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小狗诱捕器》 1、第 1 章 金属锁扣“咔哒”咬合的瞬间，边淙后颈的汗珠恰好滑进t恤领口。 “这个课都是谁在补！” 边淙锁好自行车，皱着眉头吐槽了一句。 帆布书包从肩头扯落的刹那，后背传来一股让人不适的黏腻感——被书包整个捂住的地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整个汗湿了，t恤黏在脊背上的触感异常清晰。 他略有些烦躁地甩了甩书包带，帆布包的调节带在地上打着旋儿，沾上一圈灰尘，另一只手揪着衣摆不停扇动，扯开了黏在背上的t恤，但扇进去的风也是热的。 这本该是在空调房里吃着冰西瓜看漫画的八月。 但现实是他只能在这个连清晨刮得都是热风的早晨来学校补课。 并且在正式开始补课的今天之前，他已经度过了摸底考试的两天。 这样的鬼日子，他已经度过了足足两天！！ 边淙生不如死地叹了口气。 站在有顶的车棚里望着阳光普照，没有丝毫阴影的大地上，边淙已经开始感觉到了晕眩感。 三秒钟后，他义无反顾地踩进了热浪里。 榆城二中的高三是单独的一栋楼，它远离高一高二的那一栋楼，远离操场篮球场，远离美术室音乐室，它甚至远离自行车棚。 这也意味着，边淙起码还要在这该死的烈日下走上一段时间。 教学楼下宣传栏旁十分反常地聚起了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甚至压过了吱吱作响的蝉鸣声。 “我草，这是真的假的啊？” “这人几班的啊，确定是我们学校的吗？” “这么劲爆？？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什么贵族私立学校里呢！” 边淙疑惑地扭了个头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颗又一颗黑黢黢的脑袋。 什么东西啊？ 这个宣传栏不是一直都是放的什么优秀教师照片啊优秀学生语录之类的东西吗？ 难道说过了个暑假，宣传栏的内容也跟着进化了？ “咩啊？” 边淙疑惑，边淙站在太阳下疑惑。 太阳圈出一片毒圈，边淙不想疑惑了，边淙只想赶紧远离毒圈。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围在宣传栏边的人群，快步走进了教学楼里。 上到二楼，边淙推门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前后两台空调都被打开了，十六度的冷气甚至能看到雾气。 “活过来了——”边淙感叹了一声，拎着书包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他将书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件干净的t恤。 蹲下身整个人缩在课桌底下，边淙扯掉了自己汗湿的衣服并用这件衣服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背后，将那件干净t恤套在了身上。 这下是彻底活过来了。 边淙攥着换下来的t恤，将它揉成一团塞进从书包里扯出来的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打了个结后扔进了抽屉里。 这会儿班上几乎已经坐满了，有一小部分人一进门直接趴在桌上倒头就睡，剩下的大部分的人凑在一圈叽里呱啦聊着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 从“哇你今天居然穿裙子老班看到一定会逼逼”到“你说老师改卷有那么快吗今天不会就出成绩了吧”再到“诶今天学校宣传栏那个事儿你们看到了吗”。 然后变成了疑似心照不宣的，古怪的眼神对视。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奇宝宝边淙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冲着人群喊了一声，“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那儿，干嘛啊，要根据摸底考成绩重新分班，宣传栏贴了分班表？” 正在谈天说地的一群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向他。 “哇边淙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好不好，这么短的暑假，玩儿都不够那儿有心学习啊，我考试的时候都在质疑我是个叉烧！” “不是不是啊！” “你居然没看到，惊天大瓜啊！！” “咩啊？”一群谜语人你一言我一语后，边淙更是一头雾水。 他的同桌陶阳焱看见他这迷茫的样子，索性从人群里将自己抽了出来，一个转身拉开椅子坐在了边淙的旁边：“你不是吧贴了那么满满一栏的大字报，你不会告诉我你没看到吧？！那么——” 话音未落，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的班主任赵勇德眼神凌厉地站在了门口。 “一大早到班上不知道自习吗，都吵什么吵？摸底考试都考什么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们已经高三了，还有十个月你们就要高考了你们知不知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成绩，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吗？” 一连串的语言攻击进行时，班上围成一团的同学们如鸟四散，一个个低着头像鹌鹑一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现在开始早读。”他说，“把趴桌上都给我叫起来！” 鹌鹑们一个个站起了身，翻出了语文书或者英语书开始闷头早读。 班主任在门口旁听了一会儿并不算太朗朗的读书声后，甩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袖子走回了办公室。 “老班今天吃枪..子儿了啊？一来就火气这么大？”陶阳焱用书捂着嘴，整个人歪向边淙小声开口。 “不知道啊。”边淙也捧着书捂着脑袋摇头。 “是不是咱们班摸底考成绩太差啊？这不是正常的吗，谁暑假还学习啊？”陶阳焱又说。 边淙没说话了。 因为他是真的在暑假里被盯着学习了，他是群众里的叛徒。 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全班人动作十分整齐划一地坐了下来。 下早读到第一节课的时间是用来吃早饭的，这是他们班从高一开始就心照不宣的事情。 早读之前聊得很带劲的那些人这会儿也都没有再接着聊天儿，全都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早饭。 边淙拉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来了两盒牛奶和一个三明治。 他猫着腰低着头着三明治，突然想起来陶阳焱还没告诉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头—— 陶阳焱站在走廊上眯着眼睛，左手端着一碗带了汤的不知道是什么粉，右手拿着筷子，正在大口嗦粉。 边淙：…… 宁愿晒太阳也要吃味道重的汤粉，好纯粹的中国胃。 他有些无语地咽掉了嘴里的三明治，将塑料膜裹了裹扔进垃圾袋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了第二个三明治开始啃啃啃。 “边淙。” 跟着声音一起的是肩膀被拍的动静，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穿着连衣裙，手上拿着一本书的唐筱晴。 边淙艰难地咽下没嚼两下的三明治，并且不出意外地哽一下：“……怎么了？” “暑假的时候你说想找我借的那个短篇集，我给你带来了。”唐筱晴晃了晃手中的书。 边淙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上那本书的封面上，眼睛一亮。 这本短篇集是一个已经退圈了的少女漫漫画家的作品，边淙被种草后想要自己买一本看的时候才发现这本书已经没有了任何购买渠道，就连小黄鱼上都找不到有人出，他这才向唐筱晴借的。 找唐筱晴借书这事儿发生在月初，在假期里，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没想到她还记得。 边淙喜极而泣。 “唐筱晴，你真靠谱！”边淙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抽了两张纸擦手后，十分虔诚地低着头摊着双手举过头顶。 “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千万不要……算了你也不会弄坏漫画书。”唐筱晴说，“但你要注意千万不要被老班没收了啊，不然我会哭给你看的！” 边淙：“嗯嗯嗯嗯你放心我只会在下课看的！” 唐筱晴这才将书递给了边淙，留下一句“看完及时还我”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边淙点头，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后，争分夺秒地打开了漫画书。 ——毕竟现在还没有打上课铃。 - “真是的，高三刚一开学就给我搞这么个麻烦事出来。我带学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事啊？” 付野背着书包站在新学校的教室办公室门口，透过办公室微掩着的门听着里面老师的声音。 他低着头垂着眼看着瓷砖地面上一只爬行的蚂蚁，略有些长了的刘海遮住了眉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其实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平淡地接受着不认识的人的议论，以及自己是麻烦的这个事实。 “11班的新同学吗？”身后传来了声音。 付野下意识回过头，抬眼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后又很快地垂下了眼。 他紧了紧手中的书包背带，很平淡地“嗯”了一声。 “赵老师在办公室，我带你进去。” 这位个子很高的老师说完，曲起手指敲了两声门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付野看着他的背影，向前迈了一步，而后，脚尖轻碾。 他听见了脚下传来极轻的碎裂声。 跟着人向前再迈了一步，垂下眼，蚂蚁残骸被灼灼的夏风卷着贴上墙根，漆黑的一小点，不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赵老师，你们班的新学生。”许诚询抬高声音朝着赵勇德喊了一声，说完，他看向了身旁这个一直低着头的瘦弱男生，“那位是你们赵老师，是你的新班主任。” 付野“嗯”了一声，慢慢走到了离赵勇德差不多一米多的位置，停了下来。 “付野是吧？”赵勇德走向他。 付野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盖下，没人发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正常来讲很少有高三转学的，但是你这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赵勇德拿过他的资料翻动，纸张划破空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我们这边刚结束摸底考，教材还没下发，现在的话……”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先跟我一起去器材室搬一套桌椅，然后到班上去吧。” 付野垂下睫毛，跟着班主任穿过梧桐树斑驳的投影，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经过宣传栏时，他听见胶带被暴力撕扯的呲啦声，一张张印着他的照片和刺目字眼的纸被粗暴地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有的没扔进去。 一阵风吹过，有轻飘飘的纸张随风翻飞着被吹在他的脚边。 付野恍若没有看见一般，踩在了这张纸上，跟着人继续向器材室走。 落在他脚边的那张纸上他的脸，被他踩上了灰扑扑的脚印。 “往这边走。”赵勇德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付野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掌心的月牙形掐痕正渗出细密血珠。 “是一个男生的照片还有加大加粗大写黑体红色大字，写了些……哎说实话啊看照片我感觉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吃完早饭了的陶阳焱斜倚在椅背上，看着边淙，“哇我说真的这么做真的让人社死，蛮缺德的，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边淙一心都在手中的漫画上，陶阳焱说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过脑子。 说起来这个漫画作者真的好厉害啊，短短几个分镜就将女主的性格勾勒了出来。 她低着头站在讲台上，偏长的，遮住眼的头发与背景里的网点纸相融合，融成摄人的蛛网。 阴郁，潮湿，像久不见光的苔藓。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边淙？”陶阳焱看着他这么无动于衷的反应，怒道，“不是你要我跟你讲宣传栏上到底贴了什么的吗？” “啊？”边淙的视线还在漫画上，甚至都没看向他，“我听了啊，你不是说有一个漂亮妹妹的照片贴在了宣传栏上吗，是我们学校出了小偶像吗，是开闭*那种还是缪斯*那种？” 陶阳焱：…… 边淙说的东西到底和他说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还小偶像呢，私斋蒸鹅心！ “不是啊！！”陶阳焱长叹了一口气，“是一个——” 话音未落，赵勇德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搬着桌椅的瘦弱的男生。 陶阳焱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 赵勇德走上讲台，他双手撑着讲台的两侧清了清嗓子：“占用大家几分钟课间时间。” 预备铃还没响，边淙依旧左耳进右耳出。 但也不是完全左耳进右耳出，他把漫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整个人趴在了桌上，装成了一副课间补觉的样子。 纸页摩擦声里，女主始终垂着眼帘，过长的刘海在雪白脸颊投下阴翳，就连一整页特写分镜中，她的眼瞳都是未点睛的漆黑墨团。 从头至尾都没有亮起来过的一双眼就如同女主封闭的心绪。 “这是刚转来我们班上的，你们的新同学。”赵勇德的目光落在了付野的身上，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开了口，“跟大家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付野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教室里一片僻静，无声的压迫好似在逼着他开口，就和很多次一样。 “我叫付野。”他开了口。 刚念出名字的那一刻，一片哗然。 “我靠！？”陶阳焱猛地推了一把边淙，压低嗓音吼道，“边淙，边淙，这哥们居然是转来我们班的！” “安静！！安静！！！”赵勇德徒手拍得桌子震天响。 陶阳焱的肘击和赵勇德的吼声宛如合体技，从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给了他双重冲击。 他险些被肘击击倒的同时还打了个激灵。 他一手扶着桌角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慌忙抓住差点儿从他腿缝里滑下去的漫画书。 最后一页彩图在颠簸中展开—— 暴雨初霁，女主仰起的脸庞上，沾着水珠的睫毛终于抬起。 占据了整夜彩插的那双眼瞳特写比他看过的所有漫画角色眼睛都要漂亮。 “付是付出的付，野是——” 付野的声音在这一秒内恍若与漫画第一页女主自我介绍的画面重合。 不等他说完，走廊炸开的满怀恶意的哄笑声盖住了空调嗡嗡与聒噪的蝉鸣声。 “野是野种的野！” 很恶毒的用词。 听见动静的边淙皱起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站在讲台上的瘦弱男生很轻地颤了一下。 那截纤瘦的脖颈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让边淙想起漫画里阴郁又脆弱不堪的女主。 而他汗湿的微长额发下，狭长卷翘的眼睫阴翳如蝶，那双猛地收缩的琥珀色眼瞳—— 比那页惊艳到他的彩插还要漂亮。 2、第 2 章 突如其来的躁动声就像扔进平静湖水的一块金属钠，整个楼层都爆发出了哗然的声音。 边淙目睹着讲台上这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少年垂下了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那双眼。 就像漫画前期的女主一般，像个物品一般无助地供人观赏。 “你先把桌子搬到后面坐下。”赵勇德皱起眉，走到付野的身边很快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掌心一下又一下急促地拍打着教室门，冲着几个男生的背影厉色道：“谁准你们走廊大喊大叫？哪个班的啊？！” 罪魁祸首们却是连头都没有回，高声喊着“野种”“野狗”这种话，一溜烟儿地冲下了楼。 赵勇德差点儿被气出个好歹来，他站在门口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回到班上关了门栓了锁。 看着一言不发搬着桌子去往最角落位置的付野时，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而后在预备铃中指着班上的学生撂下话：“都好好学习，别给我议论这议论那的！” 强调了好几遍后，才踩着铃声和拿着一摞答题卡前来上课的任课老师擦身，走出了教室。 漫画里的第一个小短篇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看完了，边淙合上漫画书放进抽屉。 作为一个有着充分好奇心的十七岁男高，边淙这会儿其实很想回头看一眼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新同学。 倒也不是听到的那几声词汇对这个人的身世背景感到好奇，只是他想看一看这个新同学会不会低着头藏起那双好看的眼睛。 但他是一个十分机敏的男高——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后，新同学肯定会对他人的视线很抵触。 所以边淙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回头，只是在英语老师的一声令下从书包里掏出了摸底考的试卷。 付野没有答题卡。 他桌上的试卷也是老师发完答题卡后临时拿给他的一份空白试卷。 他没有参与考试，自然也没有答案可以对。 四面八方时不时传过来带着探究的，好奇的眼神，让他无比烦躁却又无法反抗。 他垂下眼看着空白试卷上的题目。 他的背后是放拖把扫把垃圾桶的清洁区，虽然教室里开着空调不至于温度很高有一股馊味，但传入鼻腔的味道也一样不好闻。 但他没有在意，偏过了头望向窗外。 这个学校的高三教学楼真的像一座巨大的监牢，梧桐树投下的影子都像极了铁窗。 视线钻入树影的缝隙里，他看见了楼下的宣传栏。 宣传栏上的那一张又一张大字报被扯了下来，原本干净透亮的玻璃上留下了难以去除的胶带的痕迹。 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 他想。 窗外的光斑在摊开的试卷上悄然挪移，夕阳洒在玻璃窗上，将整个教室染成一片粉橘，而后夜幕降落，整个学校里只有这栋楼从窗户里往外透着四四方方的白光。 那些八卦的议论声也在太阳东升西落间渐渐变少。 “好累，上一天课比打一天篮球都累。”陶阳焱伸了个懒腰。 他猛地扭了一下脖子，发出的“咯吱”响声吓了边淙一大跳。 “我天一个暑假没听你发出这死动静，突然听到还真不习惯。”边淙站起身收拾书包。 新发下来的教材啊试卷啊什么的是没有必要带回家的，反正回了家也不会看。 被塞进书包里的只有他早上换下的汗湿的衣服和从唐筱晴那里借来的还有将近三分之一没看的漫画书。 合上书包拉链，他下意识地往后望了一眼。 新同学还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是晚自习睡着了没醒还是别的。 教室空调温度这么低，后排空调还正好在他头顶，这么睡会感冒的吧？ “看啥呢？”陶阳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边淙摇了摇头，秉承着和新同学友好相处的想法，他跨过小组走到了新同学的桌边。 曲起手指在他的桌角处敲了两下，新同学缓缓地将自己的脑袋从臂弯里抬了起来。 边淙扬起了笑，左边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恰到好处：“同学，放学了。” 新同学的视线只在他的脸上停了一瞬，很快他就垂下了眼。 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边淙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僵持好一会儿后，边淙看到他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得到了回答后，边淙笑了笑，抬手勾着自己的书包带掂了一下，转身回到了陶阳焱的身边。 “早点回去啊，我困死了。”陶阳焱拉了边淙胳膊一把，“陈阳他们还在门口等咱呢，你跟他说什么啊？” “提醒他放学了，晚点关灯锁门了他出不去那不完蛋？”边淙抬手搭上陶阳焱的肩膀，“走了走了，我饿死了我要回家吃宵夜！” 教室门口站了三四个男生，望着出来的边淙和陶阳焱整齐划一地感叹道：“你们两个好慢啊！” “是他慢。”陶阳焱抬手指着边淙，“新同学在教室里睡着了，他跑去提醒人起来回家。” “嗐，走了走了，我是真的快要饿死了。”边淙摆摆手，一手搭着一个人的肩膀，跟朋友们一块儿下楼走向了车棚。 这个年龄的男生依旧弱智。 从教学楼走向车棚的那么一段路里，你拍我一下，我给你一脚，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笑闹声连成一片。 进了车棚掏出自行车钥匙解了锁，边淙长腿一跨，蹬上了自行车，用力踩下脚踏后，他猛地回过头看着朋友们：“走咯！谁最后一个出校门谁是乌龟！！” “喂边淙你幼稚不幼稚！！” 其他几个男生也赶忙蹬上车，迎着夜风骑着车。 大家伙儿的家都不在一块儿，每过一个路口就有一个同学说拜拜，等到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只剩下了边淙一个人。 他踩着脚踏哼着歌，骑进小区门口扫了脸进门，将车停到了家楼下。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闻到了好香好香的味道。 “妈妈——”边淙带上家门蹬下脚上的运动鞋，换了拖鞋就往屋里冲，“做了什么好吃的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排骨吗？”芮书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烧了排骨，还蒸了鸡蛋羹，都热着，赶紧吃。” 边淙书包都没放下就冲进了厨房，满满一砂锅的排骨和蒸锅里的鸡蛋羹都还在冒着热气儿。 他一手端着砂锅一手端着鸡蛋羹放在餐桌上，洗了手拿过一个脸盆大的碗盛了半碗饭后，坐下来闷头狂吃。 “你每次下晚自习回家都像饿了八辈子没吃过饭。”芮书蕾看着他这猴急的样子好笑道。 “我正是长个儿的年纪。”边淙头也不抬。 “行你吃吧吃吧，吃完把碗放洗手池里。”芮书蕾站起身，“我洗澡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边淙咬着排骨：“嗯嗯！” 芮书蕾走进阳台收了衣服，刚走进房间时突然想起来件事儿，她又探了个头出来：“你哥哥说他那附近开了一家很好吃的舒芙蕾店，给你送了两个来，在冰箱里。” 边淙点头：“知道了！” 边淙是真的很能吃，风卷残云过后，那一大碗鸡蛋羹已经见了底，啃完的排骨也在骨碟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打了个嗝儿，边淙将碗盘端进了厨房。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他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干净的t恤穿上，又翻出来一件干净的t恤塞进书包里后—— 拿出了那本还没看完的漫画书。 漫画真好啊，漫画疗愈众生。 边淙趴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漫画书细细欣赏。 漫画书的最后一个故事是少女漫里很经典且常见的桥段。 无事闲逛的男主碰见被堵在小巷子里欺负的女主，男主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女主芳心暗许。 这种桥段对于边淙这个阅少女漫无数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俗套，但这个作者的画风实在是太细腻了，漫画的分镜和角色的心理活动以及用来勾勒心境的意向融合地完美无缺。 以至于将“英雄救美”这么一个俗气故事画得清新脱俗，堪称完美。 合上漫画书闭眼睡觉的那一刻，他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 一定要收到这本漫画书！高价收也没关系！ 第二天早。 边淙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起床起得很想死。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盒牛奶四个三明治还有他哥哥给他送来的两个舒芙蕾一起塞进书包里，眯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 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到早读时间，他走到座位上时，余光看见了低着头坐在座位上的新同学。 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奇妙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了借来的漫画书走到唐筱晴的座位旁：“筱晴，书我看完了。” 唐筱晴：“这么快？好不好看！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啊！！”聊起来漫画边淙眼睛都亮了，“姐妹你真有品！” “你最喜欢哪个故事啊？”唐筱晴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我喜欢中间那个花吐症，花吐症就是双向暗恋的最伟大发明！！” “我喜欢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诶。”边淙说。 “果然，男人都喜欢俗套的英雄救美，搞这一套，无语。”唐筱晴白了他一眼。 边淙：“……哈喽，你好，你有事吗，为什么突然抨击我？” “嘿嘿。”唐筱晴看着他笑道，“因为据我所知你们男人都想英雄救美然后让这个美对你们死心塌地，是不是呀，边小淙？” 边淙无语看她：“不是。我，只喜欢，二次元，妹妹，如果我真的英雄救美了那也是我人性本善。” 唐筱晴挥手鉴定：“死宅型。” 边淙：…… “不跟你贫。”他无语了，“诶对了筱晴，你几点来的班上啊？” “比你早很多，怎么了？” “你来的时候付野就到了吗？”边淙问。 “啊？”唐筱晴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我到了的时候他就坐那儿了，来好早啊。” 边淙“唔”了一声。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儿。”边淙摇摇头，偏过头朝着付野的位置看了一眼。 早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他偏着头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突然在想，付野昨天晚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回家。 边淙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边淙啃完早饭后，第一二节课下课都在端出他哥哥给他买的那两个舒芙蕾美滋滋啃。 这个舒芙蕾是真的很好吃，这种隔夜之后味道不如刚出炉的东西在隔了一夜之后都能很好吃，边淙根本不敢想它如果是当天现做的到底能有多好吃。 也许是因为边淙吃这舒芙蕾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幸福。 以至于班上的这帮缺德同学们你过来揪一块儿走，我过来掰一块儿走，整整两个大舒芙蕾他最后吃进肚子里的只有不到半个！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今天中午没太阳我就要自己去这家店买舒芙蕾。”边淙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地址，恶狠狠地开口，“买五个，我要吃一下午！我要吃到晚自习！” “……你刚刚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要说谁吃了你的舒芙蕾你要给谁两巴掌。”陶阳焱好笑道，“不过真的好好吃啊，你要是真的打算去买的话给我带一个，我提前谢谢你。” “我也想要。”唐筱晴好似长了一对儿顺风耳，她坐在前排，十分干脆地回过头，“给我也带一个！谢谢啦！” “那个，我也，嘿嘿，谢谢——” 边淙：“……有没有人管一下啊？请问各位我是代购吗？” “你最好了，啵啵啵！”陶阳焱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恶心他。 “你别别别。”边淙嫌弃地推开他，“中午要是有太阳我就不去了啊，我不要晒太阳。” “嗯嗯嗯嗯，今天一定会阴下来的！” 言出法随一般。 第四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窗外的天果真阴了下来。 吃过中饭的边淙，带着一群好友的使命，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往舒芙蕾店的征程。 这家店里学校不远，属于不用骑自行车就能走到的地方。 边淙哼着小曲儿，凭借着自己高超的认路能力十分完美地找到了这家舒芙蕾店。 半个小时后，他提了满满一大袋舒芙蕾出来。 别人手中都是小小的精致的纸袋，他是大大的疑似有提手的蛇皮袋。 该说不说，真的很像个代购。 “回去高低要收代购费。”边淙掂了掂手中巨大的纸袋，无语地吐槽。 有一滴水落在脸上，边淮愣了一下，仰起了头。 灰色的云看着很低很低，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看起来要—— 哗！！！！ 豆大的雨水毫无征兆地从天上砸下来，边淙站在雨中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冲向了抄近路回学校的小巷子。 巷子不算很逼仄，但也只能供最多三个人并排同行，这儿曾经是学校里的不良少年打架抽烟勒索学生的地方，后来被装了监控后就…… 不是，怎么还真有人在这里欺负人啊？ 瘦弱的少年撑着一柄黑色的伞站在雨中，他的身边围了好几个眯着眼咬着烟的人。 这烟都被雨淋湿了还叼着呢…… 边淙腹诽。 这些人嘴里说着污脏的词汇，上手推搡着撑着伞的少年，少年垂着眼撑着伞，丝毫不反抗。 莫名的，边淙突然感觉眼前的场景和昨晚看到的那篇漫画重合了一般。 无人的小巷，被欺凌的瘦弱无助的少……少年，而他，就是那偶然经过的人性本善的男主！ 被推搡的人一个踉跄，边淮透过伞面上凝成帘的水珠看见了伞中人的侧脸。 边淙皱了一下眉，打在他脸上的雨水顺着他皱起的眉，滑落在他的眼睫上，聚成一颗，“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 “喂——”边淙提着舒芙蕾朝着那群人喊了一声。 “谁啊？”一个头发掉色掉成枯草色的男的皱着眉看向他，“没看见这儿在干正事儿吗？滚啊！” 边淙“额”了一声，他将舒芙蕾换了个手提着，走到付野的身边，毫不犹豫地钻进了付野的伞里面，然后抬起空着的那只手。 这几个人见着边淙抬手的动作，一个个也都抬起了手，摆出了拳击的架势。 “你先冷静，那里，你往那儿看。”边淙可没有动手的意思，“看到了吗？” “哈？”那几个人被边淙这不寻常的举动整愣了。 “监控啊各位，知道什么是监控吗？学校附近的监控都很高清的。”边淙笑意盈盈地开口，“在这里围堵未成年，对未成年动手是要进去的哦。”他特意把后果说得十分严重。 几个叼着烟的男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操”了一声，反身离开了。 “你没事儿吧？”边淙看向付野，“他们人多，你撞见他们的那一刻就该跑的啊。” 付野敛着眸，看着边淙的手和他手中那个满是雨点的巨大的纸袋。 “你对我有印象吗？咱俩一个班的。”边淙说，“这些人是第一次堵你吗？你没事儿吧？” 付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握住了伞柄，指节泛起青白。 一阵风吹过，被吹碎的雨丝飘进伞里，冰凉细碎的雨轻拂过脸颊。 “你每次都一个人吗？这种小巷子虽然有监控但是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走啊。”边淙咧起嘴角，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温生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次跟我们一块儿行动吧，大家都一个班的，人多力量大嘛，那些人想要欺负你也没关系，以后我罩着你啊！” “你想要什么？” 这是边淙第一次听付野说话。 上一次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边淙正在专心看漫画，根本没有去听。 他的声音很轻，喉咙里闷出来的是清澈干净的嗓音。 “……我想和你一起回教室，我不想淋雨。”边淙瘪了瘪嘴。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穿湿衣服在身上。 付野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点头应了声好。 边淙猛地松了一口气：“那我们——” 话音未落，冰凉的手极快地碰了一下他的掌心，这把伞的伞柄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边淙还没反应过来，付野转身迈向了瓢泼大雨中。 “诶？诶？？？”边淙握着伞，整个人迷茫又不解。 他一手拎着舒芙蕾一手撑着伞，刚想要冲到付野身边时—— 他看见付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 而后转身，身影消失在了雨雾中。 3、第 3 章 边淙的哥哥边淮顶着惺忪的睡眼拉开房门时，看见了提着一大袋舒芙蕾的边淙。 “你兼职做外卖员了？”边淮疑惑地看着他，“我这也没点外卖啊。” “我没有。”边淙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侧过身挤了进去。 他把那一大袋舒芙蕾放在玄关处，打开鞋柜翻出了自己的拖鞋换上，蹬蹬蹬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哥哥，救我——”边淙仰起头看向他。 兴许是他发出的动静有些大，卧室里穿着睡衣淙淙的，他的哥夫兼同班数学老师许诚询也出了房门，坐到了他的身边：“淙淙？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边淙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 “他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摄像头是不是在暗示我啊，他不会觉得我是去抢他伞的吧？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就是想蹭个伞回教室啊，他怎么就把伞给我后自己淋雨走了呢，我不会在他的眼里变成了校园暴力的一份子吧，我没有啊，我这么团结友爱和谐友好的五好男高——”边淙这张嘴哔哔叭叭的，他说得很急，语速又快，一口气说完后猛地吸了一口气以保证呼吸顺畅。 “真怕你一口气喘不上来死我家了。”边淮起身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所以你来这儿是要干什么，找许老师吗？” “应该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可能就是不知道怎么正确面对人际关系。”