上,才能安稳下来。 不切实际的虚无感在她的体温下慢慢消退。 苏念悠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红发。 狐族的兽人真是太黏人了,说个话都要贴着皮肤。 殊不知她随手的一点温柔就让白沐红了眼眶。 白沐心神一震,微红的唇扬起,他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柔柔地望着她,那双眸子似乎有致命的魔力,几乎像一滩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苏念悠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们狐族会媚术?” 她刹那间想到之前看过的话本子里描述的狐妖,大多都会说狐妖身姿妖娆,容貌艳丽,惯会诱惑男人。 不过白沐是雄兽,也能诱惑雌性吗? 白沐愣了一下,低下头羞涩地点头。 “还真有这种法术啊。” “法术?我没听过这个说法,我们狐兽不论雄雌,成年后都能有这项能力,不过只能用在自己的伴侣身上,迷惑对方,我之前都是诱惑那个雌性逃脱虐待和交配,不过这法术对你没有用。” 苏念悠闻言淡淡点头,怪不得她灵魂刚穿过来的时候,白沐总是装乖靠近她,满是情欲地盯着她。 她原以为是在勾引她,没想到是想迷惑她逃避双修。 看来是她想多了。 就在苏念悠细想自己的破绽以及陆泽他们几人是否和白沐一样发现此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一个金发的兽人突然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后出现,目光威沉,却在看清他们的姿势后猛地转过身,声音低沉。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做……” 苏念悠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出敌意,于是拍了拍白沐的腰,让他从她身上下来。 白沐此刻正坐在她腿上,两条腿缠在她的腰间,双手搂着她的肩膀,身上的兽皮因哭诉没注意到而半敞着。 这般亲密无间的姿势,路过的兽人看到恐怕都会误会。 “苏念悠!” “雌主!” “白沐,终于找到你们了!还好你们没有被鹰族抓走。” 几道熟悉的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陆泽的蛇形很快就游走到她身边,又迅速化为人形,将她揽入怀中。 金发的兽人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幽深的扫过围在那雌性身边的三个雄兽几秒后,默默离开了。 ### 草屋里。 苏念悠趴在床上,陆泽垂着头认真地在给她抹药,清新的草药香在空气中散开。 陆泽的掌心有很多茧子,偶尔碰到她的伤口处会带来丝丝痒意。 “幸好我们先找到了你。” 陆泽幽幽地说,猩红的眸光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屋子里空间并不大,裴荆川罕见的没有避开两人,而是拿了一只凳子,双手叠放在腿上,端坐在苏念悠眼前。 空气中三人的气息似乎在慢慢地交织在一起。 裴荆川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后背大片大片地擦伤,放在腿上的手掌慢慢拢成了拳头。 “一定是你们发现了我留下的记号吧?” 苏念悠歪头,恰好对上裴荆川灼热的目光。 裴荆川瞳孔一缩,嘴巴抿得死死的。 陆泽扫了一眼那闷葫芦,替他回了一句是他,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蛋,根本没发现苏念悠留下的痕迹。 毕竟是裴荆川他当时冷静下来思考拦住了他,要不然他可能真的已经去鹰族部落送死了。 “我就知道裴荆川聪明,一定会发现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担心你们找不到我。” 陆泽:“我以后也会细心的,我会早一步发现的。” “好,我相信你。” 抹好了药,苏念悠拢起身上的衣服,感受到屋内有些闷热,她伸手推开了窗户。 微凉的风吹散燥热的空气,陆泽从身后帮她系衣服,苏念悠眯自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眯起双眸感受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干额上的热汗。 她睁开眼,看见了部落中心篝火旁的那个见过的外族兽人。 他长着一头金发,长相英俊,五官立体,体型修长健硕,裸露出的胸膛却富有肌肉,冷峻的气质在容貌秀气的狐族中格外特别。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目光匆匆地扫过她后就收回视线继续和狐族的族长聊些什么。 “他是谁?看着不像是狐兽。” 陆泽:“那是金狮族的首领维纳尔,刚才就是他先找到你的,他是来狐族交换食物,发现了鹰族的偷袭,赶过来帮了狐族很大的忙。” “他是受白沐父亲的委托去找白沐的。” 苏念悠疑惑地看向陆泽,狮族的兽人竟然这么和善?不仅帮狐族兽人抵御危险,还热情地帮着找人? “狐族和金狮族一直都是盟友,并且若干年前成功辅佐现在的兽主上位,所以关系紧密,鹰族此次来犯,金狮族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如此。” 外面的房门被敲响,裴荆川和陆泽还未开门,白沐的脑袋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陆泽:“你来干什么?” 白沐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几秒后,挤出一个微笑。 “我是苏念悠的兽夫,我当然要和她住在一起。” 对上他的笑脸,陆泽没有来得气闷,他捏紧手指,看向默认的苏念悠,又看向嬉皮笑脸的白沐,心中已然明了。 裴荆川站起身,认真地开口问苏念悠: “你不打算与他解除烙印了吗?” 第五十一章 让她爱上我 另一边的部落中心。 狐族族长任白釉面色忧愁地看着维纳尔,他看向兽战后破败的部落,声音苍老: “今日遭到鹰族的偷袭,族人死伤惨重,我才发觉我们狐族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城池里的那位似乎也老了,不再如之前那般尽心尽力了,鹰族屡次三番的袭击其他部落,兽主却不管不顾,真是令人寒心。” 几十年前,他们狐族和金狮族跟随兽主平定了无数兽战,最后成功推举那虎族的兽人坐上兽主的位置。 那位兽主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盼,重新为各部落划分了领地,并制定了规则,哪怕没有生活在城池,兽主的亲兵也会经常游走在各个部落进行管辖。 可这样和平的日子才过了十几年,那兽主便没了什么声响,似乎沉溺在权力中无法自拔,无暇再顾及其他部落里的兽人,就连这几年城池里的兽人也不好过。 维纳尔眸光黑沉,周身散发的气质就表明出他身份的高贵,他将从父亲那里拿到的兽皮放到族长任白釉的桌上。 “这是父亲让我带给你的兽皮,他说如果有机会,他会来见你的。” 那张兽皮年岁已经很久了,毛色暗淡,厚度干瘪,像是放在箱子底下藏了很久。 任白釉脸色一紧,干瘦的手抚摸着上面斑驳的纹路。 那是早年他与维纳尔父亲纳力并肩作战时捕获的一只兽化后的老虎皮,他们一同送给了当今的兽主,但一日篝火会上,兽主又将它和一众宝贝送还给了纳力。 纳力当时还很开心被兽主器重了,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这份殊荣。 如今,这张兽皮又来到了他手上。 任白釉清楚了纳力对兽主的失望。 “维纳尔,不管你的父亲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他的,但是请你转告他,一切请他务必小心。” “我明白了,族长。”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维纳尔转身欲走,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脸,让他倏地停下了脚步。 “维纳尔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任白釉笑着问他。 “今日,你们要找的那个雌性不是你们部落的兽人吧?” “哦,那位啊,她可是我们部落的功臣呢,我的女儿和我说是她阻拦了鹰族兽人,又聪明地给外面的狐兽传递消息,拯救了我们整个部落所有的雌性和幼兽。” 任白釉站起身,看向白沐的草屋,清亮的目光里满是虔诚的敬畏。 “她是白沐的雌主,叫苏念悠,是一位勇敢又伟大的雌性。” 维纳尔顺着他的方向看到那间曾打开窗户的房间,眼神幽深。 任白釉猜到了什么,一脸慈祥地看着维纳尔,维纳尔如今也已成年,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首领之位,如今周身的气度不比纳力差。 他笑着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 维纳尔注意到了任白釉脸上那奇怪的笑容,神色僵硬了片刻后,开口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个雌性身边受伤严重的雄兽很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如果是觉得白沐熟悉,那为什么不直接问白沐呢? 任白釉笑了笑,并没有拆穿维纳尔的心思,但是他突然想到了白家之前似乎走失过一个幼崽。 “你说你见过和白沐长得相似的兽人?” 维纳尔认真地闭上眼回想了一下,嘈杂的奴隶市场,混乱的气味,一闪而过的红色头发和那张白嫩无措的脸。 “我在城池中见过一个长相和他很像的兽人,也是红色的头发,不过不清楚是不是狐族的兽人。” ##### 草屋中。 白沐抱着枕头美滋滋地在床上打滚,站在一边的陆泽冷冷的盯着他,猩红的眸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胸膛,最后移开视线。 “别乱动了,你睡边上。” 陆泽抽出自己的被子,生怕被白沐身上的血弄脏了。 白沐不乐意的一屁股坐起来,仰着脖子瞪着陆泽:“凭什么?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屋子,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陆泽你管得太宽了!” 陆泽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躺上床,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腹部,闭上了眼。 他今天才修缮了屋子,明天还要去捕猎攒晶石,没有时间和他拌嘴。 白沐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劲,抱着枕头恨恨地盯着他。 “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和苏念悠一样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苏念悠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特别让人喜欢,你不说话我就想咬死你。” 陆泽睁开眼,声音淡淡的。 “那你快咬死我吧。” 白沐:“……” “呵,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天你就是故意在雌主面前抖露出我的事情的,你就是想挑拨我和雌主的关系!” 陆泽不屑地扫了他一眼。 “你就是故意激怒我,让我骂你,然后装柔弱引得苏念悠心疼你维护你。” 陆泽:“难道你不是吗?” 陆泽坐了起来,他伸手用力按向白沐的胸口,红色的鲜血很快浸透兽皮,洇出大片鲜红。 白沐面色不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陆泽收回手,满眼不屑地擦干手掌上的血迹。 “明明很快就能痊愈的伤口,你故意不上药又撕裂开,不就是想让她心疼,让我猜猜她救了你以后,你是怎么背着她将伤口弄得更严重,又是如何故意在她面前露出伤口流眼泪的?” “你应该是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别解除烙印,说你知道错了,像条烂狗一样摇尾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地去勾引她上你。” 陆泽的眼前闪过找到他们的画面,白沐像是个幼崽一样坐在苏念悠的怀里,双手双脚都缠在她的身上,一双眼睛里藏满了情欲。 “可惜啊,她对你没兴趣,即使你衣服都脱到腰间了,她那双眼里都没有升起半分欲望。” 白沐从鼻尖哼出一口气,被拆穿了的他也不生气,反而脸上露出温顺的微笑。 “那又如何,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她放弃解除烙印,只要我还能留在她身边,我有的是时间让她爱上我。” 裴荆川推开门,就听到白沐的这句话,他眨了眨眼,沉默地低头铺床。 第五十二章 你笑的好假 陆泽见裴荆川回来了,也懒得与白沐在说什么。 如今他又开始装上了,装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欺骗她,他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 裴荆川捏着被子准备上床,白沐眼疾手快地将另一个枕头放在他的兽皮上。 裴荆川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白沐朝他笑了笑,声音清脆:“裴荆川,我们都是苏念悠的兽夫,当然要互帮互助,以后我们就和睦相处吧。” 裴荆川盯着他很久,白沐笑得脸都要僵硬了,但还是摆出一副友好的姿态。 裴荆川:“你笑得好假,还不如之前在深林洞穴中演得好。” 白沐:“……” 陆泽无声地勾起唇角。 “裴荆川,我们以后都是要一直跟着苏念悠的,不如这次把话讲开了,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苏念悠很怕麻烦矫情的兽人,我之前做的不对总是惹她生气,她才要和我解除烙印,以后我不会了,我会和你们和睦相处。” 屋子里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屋外的月光,无人看见裴荆川纠结的面孔。 一直跟着苏念悠吗? 可是当初和她约定的就是安抚好发情期后就离开。 马上就要月圆了吧,等发情期过了,他就要遵守诺言离开她了。 身边的人在慢慢靠近他,白沐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 “裴荆川,是你告诉苏念悠烙印是如何解除的吧?” “嗯。” “你想让我离开苏念悠?” 裴荆川侧过头看他,白沐那双金色的瞳孔似乎在黑夜中发光。 “没有,她问我就说了。” 他根本不在意苏念悠身边有几个兽夫,他想要的只是让苏念悠帮他度过发情期。 对,就是这样。 裴荆川在内心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 而且他并不希望苏念悠解除烙印,毕竟那样对她的伤害太大,他更支持陆泽的方法,直接抛弃白沐会更好。 “我猜你这个死木头也不会那么坏。” 白沐得到了答案后,安静了一会,又凑到裴荆川身边,小心翼翼地诱惑着: “裴荆川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什么?” “你傻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喜欢苏念悠,但你这样不争不抢,最后什么都落不到,你看你天天做那么多事,苏念悠有更亲近你吗,她最喜欢的是陆泽,再这样下去,她的眼里都是陆泽那个贱人了!所以我们要合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合作把陆泽拉下来,去争宠啊,你不争宠,陆泽就会霸占苏念悠,苏念悠只会给陆泽生崽子,久而久之,我们就会被苏念悠忽视,你想被苏念悠忽视吗?” 黑夜中,裴荆川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变得缓慢的呼吸声。 沉默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声音干哑: “不想。” “那我们就合作去争宠。” “不要。” 白沐要被气死了,怎么跟这个死木头说不清楚呢,他恨不得捏着裴荆川的耳朵,指着他骂。 “裴荆……” 裴荆川打断他的话,认真道: “白沐你不要做这些事,你什么都不做,她都会在意你的,做这些虚伪的事是没有意义的。” “放屁,她只在意陆泽。” “不是的……” 裴荆川还想为苏念悠解释,就被白沐用力踹了一脚。 “好了你别说了,听你说话就生气,你闭嘴吧。” 四周的呼吸声渐渐平缓,白沐却陡然睁开了一双眼,望着漆黑一团的空气。 他慢慢僵硬地伸出手摸着自己胸膛上的伤口,然后稍稍用力,刚愈合好的伤口再次裂开,一缕血丝气弥漫在他鼻尖。 这种自虐带来的疼痛能让白沐短暂地从不安感逃离出来。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灵魂上的不安更让他难以承受。 她还是厌恶他的,只是他们已经有了关系,她心软了一次。 其实在还没回部落前,她也是疼惜他的,他们的第一次,他害怕身上的冻螨会传染给她,拒绝她的靠近,可是她还是那么温柔地抱着他,安抚着他焦躁的情绪。 她是那么温柔地安抚他,给予他快乐。 原本一切都是美好的,美好的都快让他忘了自己的责任,只想陪伴在她身边。 他终于回到了部落,他想着也许白柯自己先一步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是希望落空了,甚至忘记为她解释,没有阻止家人对苏念悠的为难,让她陷入那样的麻烦中。 那天,他哭着告诉父亲,他明白了苏念悠厌恶他的善妒和尖酸刻薄。 他终于发现了,明明陆泽有提醒过他,可他看到其他兽人围在她身边,还是控制不住的质问。 他趴在父亲怀中用尽全力地哭泣,似乎想把所有的眼泪流干,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小肚鸡肠的兽人呢。 父亲却一句话点清了他——因为他爱上了苏念悠。 因为爱,他所有的情绪都寄托在了苏念悠身上,围绕着她而转,同样希望得到相同的回报,她没有做到,于是他变得尖酸刻薄地攻击其他人,发泄自己的烦闷,企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苏念悠不爱他。 所以他所有的行为,在她眼里,都是无理取闹,于是想快速摆脱他这个麻烦。 【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你应该向那个你讨厌的兽人学习,学习他为什么能博得雌性的喜欢和疼爱。】 学习陆泽吗? 是像他一样就能得到苏念悠的喜爱吗? 于是白沐开始装柔弱,陆泽不是装可怜吗,那他也装得自卑脆弱。 她不喜欢他尖酸刻薄的模样,那白沐就学着温柔大方,像从前一样笑着面对所有人。 可是仅仅一天,他就觉得好累。 他耳边响起陆泽的话——【即使你把衣服脱干净,她的眼里也没有半分情欲。】 耳边又响起裴荆川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做,她也会在意你的。】 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疯狂地挤进他的大脑,阻碍他的思考,白沐难受地捂住耳朵。 那些声音却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让白沐的神经始终处在紧绷的状态。 他的眼泪绝望的滑过面颊,他崩溃地闭上眼睛,默默地想,难道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吗? 第五十三章 她有这么厉害吗 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跳跃着,树叶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巫医的茅草屋外站着数十个受伤的兽人,皆目光灼灼地望着在茅草屋里的那个身姿修长的雌性。 那雌性坐在桌子前,神情安宁,动作利落地处理着桌子上的草药,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有几缕散发落在脸颊处,衬得她皮肤更是白嫩无暇。 “苏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巫医,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 苏念悠抬眸看向巫医卓毅,卓毅是个年轻的雄兽,面容清秀,但裸露的手臂上满是陈旧的伤痕,像是经历过很多兽战。 卓毅性格很开朗,笑起来总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会,我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苏念悠早上醒得早,洗漱后在部落中随意的走着,就听到这边熙熙攘攘的一阵声音,好奇的走过来,才发现都是受了伤的兽人。 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苏念悠才知道狐族在这次兽战中死伤惨重,不少受重伤的兽人还没得到救治就咽气了。 于是苏念悠主动表明了自己也会巫医,卓毅带着些许不信地考验了她几次后才放心让她加入进来。 一个身形矮小的兽人排到了她面前,他拄着拐杖,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手臂上大块大块缺失的肉都是被鹰族兽人啄掉的,露出森森白骨。 “好心的雌性,我的手臂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我是不是要砍掉我的手臂才能活下去。” 苏念悠双眸一紧,她让兽人坐下,然后捏着他的手腕,仔细地查看手臂上溃烂的伤口。 指尖不动声色地抚摸他的伤口,将源源不断的灵力灌输进去,直到看见溃烂的伤口隐隐有愈合的状态才停下。 灵力传输的太多,让苏念悠眼前一黑,好在那矮小的兽人注意到了,立马扶住了她的肩膀,才不至于砸到地面上。 那兽人以为是自己的伤口太恐怖,吓到娇小的雌性了,立马愧疚的道歉: “你没事吧,是不是我的伤口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的兽人见状也围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她,生怕这个好心的雌性出了什么差错。 苏念悠坐下后,闭上眼休息了几秒后朝满是担忧的兽人笑了笑。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没站稳,这点小伤口不至于会吓到我,你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只要用紫夜草磨碎敷上去,大概要十日就能好了。” 这里的兽人恢复能力极强,十日已经算久了。 那矮小的兽人一听不用砍断胳膊,终于松了一口气,激动地点头,他看着眼前的雌性低着头认真地磨草药,然后动作轻柔地抹到他的伤口上,他感激的将怀里的晶石全部掏出来放到桌上。 “谢谢你这么温柔地帮我上药,我现在感觉我的手臂好多了。” 这不是第一个要给她晶石的兽人,原本第一个兽人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但还是感恩戴德的给了她两块晶石,苏念悠拒绝了,卓毅却态度强硬地劝她留下来,说这是她应得的。 苏念悠将桌上的晶石放进了一边的陶罐里,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她就得到了半陶罐的晶石。 想到要去城池生活,陆泽的身份需要更多的晶石才能留在城池,苏念悠看向那陶罐的眼神开心了许多。 “天呐,你们必须去排那个雌性的队伍,她真的太温柔了!” “可是我看她冷冰冰的,似乎都没笑过。” “不笑就是不温柔了吗?你个笨蛋,你坐在她面前就能感受到她有多好了,她给我抹药的时候太温柔了,而且她一点也不嫌弃我发臭的伤口,简直就是我见过最美丽又善良的雌性。” “喂!那个矮个子利尔竟然给了她五块晶石,他可真大方。” 兽人中有人叫住了利尔,他正是之前说要砍断手臂的矮小兽人。 “利尔,你这么抠门的人竟然拿出了五块晶石,要知道让卓毅看,只要一块晶石就够了。” 利尔还沉浸在被雌性温柔对待的眩晕中,他走了过去,跟其他兽人展示自己几乎没好肉的手臂。 “那个雌性很厉害的,她说我不用砍断手臂也能活,而且她还教我怎么抹药,我太开心了,五块晶石算什么,我有两只手臂以后还能打猎到更多的晶石呢。” 虽然他们承认那个雌性很漂亮,他们都想靠近她一些,但事关生命,受了重伤的兽人还是更愿意让父辈都是巫医的卓毅看病。 因此排在苏念悠跟前的雄兽大多都是轻伤。 “不是吧,她有这么厉害吗?我还准备找卓毅帮我看看呢,虽然卓毅的动作很粗暴,但是我还是更信任他啊。” “不要怀疑,我刚才在屋里看到,卓毅遇到不会治的伤都是问那个雌性呢,那个雌性什么都会,卓毅都坐在她身边乖乖听呢。” “天呐,她到底是谁啊,难不成是从城池来的厉害巫医?” 有兽人发出疑惑,大部分兽人都不清楚这雌性的来历。 “不止这些,我雌主说昨天是这个雌性勇敢地站出来保护了地洞里的兽人,杀了一个鹰族兽人后,然后和自己的兽夫被鹰族兽人抓走,结果都没死,还活着回来了。” “这么厉害?她一个雌性竟然能杀死雄兽,这也太扯了吧,你的雌主是不是被吓怕了,记忆混乱了。” 就在众兽人议论纷纷,怀疑一个雌性真的有那么大本事能杀死一个雄兽时,巴凡希冷硬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的质疑声。 “就是她,她叫苏念悠,是白沐的雌主。” 巴凡希是族长最得力的助手,他从来不会说假话,众兽人自然都会信他的。 “族长的女儿和我姐姐都亲眼所见,是她的聪明智慧拯救了部落的所有雌性,你们不信可以去问族长。” “看吧,我都说了,你们不信我的,总该信巴凡希吧。” “要不是屋里的那位雌性,我们部落可能就要灭绝了。” “那我要把我身上的晶石都送给她,表示感谢。” “还好我攒了很多,我可以给她十块!” 身边的兽人纷纷掏出怀里的晶石,满怀感激地等待着见到苏念悠。 片刻后,接受过苏念悠治疗的兽人都面色好了很多,放心地离开草屋,屋外等待的兽人把他们的变化看在眼底,纷纷对苏念悠充满了期待。 “苏小姐,这是我今天带的所有晶石,请你一定要收下。” 第五十四章 奴隶市场 苏念悠诧异地看向出手越来越大方的兽人,陶罐已经装不下那么多晶石,只能放在桌子上,原本灰扑扑的桌面上很快堆满了闪亮的晶石。 这个兽人更是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咚一声扔到桌面上。 “这也太多了。” 那兽人满脸认真地大声道:“不多不多!我已经听巴凡希说了,是你救了地洞里的雌性,那里面也有我的雌主,你救了她,又用草药救了我,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这点晶石算不了什么。” 不多时,巴凡希也进来了,他红着脸看了一眼苏念悠,然后走向了卓毅。 卓毅:“你也受伤了?” 巴凡希脱掉上衣,露出后背的伤痕,是大片被火焰烧伤的斑驳,卓毅见怪不怪地为他处理伤口。 等处理好伤口,他收起草药,以为他已经穿上衣服离开了,转过身却发现巴凡希还愣愣的坐在那,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的苏念悠。 他揶揄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是想进来看她的?” 卓毅的嗓门很大,一时间屋里的兽人都看向他这边,就连苏念悠也侧眸看过来,一眼就对上巴凡希的视线。 巴凡希心头猛地一跳,动作慌忙地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卓毅尴尬地摸摸头,对着苏念悠哈哈笑了两声。 “哈哈他……他跑得真快。” 苏念悠处理完手上这个兽人后就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她的灵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会掏空身体。 卓毅先一步看出了她的疲惫,赶忙说: “早上就先到这吧,这么多兽人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看完。” 苏念悠点点头,她面前的兽人也自发转移到卓毅面前去。 有几个兽人自发的想要送她回家,但是都被她笑着打发了,她家里已经有一个爱吃醋的狐兽了,再来一个,她可受不了。 卓毅打发了伤势不严重的兽人回去,只留下了快咽气的几个兽人。 苏念悠抱着沉甸甸的晶石罐往回走,灵力透支的眩晕感让她脚步有些发飘。 转过拐弯处,一道金发身影的兽人朝她大步走来,苏念悠定睛一看,发现是那天见过的金狮族的兽人。 “苏小姐,我是维纳尔,金狮族首领。” 维纳尔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白的唇色上,又补充道:“也是裴荆川的好友。” 苏念悠刚点头,身后就传来了白沐的呼喊。 白沐激动的朝她跑来,苏念悠皱着眉,盯着他还没好全的伤口,刚想说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跑出去做什么,就听见他迫不及待的声音: “雌主,有白柯的消息了!族长和我说维纳尔见过他!” 他目光恳切的看向维纳尔,眼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可维纳尔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根根荆棘慢慢扎进他的心脏,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几年前城池的奴隶市场,我见过一个红发兽人,和你的眉眼长的很像。” 白沐的手指猛地收紧,脸上的肉颤了一下,他张开了唇,却半天发不出声音,心里的那股雀跃在听到奴隶两个字后瞬间化成了一缕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念悠:”奴隶市场……是什么地方?” 维纳尔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暗。 “是城池里的交易地,用来买卖战俘和走失的兽人,有很多部落在兽战中抓到别的部落的兽人都会送到城池去交易,那里也有被家族抛弃的低等兽人。” 维纳尔:“抱歉,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狐兽,如果我知晓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沐双眼变的空洞,耳边一阵剧烈的耳鸣,让他再也听不清其他的声音。 他那么乖巧懂事的弟弟竟然被兽人卖到了奴隶市场,做奴隶简直比被流放到黑森林还要恐怖,被卖作奴隶是会被刻在兽人骨子里的屈辱,会承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侮辱,简直生不如死。 被卖作奴隶的兽人根本活不了多久,就会被折磨致死。 白柯丢失时还那么小…… “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苏念悠见他眼眶充血,心中暗道不妙,手指碰到他手腕的一瞬间,就感应到了他神海中的大量黑色雾气,那是快要兽化的征兆。 维纳尔虽然心中也清楚白柯凶多吉少,但瞥见苏念悠焦急担忧的神色,他忽然开口: “现在去还来得及,我从小在城池中生活,最清楚那里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你们要去找他,我可以带路,我想我能帮到你们。” 苏念悠迟疑了一秒,她知道城池对部落兽人有多陌生,如果她和白沐贸然去城池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显然维纳尔的身份在城池中是属于大家族的,他的提议无异于雪中送炭。 