许诚询说。 “这样啊……”边淙慢慢点了点头，“对了，我还想要一把伞，然后拿两件衣服，我自己衣服也湿了穿身上不舒服，而且他就那么回去那他衣服肯定也湿了，我拿了他的伞害他淋雨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从学校回家需要骑自行车，但从学校到边淮家只要走不到十分钟。 反正他哥哥家的客房里也有他的衣服，舍近求远的事儿他才不会干。 “行，你去拿衣服吧，一直要坐在教室里你最好是再带一件薄外套，我去给你找一把伞。”许诚询站起身说，“你今天说的这个新同学在校外被围堵的事儿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说，让他多留意一下这些情况。” 边淙“嗯嗯嗯嗯”了好几声，起身走进了客房。 他来边淮这里住的次数其实并不是很多，一般是碰到刮风下雨下冰雹这种晚上放学回家可能会不安全的情况，才会被许老师接回来住一两天。 所以他一年四季的衣服在边淮家里都有。 打开衣柜随手抽了一件黑色印着白色线条小狗的衣服套上后，又抽了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运动裤叠好放进纸袋里。 至于外套…… 谁要在八月份穿外套啊！！ 但许老师都说这话了，他还是带着吧。 翻翻找找又扯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塞进纸袋，而后拎着袋子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许诚询的手里是一把折叠伞和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是姜茶和感冒灵。你们班每次空调温度都打很低说了好几次也不改，淋了雨进空调房容易感冒，你自己喝一份，给付野也拿一份。” 边淙从他的手中接过雨伞和纸袋，对他道了个谢。 许老师，一款可靠又贴心的哥夫。 偏过头—— 他亲哥边淮已经坐在餐桌旁吃上了舒芙蕾。 目测是从他那个巨大的舒芙蕾袋子里偷了一个出来。 边淮，一款不可靠又不贴心的哥哥。 边淙气急：“哥哥！！！” 这可是他跑到舒芙蕾店里等了半个小时还经历了突发暴雨与英雄救美且美跑掉了的混乱中午买到的，舒芙蕾！ “别叫别叫，我只拿了一个。”边淮说，“回学校去吧我们就不送了，哦对，来都来了，把垃圾带上。” 两分钟后，边淙站在了门口。 他的左手拿着舒芙蕾的大袋子，大袋子里是装着衣服的中袋子，中袋子里是装着姜茶和感冒灵的袋子，手指上还勾着两把伞。 右手是他哥送给他的见面礼，两袋垃圾。 有点破防。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已经到了大半，除了零星几个在看书写题以外，其他的清一色趴桌上补觉。 他抬起眼望向了靠窗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位置是空的，付野没有回来。 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而后把给同学们带的舒芙蕾放在各自的桌上后，拎着大袋小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半晌后，他起身走到了付野的座位旁。 付野推开教室门时，冰凉的冷气铺面，他很轻地打了个寒颤。 他浑身上下都被淋透了，湿哒哒的衣裤贴在身上，鞋子里也灌满了水，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发出让人难堪的“噗嗤噗嗤”的响声，雨水从鞋带孔和鞋面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在地上落下一个个湿漉的脚印。 他敛着眸，尽量放轻着动作走到自己的位置旁，但那刺耳的难堪声音并不随着他放轻的动作而消散。 有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人皱着眉坐直，朝着他的位置望了一眼，又调了个方向趴了下去。 他很慢很慢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旁。 那把黑色的伞这会儿已经挂在了他的桌边。 付野坐了下来，身后的空调正对着他的后脑勺和透湿的背吹着冷气，潮湿黏腻的雨水贴在背上又被冰凉的风扑打着，很不舒服。 刚想趴在桌上时，他看见了贴在桌面一角上的一张黄色便利贴。 付野迟疑地将那张便利贴撕了下来。 [你的伞挂在你桌边了 纸袋里有可以换的衣服（虽然我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感冒灵的盒子里有一小袋姜茶可以先喝这个 舒芙蕾超好吃但千万别在上课的时候吃老师们的眼睛都很尖！ 以及——我真的没想抢你的伞啊你不要害怕 我真的是好人t^t] 付野抬起头往前望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有一个后脑勺。 他将便利贴对折再对折，放进了抽屉里。 原本只有教材和试卷的抽屉这会儿已经被塞了个满满当当，一个叠成两叠的纸袋，一个感冒冲剂的盒子，还有一个……占了他小半个抽屉的蛋糕盒。 透明的盒子里是像鸡蛋糕一样的东西，大概就是便利贴上写的那个叫做舒芙蕾的东西吧。 这东西无论是卖相还是精致度都比鸡蛋糕要强很多，只是顶上洒下的一层白霜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安全。 他对着这满满当当的抽屉静静地看了好长时间。 预备铃响起时，边淙感觉自己午休了个寂寞。 刚把脑袋栽到桌上还没三秒钟就被刺耳的叮铃铃声弄清醒了。 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抬手搓了搓脸之后，回过了头。 付野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白色的t恤看上去还挺合身，只是头发还是湿的。 早知道就再带条毛巾来了，真是失策。 “诶边淙。”陶阳焱这会儿正像个黄鼠狼一样猫着腰捻起一块儿舒芙蕾往自己嘴里送，“你不是说你要吃五个吗，我怎么刚瞅着地上袋子里只有三个啊，你是猪吗一中午吃了俩？” 边淙收回视线，一脸无语地看向陶阳焱：“火火，你看看咱们俩到底谁更像猪。” “你。”陶阳焱大言不惭。 “……中午不是突降暴雨了吗？我回去了一趟，我哥哥抢了一个走。”边淙说。 “还有一个呢，被你吃了，快乐小猪。” “还有一个给别人了。”边淙拍了一把陶阳焱的脑袋压低声音道，“赶紧别吃了老师来了——” 这两节是班主任的课。 他走进来的时候不仅仅带了讲义，还带了一张a4纸和一卷透明胶带。 全班同学目睹着他在上课铃的响声中，扎着马步把那张a4纸贴上了黑板旁边的墙壁上。 并听见他的声音—— “这是摸底考的成绩单。” 考试出成绩了。 暑假过后的考试出成绩了。 这个成绩它能入眼吗？很明显不能。 赵勇德把胶带拍在讲台上的时候，望着底下坐着的这帮小崽子们，叹气叹得很大声。 这一节课，老师讲了二十分钟的课，训了二十分钟的人，还有五分钟全都用来喝水叹气了。 “你说咱们考得到底有多差啊？”下了课陶阳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说高低是个重点班呢就算真的全都一个月都玩儿去了也不会考那么差吧？老班叹气叹得好像咱们全班都要上大专了。” 边淙“嘿嘿”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啊读书读傻了？”陶阳焱无语了，“我去看一眼成绩，你去不？” “我——” 话音未落，围在成绩单周围的人里有人发出了惊天的声音。 “我！草！群众里面有叛徒啊有人暑假偷偷学习！！！” 边淙坐在位置上，错开视线，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啊？”陶阳焱愣了一下，随即“咻”得一下冲到了讲台边，垫着脚站在人群后方探头探脑。 “你怎么数学考一百四十五啊边淙！！”有人转过身对着边淙喊了一声，“边淙！！” “物理九十七你真该死啊！边淙！” 兴许是动静实在太大，坐在最后一排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关心的付野抬起了眼望向了围在成绩单旁边的这么一大群人。 他看见坐在教室正中央的男生揉着脑袋站起身。 “小声点，别夸，别夸，应该的，基操。” “谁夸你了？”陶阳焱又“咻”得一下冲了回来，“说好摸底考一起大跳水，你一个人往上窜是吧？” “谁跟你说好啊？”边淙冲他挑了个眉好笑道，“暑假，弯道超车的好时机，你不知道这话？我只是恰好有这个能力做到了，仅此而已。” “哈哈，真的吗，边淙你英语六十二分。”唐筱晴从人群里钻出来，“好惊艳的成绩，我给你鼓个掌吧。” 边淙一秒垮下脸：“……我这不是学不会英语么。” 在满教室的笑声中，他听见了侧后方传来的一声很压抑的咳嗽声。 动作很轻，但他却听得很清楚。 边淙回过头时，正好与付野的视线交织。 他看见付野捂着唇咳嗽，视线却是落在他身上的。 下一秒却又低了下去。 “诶？”边淙愣了一下。 刚刚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往后看，有课桌挡着，他只看见了付野身上的衣领是白色的，这会儿站了起来才发现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纯白的。 他没有纯白色的t恤，他自己的t恤都是同款一次买好几件不同色，塞进付野抽屉的那一件应该和自己身上这一件是一样的，胸口该有一个线条小狗。 他根本没有换上自己给他拿的那件干衣服，而是原本就穿在身上的那件透湿t恤在空调的作用下硬生生被吹干了。 后排空调led屏上的数字为18度。 ……怪不得会咳嗽。 “诶。”边淙抬起手搓了搓胳膊，很轻地嘶了一声，对着人群喊了一声，“你们冷吗？” “还好，怎么了？” “有点冷。” “我不冷啊。” “我冷啊啊啊啊我穿的裙子啊上了一节课我的腿都冻红了！！” “我有点儿冷，我去把空调温度打高点行不行？”边淙问，“好几个女生穿裙子呢，别回头全冻着了。” “你调吧，不过别太高啊，太高了热。” “嗯行。”边淙点头。 他从抽屉里扯出了自己的那件白色外套搭在胳膊上，走到讲台的另一边把前排空调温度调高后，径直朝着后排的空调走了过去。 这会儿那些围在成绩单旁边的同学们又开始继续研究这份成绩单感叹着成绩，没有人的视线在边淙身上。 他摁着led屏把温度调成25度后，抬手将空调扇叶往上拨了拨。 低下眼，直到坐在空调正前方的付野头发不再被空调风吹动才停手。 转过身，他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抖开，柠檬味洗衣液的味道随着他的动作迸开。 而后，衣服被搭在了付野的椅背上。 “穿着吧，坐这冷。”边淙的声音很小。 付野仰起头看向他。 被雨淋湿又被空调吹干的头发看起来没有那么柔顺，额间细碎的发丝有些长，但却遮不住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边淙冲他笑了笑，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很轻地扯了一下。 边淙回过头，他看见付野很快缩回去的手。 “怎么了？”边淙问。 付野低着眼，紧抿着的唇崩成一条线。 他习惯了面对恶意，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善意。 他上一次面对这么纯粹的善意都不知道要追溯到多久以前了。 “这个时候说声谢谢就好啦。” 边淙想起许诚询说的那句“他可能只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谢、谢谢。” 边淙挑起眉呲着牙笑得很阳光。 “不客气！” 暴雨初霁，一丝阳光冲破云层，在课桌上洒下细碎的光。 4、第 4 章 今天的天气也不知道到底着了什么道儿。 上午艳阳高照，中午突降暴雨，下午好不容易停了雨出了太阳，晚上又刮起了大风。 边淙一手放在抽屉里，偷偷摸摸掰下舒芙蕾送进嘴里，另一只手拿着笔状似无事发生一般地写着题，这个晚自习给他上成了美食品鉴大会。 窗外树叶沙沙声不绝入耳，比喧嚣的风声更清晰入耳的是侧后方传来的藏匿不住的咳嗽声。 是付野在咳嗽吗？ 他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要是发烧了那自己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边淙悄悄回了个头，越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庞，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还稍有些陌生的新同学身上。 付野披着自己的那一件白色外套，坐得没有很直，手中拿着笔垂着眼很认真地写着作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边淙，数学作业给我对一下。”前桌回过头很轻地敲了一下边淙的桌角，低声道。 边淙应了声好，收回视线看向前桌凑过来的脑袋，翻出了自己写完了的数学作业递给他。 前桌拿了作业转过身对了一遍答案后，拿着两本摊开的习题趴在了边淙的桌上：“这题给我讲讲呗？” 边淙侧过脑袋看了一眼，拿了张草稿纸出来。 他们班的晚自习是不介意同学之间相互讨论题目的，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影响不到其他的人就行。 边淙小声地给前桌讲完数学题，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 数学小天才边淙！ 送走了问题目的前桌，数学小天才边淙低下了头，苦着张脸和英语完形填空作斗争。 “五、四、三、二、一——” 陶阳焱盯着时钟倒数，倒数结束过了两秒后，下课铃响了起来。 “破钟比之前又慢了两秒。”陶阳焱伸了个懒腰，拎起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收拾好了的书包背起来，“走了边淙，回家了。” 陶阳焱催边淙收拾东西像是催命，他是真的很想第一时间就回到家里。 边淙囫囵收拾了书包，和等在周边的几个人一块儿去往了自行车棚。 站在自己的自行车前，边淙掏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我、钥、匙、呢？ 他一脸迷茫地扯下了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开始翻找。 “叮铃铃” “叮铃铃” 骑在车上等在他周边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摁响了铃铛，几个人一块儿摁铃发出的动静吵得人头疼。 “咋了，你落东西在教室了？”陈阳骑着车“哧溜”一下横在了边淙面前。 “嗯，车钥匙不见了。”边淙摊了一下手，“你们先走吧我回教室找找。” “啊？那我们在这等你呗？”陶阳焱说。 “没事不用，我这一来一回你们都到家了。”边淙将书包重新背在了身上，“你们先走。” “那行，那我们走了啊，拜拜！” “不过——” 边淙话还没说完，一伙人叮叮当当地骑着车冲出了校门。 扬起的灰尘差点儿扑到他的嘴里。 边淙抽了抽嘴角，咽下了没说完的那半句“如果有人能骑车送我去一趟教学楼就再好不过了。” 这帮人，放学放得真的火急火燎的。 他有些无语地转过身，踩着落叶逆着人群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教学楼一个又一个小方格有的还亮着灯，有的已经暗了下去。 边淙迈着长腿三阶一跨，很快走到了自己班门口。 咳嗽声透过虚掩着的房门传至走廊，传到边淙的耳中。 他歪了一下头，抬手推了一把教室门。 他看见付野蹲在他的桌边，脸朝着过道的方向剧烈地咳嗽。 “诶？”边淙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环视了一圈。 教室里这会儿除了付野以外，别无他人。 边淙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看着他：“你还好吗？” 兴许是没有想到已经这个点了还会有人突然回到教室，付野被他吓得往后撤了一步，险些摔坐在地上。 好在边淙抬手拉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了身形。 “我放在你抽屉的姜茶和感冒灵你喝了吗？”边淙说，“你看起来脸色有点差，别着凉了啊。” “……没有。”付野咳嗽咳得脸有些红，声音也比起中午那会儿沙哑了很多。 “诶？淋了雨进空调房超级容易感冒的，要好好预防啊。”边淙顿了一下，随即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来了一个印着线条小狗的杯子，他自顾自地把自己也并没有喝的那一份姜茶翻出来，撕开了一个小口倒进杯子里，“你是不是没带杯子来学校？” 边淙端着杯子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热水，很浓的生姜味迸发开来。 接了小半杯热水，他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重新蹲下身望向抽屉。 “你还把我的衣服叠好了啊？”边淙看着出现在抽屉里的叠得整整齐齐的那件外套，勾起唇角笑了一声，“谢啦。” 不是什么值得谢谢的事情。 付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找到了——”边淙从犄角旮旯翻出来了一根儿白色的吸管，扯掉透明的塑料膜后，他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将水杯递给了付野，“喏。” 付野平视着他，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嘶快接一下有点儿烫！”边淙十分夸张地喊了一声。 付野没做他想，下意识地从边淙的手中接过了杯子。 温热的触感一半来自温热的陶瓷杯，另一半来自边淙的手掌。 “骗你的，不烫，我兑了冷水。”边淙笑笑，“喝点儿吧，虽然有点迟了但应该还有点效用，喝了晚上好睡觉。” 半晌后，边淙听见了付野的第二声“谢谢”。 付野端着水杯，含着吸管小口小口抿着姜茶。 姜茶很甜，带着很淡的辛辣味，很好喝。 水温也正正好，是合适入口的热度，不烫也不凉。 他悄悄抬起眼，注视着蹲在眼前的这个人。 很优越的骨相，眉眼深邃，鼻梁挺翘，时常弯着的唇角给了人一种很无害且好脾气的感觉。 而这个人这会儿正把自己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你在——” “付野，你刚刚把衣服放进我抽屉的时候有看见一把钥匙吗？”边淙比他更快地开了口。 此时，他的唇角已经耷拉了下来。 付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完了啊我不会回不了家吧？”他听见边淙的嘟囔，“不会落我哥家里了吧，不要啊——” 付野敛下眸，视线在地面上一寸一寸扫过。 教室里地板纹路是花色的，盯着看久了有些眼花。 但他还是很仔细地盯着看。 直到他在被桌腿挡着的正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印着金发双马尾角色的亚克力钥匙扣。 付野将杯子换了个手拿着，纤瘦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往桌腿下挪动。 “是这个吗？”付野将钥匙捧在掌心，对着边淙忙忙碌碌的背影喊了一声。 边淙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眼睛一亮。 “是！！”他笑了起来，“你在哪儿找到的啊？” 付野轻声道：“地上。” “感谢有你！”边淙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将钥匙揣进口袋里，他看向付野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朝他伸出了手，“杯子给我吧。” 付野“嗯”了一声，将水杯递还给了他。 边淙接过杯子走到讲台前，接了热水冲了两遍水杯后，将杯子放回了自己的抽屉里。 而后，他看向付野，挑起一个笑容：“好晚了，一起回家吧？” 付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了头。 大概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吧。 边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和他一块儿走到门口，关了灯和门后，唠着嗑下了楼。 说唠嗑其实不太对，整个过程中基本上都是边淙在说，付野在听，偶尔给出一两句回应。 直到边淙自然而然地将他带进了车棚。 “我不骑车的。”付野攥着书包背带轻声道。 “我知道啊，你刚刚说了。”边淙点着头将书包从身后甩下来，反过身背在胸前，“但今天你帮我找钥匙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再让你自己走回去有点太不是人了，所以我送你，上车。” “不……” “我们俩顺路，我家也往那个方向。”边淙用话堵住了他的拒绝。 “……谢谢。” 边淙其实很少骑车带人，身边的同学们住得近都走路，住得远的都有自己的车，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这个机会。 但其实他还挺向往这种骑车带人在街上迎着风的感觉，漫画场景似的。 付野坐在他的车后座上，两只手紧紧攥着车后座的边沿，抬起眼望着边淙的后脑勺。 “我今天放你抽屉的那个舒芙蕾你吃了吗？”边淙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付野看向他的时候开口问道。 “还没有。”原来那个东西不叫鸡蛋糕，叫舒芙蕾。 “你不喜欢吃甜的吗？”边淙又问。 “没有不喜欢。” “那你可以明早尝尝，真的超好吃，我今天吃了好几个，等会回家都不用吃宵夜了。”边淙说，“好吃到恨不得安利全世界。” “……好的。”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自行车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边淙从车上蹦下来看向他：“到了，赶紧上楼睡觉吧，真的挺晚的了。” 付野松开手，很慢地从后座上下来，刚想开口再道一声谢时，他的余光看见了倚在昏黑楼栋里的人的身影。 “你快回去吧。”付野低声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边淙笑笑，“哦对了聊了一路了好像一直没告诉你，我叫——” “我知道！” 边淙第一次听付野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谁。”付野微蹙着眉，“快回去。” 边淙愣愣地“喔”了一声，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是该快点儿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他妈妈该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 “那我走了啊，明天见。”边淙朝他挥了挥手。 “明天见。” 直到边淙骑车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付野这才迈腿走进了楼栋里，站在了眼前这个和他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哥哥面前。 “了不起啊小野种，这才几天就勾搭到男人了？你跟你妈真是如出一辙的贱，她早死，死之前把你送我爸面前来膈应我和我妈，我请问你什么时候死啊？” 付野神色平静地听着这番满是侮辱的话。 而后，他背过手，不紧不慢地从书包侧边拿出了一张纸片样式的东西。 低着眼，修长的指尖灵活地将纸片掰开，扣上，变成一把刀。 “你——” 他抬起手将这把刀递给了自己的哥哥，微微仰了仰脖子，将人类最为脆弱的地方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现在就可以。”付野的声音很淡。 对方的手握上自己脖颈的一瞬间，那柄折叠小刀掉落在了他的脚边。 喘不上气，睫毛颤个不停的那一刻，付野在想，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同意边淙送自己回家的。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间节点出事的话他肯定会自责的。 他不想要边淙自责。 5、第 5 章（修） “报——” 大课间休息的时间里，刚被老师叫去一对一谈话的同学像卖报小童一样挥着手冲进了班里。 他这一嗓子喊醒了好几个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的人，一个两个全都皱着眉抬起眼看向他。 颇有一种他不说出点所以然的话立马就要组团毙了他的意思。 “咱们下周一开始统一全部要穿校服戴校牌上课了。”卖报小童咳了两声说，“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听到教导主任和老班说的，咱们的穿衣自由已经没有了。” “啊？？”有人发出哀嚎，“凭什么啊？？以前高三暑假补课不是都不用穿校服的吗？” “就是啊，怎么到我们这一届暑假也得穿校服了啊，这不公平！！” “还我穿衣自由——” “所以你有没有听到是为什么啊？”有人问。 “悄悄听到了个大概，就前两天……”他看了一眼坐在教室角落里的付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那个宣传栏的事儿，还有突然有人在咱们班门口大喊大叫那事儿，好像都是校外的人混进来干的，现在学校强制穿校服就是为了杜绝外人进校门。” “……无妄之灾，校服穿着又丑又招虫子又不透气，大夏天的真烦死了。” “可恶啊恨在心底蔓延！！” “哎忍忍吧，也就一个礼拜了，一个礼拜后正式开学本来也要穿的。” “真的麻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都在刻意压低，但教室也就这么点儿大，议论的声音自然而然躲不过付野的耳朵。 他微微低下了头，下巴磕到了拉到顶的外套拉链。 付野敛着眸，紧紧盯着摊开的习题集看，握在手中的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付野——”门口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老班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付野很低地“嗯”了一声，放下笔站起身，走出了教室门。 走廊的温度和教室里的温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扑面的热风钻进每一寸毛孔，只是下个楼的工夫，他的额间就泌了一层细汗。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他最先感受到的却不是凉丝丝的冷气。 而是站在老师办公桌前的边淙的声音。 “不是，我真没有不尊重您我也没有排斥英语，我是真的学不会。”边淙苦着一张脸站在英语老师面前，委屈巴巴地开口。 付野抬起眼看了一眼边淙，他的表情和他衣服侧腰上趴着的那条小狗看起来一样委屈。 “付野。”赵勇德喊了他一声。 付野收回视线，低着眼注视着赵勇德身上的纽扣，很轻地应了一声。 赵勇德和他说的东西左不过就是校服这件事儿。 他作为新转学过来的学生，定的校服要和九月份入学的高一生一起送过来，所以即使学校下了新规说剩下的一周补课时间学生都要穿校服，他也可以是那个例外，教师会和门卫那边说明情况。 “当然，如果你能有这两天熟悉起来的同学，能借到校服那是更好不过。”赵勇德说，“毕竟下这个新规也是为了校园里不会进校外人士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没有例外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付野敛着眼。 学校下这个规定是因为他那个所谓的哥哥找人来学校不让他好过，那些不想穿校服补课的学生不过是被他拖累。 至于相熟的同学—— “我没有——” “我真没有！苍天可鉴啊老师！抛开学科不谈我是很喜欢您的，但是人类的学习能力它确实是不可控的对不对？不能说我能学会数学学不会英语就说我敷衍英语的啊！我这个脑子它碰到英语就是笨笨的啊！” 边淙的声音盖住了付野的声音。 同一个办公室内，其他几位任课老师听着边淙亲口承认自己笨笨的，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也不指望你考很高分，边淙，但你起码考个及格给我看看，算老师求你了，你其他几门课的分数都不低，尤其数学，你考得很好，不能让英语脱了你的后腿让你与喜欢的大学失之交臂，是不是？”英语老师捧着保温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身边的同学很很多英语成绩不错的，你多向他们请教请教呢？我看唐筱晴，黎夏漾她们几个跟你关系就很不错，你们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一下呢？” 他是真的没有敷衍过英语，高二那年唐筱晴也十分友好地牺牲自己的午休教过自己一段时间。 但——真的没有用。 他都快把唐筱晴折磨崩溃了也学不会。 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怎么学都学不会。 边淙嘴角抽了抽：“去年的时候，唐筱晴教我英语教到破口大骂，我都差点因为她对英语有心理阴影了。” “老师希望你不要被外在因素所影响，能在我们学校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三这一年，考个好的大学，你之前的成绩我们也都有所了解，成绩是很不错的，理综虽然稍微薄弱了些，但语文和英语很好，努努力把成绩提上来，不要荒废了。”赵勇德抬起手拍了拍付野的肩膀。 “哎，可是我的努力就像小狗屁。”边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两位老师面对着两位学生，谈话明明是一对一，却好像整得俩人都在和边淙说话一样。 大半天了赵勇德没从付野口中听到几个字儿，净听着边淙一个人对着英语老师哔哔叭叭哔哔叭叭了。 他忍无可忍地回过头看向边淙，刚想让他话别这么密时，英语老师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已知，边淙数学理综成绩好，英语稀巴烂。 已知，付野语文英语成绩好，理综相对比较薄弱。 已知，付野是个肉眼可见心思敏感，很难融入集体的转校生。 已知，边淙心思单纯，又是他们班上出了名的好人缘，性格好脾气好，跟谁都能处成朋友。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暗暗点了个头。 没有任何征兆的预备铃响起，赵勇德皱起眉抬头看了一眼吵得人心烦的音源处，也没有再循循善诱，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学生，言简意赅地开口。 “你们两个各个方面完全互补，或许可以试一试——” “诶？”边淙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了赵勇德的意思，“好像可以！” 付野话很少，看起来又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儿似的，这样的人不但容易激起人类的保护欲，还会给人留下一种性子很好的印象。 最最起码……付野应该不会像唐筱晴一样气急眼了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吧？ “你觉得怎么样，付——”边淙偏过头看向付野，墨黑的发丝在空气中扫过，飘起一阵很好闻的味道。 “抱歉。”付野低下头。 预备铃的声音戛然而止，边淙“诶？”了一声，站在原地。 他被拒绝了。 他被拒绝得无比干脆。 赵勇德抬起头看了一眼付野，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你先回班上吧？” 付野点了个头，推门走出办公室，掩上门时，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里站得笔直的边淙。 收回视线，他转过了身，踩上台阶，默默地回了教室里。 “诶？？”依旧站在办公室里的边淙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看向赵勇德，“诶？？？？” “你别‘诶’了。”赵勇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你也别太在意吧。好好把你那个让人看了就血压高的英语成绩提上来。” 边淙张着嘴干巴巴地“喔”了一声。 中午放学，边淙挥别了喊他一块儿吃午饭的朋友们，留在了教室里。 直到嘈杂的声音逐渐消散，教室里只剩下了坐在位置上的他和一步也没有挪动的付野。 是时候出击了—— 边淙侧过头，往后望了一眼。 而后起身，走到了付野的桌边，撑着他的桌子弯下了腰，直白道：“付野，为什么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付野下意识抬起手很轻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什么？” “刚刚课间的时候英语老师说我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不是第一次了英语老师真的每一次喊我去办公室都会让我愧疚我甚至感觉这是她的战术……她现在甚至都已经开始问我是不是讨厌她所以才不好好学英语了可我不是啊我是真的学不会啊。”边淙的语速很快，一串话突突突地往外冒，“老班刚刚说咱俩互补，你教我英语我教你理综，你为什么拒绝啊？” 边淙说完，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看他。 “我……”付野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 外套拉链在空中晃了晃，很轻地敲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不知道面对着这样一双晶亮的眼睛该如何给出回复。 “我只是在语言学科上没有天赋而已，我不是真的弱智啊——”边淙耷拉着眉眼开口，“而且咱们俩也算认识了，我自认为我性格不错，我觉得你也很好，这种互补双赢的事情咱们俩先试试嘛，万一就产生质的变化，咱俩携手登顶了呢？” 付野看着边淙撑在自己桌子上的那双手。 他的手很白，手指很长，指节匀称，支撑着整只手的指腹微微泛着白。 篆刻着清晰脉络的手背像山峦，凸起的青筋向着手指蔓延，像河流。 他收回视线，很轻地吞咽了一下。 “我……不会教人。” “没试过怎么知道？唐筱晴当初还信誓旦旦说把我英语拉扯及格轻而易举呢结果几天下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有松动的迹象，边淙乘胜追击，“你只要不急眼了骂我就行。” 付野没有说话。 静默中，边淙看见他抿了一下唇。 “我知道我很难教我有自知之明，我不白学，我把我多余的校服借你。”边淙急忙说，“我真的不想在被英语老师揪过去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了……” “哦对刚好我们俩家在一条路上，我还能每天顺路送你回——” “这个不行！”付野急促地开口。 “啊？为什么？”边淙愣愣地眨了一下眼。 “我……走路锻炼身体。” “这样啊。”边淙恍然大悟，并顺坡下驴，“这个不行的话，之前的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对不对？太感恩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付野望着他亮晶晶的那双眼睛，搭在大腿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裤腿。 他想说不，想说你应该离我远点，想说跟我走太近会惹祸端。 但面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他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也许也不是因为这样的一双眼睛，也许只是他单纯不想推开眼前的这个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想想时间啊——”边淙自顾自地开口，“明天正好周日，找个图书馆或者自习室，或者直接来我家得了？我还能把校服给你，后天正好能穿，不过那些衣服都是我穿过的，你不会嫌弃吧？” 付野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边淙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饿了。”他低下头揉了一下肚子，而后看向付野弯起唇角，十分自然道，“一起去吃饭吧？” 付野没有起身，他抬起眼平视着边淙，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恍似一阵风就能够吹散。 “怎么了？”边淙站在阳光下，直视着他的眼睛。 浅浅的琥珀色瞳仁漂亮得不可方物。 “你不介意吗？”付野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介意什……”边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付野口中的介意，无非是这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些事儿。 他弯着眼睛轻轻笑着，同样回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你看漫画吗？” 付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没看过。 “我喜欢看漫画。”边淙挑了一下眉，凑近了他神神秘秘地开口，“你要知道，你如果出现在漫画里，一定是主角。” 6、第 6 章 边淙顶着大太阳骑着自行车到约定的图书馆前时，付野戴着耳机安安静静地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前。 他穿着和昨天一样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看上去……好热。 他挑了个眉，将自行车停在树荫下后，背着书包蹬上台阶冲到了付野的身前，浓郁的桃子香气弥散，钻进付野的鼻腔。 “早上好！”边淙弯着眼睛冲他挥了挥手，“穿这么严实你不热吗？” 付野这会儿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将耳机线缠在手机上，听到边淙的提问时，很轻地摇了一下头。 “我都快热死了这个太阳感觉能致人于死地。”边淙回过身眯着眼望了一眼天空，“咱们先进去吧，外面好热——” 半分钟后，边淙对着死活都没反应的自动门，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吧自动门也能坏掉的啊？”边淙不信邪地退后靠近，靠近退后，但这个门他就是纹丝不动，一点儿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有屋檐的遮挡晒不到太阳，但八月的天气光是站在室外就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 热风一浪更盛一浪，边淙十分粗糙地低下头用t恤的衣摆抹了一把汗。 这图书馆什么意思啊？ 就这么打压高三学子的学习热情吗？ 边淙不信邪地再一次凑到了玻璃门的面前。 这一次他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贴上了玻璃门。 但这个门依旧纹丝不动，安如泰山。 怎么个事儿呢？ 边淙满脑子的问号。 突然间，一张脸悠悠地出现在玻璃门的另一边，透过厚实的玻璃，和边淙对视：“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啊！！！”边淙被这苍老的声音和突然出现的人脸吓得整个人直接弹了起来。 下一秒，弹起来的边淙扑腾着手握住了付野的手腕，一个闪身，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付野的胳膊上，且两只手牢牢抱住了付野的胳膊。 谁能懂啊，他在八月份的早上十点，背后硬生生泌出了一层冷汗。 “没、没人跟我说这个图书馆闹鬼啊……”边淙后怕地回过头看着疾行的车流与来来往往的行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深呼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以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对着玻璃门睁开了眼。 玻璃门的另一边，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拎着水桶的图书馆保洁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边淙：…… 有点尴尬，先挠个头吧。 付野侧过头望向边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弧度。 “孩子！图书馆每周日固定闭馆！今天不开放！”保洁阿姨站在图书馆里，扯着嗓子对着门口的边淙喊道，“赶紧回去吧！你旁边这小伙儿都在这里站好一会儿了！别中暑了！！” 边淙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又“啊？”了一声。 图书馆周日闭馆？ 付野在这等了他很久？ 边淙偏过头看向付野：“刚刚那个阿姨说图书馆闭馆了。” 付野点头说：“我听见了。” 保洁阿姨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喊，不止边淙和付野听见了，靠得不远的行人估摸也都听到了。 边淙又问：“你几点来的啊？” 付野低着眼，视线落在了边淙身上那件穿着龙袍的小狗t恤上：“比你早一点。” 边淙没问这个“早一点”到底是早了多少，只是看到了他鬓边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扯出来一张：“对不起。” “嗯？”意想不到的三个字出现在耳中，付野疑惑地抬起了头。 边淙的手上拿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面巾纸，擦过付野的唇角，落在了他汗湿的鬓角上。 并不习惯肢体接触的付野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边淙愣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纸巾递给了他：“怪我，我不知道市图书馆会闭馆，对不起。” 付野接下纸巾，很快地抬眸看了一眼边淙，摇头道：“不怪你。” 边淙笑了起来，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阳光下，又走进了树荫中。 开了自行车的锁，边淙抬腿跨了上去，侧过身拍了拍后座：“上来。” 付野大概也是确实热得有些懵，边淙喊他上车他就真的跨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行了很长的一段路后付野才后知后觉地开口：“这是去哪儿？” “啊？！”边淙的声音有些大，“我没听清！” 付野偏过头，望见的是边淙被风吹乱的头发和鼓起来的衣摆，以及衣摆下一截儿白皙劲瘦的腰。 “我们去哪儿？”付野抬高声音喊了一句。 边淙洋溢着笑容微微侧过头：“我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坐在客厅里边刷平板边看电视的芮书蕾朝他探了个脑袋：“哟，小狗皇帝回来了啊？不是说约了同学学习吗？怎么就回来了？” “我就说他根本学不下去，看吧，出门还没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净瞎折腾。”边淙的父亲边成磊也从厨房探了个脑袋出来。 “什么啊！”边淙怒了，“谁知道图书馆还会闭馆的啊！” “那还不是你自己根本不往图书馆跑。”芮书蕾无情拆台。 边淙无语地蹬掉脚上的运动鞋，踩进拖鞋里，蹲下身打开鞋柜翻出了一双客用的拖鞋出来。 “管你怎么说呢，我是诚心学习的，所以我把我的同学拐家里来了。”边淙站起身，朝着站在门口的付野招了招手，“你先进来吧。” “诶？带同学来了啊？”芮书蕾起身走到了门边，望向了拘谨着站在门口的付野，她笑得很温和，语气也柔了下来，完全不是刚刚对边淙说话的那种语气，“热不热呀，别站门口了赶紧进来，对了淙淙，你正好把冰箱里的绿豆沙拿出来。” 边淙应了声好，但也没有就这么把付野一个人放在门口自己进房间。 他绕到付野的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推进了家里。 “诶你这个同学我都没见过，叫什么啊？”芮书蕾好奇地看着付野这张陌生的脸，“你之前带回家过的同学我都记得的。” “叫付野。”边淙说，“披心相付的付，旷野的野。” 边淙说这话时付野正好蹲下，在他的脚边慢吞吞地解鞋带。 听到边淙的回答时，他猛地抬起了头。 边淙并没有在看他，他只是懒懒散散地倚在玄关口嚷嚷着询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付野收回视线，解开鞋带换上拖鞋，起身前，将自己的帆布鞋贴着放在了边淙的球鞋旁。 两双鞋散着的白色鞋带相交叠，勾出一个密闭图形。 “好了？”边淙偏头看他一眼。 付野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带人回我屋了啊妈妈。”边淙说完，双手搭在付野的肩膀上，把人带进了房间里。 边淙的房间挺大的，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比如窗户边立了一个有人手臂那么长的勺子，又比如写着“我是皇帝”的地垫，再比如在书桌上摆了整整一排的各种各样的手办以及随处可见的漫画书。 他拎着书包走到书桌旁，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来了两件洗净叠好了的夏季校服和裤子。 “给你，昨天洗过了的。”边淙将衣服递给了他，“虽然学校这个校服是真的丑到让人有些失语……但我感觉一块儿穿校服会比一个人特立独行不穿校服接受门口保安大叔检查要好得多。” 付野接过衣服：“谢谢。” “不客气。”边淙摆摆手，摁着付野的肩膀让他坐在了书桌前，“我去外面再搬一把椅子进来，等我一会儿！” 边淙搬着椅子回来时，椅子上还放了两大碗绿豆沙。 小心翼翼地连着绿豆沙和椅子一块儿搬进房间摆上桌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付野的身边，拿起勺子：“外面太热了我还没缓过来，先吃点儿绿豆沙缓缓。我妈妈煮绿豆很好吃，你快尝尝。” 说完，边淙满眼期待地看向了他。 付野在他这热烈的眼神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好吃吧？”边淙的表情里带着小小的得意。 付野点头：“很好吃。” 边淙“嘿嘿”笑了笑，单手撑着脑袋，和他肩并肩坐着一块儿吃芮女士牌绿豆沙。 吃完绿豆沙放下碗，边淙毫不客气地从书包里翻出了被红笔划得惨不忍睹的作业，哭丧着一张脸看向付野。 两个小时后，房门被敲响。 芮女士来喊两位学习分子出来吃饭。 边淙将书猛地一合上，拉过付野的胳膊，将他带到了餐厅，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边淙家里吃饭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或者说饭桌就是用来唠嗑的地方。 边成磊端出来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坐在边淙对面，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小狗皇帝，今天学习学得怎么样啊？” “不瞒你们说，十分良好。”边淙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付野，“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耐心！” “我那个英语成绩你们也都知道，哥哥他教我英语都一直叹气想揍我，我同学教我英语也教到发疯，整得我都不自信了。” “但他不一样！他真的超级超级耐心，我就算怎么教都教不会他也不会叹气发燥！” “你那个英语成绩你还是别自信的好。”芮书蕾无语地看了一眼，视线转到付野的身上时，瞬间变得柔和多了，“教他学英语真是辛苦你了，可得多吃点儿菜补一补。” 付野连忙摇头说没有。 “怎么没有啊？确实辛苦了。”边淙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开口，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过公筷，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在付野的碗里，“有你真好，我感觉我的英语好像有救了，下周你还能来吗？能每周都来吗？” 付野低下头夹起排骨，唇角勾起了很小的一个弧度。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7、第 7 章 边淙的自主学习时间上限只有两个小时。 吃过中饭回到房间后，边淙坐在书桌前，心安理得地拿起了漫画书。 付野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哦对！”边淙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将漫画合上放在一旁，侧过身子面对着付野，“刚刚你教完我了，现在轮到我教你了，首先拿出你的物理作业——” 边淙接过付野递过来的物理作业翻了翻。 他一开始以为班主任所说的付野理综成绩略有些薄弱是客套话，但当他看到对方的试卷时才知道这是实话。 相比起边淙全是错题的英语作业，付野的物理作业上错题并没有很多，且都是些明显偏难的题。 他的字小小的，和他这个人一样，整齐，且娟秀漂亮。 每一道错题的旁边都用红笔写下了正确的解题过程。 “很厉害诶，都没错多少，而且字很漂亮。”边淙将习题还给了付野，“之前这些老师讲过的题你现在都会吗？” 付野认认真真地翻看着以前错过的题目，点头：“会的。” “好厉害！”边淙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那——我们来对一下昨天的作业答案吧？” 付野点头说好。 边淙侧过身捞过放在地上的书包，翻出了自己的物理作业。 他的字儿也是好看的，但和付野的字是完全两个风格。 边淙总是习惯性把字写得很大，习题册上留下的答题区域虽然也不小，但他的字儿总能把整个位置占得满满当当，偶尔碰到些解题过程很长的题，他的字儿就会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看上去十分委屈。 他仔仔细细地比对着两本习题，手中拿着一支水性笔，在自己的习题上将两个人答案不同的题序圈出来。 “我先看看我们两个的答案啊，我的也不一定是对的，有可能是你写对了我写错了。” 付野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后，他喊了一声“边淙”。 边淙停下笔回望过去：“怎么啦？” 付野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毫无芥蒂地和他来往，明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边淙可以有所图的。 但看着边淙这双赤诚的眼睛，他问不出这句话，所以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边淙表情十分夸张地“啊？”了一声。 他拿起手中的水性笔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你都没把我当朋友啊？” “我没有。”付野飞快摇头，“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安啦安啦。”边淙望着他，“当然愿意和你做朋友。” 给付野讲题其实没有什么困难，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边淙只需要在旁边点拨一下他的思路，他就能自己贯通。 不像自己，边淙想。 教自己学英语那简直就是比孙大圣带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师父西天取经还难。 互相教学的时间结束，边淙这会儿是真的心安理得地拿起了漫画书。 给自己拿了一本不说，还从书柜里翻了各式各样题材的漫画摆在桌上，孜孜不倦地卖着安利。 “这本好好看，我超级喜欢。” “这本，这本也很好看，推荐你看！”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你现在就看，我在旁边盯着你看！” “不继续学习没关系吗？”付野问。 “今天已经学超时了。”边淙义正词严，但转念一想，他对自己的英语念想就是及格大吉，但付野不一定，他也不知道付野平常在周末是不是都在认真学习，自己这番操作可别耽误人家…… “不过你要是想接着学的话，也行。”边淙咬了咬牙。 付野没有自己的爱好，但很明显，边淙有。 边淙在向他分享自己的爱好。 他的确每天都很认真地学习，很在乎自己的成绩。 每一分每一秒都盼着高考来临，离开这座城市，去往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但……他想要了解边淙。 付野接过了边淙说好看的每一本漫画，低着头认认真真翻看起来。 “滴滴” “滴滴”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引了过去。 边淙放下漫画拿过手机点进了微信。 [陶火火：在不在！] [快乐小狗：做咩？] 过了一会儿后。 [陶火火：发送了一个位置] [陶火火：新开的一家餐厅，离学校很近，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陶火火：这几天下来我已经被食堂折磨疯了我真的不想再吃全是油又难吃的菜了！！] [快乐小狗：就咱们俩吗，还有谁啊？] [陶火火：我群发的] [陶火火：目前已经凑齐了五个人，人多a起来便宜] [陶火火：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边淙拉长尾音“嗯——”了一声。 他很喜欢吃东西，且很能吃，他哥哥不止一次说过他像个饕餮。 但二中这个食堂也是真的难吃，他每一次吃食堂都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如果不是他哥哥使诈让芮女士没收了他的手机只准他在家里用的话，他一定会天天在学校里点外卖的。 离学校很近的餐厅，不管好吃难吃总得试一试，反正再难吃也不会比食堂难吃了。 如果好吃的话，还能时常去开个小灶。 指尖滑在键盘上，一个“去”字刚打出来，边淙停下了动作。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人。 “付野。”边淙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明天中午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付野没做他想，以为他说得是和前一天一样，一起去食堂。 他点了头应了声“好”。 “行，那我就跟火火说一声。”边淙拿起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 [快乐小狗：去，我带个人] “诶？”付野听到陌生的名字愣住了，“什么？” “是这样的，刚刚我同桌给我发消息——” 边淙将陶阳焱发给他的消息简略地告诉了付野。 付野很轻地蹙了一下眉，而后摇头：“边淙，要么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啊？”边淙疑惑道，他从屏幕里收回视线，抬起眼望着付野的表情时，好像又明白了他在担忧什么，“啊没事儿，你放心，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也都是很好的人。” 付野望着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办法拒绝他。 - “老实交代。”第二天大课间，付野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的时候，陈阳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锁了他的喉。 边淙仰着头，发出了绵羊的声音：“咩啊！！” “你什么时候和——”陈阳的下巴朝着付野的位置抬了抬，“新同学搭上的？” “就是啊，昨天火火说你要带他跟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另一个男生伸了个脑袋过来，“你们俩咋认识的啊？” 边淙扒拉开了陈阳的胳膊，将那天买舒芙蕾回来碰到付野的事儿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英雄救美啊？”唐筱晴绕到了他的身边，倚着他的桌子插话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后来老班说我俩成绩刚好适合互补学习，我觉得挺合理的，就跟他一块儿学习了呗。”边淙说。 虽然一开始付野拒绝了，但他没说。 十七岁，正是要脸的年纪。 “然后还带人回家，把人往自己的交际圈里揽，就连他身上那套校服都是你的吧，这么殷勤呢边淙。”陶阳焱挑眉看他，“肯定又是突然就圣父心泛滥，看到别人身世惨受欺负想要拯救他人出水火了对吧？之前读初中的时候你就这样，上赶着跟那个有些结巴的胆小女孩儿交朋友，整得人小姑娘对你芳心暗许的。你要是真想一鼓作气把你那个破烂英语学好让你妈给你请个家教不比这来得快？” 陶阳焱的声音没有很大，但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付野却正好听见了陶阳焱的这句话。 他停在了教室门口，虚掩着的门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也想要知道边淙会给出什么答案。 是正义感，是同情，就算是在捉弄他，无论是什么都好，他想知道。 “什么叫圣父心泛滥，你能不能精确用词。”边淙无语地推了一下他，差点儿给人推地上去，“而且什么就芳心暗许了，你别编排人女孩子啊。”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这不是圣父是什么？”陶阳焱夸张地张开了双臂，本来就没有坐稳的他整个人向后仰，“啊——边淙——大爱无疆——” “你有毛病。”边淙赶忙伸手将自己快要倒地的同桌拽了起来。 “就是，怎么说呢……”边淙被人围在了中间，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明了地传出了教室门，传入了付野的耳中，“我感觉他很合我的眼缘，你们能理解吗，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很想和他交朋友。” “而且他人很好的，你们中午吃饭别说些不该说的话让人不舒服啊。” 站在门口的付野怔了一瞬。 边淙给出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回答。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一见钟情。”陈阳感叹道，“你小子——” “我小子。”边淙打断他，“一见钟情什么啊？我铁直男好不好？谁不知道我喜欢女孩子的啊？你这个人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龌龊，我建议你趁着还没上课赶紧去洗洗眼睛。” “喔——”唐筱晴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边淙弯了！” 边淙一脸麻木，指着大门的方向：“你也去洗，和陈阳一块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旁围着的一圈人发出了惊天的爆笑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边淙一脸无语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这帮人一个两个的，脑子里怎么装不了一点儿纯洁友情，只有情情爱爱？ 真是一点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开在学校附近的便宜大碗的餐厅到了中午，里面坐着的几乎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陶阳焱从老板手中接过菜单和铅笔，一遍问着所有人想吃什么，一边点菜。 其他围坐在一块儿的同学们则是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这个小团体里新加入的付野身上。 “听边淙说你们昨天在他家里激情学习，你们俩学得咋样？”陈阳好奇道。 付野从来没有过和这么多同龄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边淙。 “学得很好啊。”边淙接收到了他求助的视线，挑着眉臭屁地望向陈阳，“我跟你讲，我期中考试将给英语老师一点小小的震撼。” “噗……你啊？”饭桌上唯二的女生黎夏漾听着边淙大言不惭的话，握着水杯靠在唐筱晴的身上笑得直发抖，“别给咱们英语老师震死了。” 边淙嘴角抽了抽。 “呵呵，我不信。”唐筱晴更是一针见血，“你摸底考连满分的一半都没考到。” “不是，你干嘛不信啊？”边淙急了，“你不能因为你的教学能力差，教学失败就破防啊筱晴。” “我跟你说。”唐筱晴压根没有搭理边淙，而是转过头望向了付野，“他这个人语言系统有问题的，我去年教他的时候他写作文，把snow写成yuki，我指出来给他他还问我这有什么错，真给我整无语了。” 边淙：…… “话不是这么说……” “没关系用英语怎么说？”唐筱晴凌厉地望着他。 边淙：…… 哈哈。 脑子里闪过的词汇是，大丈夫呢。 “看，这就是他的语言系统，他这会儿脑子里一定是呆胶布呆胶布，小学词汇他都不知道的。”唐筱晴十分了解边淙，“超级紊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夏漾笑得更放肆了。 “而且他这个人，我之前一度怀疑他有点儿什么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怪病。”另一个男生紧跟其后，疯狂拆台，“我们几个暑假凑一块儿写暑假作业的时候，他又是扣手又是拔头发又是剪指甲又是先趴下来闭目养神一会儿最后掏出了平板看动漫，反正折腾大半辈子归来仍是一张白卷。” 边淙：…… 这玩意儿开学之前写完了不就可以了吗反正他写完了！ “还一身少爷病。”陶阳焱不甘示弱，“我们夏季校服一个人定两套他一个人定四套，身上一出汗就要换衣服，之前上个体育课他一天能换四件！” 边淙：…… 每个人有不同的生活习惯怎么了！ 这都什么朋友啊，他让这帮人不要在付野面前说让他难堪的话这群人倒是都听进去了，但怎么倒打一耙起来揭他老底啊！！ 边淙望向身旁的付野：“你别……” 他刚吐出来两个字儿，视线落在了付野的眼睛上。 付野听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是微敛着眸不与人对视的，但他听得很认真，狭长羽睫下的那双眼很亮。 付野捕捉到了边淙发出的微小动静，偏过头抬眼与他对视，眼眸中还带着很轻的笑意：“怎么了？” “没事儿，他们这帮人就知道揭我底。”边淙笑笑，然后刻意板着张脸扫了一圈，“我跟你们说，谁要是把他吓跑了不教我了，我的英语成绩就落在谁身上了，说的就是你筱晴！” 唐筱晴一脸怜爱地看向付野：“……这种苦差还是交给你吧，苦了你了。” “菜来咯——”老板拖着托盘走到他们桌边，每一道菜都很大一份，且价格实惠，“米饭在那边，自己盛啊，吃饱为止。” 话音落下，边淙拿起碗“唰”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他还是只猪，吃饭吃超多。”黎夏漾趁着边淙去盛饭了，做了最后补充。 “喂！黎夏漾！我听见了！！”站在饭桶旁边的边淙不满地回过头，“不许人身攻击我啊！！” 餐桌上再一次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 付野微微低着头，跟着他们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顿饭吃到了将近中午一点。 边淙的朋友们没有谁在刻意照顾他，也没有谁在刻意疏远他，更没有人问他任何会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话题。 就算他们嘻嘻哈哈地讲着他不知道的事情时，边淙也会偏过头跟他解释，不会让他一个人一头雾水。 就如同边淙所说的一样，他的朋友们都是很好的人。 但边淙是最好的人。 8、第 8 章 兴许是学校更改的“补课也要穿校服”这条规定起了效用，又兴许是九月到了，全校学生全都开学后门卫管理更严格了，之前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那些污脏的，用来形容他的词汇如同被风裹挟着的落叶，飘摇着飞上了天，只留下人群中零星些许落在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与小声议论。 没关系，付野并不在意。 他拎着班主任下午递给他的新校服，穿过人群，绕进小巷，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付野缓下脚步，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他的微信是第一次去边淙家里的时候，边淙帮他注册的。 他甚至记得当时自己对边淙说自己没有微信，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时，边淙的每一个表情。 他先是疑惑又震惊，随后勾起了很热情地笑容，对他说：“那你现在有了需要联系的人，就是我！” 付野低下眼勾了勾唇角，点开了微信里唯一一个联系人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我妈妈问你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菜] [快乐小狗：小狗摇尾巴.jpg] 付野走进昏黑..逼仄的楼道，踩着满是灰尘的阶梯上楼。 整个楼道里只有他手机屏幕在亮着光，那张漂亮的脸在微弱的荧光下显得有些温和。 [旷野之息：我都可以，谢谢伯母]* 他的微信名字也是边淙给他取的，边淙说这个微信名里既有他的名字，又正好是边淙很喜欢的一款游戏的名字，问他喜不喜欢，取这个名字可不可以。 淙淙流水是旷野的呼吸。 付野喜欢这个名字。 [快乐小狗：那我就按我喜欢吃的报菜名了啊] [快乐小狗：明天见！] [快乐小狗：小狗跳跳.jpg] [旷野之息：好] [旷野之息：明天见] 将手机收回口袋中，付野站在了家门口，拿出钥匙拧开房门，吱呀一声响后，走了进去。 房子很小，客厅连着卧室，卧室连着阳台，整个房子加起来可能也就不到二十平米。 他的母亲临死之前都在幻想着自己的病和健全的儿子能得到那个男人的一丝垂帘，不求被迎进门但求他救自己一命，拉自己一把。 但结果呢，那个男人不过是加速她死亡的催化符罢了。 付野将书包放下来，拿起手中的新校服走进了阳台。 阳台上晾着的那件校服和自己身上的校服都是边淙借给他的。 新校服发下来了，也就意味着他要将边淙的衣服还回去了。 他垂下眼眸，将崭新的衣服浸泡进水池里，一下一下，搓洗得很用力。 第二天早，付野如约站在边淙家门口摁下门铃时，是边淙的妈妈给他开的门。 芮女士穿着轻便休闲的亚麻长裙，一脸笑意地将他迎进了家里。 “来了呀，早上吃饭了吗？”芮书蕾笑眯眯地侧过头望着他问。 付野轻轻点头：“吃过了，谢谢伯母。” 芮书蕾往边淙的房间望了一眼，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儿要打开的迹象。 她无语地撇了一下嘴，而后望向付野笑得有些尴尬：“淙淙估计还没睡醒，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喊他。” 说完，气势汹汹地走向了边淙的房间，毫不留情地拍响了房门。 “啊——”边淙穿着有些褶皱的t恤和沙滩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揉着眼睛打开房门，看见自己妈妈的表情时，眯了眯眼，“干嘛啊妈妈，一大早就这么凶？” “人小野都到了，你来问我干嘛？”芮书蕾奇了，“你昨晚几点睡的，老实交代。” 边淙确实老实：“……实不相瞒，天亮了才睡下。” 这实在是怪不得他，他在昨晚睡觉之前点开了一部动漫，想着看一集就睡觉的。 但是动漫这个东西吧，看了一集之后只会想着再来一集再来一集，打着哈欠将这部漫画看完后，天，亮了。 芮书蕾无语地紧了紧拳头：“好的不学，这些坏习惯净跟着你哥哥学！” 边淙无辜地打了个哈欠，错开身位擦着芮女士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付野坐在沙发上坐得很直，书包拉开着放在脚边，并拢着的大腿上放了两套校服。 “吃早饭了吗？”边淙揉着脑袋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看着他问。 付野第二次给出“吃过了”这个回答。 “啊……”边淙又打了个哈欠，抓住他的手腕，“那先来我房间吧，不过你要等我一会儿，我要洗漱然后吃个饭。” “那个——”腿上的校服滑落，叠好的校服裤腿耷拉在了地上，“你的衣服，谢谢你。” 边淙这会儿的脑子并不是很清醒。 他盯着付野大腿上的校服看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喔”了一声。 接过付野递给他的校服，边淙带着付野朝着房间走。 “淙淙，你早上吃什么啊？！”走进厨房的芮女士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边淙不甘示弱地喊了回去：“煎饺！！” 而后关上房门，一片清静。 松开拉着付野胳膊的手，边淙将那两套校服放在床上，打开衣柜拿出衣架，迷迷瞪瞪地将衣服往衣架上挂。 清香的洗衣液的味道钻入鼻腔，不同于芮女士买的果缤纷似得洗衣液，付野还给他的衣服上没有任何果香，闻起来感觉很干净。 边淙脑抽一般地拿起了一件明黄色的夏季校服贴在脸上，很重地吸了一口。 “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啊，我喜欢这个味道。”他偏过头看向付野，“让我妈妈买点儿这个好了。” 付野摇摇头：“不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就是普通的肥皂。” 边淙“喔”了一声，瘪了一下嘴。 那太不好了，芮女士从来不用肥皂洗衣服。 兴致缺缺地将这两套校服挂进衣柜，边淙望了一眼：“洗衣液这么不行吗？” 付野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看。”边淙错开了一个身位，抬手拨着那几件衣服道，“你还给我的拿两件比我妈妈扔洗衣机洗的那件，看起来都不一样，感觉更白净一些。” “这、这样吗？”付野错开眼神摸了一下鼻子。 “是的。”边淙郑重地点头，回过身从衣柜里扯了两件衣服走进了浴室，“我去刷牙洗脸，顺便洗个澡，你要先写作业也行，想等我一块儿写的话，那你看漫画也行。” 付野应了声好，坐在了边淙的书桌前。 听着身后玻璃门内响起的水声，他慢慢地摊开了习题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叩叩”敲门声响起。 “给我开个门呗？”芮女士的声音被隔音极佳的房门弱化了很多。 边淙还在浴室里，付野朝着那方玻璃门望了一眼后，很快地起身走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 可是，明明房门没锁啊。 “淙淙怎么推你来开门了？”芮女士看到付野的表情问道，“他这个人真是，怎么还使唤起同学来了。” “不是的伯母。”付野立马摇头，“边淙还在洗漱没出来。” “这样啊。”芮书蕾端着两个盘子走进了房间里，将那两个盘子放在了书桌上，一盘是热气腾腾的煎饺，满满一盘，盘子边沿还搭着个小碟子，碟子里是辣椒和醋的蘸蝶，另一盘里是冒着丝丝凉气的，切成小块的西瓜，西瓜上插着两个银色的小叉子。 “昨天晚上买的西瓜，可甜了，小野你先尝尝，不用等他。”芮女士将那盘西瓜往付野的手边推了推，期待地看着他。 付野倒了声谢，叉起来了一小块西瓜送入口中。 “好甜。” “我就说吧！”芮女士得意地直起身，“昨天晚上买西瓜的时候他爸爸还说我挑的瓜看起来就不好吃，气死我了。” 付野摇头：“没有，它很好吃。” “好吃就好，想吃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切，冰箱里还有一半。”芮书蕾笑笑，“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啊。”想了想，又低下头小声道，“实在教不会淙淙就算了，别影响到自己的成绩。” 洗完澡出来的边淙一脸无语地望着这个对他学习能力极其不信任的芮女士：“你小声也没用，我听见了。” “哟呵。”芮书蕾回头看他，“听见了就听见了呗我又不怕你听见，英语笨蛋。” 边淙：…… 他大步走到芮书蕾身后，将人推出了房间，隔绝了她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真是的。”边淙拉开椅子坐在了付野身边。 水果香气透过四肢百骸传入付野的鼻腔里，刚洗完澡的边淙像个果盘似得，桃子香柠檬香各种水果香气混在一起，闻得他有些喉咙发痒。 边淙捞过那一大盘饺子，拿起筷子夹了只饺子送进嘴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什么人啊这是！” 付野偏过头看着他一口一个饺子，眼中流转着道不明的艳羡。 是艳羡吗？他其实不太了解这种感情。 “怎么了？”边淙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和他的视线相撞，他好像读懂了付野的眼神，“嘿嘿，是不是觉得可香了，我爸爸包的饺子，皮薄馅大，比外面卖的好吃。” 他从盘子里夹了一个饺子在醋碟里滚了一圈儿，抬到付野的唇边，另一只手拢着托在下方。 “给你吃一个，张嘴——” 付野下意识“诶？”了一声。 那双精致的陶瓷筷子贴上了他的唇。 