白沐空洞的眼里零零碎碎的冒出一些细碎的光,他仍抱有一丝期待白柯还活着,无论如何,不见到白柯的尸体,他都不会死心。 苏念悠摸着白沐的手腕,发现他神海中黑色雾气消散了一些,她抿了抿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也对维纳尔升起一切疑虑。 她并不认为维纳尔这种高实力的兽人首领会毫无目的,有闲心的帮助她们。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维纳尔多解释了一句: “我和裴荆川从小一起长大,是至交好友,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我都不会视而不见,况且,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说到这时,苏念悠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两天后出发,我会先派人去城池打探消息,你们也好好准备一下。” 苏念悠感受到白沐抓着他的手愈发用力,也感受到他身上缠绕着的复杂情绪快要将他淹没,自己仿佛成了他救命的浮木。 于是她不再疑虑,答应了下来。 “好,那便麻烦你了。” 维纳尔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他本意只是想与她一起回去找裴荆川,但现在这状况似乎不太合适了,于是便先行离开了。 苏念悠却在他转身时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那气味莫名有些熟悉,可惜她现在心思都在白沐身上,暂时无心思考维纳尔的奇怪之处。 她紧紧扣住白沐的手腕,将自己剩的不多的灵力灌入他的神海,看着他的一双金瞳慢慢清醒后,她压下虚弱,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先不要想那么多,等到了城池,我们会陪你一起找的,一定能找到的。” 第五十五章 鹰族幼崽尸体 苏念悠带着白沐回家后,亲眼看着焦虑虚弱的白沐睡过去后,才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屋子。 她推开门,陆泽正站在门口,他轻声地问:“他睡着了吗?” 白沐回来时的状态萎靡不振,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显然是遭遇到了什么精神上的打击,陆泽和裴荆川都看在眼里。 苏念悠点点头,揉了揉眉心。 “他昨天晚上应该是没休息好,眼下都是青黑,又知道了白柯不好的消息,精神和身体都有些垮了,需要好好休息。” 陆泽眸光晦涩,昨晚哪是没休息好,分明是纠结如何争宠,想得一整夜没睡。 他站在苏念悠身后,轻柔地给她捏着肩膀。 “你下午还要去看那些兽人吗?” “嗯,没有多少了。” 说到这个,苏念悠忽然想到那些晶石,她把晶石全部倒在桌子上,看着这些闪亮的石头,她又提起了一些力气。 还好她今天赚了一些晶石,不然两天后她们不一定有足够的钱进入城池。 陆泽蹲下身子,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数着散落的晶石。 从三四五到七十八。 她数得很认真。 “一共有九十二块,加上之前的三百二十块,足够我们去城池的了。” 她把晶石塞进陶罐里,然后塞到他怀里。 “你们可以轻松点了,不用着急出去捕猎了,我们已经攒够晶石了。” 陆泽愣住了。 这段时间,陆泽和裴荆川一有空闲时间就钻进深林里去捕猎,夜晚回来时一身都是腥臭的血气。 陆泽自知是低等兽人,血脉不纯,会需要更多的晶石才能在城池里存活下去,更是不愿拖后腿,捕猎时更是拼了命的往上冲,就连兽战上也是为了多得更多的晶石才冲在最前线。 苏念悠一直看在眼底,也想做些什么减轻他的负担。 没想到她早上无意的举动为她带来了不小的收获。 那罐沉甸甸的晶石被陆泽捧着,沉沉地砸在他的胸膛上。 原来,他的努力一直都被她看在心底啊,她在心疼他并想帮他承担一些吗。 空气中传来她身上的幽香,混着淡淡的草药味,流动的风似乎变慢了。 陆泽的心跳声砰砰砰地震动着,他张了张唇,喉结轻轻动了一下,望着她的目光极其柔软。 “谢谢雌主。” “雌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一个低等的混血。” 他不由得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苏念悠已经捧起了他的脸。 她的手轻柔又温暖地捏着他的脸。 “陆泽,因为你是我的人,所以无论你血脉纯净与否,实力高低,我都会护着你。” 陆泽的眼里蒙上一层湿润,他克制着心底的羞涩,强迫自己望着她。 她这样完美雌性未来一定会拥有更多优秀的雄兽,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他,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这样被她注视弥足珍贵的机会。 “对,我是你的。” 陆泽半蹲着,靠在她的腿上,许久听到她清浅平缓的呼吸声。 抬眸才注意到她已经撑着下巴阖上了眼。 “都已经累得睡着了吗。” 他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她睡得很香甜,睡姿也规矩地躺着,陆泽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她。 无声呢喃: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 ### 维纳尔看着河边洗衣服的裴荆川,他的双手泡在河水里,搓洗着几件兽皮。 他皱着眉,声音低沉: “你现在天天都在做什么,就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那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呢?” 裴荆川动作熟练地拿起一旁的绿色果子,用石头敲碎后,里面流出白色粘稠的液体,他把那些液体抹到兽皮上,很快就搓出泡沫。 这是苏念悠告诉他的,这种果子流出来的东西能把衣物洗得更干净。 裴荆川洗完手上厚重的兽皮后,又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件很小的兽皮放在石块上慢慢揉搓,上面抹了大量的绿果子汁液,洗得格外认真。 维纳尔看着那小块的布料,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雌性的面容。 “你是怎么想的,你父亲前段时间才和我说过你再不回去,就把你逐出家族,你一点也不着急吗?” 维纳尔和裴荆川都是从小生活在城池里的兽人,两个家族之间有紧密的合作,维纳尔更是和裴荆川从小就有交集。 但两人性格都比较冷,很少交流。 维纳尔目光沉沉地看着洗衣做饭无比熟练的他,难以想象这是曾经和他一同打猎时,连食物都烤不熟的裴荆川。 他的变化太大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那么‘贤惠’” 这个词语一般都是用来形容被娇养在家中的雌性,维纳尔将它用在了一个冷硬的雄兽身上,一般要强的雄兽可能立马就会和他打起来 但裴荆川面色很平淡,他抱起洗好的衣服,眸光毫无波澜地看向维纳尔。 “南区的阳光好,兽皮晒干快,她很爱干净的,我想在去城池前把这些衣服都洗一遍,之前赶路她已经很委屈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维纳尔却明白了,裴荆川是非常乐意伺候苏念悠的,甚至还乐在其中。 维纳尔只觉得头疼,他想到裴荆川母亲的嘱咐,犹豫开口道: “你母亲已经在城池里为你寻到了一位虎族的雌性,她想让我带你回去见见她,然后……” 裴荆川:“我会回城池地和母亲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说清楚你现在已经有雌性了,不愿意见那个雌性,还是说清楚你当初和苏念悠只是约定了等到发情期过后就离开?” “维纳尔,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从前不会把手伸得这么长。” 裴荆川的冷漠让维纳尔堵在喉咙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眸色黑沉了许多,声音威严。 “我是担心你,你这次回城池必定会受到家族的制约,我只是想提醒你。” 裴荆川却像是看穿了什么,眸光冷冷的扫过他的兽皮,他的身上沾染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苏念悠身上才有的香气。 维纳尔莫名的从裴荆川的态度里感受到一股敌意。 维纳尔想起那个雌性漂亮的长相,忍不住开口道:“她是很漂亮,但是城池不缺漂亮的雌性。” “维纳尔,我知道你来狐族的目的不仅仅是交换物资那么简单,一切点到为止。” “裴荆川!你以为你知道了那些事情后,还能置身事外吗?” 裴荆川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乌云密布,一双黑眸更是冰冷的射向他: “我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他说完就抱着衣服离开了,倒是潇洒。 维纳尔久居高位,早已习惯了被追捧,时隔多年再次从裴荆川这里受气,他感觉窝火至极地捡起地上用过的绿果子砸向河里。 那个雌性只是部落里的普通雌性,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助力,他不信裴荆川的家族会接受她! 裴荆川就是自找麻烦!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回到住处时,却看见两个手下皆是脸色惨白。 “首领,我们在深林中发现了一个鹰族幼崽的尸体,是个雌崽,死相很惨。” 维纳尔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让手下关紧门窗。 一兽人走上前,低着头惴惴不安地打开手里的兽皮。 一滩血肉模糊的,混着黑色毛发的肉块在他面前摊开。 维纳尔看清那尸体后,瞳孔有一瞬的放大,他转过身捂住了唇,那腐烂气味似乎在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来,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让屋里的兽人无处可藏都染上了那股腐臭味。 第五十六章 身边有眼线 维纳尔攥紧拳头走到墙角,拳头狠狠地捶进墙壁,一拳又一拳地用力泄愤着。 手下菲力抬起头,双眼通红:“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半截身子了,眼球都被吃干净了,我杀光了围在她身边的野兽,只带回这些碎肉。” 这可是个雌崽啊,看骨骼只有两岁那么大! 竟然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甚至他们刚到的时候,这个幼崽的嘴巴还在动,她是活生生的,被一口一口吃掉的。 “他们太过分了!在狐族的森林里发现鹰族幼崽的尸体,他们就是想挑起两个部落的冲突!” 在场的金狮兽人都咬碎牙齿,目光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那滩碎肉。 这样一个生命要耗费鹰族多少年的期待才能诞生,但现在竟然成了那些大家族控制鹰族兽人的把柄! 甚至在鹰族没有从狐族带回该有的献祭品时,直接杀死他们的幼崽加以威胁恐吓! 维纳尔的脸阴沉至极,他看着桌上散落的黑色羽毛,心头剧痛,他的骨节上渗出浓稠的鲜血,顺着手背不断向下滴落。 他让其余的兽人出去,只留下了菲力,他目光阴沉地望着大门,声音冰冷。 “这是他们的警告,他们是故意把这个幼崽安排在你们捕猎的路上,让你们带回来的。” 菲力难以置信地惊呼:“不可能!他们怎么会……” 话音未落,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压低了声音问: “首领,你是说我们当中有人是那些人的眼线?他们猜到了我们来狐族的真实目的吗?” 维纳尔抿紧唇,步履艰难地走向桌子,带着血的手指颤抖地将那团肉块的用兽皮仔细包裹好。 “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叔父说得对,是我太异想天开了,我是金狮族的首领,应该以族群为重,所有的计划都停下吧,我要沉下心来准备净化大典了。” 维纳尔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冷漠地将那桌上的兽皮扔到地上,声音冷冽。 “拿出去扔了吧,她的兽核已经被挖空了,没有利用价值了。” “扔得远一点,金狮族暂时还不便参与到他们的冲突中,起码也要等到我们离开后,才能让鹰族的人发现这个幼崽的尸体,处理得妥当些。” 菲力看着地上的兽皮包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他掩盖住,他再抬起头,满脸都是悲伤地抱起那个包裹。 “我明白了。” 直到菲力的身影彻底离开后,维纳尔才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摩挲着桌子上干枯的血迹。 那是一个属于鹰族未来希望的幼崽身上流淌出来的血液。 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双无形的手才送到了他面前,那黑红的血液像是彻底覆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大脑沾染上一层浓稠的腐臭液体,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捏紧自己的指骨,他明白父亲和他的计划已经暴露无遗,他害怕父亲甚至已经屈服于那些恐怖的人,改变了主意,也参与到了这场幼崽屠杀之中,来警醒他。 不管如何,他所有的计划都必须暂停。 他必须回到城池,摸清他们的底牌后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黑夜中,维纳尔从身上掏出一根带血的鹰羽,眸光锐利地凝视着那还未丰满的羽毛。 这是他刚才偷偷在菲力跪下时藏好的,这根羽毛从长度上看绝对不是两岁幼兽身上的,所以那片林中还藏着一个鹰族的幼崽。 菲力他们究竟是没有发现,还是故意隐瞒。 他身边的眼线除了菲力,是否还有其他人。 ##### 另一边。 苏念悠吃过饭后就继续去卓毅的屋子去看剩下的兽人了。 陆泽又去上山打猎了,而裴荆川听从苏念悠的安排留在家中照料还没睡醒的白沐。 下午的兽人已经不是很多了,苏念悠没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她将最后一块晶石放进布袋时,院外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 卓毅大步走出去,看清外面的状况后笑着转过身看向苏念悠: “苏小姐,门口有许多雌性都在等你呢。” “这两天部落里一直忙着修缮受损的房子和治疗受伤的兽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你道谢,早上那些雄兽回到家后一定是把见到你的事情和她们说了,有些心急的直接就跟着他们来了,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苏念悠眨了下眼,将刚做好的香包塞到袖子里,站了起来走到院门口。 傍晚的阳光落在围拢的人群上,原本还喧闹的人群在看到苏念悠清冷的目光后,就默契地安静了下来,下意识的收了收脚步,克制着想围上去的冲动。 “苏小姐,这是我连夜鞣制的兽皮,你贴身穿着一定很舒服。” 一个高高瘦瘦的雌性捧着一块细嫩的兽皮递上来,边缘能看见细密的针脚,见苏念悠没抬手,咬了下唇塞到她怀里。 怕她拒绝似的,转身跑开了。 “这是蜂蜜巢,这东西甜,而且巫医说了吃这个能补气血。” “这是我家雄兽猎的一头鹿,最嫩的里脊我给你带来了,你也受了伤,要好好修养啊。” 苏念悠的手里放不下了,那些雌性就把带来的礼物放在她脚边,不多时,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大多是实在的物件,有兽皮和鲜肉,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一个年岁小的雌性羞涩地走上前,手里举着一个漂亮的红色花环,她走到苏念悠跟前,眨巴眨巴灵动的大眼睛,声音稚嫩: “姐姐,这是我早上去摘的红花,跟母亲学了一上午自己编的,谢谢你救了我们,你现在是我心目中最勇敢的兽人,我想把它送给你。” 苏念悠看着手中编得扎实厚重,颜色鲜艳的花环,心里软了软。 她低下头,长发倾泻,绝尘的宽容上多了些仿佛能触碰到的真实,清冷的双眸中多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小雌性红着脸把花环戴在她头上,脸上溢满了笑容。 猞猁族的兽人性格内敛稳重,不善表达感情,之前得知她是守护神时,更多的是敬畏和自责害怕。 而狐族兽人天性奔放,性格大多热情,知晓她性格冷淡后也有分寸地把握着距离,随着她的性格送上礼物,这种有分寸的靠近让苏念悠感到舒适。 她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礼物,幽深的眸子里涌起一股温热的光芒。 “谢谢你们。” 忽然,苏念悠想到袖口的香包,她朝人群中看去,仔细地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朵亚。 “苏小姐,你是不是在找朵亚呀?” 身边的小幼崽看出了她好像在找人,于是开口问道。 苏念悠摸了摸她的头,点了下头。 “嗯,姐姐正好有东西想要拿给她。” 眼前的雌性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个雌性对视一眼,语气里带着犹豫: ”其实,朵亚昨天晚上有去看你,但是不敢靠近,怕你还在生气,她……她已经知道朵乐做错事,带着朵乐去族长那里受罚了,” “对,虽然朵乐也有错,但他毕竟是个幼崽,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们来时去叫她,她还哭着说不好意思来。” 苏念悠了然,她受伤是鹰族的错,与朵亚无关,她要找个时间去看看朵亚 “我晚些时候会去找她的。” 等送别了这些雌性后,苏念悠将礼物中的一些物品妥帖地收了起来,随后指着那些不宜存放的食物对卓毅说: “这些食物太多了,我和兽夫吃不完的,麻烦你帮我送给部落里一些家境不好的幼崽和老人吧。” 兽战刚结束,部落里已经有些受重伤的兽人暂时无法出去捕猎,正是缺食物的时候。 “那可太好了!部落的兽人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卓毅没想到苏念悠那么心细,想到那些兽人的困境,他也没推拒就收了下来,忙着替她去分发给那些老幼兽人了。 第五十七章 花环 陆泽下山后,匆忙洗去身上的血气后就赶了过来。 看到苏念悠怀中抱了一堆东西,快步走过去接了过来。 “这些也是那些雄兽送给雌主的?” 陆泽的目光又落在她头上戴着的花环,火红的鸢尾花热烈地开放着,将她清冷的面容都映衬得妩媚了。 他猩红的眸子晦涩了一秒,这是哪个雄兽送给她求爱的吗? 苏念悠:“不是,是那天藏在地洞里的雌性和幼崽送给我的。” 说着,她取下脖子上的花环,踮起脚尖,放在了陆泽的头上。 听到不是雄兽送的,陆泽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头顶的触感让他的脊背都猛地绷紧。 他双眸湿漉漉地望着盯着他笑的苏念悠,她怎么把花环戴在他头上了。 陆泽的双手都捧着物品,根本腾不出来手去摘,他不知道自己戴上这花环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奇怪?会不会很丑? “雌主,我是雄兽,我怎么能戴这种雌性的饰品呢……” 他刚洗簌完,黑色的长发还有些湿哒哒地搭在肩膀上,大红色的花团簇着,与他眼睛的颜色相似,衬得他面容更为妖冶。 如同是吸取了这鸢尾花的灵力而生的妖族少年,妖冶鬼魅。 偏偏一双眼睛又清澈明亮,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少年。 陆泽望着眉眼含笑的苏念悠,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嘟囔道: “我是雄性,戴这个像什么样子。” 苏念悠却抬起了手,指尖落在他的眼角处,触得他皮肤发烫。 “好看。” 她仰头看着他,温柔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眸光里是陆泽那双向鸽血红宝石一般清透的双眸。 “这花与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苏念悠直白的夸奖,让陆泽的耳根腾得红了,唇角是怎么也压不住的上扬。 他是低等血脉的兽人,从出生就被家人嫌弃,部落抛弃,流浪时遇到的兽人也皆是惧怕他猩红的双眸,说他害人。 这是头一次,有人轻抚他的脸颊,说他的眼睛像花朵一样美丽。 这一刻,除了苏念悠,鸢尾花成了陆泽心中最爱之物。 苏念悠走到一条分叉路口时停下了脚步。 一条是通向白沐家,一条是通向朵亚家,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天把这些事情解决了好。 “陆泽,你先回家去吧,我想去看看朵亚。” 陆泽:“我和你一起去。” “可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没事的,这些东西不重,不碍事的,我陪你一起去。” 吸取了上一次教训,陆泽和裴荆川都决定,但凡苏念悠要离开家三百米,他们都要找一个人跟着她。 苏念悠见他坚持,便没有再拒绝。 “那好,我们速度快一些,回去再看看白沐有没有醒吧。” 陆泽乖巧的点头,抱着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旁。 朵亚的家里很安静,站在院里干活的兽夫看见苏念悠时还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是来问罪的。 “我是来看看朵亚的,我有东西想要送给她。” 苏念悠平淡的面容和清冽的声音都在传递她平缓的态度,朵亚的兽夫松了一口气,脸色疲惫的走上前小声说: “雌主在家中,这两天她过的并不好,朵乐也生病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去找你道歉,抱歉。” 听闻朵乐生病,苏念悠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找巫医看了吗?” “看了看了,就是发热,我们也嘀咕着怎么还没退热,朵亚都快急疯了。” “让我进去看看吧。” “那太好了。” 那兽夫早就从巴凡希口中知道了苏念悠也会巫医的事情,于是忙不迭地将她带进了屋。 陆泽选择在院子里等她,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眸光淡淡的抱着胳膊站在院门口。 草屋里没有生火,有些昏暗,苏念悠走到床边,看见脸色憔悴守着床边的朵乐,她不由地皱了下眉。 朵亚脸色枯槁地拉着幼崽的手,一看见苏念悠,眼泪就从眼眶里滑出来了。 “你太憔悴了。” 苏念悠担忧的声音一出,朵亚就控制不住的抱住了她的腰号啕大哭,这两天她都快内疚死了,她以为苏念悠肯定会讨厌她和朵乐的,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来找她。 “苏念悠,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 “朵乐虽然是个雄性,但也是我三年来唯一的幼崽,我太宠着他了,他才犯了错,我已经让族长惩罚他了,但是没想到他气性那么大,半夜就发热了,我想去找你的,但是我不放下朵乐。” 朵亚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地往下掉,干得起皮的唇上都是泪水,一点没了之前的娇气,全然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 苏念悠只能弯下腰,掏出一块柔软的布料给她擦眼泪。 “朵亚,别哭了,这不是你们的错,是鹰族偷袭太卑劣,我没有怪你们。” 床上的幼崽一张小脸滚烫通红,显然是高热不下。 苏念悠捏着他的手腕,把了下脉象,认真道:“他是被吓到了,情志不舒,肝气郁结化火,才高烧不退。” “简单地说,就是他那天被兽战吓到了,后来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所以担忧纠结,加上受了罚,所以才发了热,他现在没什么大碍,卓毅给的药接着喝就好了,别担心。” 苏念悠摸了摸朵乐滚烫的额头,她的掌心冰冰凉凉地沁出这几日攒下来的灵力,朵乐似乎感觉到了舒服,嘴里发出一声嘤咛,脸颊拼命地想要贴着她的手。 摸到他额头的温度有些下降后,苏念悠才抽回了手。 这几天她的灵力用得太频繁了,她该找个时间继续双修了。 看着苏念悠胸有成竹的模样,朵亚和几个兽夫放下了心。 朵亚看着朵乐脸上不再那么红了,深感惊奇,仿佛苏念悠来后,她害怕的一颗心就慢慢落回原地了。 她羞耻地抬起头看着苏念悠:“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 几个兽夫见状,纷纷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两个雌性。 苏念悠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捋顺她乱糟糟的头发,摸了摸她干燥的脸。 朵亚的眼眶又红了。 苏念悠赶紧揉了揉她的头:“别哭,我最怕你们哭了,我可没有其他帕子了。” 她身上就那么两块小布料,是裴荆川某天留给她的,她见质地柔软就塞在怀中当帕子用了。 结果今天白沐哭,她用了一张,被白沐攥在手心了。 还剩一张就是给朵亚用了,她已经哭湿了,不能再用了。 朵亚扁了扁嘴,抬手,用手囫囵地抹了一把脸,瓮声瓮气道:“什么是帕子?我们都用手抹掉就好了。” 苏念悠的温柔和包容瓦解了朵亚心中的纠结。 她泪眼朦胧地拉着苏念悠的手,看着手里她送的香包,沉默了很久,终于决定告诉她。 “怎么了?” 朵亚确定屋里只有她俩和昏睡的朵乐后,才神秘兮兮地从朵乐的枕头下掏出一个用树叶包裹的东西。 第五十八章 发现维纳尔不对劲 “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除了我和朵乐,谁都不知道。” 雌性天生有一定准确的直觉,她直觉朵乐捡的这个东西不是个好东西,她能从上面闻到好多雌性和幼崽的血气,她不想招惹事端,所以一直藏着,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扔了。 但是似乎冥冥中兽神在指引她,让她相信眼前这个雌性,并交给她。 “这个东西似乎很危险,我原本准备找个地方埋起来的,但是莫名的我心里有一道声音推着我,让我交给你。” “这是那天你被鹰族抓走后,朵乐在地上捡到的,应该是那鹰族兽人身上的东西,这东西太诡异了,光是拿着,我都觉得害怕,我从上面闻到了很多散不掉的血气,不止是狐族的。” 苏念悠接过那东西,拨开外面的树叶,里面是一块方形的骨头,她借着月光仔细地看。 那骨头上刻着一个古怪的原型符号,因使用的久了已经变得模糊,但苏念悠却清楚地认出来这是那天从神坛下来后昏睡时梦见的环形图案。 她的眉头跳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图案再次出现了。 苏念悠问道:“你知道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吗?” 朵亚摇摇头:”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图案,但雌性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好东西。” 苏念悠原本以为那个环形图案代表了建立在兽世大陆中心被圆形边境包围住的城池,但是那个鹰族兽人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骨牌呢? 她放在鼻尖仔细闻了一下,她敏锐地从血腥气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维纳尔身上的气味! 那是一种木质的熏香,苏念悠自灵力恢复大半后,五感就灵敏了许多,能嗅到常人嗅不到的气味,她很确定这骨牌上的一丝香气和维纳尔身上是同一种香。 为什么? 鹰族的兽人为什么会和维纳尔有牵连? 丝丝缕缕的迷雾渐渐转成浓雾萦绕在苏念悠的心头,她直觉维纳尔的身份不简单,恐怕来狐族也不仅仅是交换物资那么简单。 苏念悠开始怀疑维纳尔来狐族的目的,也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见过白柯,如果这些都是谎言,那他为什么要撒谎接近她们,还主动提出带他们去城池?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又和鹰族,狐族,城池有什么关系? 苏念悠揣着疑惑离开了朵亚的家,她将那块骨牌藏在怀中,踏出朵亚家中后,她就收起了脸上的情绪。 她朝陆泽笑了笑,声音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 “走吧,我们回去吧。” 不论如何,目前所有的箭头都指向城池,尽管维纳尔的身份还不清楚,但她暂时也只能与他同行了。 与其让敌人藏在暗处,不如就留在身边,方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回到家里的苏念悠开口便是询问白沐的状况。 “他还没醒吗?” “醒了,就是还躺着,很颓丧的模样,让他吃饭也是不动弹,一直就躺着。” 裴荆川瞥见了陆泽头上的花环,愣怔了两秒,然后才指着桌子上留给白沐但丝毫未动的食物。 苏念悠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去井边洗干净手,才端着食物推开白沐的门。 床上的白沐听到了动静,一动也不动,沙哑地开口:“我不想吃。” 脚步声却没有停住,空气里迎来一阵熟悉的香气,白沐的眼睫毛轻颤了几下,他睁开眼睛看向上方,一张清冷绝尘的脸在眼前放大。 她的手带着井水的凉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白沐不由地颤了一下,发红的眸子缩了缩,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坐了起来,神态疲惫无力地看着她。 “你去哪了?” 一下午都不在。 他睁开眼,家里只能听到裴荆川的脚步声,屋子里没有一点苏念悠存在过的痕迹,仿佛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白柯走失后的生活。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念悠,双手捏住她的掌心,让她摸着自己的脸。 白嫩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她的掌心,姿态依偎。 “下午吃完饭去卓毅那里看了受伤的兽人,然后去了朵亚家里一趟。” “哦。” 白沐拉着她的手,让她上了床,自然而然地躺在她的双腿上。 他眨了眨眼睛,闷声闷气地抬高手,轻轻地扯下她的一缕长发,勾在指尖。 “你怎么不问问我还好吗?” 苏念悠歪了下头,细长的手指划过他泛红的眼睛,声音淡淡的。 “我看出来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苏念悠过于诚实和冷淡的态度让白沐心梗了一下,他稍稍用力地扯了一下手中的长发,骄横道: “你知道我不好,为什么不哄哄我,你对陆泽和对我根本不一样,你只会哄着他。” 话一出口,白沐又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善妒攀比了,他撇开头,内心纠结地想自己为什么总要说这种让人厌烦的话。 他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 可是耳边没有传来她无奈厌烦的话。 