9、第 9 章 吃完早饭后的边淙将碗筷端进厨房，回到卧室坐下来后—— 他再一次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习题上的英语单词在他面前转着圈圈，一点点儿变形，边淙狠狠揉了揉眼睛，晃着脑袋看向习题册。 zzzzzzzzzzzz…… “咚！” 边淙脑门儿磕习题上，吓了坐在他旁边的付野一跳。 “你很困吗？”付野看着他试图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的样子，关心道，“要么……你睡会儿吧？” 等得就是这句话。 边淙抬起沉重的脑袋起身，一个转身后往床上一栽一滚，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付野偏过头看着他，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他站起身，放轻动作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我本来洗澡洗清醒了的……”边淙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一条腿曲着压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但好像有点晕碳，实在顶不住了……对不起啊……” 话音落下，呼吸声变得绵长。 他就这么睡着了。 付野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抬起身下的椅子往一旁放了些，侧过身从椅子和桌子中间的缝隙走了出来。 一片黑暗里，他站在边淙的床头，低着眼分辨着躺在床上的边淙的轮廓，直到视线一点一点习惯黑暗，躺在床上的人在他的眼里变得清晰。 他睡觉的样子很乖，半张脸都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纯棉的t恤衣摆被他的手臂往上带了些，露出了平坦的小腹，曲着腿的姿势使得沙滩短裤向上卷，匀称笔直的腿就这么大喇喇地入了他的眼。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寡淡的人。 在大部分同性都拥有着不同次元的性幻想对象时，他对什么都无感。 偶然瞥见的黄色小广告中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激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女性的曼妙的身姿，男性的壮硕的体魄以及视觉冲击极强的片段广告在他的眼中不过是电子垃圾。 他不会对任何起生理反应。 就连十五岁的那场梦也如此。 十五岁的梦里，成片的草浪在风中起伏成一片碧色的海，他躺在飘摇的草浪里，纯白的云挂在澄蓝的天空中，一眼望不到头。 风声裹挟着草声温和地拂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而后，草浪被温热的潮水润湿。 他的首次梦..遗都都没第二个生物入梦。 作为一场欲..望下的错误产物生活了十七年的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有被欲..望驱使的那一刻。 但现在，此时此刻，站在边淙床头的他，不可控的硬了。 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付野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紧紧盯着边淙，而后缓缓地蹲下了身。 视线落在边淙的脸颊上，脖颈上，锁骨上，看着他轻颤的睫毛，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嗅着他好闻的味道，付野感受到自己的变化愈加明显。 好像哪里不对，付野想要捋捋自己的思绪。 他双手撑在床沿上，盯着边淙闭上的眼，一点一点朝着他的方向挪动，直到边淙的呼吸能够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他屏住了呼吸，视线一点一点篆刻着他的模样。 “不对——”边淙猛地睁开了眼。 付野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边淙的眼瞳尚未聚焦，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个人，他眯着眼嘟嘟囔囔：“你给窗帘拉上了还不开灯你还怎么看书？” 眼睛黑暗适应比付野的答话来得要快。 他与蹲在他床边的付野对视上了。 “我——” “你也困啊？”边淙把抱在怀里的枕头扔到了一旁，双手撑在床上，整个人往另一边挪了挪，腾了个空位出来，“那刚好了一块儿睡会儿了，省得我想着你在这乌漆嘛黑的房间里什么都干不了睡不踏实。” 付野望着他，没有动。 胡乱翻滚后的边淙身上衣服更是皱成一团，露在他面前的背弯着，正中央的那根脊骨微凸，像一条平整的河流。 他收回视线，望向了那枚被边淙当成抱枕了的枕头，枕头上还有着边淙大腿压过的痕迹。 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都在告诉他不可以得寸进尺，不可以边淙昏昏沉沉说了梦话自己也理所当然地接受。 他没有动，只是双手攥着自己的衣角，蹲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背影。 久未褪去的陌生的生理变化使他有些不适应，但他并不在意。 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边淙，很长时间后，久未得到安抚的部位意兴阑珊地松懈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关掉了闪光灯后对准了躺在床上的人。 取景框里是一片漆黑。 但他能在漆黑中分辨出边淙的轮廓。 10、第 10 章 付野拿着筷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坐在边淙的身边，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他却总是能感觉到对方发出的细微动静。 嘈杂的餐厅里，他听见了衣袖摩擦桌沿发出的细小声音，听见了对方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就连他手腕上运动手表秒针跳动的时间也能够清晰入耳。 这样的情况，从他那天对着边淙的睡颜产生生理反应起，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的眼耳比他更快一步抓取边淙的任何一个动作。 “各位，明天国庆节放假，有什么计划？”陶阳焱手里捧着杯可乐，咬着吸管，视线环顾了一圈，“出去玩儿吗？” “玩什么啊，高三了我妈肯定不让我到处疯。”陈阳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在家睡三天大觉得了。” “可是这是寒假前的最后一个长假了诶，寒假过了之后高考倒计时，更是没办法玩了吧？”陶阳焱说，“咱又不出远门，跟家里说和同学一起学习然后找个什么剧本杀密室玩一下呗？” “你这话我就该录下来让老师发给你家长。”黎夏漾看他一眼，“不过……欧风街那边好像开了个新的密室，好像是说场地很大npc很多，超级沉浸，有一个日式校园题材的好评超多。” “啊？npc很多的密室，恐怖的吗？”唐筱晴闻言皱起了眉，“我不敢玩，我怕鬼。” “你进密室比npc还像鬼。”边淙幽幽地开口，他转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付野解释，“我跟你说，我们去年寒假的时候一大群人去鬼屋玩儿，筱晴一进去就开始大叫，进去后没多久，我正在找出路呢然后突然有人扯我衣服，一回头她蹲在地上抓着我的衣摆往下扯，我那次没被鬼吓到，但是真被她吓了个好歹。” “哈哈哈哈哈哈我记得！！筱晴穿了个长的白的羽绒服是不是？往地上一蹲那个红色的光一打，她比npc还吓人！”黎夏漾也笑很大声。 唐筱晴沉默地捂着脸低下了头。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付野望着笑意盈盈的边淙，眨了一下眼睛，摇头道：“我可能想象不出来，我没去过鬼屋。” “诶？”陶阳焱愣了一下，“那你也没玩过密室逃脱吗？” 付野摇头说没有。 饭桌上其他几个人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话题。 他们习以为常甚至可能都有些玩腻了的娱乐活动，付野连进都没有进去过，这让提起话题的黎夏漾有些尴尬。 “诶，黎夏漾，你说的那家密室在欧风街哪儿啊？”边淙望向黎夏漾，“确定已经开业了吗？” “确定啊，我在小地瓜上刷到了。”黎夏漾点头。 “那放假一起去吧。”边淙耸了耸肩膀说，“上一次去这种地方都是去年寒假了，想想也很久了，我还蛮想玩儿的。” 他偏过头看着付野：“怎么样，一起去吧？” 付野点头应了好。 “好诶刚好我也很想去！”黎夏漾举起手。 “你们呢？”边淙眯起眼睛，视线先落在了陶阳焱的身上，“去不去？” “去呗！去哪儿玩不是玩啊！” “我不确定啊我妈不一定让我出门。”陈阳长叹了一口气，“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很有可能去不了。” “筱晴呢？” “我不去。”唐筱晴坚定地摇头，“我拒绝任何带有恐怖元素的娱乐项目。” “去嘛筱晴。”黎夏漾抱住了她的胳膊左晃右晃，“你就当陪我了，我一定保护好你的！” “去嘛筱晴！”边淙捏着嗓子学着黎夏漾的语调，“黎夏漾一定保护好你的！” 整桌人都被边淙的怪腔怪调逗乐了，东倒西歪地笑个不停。 唐筱晴大概是无语了，她扯过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往边淙身上甩了一下：“你别恶心我啊！” 付野的视线从边淙的脸上收了回来，他看向了虽然表现得很不高兴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唐筱晴身上。 啧。 “我跟你说你真别怕，进去之前跟npc说一声让他们不吓你就行了。”边淙挥了挥手，转而看向了付野，“对了，你会怕吗？” 付野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没事付野你别怕。”黎夏漾揽着唐筱晴的胳膊，整个人亲昵地靠在她的肩头望向付野，“边淙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付野看向了边淙。 “就是，别害怕，全程跟着我就好。”边淙意气风发地挑眉。 付野看着他真挚的眼，郑重地点头说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陶阳焱点头，“咱们五个就是必去的，陈阳……陈阳我努力吧。”他转过身面对着陈阳，举起手宣誓似得，“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不让你落单。” 陈阳感激涕零地望着他，握着他的双手眼含热泪地点头：“所以你要怎么努力？” 陶阳焱：“这个还没想好。” 陈阳：…… “不是啊！怎么就必去了啊！！你们怎么就这么帮我决定了啊！！我害怕啊！！！”还没等陈阳发出无语的声音，另一边的唐筱晴发出了尖锐暴鸣声，“我！害！怕！啊！” “那就这么定了！”黎夏漾挽着她的胳膊，却充耳不闻，“回头咱们哪儿见？欧风街挺远的，咱们打车还是坐地铁啊？” 唐筱晴：“啊！！！！” “地铁吧，打车咱们这么多人一辆车坐不下啊，明天直接地铁站门口见就好了。”边淙说。 唐筱晴：“我不去啊！！！！” “那明天……下午吧？上午想多睡一会儿，咱明天下午两点地铁站门口见！”陶阳焱说，“黎夏漾你晚上先预定一下时间然后发个群收款，别明天人到了玩不了。” 唐筱晴：“我请问呢！有没有人管一下啊！！！” “好，那我明天一点多先去你家找你。”黎夏漾看向唐筱晴。 唐筱晴：“滚啊！！！” “哇，好清晰的一声‘呱’。”边淙感叹。 回班上晚自习的路上，边淙全力狂奔，身后是拽着校服追着他跑的唐筱晴。 这两个人冲在了很前面，付野跟着陶阳焱他们走在后面，望着冲上篮球场的两个人。 他看见追在边淙身后的唐筱晴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边淙也不闹了，急忙回过身握住了她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 傍晚的夕阳洒落在前方两个人的身上，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付野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胸腔内正在滋生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 - 十一的榆城哪里都有很多人。 边淙穿着一件坐在纸飞机上探头的小狗长袖t恤，低着头戴着耳机靠在地铁站口的导向柱上，导向柱上贴着握手的蓝色小人标志，边淙站在蓝色小人下翘着脚一晃一晃的。 他的身上挂了个斜挎包，包里是十一放假之前各科老师们发下来的试卷。 ——陶阳焱临时发消息让大伙儿都带上的。 耳机里的歌刚到副歌部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边淙摘下耳机塞进耳机盒，看着付野弯起唇角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第一个到的。”说完，他往旁边挪了挪，给付野留出了个位置让他靠着。 付野勾了一下书包带，走到了边淙的身边，两个人的衣服摩擦的轻微动静钻入耳中，是边淙低头拉开斜挎包拉链的声音。 “喏。”边淙将耳机放进包里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小瓶酸奶。 真的很小一瓶，几乎可以完全握在手心里的那种。 付野接过酸奶，指尖很快地在边淙的手指上勾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我揣了两板出来。”边淙自己也拿起了一瓶撕开了上面的锡纸膜，一口吨了个干净，“啊——快两点了，这帮人怎么还没到？” 付野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撕着上面的锡纸膜，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他静静地听着身旁传来的浅浅呼吸声和怦怦心跳声。 “来了——”陶阳焱的声音比人先到，“就说我厉害不厉害吧我把陈阳弄出来了！！” 边淙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陶阳焱和陈阳两个人如同两只脱缰的野狗在朝着他和付野狂奔。 边淙拉着付野的胳膊，带着人往旁边跨了一大步—— 张开双手的陶阳焱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导向柱，而陈阳勒马得很及时。 “喂！”陶阳焱收回手，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同桌，“你太过分了！” “我哪儿就过分了啊你这么一下猪突猛进，万一给我们俩创飞了那才没处说理吧？”边淙一手搭着付野的肩膀，另一只手在斜跨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两瓶酸奶扔给他们，“就差那俩女生了，先等等吧。” “不用等了！来了！”黎夏漾拖着看起来心如死灰的唐筱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哟，你怎么把陈阳拐出来的？”黎夏漾架着唐筱晴的胳膊，朝着陶阳焱挑了个眉。 “我去他家跟他妈说我们约好了一起去书店学习。”陶阳焱说，“他妈可热情了，直接把陈阳推给我了。” 陈阳猛猛点头：“所以我们玩完之后是真的要去学习，我得拿出写了的作业给我妈交差。” “怪不得突然发消息让我们把作业都带上。”边淙服了，掏了掏斜挎包，跟销售发传单似得给俩姑娘发酸奶。 “可不？盯着他写还不如一块儿写了，反正大家都要写的。”陶阳焱揽上边淙的脖子，“走，出发！” 黎夏漾约的密室时间在下午三点。 他们到店里的时候还没到时间，上一批进去的人还没出来。 一伙人坐在店里，听着密室里传来各种各样的怪叫鬼声。 边淙拿了张密室背景介绍的单子在研究，另一边，唐筱晴已经开始发抖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筱晴抖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整个木桌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地震了啊？”陈阳一脸迷茫地抬起头。 “那没有，筱晴在害怕。”黎夏漾一边拍着唐筱晴的背一边做着无用的安慰，“别怕，都是假的嘛。” “我也知道都是假的啊可是这不影响我害怕——”唐筱晴“呜呜”了两声。 看完简介的边淙听着她发出的动静，好笑地看她：“怎么这次怕成这样啊？这么怕的话要么换个解密密室吧？” 唐筱晴眼睛一亮，刚想点头时，听到他们对话的店员十分好心地开口：“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店里没有非恐解密密室呢。” 边淙：…… 唐筱晴：…… “那要么……”他抬头看了一眼，黎夏漾对这个密室的期待值很高，陶阳焱好不容易把陈阳弄出来，付野更是第一次玩密室逃脱这个东西，而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店里这么长时间这个事儿，他到底也是做不出来的。 边淙叹了口气：“你上次去鬼屋也没这么应激啊……怕成这样就别进去了，我在外面陪你吧。” 付野猛地转过头看向边淙。 边淙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望着面前的唐筱晴。 他明明也很想去玩儿，昨天晚上还在微信上和自己聊了很多他以前玩过的密室，并且也表明了对这次游玩的期待。 但此刻的他说不进去了就不进去了，没有半分怨言。 如果边淙不一起的话……付野觉得这项活动很无趣。 “我……”唐筱晴望着边淙的表情，深呼了一口气，“算了，进、进吧，来都来了。”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很害怕也挡不住好奇心想要进去瞧一瞧，更不想拂了好友们的兴致。 边淙挑了下眉，站起身走到店员身边：“您好。” “您好。”化着鬼怪妆容的店员礼貌地冲他颔首。 “我们这边——”边淙回过头，抬手指了指依偎在黎夏漾怀中的唐筱晴，“那个穿着蓝色卫衣的女孩子比较胆小，可不可以麻烦等会和里面的npc说一声，不要去吓她，单人任务也不要选她？” 店员十分善解人意地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了。”边淙笑笑，“可千万别记错了逮着她吓啊，这人经不起吓，一吓就哭的。” “当然不会。” 陈阳朝着走回来的边淙竖起了大拇指：“暖男！” 边淙毫不留情地抬手摁下了他的大拇指：“别犯病！” 回到付野身边坐下后，侧过脸撑着额头看他：“怎么皱眉，你也害怕吗？” 边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反应慢半拍似得摇了头：“我应该不怕。” “你这表情苦大仇深的，我还以为你跟筱晴一样害怕，还不敢开口。”边淙哥俩好地揽着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不过第一次进密室就玩这种有追逐战的恐怖密室会害怕也正常啦，我之前玩过一个npc扛着电锯追着我跑的密室差点给我吓撅了。” “怎么还有追逐战啊！！！”好不容易哄好自己的唐筱晴听到这三个字儿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啊？黎夏漾不是定的那个日式校园题材吗？”边淙被她的喊声吸引了视线，他拿起刚刚看过的简介晃了晃，“我在这上面看到的啊，有npc追逐战，并且不止一次。” 唐筱晴闭上了眼，已经提前开始酝酿眼泪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感觉自己的死期到了。 “……额。”黎夏漾顺着唐筱晴的背，尴尬地开口，“你是不是根本没看我发的消息？” 边淙“啊？”了一声。 “十一黄金周，游客多，学生公司也都放假，那个日式校园的密室是这家密室的招牌，已经排到了五天后，五天后我们都上课了。”黎夏漾解释说，“然后我就换成了一个中恐题材的，我艾特你了你还扣了‘1’的啊。” 这下轮到边淙挠头了。 他大概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扣的“1”。 “……我看看中恐的简介啊。”人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很忙，他的手指在那张单子上逐字划过。 “边淙。”付野望着他，喊了他一声。 边淙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你不害怕吗？”付野小声问。 边淙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地看着他：“我诶，恐怖密室资深玩家，我当然不怕啊！” 付野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问啊？” 付野抿着唇，更小声道：“上次去图书馆的时候，你被保洁阿姨吓到了。” 边淙：…… 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这不一样，那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一张脸，吓了一跳而已。”边淙觉得这事儿有点丢人，所以他是凑到付野的耳边小声说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付野的耳廓上，昏暗的灯光下他没有注意到付野的耳朵悄然爬上了一抹红，“总之密室逃脱我是不害怕的。” 付野点头说自己懂了。 解答完疑惑，边淙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张简介上。 这是很多中恐密室都做过的冥婚题材，不算新颖，同一题材的密室边淙早在八百年前就玩过了，彼时的他在昏黑的密室里被健步如飞的鬼新娘追着跑得乱七八糟的。 边淙看了一眼唐筱晴，脑补了一下唐筱晴被鬼新娘追着跑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总感觉唐筱晴会比鬼新娘还可怕。 “您好！”边淙举起手对着刚刚那位他询问过的npc喊了一声。 npc应声走到他们桌边：“您好。” “这个密室——”边淙拿起那张简介指着里面唯一一个中式恐怖密室，“它有追逐战吗？” npc凑过来看了一眼，摇头：“没有的。” “那就行。”边淙放下了心。 “但是里面有一项比较特殊的任务，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躺进棺材里的。”npc说。 边淙：…… 不约而同的，听到npc这句话的其他人也都打量起了身旁的朋友们。 “你想躺棺材吗？”陈阳望向唐筱晴，语出惊人。 唐筱晴毫不犹豫地摇头。 “你——”陈阳又看向黎夏漾，“你也算了，要两个人一起躺的话你一个女孩跟我们几个男的都不方便。” “那不就咱们四个排列组合呗？”陶阳焱撸了撸袖子，“来吧——” 这一刻，快乐小狗挂上了一抹十分不阳光笑容：“石头剪刀布，看看谁躺棺材板了。” 十秒钟后，第一轮石头剪刀布结束。 边淙一脸麻木。 “来吧哥几个，看看谁陪我躺棺材板了。” 11、第 11 章 “这还有什么好石头剪刀布的啊？”置身事外的黎夏漾双手托腮看着他们几个，“那当然是付野跟你躺棺材板啊！” 付野“诶？”了一声，错愕地看向了黎夏漾。 边淙摊手：“不是，你们不能因为他第一次玩密室就欺负他啊！” “谁欺负他了，不是你自己说的，让他全程跟着你吗？”黎夏漾说，“说到要做到啊边淙。” 边淙：“……我当时的意思也不是说这种任务也要他跟着我一块儿啊。” 付野听着边淙话中那不甚明显的拒绝含义垂下了眼眸，纤长卷翘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 “我不是不愿意啊，我服了——”边淙看了黎夏漾好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偏过头面对着付野，喊了他一声。 付野的喉咙里闷出了一声“嗯？” “你，就是……你有这方面忌讳吗？毕竟虽然是道具但确实有的人会避讳这些。”边淙说，“我主要是担心这一方面。” “那你就不担心我和陈阳有忌讳？”陶阳焱奇了。 “你俩又不是第一次出来跟我玩密室鬼屋，之前你俩在密室里，面对面被架在十字架上也没说什么，肯定就是不忌讳啊。”边淙无语了，“我该担心你们俩什么？” 陈阳和陶阳焱对视一眼，一块儿想起了当时被面对面吊在十字架上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成了弱智。 付野听到边淙的问题，微微抬起眼看向里他，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忌讳这些。” 边淙看着勾肩搭背手拉着手狂笑的俩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感觉跟这俩人中的任何一个一块儿躺在棺材板里，要么俩人一块儿笑成弱智，要么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然后在棺材里闹起来。 但无论从棺材里传出笑声还是打闹声都很抽象且离谱。 ……真的很抽象。 “我真不想跟他俩一起啊。”边淙看向付野，撒娇似的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你陪我躺这个棺材吧，好不好？” 付野平视着他的眼睛，点头：“好。” “有你真好。”边淙坐在他的左手边，双手环上了他的肩膀，十分小鸟依人地往他肩头上靠了一下，“那就不用石头剪刀布了，唯一输了的我自行择偶。” 付野眉心一跳。 择偶这个词不是用在这里的。 他刚想开口提醒边淙用错词时，侧方的一个小门被打开，负责将道具归位的工作人员低着腰从门里走出来，走到他们的面前：“密室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将电子设备和背包之类的东西锁进前方的柜子里后，手牵着手，进去前我们会给你们戴上眼罩，等到所有人都进去后再摘掉哦。” 听见工作人员说话的一桌人站起来身，将各自的手机耳机电子手表塞进包里，锁进柜子后，走到了密室前。 “新的问题出现了，谁走第一个？”陶阳焱问。 “我……” 边淙刚开了口，一直没有主动说话的付野打断了他的话：“我来吧。” “诶？！”一大伙人惊喜地看向付野，“这么勇敢吗？” 付野双手插在口袋里，很轻地笑了笑。 倒也不是勇敢。 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走在第一个的话，他只用牵一个人的手。 而那个人—— 他赌这个人是边淙。 “那我第二个，我和付野走前面。”边淙说，“俩女生走中间，火火你和陈阳殿后，这样行吗？” 付野垂着眼看向了边淙垂在腿边的那双漂亮的手指，他塞进衣服口袋里的手指尖颤了颤。 “手别揣兜里了，给我。”边淙笑嘻嘻地朝着付野伸出手，指尖勾了勾。 付野摁了一声，抬起手搭在了边淙的手心里，而后被整个牵住。 边淙的手温热干燥，掌心很柔软，握起来很舒服。 付野放轻动作，很小心地紧了紧手，而后偏过头顺着两个人一同牵着的手看了过去。 边淙的另一只手牵着的是唐筱晴，唐筱晴依旧在害怕，所以她攥着边淙的手攥很紧，指甲甚至在他的手背上嵌出了痕迹。 付野仍旧空着的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不可控地攥紧了有些粗糙的布料。 “都确定好了吗？”npc问，“确定好了我就给你们发眼罩了哦。” “等会等会等会！！”开口的是黎夏漾，她望向了另一边牵着她的陶阳焱，“火火，你和陈阳换个位置吧，你去最后一个。” 陶阳焱对着她眨了眨好几下眼，随后发出了暧昧的声音：“诶！喔！唷！噫！你们两个！” “你别发出这死动静，你有手汗，我不想碰你而已。”黎夏漾无语了。 陶阳焱：……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伙人听到黎夏漾的这句话笑了个不停，就连站在中间怕得不行的唐筱晴都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笑了啊，这有什么好笑的！”陶阳焱松开了黎夏漾的手，摸了一下鼻子，悻悻地和陈阳换了个位置。 折腾了一番，工作人员拿过眼罩递给他们。 付野接过后，微微低着头将眼罩戴上。 再一次将手送到边淙掌心之前，他动作很快地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心。 眼罩戴上后，整个视线完全被剥夺后其他的感官变得更为敏锐。 付野牵着他的那只手动作不轻不重，只是指腹时不时在蹭在他的手背上，很轻柔，有些痒。 另一边就比较惨了，眼罩戴起来后，唐筱晴抓着他手的力道加深，走进特意开了很低冷气的密室里，唐筱晴几乎可以说是掐着他的手了，身后传来剧烈敲鼓声后更是不得了，唐筱晴一边抓他一边尖叫，边淙被她抓得骨头嘎嘎响，整个人龇牙咧嘴。 “啊——”边淙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已经摘下了眼罩的付野偏过头，在一片昏黑中看向他，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我快被筱晴掐死了。” “我也是——”黎夏漾也发出来同样的声音。 罪魁祸首唐筱晴依旧紧攥着两个人的手，呜呜渣渣地发出尖叫声。 “我感觉她一时半会儿松不开了，你帮我摘下眼罩吧。”边淙将脑袋朝着付野的方向偏了偏，蓬松柔软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泛起一股痒意。 付野应了声好，松开牵着他的手，凑近了他抬手替他摘下了黑色的眼罩。 黑暗中，边淙望向他的一双眼清明透亮。 但他的另一只手却牵着唐筱晴。 这家店的中恐密室不是招牌，场地没有特别大，任务也并不多。 大约是之前边淙和店员交涉过了的缘故，这间密室里的npc就只是四处晃晃，时不时发出一些怪里怪气的声音，既不追逐也不触碰玩家，进来之前很害怕，站在第一个房间里尖叫了好几分钟的唐筱晴都已经可以睁眼看世界了。 更别提本身就不害怕的其他人。 手痒的陶阳炎甚至走到鬼新娘npc的身前，抬手掀她的盖头。 “你真是手痒。”黎夏漾锐评。 一伙人闹闹腾腾地过了一个又一个房间，终于走到了传说中需要玩家躺进去的摆着棺材的房间。 “这一路上又是爬绳索又是钻狗洞的，这下终于到我的休息区了，我躺棺材里休息会儿。”边淙十分不拘小节地抬手掀开了轻飘飘的棺材盖儿，抬起一条腿跨了进去，而后转过身朝着付野的方向伸出了手，“来吧，咱俩生同衾死同穴了。” 付野沉默了一瞬：“……边淙，你知道生同衾死同穴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活着盖一条被子睡觉，死了塞一个棺材里。”边淙一副“你把我当弱智？”的表情看向付野，“虽然这不是真棺材，但反正就那个意思。” “那咱仨谁跟你一块儿躺里头你都能说这话呗？”陈阳扒拉在棺材板上看他，“万能用语是吧？” 边淙仔细想了想：“嘿嘿，还真是。” 他们几个人关系好，你来我家串门、我去你家串门或者一块出去玩都是不拘小节地睡一张床上。 都别说两个人单独了，四五个人睡大通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按照边淙的逻辑来说，今天这几个男生里不管是谁跟他一块儿躺在这儿，他确实都能用这句话。 黑暗中，付野回过头看向了陶阳焱和陈阳。 他们两个跟边淙睡过一张床。 边淙以为那天在他家里的时候自己也在他旁边睡过。 但其实他没有。 付野收回视线，抬起手搭在了边淙的掌心上，抬腿踩进了这个并不真实的棺材里。 “躺了哥们！”边淙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一块儿倒了下去，“你们做任务去吧，帮我们关一下棺材盖儿，谢谢。”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黎夏漾的哪根神经，她突然笑得好大声。 笑声一个传染一个，半分钟后，这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笑声无限回荡，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将那个轻飘飘的棺材板盖了回去，并贴心地留了条缝隙给躺在里面的俩人喘气儿。 “你俩就先躺着啊，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做任务了，等会儿见！” 边淙将手从那个缝隙里钻了出去，冲着他们挥了挥：“去吧去吧。” 一阵桌柜碰撞的声音后，他们这个小房间完全安静了下来。 边淙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贴着付野。 两个人紧挨着，躺在道具棺材里聊天。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边淙手腕上运动手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块狭小空间里极为明显。 付野侧过头，面对着边淙，在一片漆黑里用一双眼勾勒着他的轮廓。 就像他在不止一个睡不着的夜晚里打开手机里那张漆黑的照片一样。 “他们怎么这么慢啊？”好一会儿后，边淙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任务能有这么难吗，怎么还不来接我们俩啊？” 付野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你心跳有点快，等久了在害怕吗？”边淙翻了个身面对着付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在你旁边呢。” 付野眨了一下眼，点头。 他的确在害怕，但不是害怕密室里刻意制造的恐怖氛围和人类假扮的鬼怪，于他而言这些没有任何可怕的点。 他害怕的是自己内心深处产生的，对边淙身边每一个与他亲昵的人，陌生的，不可控的情绪。 边淙身边的每一个人对他都很友善，是他从前从没有接收过友善。 他应该感到开心，但他并不开心。 他在妒忌。 12、第 12 章 边淙感觉自己在棺材里躺了有一辈子那么长。 昏黑安静的环境下，他的睡意一点点袭来，和付野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侧着身子，把对方当成了等身抱枕，手臂搂着付野的腰，腿也曲起来直接搭在了付野的身上，在这个奇妙的地方睡得很香。 付野侧过头，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虚掩在他的脸上，隔着薄薄一层空气，掌心描摹着这张熟悉的脸。 干净蓬松的额发划过掌心，往下是纤长的睫毛，边淙的那双眼不会掩盖任何情绪，他整个人在想什么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开心的，像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狗。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很快将他的手心捂热，润湿，滑到唇瓣的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柔软温热的到底是自己的掌心还是边淙微微张着的唇。 付野就这么一直，一直睁着眼看着他，直到眼睛发酸，直到眼眶发胀。 他听清了自己毫无章法的混乱心跳声。 轻抚过边淙脸颊的手收回，放在自己的鼻子下嗅了嗅。 是很幼稚但很香的宝宝霜的味道。 付野颤着睫毛，贪婪地闻着落在他掌心的属于边淙的味道。 直到全部钻入鼻腔，落入肺中，融进他的脏腑。 如果其他人不会再回来了就好。 他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僻静的密室里传来了脚步声。 扮演成鬼新娘的npc打着手电掀开棺材盖的时候，付野微微眯起了眼，皱着眉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光源。 他望了一眼枕在他肩膀上睡得很熟的边淙，不悦地看向了npc。 “二位，你们的朋友已经提前离场了。”大概是看到了付野不太好的脸色，npc的语气很抱歉，“刚刚他们突然回来说有两个人还在棺材里躺着，让我们把二位请出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这也是我们工作人员的过失。” “知道了。”付野轻声点头，余光瞥见边淙皱起的眉头，他望向npc，“灯，很刺眼。” “啊好的，抱歉。”npc将手电拿远了些等在旁边，没再对着棺材里面照，但边淙还是醒了。 他微微眯着眼，毛茸茸的脑袋下意识在付野的颈窝处蹭了蹭，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开口道：“他们总算回来了？” “没有。”付野摇头，“刚刚工作人员说，他们提前出去，把我们忘在这里了。” 边淙的思绪还没跟着他一起醒，他表情有些懵懵的，正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朋友们，把他们忘在这里了？ 意思是，陶阳焱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个密室，只剩下他和付野还躺在这狭小的棺材里了？ “我真服了这几个人！！”脑回路转过来了的边淙十分无语地撇了一下嘴，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刚一抬腿，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只是抬了一下腿，酥麻感从小腿一路蔓延到了肩膀上，边淙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儿放下了腿。 沉重的腿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付野的小腹上，付野倒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咽下了自己差点发出的闷哼声。 “啊……腿好麻……等我缓一缓……”边淙皱着眉小声道，尚未恢复知觉的腿并不能感知到自己到底压在了什么地方上，他只能抬着眼辨认着付野脸的方向，“我是不是压着你了？” 付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摇头：“没事。” “有事儿也没办法我现在动不了。”边淙叹气，“苦了你了。” “没关系的。” “他们也太过分了，咱们总共就六个人一块儿出来，又不是六十个人，他们居然还能把咱俩落这儿——”边淙捏着自己发麻的腰腿，脑瓜子咕噜咕噜往外冒着坏水，“你等会别跟他们说我在这里面睡着了啊，我得装一下，生个气，想想办法唤醒他们的愧疚感。” 付野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听清了边淙的话，但他却没有办法把关注点完全放在边淙的话上。 边淙搭在他小腹上的腿一直在贴着他晃动，这份触感实在是让他无法专注去听边淙说话。 他只能侧过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去覆盖其他的异样触感。 酥麻感一点一点消退，边淙抬起腿伸直弯曲，弯曲伸直，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有了知觉。 他坐起身，双手撑在棺材边沿，有些狼狈地蹦了起来。 然后与站在旁边拿着手电表情有些怪异……也可能是妆容有些怪异的鬼新娘对视了一眼。 好怪，鬼新娘看他的眼神好怪。 也不知道是哪里好怪反正就是好怪。 他有些尴尬地对着鬼新娘挥了一下手后，转过身单手扒拉着棺材边沿，朝着棺材里刚坐起身的付野伸出了手，大声喊了一句：“起！！” 付野握住了他的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衣摆，抬腿跨出了棺材。 跟着npc从走出来的两个人推开逃生通道的大门后，望见的是站在大门口捧着奶茶章鱼小丸子甚至还有关东煮的，他的同学们。 边淙瞬间板下了脸：“给个解释？” “嘿嘿……”陶阳焱挠头。 “额……”陈阳摸鼻子。 “这个嘛……”黎夏漾快速眨眼。 “你听我解释……”唐筱晴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解释吧，我听着。”边淙十分冷酷地抱着臂，“那么阴森恐怖的地方，那么狭小..逼仄的棺材，那么长的时间，你知道我和付野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付野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处，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们两个人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们，在惶恐中惴惴不安，你们四个去哪儿了？” “我们……”唐筱晴拿起勾在手指上的两杯奶茶递给他们俩，“你俩先接着算我赔罪了。” “我说吧。”黎夏漾看着唐筱晴叹了一口气，“我们一开始是去做任务的，另一个房间里也是和你们那个房间一样的棺材，但是棺材里躺了npc，筱晴突然被npc被碰了一下吓到了，她差点哭抽过去，我们就……” “就出来哄她了。”陶阳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鱼丸，含糊不清地开口，“陪着她逛了逛买点了吃的给她哄好之后才意识到把你俩忘里面了。” 边淙：…… “诶你别生气，你先把奶茶接着。”唐筱晴自觉有错，殷勤地将没拆封的奶茶往边淙和付野的手心里送，“别生气了边淙，我给你买了你爱喝的奶茶，但我不知道付野你爱喝什么，就买的这家店的招牌，你们都别生气了，是我的错，别气了别气了。” 边淙看着她，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的，边淙本身就没生气，这会儿更是气不起来：“哎算了没事，反倒是你，你还好吧？哭抽过去也太离谱了，你好点儿没啊？” 唐筱晴弯着眼角摇头：“已经没事儿了！” 付野握着唐筱晴塞给他的奶茶，偏过头看向边淙。 骗子。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唐筱晴只是说了两句话他的态度就软下来了。 “刚刚等你们的时候让npc给我们讲了这个密室的后续和结局，等会回去的路上我给你们讲。”陶阳焱拿着签字叉了一颗丸子递在边淙的唇边，“现在先回去找个地方吃饭再找个地方写作业了，陈阳回去要交差的。” 边淙“哦”了一声，咬下那颗丸子的瞬间，抢过了陶阳焱手里的关东煮和签字，签子叉起汤底里的最后一刻牛肉丸，递到了付野的唇边，牛肉丸贴上了他的唇瓣，有一点点烫：“吃不吃？” 付野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这个签子是陶阳焱用过的。 他往后仰了仰头，摇头说不吃。 “真不吃啊？”边淙冲着他挑了一下眉。 付野摇头：“真的不吃。” “那我吃了啊。”边淙嘿嘿笑道，将这颗牛肉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两边的腮帮子各塞着一颗丸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一只囤满货的仓鼠。 付野站在他的侧后方，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陶阳焱闹腾着去抢边淙手里的关东煮，没抢到就索性就着边淙的手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而后发出满足地喟叹。 好刺眼。 陈阳啃着鸡翅包饭笑嘻嘻地给边淙咬了一口，鸡翅上的牙印交叠在了一起，他看见陈阳收回手，大大咧咧地又在那枚鸡翅包饭上咬了一口。 好刺眼。 黎夏漾端着章鱼小丸子，递了根干净的签子给他，边淙插起一颗小丸子整个塞进嘴里，含混地边哈气边喊着好烫好烫烫着嘴了，黎夏漾无语又好笑地用手给他的嘴扇风。 好刺眼。 “你真不吃吗？我看着他们吃东西我立马就饿了！”把每个人手里的小吃都吃了个遍的边淙不忘偏头看向付野，“或者你有想吃的东西没，我们一块儿去买，不分给他们吃。” “你立马就饿了那是因为你是猪啊边淙！”陈阳冲着他喊了一句。 “我是猪那现在正在吃东西的你又是什么呢？！”边淙不甘示弱地喊了回去。 一群人凑成一团笑个不停，站在旁边很使劲才能挤出一个笑容的他格格不入，像个异类。 边淙的笑容洋溢着，看上去温暖又阳光。 好刺眼。 明明他和边淙足够亲密。 但边淙和每一个人都很亲密。 13、第 13 章 咖啡店角落的圆桌旁围坐着六个拿着笔闷着头写作业的学生，圆桌上堆着的全都是试卷和草稿纸。 他们身后的那一桌则是坐了个骂骂咧咧做表格的社畜。 这一块儿区域已然成为了整个咖啡店里怨气最大的地方。 边淙望着铺在自己面前的试卷们，咬着笔杆，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下栽。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哥哥不带着他的数学老师在假期回家，他的假期作业都是堆到最后一天下午才会开始动笔的。 拖延症这个毛病他觉得自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掉的。 “边淙。” 笔杆敲在他脑袋上时，边淙被吓得一个激灵，咬在嘴里的笔“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他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前方。 唐筱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别犯困，看你犯困的样子我也想打哈欠睡觉。” 付野闻声并没有抬起头，他的视线一直在英语试卷的那一篇阅读理解上。 只不过一直在看着同一行文字，没有半分进度。 “哎这店里这声音跟asmr一样，听着太困了。”边淙弯下身捡起笔，侧着脑袋整个人往桌上一瘫，“我就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唐筱晴盯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抬手从他的脸下抽出了那张物理试卷。 试卷上写了个名字，和最后两道大题。 前面的选择题和老师口中的送分大题他一个字都没动。 “你别睡啊，你这题写出来了——”唐筱晴抬手指了指倒数第二道大题，“给我讲讲呗？” “啊，行。”边淙打了个哈欠，拿着试卷站起身和坐在唐筱晴身边的陶阳焱换了个位置，“你写了多少，你先给我讲讲你的思路？” 付野低着头，笔尖落在英语试卷上，笔尖往外洇着墨汁，直到在试卷上洇出一块无规则的污脏墨点。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讲题的声音很小，所以他们几乎是肩膀抵着肩膀，头碰着头的，看上去很亲昵。 而周围的几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对此感到奇怪，每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少推了一个条件才卡在这里算不下去的，现在再算试试？”付野听见边淙的声音，“我还是有点困，我去买个咖啡，你喝不喝？” “不喝。”唐筱晴摇头，“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你们呢，要喝吗？”边淙抬起眼看向其他人，“我一块儿去点单了。” 陶阳焱和陈阳没说话，但摇了头。 “我也不喝，我奶茶都没喝完。”黎夏漾晃了晃奶茶杯，“你自己去吧。” “你呢？”边淙拿着自己的试卷回到付野身边坐下，偏头望着他，“喝咖啡吗？” 付野很快地将手中的试卷翻了个面，那个漆黑的墨团没有落入边淙的眼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吧。” “行，走走走。”边淙站起身，拉着付野的胳膊带着他一块儿走到了收银台前，视线在菜单上晃了一圈后—— “又不想喝咖啡了，我想吃冰淇淋。” “诶？”付野偏头看他。 “陪我去买冰淇淋吧？”边淙朝着他快速眨了两下眼，勾着唇角笑了笑，“不远，就在楼上。” 付野应了声好，跟在边淙的身边走出了咖啡店。 他的脑子太乱了，一会儿是英语试卷上的那篇怎么看都看不完的阅读理解，一会儿是边淙对着自己的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边淙和唐筱晴，和其他人交好的场景。 很乱，也很不知所措。 他还记得自己入学时候的诉求明明只是高考时考一个好一点的成绩，离开榆城，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开始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生活。 但现在的他的情绪却都在被身旁的人勾着走。 连一篇完整的阅读理解都看不完了。 他不该这样的。 “他们俩不是买咖啡吗，怎么还出……”黎夏漾端着奶茶杯嘬了一口，抬起眼正好看见推门离开的边淙和付野，疑惑道。 话音未落，她看见一个男人径直朝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男人站定在桌边，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拿起了付野的那张英语试卷，看见了他的名字。 “你好，请问你找谁？”陶阳焱皱着眉，本来写不出题就烦，这会儿还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自来熟地直接拿起了同行人的试卷，像莫名其妙来检查作业似的。 “你们是付野的同学啊，跟他交朋友了？”男人像是扔垃圾一般将那张试卷扔回了桌面上，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小朋友，你们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吗？” “抹茶暴风雪加四份布朗尼。”边淙光是望着菜单上的图片就已经开始嘴馋了，“中杯，谢谢。” “你要什么口味的？这家店的冰淇淋做得很好吃。”他偏头看向付野。 付野看了一圈，他对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都没有很大的兴趣，更别提这家店的冰淇淋价格不低。 “你喜欢吃抹茶吗？”付野问。 “是啊。”边淙点头，“以前也没有很喜欢，但我哥哥很喜欢，他总是买很多抹茶味的东西吃不完就强行塞给我，吃得多了就带着我也一块儿喜欢上了。” “那我……”付野顿了一下，“跟你拿一样的吧。” “两杯，谢谢。”边淙抬眼看向店员，并且在付野掏出手机准备付钱的那一刻，将自己的付款码展示给了店员。 付野瞧见他的动作，连忙去拉他的胳膊：“我自己付就好。” “我喊的你陪我一块儿我付就行，下次你要喊我一块陪你干什么我就等着你投喂我了啊。”边淙抬手搂着他的肩膀笑了笑，“怎么样？” 付野感受着他手臂传到自己肩膀的热源，很郑重地点头说了声：“好。” 端着冰淇淋回到咖啡店，俩人还没坐下，其他几个人的视线就已经投到了他们的身上，且视线有些古怪。 “干嘛啦我俩不就是去买了个冰淇淋你们用得着这么看我俩吗？”边淙咬着红色的勺子，塑料勺儿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像跷跷板似的，“安心写题啊你们！！” 本该安心写作业的几个人依旧没有低下头继续写题，仔细瞧瞧，他们的目光并不在边淙的身上。 他们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付野。 “怎么了啊？”边淙拉着付野坐了下来。抬手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挥了挥，“密室后遗症？离了我俩你们全中邪了？哈喽？嗨？你好？” “别贫。”黎夏漾拍开了他的手，好一会儿后，她深呼了一口气，直视着付野，郑重其事地开口，“付野，你……现在还会有人找你麻烦吗？” 边淙：“诶？！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有个人说自己是付野的哥哥，来跟我们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唐筱晴犹豫着开口。 付野的表情在听到黎夏漾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学校加强管理后他那位并没有什么本事的哥哥进不来学校，好几次找到他家门口后又只敢动嘴问他什么时候去死，却不敢真的动手。 难怪这段时间消停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阴魂不散，恶心至极。 唐筱晴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有些着急地看向付野：“我们跟你说这个不是因为我们在意这些话，大家都不介意这些的，我们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 边淙拧着偏过头看向付野。 付野站得很直，头垂得很低。 边淙能感受到他整个人在发颤。 私事被张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还不够吗？带着姓名和照片，带着辱骂意味的称呼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还不够吗？已经度过了过街老鼠般的十七年还不够吗？ 他现在不过是稍微和人走得近了些，就一定要把他这身本就遮掩不住任何的皮扒下来，放下烈日下让他无处遁形吗？ 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好似都在看着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宛如有了实质，一只又一只眼睛盯着他，使他濒临窒息。 一瞬间，他的余光看见了站在玻璃外，抱着臂一脸嘲弄望着他的，那位哥哥。 付野轻颤着手将那一杯边淙买给他的冰淇淋放在桌上，快步走出了咖啡店的门。 “诶？诶！！付野！！”边淙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他看见付野的脚步顿了顿，但没能阻止他冲向外面的那个人。 “你别喊了直接去拦着啊！我看付野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对面报警就完蛋了！”陶阳焱拉过陈阳撑着桌子站起身，“你俩女生别出去啊，坐里面千万别乱动！！” 边淙手忙脚乱地放下刚吃没两口的冰淇淋，跟在了陶阳焱的身后，快步跑到了付野的身后。 在他握紧拳头挥向那个男人时，边淙搂着他的腰往后猛地一拽，拳头堪堪擦过了男人的脸颊。 “别动手！你还是个学生！”边淙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喊，“打起来你也会受影响的！” 那个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可以称之为气急败坏的付野。 这么多天了，总算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我不过让你的朋友们知道些真相而已，你妈是怎么爬……” 下一秒，边淙抬起来一只搂在他腰间的手，捂上了他的耳朵，将他带进来自己的怀里。 他的左耳贴着边淙的心脏，右耳被..干燥温暖的手紧紧捂住。 那些污言秽语被边淙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所隔绝。 “没关系付野。”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听见边淙的声音。 “不管他说了什么，这些事情全部都不是你的错。” 14、第 14 章 一行人回到咖啡厅的时候，边淙拽着付野的手腕坐回了角落的圆桌前。 “你们没事儿吧？”唐筱晴拧着眉担忧地望着他们，小声道，“我们两个在里面看着快吓死了。” “没事。”陈阳摇头，“只是……”他抬起眼，视线扫了一圈。 咖啡厅里，玻璃窗外，很多刚刚观赏了这一出闹剧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投到他们的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陈阳收回视线，烦躁地骂了一声。 “换个地方吧？”陶阳焱摸了摸鼻子，低着眼没看付野。 被人当乐子盯着的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到了当时付野刚来他们学校时的难堪，他那个时候的处境比现在更甚。 即使当时付野进他们班上的时候很多人并不是排斥，只是好奇，包括他也一样，但刀不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是感觉不到痛的。 “刚好饿了，去别的地方吃个饭然后换个地儿写作业得了。”边淙揽着付野的肩膀，“你们想吃什么？” “听付野的吧，付野你想吃什么？”唐筱晴边收拾书包边开口。 付野垂着头抿着唇，很长时间后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边淙无奈又好笑地抬手揉乱了付野的头发，“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不需要道歉。” “没有我的话，你也不会碰见这种事情。”付野低着脑袋摇头。 “确实诶。”边淙点头，“没有你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有这么神勇，感恩有你，让我又发掘出了自己的一个优点。” “你还真是顶级自信哈？”唐筱晴背着包站起身，挽着黎夏漾走到边淙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过头看向付野笑道，“吃什么呀付野，我也饿了。” 付野很快地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听我的吧主要是我突然好想吃火锅。”边淙举手，“先收拾东西，然后直奔火锅店！！” “不是说好听人付野的吗怎么又成听你的了？”陈阳撇着嘴盯着他。 “有你什么事儿又让你做主啦？！”黎夏漾没好气地看他。 “不听你的，听付野的。”唐筱晴说，“付野你说，你想吃什么？别管边淙，今天你说了算。” 边淙：…… 他转了个身，蹲在了付野的面前，仰着头眨巴眼看他：“付野……” “我……”付野望着他那双犹如小狗般透亮的眼睛，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火锅吧。” 边淙“欻拉”一下站起身：“好耶！！” “你就惯着他。”陶阳焱瞅他俩一眼，“不过火锅就火锅吧，哪家店？我打个车，六个人坐不下，边淙你再自己打个车。” “知道知道。”边淙点头，掏出手机，“定位我发你微信。” 背着包捧着那一杯已经化了不少的冰淇淋坐进车里后，他低着头，很慢很慢地吃着冰淇淋。 陶阳焱坐在副驾上，边淙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在绕开一切会让他不开心的话题陪他聊天。 来榆城的第一天他就很讨厌这个地方。 但现在的他，好像贪恋上了榆城炽热的阳光。 就算他只是旧石板上的一片青苔。 就算边淙是普照所有人的小太阳。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原定吃过饭后找个书店或者自习室一起写题的计划在黎夏漾母亲的来电中告吹。 黎夏漾接到电话要早点回家，唐筱晴自然也跟着她一块儿，而刚刚经历过被陌生人找上的事情后，几个大男生自然也不可能让两个小姑娘单独回家。 一群人先送黎夏漾到家，又送唐筱晴到家，便不再剩下给他们写作业的时间了。 “你能行不？你不会被你妈妈骂吧？”边淙望向陈阳。 “应该能行，我还是写了不少的。”陈阳甩下来自己的书包晃了晃，“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尤其是你啊。”他看向付野，“注意安全。” 付野点头：“好，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和火火先走了，我俩跟你俩家是反方向。”陈阳冲着他们挥了挥手，“拜拜，过几天见！” “走了啊，拜拜！”陶阳焱揽着陈阳的肩膀冲着他们挥手。 “拜！”边淙点头，望着两位好友的背影渐行渐远后，搭上了付野的肩膀，“我们也回去吧。” 付野点头：“好的。” 茂盛的梧桐树下，并肩的少年影子被月光无限拉长。 边淙走两步蹦跶两下，在看到有小野猫钻进小树林时还会蹲下身夹着嗓子冲着小猫喵喵叫。 付野跟在他的身边，感受着身旁人青春的活力。 即使是在昏暗无光的夜晚中，边淙依旧耀眼。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理所应当被所有人喜欢。 “啊——”边淙眼睛一亮，他的视线落在了亮着光的蛋糕店门头灯上，“付野，陪我——” 边淙手中的购物篮里，小蛋糕小面包小饼干什么的越堆越多，付野的视线却只落在那个看到美食就两眼发光的人身上。 太可爱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看着他往已经满了的购物篮里夹缝塞东西。 太可爱了。 看着他拎着购物篮哧溜一个滑铲停在收银台前。 太可爱了。 看着他将购物篮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对着收银员扬起笑容。 付野绷直了上扬的唇角，很轻地“啧”了一声。 片刻后，边淙拎着两个大纸袋走到他的身边，拱了他一下：“嘿嘿，买完了，走吧。” 付野回过头看了一眼目光还落在边淙身上的收银员，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收回视线：“好。” 两个人的家在同一条路上，走到付野家门口的时候，付野回头同他道别，边淙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付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边淙摇头冲着他笑：“我看着你上楼。” “不用的。”付野蹙着眉，“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是啊天很晚了，所以你快上楼。”边淙朝他挑了挑眉，“你再不上楼我回家更晚了。” “可——” 就连那两个女生也不用他看着上楼的。 “别可是了，我看着你上楼，你上去了我就回去了。”边淙朝他摆了摆手，“好了别看我了，三二一转身！” 付野顿了一下，他知道边淙是在担心他。 点了头，他转过身上了楼。 狭窄的楼道，付野跑得很快，三节台阶并成一节，脚下的灰尘在昏黑中扑扬。 插..进钥匙拧开门锁，付野拍开灯冲向阳台，打开窗望着站在他家楼下的边淙。 “锁好门！我走了啊！”边淙笑着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付野用力点头：“好！” 他看着边淙转过身，走出小区，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后他才关上窗，走到客厅锁好了门。 坐在书桌前呆了一会儿，他拉开了书包拉链。 那一摞试卷上，压了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是很小巧漂亮，色彩鲜艳的甜品。 是边淙今天晚上买的那么多东西里其中之一。 怎么在他包里？ 他将那个透明的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打开手机拍了张照发给边淙。 [旷野之息：你买的东西落我包里了] [快乐小狗：我偷偷塞进去的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有做怪盗的天赋] [快乐小狗：小狗戴墨镜.jpg] [快乐小狗：吃点甜食心情好，马卡龙超甜] [快乐小狗：狗狗撒花.jpg] 付野拿过那一盒马卡龙抵在胸口，看着那两只在他屏幕里活跃的小狗表情包，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边淙真的太好了。 想要据为己有。 想要，据为己有。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间，付野猛地一个激灵。 他今天的所有情绪，开心，妒忌，惶恐，心安，以及这一刻产生见不得光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有了解答。 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别名叫做喜欢。 15、第 15 章 “小朋友们，下次再见。” 付野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临走前说的话，那会儿的他耳朵虽然被边淙捂住了，但这句话还是随着风，幽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像夏天黏腻的风一样阴魂不散。 谁要跟他再见。 付野紧紧攥着桌角，很用力地呼吸。 即使他那崎岖坎坷的身世同学们大概都已经心照不宣了，但付野依旧不希望自己在他的面前再被剥皮抽骨一次。 这人缠着他，他尚且能忍受。 私生子是事实，野种也是事实，无论错在不在他，他终归是不占理的错误产物，是导致他家庭不和的导火索之一。 没关系的，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要说有没有恨，那当然也是有的。 可是现在他找到了新的目标，他如果要去缠着其他人，他如果想要像折腾自己一样去折腾边淙他们，如果像对待他一样找人堵在学校门口欺负他们，如果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付野攥着桌角，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他们每个人都不该经受这些糟心事。 再度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漆黑。 他无法忍受一星半点。 敲响那个只踏足过一次的地方房门是在第二天中午饭点的时候。 十月的榆城依旧炎热，上了楼梯敲响房门的时候他的背上已经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来开门的是本就满脸不悦的女人，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女人脸上的厌恶与鄙夷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婊//子养的野种，这里不欢迎你。” 付野抬眼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我说几句话就走。” “你来干什么？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我不会认你这个儿子，你怎么好意思腆着个逼脸在这个时候过来？”坐在饭桌上的男人听见动静探了个头，望见他的那一瞬，不爽地地用筷子敲碗，“砰砰砰”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难受。 付野皱了皱眉，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女人先扬了嗓子：“要不是你在外面乱搞能有这堆破事？狗//日的下贱东西！” “你这逼女人还骂起老子来了，你他娘的有种再说一遍？”男人摔了筷子，猛得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两个人面红耳赤针锋相对，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脏。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没有本事没有教养除了一副好皮囊以外一无是处的男人到底哪一点吸引了他那位母亲。 付野蹙着眉，往后撤了一步。 “把我家搅得一团乱，还敢这么堂而皇之敲门进来？”那位血缘上的哥哥拉过了自己暴跳如雷的母亲，冷冷地望着他，“来找我爸要钱吗野种？我家没钱给你！” 付野勾着唇角，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出来他一直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把你家搅得一团乱的是我吗？难道不是你那位好父亲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吗？” 男人被戳中了脊梁骨，也不顾着跟自己老婆吵架了，他猛地抄起瓷碗砸向付野，付野闪了个身，飞溅的瓷片在他的脚边炸开。 男人因盛怒而暴起的青筋顺着脖颈一路蜿蜒攀爬至太阳穴，他猛地冲到付野面前，反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他的侧脸上。 力气很大，付野有些耳鸣。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谁准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男人抬手指着他吼，那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修建的指甲缝隙里是不知从哪儿抠到的污渍，此刻几乎要戳进付野的眼珠里。 付野后撤了一步，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舌尖顶着腮缓解耳鸣感。 “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要你这个爸，你们之前闲着没事找人堵我也好，来我学校发病也好，我都不在乎也不想计较了。”付野望向了那位哥哥，“但是，你们要是再找上我身边的人——” “你就怎么，你妈什么逼样敢做不敢让人知道？”女人扯着嗓子对他吼，“我就是要让人知道，让你同学知道，让你老师知道，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贱//种东西！” “想着靠你这张婊//子脸交朋友，学着你妈的逼样勾引男人，让他们给你出头？你放心，我肯定会时不时地去找你那几位好朋友好、好、谈、心的。”那位哥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都叫什么来着，有个女的姓黎？一个叫什么什么焱，哦对还有那个看起来和你关系最好的，叫……边淙对吧？我看了他的试卷，上面有名字。” 当边淙的名字从这人的嘴里说出口的那一刻，付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尖头的水果刀冲到了他的面前，刀尖直直抵着他的喉结。 只一瞬间，皮肉破开了一道很细的口子，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凝成一颗血珠挂在刀尖上，而后滴答一声，在地板上砸出一朵花。 一瞬间的僻静后，女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你、你还真敢杀我不成？”这位哥哥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不敢杀我是你的事情。”付野的声音很平静，“问了那么多次我什么时候死，却一次也不敢动手。孬种。”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爹没妈孑然一身，我可不怕。”付野朝他走进了一步，一直紧绷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弧度，“你，或者你妈，或者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再敢去找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他晃了晃手中的刀，轻薄的水果刀面晃过一缕阳光：“我先捅死你。” 而后，他将几周前这位哥哥掐他脖子的动作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付野手中把玩着那把沾了些许血迹的刀，眯着眼睛看向了一脸不可置信那个男人，指尖轻动，刀尖对准了男人的眼睛：“然后是你。”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水果刀划破空气，落在女人面前：“最后是你。” “偿命我不怕啊，我命贱我知道，我随便偿命。”付野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宛若有千斤重一般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死一个我保本，死两个我赚一个，你们全死了的话，哇，我超——赚的。” 女人被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和自己儿子脖子上溢出的血迹彻底吓到了，颤抖着呢喃：“真是个疯子……” “是的。”付野弯着眼睛笑意盈盈，“所以，别惹疯子，好吗？” 16、第 16 章 国庆节假期结束后是两天的运动会，二中的高三生在运动会上有特权，没有报名项目指标，只要人在学校里就可以了，所以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这就是接在国庆节之后的两天小假期。 只是—— 运动会的第一天，付野没来。 运动会的第二天，付野依旧没来。 边淙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地回头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 虽然这个时候班上总共也没几个人，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付野的座位上。 他不仅连续两天没来学校，这两天里他发过去的消息也都没有收到回复。在这之前付野不仅没有过不回消息的情况，就连他们两个每次的对话，最后一个对话框也都永远是对面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他有那样一言难尽的哥哥和即使自己并不了解也不用想也知道并不好的家庭环境。 边淙越是想下去眉头皱得越紧。 冰镇的可乐贴上脸颊，边淙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你怎么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舒服？”