那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地把他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她,白沐在她身下瑟缩了一下,就对上她一双说不清情绪的双眼。 她的手指拂过他的眼下,将他的眼泪擦去。 “那你想我怎么哄你,告诉我,白沐。” 见她眼里没有生出厌烦,白沐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喉结滚了滚,目光逐渐变得奇怪,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长发上移动到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又带着试探地勾起她的衣服。 “像哄陆泽那样哄着我,陆泽有的,我也要有,苏念悠,我也是你的兽夫,你不能厚此彼薄。” 白沐看着苏念悠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坐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着去解开她腰间的绳子。 他的脑海里还是环绕着陆泽的那句话,【就算他脱光了,她的眼里也没有升起半分情欲。】 这算什么,他没有魅力吗?是他的长相不够俊美,还是身材不够健硕,为什么不能多看看他,为什么从雪山后就不再碰他。 白沐的心就像是漂浮在云端上,起起伏伏的,落不到实处。 他迫切地想要在苏念悠身上得到一个准确,不会被抛弃的答案,他想切切实实地被她拥有,也拥有她。 苏念悠按住了他的手,手指扣在他的手腕上,不动神色地探了一下他的神海。 雾气深重的林间,两只赤红的狐狸在林中快速地穿梭,画面不停地跳转,两只狐狸在打闹,笑声很欢快,最后两只狐狸昏倒在深绿色的沼泽边…… 第五十九章 和白沐双修 画面一转,一只体型稍大的狐狸醒来,愣神地被几个兽人围着质问,而后是拨不开的迷雾和无数嘈杂的声音。 质问,哭泣,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那只狐狸不知所措地抬着爪子,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又露出僵硬的笑容,眼泪却从眼眶里大滴大滴地掉出来。 苏念悠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情绪正在快速地蔓延到她的神海,窒息的情绪逐渐塞满她的大脑。 白沐看着被她拦下的手,红色的耳朵从发间冒出来,他哽咽地质问: “为什么?”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是我上次表现得不够好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为什么……” “你讨厌我对吧,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如果不是我,白柯也不会走失,我知道的,他们都在怪我,是我做得不好……苏念悠,为什么你也讨厌我,我会变得更乖的……为什么……” 滚烫的眼泪滴在苏念悠的手背上,温度高得似乎要灼烧她的肌肤。 白沐的兽化程度在得知弟弟被卖到奴隶市场后不停地升高,他裸露的手臂上渐渐生出细长的毛发,张开嘴,赫然是一口尖锐的牙齿。 苏念悠暗道不好,输送灵力控制已经来不及了,她此刻如果再拒绝白沐的求欢,恐怕他根本熬不过今晚就会兽化。 身体上的疼痛从未打倒白沐,一直以来困住白沐的都是精神上的压力和自责,他一直将这些隐藏在心底深处,没有人可以倾诉,久而久之,就成了心里的一道坎。 白沐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变成利爪,他惊恐地推开苏念悠,一双眸子颤抖着。 他怎么会……他要兽化了吗? 不!不行! 怎么能是现在,他会伤害到苏念悠的。 “你……你走……走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你走啊!” 白沐的理智断线,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雌性的安抚能降低他的兽化,一心只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他翻滚着掉下床,踉跄地想要站起来走出去,但是苏念悠却搂住了他的腰。 白沐身子一软,彻底瘫软在她怀里,他双眼朦胧,唇色殷红。 苏念悠的胳膊很细,却轻松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白沐的利爪使劲地攥着拳头,掌心已经被掐住血珠,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不是想和我交配吗,为什么还要跑” 白沐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只觉得大脑疼得快要爆炸,他用力地张开唇,嘶哑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轻。 “会受伤……苏念悠,你走……我能熬过去的……” 他一直没让之前那个雌性碰过,一直是一个人熬过发情期的,他知道自己的兽化程度会逐渐升高,但是那时的他讨厌那个雌性,一直忍着痛苦。 可是现在他爱上了苏念悠,是苏念悠厌恶他。 “不用熬,我是你的雌主,你合该信任我,把自己交给我。” 白沐的金眸变得涣散。 什么? 她在说什么?把自己交给她? 她不是不愿意碰我的吗?是可怜我吗?一定是我现在这幅样子太狼狈不堪了吧…… 白沐死死地咬着唇,唇瓣还在充血,苏念悠将他抱到床上,一手按住他快要控制不住的狐爪,一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含住自己的手指,分开他的唇瓣。 “不要再咬了,你身上的伤已经很多了。” 她的叹息声掺着些许的心疼,飘散在空气中。 白沐晕乎乎地感受着腰间的重量,他的双手被桎梏着举过头顶,整个人略显屈辱地躺在她的身下。 但白沐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像脱水的鱼儿扑腾着渴求水的滋润。 屋内的气温逐渐攀升,苏念悠的衣物被白沐颤抖着用嘴剥去,每脱去一件衣服,白沐就急急地去贴上她裸露出来的肌肤。 那雪白的肌肤沁着凉意,将白沐身上的燥热柔柔吹开,他迫切地去触碰她的肌肤,像只卑微低贱,没有开智的犬类舔舐她的皮肤。 夜越来越深…… 白沐情难自己地发出喘息声,竹制的床在黑夜中嘎吱作响,淡淡的情色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裴荆川坐在树下抬头看着一树的腌肉,盘算着明天早上要做什么早饭。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挑剔过食物,但最近他开始觉得吃食太单调了,总想换点花样。 身后的门响了一声,裴荆川回头望去,是一脸黑沉的陆泽从苏念悠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已经取下了那个花环。 没了那个花环,裴荆川看着他顺眼许多,那个花环他总觉得有些碍眼。 一个雄兽怎么能戴雌性的装饰品呢。 陆泽手上还捏着什么东西,等走得近了,裴荆川才看清是苏念悠的小衣服。 陆泽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眸光阴冷地低着头穿线。 他无意窥探苏念悠和白沐的交欢,奈何他耳力太好,屋里的所有声响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白沐的声音又尖又细,让他如何也忽略不了。 陆泽借着月光,每次在他快要把线穿成功时,那白沐就猛地喘一声,吓得他指尖都被扎破几次,渗出血珠。 他气恼得想要把针扔了,但一只宽厚的掌心伸了过来。 裴荆川:“我来穿。” 陆泽把针线递给他,裴荆川面色沉稳,屏气凝神地盯着针孔,一下就穿了进去,还打了个结还给他。 陆泽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捏着针线缝衣服。 屋里的动静好像停了下来,裴荆川眨眨眼,声音低沉: “白沐刚才似乎要兽化了。” 陆泽:“嗯。” 裴荆川:“雌主真厉害,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嗯。” “我想雌主一定有能力安抚好白沐的兽化,就像你第一次发情期一样,很快就被安抚好,不过上次雌主似乎没有给白沐做全面的安抚,才导致这次兽化加强了。” 陆泽的手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淡了下来。 裴荆川抬头望着快要满月的月亮,心想他的发情期可能会在城池里度过了,到时候他想找一个隔音好的石头屋子和她交配。 城池里父亲的耳目太多,他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被家族的耳目听到,第一是会影响他们的交欢,第二就是可能会给苏念悠带来麻烦。 更何况,雌主似乎到了床上会变得和平日里不一样…… 裴荆川耳尖一动,他好像在风中听到了白沐嘶哑的求饶声。 裴荆川舔了舔干涩的唇,大步走向井边,将刚打上来的一桶水从头浇遍全身。 感受到自己的燥热被凉水浇灭,他才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小口地喘着气,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六十章 做大度的兽夫 陆泽将他古怪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他还以为裴荆川冷漠自矜,不会被这点声音打扰到,却忘了屋里的雌性不是普通雌性,而是苏念悠。 天边的月光带着冷意,陆泽仔细地,一针一线地缝好衣服的边角,他捏着那柔软的布料抵在胸口,唇边挂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屋里已然没了动静,他放轻脚步走到白沐的门前,停在那里。 他听见里面绵长清浅的呼吸声,最后慢慢交织在一起,那股熟悉的气味顺着缝隙飘了出来。 陆泽敛眸,无人看见他的神情。 在外面让风吹干的裴荆川下身只围了一件短兽皮,他站在陆泽身后,疑惑地问: “他们应该睡了,我们要现在进去睡觉吗?” 自从白沐回来后,就是他们三个雄性睡在一张床上,苏念悠单独一个屋子。 白沐屋里的床不大,三个人界限划分却得很清楚,睡觉时宁愿掉下床也不愿意过界。 裴荆川憨傻地摸了摸头发,心想轻点声进去爬上床,应该不会吵醒他俩吧。 他的手刚伸出去,准备推开门,就被陆泽的手掐住。 陆泽毫无情绪地瞅了他一眼,推着他进了苏念悠的屋子。 “我们今晚在她的床上睡。” 裴荆川懵懂的嗯了一声,他在哪里睡都行,就是苏念悠没有说过他可以上她的床,他自己不敢。 等躺到了柔软的床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泽是在给白沐创造和苏念悠单独相处的机会。 裴荆川猛地侧眸看向身边的陆泽。 漆黑的夜里,他视线也很好,能清晰地看见陆泽睡姿端正地躺着,面容平静。 那圈花环就放在他身侧,被保护得很好。 他皱着眉头,不由地想,陆泽不是和白沐最不对付的吗? 怎么会…… 陆泽好像一点都不计较白沐做过的蠢事,也不计较今晚的事情,比起白沐的善妒和小心眼,陆泽似乎在这方面做得比白沐好。 裴荆川脑子里突然亮起一道光。 是了,就是这样,陆泽的大方和宽容是白沐永远都做不到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会是苏念悠唯一的兽夫,也不会去计较她决定和谁交欢,他就是默默地陪在苏念悠身边。 至于他内心是如何想的,就没人能琢磨透了。 也许就是这样,才让苏念悠无比的放心和信任他吧。 裴荆川不由地想到族中的那些长辈说过,【做兽夫就要大度宽容,雌性本就花心,身边永远不会缺雄性,善妒攀比只会让雌性厌烦,只有大度的兽夫才最得雌主喜爱。】 那时的他不懂大度是指什么。 现在,他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 他捏着身下柔软带有香气的兽皮,意识到自己渐渐被她身上的幽香包裹着,清明的大脑慢慢变的模糊,逐渐在她的气味中闭上了眼。 意识迷离之际,他还在想,为什么她的身上总是那么香。 他也不会去干扰她们,是不是说明他也是个大度的兽夫呢? ##### 翌日,苏念悠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火红柔软的毛发。 白沐化成了兽型,蜷缩着趴在床上,将她锁在怀中环成一个圈,苏念悠一伸出手,那一截狐尾就缠了上来,将她捞回怀里。 她的背后贴着狐狸的肚子,柔软细腻的毛发随着呼吸而晃动,挠过苏念悠的后脖颈,带来阵阵痒意。 太热了,苏念悠的身上的都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身后的白沐却睡的香甜。 她有力气抱得动人形的白沐,但是白沐的兽型不小,她的力气瞬间变得杯水车薪。 最终她放弃挣扎的在白沐怀里换了个姿势,火红的狐狸鼻尖哼唧了一声,又将头挪了挪,直到头抵着苏念悠小小的头时,才舒服的蹭了一下。 苏念悠瞥见他的耳朵,眼眸幽深了一瞬,随即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他耳尖上上翘的长毛。 昨夜折腾得太狠,她没时间仔细勘探他的神海,于是趁现在他还未醒,苏念悠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她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最后来到了沼泽边,那只蹲在沼泽边上的小狐狸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先是害怕地蹦到树后躲起来,直到鼻尖嗅了嗅,探出头看见是她,才眼睛一亮,朝她飞奔过来。 苏念悠弯下腰,那狐狸就跳进她的怀里,两只小小的爪子攀在她的胸前,伸出湿润的舌头,哼哼唧唧地舔她的脸。 “可以了,都是口水。” 苏念悠伸手去挡,他又兴奋地舔上她的手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撒娇卖萌。 怀中的狐狸要小了很多,她抱着小狐狸走过荆棘密布的丛林,然后小心地绕过狐族部落的兽人,将它送回了家。 她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将缠绕在他身上的黑丝慢慢抽掉,最后将昏睡的小狐狸放在了安全的位置才离开他的神海。 苏念悠睁开眼,清理掉白沐身上缠绕的黑丝后,她捏了捏指尖,发现自己的修为也在双修后恢复到了六成,灵力也变得充沛。 白沐的脸皱了皱,不多时也睁开了眼,一双金瞳略带迷茫地望着她。 “醒了。” 苏念悠热的嗓音有些发涩,她坐了起来,看着白沐化成人形后捞起一旁的兽皮盖住自己的隐私部位。 他朦朦胧胧地低头看着身上的痕迹,还有手腕上被桎梏出的红痕,他眨了眨眼,昨夜的记忆慢慢重现,他的脖颈变得通红,一路红到脸颊,到耳尖。 “你……我……” 白沐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她。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兽化,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他昨天晚上被苏念悠…… “昨天晚上你差点兽化,赶我走,我没走,留下来安抚了你的兽化,你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苏念悠看着他一副傻了的模样,显然是说不清楚,于是便简单明了地解释清楚。 她捞起一旁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忽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仔细摸了摸才捏到几根红色的狐狸绒毛。 她回头看向脸通红的白沐: “你还会掉毛?” “啊?你的脸上有我的狐狸毛吗?我帮你弄干净。” 白沐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但腿上的兽皮也滑落下来,整个全身赤裸地站在床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双手赶紧捂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苏念悠背过身,轻笑了一声。 “我先出去了,你穿上衣服出来吃饭。” 房门嘎吱响了一声,白沐后知后觉地羞耻地缩进被子里,将头埋在枕头里,全身都在发烫,一颗头似乎都在冒着热气。 他不敢想,苏念悠竟然还愿意和他交配…… 无数零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被苏念悠拒绝后他好伤心好绝望,然后头痛欲裂,他要赶苏念悠走…… 然后苏念悠让他信任她,然后压在了他身上…… 第六十一章 会好好珍惜机会 白沐控制不住的叫出声,巨大的喜悦就像块大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让他的脑子晕乎乎的。 苏念悠是不是不讨厌……,不,应该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不然怎么会还愿意安抚他。 而且她昨天要了他那么多次,说明他不是很失败,不是没有魅力对不对!苏念悠心里还是有他的! 白沐捂着脑袋开心地在床上打滚,狐狸尾巴兴奋地在空中摇摆。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睡得格外舒服,梦里的自责内疚似乎不再那么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只不过醒来时脑子还是混沌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白沐想到刚才苏念悠的笑声,眼里荡漾起细细密密的欢愉,他抓紧时间从床上蹦下来,囫囵地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锁定在井边洗脸的苏念悠,跑了上去。 “雌主,我帮你洗脸吧。” 白沐欢欢喜喜地凑上前,一张脸恨不得要贴上去。 苏念悠已经洗漱好了,面对他的靠近,忽然又想起神海里总喜欢伸舌头舔她的那只小狐狸,赶紧伸出手推开他的脸。 她的手刚从水盆里抽出来,还带着些水珠。 白沐温柔地咧开嘴笑着。 “雌主是想帮我擦脸吗?雌主你真体贴。” 说着,他就把脸伸到苏念悠面前,一脸满足的闭上了眼。 苏念悠:…… 苏念悠无语地拿过放在井边的帕子,沾上井水贴上他的脸,仔细地给他擦干脸上残留的泪痕。 这张帕子还是那天给他的,她刚拿来洗了洗,就派上用场了。 “好了。” 微凉的水带去他脸上黏腻的泪渍,白沐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指腹隔着帕子滑过他的脸颊,能感受到她温柔放轻的力度。 不是梦。 都是真的。 她真的有在接纳自己。 白沐餍足的睁开双眼,弯下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几近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 “雌主。” “嗯?” “苏念悠。” “我在。” 苏念悠揉了下他乱糟糟的脑袋,明白他有开始多愁善感了,于是耐着性子地一声一声应着他。 “苏念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苏念悠拍了拍他的头,还是低声应了一下,只要他听话,少惹麻烦,留在身边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和白沐双修后涨的修为不少,她暂时没精力去调教一个新的兽人双修。 裴荆川抱着一罐肉站在院子里冲他们喊了一声:“吃饭了!” 温柔缱绻的氛围就这么被打破。 苏念悠理智回笼,推开白沐的脑袋,让他赶紧漱口过来吃饭。 院子里有一张四方形的竹桌子,一张板凳能坐两个人,陆泽走到苏念悠身边,苏念悠见状挪了一下屁股,腾出半张凳子,陆泽自然的坐下。 陆泽坐下的瞬间,苏念悠就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味。 她看着他:“你早上上山捕猎遇到谁了,身上一股香气。” 陆泽不解地抬起手臂闻了一下,并没闻到什么气味,但是又怕她误会,抓紧回忆道: “我只遇到了维纳尔,并没有遇到雌性,可能是沾染了什么花香吧。” 苏念悠眉头一皱,陆泽身上的檀木香气就是从维纳尔身上沾上的。 “维纳尔也需要和手下的兽人一起上山捕猎吗,我以为狐族族长会安排好一切。” 陆泽:“没有,他是一个人进林子的,我见到他时他好像在灌木丛里找果子,应该是觉得待在部落里无聊吧。” “这样。” 一个金狮族的首领怎么会一个人去林中摘果子,他去林中是在找什么吧? 苏念悠见裴荆川来了,便止住了话题。 裴荆川坐在了对面,正从陶罐里拿果子出来。 洗漱好的白沐看着紧挨着苏念悠坐的陆泽,只能悻悻地坐在另一条凳子上,不过也在苏念悠的左手边。 白沐心想,当时就该让阿父给他置办一张圆桌子的。 苏念悠看着桌上洗得干净的紫色果子。 “这是什么果子?” 她没见过这种果子,也不记得哪个雌性有送过这个给她。 陶罐里只有三个拳头大的紫果子,外表圆润,颜色是深紫色,看着像有毒的,裴荆川用冰凉的井水泡着,现在拿出来还凉凉的。 白沐抢话到:“这是紫果,长在灌木丛里,味道清甜,许多雌性都爱吃,不过很难找到。” 说着,他瞥了一眼裴荆川,说:“你是不是一大早爬起来去摘的?” 裴荆川冷淡地点了下头。 白沐拿过一个,掰成两半,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瓤。 “这种果子易腐烂,所以要用井水泡着,他废了不少心思呢,雌主你快尝尝,别辜负裴荆川的心意。” 他笑眯眯地递给苏念悠,捧着脸盯着她。 裴荆川眸光幽幽地看着帮自己说好话的白沐,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他并不需要这样刻意的邀功。 苏念悠尝了一口,清香的果瓤在口中化开,比起那些味道单一的果子和油腻的肉,这个果子味道清爽很多,她吃完了一整个才看向裴荆川。 “我第一次吃这种果子,很好吃。” 裴荆川的黑眸亮了一下,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就低下头了。 白沐撑着下巴揶揄的看着裴荆川,两人对视上的下一秒,白沐朝他挑了下眉毛。 裴荆川:???? 他不明白白沐对他使眼色什么意思,也没空想,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嫩的手,半颗紫果放在了他盘中。 苏念悠:“你应该还没吃吧。” 裴荆川握着竹筷的手猛地抓紧,黑眸里像是落了细碎的星星,亮得惊人,他低下头瓮声瓮气的说: “给你留的。” 白沐在一旁撑着下巴,咬着清甜的果子,故意拉长了调子: “裴荆川,雌主让你吃你就吃呗,难不成还要让雌主喂你吗?” 裴荆川眼眸沉了沉,狠狠瞪了一眼白沐后,乖乖地将那半颗果子囫囵地塞进嘴里,淡淡的香甜在口中炸开,其实他对吃什么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但是瞥见苏念悠眼底的光亮,他忽然觉得是该多找些类似的果子带回来。 吃完饭后,白沐开口道。 “雌主,我回家一趟,我之前攒的晶石还有狐狸皮毛都在我父亲那里,我去拿回来。” 想到要去城池,苏念悠开口道: “对了,你要去城池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吧,不要忘记和他们告别。” 白沐眨了眨眼,抱紧苏念悠,声音沉稳了许多。 “嗯,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 白沐母亲家。 白修把白沐的家当从房间里搬出来,两罐子晶石和几张光亮柔顺的皮毛都保存得很好。 白沐看见那皮毛,迫不及待的上手抚摸,光滑厚实,这样的皮毛给苏念悠做个披肩,在冬天最挡风雪了,剩下的几张就给她缝成裙子好了,他之前答应过她的。 只是没想到耽误到现在。 白修看着面色红润,明显已经陷入爱河,无法自拔的儿子,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白沐这样善妒的性格真的能改掉吗。 他拍拍白沐的肩膀,声音沧桑: “你想好了真的非她不可了?” 白沐抓紧手里的狐狸皮毛,脑海里闪过她昨夜的温柔和索取,眼底是一片清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父亲。 “父亲,我非她不可,只有留在她身边,我才感觉自己活着。” “而且我身上已经有了她的烙印,我是她的兽夫了,我不会再妄想当她的唯一,只要能在她身边有一个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修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红痕,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又拿了什么东西交给了白沐。 第六十二章 试探裴荆川 白沐看着手里的一小瓶子粉末,眼神发懵: “父亲,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喝药了。” 白修握紧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然后沉声道: “这不是治伤的药。” “那是什么?” “是你祖爷爷传下来,每天喝一点对那方面好,能让雌主更快孕育的土方子,这药我都没和你几个叔叔说过,你藏好了,被让别人发现了。” 白沐抓着瓶子,狐疑地看着父亲。 他知道有些上了年纪的兽人那方面会受损,常会去找巫医讨要加长时间的草药满足雌性,以免被抛弃,但是他现在还年轻,苏念悠似乎也对他挺满意的。 “父亲,我不需要这些助兴的药。” 白修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索性摆烂地说: “这粉末不是你想的那种,当年我就是每次和你母亲睡觉前倒点这个掺到水里,很快你母亲就怀上了你和你弟,你不要不信。” “你的性子不稳定,又不讨喜,定然比不过她身边那个长发的雄兽,还是早点和她生个崽子比较稳妥,等她怀了你的血脉后,就会对你上心了。” 他苦口婆心地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建议道。 白沐目光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小瓶子,他们的崽子…… 他的心脏突然间跳得飞快,脑海里都是他和苏念悠的幼崽会是什么样? 不管雄雌,一定都会很漂亮的吧,但凡只要继承苏念悠的血脉,一定都会是可爱又优秀的幼崽吧。 他开始憧憬苏念悠生下两三个狐狸崽子,他会陪在她身边,他会再拥有一个家,一个亲密无间,坚不可摧的新家。 #### 另一边的家中。 陆泽没有给自己任何休息时间就去捕猎了。 裴荆川处理完屋里的卫生后,就到院子里开始准备赶路途中需要的干粮。 他坐在树下,撸起袖子处理这段时间他和陆泽捕猎到的猎物,他昨日晚上已经把皮毛都收拾干净了,又用晶石和白沐的邻居交换了不少的盐巴。 他把微黄色的粗盐巴摩擦到鹿肉上,确保每一块肉上都抹上后,才挂到树上风干,这种保存方法是他一直用着的,等到风成肉干了放到包裹里,路途上可以泡水后再煮着吃。 微风吹起他的黑色的短发,他裸露的双臂上肌肉彭张。 不知道干了多久,他的身前多了一道黑影。 雌性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裴荆川你又在做肉干吗?” 柔软的声音像是一道温柔的风吹过他敏感的耳朵,他呼吸一滞,握着盐巴的手愈发用力,想到自己手上的盐巴,他把手又埋进装盐巴的罐子里。 “嗯。”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原以为身后的雌性觉得无趣了就会离开,没想到她却拿来一个凳子慢悠悠地坐在他身边。 感受到少女身上带来的香气,裴荆川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他动作僵硬地继续刚才的步骤,但是一双耳朵却悄悄红了。 “这些盐巴怎么是黄色的啊?”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裴荆川处理食物,苏念悠也不挑,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因此从来没仔细看过裴荆川是怎么做饭的。 今日见了,才发现这里的盐巴竟然是有颜色的。 “这是粗盐巴,之前存的雪盐巴都用完了,这一罐子是我从隔壁用五块晶石换的,我没问到哪家有雪盐巴的,所以暂时只能用这种粗盐。” 苏念悠哦了一声,捏起那罐子里的盐看了一下,捻了一点放进嘴里。 粗盐味道带点苦涩,口味是不太好。 裴荆川见她皱眉,心里涌起一股心疼自责的情绪,他捏了捏拳头,低声说: “雪盐巴可能要到城池才能见到,那些海族的人鱼只会到城池里卖雪盐巴,我到时候会多买一些的。” “城池可以买卖东西?” “可以的,很多年之前是只能用物品交换的,但后来兽主提出晶石可以当作货币后,就有兽人在城池中卖食物,兽皮,陶罐等,许多部落也会在冬季或雨季前到城池买食物或武器。” 裴荆川又看向苏念悠。 “城池里还会有许多海族的人来买卖海鲜,最南区的兽人也会带来很多样貌奇怪的果子,食物种类会更多,更特别。城池会比部落有趣一些。” 苏念悠点点头,从裴荆川的描述里,她大概猜到城池应该和她之前生活的世界中的城镇差不多,聚集来自大陆上许多部落的兽人。 但她同时也发现,裴荆川从来只在她面前提及城池繁华的一面,从未说过城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城池难道真的有他们描述的那么美好吗? 苏念悠盯着他的动作,半晌眨了眨眼看向他,不动声色地问: “对了,你知道奴隶市场吗?” 裴荆川处理食物的手一顿,但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头也没抬地回道: “有从长辈口中听过,但是没去过,我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城池外捕猎,就是在家中,很少出门。” “那里乌烟瘴气的,位置偏僻黑暗,很难找到,是城池中混乱的地带。” 苏念悠不疑有他,她撑着下巴,手指轻轻的捏着自己的袖子,那里藏着朵亚给她的骨牌。 她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雌主是担心去了城池不熟悉路吧,不用担心,维纳尔很清楚城池的构造,他既然说会帮带我们去奴隶市场,就不会有假。” 裴荆川抬眸,一张脸上都是寡淡,如果忽略了他下巴上的盐巴的话。 “盐巴蹦到你脸上了。” 苏念悠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抹掉他脸上的污渍,裴荆川的瞳孔缩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紧张的显现出来,半晌低下头,让碎发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闷声闷气地道谢。 “谢谢雌主。” 苏念悠揉了揉眉心,心道裴荆川有时还真是憨厚过头啊,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心思耿直的雄兽啊。 因为小时候一同在城池长大,就无条件地信任了维纳尔吗? 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人的品性和理念都是会变的啊。 “你和维纳尔是很好的朋友吗?不过你们是不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裴荆川思索了片刻后,点了下头,而后抬眸认真的开口道: “雌主,你为什么突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响。 陆泽用力地踹开院门,飞快地朝他们跑来。 第六十三章 捡到一个哑巴崽 一股血腥气钻入苏念悠的鼻腔,她以为是陆泽受了伤,起身朝他走去。 却见陆泽紧张的关上了门,满脸戒备地将怀里的兽皮打开给她看。 他的怀里竟是个幼崽! “你从哪里捡来的幼崽,怎么一身都是伤?” 苏念悠双眸一紧,那孩子身上都是斑驳的伤痕,手臂诡异地扭曲着,一只眼睛被乌黑的泥土和血垢蒙住了,金褐色的眼睛半眯着,蜷缩成一团抓着陆泽的衣服。 陆泽:“是我回来的路上,在湖泊边上捡到的。” “先跟我进屋,屋里还有一些草药,我先看看他的手臂是不是骨折了,草药不够的话再送到卓毅那里去。” 陆泽喉咙滚了一下,额头上都是汗珠,他抬脚跟上她的脚步,进了屋。 苏念悠有条不紊地取出她从卓毅那里拿来的一些治伤的草药,那孩子身上的伤口太多太复杂,她这里的草药可能真的不够。 “裴荆川,你去把族长叫过来吧,看看这是谁家的幼崽,怎么会丢在草原上,把他的母父找来。” 裴荆川转身欲出门,却被陆泽拦了下来。 裴荆川与他对视了两秒钟,眸光瞬间变得凌厉,大步走到床边,抬手要掀开幼崽身下的兽皮,但是却被陆泽的蛇尾硬生生的甩开。 巨大的声响让苏念悠愣住了,她转过身,屋内尘土飞扬,陆泽竟然化作了半兽型在攻击裴荆川。 裴荆川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眸光冰冷地盯着陆泽怀中的幼崽,声音低沉: “雌主,他带回来的不是狐族的幼崽。” 苏念悠眉头狠狠拧起来,她不解,什么叫不是狐族的幼崽? 在狐族部落的草原上发现的幼崽,怎么会…… 她疑惑地看向陆泽,只见陆泽紧张的喉结滚动,一张绯红的唇抿得很紧,双眸复杂地盯着她。 苏念悠走上前,脸色沉了沉。 “裴荆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哪个部落的幼崽,你为什么要阻止裴荆川喊族长来?” 陆泽抱着怀中幼崽的手逐渐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他化出双腿,抿紧了唇将怀中的幼崽轻轻放在床上。 苏念悠靠近了几步,见他没有阻止,明白他不会拦着自己后,才大步走上前。 兽皮里的幼崽瑟缩着,那一只能看见的眼睛看见她后猛地缩了一下,然后恐惧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竭力的克制着。 苏念悠小心地揭开他身下的兽皮。 那兽皮已经粘上了他腐烂的皮肤,每揭开一点,幼崽就猛地抖一下,苏念悠心下不忍,不再管他的身份,直接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将灵力灌入他的体内。 而后缓慢地揭开兽皮,一双几乎只剩骨架的翅膀慢慢地在她眼前展开。 那骨架上满是浓稠干枯的血,一根带血的羽毛凋零,飘落到床下。 裴荆川:“你竟然把鹰族的幼崽带回狐族部落。” 苏念悠看着被灵力滋养后平稳了一些的幼崽,眼神暗了许多。 怪不得陆泽不愿说,原来他带回来的是刚偷袭过狐族的鹰族的幼崽。 如果狐族兽人在外面看见这个鹰族幼崽,大概会就地杀死或袖手旁观,不管不顾,只等他被野兽叼走啃食。 这就是敌对雄兽该有的下场。 裴荆川:“这是鹰族和狐族的恩怨,雌主,我们不能掺和进来,这个幼崽应该交给狐族部落处理。” 陆泽握紧了拳头,垂着头,眸光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幼崽,那幼崽也在看着他,双唇无助地翕动着,干瘦的小手努力张开,想要握住什么。 苏念悠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事情太古怪了,这个幼崽为什么会出现在狐族的领地上,为什么又恰好是陆泽捡到了这个幼崽? 苏念悠现在只觉得那幼崽像一滴火星,稍不注意就会掉进草垛里,燃起熊熊烈火,将他们全部卷进去。 “可不可以先把他治好,再告知狐族族长……” 陆泽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走到苏念悠身侧,眸光暗淡,嗓音干涩。 他握紧了拳头。 “起码……起码给他一点活的希望。” 他猩红的双眸里涌动着晦涩复杂的情绪。 裴荆川:“那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这样只会招惹上麻烦,鹰族的暴戾是所有部落都知晓的,没有一个部落会留着鹰族幼崽这种麻烦,对待这种雄性幼崽立即屠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床上的幼崽似乎也感受到了裴荆川的杀意,他蜷缩得更狠了,一双翅膀软趴趴地贴在背后。 苏念悠:“先用仅有的草药给他把伤口包扎好吧,等到白沐回来再去叫族长吧。” 白沐是狐族兽人,他一定不能容忍鹰族的幼崽在他家里。 幼崽的去留还是留给白沐做决定吧。 裴荆川眉头紧皱,无声地离开了屋子,站到了院外守门。 陆泽抓住他的手臂,低声为刚才冲动的举动道歉: “抱歉。” 裴荆川面若寒霜地甩开他的手,声音沉稳,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这话你留着对白再说吧。” 屋里的腐臭味很浓,苏念悠让陆泽去井边打了一盆水,然后用湿润的帕子将他身上的血污擦干净。 “他身上的旧伤口是用鞭子抽出来的,新的伤口是从高空坠落下来砸到地面时,碰到尖锐的石块或枯木穿破的,至于他的翅膀,一部分是先天原因,一部分是后天营养不够加上被虐待造成的。” 苏念悠一边分析他身上的伤口,一边避开他背后的翅膀,将他抱了起来。 幼崽紧紧闭着眼,不敢吭声,慢慢的他感受到屋里的两个兽人对他没有杀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握紧自己的小手。 微凉的帕子滑过他瞎了的左眼,阵阵凉意让他的翅膀收缩,想要整个人缩进翅膀里。 苏念悠发现帕子根本擦不掉他眼睛里的血垢,于是只能拿出骨刀。 苏念悠摸了摸幼崽的头,声音清凌凌的。 “不要怕,我要用这把小刀刮掉你左眼里的血块,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一下。” 幼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右眼,金褐色的眼睛流出眼泪,他颤颤的点了下头。 这里没有麻药,苏念悠刚才已经给他灌输了部分灵力,现下不能再掏空灵力,只能放快动作,争取减少他痛苦的时间。 “啊呜呜呜……” 幼崽的小手抱紧了自己的翅膀,嘴唇变得惨白,疼得哼唧着,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陆泽的心软 “好了。” 苏念悠的眉头一刻也没松过,她将那团血垢扔进火堆,而后快速地用柔软的布料将他的左眼盖上。 他的左眼应该是被尖锐的鸟嘴啄掉的,已经不可能再看见光明了。 处理完幼崽身上的重要伤口后,看着他快要昏睡过去,苏念悠才轻轻的捏住他的手腕,想要取出他手中的东西。 但是一碰到他的手,他就警惕地睁开了眼,展开了翅膀。 金褐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眼里的戒备消散,他撇开头,松开了手,露出掌心的一小块肉干。 苏念悠摸摸他的头,朝着一直安静的陆泽说:“你去拿点干粮喂给他吧。” 陆泽应了一声,快步朝院子里走去。 苏念悠目光幽幽地盯着手里的肉干,声音淡淡的问床上的幼崽: “这块肉干是不是一个金发兽人给你的?” 床上的幼崽背对着她,瑟缩了一下,依旧不说话,但苏念悠心底已经清楚了,这个幼崽在被陆泽带回来前,先遇到了维纳尔。 苏念悠看着那块鹿肉干,上面还残留着黄色的盐巴,这是裴荆川之前送给维纳尔的。 在这个小孩展开翅膀的一瞬间,苏念悠就嗅到了维纳尔身上气味,她确定维纳尔曾经抱过这个幼崽,他没有杀死这个幼崽,反而喂了他食物,将他放在陆泽回家必经的路上。 他是故意把这个幼崽送到她们家来的。 他是想用这个幼崽陷害她们吗? 陆泽带着些果子和新鲜的肉糜回来了,他将这些放到那个幼崽身旁就不再动了,那幼崽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后,纠结了几秒就扑上去攥住塞进嘴里。 因为吃得太着急,呛住了,他弓着背用力地咳嗽。 陆泽眼底闪过意一丝挣扎,最后走上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背,让他慢点吃。 苏念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陆泽眼底的柔软,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子。 她记得原身和陆泽第一次见面时是在林子里,那时候的陆泽年岁不大,遇见了原身后,以为她也是流浪兽,路上到处帮原身捕猎和摘果子,就是想和她交朋友,一起结伴走,就不算流浪了。 想来陆泽是因为孤独和能感同身受吧,所以才救下了这个幼崽,企图去弥补之前那个被抛弃的自己。 苏念悠忽然开口:“陆泽,你捡到他的时候,周围有其他兽人的痕迹吗?” 陆泽愣了一下,回忆着摇头:“没有,地上只有一串他爬行后留下的血迹,他应该是从远处看到了部落的炊烟,爬过来的。” 苏念悠忍不住想要敲一下他的脑袋,陆泽还真是对幼崽不设防啊,他还不清楚这个幼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床上的幼崽吃完了食物,蹭了蹭了陆泽的掌心,然后爬到了他的身边缩着脖子睡着了。 苏念悠轻声说:“他好像……不怕你。” 陆泽低头看着低着他大腿,温热的小身子,耳根微微发红:“可能是……我喂了他食物吧。” “雌主,虽然鹰族兽人恶劣偷袭过狐族,但这个幼崽显然是被鹰族抛弃了,他……还是个幼崽……所以我才把他捡了回来,但是雌主你放心,如果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不会阻止白沐将他交给族长。” 陆泽攥紧拳头,他是心疼这个饱受虐待又被抛弃的幼崽,但是如果会因此和狐族对立,让苏念悠为难,他也会狠下心让狐族处理这个幼崽。 他只是想给这个幼崽一点点生的希望,就算死,也起码在他死前能吃上一顿饱饭。 苏念悠早就知道陆泽的底色是温暖缺爱的,她走上前揉了揉他板着的脸,无声地安慰着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扔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看族长那边怎么说了。 她们几人都做好了白沐回来时见到这幼崽时发火的准备,但却没想到白沐是跟着族长和维纳尔等一众兽人来的。 他们浩浩荡荡地推开了院门,挤进院子里。 “首领,就是他!我刚才看见的就是他!” 金狮族的兽人菲力率先推开门,指着陆泽便大声嚷嚷。 苏念悠眉头皱了一下,眸光凌厉地扫过站在狐族族长身旁的维纳尔。 他的手下那么大声嚷嚷,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是他安排的吧。 白沐:“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都到我家来了?” 他从母亲家里回来,刚打门口就发现了这一大堆人,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就见金狮族的兽人气势汹汹地指着他的雌主和陆泽。 白沐脸色一沉,上前拉住苏念悠的手,挡在众人面前。 “雌主,我回来了,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狐族族长任白釉走上前,声音苍老不失威严。 “维纳尔的手下说你的兽夫从草原上捡回来了一个受伤的幼崽,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下?” 陆泽让开路,神色戒备地盯着那个叫嚷的金狮族兽人:“幼崽是我捡回来的,就在屋里,和我雌主无关,我们本就打算等白沐回来就让他去告知族长。” 白沐:“什么幼崽?你们在说什么?” 苏念悠:“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白沐一脸不解,一个幼崽而已,怎么会引来那么多人的关注? 直到他进了屋,看到床上幼崽身后的黑色翅膀后,他愣住了,他的家里怎么会有鹰族的幼崽! 菲力:“首领,就是他们把鹰族的幼崽带回来的,现在证据确凿,他们竟然窝藏鹰族的兽人!” 族长和维纳尔的脸色皆是变得不好看,那小幼崽被吓得缩在角落里,把整个身子都藏在翅膀里,周围兽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幼崽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草原上?” “鹰族的兽人还伤害过那个雌性和白沐,她们为什么还要救他?” “不管怎样,鹰族给我们部落带来了那么多灾难,这个幼崽就该去死,我们就应该把他的尸体扔到鹰族的部落里,让他们看看我们狐族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他也只是个幼崽,而且受了这么重的伤。” “天!他们不会是鹰族派来的间谍吧!” 众人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在屋里蔓延开来,苏念悠顿感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她微不可查地扫了一眼面色冷硬的维纳尔,然后看向狐族族长,声音平缓:“这个幼崽是我兽夫心软带回来的,我们无意窝藏,也不想卷入到狐族和鹰族的争斗,至于怎么处理他,全权交给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带走他。” 狐族族长身旁的兽人提议道:“族长,我们应该仔细查查他们是不是鹰族派来的人。” 听到有人开始怀疑他的雌主,白沐立马炸毛的蹦出来,朝那兽人伸出了利爪。 “你不要血口喷人!” 第六十五章 带上幼崽 白沐和那兽人厮打在一起,一旁的兽人赶忙去阻拦。 裴荆川和陆泽也跑上去帮忙,但都默契的拉住那乱说话兽人的双手,直到白沐的爪子把对方身上抓得都是血痕,两人才被分开。 那兽人身上被挠得血肉模糊,反观白沐,只是头发乱了些,身上是一点伤都没有。 “白沐!你找死!你们包庇鹰族的兽人,就是和狐族对立!我要让族长把你们都赶走!” “闭上你的狗嘴!你耳聋吗!苏念悠说了只是把他带回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雌主不愿意把他交出去了!再敢血口喷人,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族长你快评评理啊!我们部落怎么能容忍一个鹰族的幼崽!” 那兽人用力的嘶吼着,瞪大的眼珠子里都是火气,他看着族长抬起了脚,原以为要帮他说话了,脸上已经露出得逞的笑意。 不成想,任白釉抬脚走到他面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场面瞬间寂静。 任白釉琥珀色的竖瞳扫过身后的族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白沐说的不假,上次鹰族偷袭,苏小姐的两位外族兽夫没有苟且,都在前线帮助我们,也受了伤,而苏小姐更是在地洞中勇敢聪慧地保护了我族族人,甚至主动救治族中的受伤兽人,挽救了我族几十条人命,这些你们都忘了?” 站在一旁的维纳尔冷静地附和道:“一个尽心尽力地挽救我们狐族兽人性命的人,应该不会是鹰族派来的走狗。” 族长任白釉又看向苏念悠的方向,清明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温和:“苏小姐是我们狐族的救命恩人,我相信苏小姐兄所说的话,这件事我会亲自问清楚,处理好那个幼崽,若再有人因此寻衅滋事,休怪我按族规处置。” 族长的态度明确,本就没有几人怀疑苏念悠,现下更是安静的闭上了嘴。 他让手下赶走了看戏的兽人,只留下维纳尔和苏念悠和几个兽夫。 一场风波消停得极快,在族长的镇压下瞬间就偃旗息鼓了,苏念悠有些错愕,她原以为维纳尔会利用兽人的议论陷害她。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维纳尔看向苏念悠,声音低沉:“抱歉,此事是我手下莽撞,他突然跑来告诉我见到陆泽似乎抱着一个幼崽回去,告知我时,身边正好有狐族兽人,就将他们都吸引了过来,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苏念悠抬眸,面色冰冷:“这样的手下,直接毒哑了最合适。” 屋内的气压陡然间变低,裴荆川和陆泽都看出苏念悠生气了,那张脸上写满了不悦和烦躁。 维纳尔眉头皱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苏小姐说的是,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维纳尔撇开视线,心中憋闷,想到她那冷漠怀疑的视线,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手脚是不是被发现了。 不可能,他做的隐蔽,连最接近幼崽的陆泽都没发现,她一个雌性能知道什么。 他看向任白釉,低声问:“族长准备如何处理这个幼崽?” 屋子里的兽人纷纷看向任白釉。 任白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 “这崽子来历不明,贸然杀死只会激化两个部落之间的矛盾,虽说鹰族抢我们的领地和雌性,这笔帐我们不会忘记,但他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幼崽……” “我们狐族的血脉里流淌着和平的血液,不会滥杀无辜,这个幼崽还是由维纳尔你帮我送回城池鹰族的聚集地去吧。” 任白釉的一番话既没有丢了狐族的傲骨,又把“送还幼崽”变成了彰显格局的施压。 本质上没人知道这个幼崽出现在草原的原因,如果鹰族来找,发现幼崽死在狐族部落,只会引发更激烈的矛盾,当下狐族刚经历过兽战,部落还在修复的阶段,无力抵抗第二场兽战。 所以当下,停战是最好的选择。 维纳尔的手放在桌上紧握着,似乎在思考,半晌才点头。 “既然是族长所求,我一定会把他安全送回鹰族的聚集地。” 这也就说明去城池的路上,他们要带上这个幼崽了。 苏念悠抬眸看向白沐。 “我们可能要和这个幼崽一同前行。” 白沐也正在看她,对上她的双眼一愣,然后腻腻歪歪地凑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 “雌主是怕我会介意他是鹰族的兽人吗?雌主心里还想着我,我好开心啊,不过族长说得对,他还是个幼兽,兽战和他也没关系。” “我顶多是觉得他长得又黑又丑。” 苏念悠揉了揉他的头,放下心来。 “那就好。” 族长任白釉安排完幼崽的去留问题后就离开了。 菲力走上前,看着那幼崽,眼里滑过一道暗光:“要把那个幼崽带回我们的住处吗?” 维纳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眸光嫌弃地扫过床上那个幼崽。 “那么脏的东西就扔在这吧。” 白沐一听,气笑了,没好气地讥讽道:“你也知道脏啊?你刚才怎么答应族长的,护送他回家是你的责任,你赶紧把他带走,我家可没有给他住的地方。” 维纳尔扫了陆泽一眼:“既然是你们心软把他捡了回来,也该担起责任,这幼崽就由你们带着吧,相应的,到了城池,我会让鹰族的兽人付给你们一笔感谢费。” “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今晚都好好休息吧。” 说罢,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潇洒离开了。 白沐气的跺脚。 “他什么态度啊,就这样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们了?谁要养这个丑不拉叽的幼崽啊!” 苏念悠靠着椅背上,慢慢地捏着自己的指骨。 原先她以为维纳尔是想用这个幼崽栽赃诬陷她们,但从他附和族长的态度上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他甚至是有意地想要帮她们。 可是他那个手下菲力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打算,眼里都透着算计。 维纳尔到底想利用这个幼崽做什么呢? 白沐:“陆泽!他是你捡回来的,你自己养啊,我让他留在我家已经发善心里,我可不会伺候他!” 陆泽眨了眨眼,眼里没有厌烦,他淡淡地走上前抱紧那个幼崽,点了下头: “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温和的态度让白沐哑口无言,他张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开心的陆泽,结结巴巴道: “陆泽你脑子有病吧,你喜欢养孩子?还是个来路不明,不会说话的幼崽。” 他不会是想孩子想疯了吧? 陆泽不搭理他,反而抬起手温柔地安抚着怀里受惊的幼崽,白沐转头看向苏念悠,苏念悠毫无波澜地站起来。 “好了,就这样定下了,陆泽照顾那个幼崽,你和裴荆川去收拾行李,明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明天,她一定要弄清楚维纳尔在打什么算盘。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兽夫。 第六十六章他喜欢你 寒冷的冬季,北区被皑皑大雪覆盖。 一个披着黑熊兽皮的兽人在雪地上步履艰难地走着,他拄着拐杖,走过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他在夜晚来到了雪山下,他摸着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停下了脚步。 四周万籁俱寂,他从怀中掏出两块石头,打出火花后点燃火棒,昏暗的火光照亮了石壁上的图案。 是有人特意雕刻出来的,似乎是在纪念什么。 可是石壁上的图案不连贯,火光太微弱,他只能看到一些微小的图案,他摸着石壁,顺着火光摸到几道长条状的图案。 似乎雕刻的是一个人的手指。 他愣神了片刻,而后退开几步,将火棒插在泥土中,盘腿坐在雪地中。 大雪扑簌不停地下着。 整整一夜,他的双眼都不曾闭上,远处的太阳慢慢从雪山顶上露出脑袋,他眸光紧紧地盯着石壁。 那幅石壁上的画面终于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露出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个雌性,双眸清冷,姿态绝尘,她有一头长长的头发,洁白的雪落在她的头顶,反射着温和的阳光,仿佛所有的金光都在她身后。 看清楚石壁上的画后,兽人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蹒跚地站起来,走到石壁前,身后的火被冷风吹得摇曳,他颤抖地伸出手抚摸雌性的脸庞,眼里闪出炽热的光芒。 终于找到她了。 原来竟是个雌性吗……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兽神的旨意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猞猁部落的兽人已经有部分兽人苏醒,他们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兽人,纷纷带着骨刀围了上来。 巴赫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在亵渎守护神的画像,厉声呵斥。 “你是谁!为什么偷偷潜入我们部落,还亵渎守护神的画像!” 其余的兽人听闻巴赫这么说,也是义愤填膺地怒骂道: “把你的手放下来,那不是你能碰的,你知道上面雕刻的是谁吗?那是兽神赐予我们部落的守护神,是我们猞猁族的荣耀,你的触碰就是在侮辱她!拿开你的脏手!” 那穿着黑熊皮的兽人发出阵阵低笑,他眸光诡异地盯着刻画认真的画像,而后在众兽人眼前,缓缓脱下盖在头顶上的黑熊头。 他抬起头,雪白的睫毛下蓝灰色的双眸带着冷清忧郁,雪色的长发垂腰,被风吹得凌乱。 他张开唇,声音如同呦呦鹿鸣:"原来有人先一步发现了她啊。" 浓重的神秘感让众兽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词: 大祭司。 ##### 南区。 快到傍晚,裴荆川和维纳尔找到了一片位置绝佳的空地,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陆泽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幼崽托付给苏念悠,准备和白沐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果子,苏念悠第一次接过那个幼崽抱在怀里,瞧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倒是不厌烦。 她一向不喜欢吵闹的人,哪怕是幼童,她也没多少耐心。 从昨天晚上开始,都是陆泽在照顾他,还给他取了小名小黑,这小幼崽似乎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也不再发抖,安安静静地贴着陆泽。 一路上也是很乖巧,饿了就朝陆泽伸出手抓一把空气,然后陆泽就会停下来,从包裹里给他拿肉干喂给他。 苏念悠摸了摸小黑的小脸,他的皮肤干枯,瘦巴巴的,应该要多喂点才行,不然他的翅膀长不出羽毛就要废了。 维纳尔把自己小小的一个包袱扔到树上,准备晚上就靠在树干上睡一觉。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刚想叫裴荆川和他一起去找水源,一回头就看见裴荆川抱着几根粗木头在搭兽帐。 维纳尔看着裴荆川将木头斜放着搭好雏形后,又从包裹里掏出几块厚实的驯鹿皮盖在木头上,一个简易的兽皮帐篷就搭好了。 毕竟雌性要娇气一点,搭个帐篷也正常,顶多费一点力气。 不过南区林中蚊虫多,那雌性晚上一定会被扰得睡不好觉的。 “搭好了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以为都弄好了,走上前搭话道。 没想到裴荆川摇摇头。 “没有。” 他又从包裹里掏出三张兽皮,在陆泽清理好地面上的枯草和碎石子后,他把其中两张兽皮铺在帐子里的地上,最后把白色兔毛的那张兽皮放在最上面。 那个雌性睡个觉要用那么多张兽皮吗,她的肌肤到底是有多娇嫩? 还是因为带了个幼崽,所以才垫那么多? “现在好了吧?” 裴荆川:“没有。” “还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忙。” 维纳尔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他想那个雌性的确看着就柔若无骨,是需要被好好的照顾,既然和他们一起结伴了,他们还带着一个幼崽,那他也帮帮忙吧。 裴荆川:“不用,她是我们的雌主。” 淡淡的戒备心让维纳尔不明所以,他只能退开几步,看着裴荆川从包里又掏出一堆古怪的草药,用火点燃后拿到兽帐里。 维纳尔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满是不解: “你干什么?搭好了又要生火烧了它?” 他身后的兽人却像是猜到了什么:“首领,那草没有生起火,就是在冒白烟,裴荆川是不是要用那烟熏一下,可能是熏虫子?” 城池里的蚊虫也会用草药熏,但是只会在屋里留下一堆浓烟,实际上用处不大,他们早就淘汰了,但是落后的部落中似乎还有兽人在用这种方法驱虫。 维纳尔大步走过去,直接从他包裹里揪下几根,好奇地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的脸皱巴在一起。 苏念悠抱着幼崽走到他身边:“这是苦艾草,没有晒干,可以点燃后生烟驱蚊虫。” 维纳尔目光极快的从那幼崽恬静的脸上扫过,才问:“这种绿草比眉草有用?” "眉草是什么?" 裴荆川走过来解释道:"城池里原先用眉草驱虫,但是那种草药烟大,呛人,也没实际作用,后面大家就不用了,你找的这种苦艾草比眉草好用很多。" 维纳尔:"真的?,可是巫医阿曼已经说了用草药烟熏蚊虫是没用的。" 要知道每到夏季,就会有无数蚊虫环绕在他们的房子里,不仅会叮咬他们,在他们身上留下包,还会嗡嗡乱叫,害得他们睡不着觉,精神萎靡。 甚至有几年夏季特别严重,出现了兽人被蚊虫叮咬的全身是包,伤口溃烂而死。 城池里的巫医都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关紧房门和窗户躲避,眼前这个雌性竟然说这味道奇怪的绿草能解决蚊虫。 苏念悠见他在愣神,动作自然地将怀里的小黑塞到他怀里,声音淡淡的: “你帮我抱一下吧,他似乎是饿了,我去给他拿点食物。” 维纳尔脸上闪过无措,他慌张地扔了手里的草药,抱紧怀中的幼崽,举止间都是僵硬,脚步都不敢挪动一下。 他的反应都被苏念悠看在眼底。 那幼崽醒了,睁开了眼盯着维纳尔,也不哭不闹,金褐色的瞳孔冒出亮晶晶的光。 苏念悠:“他很依赖你,似乎是喜欢你。” 第六十七章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维纳尔又恢复了一脸冷漠,他冷漠地将怀里的幼崽递给苏念悠,声音里透着嫌弃。 “一个不会说话的幼崽,当然不会表达喜恶。” 苏念悠看着怀里明显有些怕她,瞳孔在颤抖的小黑,轻笑了一声: “是吗?可是他一见到白沐和裴荆川就哭,被我抱着也会害怕我扔下他,只有被陆泽抱着才会乖乖的。” 幼崽虽然小,但也清楚是谁救了他。 小黑对维纳尔信任的态度分明证明之前见过他,并且是维纳尔偷偷给他送了吃食。 维纳尔转身欲走的脚步猛地停下,他回过头,眸光犀利的看着苏念悠,她的那双眼里泛着笑意,却让维纳尔觉得有些冷。 她根本没有去拿食物,那个幼崽也不是饿,她是在试探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维纳尔的心猛地一沉,他竟然被怀疑了吗? 他以为自己做得够小心了。 苏念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苏念悠抱着幼崽缓缓靠近他,目光平静地掠过他紧绷的下巴,语气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 “你似乎有些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可能是幼崽的天性吧,谁给他送了吃的,保护了他,他就会依赖对方,总之有些可爱不是吗?” 她的靠近带来阵阵香气,维纳尔的喉结滚动,对上她清冷的视线,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有些难受。 身后传来菲力的脚步声,维纳尔猛地松开握紧的拳头,压低了声音丢下一句: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说完,就转身朝着菲力走去,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苏念悠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幽深。 这就藏不住了啊。 ##### 维纳尔的手下小声地禀告: “首领,我已经让比利先一步赶回城池去打探消息了,这个幼崽的身份我们还不能确定。” 菲力:“那天我们只找到了一个幼崽的尸体,没想到原来还藏着另一个,城池的人可真狠心,竟然掳走了鹰族的两个幼崽,但是他们现在的计划好像落空了。” 他垂下头,盖住眼里的阴霾,声音却装出喜悦。 “不过还好那个幼崽被救下来了,如果到时候鹰族的人发现两个都死了,那狐族就彻底说不清了。” “狐族真是命大,躲过了一劫。” 菲力提议道:“首领,那个雌性的兽族有狐兽,让他们带着那个幼崽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然我们自己带吧。” 维纳尔面色冷冷地看着面前平静的湖泊,眉头狠狠拧在一起,语气不耐烦。 “只是一个雄崽,不用那么担心,他们愿意照顾就让他们照顾吧,你倒是闲工夫挺多的,你也喜欢那个幼崽?” 他眸光凌厉地扫过菲力,菲力顿时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我……不喜欢,就是怕他们会伤害到那个幼崽,毕竟狐族和鹰族不和。” 维纳尔:“这些轮不到你操心,他们若是想伤害那个幼崽,当初就不会救他,你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多想想城池里事情。” 