陶阳焱将贴在他脸上的那一罐可乐递给了他，“哪儿不舒服啊？” “没不舒服。”边淙摇摇头，摘下耳机塞进耳机盒里，“我在想付野怎么没来学校。” “你不是问了老班吗？”陶阳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老班怎么说？” “老班说他发烧请假了。”边淙说。 “那可能就是想着反正运动会也不讲课，干脆在家休息两天得了吧。”陶阳焱说。 “可是他连我消息都没有回，从昨天到现在一条都没回，之前没有过的。”边淙有些不安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想啊，他那个哥哥都那么离谱了，这次又被咱拦住了，他家会不会……打孩子，给孩子打到不能上课啊？” 边淙的脑子里莫名闪出了黎夏漾去年的时候疯狂吐槽过的火葬场挖眼挖肾文学。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至于吧？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啊。”陶阳焱拍了一下他的背，见边淙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被他这反应整得有些不自信了，“应该……不至于吧？” 边淙抿了一下唇。 之前气温比现在还要高的一段时间里，付野每天都穿着长袖外套，并且拉链永远是工工整整拉到最顶端。 他交际圈里的这几个朋友，每个人都好奇过“付野不热吗？”这个问题，也有人当面去问过他，付野给出的回答都是摇头。 但是边淙看见了，他知道付野那段时间天天穿外套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住的原因。 那会儿的付野，脖子上有好几块淤青。 “不行我感觉很慌。”边淙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过刺耳的声音，前排趴在桌上睡觉的人很大声地“啧”了一声，一脸困倦地望向了边淙。 “对不起对不起！”边淙赶忙放轻了动作，对着他道歉。 “……没事，你动静小点就行，吓我一跳。”那位同学摇了摇头，换了个姿势趴回课桌上。 边淙应了声好，蹲下身在书包里翻自行车钥匙：“我请个假去他家看看。”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你？”陶阳焱问。 “知道。”边淙点头，之前只是知道在哪个小区，但现在他知道具体是哪一栋楼哪一户。 付野在自己家的阳台朝他挥过手。 “那你……千万注意点安全啊，万一他家人真那啥，连着你一块儿揍了，你妈得发疯了。”陶阳焱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说实话他一直挺佩服边淙的，这个人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中二病一般的正义感和圣父心永远爆棚。 他做不到像边淙这样，即使现在于他而言付野是他的朋友，他也不会去蹚这趟浑水。 “嗯，放心吧。”边淙将钥匙揣进裤子口袋，去往了教师办公室。 虽然运动会期间门卫管得不严，但他要穿着校服堂而皇之骑车开溜，还是开一张假条比较好。 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里面的老师们正凑在一块儿聊天，边淙应声径直走到了班主任的桌边。 “怎么了？”赵勇德一脸疑惑地仰头看他。 “老师，我想请个假。”边淙说，“想去探望一下付野，他不是生病了吗？” 赵勇德拉长尾音“啊——”了一声。 之前他提过一次让这俩学生进行一番互相学习成绩互补，不仅仅是为了学习，也是想要付野这个初来乍到的孩子跟同班同学们有些交际，不至于那么孤狼。虽然那会儿在办公室的付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边淙已经和他处成了朋友。 边淙这小孩儿的社交能力是真的很令人放心。 “行。”赵勇德点点头，打开抽屉拿出假条和笔给他签假条，“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反馈，路上注意安全。” 边淙接过热乎的假条，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知道了！” 畅通无阻到了付野家楼下时，边淙数着窗户算楼层。 两分钟后，他站在了付野家门口。 付野的家门上对联是破旧的，红色的纸张下是更旧的红色，一张电器维修的小卡片卡在门缝里。 万一……万一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万一付野真的不是生病，真的是被他那个神经病哥哥打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先敲门吧。 边淙握紧了手机，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敲响了门。 一下，两下，三下。 四下，五下，六下。 无人应答。 边淙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那跳脱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付野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呼救无门了。 正当他斟酌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锁舌“咔哒”响了一声。 那张小卡片无声地落在地面上。 “您好，我是付野的同……” “不是已经说了不要再……” 两个人的话都只说了一半，望见对方的那一刻，剩下的半句话都咽了下去。 “边淙？你怎么来了？”付野感觉自己可能发烧太长时间产生了幻觉。 不然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边淙会出现在他家门口。 边淙看着付野。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身上是有些皱的t恤，右手手臂的内侧有一条很长的，尚未愈合的划痕，他的嘴唇苍白，唇瓣干到开裂，脸色是不健康的红，左边脸颊肿得很明显。 完了。 他猜对了。 付野真的挨打了。 边淙紧皱着眉，视线望向付野的身后。 他的身后空空如也。 “边淙？”付野的声音也很虚，他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边淙收回视线，抬手托了他一把：“你现在是一个人在家吗？” 实质的触感使得付野有了“边淙真的在他家门口”的实感。 蓦地，他整个人连眉眼都放松了下来，虚浮酸软的腿无力，不可控地往前跌倒。 而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付野！”边淙弯着腰搂着他，垂着眼看他，“你没事吧？” “没事。”付野说话很慢，他想站起来，又不想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老班说你发烧了。”边淙说，“你又两天没回我消息，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 付野虚环着他的腰，指尖在空中轻颤，却始终不敢真的落下去：“烧应该已经退了。” “什么应该啊你连站都站不稳！”边淙有些急眼，这人也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我先扶你进去。” 说完，他很快补了一句：“我能进去吗？” 付野“嗯”了一声：“可以的。” 左脚踩右脚蹬掉运动鞋，边淙关上了门，带着付野走进了卧室。 倒也不是对这个地方足够熟悉，只是付野家很小，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眼就望到了头。 边淙扶着他躺在了床上，蹲下身，胳膊交叠搭在床沿上，微蹙着眉看着他肿胀的脸颊。 “我一个人住。”付野后知后觉地回答着他的上一个问题。 “这样。”边淙点点头，“你……胳膊和脸，是……”边淙小心翼翼地找寻着措辞，无论是他那位哥哥或者是父亲，都是付野名义上的“家人”，但他觉得付野大概并不希望他们被称呼为“家人”。 “是。”付野听出了他的犹豫，索性直接点了头。 巴掌是他的父亲甩在他脸上的，手臂上的划痕是他从那个房子里离开之前他的哥哥划的。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放心，他们不会去骚扰你，也不会再去找陈阳他们的，不会了。” 来榆城的这段时间里，那一对母子不止一次把生活中遇到的不如意，父子不合、夫妻不睦全都理所当然地推到他这个沉默寡言的野种身上，对他肆意欺辱。 但如果这个野种亮出獠牙，暴露自己是疯狗的事实，随时有可能反扑一口的话—— 他们又会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孬，且没种。 边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开始以为是那边的人来找付野的麻烦，但听到付野的这句保证时，反倒更像付野自己为了这个一个保证，把自己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什么自损八百的行为啊。 他敛着眸，轻叹了一口气，手背很轻地贴上了付野肿起来的侧脸上：“疼吗？” 温热的指节轻柔地碰上脸颊那一刻，付野的身体反应第一个给出来的不是刺痛，不是躲闪，而是烧。 好不容易有退烧迹象的他，此刻身体好像又滚烫了起来。 17、第 17 章 边淙，这样一款由爹妈保护得很好、并不知道发烧人体温到底是什么范围的生活白痴也能感觉到付野的体温好像不对劲。 他紧皱着眉，贴在付野脸颊边的那只手撩开了他的额发，掌心紧紧贴着他的额头。 贴了大概有小半分钟，边淙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不出来。” 付野偏过头，刚想开口告诉边淙床头柜抽屉里有体温计时，一道阴影落下。 边淙撩开了自己的额发，倾身下来，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错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滚烫着每一寸皮肤。 “好像是比我脑袋烫一点。”边淙松开手，望着他，“你就这样烧了两天吗？” 付野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从那家人家里出来，回到这个小房子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开始浑浑噩噩开始发烧，准确来说，他已经烧了不止两天。 “现在已经退了。”这也不是骗边淙的话，比起最开始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明显趋于正常了。 “你这样哪行啊？”边淙皱着眉说，“就我平常看的那些漫画里，有什么听力障碍脑力障碍的角色百分之八十都是发烧烧出来的，你不会想把自己烧成笨蛋吧？”他站起身望着躺在床上的付野，“我打个车，带你去医院打针。” “真的不用。”付野摇头，“我真的已经退烧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像是怕边淙不信似的，他撑着床沿支起上半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来了体温计：“我可以量体温给你看的。” 边淙看着他坐直身子甩体温计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体温计用力甩了甩。 好在他虽然五谷不分，但还是会用体温计的，将水银线甩到36的位置后，将体温计递给了付野：“含着。我下楼给你买点药和吃的。” 付野轻轻眨了下眼睛：“谢谢你，边淙。” “不用谢，你先好好躺着。”边淙搓了一把他的头发，“不过……你先把钥匙给我吧，这样等会不用给我开门了。” “钥匙在门口鞋柜上。” 边淙应了声好，起身拿过钥匙，关了门下楼，跟着导航朝着最近的一家药店走了过去。 他在店里一边和店员形容着付野的状况按需拿药，一边给班主任发微信。 [快乐小狗：老班，付野还没完全退烧，他不太想去医院，我在给他买药] 发完这句话，他拍了一张药店店员刚刚递给他的退烧药发了过去。 [老班：行知道了，你多注意着点儿，他如果一直不退烧还是要带去医院打针的，你买这些药的钱我先转给你，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快乐小狗：倒也不必转给我……我要是自己发烧了也能吃两颗保一下狗命] [老班：说些什么胡话！没事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快乐小狗：知道了知道了] [快乐小狗：那我先带着药去他家了啊] 退出和班主任的聊天框，边淙跟着店员一块儿站在了收银台前，看着店员一件物品一件物品地扫码装袋。 退烧药，退烧贴，碘伏，无菌纱布，绷带，棉签。 “一共……” “不好意思，能再拿一袋口罩吗？”边淙想起付野脸上那肿胀的掌印，打断了店员的话。 “啊好的。”店员点点头，“稍等。” 门锁声响起的时候付野正含着体温计在对着天花板发呆。 发烧时和刚退烧时的嗅觉并不敏锐，付野却能清清楚楚地闻见飘扬在空气中的，属于边淙身上的那一份水果味。 他好像在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坠落，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粉身碎骨。 一颗柔软甜腻的水蜜桃将他完整地包裹住。 “体温计给我看看——”边淙的声音和塑料袋“呲啦”的声音一起传入耳中，付野偏着头望向他，干涸的唇不受控地勾起一抹弧度，他抽过含在口中的体温计，侧过身抽了张纸包裹住他入口的那一部分，将体温计递给了边淙。 边淙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他的手中接过体温计眯着眼瞧。 37.6，虽然确实还处于发热阶段，但的确不算高烧，没有到需要吊水的程度。 可是明明他刚刚的脸摸起来感觉根本不止这个温度…… “先吃一颗退烧药吧。”边淙放□□温计，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了那一盒退烧药，指尖交叠敲了敲他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你这杯水什么时候的啊？” “昨天……应该说昨天吧？”付野不太确定。 “那我去换一杯，你等一下。”边淙点了头，将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端着他的水杯走进了厨房。 听着热水壶咕噜咕噜的声音，望着边淙挺拔的背影，付野轻轻闭上了眼。 一直生病好像也很好。 过了没一会儿，边淙端着杯温水蹲在了他的床边，将杯子抵在了他的唇边：“先喝一口。” 付野很乖地照做。 放下水杯，边淙拿起那一盒退烧药打开，掰出来一颗捻在手心，递在他的唇边：“张嘴。” 付野依旧很乖地照做。 边淙收回手，揉揉他的头发，一边拆着退烧贴一边和他说话：“我不太会照顾人，读初中的时候火火生病了我给他买药，先把药塞他嘴里再去找水，把他苦到疯狂流眼泪，他当时还问我他是不是哪儿惹到我了我在报私仇。” 想起陶阳焱当时那个模样，边淙很缺德地笑了出声：“现在我已经成长了，所以不会把药片往你嘴里塞。” 付野“唔”了一声，却扯不出来笑容。 边淙对他好不过是这个人本身就很好。 将退烧贴“啪”一下贴在付野额头之后，他又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了碘伏棉签这些东西，原本空荡荡的床头柜这会儿已经被边淙买来的东西堆满了。 “我还给你买了粥，虽然我觉得粥这个东西不太顶饱，但是药店的人是跟我说刚退烧最好吃点儿清淡东西。”边淙说，“你这两天吃过东西吗？你要不要先吃点，吃完我给你处理一下你的手臂。” 付野摇摇头：“我还没刷牙。” “喔，好像也是。”边淙恍然大悟，“那你先去刷个牙，能走过去吗，要我扶着你吗？” 付野没有说话，呼了一口气做起身，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看着边淙十分不认同地眼神，他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抬起脚换了个方向，冰凉的脚踩进了拖鞋里。 狭小的阳台里，他脑袋上贴着退烧贴，穿着有些皱巴的t恤单手撑着洗手池认认真真刷牙，卧室里的边淙则是掏出手机在查碘伏这玩意儿消毒后要不要洗掉，那个无菌纱布要怎么用这些事项。 明明没有人说话，付野却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馨。 等到付野刷完牙回来时，边淙已经揭开了外卖盖，将一次性勺递给了他：“喏。” 付野道了声谢，接过勺子很慢地吃着粥。 边淙就这么看着他，安安静静地环境下，他总归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付野我问你啊，之前学校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前几天那个人贴的。” “差不多吧。”付野点了头，那些侮辱的话他听过太多次了，从他的嘴中，从他妈的嘴中，“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边淙大为不解，“怎么可以习惯这种事情啊？” 付野“嗯？”了一声，偏头看他。 “这种称呼，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去习惯。”边淙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当你习惯了一个之后，就会有更过分的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出来，你不要去习惯接受这些事情，不可以习惯啊！！” 边淙的情绪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激动，付野听着他的呐喊很轻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说他不会再找我们了，这些伤是代价吗？”边淙还是问了这个敏感的问题。 付野很认真地想了想。 他不知道这些伤算不算是代价，一条划痕，一个巴掌，他发的一场疯能给他和他的同学们带来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安宁，这算是代价吗？ 付出代价会让人痛苦，他却一点也不因为这些伤口感到痛苦。 他看向边淙，摇摇头：“我觉得不算，这是很值的交换。” 边淙嘴角抽了抽。 用自己的身体安危当作交换。 这人真的是……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付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叹气。 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吗？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看着付野放下勺子后，边淙无奈地望着他：“吃饱了吗？” “吃不下了。”付野点头。 边淙“喔”了一声，人发烧的时候食欲低很正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发烧时还能啃完一整只炸鸡。 抬手将打包盒往里推了推，边淙翻出碘伏拧开盖子，拆开棉签，朝着付野伸出手：“来，右手给我。” 将付野的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沾了碘伏的棉签一点一点替他的伤口消毒，一次又一次。 他的动作笨拙却轻柔，冰凉的棉签和温热的指尖落在手臂上是不同的触感，却都像是隔着层皮肉抚进他的心脏。 “边淙。”付野的手指很轻地动了一下，看着边淙的动作，他感觉边淙刚刚的那一声叹息更像是对他的无奈与心疼。 ……会是吗？ “啊？是不是弄疼你了？”边淙很快停下动作，低下身凑近他的胳膊，对着那一条伤口轻轻吹着气儿，“好点没？” 付野喉间一梗，眼眶发酸。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没有弄疼我。” “那就好那就好。”边淙继续给他清理伤口，自顾自地开口，“之前有一次筱晴在体育课上摔跤，她在医务室清洗伤口的时候鬼哭狼嚎的，导致我那段时间干什么都很小心，被她喊出心理阴影了，我都有点不敢下手。” 付野静静地望着他，藏在身侧的左手用力地抠着自己的大腿：“那个时候，你心疼她吗？” 边淙疑惑地“啊？”了一声：“她一个小姑娘膝盖摔破了一大片，看着那么惨，任谁都挺心疼的吧？” 付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点头道：“也是。” “也不止是她啊，看着你的手我也会心疼你的。”边淙将无菌纱布铺在他的伤口上，握着绷带一圈一圈缠上他的手臂，他从来没有用过绷带，所以缠了一圈又一圈，只为了绷带两端回到中心，让他打上一个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蝴蝶结，“所以下次不要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付野。” 付野听到了这句话的重点：“边淙，我受伤，你也会心疼我吗？” 边淙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朋友之前谁能冷眼看着另一个人身上带着伤啊：“当然会心疼啊！” 付野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 18、第 18 章 从付野家出来后已经四点多了。 今晚没有晚自习，他在回校和回家中毅然决然选择了回家。 蹬着自行车冲进小区时，边淙飞快地和在保安亭里正在打八段锦的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后，风一般地骑进了自家楼下，锁好车，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他。 “诶？哥哥，许老师，你俩怎么来了？”边淙蹲在玄关脱鞋，仰着头看着屋里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学吗？”边淮走到他的身边搓了一把他的狗头，“好啊边淙，逃课逃家里来了！许老师快给他班主任打小报告！” 边淙：…… 他一脸无语地拍开了边淮的手，望向许诚询：“许老师，我没逃课，我请假了。” “好端端的怎么请假了，哪儿不舒服还是怎么了？”芮书蕾问。 “不是。”边淙站起身摇头，走到冰箱前翻出了一瓶果汁吨吨吨了一大口，“这两天不是运动会吗，我有个同学，就付野，他生病了两天没来学校，我去瞅了他一眼。” “这样啊。”芮书蕾点点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 “还在发烧，现在吃了药睡了。”边淙说，“反正这两天运动会没有晚自习，我假也请过了，索性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了那就去屋里换身衣服一块儿出门吃饭去。”边淮说，“来都来了。” “这什么意思？你们本来打算一块儿出门吃饭不告诉我吗？！”边淙的抓重点能力十分厉害，他怒视着边成磊，“好啊哥哥，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本来是打算等我们吃完了给你打包一点剩饭剩菜的/”边淮说，“你现在怎么一点都不阳光，净把亲爱的家人们往坏了想？” “我不想和你说话。”边淙哼哼了一声，回到了卧室。 脱了身上那件丑了吧唧的黄色校服，边淙从衣柜里抽出了那件穿着龙袍的小狗皇帝t恤，将衣服套上时，他的手机“滴”一声，弹出了一个日程提醒。 [一周后是您的生日] 边淙“诶？”了一声，猛地反应过来，好像是快到生日了哦！ 他将脱下来的衣服往脏衣篮里一扔，冲出房间，绕到了边淮的身边，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哥哥！”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边淮十分迅速地抬眼看向芮书蕾：“妈妈，我和许老师有点事先回去了！” 边淙：？？？ “你不要太缺德啊！你亲爱的弟弟我下周十八岁生日你不会忘记了吧？！”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把你这个弟弟打包送人。”边淮佯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记得你的生日呢？” 边淙：…… “不闹了淮淮。”许诚询好笑地拍拍边淮的肩膀，看向边淙，“我们今天过来也是想着你快要过生日了，我俩有空你也没晚自习，提前带你去买你想要的生日礼物，你生日那天在学校上课，估计是要跟同学一块儿过吧？” 果然还是人民教师贴心，他的这个哥哥根本就不在乎他。 边淙伸长胳膊跳了起来：“许老师万岁！！” “行了小皇帝别万岁了，先出门吧。”芮书蕾拍了一下小狗皇帝的肩膀，“你今天请假早点回来了也好，能多逛逛。” 边淙“嘿嘿”傻笑两声，亲昵地挽着芮书蕾的胳膊，跟着家人一块儿下了楼，坐上了他哥夫的车。 “淙淙。”坐在驾驶室的许诚询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边淙，“听爸妈说每个周日都带付野回家，一块儿学习，过两天期中考试，你英语能及格吗？” 边淙：“大好的日子不要说考试这种晦气东西。” 芮书蕾：…… 边成磊：…… 许诚询：…… 边淮：…… “我真怕你不进自己没把自己的英语成绩提上去，还把人小野的成绩拉下来，那你是真罪过。”芮书蕾偏头看他一眼，“他应该……会想要考个远远的大学，离开这边吧？你可别拖累别人。” 边淙“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纵使他没有跟爸妈说过学校里的那些事情，但这种事情就像随风的柳絮，身为学生家长总会听到一点风声，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个人民教师可以让她知晓内情。 “那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也实在是个很辛苦的孩子，淙淙你在学校里能多照应一下就多照应一下。”边成磊说。 边淙：“嗯嗯嗯嗯，我当然会！” “那你现在就趁着去吃饭的路上和吃饭的过程中想想你的成年礼物吧，要是想不出来的话我和你许老师就给你买个几斤的习题，祝我弟弟考上个好大学好了。”边淮坐在副驾上，托着下巴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 边淙麻木地双手比叉：“不！” 车里“哈哈哈哈”笑声一片。 吃饭的地方是边淮定的，他这个弟弟从初中开始就很馋帝王蟹这种东西，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吃过，这会儿趁着他十八岁生日，索性圆了他这个梦得了。 只不过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预警，但收到账单付款的那一瞬间，边淮还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好——贵—— “想好想要什么礼物了吗？”放下筷子的芮书蕾问。 边淙摇摇头。 说实话，他想要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拥有了。 哥哥和哥夫给的零花钱足够他去买喜欢的漫画，喜欢的谷子，也足够他往游戏里氪金。 平常有点儿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开了口，爸妈也都会替他实现。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超级幸福的人。 “那感情好啊，我去淘宝给你买习题。”边淮揽着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开口，“要么再给你请几个家教，把你的周日和寒假铺满，高考时直接惊艳我们了。” “你想都别想，我不要！！！”边淙发出惊天叫声，“先去逛逛吧，万一我突然看中了什么东西呢！！” 商场里，一家人说说笑笑从这一家店逛到下一家店，不多时，小狗皇帝的手里多出了两套新漫画、一套典藏版的漫画以及两套昂贵的周年限定日谷。 他欢欢喜喜地捧着漫画拎着谷子上了车，坐在后座上轻手轻脚地拆那套昂贵的周边。 ——里面的钥匙扣。 他现在用的钥匙扣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那个双马尾金发妹妹虽然依旧是他推，但已经不是他的主推了。 现在，是这个亚麻色长发半扎马尾的温柔妹妹！ 拆开钥匙扣的袋子，揭开上面的亚克力覆膜后，边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了他的自行车…… “诶？！！”望着手中的钥匙时，边淙瞳孔地震。 边淮这会儿正低着头玩手机呢，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边淙长叹了一口气，“我把付野的家门钥匙揣口袋里了。” “哈？？” “啊？？？” “你真了不起啊……” 边淙“额”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付野的微信聊天框。 那一长串自己发送过去对方未回复的消息下，是付野在他离开他家之后回复的一条[回家注意安全]。 他弯着眉眼笑了笑，指尖落在屏幕上。 [快乐小狗：付野，你现在醒着吗] [快乐小狗：狗狗委屈.jpg] 吃了退烧药又贴了退烧贴睡了一阵的付野醒过来量过体温，他的烧已经彻底褪了下去。 托边淙的福，两天没有进食的胃填了大半碗白粥后，也并没有一点儿饥饿的意思。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儿后起身打开了衣柜，从空荡荡的衣柜里翻出了那两件丑了吧唧的校服，重新躺回了床上。 一件校服搂在怀里，另一件校服盖在脸上，他拿着手机打开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 照片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大多是背影。 睡着了的，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一方轮廓的边淙。 趴在教室里午休的边淙。 坐在书桌前叼着笔撑着脑袋的边淙。 握着可乐从小卖部出来，被他截掉了他身旁人的边淙。 蹲在绿化带边，朝着小猫摊开双手的边淙。 每一张照片都不是很清楚，有的很糊，有的只有一部分入镜，每张照片的角度也都是奇奇怪怪的。 毕竟，这些都是他像个偷窥狂一般，很快摁下快门留下的照片。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实在是很像一个变态。 但他又放任着自己行着这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 到底还是有着那家人的血脉。 他们对自己做着见不得光的恶心人的事情。 他也一样对着真心把自己当成好友的边淙做着同样见不得光的事情。 房间里属于边淙的味道已经渐渐淡了下去，他脸上盖着的那件二中那丑了吧唧的黄色校服，是边淙的衣服。 他像毫无安全感的筑巢的兽，怀里抱着的，鼻尖嗅着的，全都是边淙的衣服。 皂角的香味没能完全掩盖住边淙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柠檬香钻进鼻腔，付野的脸泛起潮红。 他的右手手臂上是厚重的，绑得并不好看的绷带，被绷带缠绕着固定在皮肤上的不仅仅是那几片无菌纱布，还有独属于边淙的体温。 好想让他再碰一碰自己。 好想让他再抱一下自己。 想要更多，更多…… 付野翻着相册里的照片，将捂在鼻尖的那件校服蒙得更紧了些，自暴自弃一般地闭上了眼，狠狠地嗅着上面的仅存的柠檬香。 边淙，边淙。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边淙，边淙。 边淙…… “滴”一声，他猛地睁开了眼，急促的呼吸使得他的面色看起来依旧泛着不健康的红润，他掀开了捂在脸上的衣服，有些慌乱地拿起了手机摁亮。 [快乐小狗：付野，你现在醒着吗] [快乐小狗：狗狗委屈.jpg] [快乐小狗：我今天给你买药的时候不是图方便所以拿了你的钥匙吗，我忘记还给你了，它现在在我这里] [快乐小狗：狗狗委屈.jpg] [快乐小狗：你要是醒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送回去] 瞬间，巨大的欣喜涌入心腔。 边淙要过来，边淙会过来。 他深呼了一口气，指尖刚落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他闻见了飘在房间里的，石楠花的味道。 他的房间很小，没有开窗通风的情况下，味道可以保留很久不散。 这种混着肮脏情..欲味道的，这种怀揣着不轨之心的自己。 全都，不可以被边淙知道。 他紧紧攥了一下拳，微微有些长长了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他第一次在清醒着收到边淙发来消息的情况下，没有给出任何一句回复。 19、第 19 章 运动会结束后，付野销假回学校上课了。 边淙走到他身旁时，他戴着边淙给他买的宽大口罩坐在位置上背书。 口罩遮住了付野红肿的侧脸，也遮住了他面对着边淙下意识舔唇的动作。 “你睡好久哦。”边淙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付野的家门钥匙放在他的桌上，金属钥匙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好他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收到了付野发来的今天会回校上课的消息，不然他都打算今天中午吃完饭后放弃午休时间去一趟付野家里了。 付野弯了弯眼睛，拿过钥匙塞进校服外套口袋里，对着边淙道了声谢。 “诶？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准备的口罩。”付野很认真地开口，在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谢谢过了边淙给他买的药和给他包扎的行为。 如果说退烧药和绷带是在关照他的身体健康。 那这一袋明显加大了的口罩就是边淙润物细无声般替他保留的尊严。 “不客气！”边淙笑得很张扬，“感冒了可得好好戴口罩——” “嗯，谢谢你。”付野点头。 运动会结束恢复上课不到两天，全校师生迎来了他们的期中考试。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单独指导，边淙期中考试的英语成绩上升了一截儿，虽然依旧没有及格，但他已经比摸底考那一次高了整整十五分！他这次考了足足有！七十七分！！ “真是史诗级的进步。”边淙看着成绩单感叹道，“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高考英语考及格指日可待。” 坐在他身旁的陶阳焱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对自己的英语成绩要求这么低吗，只求及格？你但凡说个想考一百分以上呢？” “这不是我要求低，这是我对自己认知清晰。”边淙说，“你懂不懂啊，人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这件事情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美好品质？” 陶阳焱：“我真服了，懒得理你。” “略略略。”边淙放下成绩单转过头面对着他，支起一根手指往下扒拉自己的脸颊，对着陶阳焱做了个鬼脸，“对了火火，咱俩说再见吧。” “什么？”陶阳焱没听明白，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重新觅一个同桌吧，我要和我的学习搭子相依相偎去了。”边淙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前跟你说晚安了，我的火火宝贝。” “……别恶心我啊！！”陶阳焱龇牙咧嘴地拍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正色道，“你真抛弃我啊？真抛弃我我找别人去了啊？” 边淙点头：“真的啊，我，勤奋好学好宝宝，你懂不懂啊。” 陶阳焱面无表情：“你说是你就是吧。” 他们班分座位的模式是每次大考出成绩后的那个晚自习，班上所有人站在走廊上，按照成绩排名自选同桌和座位，最后再由老师来根据身高、近视程度和上课讲小话频率微调。 边淙虽然英语成绩烂，语文成绩也很一般，但他的数学和理综成绩差不多算得上一骑绝尘，也正因如此，英语从没及格过的他每次总分在班上的排名并不低。 “但是我看付野的总分比你高，按咱们班那个调座位模式是他挑人，你问过他没有啊？”陶阳焱拿起成绩单，指了一下名字排在边淙上面两个的付野的名字，“别等会儿你在这里一腔热血，人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坐，我也跟别人跑了，你成孤寡青蛙了。” 边淙“额”了一声，他忘了问了，反正就是有一种付野怎么样都不会拒绝他的想法，所以他忘了问了。 于是他挠着头发回过头。 恰好，付野似乎也在看他。 