他又想起苏念悠说的毒哑他的话,胸口一疼。 “你果然话太多了。” 菲力被噎得一窒,慌忙低下头说:“是我多言了。” 维纳尔扔了手里的石头,石块沉入河水,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另一个同伴看首领走远了,才用力戳了戳菲力。 “你说说你,你看不出来首领心情不好啊,还老提把那个幼崽带身边,你非要那幼崽干嘛,那雌性一看就是个温柔的,肯定不会伤害那幼崽的,你就是瞎担心。” 菲力脸色阴沉地看着湖面上的涟漪。 不会伤害? 他要的就是那个幼崽死!那个幼崽就不能活着回城池! 那个幼崽如果回到鹰族聚集地,一定会把真相告诉鹰族兽人,到时候他们布局的一切就都失败了! 他们怎么送来了两个幼崽也不说清楚,他如果知道一定会找到那个雄崽杀死他!把他的尸体扔到狐族部落! 那个幼崽现在被那个雌性护着,她身边又有三个兽人,马上就要到城池了,他根本找不到时间下手。 菲力心力交瘁地坐在草地上,如今维纳尔不喜欢那个幼崽又相信那个雌性,绝对不会乐意照顾那个幼崽,他已经没有手段了。 ##### 维纳尔回去的时候,陆泽和白沐也已经回来了,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 等维纳尔走近了,才发现那个幼崽竟然站了起来,正颤颤巍巍地走着。 白沐:“呦呵,好的还挺快,翅膀和手臂都断了,但是还能走路呢。” 小黑的胳膊骨折了,还没恢复好,软软的垂在身侧,但是双腿没有问题,只是走了几步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往旁边一倾就要倒下。 陆泽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把他带进怀里。 小黑的睫毛又长又卷,他窝在陆泽怀里,盯着苏念悠眨了眨一只眼睛,又小心翼翼地用翅膀碰了碰苏念悠。 他的翅膀上都涂了药,猛地一碰苏念悠,苏念悠的脸上都沾到了。 小黑的瞳孔缩了一下,赶紧收回自己的翅膀,水汪汪的眼睛心虚的看着苏念悠。 陆泽掏出帕子凑上去给她擦掉了,声音软软的:“小黑不是故意的。” 苏念悠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脚上,声音不咸不淡道: “不穿鞋是想被磨破脚心吗?” 陆泽几人这才想起来没有给他准备鞋,刚才小黑突然要站起来,他们光惊喜他好得太快了,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裴荆川从包袱里掏出一双苏念悠的兽皮鞋,递给陆泽。 “这是最小的,先让他穿着吧,等到了城池再让他的族人给他买。” 白沐撑着下巴,幽幽道:“这么好的鞋子给他穿真是可惜了,不过雌主,等到了城池,我给你买更好看的兽皮鞋,这双就送他吧。” 陆泽弯着腰给小黑穿上了鞋子,小黑惊喜的抬着脚,眼睛亮亮地踩了踩。 小黑毕竟是个三岁的幼崽,他的脚才巴掌心那么大,即使是苏念悠的鞋,对他来说也是大了,但是他却开心地坐在石块上晃悠着自己的小腿,朝苏念悠展示着。 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很是灿烂。 明明光秃秃的翅膀上都是细密的伤口,风一吹就疼,他还是因为拥有一双鞋子而忘却了痛苦,讨好地朝她笑着。 苏念悠摸了摸他的头,如同涓涓细流的灵力传入他的体内。 小黑一点都不傻,他能敏感地感知到一个兽人对他的喜恶,他挪动着屁股朝她靠近,贴着她坐着。 他知道眼前这个雌性才是最有话语权的,如果不是她同意,陆泽是不会对他这么好的。 第六十八章白沐吃小黑的醋 【文章从五十四章到六十七章改动了一下,大概是说老四维纳尔到狐族的目的不纯,但是被聪明的女主发现了,还多了一个鹰族小幼崽小黑需要她们送回城池。】 白沐看着小黑一直盯着自己的雌主看,心里突然不爽。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亲昵的抱住了苏念悠的胳膊,似在宣誓主权。 那刻意的动作让裴荆川和陆泽都感到无语。 裴荆川无奈道:“他只是一个幼崽。” 白沐眯起眼睛哼了一声,嘟囔道:“那也是雄兽。” 兽世大陆雌性稀少,因此有不少年老的雌性还能备受青睐,他母亲最小的兽夫还和他差不多大呢。 站在不远处的维纳尔听到白沐语气里醋意和戒备,也觉得好笑的抚额,那个雌性还真是包容啊,这么幼稚的雄兽还留崽身边。 殊不知,若干年后,陆泽和裴荆川都开始无比后悔当初自己太放松警惕了,真让小黑钻了空子,分得了一杯羹。 “天色晚了,雌主早点休息吧,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城池了。” 裴荆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声音沉沉的。 靠在陆泽怀里的小黑看着苏念悠离去的背影,突然伸出手朝着她的方向抓了抓,陆泽低下头拉住了他的手。 “又饿了吗?” 小黑抬起头,呆呆的摇了摇头。 苏念悠已经进了兽帐,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小黑攥紧了陆泽的衣服,偷偷的又看了一眼兽帐,才跟着他进了旁边的兽帐。 陆泽对小黑很有耐心,也给他铺了一层柔软的兽皮。 小黑感激的睁大眼睛,对着陆泽露出牙齿笑。 陆泽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快睡吧,明天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回家? 他没有家啊。 是带他去她们的家吗? 小黑又想到那个香香的姐姐,眼里冒起了光亮,然后重重的的点头,闭上了眼睛。 ##### 夜深人静,苏念悠并没有睡,她敲击着手指,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咔嚓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道脚步声停了下来。 苏念悠睁开双眼,清冷的眸光里带着几丝冷意。 终于忍不住了。 菲力满脸阴翳的盯着眼前的兽帐,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幼崽,然后嫁祸到那个雌性身上! 他的手慢慢摸到腰间,就在他要抽出别在腰上的骨刀时,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突然抵在了他脆弱的脖颈上。 菲力下意识的转身想逃脱,但一只手灵活掐住了他的脖子,自己的手臂也被桎梏住。 失策!那个雌性竟然没睡! 苏念悠双眸锐利的踢开地上的骨刀。 “安静点。” 菲力的脖子被掐的通红,开始泛紫,他快要窒息的看着眼前的雌性,他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脖颈上的冰凉触感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舐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恐惧感。 他竟然被一个雌性威胁了! “别动,否则别怪我扭断你的脖子。”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不想惊醒众人,但是身后的脚步声让她敏锐的转到菲力身后,她死死掐住菲力的脖子,眸光含笑的看着来人。 “维纳尔,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和手下是在玩捉迷藏吗?” 小河边,苏念悠用绳子捆绑住菲力的双手双脚,见他无法挣脱后才走到河边洗干净手上的泥土。 剔透的水从她莹润的手指上滑过,她慢条斯理的擦干水渍,动作不急不缓。 菲力的脸贴着满是泥泞的土地,狼狈的挣扎着:“首领,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幼崽有没有睡着,这个雌性就把我绑了起来!” 苏念悠冷笑一声,眸光淡淡的扫向脸色黑沉的维纳尔。 “看小黑睡没睡着,需要带武器?” 听到他蹩脚的借口,苏念悠也没了耐心,她直接抬脚踩在菲力的头上,菲力哀嚎了一声,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苏念悠的目光扫过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后走向维纳尔,声音清浅。 “现在,这里没有了你忌惮的人,告诉我你为什么把小黑送到陆泽手里。” “你要利用陆泽做什么?” 维纳尔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他没想到苏念悠心思如此缜密,不仅发现了是他将小黑送到陆泽的必经之地上,还发现了他在忌惮菲力。 “我要听实话,否则我不介意在菲力醒后告诉他你救了小黑的事情。” 苏念悠语气平淡,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 早在昨日菲力带人闯入她们家中时,她就发现菲力此人身上带着很浓的血腥味,一双眼更是在看到小黑后惊讶又阴狠。 临走时又刻意提议要带走小黑,表面上仿佛是不放心她们养着小黑,但苏念悠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杀意。 维纳尔对外表现的很嫌弃小黑,但小黑的亲近彻底证明了是维纳尔救了他。 一个救了幼崽的人却不能直接表明,而要用间接的方式将他交由信任的人照顾才放心…… 所以维纳尔这样费心的隐瞒运作,是因为有人不允许他这么做。 苏念悠想了一整天,终于有了一点头绪。 而在刚才,维纳尔深夜未睡也发现了她的动作后并未阻止,她就彻底明白菲力和维纳尔应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维纳尔看着周身淡然,气质出尘的苏念悠,在这一刻,他终于承认,是他太低估了苏念悠的能耐。 她在黑夜中,似乎会发光,清冷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泰然处之的望着他,一种让维纳尔无法否认的魅力在他眼里疯狂滋长。 “你猜的没错,小黑是我救下来,抱到陆泽常会经过的路上。” “但我绝对没有恶意,我是利用了陆泽是流浪兽,会对那幼崽心软,达到让你们保护小黑安全的目的。” 苏念悠微微眯起眼睛:“菲力为什么要杀小黑?” 维纳尔喉结滚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是城池那人的眼线,他们不允许这个鹰族幼崽活着,他们想用这两个鹰族幼崽的死激起鹰族兽人对狐族的怨恨,控制鹰族。” 苏念悠眉心一跳:“有两个幼崽?” 维纳尔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声音暗哑。 “另一个是雌性幼崽,已经被菲力杀死了,尸骨被掩埋在狐族部落中。” “我和几个手下,原本是为了维护狐族和平而来,但菲力叛变,暗中等待城池的人将鹰族幼崽送来并杀死,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菲力认为只有一个幼崽。” “我是意外从那具尸体上发现了那个……小黑的羽毛,才知道还有第二个幼崽。” 第六十九章 挤一挤睡觉 维纳尔的话在苏念悠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原来城池早就默认鹰族对狐族的偷袭,甚至有意想要激化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鹰族只不过是第一个试验品。 那两个幼崽原本不该活着回去的,菲力必须要杀死小黑,阻断小黑将真相告诉自己的族人,不然城池可能就会失去对鹰族的控制。 苏念悠蹙起眉头,维纳尔想要维护平和,借她们的手救下小黑,却也在无形中给她们带来了麻烦。 如果她们带着活着的小黑进入城池,阻碍了维纳尔口中‘他们’的计划,那她们还有活路吗? 【维纳尔:到了城池,我的家族势力可以保护你们,只要把小黑送回他的族群,你们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苏念悠烦躁地闭上眼睛。 他说的倒是轻巧,他身边的眼线那么多都处理不掉,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提保护他们! 苏念悠捏了捏眉心,想到陆泽对小黑的关心,她就头疼。 她要想办法在进入城池后和维纳尔以及小黑快速摆脱关系,不能让自己和兽夫卷入到不必要的矛盾中。 “呜呜。” 一道不成调的声音在她兽帐边缘响起,苏念悠打开兽帐,看向抱着兽皮的陆泽和小黑。 苏念悠心情正烦躁着,当下脸色就不太好,冷得吓人。 小黑见到她,害怕一缩,躲在了陆泽身后。 陆泽轻轻地抱住他,带着他走进兽帐,他坐到柔软的兽皮上,脸上带着点羞怯的看着苏念悠。 “小黑做噩梦了,我怎么哄他都没有用,他可能是想和你一起睡。” 他身后的小黑探出脑海,一只眼睛是肿肿的。 苏念悠皱着眉朝他挥了挥手。 陆泽从身后推了他一下,小黑才怯怯地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坐在兽皮上。 苏念悠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点气:“不许哭,你的眼睛还没恢复好,眼泪会让你的眼睛发炎。” 小黑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抬着头,乖巧地盯着她看。 苏念悠叹了口气,往一旁挪了挪,妥协道: “只有这一晚。” 小黑愣怔里一下,反应过来后开心地躺在了她身边,唯一一只眼睛亮晶晶的。 幼崽的心情很好懂,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兽帐里都洋溢着他的开心。 苏念悠短暂地从烦躁中走了出来,她拉住转身要走的陆泽,拍了拍右边的空位,声音疲惫。 “别回去了,在这睡吧。” 陆泽原本只想着把小黑送过来就好了,他看见小黑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的开心。 但是兽帐不大,他是准备回去的。 听到苏念悠的挽留,他的耳尖腾地一下红了,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她真是的,竟然想…… “有幼崽在呢。” 他嗫嚅道:“这样不太好,我还是回去睡吧。” 苏念悠不知道他心里什么弯弯绕绕,以为他怕床小睡不下,直接拽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进怀里: “挤一挤就好了,快睡吧。” 两个让人操心的家伙现在都在她身边,菲力也被解决掉了,她暂时也能安心地睡觉了。 陆泽绷着身子,感受到她没其他动作后,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脸更是红了! 其实他差点就要答应了的…… 怀里的香甜让陆泽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柔软,他缓缓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头抵在她的头上蹭了蹭,舒服地泄出一点声响。 一旁的小黑呆呆地看着相拥的他们。 黑夜里,他慢慢地挪动身子,直到靠近了苏念悠的后背后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 清晨醒来,白沐看着从苏念悠兽帐里出来的小黑,不开心的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这个小屁孩没安好心。 直到陆泽也从那帐子里走出来,白沐的脸色才彻底变得难看,他咬紧牙,捏碎了手里的果子。 不要脸! 他就知道陆泽照顾小黑不是那么简单,他是想利用小黑表现自己的善良温和,又能拉近和雌主的关系! 白沐怕吵醒苏念悠,只能憋着气,瞪大了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陆泽和那个幼崽。 哼!他早晚会和苏念悠有自己的亲生崽子,到时候他们也要一家三口,不,可能是四口,五口也不一定。 反正他要和苏念悠还有他们的亲生崽子睡在一张床上! 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响起。 装水回来的裴荆川脸色凝重: “菲力死了。” 陆泽:“什么?” 白沐:“谁死了?” 苏念悠醒来时,裴荆川和白沐一众人已经开始在收拾行李了,白沐脸色严肃地凑上前解释: “雌主,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了,早上裴荆川在河边发现了菲力的尸体,疑似是半夜去喝水时遇到了兽化的兽人(狂兽),胸口的晶石都被掏干净了,尸体泡在水里都泡发了。” “狂兽一定还在附近,为了安全,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苏念悠眨了眨眼,看向另一边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金狮兽人,目光和维纳尔对视上。 两人的视线极速地接了一下,就互相移开了视线。 正巧注意维纳尔的裴荆川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回忆起菲力尸体模样,心底涌起一点怀疑。 一行人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匆忙出发,头上的太阳越来越大,白沐折了一叶大龟背叶替苏念悠遮阳。 但还是热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维纳尔:“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苏念悠顺着维纳尔的视线看去,远处是一道高高的,由石块组成的巍峨城墙。 以她的视角看,那城墙高耸,巍峨,绵延不绝。 她去过的两个部落与之相比,瞬间变得渺小脆弱。 几人来到城墙入口,入口分成了两队,一队是有居住资格或者想进城居住的,零星有两三个雌性带着很多兽夫;一队是没有居住资格,只是进去贸易的,排了将近几百个兽人,都是带着重重的东西。 各个种族的兽人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但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不少兽人身上还带着兽型特征,有白色的猫耳朵,黑色的蜥蜴尾巴…… 还有几个兽人身上是白色的翅膀,一头白发上有一缕红色,像是丹顶鹤兽人。 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兽人的苏念悠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她看兽人的时候,那些兽人也在打量她。 “那个雌性长得真好看,她是城池里大家族的雌性吧。” “她的皮肤看着好娇嫩啊,一定是被高等实力的兽人娇养长大的吧,你看她身边有好几个兽人呢。” “那个金发的是金狮族的首领,天呐,难道她是金狮族首领的雌性吗?” 第七十章 进入城池 裴荆川听到那道声音,而后抬眸看向站在苏念悠身侧的维纳尔,眼眸冷了一瞬。 而后走上前,不动神色的隔开两人。 就在这时,排在他们前面发生了什么争执,几个雄兽竟然扭打在一起。 “没有晶石就滚,你带的那点钱够干什么用的,阿烁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你还不明白吗?” “没用的雄兽就该麻利点滚蛋!” 两个高大的雄兽一左一右的站在一个雌性身边,讥讽着被打趴在地上的雄兽。 被护着的雌性身材偏瘦,双手放在胸前,明显是有些被吓到了,怯懦地耸着肩膀。 “是他们突然涨了价,我……我可以继续赚的,你们等等我,等我攒到我们再……” “等你?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算了吧,你还是滚回你的部落吧,我们会照顾好阿烁的。” “雌主,你别抛下我,我们可是从小长大的啊!” 被抛弃的雄兽几乎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满脸哀求的看着自己的雌主。 那名叫阿烁的雌性脸上写满了犹豫,身边的雄兽脸色不耐烦地大声说: “雌主,我们只有这些晶石,他是我们三里实力最低的,带到城池根本不能保障你的安全和生活,只有我们俩能带你过上好日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遭的声音慢慢消退了下去,不少双眼睛都悄悄在盯着他们。 这样的场面几乎每隔几天都会上演一场,攒够了晶石就迫不及待的想进城,根本不会多考虑。 城池里居住的兽人都是高等实力的雄兽,或者是家族殷实的兽人。 对于边缘部落的兽人而言,进入城池能拥有安稳的生活和增强实力的机会,无数兽人趋之若鹜,但边缘部落的兽人到城池安家几乎要耗空所有的积蓄。 因此要付出的代价让无数兽人都学会了权衡利弊,择优选择。 只不过对雌性而言,城池是嫉妒包容的态度,要缴纳的的晶石数极少。 她们只要带一两个兽夫进入城池后,再寻觅到更有实力的兽夫后就能拥有安稳的生活。 陆泽猩红的双眸里闪过一丝阴霾,他侧眸看向身旁面色冷淡的雌主,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笑着问: “雌主,你猜她会带上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雄兽吗?” 他的唇边挂着笑,但眼里的凄凉和自卑满地都要溢出来了,衬的那笑容都带着苦涩。 苏念悠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声音平淡。 “不会。” 陆泽愣了一下,他的雌主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果不其然,前方那个雌性流下了眼泪,声音哽咽地说: “阿冉……对不起,你现在已经配不上我了,蛮乐说得对,我值得更好的,你总不能阻止我去城池里遇见更好的雄兽吧,你……还是回部落吧。” “你还可以去找一个雌性…” 说得好听,被抛弃的雄兽哪有那么容易被年轻雌性接受,恐怕他以后只能当老雌性的情人了。 周围寂静无声,她的声音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没人开口议论,毕竟见怪不怪。 那雌性带着两个雄兽,如愿以偿地进了城池,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与依旧跪在地上被抛弃的雄兽一对比,显得格外讽刺。 白沐气的牙痒痒,恨恨地说:“什么嘛!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这么随随便便抛弃了!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一起攒够了再进去!” 苏念悠诧异的看向他,白沐这家伙现在竟然会为那个雄兽打抱不平,苏念悠可是记得很清楚,之前在森林里他可是说过要抛下陆泽呢。 被盯着的白沐脸上有些不自然地挽住苏念悠的手臂: “雌主,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我早上赶路都没仔细打理呢,是不是皮肤不太好?” 苏念悠默默移开了视线。 白沐已经习惯了苏念悠偶尔懒得搭理他,又忽然看到她和陆泽十指紧扣的双手,他不开心地咬了下唇,不甘示弱的也握住苏念悠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紧紧贴着。 “我也要!” 队伍排到了他们,裴荆川走上前,交了一袋子晶石,守门人看了一眼苏念悠,声音粗哑: “现在入城一个人要十块晶石,想在城池永久居住,一年要上交三百块晶石。” 这价格涨幅太大,怪不得前面有几个人颓丧地离开了。 那守门人眼神猥琐地扫视着苏念悠,舔了舔唇道:“这个雌性,你长得还行,到了城池会有大把优秀的雄兽等着你,你要不要把你身边的兽夫换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别浪费在低等兽人身上啊。” 陆泽眼神一暗,与她紧扣的手指渐渐松开…… 身侧的声音冰冷响起:“裴荆川,补给他。” 他的掌心被紧紧握住,是苏念悠攥紧了他的手指,陆泽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那股萦绕在心头的阴郁也瞬间散开。 裴荆川脸色冷硬,听话的又扔了半袋子晶石给那兽人,那兽人掂量了一下,不屑地看了一眼陆泽后,不情不愿的放他们进去了。 路过那兽人时,白沐仰着脖子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骂道: “切,就凭你,还想挑拨离间?一辈子看大门的命!” 守门的兽人:“你!” 维纳尔走上前,径直跟在苏念悠身后,眸光锐利地射向那兽人。 那兽人这才知道他们是跟维纳尔一起的,顿时吓得汗毛颤栗,脸色扭曲了一下,赶紧转过身当没听见,他可惹不起金狮族的首领。 白沐得意扬扬地又冲着他骂了一句: “看门狗!” 想挑拨他们和雌主的关系!没门!苏念悠才不会因为一点晶石就放弃他们呢。 苏念悠侧眸看他。 白沐心想自己不会表现得太粗鲁,让雌主丢面子了吧? 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他平时也是很温柔的兽人时,就听见她带笑的夸赞。 “说的好。” 白沐:啀? 竟然被夸了? 白沐金色的瞳孔瞬间冒起星星,开心又羞涩地歪着头笑。 陆泽的脸上也露出真切的笑容。 只有操心的裴荆川看着所剩不多的晶石,露出了烦恼。 如果按照之前入城的价格,他们剩下的四百枚晶石是能买下一幢房屋或两张地皮的,但是现在,五十枚晶石可能只够租赁破旧的屋子。 他看向苏念悠,眼里划过一丝挣扎。 看来还是要是要回家见见父亲了。 “雌主,我们剩下的钱不多了,只能租一个旧一点的房屋住了。” 苏念悠回头看向他,脸上露出笑容。 “好,只要有个地方能落脚就好。” 裴荆川握紧手里的钱袋,内心自责不能给她好的生活。 “不过只是暂时的委屈一下雌主,一个月内,我一定会给雌主建一幢最坚固的大房子。” 第七十一章 小黑说话 维纳尔在进城后,留下一句晚上会来带走小黑,就急匆匆的跟着一个叫比利的兽人离开了。 裴荆川是唯一了解城池的兽人,他很快就带着几人找到了位于城池东边的一处租赁屋子的兽人,那兽人办事利索,收了三十块晶石就给他们安排了一幢三间房的屋子。 进了城池,苏念悠一路上看来,发现这里的生活的确和她上一世的村落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屋子都是由石头和木头建造的,经久耐用,坚固防水。 路上偶尔也能看见几家商铺,贩卖鲜肉和果子的,只不过大多生意冷清。 听裴荆川说,在城池里只要买下一块地皮就能在上面建造房屋,一块地皮大约两百晶石就能买到,建造房屋的材料都是兽人们自己开采的,因此建造成本并不高。 只是留在城池需要大量的晶石。 裴荆川把一个板凳擦干净后,放到苏念悠身后让她坐。 苏念悠拉住他,忍不住问:“只是因为在城池里生活更安全这一点,就要缴纳那么多的晶石吗?” 除了雨季和雪季,她没觉得在这里生活和在部落生活有什么区别。 裴荆川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停留在他手臂上的柔软手指,为她解答: “当然不是,还有很多原因。” “其一是因为城池安全,没有危险的雨季和雪季,会聚集更多的雌性,她们吸引了大批想要繁衍的雄兽,其二是城池每年都会举办净化大典,参与净化大典的雄兽会减轻兽化程度,甚至这几年有传闻,参与净化大典后的雄兽实力会增强,这吸引来了更多兽人前往。” 是了,兽化,这里的兽人在成年后都会面临忍受兽化的痛苦,没有雌性安抚的雄兽只能参与这种仪式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白沐蹦过来:“我听过这个,但我觉得说的太神乎了,裴荆川你去过吗,是真的吗?” 裴荆川站起身,眸光淡淡的摇了下头。 “我没有去过。” 他不会去那种罪恶的地方,只是路过城池中心的祭坛,他都会觉得恶心。 白沐有些好奇,想要亲眼去见证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那今年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好像就是两个月后。” 裴荆川转过身,盖住眼底的黑沉。 “你和陆泽的兽化程度都很低,没有必要去。” 白沐:“去看看嘛,不是说每年净化大典都会由大祭司为我们祈福吗?我还真挺好奇那个大祭司的,听说这大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抓紧手里的扫把,心想在奴隶市场找到白柯简直天方夜谭,但是大祭司一定能算出他的弟弟在哪里吧。 裴荆川猜到了他想去净化大典的目的,藏在心里的阻止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放弃道:“净化大典还有两个月,到时候应该会见到他的。” 没关系,他只要保护好苏念悠,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毕竟苏念悠到现在也没有怀孕,她的孕育能力应当不高,应该不会被那群人盯上。 一路睡着的小黑终于醒了,他的双臂已经能动弹了,他开心的举起手臂又放下,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姐姐。 他在屋里没看到大家的身影,于是下了床往外走去。 正在扫地的裴荆川看他走的慢吞吞的,直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提溜到苏念悠跟前。 小黑脸红红的朝裴荆川张开嘴,呜哇呜哇了两声表示感谢。 裴荆川冷漠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就接着去清扫屋子了。 小黑迫不及待的朝苏念悠展示自己能活动的胳膊。 苏念悠顺着他心意的捏了下他的胳膊,说道: “嗯,胳膊已经都好了,再好好养两天就没问题了。” 她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放进他手里,摸着他的头,认真的嘱咐道:“这两颗药是留给明天和后天早上吃的,等你回到你家人身边后记得要按时吃。” 这是她之前配制好的药丸,在里面添了不少灵力。 今天晚上,维纳尔就会把他送回去,到时候鹰族的一切就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城池里暗流涌动,她目前只能帮小黑到这里了,希望他找到家人后一切平安。 回到家人身边? 小黑不解的歪了下头,他抬起手指了指苏念悠,又点了点自己,然后扑进她的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胸口。 “啊呜啊呜,家……啊呜啊呜……姐姐……” 不成调的声音在苏念悠耳边炸开,苏念悠诧异的捏住他的下巴。 “你会说话?” 小黑张开嘴,继续啊呜啊呜的叫着,小手紧紧的攥着苏念悠的衣服。 “家……这……这里……会……说说……家……姐姐……一起……” 苏念悠眼里泛起笑意,原来不是个小哑巴啊。 她揉了揉小黑的头。 “这里不是你的家,但是晚上那个金色头发的兽人会送你回家,他会安全把你送到你家人的身边,不要担心。” 昨晚,维纳尔只零星透露了一点消息表明自己是不会伤害她们后就不肯再说了。 说知道太多,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但苏念悠也从只言片语中明白维纳尔身居高位,身不由己,但本心坚定,不会是对幼崽下手的卑劣之徒。 小黑终于听懂了苏念悠的话。 他的眼睛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抱着苏念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啊呜啊呜……姐姐不要他…… “家……打我……姐姐不打……哥哥不打……家人……坏……会被摔死。”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最后几句话让苏念悠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她捧起小黑满是泪水的脸,压低了声音问: “小黑你想清楚后慢慢说,为什么说家人坏,会摔死?”