他脸上的掌印大约是还没消退，这会儿的他依旧戴着口罩，整张脸只有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袒露在外。 “我跟他说一声去。”边淙拍了一下陶阳焱的肩膀，站起身走到了付野的身边蹲下，双手交叠着搭在他的桌边，下巴撑在胳膊上，眨巴着眼望着他，“嘿嘿，付野，嘿嘿。” 付野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边淙清亮的一双眼上，对边淙的“嘿嘿嘿”有些一头雾水。 边淙简单地和他介绍了一下他们班独有的换座位方式，十分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咱俩同桌吧？” “可是——”付野轻轻舔了一下唇瓣，抬起眼望向边淙的座位。 此时的陶阳焱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正扒拉在其他两个男生的身上。 边淙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一齐望了过去，他笑嘻嘻地开口：“在看火火吗？放心，我跟他说过了我要抛弃他来找你过日子。”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同桌？” 20、第 20 章 付野实在是个很安静的同桌，和他同桌跟和陶阳焱同桌完全不一样，付野根本不会像陶阳焱一样突然用胳膊肘去拱他。 昏昏欲睡的英语课上，边淙单手撑着脑袋，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 真是个漂亮的人啊。 就算他的整张脸都被宽大的白色口罩所掩盖，就算他只有一双眼显露在外。 他敛着眼看着摊在桌子上的试卷，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夕阳下投射出浅灰色阴影铺在眼下淡淡的乌青上，衬上他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瞳，看起来很像一只高贵的猫。 “边淙。”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眯着眼望向他，“你来讲一下，这一题的答案在第几自然段的哪一句里？” 上课开小差突然被点名的边淙小声“啊？”了一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试卷。 且不说他走神了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哪一篇阅读，就算他知道他也给不出答案啊。 一张卷子四篇阅读理解，他加起来只对了四题。 边淙低着头，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emmmm……” 他尾音拉得很长，刚想实话实说自己不知道算了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人将自己手中的试卷往他的位置偏了偏，付野拿着红笔在某个句子下划线，而后，圈出其中的重点单词。 边淙理不直气不壮地开口：“第三段第三行……”他低着头斜睨着付野的试卷，将他划线的那个句子念了出来。 “坐下吧。”英语老师拿着试卷比了个下压的动作，“上课都别发呆啊，脑子放清醒一点。” 边淙忙不迭地坐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晃了晃脑袋，拿起红笔将试卷翻了个面，直面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正确率。 认认真真听了三分钟后，他打了个哈欠，低着头开始栽瞌睡。 迷迷蒙蒙间，他听见了纸张摩擦桌面的声音。 付野的试卷再一次被推到了他的眼前，只不过这一次卷面上不再是红笔划线的句子，而是空白处一排隽秀的字。 [你昨天没睡好吗？] 边淙拧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笔，笔尖落在这一行小字下方。 [不，这是我上英语课的常态] 他的字儿本来就很大，和付野的字对比起来显得更大了。 卷子被推到手边时，付野看着这一排字，很轻地“唔”了一声。 在换位置之前他坐的位置离边淙有些远，又是在他的后面，边淙上英语课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的，他原以为边淙是在安心学习，没想到…… 这人原来都是在栽瞌睡。 [很困你就趴一下吧，周末我给你讲题] 边淙看着这行字，大喜！ 英语老师上课他确实容易走神犯困，但每次付野给他讲题的时候他却很少有走神时候。 明明两个人讲得都是同一份试卷…… 难道是一对一教学就是比大班授课要来得提神吗？ 笔尖落在试卷边沿上，一个“好”字刚写两笔，他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芮书蕾的那一句“他应该会想要考个远远的大学，离开这边”。 抿了抿唇，边淙将刚落笔写下的字儿划掉。 [我还能撑住！！！！] 一大串感叹号下面还画了一只泪眼汪汪的简笔小狗。 两个人明明在用试卷对话，付野却有种两个人并排坐着聊微信的感觉。 边淙在微信里也是这样的，说两句话就会带上一只小狗表情包。 很可爱。 付野没忍住，偏过头望了他一眼。 边淙双手握着拳搭在桌上，面对着付野投递过来的视线，回以了一个十分坚定的眼神。 然而，两节连堂的英语课，边淙并没有撑到第二节课。 他还是，撑着脑袋，睡着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那双坚定的眼闭得很安详。 付野抬眼看了一眼腰间挂着小蜜蜂的英语老师，又低眸看了一眼自己全对的完形填空。 他微微偏过头，注视着这个单手托着腮坐着也能睡着的人。 玻璃窗外，夕阳也拉上了帷幕，只剩下一条狭长的金线剖开云层。 有从玻璃窗的缝隙里吹进来，稍稍有些吹乱了边淙的头发。 手中的红笔一笔一划，在这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上，无意识地组合成一个又一个边淙的名字。 下课铃响，付野如梦初醒。 这张试卷被他叠了再叠，密密麻麻的红色“边淙”落入暗无天日的折痕里，掩藏进书包最隐蔽的夹层中。 21、第 21 章 次日一早，边淙踩着早读的铃声走进班上时，目光被自己堆得满满的桌子吸引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哇！”了一声，揉了揉有些疲累的眼睛，冲向了自己的座位。 桌上堆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礼品盒或礼品袋，甚至还有没有拆封，带着陈阳大名的快递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这帮朋友们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好靠谱啊朋友们！ 虽然是他提前好几天就把自己要十八岁了事情挂在嘴上不停叭叭叭叭，但大伙真的都有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诶！ 因早起而带了些不爽的情绪一扫而空，边淙甩下书包挂在课桌侧边，笑意盈盈摸摸这个盒子，搓搓那个袋子。 要不是带早读的老师已经进班了，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拆他的生日礼物了！ 带着早读赶紧下课的期盼中早读，使得早读变得格外漫长。 边淙念两句文言文就低头看一眼，原本堆在桌面上的礼物在老师的勒令下被堆在了椅子上，东西多到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塔。 好想拆礼物。 好想拆礼物！ 好想拆礼物！！ “丁零零”的下课铃响起，坐在讲台上的老师拿着书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边淙十分迅速地将礼品盒从椅子搬回了桌上，也是在这时，他的桌边乌拉乌拉围过来了一群人。 坐在他身旁的付野泯在了围过来的人群中。 “快快快拆礼物，让我瞧瞧这帮人都给你送了什么！！”陶阳焱倚在他的桌边，对着他的椅子两眼放光。 “反正我送的礼物边淙肯定喜欢。”唐筱晴一边啃着小面包一边自信地开口，“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你杀掉。” 边淙“哈哈哈”笑了两声：“那先拆你送的，哪个啊？” 唐筱晴指了指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这个。” 边淙了然地点头，三下五除二拆开了这个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十分夸张地拖长尾音“哇！”了一声。 “喜欢吧？”唐筱晴吃完小面包了，将塑料包装折了两折塞进边淙和付野桌子中间挂着的垃圾袋里后，变戏法儿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牛奶拆开，插上吸管得意洋洋地开口。 边淙捧着那本唐筱晴曾经借他看过的，他买不到的漫画，认认真真地点头：“这个是真喜欢，我何德何能啊你居然舍得送我？还有这么多谷子！” “不是我那本，你上次说想买的时候我就在蹲小黄鱼了，还真让我蹲到了。”唐筱晴说，“那些谷子是买本捆的，索性一并给你了，我花大价钱搞来的，你要敢说不喜欢我真要杀掉你！” “喜欢喜欢喜欢！”边淙抱着漫画对着唐筱晴猛猛点头，“筱晴，有你真好！”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边淙身上，没有人发现付野将视线从边淙的脸上离开了一瞬，也没有人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唐筱晴脸上时，眼底划过的嫉恨。 “这谁送的啊！！”边淙已经拆开了第二个袋子，袋子里是一件十分纯正的痛t，边淙新换钥匙扣上的那个漂亮二次元妹妹被一整个印在t恤胸前，摆着十分经典的单手叉腰比耶wink造型，他没忍住笑道，“这玩意儿穿身上死宅味是不是有点太重了啊！！！” “你身上的死宅味还不重吗？”陶阳焱朝他挑眉，“我知道你最近很喜欢这角色，喜欢到连你那个用了好久的钥匙扣都换了，我特意给你定的诶！” 听到这句话的付野很快地低下头眨了两下眼睛。 边淙抬手拍了他一下，笑着将这件衣服折好塞进袋子里：“我不会穿的，你死心吧！” “喂——”陶阳焱不满。 但没有用，边淙已经去拆第三个盒子了。 他是真的很受欢迎的，在无限的爱里长大的一只小狗，他的生日礼物不仅仅是跟他关系很好的那几个人才给他送，很多送他东西的人付野甚至叫不出名字来。 但无法反驳的是，每个人送给他的礼物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准备的，关系没那么深的朋友们送的多是单个吧唧立牌明信片或者是小蛋糕小零食之类的。 而这些每天和边淙混迹在一块儿的好朋友们—— 无论是唐筱晴投其所好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淘来的边淙喜欢的漫画书还是陶阳焱根据他喜欢的角色特意买的痛衣，抑或者陈阳提前了将近半年定的角色手办，黎夏漾特意找人定制的扎好了吧唧的痛包。 几乎每一样都不是边淙大声嚷嚷着自己要过生日了的时间节点能买到的东西。 他们每个人都有在提前很长很长时间就给这只快乐小狗定生日礼物。 付野终究无法和他们相比。 “我的天……”边淙望着自己桌上拆开了的那几样礼物，虽然没有什么是他真的缺少没有的，但被朋友们放在心上的幸福感依旧是无法比拟的，他夸张地捂着胸口仰头，“我真是太爱你们了，我好圆满！！” “哈哈哈哈哈淙啊，这就圆满了啊？！你现在已经十八了，不算早恋了！”陶阳焱揽着他的肩膀，“之前天天嚷嚷着说自己成年后一定要找一个和你喜好相同的二次元coser妹妹谈恋爱，可以开始找了，找到了那就是真的圆满了！” 边淙“鹅鹅鹅”笑了好几声，十分郑重地点头：“这个是真得找，我的毕生梦想就是和同好且coser的妹妹谈恋爱！” 付野低下眼。 二次元，coser，妹妹。 边淙喜欢女生。 他不是女生。 他也变不成女生。 22-30 第22章 第 22 章（入v三合一） 你小心以…… 边淙拆礼物这个环节一直到预备铃响才堪堪结束。 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循着铃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边淙也加快了拆东西的速度，脚边的空礼品盒一个摞着一个，越摞越高, 越摞越高。 任课老师出现在走廊窗边的时候，边淙将拆开的礼物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坐下后, 他擒着笑意, 撑着脑袋朝着付野伸出手，指尖勾了勾, 气声道：“付野，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呢？” 付野抿了一下唇, 不知飘扬到哪儿的思绪游了回来, 他塞在口袋里的左手紧了紧, 握在手里的东西硌得掌心生疼。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送礼物的经验, 连最简单的投其所好四个字都想不到。 “我……”他敛下眼眸, “还没准备好。” “我才不信。”边淙伸向他的手并没有收回，另一条胳膊向前伸长了，在响彻的铃声中, 他十分自得地歪着脑袋靠在了胳膊上，“我都注意到了，在你口袋里对不对？” 付野没想到边淙在自己生日这天, 有这么多人围着他的情况下还能注意到他。 他很重地抿了一下唇，斟酌了很长时间, 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巧, 但大概并不是边淙喜好的东西。 将礼物放在边淙的掌心上，他连忙开口：“我……我再给你送一份你会喜欢的东西！” 落入掌心的东西有些粗糙，边淙低着眼看过去。 是一个淡黄色的木雕小狗挂坠, 雕刻的痕迹虽然明显，但并没有丢了小狗的形态，耷拉在两边的耳朵使得小狗看起来生动得不得了，小狗的脸上也用黑色的笔点出了五官，寥寥几笔就画出了阳光小狗的模样。 小狗的脑袋顶上是红色的绳结，绳结的中间还串了一个暖黄色的小狗爪子，很……出乎边淙意料的一个礼物。 他轻轻搓着并不光滑的木雕表面，刚想说什么时，上课铃声结束，任课老师站上了讲台。 边淙坐起身，从塞满满的抽屉里艰难地用两根手指夹出来了一叠便利贴出来，拔下笔帽盖在笔尾上，唰唰落笔。 [这个小狗是你自己做的吗？] 然后，撕下便利贴贴在付野的桌上。 [嗯] [好厉害！！我喜欢这个！！] [我中午去商场买你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这个不算] [不用，我就要这个] [可是他们送的东西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我会买一份你喜欢的礼物的] [我只要这个，我喜欢这个] 付野看着便利贴上的字，偏过头看向边淙。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边淙“唔”了一声，又撕下了一张，唰唰落笔。 [不要擅自替我下结论啊，我说我喜欢这个我就是真的喜欢这个，你别给我买其他东西，我就要这个，我最喜欢这个] 将它贴在付野的桌上后，边淙不看他了，他很快地拿出了自己的钥匙，将这个小狗串上去之后，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坐得笔直，直愣愣地望着黑板。 付野的视线在黑板和边淙脸上徘徊，看了他好几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将这张便利贴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端正坐着上了五分钟课的边淙坐累了，坐姿开始没有型。 这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讲期中考试的试卷。 而边淙的物理成绩很漂亮，要讲到他错题的部分保守要到下一节物理课的最后十分钟。 于是，边淙理直气壮地翻出了钥匙扣在手上把玩。 好可爱的木头小狗，边淙摸摸小狗耳朵。 付野自己做的，他的手怎么这么巧啊，边淙摸摸小狗尾巴。 虽然摸起来并不光滑，但却一点都不扎手，边淙摸摸小狗肚子。 这玩意要怎么雕啊，这木头不会是付野亲自砍的吧，这小表情画的，真的十成十像他本人，边淙摸摸小狗脸。 这个小狗爪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啊，玉吗，还是树脂？是付野自己做的还是他买的小装饰品啊？ 边淙歪了歪脑袋，指腹摩挲着小狗爪，拿起来凑在鼻子旁嗅了嗅，有一股不浓不淡的桂花香，不冲鼻，边淙吸着鼻子又嗅了两下。 小狗嗅小狗似的。 这个礼物真的很惊喜也真的很喜欢，虽然其他朋友们送的礼物都是投他所好他也都很喜欢，但是付野亲手做的这份礼物，这个无法用价格标量的手工制品，他最喜欢。 下课铃响时，边淙迫不及待地抓着钥匙扣，猛地一个转身面对着付野：“诶，付野，这个小狗爪子也是你做的吗？” 付野“嗯”了一声，点头说是。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啊？我摸不出来。”边淙的脸上写满了求知欲，“你手好巧，好厉害！” 付野落入他亮晶晶的眼眸中，很轻地眨了一下眼：“是鱼惊骨。” “诶？什么东西？”边淙听着完全陌生的词汇，一头雾水，“什么胫骨？” “鱼惊骨。”付野拿起笔在摊着的试卷角落上写下了这三个字，“一个……寓意很好的东西。” 在他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地方，几乎每一个小孩都会收到长辈亲手做的鱼惊骨配饰，无论是手链还是项链，无论是粗糙还是精致，都是长辈们对自家小辈的美好祝愿。 但他没有收到过，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收到过。 他不被祝福没有关系，他知晓有这份祝福就够了。 这份祝愿他会给他想要祝福的人，他会一直一直祝愿边淙。 边淙“哇”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着付野的眼睛，再一次开口：“我喜欢这个礼物，真的，很喜欢，是真心话。” 付野闻言小幅度地点头，看着眼前人真诚的眼神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边淙嘻嘻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抓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好巧的手好巧的手，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被边淙握在掌心的右手不可控地抖了一下，付野勾了勾手指，指腹划过边淙温暖的手背。 不想抽离。 但边淙很快就笑嘻嘻地放开了他，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残留的温度还在掌心，一阵风刮过，什么都不剩。 十月份的晚自习即使不开空调也不再闷热。 边淙一整天都很开心且亢奋，三个半小时的晚自习他亢奋到干完了一张数学卷子和一套理综卷子，他甚至还匀出了半个小时给他的同桌答疑解惑。 理科小天才啊边淙！ 象征着放学的下课铃响起，原本每天放学都很积极的边淙坐在座位上今天没有很积极收拾书包，自己不积极也就算了，他还拍了一下付野，让他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怎么了？”付野疑惑地看他。 边淙神神秘秘地挑了一下眉：“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个“等会儿”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几乎是在边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十分钟前借口说要上厕所出了教室的陶阳焱就拎着个蛋糕盒走进了教室。 他一边喊回来已经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同学，一边大声嚷嚷：“不急着回去的先来吃口蛋糕呗？！” “woww！来了！！” “又搞这一出！！” 循着声音，很多人都放下书包，围到了他们的身边。 边淙胳膊肘搭在付野的肩膀上，乐不可支地看着拎着蛋糕盒他越来越近的陶阳焱，臭屁地对他挑了个眉。 “火火，一款十分贴心的好友。”边淙说，“他刚刚给我噗嘶噗嘶吐了半天信子，使了个眼色才离开教室我就知道了，这人肯定给我订生日蛋糕了。” “那可不，一件衣服怎么能体现我对你的爱？”陶阳焱将生日蛋糕摆在边淙的桌子上，他拆开绑在丝带上的纸袋扔进边淙的怀里，扯开了那条奶白色的丝带，“哥们是不是很爱你？” “我也爱你，啵啵啵！”边淙将纸袋放在蛋糕盒上，站起身，十分做作地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凑过来的黎夏漾十分夸张地“噫”了一声。 边淙在陶阳焱的鬼叫声中松开手，抖着肩膀笑着拿出来纸袋里的一次性蛋糕盘和蜡烛。 兴许是陶阳焱特意备注过的原因，纸袋里的蛋糕盘和一次性叉子有很多很多。 “贴心！”有人看着那厚厚一摞蛋糕盘，朝着陶阳焱竖起了大拇指，“去年是谁晚自习结束过生日分蛋糕来着……就十个盘子，分着分着大伙儿全都在用水杯和一次性筷子吃蛋糕，抽象极了。” 陶阳焱嘴角抽了抽：“好巧啊，去年是我过生日，边淙订的蛋糕。” 话音落下，哄笑声一片。 付野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看着处于人群中心的边淙。 他真的是个很幸福的人，有很好的家庭环境，有很重视他的朋友，他赤忱又乐观，单纯又美好，和游离人群之外的他云泥之别。 他会被这样的人吸引是理所应当，但对方的目光不会只在他的身上。 明月高悬，不独照任何一个人。 即使他再怎么渴求，月亮也不会变成私有物。 他只是在深海里期盼月光垂怜的一尾鱼。 边淙没有注意到他，他只顾着低着头拆蜡烛包装，毫不掩饰地跟着他们大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那会儿没想这个问题！我那个玻璃杯后来喝水都一股子奶油味，实在忍不了了扔掉了。” “所以我说我比你靠谱。”陶阳焱拆了一个一次性的叉子指着边淙，“你，没我靠谱。” “下次就靠谱了，咱们几个里下一个过十八岁生日的是筱晴吧？等她生日的时候我一定靠谱。”边淙还在抖着肩膀笑，帕金森似得抖着手，拆蜡烛包装袋拆了老半天都没拆开。 “你别笑了你赶紧插蜡烛！”陶阳焱又好笑又无语地踢了他一脚，“赶时间呢！” 每个班上都有晚自习下课后还要留在教室里学一会儿的学生，但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半个小时后门卫就会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巡查关灯关门。 边淙点了头，但还在笑。 好不容易拆开蜡烛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五角星呲花后，又翻出了数字蜡烛里的“1”和“8”放在一边，这才掀开了蛋糕盒的盖子。 边淙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哇”了多少声，反正看到这个蛋糕的时候，他“哇”得很大声。 不仅仅是他“哇”得很大声，围在他身边的很多人都“哇”得很大声。 蛋糕是普通的奶油蛋糕，没有水果巧克力之类的装饰，但它却被做成了很精致的魔法阵的样式，魔法阵中间的图样和周边的魔法棒是翻糖做的，粉白配色看起来十分少女。 明明会是女孩子更喜欢的蛋糕类型，但如果是放在边淙生日上的话…… 一点都不违和呢！ “是不是很用心，感动吧？”陶阳焱抱着臂看他，“快点蜡烛！” 边淙“嗯嗯嗯嗯”地将两根数字蜡烛和一根呲花插上去，拿出纸袋里的火柴擦开，一个一个将他们点着。 呲花呲开的一瞬间，教室里的灯被人摁灭了。 “生日快乐！！” “十八岁生日快乐！” “边淙生日快乐！！” “快许愿快许愿！” 留在教室的同学有一大半，在关上灯的这一刻，真心的祝福语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整个教室里都很热闹，走廊里还有着同楼层的其他班的学生老师含着笑在往里望。 暖黄的火光下，边淙带着盈盈的笑意在合唱的生日歌里闭上了眼许愿。 “第一个愿望，高考英语及格，让我总分上六百！” 对着边淙唱生日歌中有人说了一句“完了，他说出来了，他高考英语铁及格不了了。” 边淙愣了一下，低低“靠”了一声：“别说这话吓我啊！！” “赶紧的，第二个愿望第二个愿望，呲花要灭了！”陈阳喊了一声。 “第二个愿望——”边淙拉长了尾音，“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都说了许愿不要说出口哇！！！！”有人尖叫，“你迷信一点啊！！” 边淙乐了：“第三个愿望——” “你不要说出口哇！！！！” “所有的朋友们都能开心快乐，心想事成！” 话音落下，五角星呲花读取了最后一个愿往后，正巧燃尽，只剩下了两枚蜡烛闪着光。 犟种边淙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睛睁开的一瞬，与仰头望着他的付野视线交织。 烛光下的付野看上去比往常更漂亮了。 边淙咧着嘴角看他：“开心快乐，心想事成。” 付野形容不出他这个时候的感受。 一瞬的悸动与加快的心跳不需要用言语诠释。 “啊啊啊啊啊你个不听人话的东西！！”某劝谏边淙无果的同学发出尖锐爆鸣声。 在满堂笑声中，边淙吹灭了蜡烛，过了没两秒，白炽灯被拍开，教室里亮如白昼。 被围在中间耀眼的少年拔出燃了小半的蜡烛，拿过蛋糕刀和蛋糕盘切蛋糕。 当付野漫无目的想着边淙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会分给谁……是买下这个蛋糕的陶阳焱还是和他亲密无间的唐筱晴的时候—— 那一小块蛋糕落在了他的手边，边淙低着眼看着他笑道：“快说祝我生日快乐！” 付野怔了一瞬，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开口：“生日快乐，边淙。” “谢谢啦！”边淙满意地收回手，去切第二块蛋糕。 留在班上的人不少，他特意把蛋糕切得比较小一块儿。 他自信又大方地给每一个人都分了蛋糕，找每个人都讨了一声单独的生日快乐。 一直到还留在班上的人每个人都分到一块儿后，蛋糕底上剩了巴掌大一块儿的大蛋糕。 边淙“嘿嘿”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它哐当一下全都铲进了自己的盘子里，手法十分粗糙，像是师承食堂打饭阿姨。 其他人盘子里的蛋糕只占一半。 他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差点溢出来。 “我早就说了他是猪吧！！”黎夏漾正端着盘子小口吃着蛋糕呢，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调侃，“猪啊，边淙！边淙，猪啊！” 边淙瞪了她一眼，十分理直气壮地开口：“我过生日我多吃一口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谁抢你一口吃的你跟谁急是吧？”唐筱晴绕到他的身后，指尖抹了一小块奶油掂脚点在他的侧脸上，佯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好奇人怎么可以护食成这样？” 边淙偏过头看她，曲起指尖勾下来脸上的奶油抹回唐筱晴的脸上：“你不要带头浪费粮食我跟你讲。” 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小点白色的奶油，唐筱晴捧着蛋糕眯着眼睛嘻嘻地笑着，边淙望着她，又无奈又想笑。 他们两个人肩膀抵着肩膀站着，看起来很般配。 付野低下了眸，甜腻的翻糖吃进嘴里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涩。 很多人一块儿庆生最终会演变为蛋糕大战这种事情，仿佛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是必然的。 在唐筱晴带了这个好头之后，陈阳更是直接，他才没有这么温和，舀下来的一叉子奶油毫不留情地被抹在了边淙的脸上。 边淙怒了：“陈！！！阳！！！” “没事儿啊淙，哥帮你教训他——”陶阳焱拿着吃剩的蛋糕盘朝着陈阳的脸上糊。 很快，谁往谁脸上抹了奶油，谁往谁脸上拍了蛋糕，根本说不清楚。 班上大多数的人都和付野不熟，而和付野稍微熟悉一点的那几个人也知道他是个安静的人，不会去闹他。 于是，并排的两张桌子，一个闹腾地承受四面八方的奶油攻击，另一个安安静静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折腾老半天，眼看着有人朝他捧在手里的蛋糕伸出罪恶之手时—— 护不住手中蛋糕的护食小狗弓着腰找地方抵御攻击，四处张望后，他捧着自己已经吃了一半的蛋糕蹲下身钻进桌子底下，几乎将自己拱进了付野的怀里。 这里安全，这里没有人用奶油打仗！ 付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张开了手，给缩在他怀里的人腾出了更大的空间：“边淙？” “他们不闹你，给我遮一下我吃两口，太折磨了这帮人。”边淙小声说，话音刚落下，他的下巴就这么大剌剌地抵在付野的大腿上，心安理得地吃起了蛋糕。 付野低下头，看见的是蹲在自己腿边吃蛋糕的边淙这件事儿，实在有点超乎常理。 薄薄的校服裤根本无法隔绝什么，边淙每动一下，付野的腿都会有着明显的触感。 很……不妙。 正当付野想要推开边淙的那一瞬，边淙十分迅速地吃完了那巨大一块蛋糕，他捧着空盘子，拱着脑袋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刻，不知道谁手上的奶油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边淙：“哇啊！！！” “卧槽！！”陶阳焱被他的动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笑抽过去，“边淙十八岁生日这天现真身了，他发出了狗叫声！！” 很奇妙的整个班安静了一瞬后，响彻起了惊天的爆笑声。 实在是边淙的这一声“哇啊”听起来有点太像“汪”了。 “陶火火你少造谣！”边淙在笑声中大声喊道，“我没有狗叫！！” 非但没有阻绝掉笑声，周围的笑声更大了呢。 闹闹腾腾的过程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教室里的空气里飘扬着翻糖和奶油的甜腻气味，充斥着连绵不断的笑声时，门卫大爷拿着手电哐哐敲在铁门上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个激灵。 “到点了到点了，都赶紧回家，要锁门了！！” “好嘞叔，我们马上！”有人冲着门卫大爷喊了一声。 一大帮人一块儿收拾了垃圾，很快，教室里恢复如初，陪着边淙过十八岁生日的朋友们也都在教室门口挥手告别。 “走吧。”边淙单手拎着塞满了礼物的大袋子，站在楼道口，抬手搭上付野的肩膀，“折腾得有点晚，我送你回家！” 付野将外套往下扯了扯，点头应了好。 少年们如往常一般追逐打闹着蹬着自行车出校园，在某一个路口和某一个人道别，到最后一条路上，只剩下骑车的边淙和坐在后座上的付野。 付野攥着他衣摆的手突然松开，指腹贴上了他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颈上。 “怎么了？”边淙微微偏过头问。 “有奶油。”付野看着自己指尖从边淙后颈处勾下来的，被他的体温融得有些化了的奶油，开口道。 “我真服了啊这帮人，怎么还能弄到我脖子上的？”边淙收回视线望向前方，好笑道，“哎不管了，我头上肯定也有奶油，回家直接洗掉就行了。” “嗯。”付野没有抬头，他依旧望着自己指腹上的那一小团奶油。 月光倾泻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付野就着月光，很慢很慢地将指尖抬至唇边，而后，伸出舌尖，舔掉了指尖上带有边淙体温的奶油。 比刚刚吃进去的那一块蛋糕要甜得多。 街景匀速从眼前掠过，自行车停下时，边淙伸长了一条腿踩在地上，朝着付野挑了个眉：“快上楼吧，等你到家我回去。” 自从那一天过后，边淙时不时骑车送他回家后都是如此，一定要看着他上楼，一定要他开了灯在阳台挥了手之后才会离开。 他每一个或许只是习惯的动作，或许只是多年教养驱使的行为，都在拽着付野沉沦。 一边清醒一边沉沦，越清醒越沉沦。 他跑上了黑暗的楼道回了家，拍开灯，站在阳台上朝着楼下的边淙挥手，然后看着边淙骑着车离开，一点一点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背着书包拎着一大袋东西踩进电梯的那一刻，边淙仰起头清了清嗓子。 验证了指纹锁的下一刻，边淙当啷一下跳进了玄关口，张开手臂：“爸爸妈妈！你们完美成年的儿子回来啦！！” “噗……”客厅里响起的是他哥哥边淮的笑声，“完美成年，好奇妙的形容。” “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边淙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许老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你许老师明天早上要带早读，太晚了没让他过来折腾。”边淮说，“我们家出个代表来就行了。” “反正你的礼物已经送过了，也只是来口头上祝你生日快乐。”边淮搓搓他的头发，“十八……” 话说了一半被堵在了嘴里，变成了惊天的鬼叫声：“啊啊啊啊你头上是什么！！！” “啊，奶油吧。”边淙嘿嘿笑了一声，将那一大袋礼物放在茶几上，低下头像小狗一样钻进边淮的怀里拱着脑袋，“同学给定了蛋糕，下晚自习的时候在教室过了生日。” “你不要过来啊！！！”边淮推开他的脏脏脑袋，“你是真缺德！” 边淙“鹅鹅鹅”笑了好一会儿，坐直了身子：“晚了，你衣服上已经粘奶油了。” “缺德小狗。”边淮指着他，一脸麻木。 边淙：“嘻嘻！” “怎么一见面就闹起来了？”芮书蕾从阳台走到他俩身边，视线却是落在了茶几上那一个装满了的袋子里，“这什么？” “收到的生日礼物们。”边淙得意洋洋。 芮书蕾“喔”了一声，指尖扒拉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探头看过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家养的俩儿子和大儿子的另一半，全都是二次元。 他们家，二次元之家。 “对了妈妈，给你看这个！”边淙看见芮书蕾脸没有半点儿惊喜的表情，侧过身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自行车钥匙，“看！木雕小狗！付野雕的！” “付野雕的”这四个字勾起了芮书蕾的注意，他走到边淙身边坐下，接过了那个木雕小狗。 不只是他，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边成磊和衣服上粘了奶油的边淮全都凑了脑袋过来。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那个小狗上。 “这么厉害啊他？”芮书蕾忍不住咂舌。 “是的！”边淙得意地拍拍胸口，就好像被夸厉害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这个小狗爪子还挺可爱的诶，也是你同学做的吗？”边淮搓了一下那个小狗爪子问道，“好香，闻一口感觉秋天到了。” “是啊，也是他做的，他说是什么……鱼惊骨，我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边淙偏头问。 “鱼惊骨？”边成磊惊讶地看着这个小狗爪子，“小野是真的有心了。” 边淙“啊？”了一声。 “这东西处理起来挺麻烦的，从鱼咽喉取出来的，味儿也重，能弄成这样还没有一点腥味儿真的很厉害了。”边成磊大致向他解释了一下这个东西的处理过程，“好多人说这个是有什么辟邪防惊，纳福纳禄的作用，淮淮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你妈妈说想给他做一个，结果做一个裂一个做一个裂一个，给她弄急眼了，直接没有下文了。小野给你做这个，还弄得这么好看这么香，可不算是有心吗？” 边淙望着手中的挂坠，表情有些错愕。 他想过这种小东西不会很好打磨，但没有想过它在打磨之前还有这么多繁琐的步骤，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小爪子花费了付野多少心血。 拿着木雕小狗的手收回了眼前，边淙握着钥匙和原本的亚克力钥匙扣轻轻晃了晃。 木雕小狗在空中晃了晃，小狗上面的小爪子也晃了晃。 付野是真的很在乎他这个好朋友啊！ “这东西是真的难弄，难弄又难闻，我这辈子不会再碰。”芮书蕾回忆起了痛苦过往，拧着眉道，“小野真的是个好孩子啊，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是寓意很好的，千金难换的。” 边淮：“哇喔！！” 边淙将小狗握进手心，塞回口袋：“你在哇喔什么？” “这要是个女孩子送你的，我就该怀疑你谈恋爱了。”边淮摊了摊手起身走向冰箱，“你在学校吃过蛋糕了是吧？那家里的蛋糕还能吃得下吗？” 边淙毫不犹豫地点头：“能啊，蛋糕又不占肚子。” “我就多余问你。”边淮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来一份并不大的抹茶慕斯，“你就没有吃不下的时候，这么吃下去当心变成三百斤的死宅，到那时候我不会承认你是我亲弟弟的，太丢人了。” 