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小黑张着嘴,却说不清楚,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流到了苏念悠的掌心。 苏念悠蹙眉,只能问:“我问你,你乖乖回答我,你身上的伤都是你家人打的吗?” 小黑迟钝了点了下,又摇头。 “不止是你的家人,还有其他人也伤害了你对吗?” 小黑点头。 “你是被族人叼到了狐族草原上,从高空中扔下来的对吗?” 小黑点头。 苏念悠脸色倏的变黑。 不等她细想,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裴荆川去开了门。 苏念悠恰好看去,看清门外的兽人后,眼神一凛。 “美丽的雌性,我们又见面了。” 第七十二章 父亲叛变 那兽人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一双眼睛戏谑地盯着苏念悠。 听到动静出来的白沐看到那兽人,瞬间戒备的化作兽形扑了上去。 佐尔动作飞快地张开翅膀飞在半空中,眼神阴冷地盯着地上的狐兽,声音玩味:“你还活着啊。” 白沐站在苏念悠身前,看向裴荆川和陆泽。 “他就是偷袭狐族地洞,伤害雌主的兽人!” 裴荆川和陆泽闻言,脸色一沉。 无声的硝烟在院子里弥漫开来,气氛刹那间变得紧张,就连小黑也在看清佐尔的翅膀后害怕地拉住了苏念悠的手。 苏念悠:“你是来找小黑的?” 佐尔扑腾着自己的翅膀,目光不屑地扫过那没用的幼崽,耸了耸肩,慢慢站到地面上。 “美丽的雌性,我想你误会了,我对那个幼崽并不感兴趣,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你。” 白沐:“你找死!” 佐尔的轻挑激起了白沐的神经,他的爪子很快就朝佐尔抓去,裴荆川和陆泽也脸色黑沉地加入了斗争。 三个兽人围着佐尔攻击,但佐尔动作利索,每次都能轻快地闪躲开,几个回合下来,佐尔也只在裴荆川的手下受了点轻伤。 苏念悠将小黑护在身后,眸光落在佐尔的一招一式上,她很快就发现佐尔的实力要比之前强劲许多,就连白沐和陪荆川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的实力怎么会增强那么多? “真是无聊,你们这些雄兽真是够拼命的,难道就不懂待客之道吗?我可是一听到城池里多了位美丽的雌性就带着礼物赶了过来呢,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佐尔避开陆泽的蛇尾,脸上满是戏谑玩味的笑容,最后他蹲在院墙上,从怀里掏出一朵黄白相间的花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从院子上方飞过,将花扔进苏念悠的怀里。 “美丽的雌性,看来你的兽夫暂时还不欢迎我哦,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下次再见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看着苏念悠毫不留情地踩碎那朵他从悬崖边上摘的花,也不生气,展开翅膀,歪着头随口道: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请尽管来找我,没人比我更了解城池里的麻烦了哦。” 伴随着一阵翅膀扑朔的声音,佐尔的身影慢慢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白沐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脸上罕见的露出沉稳。 “不对劲,他的实力不对劲,明明半个月前我还能和他过几招,现在我们三个竟然打不过他!” 陆泽收起蛇尾,眸光里一片冷意,他也发觉了那鹰兽竟然是个高等实力的兽人,原以为自己实力在增强,但没想到到了城池却不堪一击。 他垂下头握紧自己的拳头,他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提高实力,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下去。 裴荆川:“他的实力突破到高阶了,我们可能遇到了个大麻烦。” 虽然嘴上说着是个麻烦,但裴荆川的面色依旧还算平稳,他不急不躁地走到苏念悠身边。 “雌主,这段时间你还是少一个人出去走动为好,我们会轮流留在家中保护你,以免再遇到那个兽人。” 苏念悠没有异议,那个佐尔性情不定,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是小心避开为妙。 因着佐尔的到来,白沐对小黑鹰族兽人的偏见愈发大了,一上午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小黑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敌意,他知道那个族人伤害过苏念悠,因此自责愧疚,抿着一张唇也不敢再靠近苏念悠。 他乖乖地蹲在院子里,捏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 城池中心。 维纳尔推开大殿的门,他身后的兽人聪明地止步留在门外等候。 昏暗的大殿里没有一丝光亮,他的脚步声沉闷地响在大厅中,最后一道苍老的咳嗽声响起,几道脚步声轻轻响起,大厅旁的窗户被打开。 大殿内终于有了光亮,打开那两扇窗户的两个雌性乖巧地垂着头站在两侧。 “你回来了。” 苍老威严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中响起,随着阳光的照射,那片阴暗渐渐显现出来,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维纳尔低头:“父亲。”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维克多握紧拳头抵着唇用力地忍着,他走到维纳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变得慈祥。 “在家里不用这么拘束。” “我让你带给任白釉那老家伙的东西你带到了吧。” 维纳尔:“带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企图从他的情绪上找到破绽,那两个幼崽的事情父亲是否知晓,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维克多坐到桌子前,他朝维纳尔摆了摆手,让他坐过来。 浑浊的一双眼珠关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声开口道:“送到了就好,任白釉那老家伙应该懂我的意思,你办事,我最放心,我这几个孩子里,只有你继承了我最纯正的血脉。” 大殿里的两个雌性端着茶水走上前,俯身为他们倒茶。 其中一雌性小心翼翼地看着维纳尔,走了神,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倒了出来,温热的茶水浇透了维纳尔的衣服。 那雌性脸上瞬间一片惶恐,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用力地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把我关在地牢,求求你!我家里还有两个幼崽!” 维纳尔皱紧了眉头,不悦地看向父亲,声音低沉:“父亲,让她们下去吧。” 年过六十的维克多垂眸慢慢地吹着茶水,大殿里是诡异的安静,直到那雌性的额头磕出血后,维克多才叹了口气,笑着道: “不过是一点小事,不用如此惊慌,都下去吧。” 殿内的两个雌性一听,慌忙地轻声退出了大殿。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维克多:“维纳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啊。” 他的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透过窗户看着生长在城池最中心的古树。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维纳尔,你也该做出改变了,菲力的死我会帮你和他们解释清楚,但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要听话,不要再做出违背家族荣誉的事了。" 维纳尔瞬间捏紧拳头,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父亲已经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里的一切变的如此陌生。 第七十三章 侍寝 苏念悠在屋里打坐修炼了一个时辰后,走出来便看见了蹲在地上自己玩耍的小黑。 他身后的翅膀软趴趴的,背影透着一股沮丧。 她走了过去,本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直到目光触及到地面被勾画出的环形图案,她的脸色变得严肃。 “你在画什么?” 小黑捏着树枝,懵懂地回头,看到是她后,开心地咧着嘴笑。 他指着地上自己画的大树,结结巴巴地说:“大树……树……很大……藏……藏起来。” 苏念悠蹲下身子,仔细看着他的画,那参天大树边上的一个环形图案,那图案和朵亚给她的骨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仔细想来,那个骨牌是佐尔身上的,小黑和佐尔都是鹰族兽人,是不是小黑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 她指着那个图案,循循善诱道:“小黑,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小黑点点头。 “知……知道,祭坛……大祭坛……” 小黑扔了树枝,拉住苏念悠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东边,用力的说着:“城……中心……中心大树……去看。” 苏念悠眼前一亮,小黑知道这个地方! 她抱起小黑,准备在维纳尔带走小黑前,让小黑带她找到那个图案,也许见到那个祭坛能获取一些信息。 陆泽听到他们的动静,走了过来:“雌主你要出去吗?” 苏念悠:“对,小黑要去看看看这棵树。” 小黑懵懂地看看姐姐,又看看陆泽,然后眨了眨眼,认真点头道;“看树!大……大树!” 陆泽也注意到了地面上的画,眸光柔和地揉了揉小黑的头,然后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沐已经出去找弟弟的线索了,裴荆川提了一嘴要去见一个人也离开了,留下来保护苏念悠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陆泽的头上。 “雌主,我来抱着他吧。” 陆泽从苏念悠怀里接过小黑,小黑看了眼苏念悠,失落的趴在了陆泽的肩上。 陆泽身形修长,身高一米九,抱着个乖顺的幼崽和苏念悠并排走着,两个人皆是黑色的长发,容貌亮眼,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兽人的注目。 “雌主,这里有很多兽人在偷偷看我们,你要跟紧我,我们不要走散了。” 陆泽眸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雄兽贪婪的目光,声音低沉。 忽然,温热的体温贴住了他的手臂,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她的手指勾住。 “嗯,这样拉紧应该就不会走失了。” 苏念悠语气淡淡的,丝毫没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下自己的这点举动是对雄兽多大的尊荣,路上小心翼翼偷偷看这里的雄兽都气疯了,纷纷开始询问这是哪家的雌性,对雄兽这么温柔! 陆泽感受着指尖的温软,唇角慢慢勾起,他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面带嫉妒的雄兽,胸口涌起细细密密的欢喜。 由小黑指路,三人很快就到了祭坛,苏念悠抬头看着眼前的参天大树,难以想象这棵柏树竟然活了上千年。 小黑拍起手掌,开心地大喊:“大树……大树爷爷……” 祭坛是整块的玉石构成,被柏树粗壮的枝干和茂密的树叶遮挡在树下,仿佛那柏树有了生命,是主动长出枝桠在护着那方祭坛。 苏念悠站在一百米外,已经感受到那柏树上充沛的灵力,可是她却觉得那祭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陆泽放下小黑,小黑慢慢地走向柏树,张开双手抱住了粗壮的树干,上面沟沟壑壑的纹路都是岁月的见证。 苏念悠在祭坛上没有看见那个环形图案,她跟着小黑来到树下,充沛的灵力几乎不由分说地钻入她的指尖,苏念悠顿感神海里的疲惫一扫而空,她捏住指尖,眼底跃起一丝惊讶。 这么多灵力足够她用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能传输给陆泽和白沐,提高他们的实力。 小黑轻轻地拽了下苏念悠的手,苏念悠低头看他,他似乎想要告诉苏念悠什么,他拉着她的手绕着树走到背后。 他盯着树干看得很认真,但是突然发现上面刻着的图案没有了。 “没有……以前……有……” 他疑惑地向苏念悠解释,苏念悠仔细盯着树干上的纹路看,纹路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小黑是想告诉她,之前这棵树上有这个图案,但是现在没有了吗? 真是奇怪。 天色有些晚了,苏念悠看着着急得说不清楚话的小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虽然依旧对那个环形图案一头雾水,但是她今天也有了意外收获,她体内的灵力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了,甚至她清晰地感受到神海里的焦虑慢慢被涤荡。 陆泽以为小黑只是单纯的想出来玩,就没有想太多,他的一颗心都在提高实力上,因此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纠结晚上该如何做。 回到家里,裴荆川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维纳尔说鹰族最近没有发生丢失幼崽的事情,小黑可能是被某个流浪兽抛弃的崽,委托我们暂时收养一段时间。” 白沐冷哼一声,抱着胳膊不悦地盯着小黑。 “他是想把这个麻烦彻底扔给我们吧?一段时间是多久,为什么不说清楚,当是不是说送到城池就好了,现在又让我们养着他!不愧是首领啊,还真是专断独行啊。” 陆泽和裴荆川都静静的看向苏念悠,等她的回复。 小黑拘谨地坐在凳子上,双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裤子,不敢吭声,一只眼睛却蓄满了泪水。 苏念悠揉了揉眉心,想到小黑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开口道: “那就再收养他一段时间吧。” 小黑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看向陆泽和裴荆川。 白沐气恼得闭上了眼,理智回归的他清楚小黑只是个无辜的幼崽,只是他现在看那个维纳尔不爽,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对小黑。 到了晚上。 苏念悠简单洗漱后回到房间,就看见白沐和陆泽站在她的屋里,两个人谁也不看谁的坐在床的两端。 听到她的脚步声后,齐齐的抬头看向她。 这幢房子有三间房加一个小仓库,裴荆川把那个小仓库收拾出来当灶房了堆放食物,又腾出一间房,说之后会砍些木头给她做个浴桶。 因此裴荆川,陆泽,白沐三人还是住一间房。 "你们两个想睡在我屋子里?" 苏念悠不由得想那个屋子里的床很小,睡不下他们四个吗? 陆泽羞红了脸,想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羞耻的侧过头,不敢对上她的眼。 反观白沐,他抢先一步直接脱了上身的兽皮,躺在了床上,朝苏念悠勾了勾手指,声音魅惑: "雌主。" 第七十四章想提高他们的实力 白沐似乎是知道苏念悠喜欢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于是在躺上床的那一刻就化成了半兽型。 火红蓬松的尾巴在腰后轻轻摇摆,一双金色的眸子带着点小心地盯着苏念悠的反应。 而一旁的陆泽却已站起了身,朝怔忪的她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兽皮,慢条斯理地给她擦着还未干的头发。 白沐的唇角瞬间变得平直,歹毒的陆泽!竟然用这种细节先接近雌主! 是他失算了! 陆泽捏着她干得差不多的发丝,脸上露出片刻犹豫,而后说道: “雌主,天色已经黑了,你和白沐早点休息吧。” 床上的白沐:??? 苏念悠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捏了捏陆泽的手心,陆泽垂眸,眼里含着点笑意,声音淡淡的。 “明天……我再来好吗?” 苏念悠揉了下眉心,看着他平和的情绪,点了点头。 屋里没了陆泽的身影,白沐尴尬的盘腿坐了起来,再没了刚才那股魅惑人的劲,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盯着苏念悠吞口水。 苏念悠坐上床,白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声音闷闷的。 “我也可以帮你擦头发。” 他双手撑着床,双膝跪在地上,姿态卑微地抬眸看着她。 在苏念悠的注视下,藏在红发里的狐狸耳朵轻轻地颤了一下,白皙的脸上飘起淡淡的红晕。 苏念悠唇边挂起一抹笑,她低下头,瀑布般的黑发倾泻,有几缕被风吹的撩拨着白沐的心弦。 他红着脸,伸出手指捏着一缕她干透了的发丝,脸上闪过懊恼,陆泽那家伙做事比他妥当,的确比他更会照顾雌主。 想到陆泽的退让,白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但鼻尖传来的香气很快就让他忽略了那点别扭,他凑近日思夜想的身躯,眸光潋滟。 “今天可以是我吗?” 苏念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白沐蓬松的尾巴。 看着变的乖顺的白沐,她的眼底泛起玩味的笑意,而后在白沐一点点的靠近下,抬手握住他的尾巴。 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从的尾巴尖传递到全身,白沐靠在苏念悠的怀里忍不住的战栗。 暧昧的气息在屋内流动。 一个时辰后。 苏念悠抬手抹去白沐脸颊上的汗液,指尖轻轻贴住他滚烫的脸颊,而后闭上眼,将今日在那颗千年古树下吸收的灵力全部灌入他的神海。 白沐半眯着眼,搂着她的腰,脑袋舒服地蹭着她的肩窝,声音黏腻。 “好舒服,雌主,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苏念悠摸了摸他的红发。 白沐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秘密,她也不再隐瞒,她说出了自己的试验。 “我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力,这种灵力能有效化解你们的兽化,然后一定程度上提升你们的实力。” 白沐睁开了眼,捧起她的脸,声音响亮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 “雌主好厉害啊,怪不得我和雌主只交欢了两次兽化就全部消失了!雌主是神吗?居然还能提高我们的实力。” 苏念悠的唇上都是他的口水,但是白沐知道她不喜欢,于是眼疾手快的用手抹掉了。 苏念悠闭了闭眼,看着兴致勃勃的白沐,眼里多了几分包容。 “我不是神,这是我原本生活的世界里就拥有的能力,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你和陆泽的实力都在上涨,这是意料之内的,但是碍于我的修为只恢复了六成,吸收的灵力不够纯粹,因此效果并不显著。” “但是今我日在城池里那颗古树上感受到了浓郁至纯的灵力,便想着试试能不能灌入到你们体内。” 她捏住白沐的手腕,感受着灵力在他的体内四处游走,最后化入血液中。 是有效果的。 苏念悠露出轻松,那这些日子她也要多花些时间修炼了,当下不仅要恢复修为,增强几个兽夫的实力也至关重要。 白沐抱着苏念悠抱的更紧了,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沾染了自己的汗气,心脏一瞬间被踏实填得慢慢的。 他嗅着苏念悠黑发上皂荚的气味,小声地说:“雌主,但是这件事只能我们几个人知道,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 苏念悠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嗯,我心里有分寸,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人了解我们,但是你的实力在外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白沐轻吻苏念悠的脖颈,笑着点头: “好!雌主放心,我会藏好的,等到净化大典后,我们也可以拿净化大典当借口,对认识我们的人说是得到了祈福才增长了实力。” 在苏念悠选择信任他,告诉他这个秘密时,白沐的内心也在为她想方法。 灵力耗得差不多的苏念悠大脑逐渐变得昏沉,她的手轻轻的攥着白沐柔软的耳朵,低声嗯了一声就阖上了眼。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白沐悄悄地抬起尾巴,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拍打着,如同在哄孩子一般。 他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睡容恬静的雌性,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白沐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 原来被她信任是这样的感受。 白沐的胸腔挤满了难以言喻的快乐和开心,他知道自己离她的心又近了一步,他忍不住地轻啄她的发丝,缱绻深情地将她的头发含在嘴里。 他的雌主一定是兽神降落在大陆的化身吧。 如此优越,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甘愿追随在她身后,哪怕是在雄兽主导的床上,也愿意折断脊骨匍匐在她身下,任她宰割,听从她的主宰。 ##### 翌日。 白沐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屋子,在院里做饭的裴荆川眼眸深邃地看向他,就见他满脸都是餍足。 裴荆川垂下头继续做事,但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那压抑克制的声音…… 直到陶罐里的热汤扑腾出来,滚烫的汤汁溅到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吹灭陶罐下的火焰。 他怎么又在走神。 裴荆川的眉头狠狠拧起,不悦地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 他不该有这么多情绪。 第七十五章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 维纳尔找来时,苏念悠正坐在院子树下乘凉。 裴荆川找的房子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胜在安静,院子里还有一颗梨树,裴荆川昨日就砍了不少竹子,早上一早就做了个躺椅放在树下。 苏念悠睁开眼,慢悠悠地看向维纳尔,院子里玩泥巴的小黑看见他,眼睛亮了亮朝他跑过去。 维纳尔眼神一凛,小黑被吓得停住了脚步,最后跑到了苏念悠身后,双手扒着靠椅,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苏念悠:“我家没有什么眼线,何必黑着一张脸吓他。” 维纳尔眼神暗了暗,薄唇抿得很紧。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小黑费力地拉着一把椅子过来放到了维纳尔身边,维纳尔看着那椅子,最终抬起手摸了摸小黑的发顶,声音低沉。 “抱歉,吓到你了。” 若是有金狮族的兽人在场,听到维纳尔的这句话,定然会被惊掉下巴,一向眼高于顶的首领竟然会跟一个幼崽说抱歉,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维纳尔看着面色毫无波澜的苏念悠,缓缓开口道: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菲力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波及你们,你们在这里不用担心其他。” 苏念悠目光幽幽地扫了眼小黑,声音平淡: “那他呢,养着他可以,但是他如果会危害到我兽夫的生命,那我不会心软。” 小黑缩了缩脖子,站在躺椅后不敢说话。 维纳尔沉思了片刻道:“我已经让手下去鹰族部落去问了,并没有这小家伙的信息,据我推断应该是鹰族部落里的流浪兽生下的崽子,所以族谱里没有记录,鹰族那边无人在意,所以他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现在我这边遇到些麻烦,可能无暇顾及他,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们一笔晶石当作赡养费,等我手里的事情解决完了,我再给他寻个去处。” 说着,他扔下一袋沉甸甸的晶石放在桌上。 苏念悠;“只要不是个麻烦,可以留下来。” 看来鹰族和狐族的纠纷因为维纳尔的阻止暂时告了一段落,有了维纳尔的保证,城池里麻烦事应该不会再波及她们。 除了身边多了一个幼崽,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苏念悠心底那颗无形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去帮白沐找到丢失的弟弟。 不过苏念悠观察到了维纳尔眼底的青黑,他似乎忙于应对那些麻烦事,可能无暇顾及白沐,还是等过几天再问问他吧。 维纳尔默默地看着她,他抿着唇看着面色清冷的雌性,纠结的开口问: “你难道不好奇我昨天回去做了什么吗?” 苏念悠闻言抬眸,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的事情?” 维纳尔的胸口猛地一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盘旋在他的心口。 这个雌性未免也太冷心冷情了,难道她那几天费尽心思地研究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兽夫的安全吗? 难道就没一点对他的…… 苏念悠根本无心探究他的心思,她悠哉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叶,心想该如何更快的吸收灵力灌入到陆泽和白沐体内。 又或许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灵力储存起来使用的。 等到院门吱呀响了一声,从外面回来的白沐看见了维纳尔。 “维纳尔,是你啊,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白沐一直在等着维纳尔带路去奴隶市场,也是家中最期待见到维纳尔的人。 维纳尔也想起自己的承诺,当下就缓声道:“已经处理了大半,今日我有空,可以带你们去奴隶市场。” 白沐:“那太好了,不如今天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他热情地邀请着,维纳尔却皱着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念悠。 白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触到苏念悠的身影后,眸光瞬间变得柔软,声音都变得温和: “雌主,我们可以留下维纳尔一起吃饭,饭后就可以一起去了,这样省得他来回跑了。” 苏念悠看向维纳尔,见他一脸黑沉,仿佛是有些生气,难道是利用完她们照顾小黑后,觉得不需要再伪装了,所以觉得她们聒噪? 不过白沐是怀着真诚的想要感谢他,苏念悠自然不会拒绝。 她看向咋咋唬唬的白沐,刚想开口说随他,就听见维纳尔语气冷冷地说: “不用了,我家里有人准备了食物,我们下午直接在城池中心的祭坛见吧。” 说罢,他就大步离开了院子。 裴荆川这时恰好也从外面回来,和维纳尔肩膀撞了一下,维纳尔脚步不停地快步离开。 裴荆川和白沐面面相觑。 白沐:“你这个朋友脾气好怪,我邀请他留下来吃饭,但是他好像一脸不开心地拒绝了。” 裴荆川放下手里的陶罐,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眼眸变得深邃。 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晶石,疑惑地问: “这些是?” “是维纳尔给的犒劳费,也是给小黑留下的生活费。” 苏念悠倒了两杯凉茶,其中一杯递给了裴荆川,裴荆川愣了一下,一仰头就将茶杯地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把手里的陶罐上盖着的兽皮揭开,里面也是满满一罐子的晶石,少说也有四五百块。 白沐:“这么多!” 苏念悠:“这些都是你之前在城池生活攒下来的吗?” 裴荆川嗯了一声,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他在苏念悠身侧,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盖住手臂上的伤,脸色认真地规划道: “这些晶石足够我们建造一幢房屋,这段时间雌主可以在城池里挑选一块喜欢的地皮,等选定位置后,我和陆泽就可以去城池外开采石头和木头,如果建造六间房屋的话最快两个月就可以了。” 白沐:“不用建那么多间屋子吧。” 他可以和雌主睡一间房的。 裴荆川已经规划好了布局,他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着。 “我们四个人一间房,小黑跟着陆泽住一间,一间灶房,还有一间要建一个洗澡的地方,把木桶放进去,这样每天只需要挑水,不用去河边,雌主在家就能洗个干净的澡。” 苏念悠捏起一块漂亮的红色晶石在手心把玩,她撑着下巴,幽幽地看着裴荆川因画画而露出的手腕。 那小臂上紫红的伤痕显然是才留下不久。 第七十六章 把我弟弟还给我 裴荆川的手在苏念悠眼前挥了挥。 “雌主,雌主?” 在他的呼唤下,苏念悠回过神来。 “雌主,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告诉我,我们都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建造的。” 裴荆川一脸沉稳,对着她时总是有无尽的包容,苏念悠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不过也不着急吧,你才回城池,难道不用去见见家人吗?” 白沐也凑上前,好奇地问:“对啊,裴荆川,好像没听你提过你的家人,你之前只说过你有哥哥。” 裴荆川捏着袖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很早的时候就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关系一般,他们也不希望我回去。” “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比我优秀,我的父亲更在意他们,所以不会管我。” 白沐:“怪不得啊。” 苏念悠盯着他的手臂,眼神暗了几分,看着他不想说,终究是没再细问。 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吧。 几人吃过午饭后,苏念悠就带着白沐和陆泽去维纳尔指定的地方等着了,裴荆川留在家里看守小黑。 到了城池中心,远远的苏念悠就看见了站在路边显眼的维纳尔,他身姿优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奴隶市场的人多眼杂,你是雌性,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维纳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们。 不等苏念悠伸手,一旁的陆泽就已经接过来,弯腰,动作熟念又轻柔地撩开苏念悠耳边的碎发,帮她戴上。 苏念悠的容貌放在城池里也是一等一的美,那种混乱的地带,如果被心怀不轨的雄兽盯上,的确会招惹不小的麻烦。 维纳尔的目光紧了一瞬,然后撇过头让他们跟着自己。 “奴隶市场在地下,位置很偏,没有人管束,里面有很多城池外的流浪兽,性情不定,我们到了以后,要避免他们产生冲突。” 白沐乖巧地点头,一只手紧张地拉住了苏念悠。 他的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三个人跟着维纳尔在城里绕来绕去,绕得都快晕头转向时,终于在一幢平平无奇看着破败的房子前停下脚步,那门口蹲着一个五六岁的幼崽。 黑色的眼珠子提溜转着,盯着他们。 维纳尔从怀里掏出两块晶石扔给他,模样高冷:“我要买个年轻的雄兽带回去。” 那小幼崽收了晶石,才退到一边给他们让了路。 推开院子的门,一条通往地下的石头台阶就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下面似乎幽深的见不到底。 台阶很高,较为陡峭,维纳尔大步流星的踏上去,然后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的苏念悠,克制住想要伸手的举动。 果然,她身边的两个雄兽也都注意到了这里不方便雌性行走,纷纷伸出了手,陆泽甚至想要拦腰将她抱起来,但是被苏念悠拒绝了。 她脚步轻快地踩上台阶,面色平静。 “走吧。” 穿过昏暗的走道,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明显,空气的潮湿气味也慢慢参杂了些许奇怪的臭气,尽管着隔着帕子,苏念悠也闻到了一股快要腐烂的气息。 等到出口前的光亮乍然出现,苏念悠几人终于来到了奴隶市场。 “来看看我这从北区带回来的棕熊兽人!已经被打得没了脾气,放心带回家啊!只要两百晶石!” “看看我这刚捉回来的兔兽人,才刚满三岁,正是嫩的时候,好好调教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哎哎哎……客官你别走啊,我给你便宜点,你想要年轻点的带回家里用,还是年纪大点的用来当沙包,你说啊,我给你找!” 道路两边是数不尽的黑色笼子,看不清尽头。 到处都是蜷缩在路边,衣不蔽体的兽人,最小的甚至是刚出生的幼崽,被锁着四肢,挂在墙上展示着。 那些兽人举着烙棍,路过的客人如果看中了某个“商品”,他们就会用烧得滚烫的棍子贴在那兽人皮肉上,逼迫他露出走到买主跟前袒露身躯。 随着烙棍的落下,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耳边尽是兽人绝望的哀嚎。 眼前的一幕,堪称炼狱。 苏念悠黑色的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地狱,一颗心脏变得酸涩疼痛,她看向同样震惊的白沐,他那双眼底的诧异很快就被恐惧和担忧所代替。 如果白柯真的被绑到了这个地方,那他还能好好活着吗? 苏念悠感受着他黏腻的掌心,他的心慌乱的在跳动,彰显着他不安的情绪。 苏念悠拉着他跟着维纳尔,找到了他之前见过白柯的地方。 一个面色清秀的雄兽叉着腰站在笼子前,他身后的笼子里没有兽人,被打扫得很干净。 郝伯山看见维纳尔,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呦呵,金狮族的首领今个怎么会来我这?” 他年岁不大,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身躯矮小,搓着手,弓腰驼背的好不谄媚,一双眼睛好奇地扫了眼被维纳尔挡在身后的苏念悠。 “你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一个红发的狐族兽人,年纪不大,皮肤很白。” 维纳尔一边说,一边让他看着白沐。 郝伯山看见白沐的一瞬间,呼吸就停滞了一秒,但很快就仰起头,谄媚地说:“从我手里卖出去的奴隶太多了,我哪记得过来每一个奴隶的长相。” 白沐脸色一沉,心中对弟弟的担忧瞬间翻涌而起,他上前拽起郝伯山的领子,露出了獠牙。 “想清楚了,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弟弟!是不是你在沼泽边抓走了我弟弟!” "把我弟弟还给我!"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郝伯山,周遭的声音逐渐变小,不少双眼睛都看向了这里。 郝伯山佯装求饶地举起手,委屈的喊冤:“我说你们为难我做什么啊,我都说了没印象了,你这家伙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人啊。” “我手里的兽人都是正儿八经地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我可没做什么烧杀抢掠的坏事,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你们可别冤枉我。” 白沐:“你们在灰色地带贩卖雄兽,把人命当草芥,竟然还敢说是正经生意!” 第七十七章 一千块晶石 白沐的怒火混着恐惧在看见路上被虐待的蜷缩成一团的幼崽时达到了顶峰。 他看着那些奴隶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沉沉的死气缠绕在他的心头,他不敢想象自己乖巧的弟弟被卖到这里会遇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那些买卖雄兽的兽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生命,他们只想折断兽人的脊骨,踩碎他们的尊严,让他们成为没有灵魂的一具身躯,然后带回家里继续折磨…… 郝伯山虚伪的笑容就像是一滴火星落在白沐的心头,瞬间点燃起熊熊大火。 白沐无法冷静,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的掐住郝伯山的脖子,恨不得生生将他的头颅拧下来。 四周阴暗的目光像是黏人的虫子一样飞过来,维纳尔和苏念悠对视一眼,纷纷察觉到暗处有人想要涌上来。 “够了,白沐,放开他。” 维纳尔面色冷硬的扯开他,在高等实力的压制下,白沐无力挣脱开维纳尔的桎梏,只能龇牙咧嘴的盯着咳嗽的郝伯山疯狂吼叫: “你把我弟弟卖给谁了!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郝伯山痛苦的咳嗽着,眼神一瞬间变的阴翳,他吐出一口血沫,眸光扫过身边的几个奴隶主,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 就在他准备叫人出来时,一个沉甸甸的布袋砸到了他的怀里。 一道清香在鼻尖散开,郝伯山的瞳孔缩了缩,面带警惕的看着眼前清冷安静的雌性。 “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狐兽的下落,我们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郝伯山掂量了一下手里布袋的重量,瞪着他们的眼睛里慢慢多了一丝打量,然后他咧嘴一笑,小声说: “哎呀,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只是吧……只是吧,我这里卖出去的奴隶真的太多了,那么多人从我的摊子上走过,我一时半会真想不不起来。” 他猥琐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苏念悠,这样的极品他可是第一次见,难道是刚进城池的雌性? 郝伯山盯着苏念悠的肚子,忍不住的凑近,抽了抽鼻子认真的闻她有没有怀过崽。 怀过崽才值钱呢。 陆泽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伸出手拦住了他,脸上一片阴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郝伯山缩了缩脖子,直觉这个兽人比红头发的狐兽难对付,于是便压下了心头的好奇,没再靠近。 “你想要多少?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狐兽的下落,我们可以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苏念悠声音冰冷,既然那一袋晶石能让他变脸色,就说明他重利,条件合适就能谈判。 这里的位置偏僻隐蔽,所有的奴隶主似乎都互相认识,刚才那些盯着他们的眼睛应该是和郝伯山站在一条线上的,也就说明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 郝伯山甚至不顾及维纳尔的身份,说话打太极绕圈子,他们根本就不惧怕维纳尔的权利,可能这个地下奴隶市场的靠山要比维纳尔的身份还高,她们不能靠蛮力。 郝伯山摸了摸下巴,他发现这个雌性竟然是个有脑子的。 他叉着腰大笑了两声,神情有些癫狂的走向白沐,压低了声音说: “蠢货,这才是求人的态度,告诉你,被卖到我这里的奴隶都巴不得感谢我呢,你打听打听,我郝伯山可是这条街上最仁慈的卖主了,你不感激我收了你弟弟,竟然还想杀我。” 白沐愤怒的想要咬断他的脖子,但是理智压制着他的情绪,他憋着气,咬牙冷静下来。 郝伯山:“看在你这个雌性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们就好好谈谈,那个狐兽啊,我是有点印象,长得好看,年纪也小,当时不少好那口的雄兽都找上了我加价买,但是具体卖给哪个雄兽我还真不记得了……” 苏念悠敛眸,盖住眼底的郁气:“你要多少?” 郝伯山眯起眼睛看向苏念悠,伸出一根手指。 维纳尔:“一百块晶石,回头我让手下给你送过来。” 郝伯山:“是一千块,维纳尔你太小气了,一百块晶石够干什么的,一千块!我见到一千块晶石,我就能想起来是卖给哪个雄兽了。” 白沐脸色一紧,咬牙道:“你要的太多了!” 就连维纳尔也觉得他要的太多了。 郝伯山挠了挠头,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转身收拾地上的烙棍和铁链。 “要我说你们还不如放弃了,那狐兽长的白嫩,几年过去了,说不定都被玩残了,尸体扔在野外喂野兽了。” 他的讥讽让白沐的双眸充血,眼见他情绪要失控,陆泽赶紧抬手,一掌砍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打晕。 苏念悠沉声道:“好,一千块晶石,等我们凑到了再来找你,希望你信守承诺。” 否则,她会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郝伯山:“放心,这个市场里我是最讲信誉的,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们。” ###### 裴家。 宿醉后醒来的裴佑思晃晃悠悠的走出门,他靠在门边看着抱着个幼崽的弟弟,酒瞬间醒了大半。 “这是你的崽?你的雌性是个鹰族兽人?” 裴荆川看他醒了,放下小黑,让他去一边玩。 裴佑思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想要仔细看一看那幼崽,结果被裴荆川拦住了,肩膀上一痛,他被按在凳子上。 “干什么?我看看我侄子都不行啊,你丫的,跑出去那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带崽了,你身体挺棒啊。” 裴荆川脸上闪过黑线,他无语的闭了闭眼睛。 “不是我的幼崽,是路上捡到的,暂时收养在身边。” “哦,我说你动作那么快,一年不到就有崽了。” 裴佑思头疼欲裂,他一头栽到桌子上,双臂软啪啪的垂在身侧,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半睁着眼看着冷漠的裴荆川,声音哀怨。 “真是的,你哥遇到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你哥,我真是太伤心了。” 裴佑思觉得天气热,直接脱掉了上身的衣服,身上的暧昧痕迹瞬间暴露在裴荆川眼前。 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新伤旧伤添在一起,还有不少小小的,属于雌性的咬痕。 他身上的酒气还混着一股浓重的情欲的味道,显然是刚从某个雌性家里喝了酒回来。 裴荆川盯着放荡的二哥,皱眉问道:“你又在给哪个雌性当情人?” 第七十八章 专门给你熬的汤 裴荆川看着自从雌主死后就整日放浪形骸的二哥,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裴佑思和雌主结契的早,裴荆川依稀记得那个漂亮尊贵的嫂嫂,当时还小,总以为二哥和嫂嫂在一起后生活得很幸福,直到意外从哥哥身上看到伤痕时,裴荆川才发现一直爱笑的哥哥私底下一直被自己的雌主嫌弃打骂。 那时的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个雌性娶了哥哥,却不对哥哥好。 后来,他长大了,见到了更多的雌性,他才发现城池里的雌性骨子里带着骄傲自大,她们娶实力高的雄兽大多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在她们眼里,雄兽只是工具。 那些自大的雌性利用雄兽满足自己的虚荣,根本不会把雄兽的真心放在眼里。 裴荆川想帮二哥反抗,但裴佑思却像陷入了爱情一般,对雌主唯命是从。 直到那个柔弱的雌性死在火灾中,裴佑思获得了自由,可却整日酗酒,勾引其他雌性,诱哄她们爱上自己…… 裴荆川不懂往日里矜贵有为的二哥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颓废。 裴佑思抓了抓头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都不记昨晚交欢过的雌性叫什么名字,他声音闷闷的: “不要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那个雌性?” 裴佑思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又笑着说:“父亲给你安排的那个雌性我见过,长得是挺漂亮的,就是脾气差了点。” “不过你放心啊,我可没勾引过她,我有分寸的,兄弟的雌性我不会碰,你打算什么时候见见那个虎族的雌性?”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坐在对面的裴荆川却抿紧了唇不说话。 半晌,他垂眸认真道:“我不会去见那个虎族的雌性。” 裴佑思坐直了身子,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着冷漠的弟弟。 这么多年了,他的弟弟还是一点没变啊,一点都不听家里的话。 “这可由不得你,裴家是不会允许你和一个身份低微的雌性在一起的,尤其是那老古板,作为哥哥,我建议你还是认清局面,早点和你那个雌性分开为好,不然等大哥出手就麻烦了。” 他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侧脸,突然有些好奇骨子里叛逆的裴荆川在外是否会听那个雌性的话。 他这个弟弟以前最讨厌雌性了,但现在竟然为了那个雌性回家挨打也要拿出自己的积蓄为她建造房屋,可见他早已把那个雌性放在了心上。 那个雌性叫什么来着? 裴佑思认真地想着,他记得裴荆川之前提过一嘴。 苏……忘记了…… 不过雌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弟弟一定是太年轻,见过的雌性太少了,所以才容易对雌性付出真心。 他要找个机会让弟弟看清雌性的真面目,不能让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 太阳已经落下,天边挂着火红热烈的晚霞,裴荆川拉着小黑的手,路过一户户人家,看着袅袅的炊烟,他心头涌上一抹诡异的空虚。 说不出来的怅然让他加快了步伐,小黑跟不上他的速度,踉跄的差点摔倒。 裴荆川懊恼地将他举过头顶,放在肩上,声音低沉:“抱歉,出来这么久了,我们要快点回去。” 小黑坐在他的肩膀上,抱紧了他的脖子:“嗯,我也想姐姐了。” 裴荆川脸上闪过一丝怔忪,终于明白自己心头的那股情绪从何而来,竟然只是因为和她分开了一下午,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吗? 苏念悠应该已经回去了吧,这么晚了,她一定饿了吧,他该早点回去做饭的。 裴荆川推开院门,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烟火气缭绕。 他一路上想着的人正端着陶罐往院子里的桌子走去,她放下陶罐,朝他微微笑道: “你们回来啦。” 桌上的食物在冒着热气,氤氲的白烟几乎要模糊她的面容,裴荆川突然感觉心头一滞,那股萦绕着的空虚瞬间化作一缕烟,被风吹散。 小黑朝她跑去,抱住了苏念悠的小腿。 “姐姐!” “去洗干净手,来吃饭吧。” 小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就往井边走去,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拽着裴荆川的手一起去。 “洗……洗手……” 微凉的井水划过他的手背,他的视线直直地盯在站在树下看着他们微笑的苏念悠。 她笑得温柔,眼里潋滟着柔和的光,裴荆川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将头埋进水盆里,慢慢地才消散了那股热意。 这顿饭是陆泽和苏念悠一起做的。 端上桌的食物从品相上看着就一般,鹿肉外皮都被烤得黑乎乎的,一罐肉汤上面也飘着油腻腻的油脂和血沫。 陆泽面无表情地将盘子里烤焦的那块肉塞入嘴里,声音平淡:“能吃。” 苏念悠夹了一筷子半生不熟的大米,半晌脸色沉重的看向裴荆川和白沐: “我和陆泽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做的可能……” 裴荆川大口咬下一块鹿肉,吃了下去,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很好吃,谢谢雌主为我们准备晚饭。” 白沐虽然状态不好,但也不甘示弱地喝了一大碗汤,仰头就是往嘴里倒,然后擦擦嘴角,咧嘴一笑。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雌主你是不是有什么秘籍呀,能把汤熬得那么美味。” 苏念悠捏着筷子,忍着笑看向陆泽。 陆泽一脸冷漠地扫了一眼夸张的白沐,站起来捧着陶罐又给他倒了满满一碗。 “这汤是我熬的,雌主说喝汤补身体,你喜欢喝就多喝一碗,我的那碗也让给你。” 白沐看着汤上漂浮的一层黄色的油脂,嘴角抽了抽。 苏念悠:“嗯,我提了一嘴,汤里的野鸡肉和虫草药都是陆泽清洗干净的,是他专门为你准备的。” 白沐一听是陆泽做的,瞬间就后悔刚才撒的谎了。 但是听到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白沐还是觑了一眼冷漠的陆泽,垂下眸子将那碗汤喝了个干净。 “喂,谢啦。” 陆泽扫了他一眼。 “明天还给你熬一罐?” 白沐赶紧摆手拒绝:“你的好意我心临了,汤就算了,太难喝了。” 陆泽:“哦。” 第七十九章 兽皮裙 夜晚。 裴荆川听着旁边屋子的动静,默默的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涣散的盯着屋顶。 身边的白沐幽幽道:“你还没睡啊?” 裴荆川侧眸看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一脸惆怅的靠着墙,看向他时,脸色有点不自然。 “谢谢你愿意借我晶石,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裴荆川皱了一下眉。 “不用还。” 白沐神情认真道:"虽然我们都是苏念悠的兽夫,是一家人,但是让你们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我知道你也是问你哥哥借的,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裴荆川沉默着,他想说不是借给他的,是给苏念悠的,他的晶石是给苏念悠的,至于苏念悠要给谁花,他不在意。 下午在奴隶市场发生的事情,苏念悠已经告诉他了,因为她想暂时把建造房屋的晶石拿出来去买情报。 那些晶石本来就是要给苏念悠的,她想怎么用都可以,甚至不用和他商量,但是苏念悠还是认真的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询问了他的意见。 裴荆川当然没有意见。 现在她们只有七百块晶石,离一千块还差三百块晶石,三天内一定赚不到这么多,裴荆川就主动提出来自己可以回家问二哥借。 毕竟苏念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并不想看到苏念悠因为晶石的问题而困扰。 裴荆川听着隔壁嘎吱嘎吱床板晃动的响声,忍不住在想,昨天是白沐,今天是陆泽,那明天……会不会是他呢? 隔壁房间的动静小了。 白沐揉了揉脸,小声嘟囔道:“她们终于结束了啊,我都要困死了。” 隔壁没了奇怪的动静后,白沐才躺了下去,拉过兽皮盖上,这几天为了白柯的事情,他心力交瘁,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隔壁又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荆川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陆泽的哭腔,他觉得疑惑,他又被雌主打了吗? 雌主似乎在床上会变一个人,不再那么温柔,白沐和陆泽上了她的床后总是会受伤,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时候嘴角都是破的。 听声音,他们在床上好像会变的脆弱…… 她还是有那样的喜好吗? 裴荆川不由得开始幻想自己的发情期,她也会捆住他的手脚,一边抽打他一边安抚他吗? 她想看到他的眼泪吗? 不过他皮糙肉厚,应该很抗打,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那么容易就哭吧。 他想起自己放浪形骸的二哥,他说他的身体离不开雌性,不能和雌性交欢,他宁愿去死。 那种事情真的就这么上瘾吗? ###### 翌日。 苏念悠看着亏空的灵力,揉了揉眉心。 看来又要去一趟古树附近了。 早上的空气还算清新,苏念悠刚走出院门,就听到了隔壁院门打开的嘎吱声,她抬眸看去。 竟然是那天在城池口见过的雌性阿烁。 阿烁身边跟了一个雄兽,模样凶悍,身型强壮,但不是那天在城池门口她身边的两个雄兽之一。 出门的阿烁也注意到了她。 “我是刚搬过来的,我叫阿烁,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苏念悠:“苏念悠。” 她反应平平,阿烁脸上的笑容僵硬住。 洗漱过后的陆泽匆匆走出来,也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他刚洗完脸,脸上还残留着水珠,黑色的长发飘逸,衬的他面容更是唇红齿白。站在苏念悠身侧,两人美的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阿烁看着模样登对的两人,仰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长相丑陋的兽夫,心头涌上不甘,她脸上堆起笑容,笑着道: “这是我兽夫劳熙,是虎族兽人,实力雄厚,现在在兽主底下当差,你们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哦。” 她压抑着脸上的嫌弃,拉住了劳熙的手,皮肤黝黑的劳熙受宠若惊。 他憨厚的挠了挠头,一脸羞涩的朝苏念悠和陆泽笑了笑。 陆泽还记得这个雌性抛弃兽夫的画面,她那日抛弃了低等的兽夫,一点也不伤心,进了城池没几天就找了新的兽夫,搬进了新家啊。 听着她有意无意的炫耀,陆泽不做回答。 苏念悠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淡淡的说:“好。” 而后就拉着陆泽离开了。 觉得被无视的阿烁脸色红白交加,她对着劳熙的腿就是踹过去,气疯了似得大喊:“那个雌性竟然敢无视我!” “她和她的兽夫房子都买不起,还要租房子住,竟然还敢看不起我!她不过是有点姿色,不会就以为高我一等了吧!” “都怪你长的那么丑,害我没面子!” 劳熙一脸苦恼,硬生生的忍着痛跪在地上轻吻她的手背,然后从怀里掏出晶石。 “对不起,我带你去逛街吧,街上有首饰铺,我给你买首饰好不好?” 阿烁看着他丑陋的面庞,忍着恶心接过晶石:“那快点啊,我打扮打扮一定比那个雌性漂亮!” 她现在只是暂时利用劳熙的地位住进大房子,等她打扮的漂亮后,一定能找到和刚才那雄兽一样好看的兽人! 不知道已经被嫉恨上的苏念悠正慢悠悠的拉着陆泽在街道上走着。 清晨的空气很好,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许多兽人还打着哈欠打开店铺。 陆泽看到一家卖兽皮的铺子,里面有一张雪白的兽皮裙子,看着质地就柔软舒适,他眼睛亮了亮,拉着苏念悠去问价格。 那兽人见到苏念悠,瞬间笑开了花。 “哎呀,这兽裙只要十块晶石,你家雌主穿上一定好看的很!” 老板看着容貌清冷绝尘的雌性,搓了搓手继续道:“我给你们便宜点,八块晶石也行,只要你穿出去,别的雌性问你在哪买的,你说是大花店铺买的就行。” 苏念悠挑了下眉,这里的兽人竟然也会宣传。 但是苏念悠并不打算买,她拉住陆泽的手往外走。 “我衣服还有很多,不需要买。” “雌主是在为那一千块晶石担心吗?” 陆泽捏了捏苏念悠的手心,怎么会有雌性不喜欢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首饰呢,是他没本事,没有赚到更多的晶石满足他的雌主。 “下午我就会和白沐去城池外打猎,雌主不要担心钱好吗,我会努力去赚的。” 苏念悠抬眸看向伤心的他,知道他想给自己好的,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好,那等我们还完了裴荆川二哥的晶石,我们再买新衣服,大家都买。”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神里的情动像是泉水般柔和,仿佛眼里都只有对方。 蹲在暗处偷窥的兽人眼神暗了暗,在他们离开后,他走进了店铺。 “刚才那两个兽人看的什么衣服?” 店里的兽人见到他,赶紧迎了上来,笑呵呵的指着墙上的一条兽皮裙。 “就是这条,是那雄兽先看上的,想给他雌主买,但是看他们的衣着,像是没钱,我还给他们便宜了两块晶石呢,都买不起。” 兽人眼睛提溜一转,补充道:“我看那雌性好像还挺喜欢的。” “多少?” “十块晶石。” 裴佑思直接掏出一把晶石扔到桌上,粗略一看都有十五块了。 兽人老板美滋滋的抱着晶石,他一看到裴佑思进来,就知道今早不会白忙活了。 他觑了一眼裴佑思,心想这家伙不会看上了那个雌性,想去当她的情人吧? 第八十章 情丝 苏念悠将陆泽打发走后,才来到古树下,她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枝,抬手摸向树干。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每一片树叶流到树干,最后灌入她的体内,苏念悠闭上眼,感受着神海里绿色的灵力在波动。 忽然一道银色的线从绿色的灵力中钻出。 苏念悠诧异地睁开眼睛,竟然是情丝。 她望着自己的手心,难以置信的凝视着掌心的一点银色,没有看错,真的是她的功法。 上一世,她在山上苦苦修炼几十年才学会以自身修为凝结“情丝”,银色的情丝可以从指尖射出,可以短暂地控制住对方的攻击,甚至侵入对方的神海,在精神层面造成重创。 自她穿过来后,一直绞尽脑汁的恢复修为,但是都没有感应到情丝的存在,就在她不抱希望时,它竟然出现了。 原来她是因为修为太低,才无法凝结情丝的吗。 苏念悠看着在掌心摇曳的那根细线,眼底涌起笑意,太好了,只要她的修为恢复到八成,就能灵活使用情丝了。 茂密的树叶遮住了炽热的阳光,少女站在树下,她仰着头,斑驳的日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一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光亮。 坐在茶馆里看到这一幕的裴佑思呼吸一滞,手中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手臂上也毫无察觉。 他灰色的瞳孔紧紧地跟随着那抹亮丽的身影,直到她脚步动了动,裴佑思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苏念悠借口肚子饿了,让陆泽去买食物,两人约定好了在祭坛见面,于是苏念悠只围着古树绕了一圈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她捏着指尖感受着神海里那条银线。 忽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几道身影似乎是冲着她来的,苏念悠不动声色地摸到怀里的骨刀藏在背后。 “哎呦,这有个落单的雌性,你是哪家的雌性?” “应该不是大家族的吧,我可不记得城池几大家族里有新的雌性,你是刚来城池不久吧。” “新面孔啊。” 三个长相凶悍的雄兽慢慢围住了苏念悠,他们搓着手心,一脸猥琐地盯着苏念悠,那目光仿佛要把苏念悠身上的衣服剥干净。 一股恶心涌上喉咙,苏念悠垂下眸,目光扫过身旁身型最小的雄兽,准备先从他下手。 “啧,巡街的守卫都死了吗,竟然让你们三个畜生跑出来了。” 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响起,被辱骂的三个雄兽满是怒气地回过头,准备大干一场。 身后的苏念悠却像是找到了时机,手上的骨刀狠狠的插进左方兽人的后脖颈,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又快速地蹬了一下树干,抽出骨刀,跳了起来,将它插进另一兽人的胸口。 哀嚎声此起彼伏,腥臭的血液迸溅。 那两个雄兽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地哀鸣着,苏念悠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上前用力地踹向他们的头颅。 剩下唯一一个没解决的兽人看着脸上沾了血的雌性,踉跄着腿后了一步,然后踩到了软软的东西,他诧异地回头。 看清身后的兽人后,喉咙如同被捏住一般。 “裴……裴……裴佑思……” 他的声音也唤醒了被苏念悠果断出手震惊住的裴佑思。 那兽人怕极了,抬起手里的刀就朝裴佑思划去,裴佑思抬手去挡,手臂受伤。 疼痛让他灰色的瞳孔猛地紧缩,他毫不留情地捏住那兽人的脖子,一扭,扔到了一旁。 看着麻烦都被解决了,苏念悠才抿着唇,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掉脸上温热的血。 看着被染红的帕子,她的脸色变得黑沉。 “真是麻烦。” 裴佑思站在一旁,目光呆愣地扫过一旁被重伤的三个雄兽,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你……你竟然能……” 不是,这和他想象中的英雄救美不一样啊。 苏念悠看着呆傻的他,颦眉走向他,然后掏出怀里的另一张帕子递给他。 “你的手臂被划伤了,用这个包扎一下吧。” 裴佑思低下头看着那洁白的帕子,脸色陡然间变得通红。 “不……” 苏念悠:“不用吗?” 如果她听错的话,刚才有个兽人喊了他的名字——裴佑思。 她刚才擦脸的时候认真想了一下,才记起是从裴荆川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裴佑思是他二哥吧,也就是借给他们三百晶石的那个裴家二哥。 他也算是间接帮了她,所以苏念悠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友好。 不过对方好像不太需要…… 苏念悠收回自己的帕子,心想难道是自己谄媚了? 可是她的手刚缩了一下,就被对面握住了,他的手指滚烫,落在她的手腕上就像是烙铁一般。 苏念悠抬眸看他,就见他的脸上写满了慌张。 裴佑思:“不客气!” 苏念悠歪了下头:什么? 他在说什么? 好像裴荆川是有说过他二哥不正常来着,原来他是精神有问题吗? 裴佑思捏着她的手腕,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他英勇无畏的出现,解救无辜弱小的雌性,然后她哭哭啼啼,害怕地抱着自己感谢,然后他说不客气吗…… 苏念悠叹了口气,想着对方是借给她们晶石的好心人,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于是扯过对方受伤的手臂,耐心地将帕子裹住他的伤口,打了个结。 “伤口不深,回去找个止血的药膏擦一下就好了。” 靠近的瞬间,苏念悠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想了想她开口道: “受伤期间还是要少喝酒,等伤口好了再喝吧。” “雌主!” 陆泽的声音响起,苏念悠从裴佑思的身后探出脑袋,快步走向他。 陆泽看着地上的三个雄兽,紧张地拉住苏念悠的手询问。 “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伤害你了?你的脸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在哪里?” 他拉着苏念悠的手,仔仔细细地摸着她的脸颊,寻找伤口。 “没有,我没受伤,是那两个雄兽的血崩到我脸上了。” 陆泽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念悠:“对了,我遇到了裴荆川的二哥,他还帮我解决了一个兽人。” 她转过身想向陆泽介绍一下对方,却发现裴佑思已经不见踪影。 第八十一章 是裴家的兽人 裴佑思消失得无声无息。 陆泽的心思都放在了苏念悠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另一个雄兽的身影。 “裴荆川的二哥?” 苏念悠点了下头,想到裴佑思大脑不正常,所以一声不吭的消失忽然也变得合理了起来。 “嗯,叫裴佑思,可能刚才离开了。” 巡街的守卫正好来到了这里,看到地上的三个雄兽后,认真地询问是谁处理的。 为了避免麻烦,陆泽站了出来,说是为了保护雌主打晕了他们。 那三个雄兽本就有过调戏雌性的前科,是城池里大家公认的败类,所以守卫也没有多问什么,找人带走了那三个雄兽就放他们走了。 临了,守卫提醒道:“净化大典快要开始了,有很多城池外的流浪兽人想跑进来,你们要多注意点安全。” 苏念悠和陆泽点了点头,才往回走去。 殊不知黑暗中,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紧紧地跟随着她们。 ##### 裴家。 回到家里的裴佑思关紧了门窗就扑到床上,他把头蒙在被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上一片滚烫,他喘着气摸着手臂上的帕子,控制不住的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响。 他刚才跑什么! 是情人当久了,见到正夫就像个老鼠一样躲惯了吗!真是没骨气! 裴佑思抓着脑袋回想刚才自己的举动,根本就没有按照他计划中的表现,那个雌性递给他帕子,他竟然说不客气!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的脑子完全被浆糊堵住了,根本不能冷静下来思考该如何表现自己的英俊潇洒。 甚至她还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酒鬼吧! 裴佑思捏着自己的领口仔细闻了闻,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喝那么多了。 他锤着被子懊恼自己没有表现好,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思想跑偏了。 不对! 裴佑思猛地坐直身体,他跟踪苏念悠可是带着重要目的的! 他是要勾引苏念悠,向裴荆川证明苏念悠花心,不可靠,让他对她失望,然后乖乖回家听从母父的安排嫁给虎族的雌性! 现在算什么事,他竟然因为她的一点不同和温柔就沦陷了吗? 冷静下来的裴佑思扯开手臂上的帕子,扔到地上,眸光冷冷地盯着床上那件他买来的兽皮裙。 那个雌性穷酸的要命,连一条十块晶石的兽皮裙都买不起,这样的雌性怎么配得上他的弟弟。 可是……可是她能徒手解决两个雄兽…… 裴佑思刚冷静下来的脑子瞬间变得混沌,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那雌性神情烦躁地抹去脸上血迹的模样,那冰冷的双眸像是含着蛊惑人心的毒药,一遍遍侵蚀他的理智。 她明明看见那三个雄兽时,脸上写满了烦躁,可是看到他后却一脸温柔,还关心他,不让他喝酒……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看上了自己俊美的脸? 裴佑思默默捡回了那张帕子,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我这样也算是成功了一部分吧。 等他诱惑苏念悠爱上他,求着他给她当情人,就能向弟弟证明她不是个好雌性了吧。 想着下一次还会再见面,裴佑思的脸又开始烫了起来。 ##### 奴隶市场三天一开放,所以即使苏念悠她们第二天就攒够了一千晶石,也要等郝伯山出现才行。 这一次,没了维纳尔的陪同,裴荆川跟着苏念悠和白沐去了奴隶市场。 她们来得很早,郝伯山的笼子里还关押着几个瘦弱的幼崽,听到她们的动静后,纷纷往角落里挤去,生怕被人挑选上。 郝伯山:“啊,来得真早,我的货还没卖完呢,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早就猜到苏念悠能凑够晶石,能和维纳尔相识的人,一定不简单,他那天敢狮子大张口,也是因为看见了维纳尔才敢要价。 就算那个狐兽没有,但只要苏念悠张口问维纳尔借,他想维纳尔一定会毫不犹豫同意的。 郝伯山说着就打开了笼子,从里面挑了一个长相最好看的兔兽,捏着他的下巴展示给苏念悠看。 “你看这个怎么样,兔兽是奴隶里最乖巧的了,声娇体软的,伤害性不高,年老的雌性最喜欢买这种了,这可是上品,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能给你便宜点。” 那兔兽看着才七八岁不到,衣不蔽体,一张脸上满是泪痕,蜷缩着想要捂住自己的身体。 苏念悠于心不忍,撇开视线不去看。 白沐黑着脸,捏紧拳头挡在前面。 裴荆川把装满晶石的布袋放到地上,声音沉稳:“晶石我们带来了,直接告诉我们白柯的下落。” 郝伯山看向裴荆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将那兔兽塞回了笼子,抱起地上沉甸甸的布袋,确定数量不会少后,才叉着腰走到白沐跟前说: “我现在记起来了是有一个狐兽和你长的很像,他长得俊俏,性格也乖,我当时花了一百晶石从流浪兽手里买到的,刚带回城池的第二天,就被几个雄兽围住了,价格一路涨到了五百晶石。” 郝伯山脸上露出笑容,他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裴荆川,又看向一脸怒气的白沐,而后贱兮兮的说: “我差一点就要卖了,但是有个雌性突然喊了一声七百块晶石。” 郝伯山现在还能记得那场面,那个雌性身边都是高等实力的雄兽,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大家族的兽人。 裴荆川脸色黑沉地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声音冰冷至极:“再故弄玄虚,我会砍断你的腿。” 郝伯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期待眼前这个狐兽知道真相后震惊的模样了。 “好了好了,我说,我本来是怕得罪了人才问你们要那么多晶石的,毕竟我也要靠晶石保命,我是个守信用的,我既然收了晶石,就会说到做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犹豫了两秒后看向白沐。 “那雌性坐在轿子里,身边围着的都是高等实力的雄兽,我们只听见了她的声音,没见到脸,听声音不算老,应该在二三十左右。” 白沐咬牙切齿:“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是谁买走了他!” “你在骗我!” 眼见白沐的爪子就要落在他脸上,郝伯山不敢再嘴贫,他急声道:“我不知道那个雌性是谁,但是我记得她身边的雄兽!” “她身边的雄兽是裴家的兽人!” 第八十二章 虎族雌性 裴家。 裴荆川大步流星的推开大门,目标明确地推开二哥的房门。 日上三竿,裴佑思还没睡醒,他抱着被子正睡得舒服,就被人揪住了衣服,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反抗。 “裴荆川你发什么疯!” 裴佑思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瞪着满脸青黑的裴荆川,清醒过后有些心虚,以为自己的计谋被发现了,结果就听见他说: “三年前,你陪同一个雌性去过奴隶市场,买了一个狐兽?” 裴荆川声音冰冷,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和裴家有关。 裴佑思晃了晃脑袋,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他懒散地靠着墙点了下头。 “好像是去过,干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得到确定的答复,裴荆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黑了,屋内的气压陡然间降低,一股奇怪的氛围在慢慢蔓延。 裴佑思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意,不等他找到来源,一个身影就破开大门,扑向了他。 “你见过我弟弟,到底是谁买走了我弟弟!” “你谁啊,谁带你进来的,滚出去!” 裴佑思看着眼前龇牙咧嘴的兽人,一股烦闷涌上心头,他恶劣地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眸光阴郁地盯着他。 却在下一秒看清门外的雌性后,变得怔然。 她怎么也来了? 裴荆川扫过他裸露的身躯,眼里闪过不悦,他拉住发疯的白沐,不动声色地挡住苏念悠的视线,沉声道: “把衣服穿好再出来,我们有事找你。” 半刻钟后。 裴佑思穿着最干净得体的兽皮,又对着水面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出了屋子。 他有些不自然地走到那雌性身边,声音干涩。 “你们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都没收拾好。” 苏念悠看着上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就羞涩的裴佑思,心下了然:他脑子真的有毛病 桌子上的三人神色各异,裴佑思的眼里只有苏念悠,根本没注意到白沐和裴荆川眼底的着急。 苏念悠:“抱歉,事出有因,打扰你睡觉了。” 裴佑思赶紧摆手:“不打扰,我正好也睡醒了哈哈。” 苏念悠的两侧坐着裴荆川和白沐,裴佑思见状只能坐在对面,对上裴荆川的视线,他才想起来她们几个来找自己是有正事的。 裴荆川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 “三年前你是不是陪一个雌性去奴隶市场买了一个狐兽?” 裴佑思感受到苏念悠的认真,下意识地收起了懒散的姿态,挺起胸膛认真回忆着。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是个红头发的兽人,长得是真漂亮,当时有不少雄兽都盯上他了呢。” 白沐的瞳孔猛地一紧,找对了。 他前倾着身子,抓住裴佑思的手,让他看着自己,急切地问: “你看看我,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裴佑思:“嗯,是和你有一些像,我都怀疑你就是那个狐兽了。” 裴荆川:“那个雌性是谁?是你那个情人?” 裴荆川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苏念悠和白沐都震惊了,目光纷纷好奇地看向裴佑思。 裴佑思脸上闪过慌乱,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嘴唇都颤抖了一下,慌乱地开口: “什么情人,你别乱说,我和那雌性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虎族的雌性卡瑟,她是哈伦林的好友,那天是她的兽夫太忙了,没空陪她去,才委托我们保护她的!” 裴荆川皱着眉想了一下,才记起哈伦林是裴佑思雌主的名字,从前他一直都是喊雌主,鲜少喊她的名字,所以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雌主的好友。” 裴佑思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苏念悠,嘴角抽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哈伦林死了以后,我就没见过卡瑟了。” 虽然苏念悠没有注意他,但是裴佑思莫名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放浪形骸的事迹。 他安慰自己,这样不正常的紧张,只是想要伪装成优秀雄兽吸引雌性的青睐而已,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缺点都是正常的,才不是他自尊心作祟,害怕被对方嫌弃。 白沐看向裴荆川:“你认识那个卡瑟吗?我们现在能去找她吗?是不是找到她就能找到我弟弟?” 裴佑思皱了下眉,终于清楚了大概,原来是这个狐兽的弟弟被卖到奴隶市场,她们向他借钱就是为了买他弟弟的消息,最后发现竟然和他有关吗? 真是有缘啊。 但是卡瑟可不是好相处的兽人,她们想要见到卡瑟可没有这么容易。 裴佑思:“你们想见到卡瑟可不容易,她是虎族的雌性,很少出门,而且不轻易见外人。” “而且就算你们见到了卡瑟又如何?难道要从她手里买回那个狐兽吗,卡瑟可是远近闻名的骄纵,她想要的雄兽就没有得不到的,她不会缺你们那点晶石,更何况那个狐兽被买回去三年了,活不活着都不一定呢。” 虎族在城池的根基很深,其中的雄兽多为兽主办事,雌性更是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会尊贵一生。 因此,想要见到卡瑟是一件难事。 裴佑思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裴荆川,两人对视上后,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贝利。” 那是父亲给裴荆川定下的雌性。 裴佑思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虎族雌性贝利,就有机会见到卡瑟,打听到白柯的下落,若是他还活着,他甚至可以将他带出来。 不过,就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裴荆川垂下眸子,陷入了思考。 白沐握紧拳头,现在他理智回笼,不再那么莽撞,他明白想要在盘根错节城池里找回白柯不是件易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已经有了他的线索,就已经是个不错的进展了。 如今他有了苏念悠,不再是一个人,不能莽撞行事连累了自己的雌主。 苏念悠看着吊儿郎当的裴佑思,慢慢地捏紧手指。 “你有办法见到她吗?” 裴佑思侧眸看向她,眯起了眼睛,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我没有办法哦,不过……” “不过如果裴荆川愿意牺牲点什么,见到她还是很容易的。” 第八十三章 地窖 话头意外地转到了裴荆川身上,白沐的视线紧跟着看向裴荆川。 裴荆川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相反,苏念悠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言笑晏晏的裴佑思,她放在腿上的右手缓缓张开。 一点银丝慢慢冒出头来。 裴佑思在撒谎,方才她问他的时候,他的停顿明显是在找说辞,他刻意将话题转移到裴荆川身上,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念悠并不想去探究裴荆川隐瞒了什么,现在,她只想利用情丝探入对方神海,挖出那雌性的信息。 苏念悠低下头,看着指尖那抹氤氲的银色。 太短了,根本延伸不出去。 白柯的线索就停在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几人心事重重,都没有说话。 夜晚,裴荆川睁开眼睛,他知道白沐还没有入睡。 他压低了声音道:“抱歉,我……”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沐就开口道:“你不用道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沐望着漆黑的天空,声音有些干涩,但是极为认真:“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让你们为我操心,四处奔走,我已经很愧疚不安了,你不必为了帮我牺牲什么,那样即使我找到了白柯,也会内疚自责。” “这段时间,你们为了我的事情又是借钱,又是奔波的,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我会自己去找线索的。” 他抬起手臂蒙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苏念悠,裴荆川和陆泽为了他的事情处处操心的画面。 他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的事情,捆着所有人迁就他。 ##### 另一边的屋子。 陆泽跪爬在床上,柔情似水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后垂下头,将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 他一路向下。 苏念悠不间断的索取让陆泽有些崩溃,中间甚至化成兽形才能勉强与她交欢,黑白相间的肉体在月光下极尽缠绵。 最后苏念悠在感受到修为有波动后,才喘着气松开桎梏在陆泽脖颈上的双手。 陆泽的双颊滚烫,唇瓣殷红的躺在苏念悠的腿上,声音沙哑地问: “雌主还在为白沐的事情困扰吗” 苏念悠蹙眉,她的心事还是被陆泽看了出来,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抹去。 “嗯,我想找到那个卡瑟,帮白沐找回白柯。” 白沐的情绪不稳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白柯身上,出于对兽夫的负责,苏念悠一直都认为兽夫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找白柯这件事情上亲力亲为。 如果她的修为再恢复一些,情丝能自如运用,就能探入裴佑思的神海,挖取更多的线索。 所以她一回来就缠着陆泽双修,想早点找回自己的修为。 陆泽抬起手抚摸着她的眉间,他不喜欢看见苏念悠忧愁的模样,她这样的雌性就该无忧无虑地享受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我们已经到城池了,慢慢来,一定会找到他的。” 他已经明白,如今的他们在成为苏念悠的兽夫后就不再是个体了,他们都因苏念悠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紧密,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孤立的活着了。 苏念悠将他们放在心上的同时,也感染了他们三个原本孤立冰冷的态度,逐渐开始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中去。 陆泽被索取得太多,吻了几下苏念悠的手背后就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苏念悠撩开遮住他脸颊,汗哒哒的长发,笑着化出指尖的银丝接近他殷红的唇瓣。 顷刻间,苏念悠就看见了陆泽脑海中的画面,正是方才他们激烈的场面。 随着她拉开距离,那根银丝也延伸了半米长。 太短了。 这种长度,她只能近距离地靠近对方,几乎要肌肤相贴,才能将情丝探入对方的神海。 她怎么才能和裴佑思达到这样的距离呢? 要不然找个机会,把裴佑思绑了? 睡不着觉的苏念悠默默下了床,她走到院子里,原本想在树下的躺椅上躺一会,但晚上裴荆川说会下雨就提前收进屋里了。 苏念悠见状慢慢的打开了院子的门。 ##### 城池的一处角落。 阴暗的地窖潮湿不透气,几个瘦小的兽人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佐尔吹着哨子打开地窖上的锁链,他举着火棒,数了数,确定地窖里的兽人没少后,掏出怀里的肉干扔了过去。 那些角落里的兽人飞快地扑了上去,挣着肉干也不顾干瘪就往嘴里塞。 佐尔闻到了一丝血气,他蹲在地上,抓着一个兽人的头带到跟前。 “你们谁受伤了?” 那兽人吓得发抖,双腿发软的动不了一点。 佐尔见状,举着火棒靠近它的脸,明晃晃的火光照亮兽人眼底的恐惧。 “不说话,我就把你们几个的血全放干!” 那兽人害怕的大叫,最后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的一个兽人。 佐尔撒开手,看着手心被弄得脏兮兮的,嫌弃的唾了一口,然后走向角落里受伤的那个兽人,不顾它的求饶,直接拽着它的头发拉出了地窖。 炽热的火焰灼烧了它的头发,它被绑住了四肢抬到石床上。 佐尔暴力的撕开它的衣服,石床上的兽人痛苦地呜咽,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火光照亮了它的伤口。 它知道它活不成了,于是拼命地流泪祈祷。 “求求你放了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受伤的,对不起!” “我的伤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求你别杀我!” “我还能生崽子,我还能生的,我母亲生了八个崽子,我一定也能生八个崽子的,求你放了我……” 但是佐尔的眼里只有嫌弃和烦躁,他抬手甩了它一巴掌,愤愤道: “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闹什么,现在身上有伤了,用不了了,我怎么跟上头交差!” “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在你生完幼崽就剥了你的兽核。” 上头的命令就是这批雌性不能受伤,不能流血,一旦受了伤就直接抛弃。 佐尔遵守命令,他掏出骨刀划过床上兽人的脖颈。 那雌性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鲜血顺着石床流淌,最后留进一个罐子里。 佐尔擦擦手,烦躁地看着那罐子,幽幽道:“又要抓一个新雌性回来了。” 第八十四章 裴荆川和贝利 夜晚的城池静悄悄的,苏念悠不知不觉就走到祭坛中心。 月光下,祭坛上的那整块玉石散发着幽绿的光芒,苏念悠忍不住蹲下身子抚摸玉石,冰凉的触感让苏念悠的神海变得更清透。 一股厚重的灵力钻进她的神海,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修为竟然又恢复了一些。 “奇怪,前两次来这里时,这块玉石还很普通,怎么今天晚上竟然蕴含了那么多灵力?” 而且这股灵力还带着热意,催生着她体内的灵力不断涌动。 苏念悠看着指尖长了一些的银色丝线,百思不得其解。 她闭上眼感受着自己被灵力洗涤过后的神海,她清晰地注意到神海空间似乎变得更大了,而那汪子孙泉水也冒着奇异的光芒。 ###### 翌日。 裴荆川收到了裴佑思的消息,就急匆匆地前往裴家了。 他站在大门外,垂着头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脸上的情绪愈发凝重,他用力攥了下拳头,才推开了门。 大厅里坐着五六个兽人,除了裴家的裴项和裴佑思,维纳尔和他的父亲也在场。 坐在主位的,一脸威严的中年兽人裴项正和蔼地笑着,他朝身旁的好友笑了笑,才对着裴荆川招了招手。 裴项:“我回来有几日了,要不是我找人去请你,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回来看我这个父亲?” 裴项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漠视。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站在他身后的裴佑思也没了往日里的颓废丧气,正垂着头安静地站着,看向弟弟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心疼的意思。 一旁的维纳尔神色平常地觑了他一眼。 裴荆川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也不顾父亲的脸有多黑。 “不敢。” 他冷冰冰的态度让气温急速下降,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裴项感觉自己的脸面被踩在了地上,一张脸抽搐了一下,端着自己的杯子重重地地砸在桌面上,怒气道: “你是出去了一趟,翅膀硬了是吗?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裴荆川你别给我摆脸色,这次回来你必须待在家里把婚事给我办了,我已经和贝利的父亲商讨好了,后天就举办仪式。” 裴荆川站起身。 “我说过,我已经有雌主了!” 裴项拍案而起,双手背在身后,眸光锐利地瞪着裴荆川。 “你那个雌性不过是偏远北区出来的,没权没势的,娶的两个兽夫都实力一般,显然她自己也没用,吸引不到高等实力的兽人,你们的事情我不同意!” 裴荆川的事情,裴佑思已经和他说过了,裴项是坚决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嫁个一个对他家族毫无助力的雌性!更是不允许他挑战自己的权威! “这门婚事我已经和贝利的母父定好……”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嫁给贝利,我已经有雌主了,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开她!” 裴荆川扔了桌上的茶壶,咚的一声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熟悉裴荆川的人都知道他脾气好,性格冷漠沉稳,鲜少生气发火。 这是第一次,裴荆川当着众人的面与裴项争吵,更是第一次直接表明自己对苏念悠的坚持。 维纳尔的眸光变得晦涩,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眼神坚定的裴荆川,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脑海里不断地闪过那雌性清冷的面容。 这几天他克制着去找她的冲动,用繁忙的公务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但是今天无意间听到父亲接到了裴荆川父亲的邀请,他莫名地想到了什么,推开了其他的事情陪同父亲一起来。 其中掺杂的阴暗目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裴项瞪着裴荆川,他沧桑的面孔上多了一丝诧异。 维纳尔和父亲维克多见状和裴项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裴家。 大厅里没了外人,裴项威严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一些,他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生气地骂: “你要和我作对到什么时候?你不能像你大哥学学,早早听我的安排帮兽主办事,年轻有为,我也不怪你,那你起码像维纳尔学得懂事一点,少让我操心不行吗!” “我已经找人查过你们的关系,你们没有结契,对你没有任何束缚,你只要离开她就行,虎族那边我会去说清楚,只要你过去,就是贝利的第一个兽夫,这些不比留在那个雌性身边强?她能给你什么?” “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 裴荆川冷漠地看着他,他已经确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更改。 结契只是书面上的一个束缚,他根本不在意那一点表面功夫,他的大脑现在很混乱。 他一直对父亲的安排视而不见,一直拒绝和他正面沟通,而今天是他甚至第一次直接说出他不想离开苏念悠,裴荆川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经对苏念悠有了那么深的执念。 裴项:“一个雌性而已,城池里比她优秀的雌性比比皆是,你是我的儿子,身体里流着我的血,竟然不像我和你大哥一样有宏图大志,反而堕落沉溺在雄雌情爱之上,简直就是打我裴家的脸!” 裴荆川冷笑一声。 “你忘了,早在三年前,我就和裴家断绝关系了。” 裴项脸色一黑,三年前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裴荆川看见,那件事情也导致了裴荆川信仰崩塌,最后直接离开了城池。 裴荆川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也想起了那件事。 他的胸口疼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他再次重申道:“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情,裴家和虎族的事情都和我无关,请不要再打扰我和我雌主的生活。” 说罢,他转过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身后是裴项怒不可遏摔砸东西的响声。 大厅地上一片混乱,裴佑思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脑海里一直在想三年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裴荆川和父亲的关系一度降到零点。 裴项阴狠地看着大门。 末了转过身看向裴佑思,冷冷地下达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后天,必须把裴荆川送到贝利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