边淙：“……别在我生日的时候说这不吉利的东西。” 边淮“嘿嘿”一笑，将蛋糕摆在餐桌上，摸出蜡烛替他插上并点燃：“许愿！” 边淙还没反应过来，灯就被芮书蕾拍掉了，他好笑道：“我这么赚啊我一天许六个愿望？” “一个蛋糕三个愿望呗，你要是还能吃我还能给你买。”边淮耸耸肩，“来吧，速速许愿，让我听听你这倒霉孩子都有什么愿望？” “行。”边淙十分上道儿地闭上了眼，“那我许了啊——” “我的第一个愿望：世界和平！” 边淮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 边淙没理他，继续铿锵有力地开口：“我的第二个愿望：祖国统一！” “你还真是挺胸怀大志的哈？”边淮好笑道，“那第三个愿望呢？” “第三个愿望——”边淙抿了一下唇，宏伟的两个愿望已经许完了，第三个愿望他要留给他自己，歪着头想了想，他蓦地想起了朋友们调侃他的那句，十八岁了，不算早恋了。 “我的第三个愿望，高考结束后步我哥哥的后尘，和喜欢的coser老师谈恋爱！” “……步后尘不是这么用的啊，你语文能及格真是你老师宽容大度啊边淙！！”边淮捂脸呐喊。 边淙睁开眼，一脸无辜地吹灭了蜡烛：“老天能听懂我什么意思就可以了啊。” “……我的天呐，你真的能考上大学吗？”边淮仰天长叹。 “当然可以，我数理成绩稳定且高，加起来能有四百多分诶。”边淙摸黑到墙边拍开灯，自顾自地拿起蛋糕刀横一刀竖一刀将这个四四方方的慕斯平均分成了四块儿，“你居然质疑我考不上大学？” 边淮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不知道数学理综加起来能考四百多分但总分只有五百多分的人到底为什么能骄傲成这样。 不过如果是他缺心眼子的弟弟，那也合理吧。 边淙对他的冷哼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带搭理他的，他拿过芮书蕾提前准备好的玻璃盘，将分好的慕斯蛋糕铲进盘子里，递给他的爸妈和哥哥。 “我吃不完这么多。”芮书蕾接过满满当当盘子，眉心跳了跳，她将盘子放在桌上，拿过蛋糕刀将盘子里的蛋糕再切成四份，“不过你说你想和喜欢的coser谈恋爱，你喜欢哪个coser啊？要么找你哥哥那几个摄影啊化妆的朋友们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认不认识？” “emmm……”边淙将自己的盘子递在她的手边，示意芮女士将切了又切的蛋糕堆进他的盘子里，“暂时还没有很喜欢的，但是这不是在许愿呢吗？” “那你先许愿自己大学毕业后能碰到自己喜欢的coser老师吧。”边成磊乐乐呵呵地开口，“然后再许愿这个coser老师不喜欢姑娘，最后才能许愿能和她谈恋爱吧？” 边淙想了想，好像这话有点道理。 饭要一口一口吃，许愿也要一步一步来。 但是他是个严谨的人，一个蛋糕只能许三个愿望。 于是他望向了边淮：“哥哥，再给我买个蛋糕。” “吃不死你啊还买？”边淮看着他盘子里的蛋糕眼前一黑，他偏过头望向芮书蕾，“妈妈，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没他这么能吃吧，你生边淙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啊？我亲弟弟是不是流落到别人家了啊？能不能换回来啊？” “那不可能，淙淙和他爹年轻的时候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芮书蕾无情点头，“你像我，他像爸爸，你俩都是我亲生的。” “那他就是变异了。”边淮锐评。 “懒得理你，刚说还能给我买，我一说要你就翻脸。”边淙瞅他一眼，“反正、不拿新蛋糕让我分步骤许愿也没关系，我哥哥都能谈上并且顺利结婚，我也一定可以！” “行行行，你一定可以。”芮书蕾想拍拍他的头，但看到他头上的白色奶油实在是下不去手，所以她收回了手，哥俩好似得拍了拍边淙的胳膊，“吃完洗头洗澡，你都要被奶油腌入味了。” 边淙猛猛点头：“嗯嗯嗯嗯，还是妈妈好，哥哥就很不行。” “呵呵，我很不行。”边淮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你小心点吧你，就你这个只要有男娘出场的漫画里就能精准喜欢上小男娘的笨蛋，回头喜欢的coser也是男娘我将笑话你很长时间。” 芮书蕾：什么是男娘？？ 边成磊：男娘是什么？？ 边淙：…………… 第23章 第 23 章 谁懂啊一介直男春梦…… 边淮在客厅向父母解释什么是男娘的时候, 边淙已经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那巨大一盘慕斯，抽了张纸胡乱抹了嘴后，回房间洗澡去了。 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 边淙眯着眼睛挤了洗发露十分粗糙地往脑袋上抹，闭上眼瞎起来搓。 他哥哥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男娘这种生物在他还是个弱智小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残害他了。 谁能懂啊, 当他还是单纯小孩时, 被班上的小姑娘们带着一块儿看美少女一觉醒来生蛋了的动漫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很喜欢亚撒西的紫色长发漂亮妹妹*。 真情实感爱了很长时间, 爱到拿着学校门口买到的明信片兴冲冲地跑回家跟爸爸妈妈哥哥说自己长大了要和她结婚的时候—— 妹妹摇身一变，变男生了。 这在当时给边淙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倒霉孩子甚至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抱着哥哥哇哇哭了一通。 从那天开始, 他就像是打开了命运石之门一般, 如他哥哥所言, 只要动漫或者漫画里有没有公开男性身份的男娘出场, 边淙都能精准爱上。 二次元里搞到男娘就算了啊！！ 谁要在三次元里爱上男娘啊！！！ 二三次元那是可以比拟的吗！！ 哪个男人能真的毫无违和感打扮成女生啊！！ 边淙毫无感情搓着头发的动作突然停滞, 他猛地睁开眼，被水沾湿了的睫毛砸下一颗水珠。 他的脑子里莫名闪回了一瞬暑假补课时，付野第一次进他们班, 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场景。 付野好像…… …………不要这么去残害自己的好友啊边淙！！ 脑袋里会突然出现付野的脸肯定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在偷偷摸摸看漫画而付野看起来和漫画里的阴郁妹妹风格很像的缘故啊！！ 果咩内付野桑。 瓦塔西不是故意的。 边淙一脸复杂地闭上了眼，进行着脑袋高速摇摆的动作，头发上和脸上的水四散飞溅, 他在物理层面上将这离谱的联想甩出了脑海。 洗完澡关了水稀里哗啦地擦干身上的水，边淙从置物架上取下来了被他甩脑袋水时沾上星星点点水渍的睡衣套在身上, 然后抽了擦头发的毛巾呼噜呼噜擦着头发。 站在洗手池前刷完牙, 边淙挖了一爪子的宝宝霜在手心搓开，一边呼哧啦擦往脸上抹一边走出浴室。 整个动作十分的行云流水，且粗糙。 坐在书桌旁吹干了头发, 边淙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 虽然时间很晚了但现在还不是很困。 虽然明天早上要很早就起来但是不想强行睡觉。 虽然他已经是高三生了但也不想在英语单词和语文古文的陪伴下入睡。 ……看会儿漫画吧！ 十八岁的最后几十分钟，就让漫画陪他度过—— 边淙理直气壮地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虽然标作了18x但似乎只能并没有达到18x这个尺度的漫画出来。 他曲着一条腿，漫画的书脊抵在膝盖上，原本是左手扶着漫画书右手翻页，看着看着变成了左手既要扶着漫画书又要翻页，另一只手则是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被子里。 只可惜…… 这个标作18x的漫画根本不应该是18x！ 虽然女主很漂亮男主很帅两个人很甜但是根本没有18x内容！ 有的只有被风吹散的樱花花瓣和一页网点上理直气壮的“次日”俩字儿。 这算什么18x！ 这！到底算什么！18x！ 边淙干干净净伸进被子里的手干干净净的拿出来。 他颇有些无语的合上书塞回抽屉里。 虽然没有明确的研究成果可以表明人类几天一次睡前一冲会使得睡眠质量更好，但反正边淙体验下来是这样的，更何况他刚满十八岁，正是青春有活力的年龄。 这下好了，写作18x实则青春恋爱的漫画都别说让他冲了，他连起立都没做到。 虚假宣传，害人不浅。 快两周没有进行过入睡前手操理论与实践课程的边淙如是说。 叹了口气，边淙伸长了胳膊关了灯。 缩回被子里长手一捞，将被他用作抱枕的枕头搂紧了怀里，侧着身闭上眼腿往抱枕上一搭，边淙在遗憾中入睡。 睁开眼，一阵漆黑。 好闻的花香钻进鼻腔，边淙偏过头，望见了窗外的一轮明月。 也望见了被他搂在怀里的，躺在他身侧的，穿着打歌服的，看不清脸的黑长直小偶像。 小偶像的脖颈间是打着蝴蝶结的一条丝带，和她的这一身装扮很配。 只是有些可惜怎么看不见清脸，看不清脸啊…… 人还没反应过来，躺在身侧的人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一寸一寸往下，葱白的指尖剥开了他身上衬衣的纽扣，冰凉的指腹落在他的小腹上轻拢慢捻抹复挑。 很快，边淙的呼吸变得有些重了。 他侧过身子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但那人的脸上就像蒙上了一层白雾，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看清楚。 下一秒，身旁的人翻过身，坐在了他的腰上，纤瘦白皙的指尖从他的小腹处抬起，复而解开他的皮带，拉开裤子拉链，上身的衬衣面料在他的扭动下垂至两边，露出精瘦的腰腹。 坐在他腰上的人弓下了身子，细密的吻从额头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尖，再从鼻尖到唇瓣，唇舌交缠，水声连连。 边淙被亲得喘不上气，“唔”了两声挣开了这个吻。 骑在他身上的人抬起头看他，那双唇放过了这个接吻不会换气的笨蛋，转而落向了他的喉结，一步一步往下，直到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了他。 “等——”边淙喘着气儿推了一下身下人的头发，细软的长发如绸缎，从他的指缝里滑过。 那人的动作停了一瞬，但也只停了一瞬，下一秒，边淙被含进去了更多。 眼瞧着大事不妙之时，边淙拱起腰把自己抽离了出来。 紧接着，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脖子上绑着丝带的小偶像托着他的腰，唇舌再度往下，划向了一个奇妙的位置。 温热的舌尖往里戳了戳。 不是，不对吧？ 这不对吧？！ 事态好像变得怪异了起来啊！！ 边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骑在他身上的人突然撩了一把头发，直起身跪坐了起来，很慢很慢地撩来了自己繁复精致的打歌服小短裙。 又白又直的长腿中间…… 是唧唧啊！！！！！ 啊啊啊啊啊！！！ 怎么是唧唧啊！！！！！ 边淙人都吓昏了，但身体并不听他脑子的支配。 他的脑子一边喊着打咩啊桥豆麻袋啊，他的腰一边向上抬起，任由身上的人将手穿进他的腰下。 打咩啊！！！ 打咩！！！！！ 罪恶之手伸向了他浑圆挺翘的屁股。 桥豆麻袋啊！！！ 桥豆麻袋！！！！！ 罪恶的手指试探地往里戳了戳。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定在做梦，这做的是什么死梦，死人快醒过来啊！！！！ 事已至此，边淙已经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在梦里。 但是他醒不过来，无论如何他都醒不过来。 他就像飘在半空中观梦的第三人一般，看着面容清晰的自己在一团白雾的身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 “咚！！！” 梦境戛然而止。 边淙醒过来了。 他抱着常年当成抱枕的枕头，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那倒霉催的脑袋就这么硬生生地磕到了床头柜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好恐怖的脑袋，好痛的梦。 哦不对…… 好痛的脑袋，好恐怖的梦！！ 很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做春梦这种事情人之常情，同性恋梦见同性，异性恋梦见异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他这么个纯粹的大直男，梦见的是什么啊！！ 长发，打歌服，小爱豆。 抛却头发颜色不一样和完全看不见的脸就是他推的三次元形象，他会梦见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是，打歌服下，的，唧唧。 打歌服下，为什么会有唧唧啊！！！ 谁懂啊一介直男春梦里的漂亮妹妹长唧唧了啊！！ 边淙坐在地板上抱着脑袋哐哐哐一下一下敲在床头柜上。 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一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首先排除他本人，他本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清晰明了地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女生。 再排除昨晚睡前看的那本漫画，那本漫画虽然够不上18x，但官方很明确这是一本BG漫画，女主就是女主，是女生。 那么，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一定是他那个口无遮拦的烦人精哥哥要跟他说什么男娘男娘男娘男娘，还要在他睡觉之前提男娘男娘男娘男娘！ 这才导致他，一介良善淳朴，有着优良传统美德的直男，梦见了男娘！ 啊啊啊啊啊还是梦见他被男娘c啊！！！！ 他！直男！梦见自己是0！！ 男娘就算了，他怎么是0啊！！！！ 边淙有些崩溃地捂住了脸。 刀了边淮的心思在此刻变得尤为浓厚。 他长抒了一口气，单手撑着床沿试图站起身，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冲进他哥的房间看看他哥昨晚有没有留宿在家，如果在的话高低给他从睡梦里薅醒然后揍他一顿！ 屁股刚离地时，他又一次，预感到了不对劲。 即使他的春梦这么离谱，这么抓马，这么让人无法预料。 但春梦毕竟叫春梦，这玩意儿的威力不可小觑，他终究还是给了这玩意儿十分的尊重，起了反应。 边淙，有亿点麻木。 第24章 第 24 章 你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 仅过去了一个晚上, 边淙的脸上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沧桑。 很疲劳，很折磨，很痛苦, 很无能为力。 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愣是把自己坐到反应褪去后才撑着床沿站起了身。 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窗外的天还是暗的, 边淙“诶？”了一声, 摁亮了手机。 五点零二。 这实在是一个很尴尬的时间，他如果在两三点钟惊醒, 那么他可以收拾收拾回床上睡回笼觉。他如果在六点左右惊醒，他可以起床刷牙洗脸去早餐店里美美吃上一顿早饭再去教室。 但是, 五点零二。 五点零二！！ 他既没有办法睡舒坦一个回笼觉, 外面的早餐店也没有正式营业！！ 愁啊—— 边淙叹了口气捞过手机, 对着窗外的天空拍了张照, 发了条朋友圈。 [快乐小狗：十八岁的第一天, 拥有了成年人的睡眠质量] 配图是一张顶着黑眼圈两眼迷蒙的白色小狗简笔画。 都怪边淮。 边淙扯了扯嘴角，他“噌”一下从笔筒里抽出马克笔，气势汹汹地走到了他哥的房门口。 然后, 蹑手蹑脚做贼似的拧开了门把手，屏息凝神走进黑暗的房间里—— 空的！ 可恶！ 昨天在家里待到那么晚，边淮还是乘着月色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恋爱脑, 夫宝男！！ 边淙撇撇嘴，无趣地从他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关上门回了自己屋里。 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他“诶？”了一声，拿起手机解锁。 [旷野之息：你没睡好吗？] “醒这么早？”边淙惊呼了一声，点开消息回复。 [快乐小狗：做噩梦惊醒了] 梦见被男娘操的春梦本质上就是噩梦。 [快乐小狗：这个点太尴尬了, 接着睡回笼觉肯定睡不好，但是出门吃早饭也应该没有几家营业的] 不过扪心自信就算他能秒入睡睡个回笼觉，他应该也不会真的去睡。 毕竟谁知道这个抽象派的梦会不会是连续剧，他倒头就睡下去会不会回到那位男小爱豆手上贞洁不保？ 边淙心有余悸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快乐小狗：你呢，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旷野之息：我起床背书] 边淙瞠目结舌。 好自律的一位少年，早上五点多起床背书。 他惊呆了，看着这五个字他深知都有了一种上课给他传纸条是在坑害他的感觉。 但聊天框的另一边并不会知道边淙的想法，他的指尖在键盘上盘旋，输入了又删除，删除了又输入。 边淙就这么看着他的名字在[旷野之息]和[正在输入中……]来回切换个不停。 想说什么啊付野？ 边淙疑惑。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长到边淙拿着手机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擦香香都把自己捯饬完了，对方的消息才堪堪传过来。 [旷野之息：你如果想吃早饭的话……要不要过来] [旷野之息：过来我家，我准备做早饭了] [旷野之息：不过会很简单] 边淙眼睛一亮！ [快乐小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旷野之息：可以的] [快乐小狗：那我出发了！等我！！！] 边淙美滋滋地放下手机，提着书包拿过自行车钥匙走到冰箱前拿了两瓶牛奶塞进包里后，冲下了楼。 到付野家楼下的时候天色稍稍亮了一些，他仰起头往上看，整栋楼悄无声息，只有付野家的灯是亮着的。 他“嘿嘿”挠头笑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踩上楼梯敲响了他家的门。 几乎是在他敲门的下一秒，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付野穿着很干净的T恤长裤，他的侧脸上还有着很淡的红痕，但已经并不明显了。 “早上好！”边淙呲着个大牙朝他挥手，“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早起床学习，我就做不到。” 付野轻轻笑了笑，弯下腰从一旁的鞋柜里翻出了一双崭新的拖鞋递在了边淙的脚边：“你先进来吧。” “好嘞！”边淙大方点头，蹬下脚上的白球鞋踩进那双拖鞋里，走进了他的家里。 走进厨房的付野打开冰箱门拿出鸡蛋和小青菜，偏过头望着边淙：“青菜鸡蛋面，再加几个饺子好不好？饺子是我之前放假自己包的，不是外面买的那种。” “好啊！”边淙笑着点头，“你真的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会？” 付野弯了弯眼睛。 边淙这一早上光是夸他厉害就夸了好几次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会有自己真的很厉害的错觉。 他从墙壁上取下围裙套上，拿起锅接水放在燃气灶上点了火后，很利索地洗起了蔬菜。 将配菜全都备好后，付野洗净了手勾着散落到颊边到头发到耳后，余光看见了乖乖站在客厅里的边淙。 他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到处乱窜，只是站着看着他。 “边淙。”付野喊了他一声，“你怎么站这儿？可以去房间里坐一会儿的，等会早饭做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本来想着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厨房干活儿，我来蹭饭我得帮忙干点什么，但我什么也不会。”边淙挠了挠头，甩开了刚刚脑子里出现的人妻形象：“而且这是你家，你没开口我也不好意思进你卧室啊。” 小狗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教养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房子的主人没有同意他步入的地方，他就不会一声不吭自行进入。 “不用不好意思的。”付野说，“你可以自由活动。” 只停顿了一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不过我家很小，你别嫌弃。” “才不嫌弃。”边淙乐呵呵地走到他的身后，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嗅了一下，“好香——” 付野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他：“面都没有下锅，我还在烧水。” “我也没说水好香啊，我说你好香。”小狗晃了晃脑袋，“喜欢你身上肥皂的香味，好香好香。” 他的头发蹭在付野的脖颈上，软乎乎的，泛着痒意。 付野被他毫无边界感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脸红，他很快地收回视线，垂着眼望着两个人脚上同款的拖鞋：“不闹了，你先去房间里书桌前坐一会儿吧？” “那我就等着了啊。” 付野点头：“嗯，好的。” 拿起书包，边淙走进付野的卧室。 这里比上次过来的时候要整洁很多，不过也很正常，他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付野都病成那样了，肯定是没有心思打扫的。 他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视线落在桌面摊开的书上。 付野真的是个很努力学习的人啊。 他不像自己，自己是个偏科大王，他宁愿写十张物理卷子也不愿意写一张英语卷子，所以即使数理成绩再好，他的分数上限也就摆在那里了。 付野不一样，付野的成绩很平均，教他数理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脑子转得很快，很多题目都是一点就通，平常上课的时候他也很专心，现在还发现了他在课后的努力…… 他的高考成绩肯定不会辜负他的努力。 边淙想。 对着他的书发散了好一会儿思维后，付野端了个比脸还大的，疑似是汤碗的碗，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一大盆面上盖着一排青菜，一个卧的荷包蛋一个煎鸡蛋，还有七八个圆鼓鼓的饺子，饺子旁边是大约两筷子的剁椒，红彤彤的，很漂亮。 闻起来好香，边淙的肚子也十分给面子地“咕噜咕噜”了两声。 “嘿嘿，饿了。”边淙一手揉肚子一手挠头，望向付野的笑容有些呆，“闻着好香！你真的好厉害！” 语文成绩只在及格线旁徘徊的小狗，夸人的词汇贫瘠一点也是合理的。 付野递了筷子和勺子给他：“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边淙接过筷子插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大口。 好吃啊！ 和他爹包的饺子不相上下的好吃啊！！ 边淙嚼着饺子偏过头，拿着勺子的那只手竖着大拇指对他不停地上下摇晃。 “太好了。”付野松了口气，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边淙的家庭条件很不错，虽然他的朋友们不止一次说过边淙就是个什么都吃的小猪，但这种清汤白面的，他总会害怕边淙吃不惯。 他笑了笑，摘下围裙走进厨房，又端了一碗面回到卧室里，坐在了边淙的身边，和他一块儿吃着早饭。 “对了，我从家里拿了鲜奶。”边淙吃东西是真的快，他碗里的量几乎比付野碗里的量多了一半，但他还是比付野先吃完，不仅饺子和面吃完了，就连面汤也喝完了，他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纸盒装的鲜奶，放了一盒在付野的手边，“给你也带了一盒。” “谢谢。”付野放下筷子接过牛奶捧在手心里，“谢谢你。” “哇，我谢谢你才对，我今天吃得超饱的！”边淙很利索地揭开牛奶盖子，“你要知道我之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为了能多睡一会儿我每天不是吃三明治就是包子烧卖，根本吃不上热乎的早饭！！” 付野站起身收拾两个人的碗筷，和边淙同桌之后他很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个人到底会在下课的时候吃多少东西，会在语文课和英语课上睡多长时间。 鲜活，而且无忧无虑。 “对了。”付野的视线落在了边淙胳膊上，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边淙，你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 边淙想也没想地点头。 “想过啊，我应该会留在榆城，回家近，平常我爸妈也不往大学城跑，比起遥远的外地要自在舒服多了。” “你呢？”边淙看向他。 付野手中端两个摞在一起的碗，好一会儿后摇头。 “我……还没想好。” 第25章 第 25 章 你可以碰我 边淙仰起头灌了一大口牛奶, 侧着头撑起脑袋看着他端碗走进厨房的背影眨了眨眼。 自从芮女士跟他过那番话之后，他的想法就和芮女士是一样的了。 付野应该会考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大学，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城市开始只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前些年他哥在外地读大学的时候, 他不止一次听他哥吐槽过在外地读书又是不方便又是吃不惯什么的，后来他哥研究生考回榆城后倒是再也没有抱怨过，一个劲儿地夸家乡好啊家乡妙。 在他哥长久的洗脑下, 边淙从一开始就没有远游的打算, 反正都是留在榆城，考什么大学无非就是看六月的高考考多少分, 选起来可方便了。 但在榆城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城市，每个城市还有很多很多大学, 付野现在还没想好倒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 自己还真的挺喜欢这个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温柔的好朋友的。 洗完碗回来的付野撞进边淙不带掩饰的视线中, 那两只悬在胸前的, 还挂着水珠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他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怎么了？” “之前听我哥说他读大学之后和高中的好朋友们联系就变少了。”边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曲起指节勾掉了挂在他腕骨处欲掉不掉的水珠，“你读大学之后可别跟我断了联系啊——” 边淙是坐着的，他仰起头眨巴着眼, 从下至上望着付野的眼睛，使得付野无处遁逃。 他望着边淙赤诚的一双眼，弯了弯嘴角, 很郑重地点头：“不会的。” “那就行。”边淙嘿嘿笑道。 “你说你醒这么早是因为做噩梦了，是梦见什么了？”付野不动声色用腿将自己的椅子挪得离边淙更近, 直到两个椅子的一角相抵着, 他坐了下去。 听到付野的问题，边淙的脑子里浮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离谱的梦。 离谱啊！！ 怎么能这么离谱啊！！ 边淙不可控地打了个寒颤，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这是能说的吗, 这肯定不能说啊！ 要是跟付野说自己做春梦梦见自己被一个男娘操了，付野会把他当成变态的吧？！ “……反正，就是个噩梦。”边淙破防地闭上了眼，“很恐怖，真的很恐怖，我不想回忆。” 付野“啊”了一声，点了头：“鱼惊骨，是我老家那边送给小孩子压惊的，你可以睡前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或者压在枕头下试试。” “有用吗？”边淙歪了歪头问道。 毕竟这个梦，他的主旨并非传统噩梦。 付野抿了一下唇，实诚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收到过，只是听说有这个作用。” 边淙很轻地“唔”了一声。 “我妈……”付野很小声地开口，“我的名字是她取的，这个野字就是野……” 不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出口，边淙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很刺耳的一声，打断了付野的话。 他脑子不笨，结合很多事情的发生和付野前面说过的话，他大概猜到了这个词会是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寓意的词汇放在孩子的名字里让人痛苦。 但他也并不是只看得到人性真善美的笨蛋傻白甜，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这种道理他早八百年就在各类动漫作品里知晓了。 所以他没有问原因，也没有给出聊胜于无的言语安慰。 他只是站起身打断了付野的话，搂着人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小腹上搓搓对方的头。 被放开的时候付野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绯色。 整个人被边淙的气息包裹，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太美妙了。 “你怎么还脸红了？”边淙看着他通红的脸，好笑地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肚子是火炉吗？” 付野摇摇头没说话。 当然不是火炉。 但是真的很温暖。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边淙揽上付野的肩膀：“差不多到点该去上课了。” “好。”付野点头，“你坐着等我一会，我换衣服。” “好嘞。” 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起，边淙下意识转过头。 付野背对着他扯下了身上的那件衣服，薄薄的背脊很白，凸出的几块骨头恰好到处，随着他的动作跃动，很漂亮，也很……涩情。 边淙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以前在陶阳焱家里玩时，他不仅完全不会尴尬不会想歪，甚至还会为了恶心陶阳焱去摸他的小腹犯贱。 但现在，托昨晚那个离谱梦的福，这会儿他根本没有办法以纯正的兄弟情去看付野换衣服。 狗东西边淮真是害人不浅！！ 然而，身后的动静还没停下，边淙的余光望见了一条又白又直的长腿…… 要么出去等吧要么出去等吧要么出去等吧要么出去等吧！！ 边淙尴尴又尬尬地抬起脑袋望向门外。 付野的家很小，一览无余。 唯二的两把椅子这会儿并排在书桌前，边淙自然看见了这会儿的客厅里没有落座的地方。 他深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边淙？” “诶！！”边淙猛地睁开眼，回过头望见的是穿着和他同款明黄色校服的付野，“走了，上学去了！！” 对于这两个人是一块儿来学校的这件事情，好友们都有一种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 意外在付野每次上课都来得很早，而边淙十天里有八天都在踩点，另外两天更是连点都踩不上。 不意外在这两个人确实关系很近，上课同桌放学同路，两个人会一起来上课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嘛。 噩梦后的喜事是今天上午的课是两节英语课连着两节语文课。 前一晚上没睡好且早饭吃了碳水炸弹的边淙，在英语老师悠长的讲课声中，睡得十分安详。 等他睡饱醒过来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喊下课了。 边淙抬起头，他的侧脸上是大一片红印，头发也被压得不成型。 看着班上的同学一个个出了教室，他的表情很迷茫。 “不是还在上英语课吗？”边淙挠挠头，十分不解。 “你重生了，重生到了刚上英语课的这一个早晨！”黎夏漾一脸正色看着他。 边淙：？ “这一世，你要拿下属于你的一切！”黎夏漾绕到他的桌前，双手撑着他的桌沿，咻一下就坐在了他的桌上。 边淙：？？ “懒得理你啊，下节什么课啊？”边淙呼哧啦擦地搓了一把脸，皱着眉干咳了两声，“嗓子好干……” 坐在他身旁的人闻言站起了身。 “还下节什么课呢，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大伙儿已经准备去外面开小灶了。”陶阳焱站在不远处望了他一眼，“你是真的猪啊能吃又能睡，我刚刚还在跟唐筱晴打赌说你饭点之前能不能醒过来。” 边淙：？？？ “醒不过来我们就不叫你了，带着付野一块儿吃饭去了。”唐筱晴笑眯眯道。 边淙：？？？？ “真缺德啊你们。”他由衷地感叹，而后偏过头望向自己的身侧。 付野呢？ 他那么大一个同桌呢？ “付野呢？！”边淙大惊失色，“你们把他带走了？” 拿过边淙的水杯接了温水回来的付野无奈地把水杯放在他的手心里：“在这里。” 边淙惊喜地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润嗓子。 “我靠边淙，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付野同桌了！”陈阳从后排摸过来，抬手搭向付野的肩膀，“他……” 话音未落，付野猛地往前倾了一步。 陈阳的胳膊刚搭上的下一秒就扑了个空，没说完的话也咽进了喉咙里。 “不好意思……”付野微微皱着眉，靠边淙很近，他的手撑在边淙的桌子上才足够稳住身形，“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啊？”陈阳愣了一下，连忙收回手在空中摆了摆，“哦哦哦好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边淙灌完了一杯水，将水杯塞回抽屉里，望向气氛有些尴尬的两个人：“你刚刚想什么，我为什么非要跟付野同桌？” 陈阳往后撤了一步望向边淙：“你说了句嗓子干他就去给你倒水，这样的神仙同桌换我我也要啊！！” 边淙“鹅鹅鹅”地笑了起来，他刚想抬手揽上付野的肩膀时，想起来付野刚刚的大反应。 付野不喜欢别人碰他…… 我的天啊边淙你都干了什么，你多少次不由分说勾肩搭背摸摸蹭蹭了！ 今早还把人脑袋往自己肚子上按！ 怪不得付野脸红呢，肯定是憋的！！！ 边淙的笑容尬在了脸上，他硬生生地将手放了下来，望向陈阳：“这样的神仙同桌我也不会让给你啊。” 陈阳“嘁”得很大声。 “快点吧吃饭去了，去晚了要等好久。”唐筱晴望着这帮磨磨蹭蹭的人，拍了拍手，“能不能动起来，我饿了！” “来了来了来了！” “别催，就来——” 下楼的时候，唐筱晴和黎夏漾挽着手走在最前面。陶阳焱整活儿，把自己整个人扒拉在了陈阳的背上，陈阳骂骂咧咧。付野和边淙并排走在最后，望着前面的几个人。 “不好意思啊。”边淙摸了一下鼻子，小声道歉。 “嗯？”付野偏头望向他，他脸上的压痕还没褪去，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懵的，“怎么突然道歉。”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边淙小声说。 付野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他的确很不喜欢肢体接触，但是…… “你可以的。”他的声音很小。 “什么？”边淙没听清，他眯了眯眼睛，将脑袋凑了过去。 “你可以碰我。” 可以的话，我想要你一直一直一直碰我。 第26章 第 26 章 突然遮遮掩掩的小儿子脸…… 学校附近的便宜大碗好吃餐厅去晚了, 等位就是宿命。 陶阳焱拿着手中的等位小票，幽幽地望向了罪魁祸首睡觉大王。 边淙自知理亏，他咧着嘴角先把笑递出去：“嘿嘿。” 俗话说得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傻笑也是笑。 陶阳焱瞅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火火别叹气别叹气，我昨天没睡好。”边淙一前一后晃着胳膊走到他的身边, 替他顺背, “这店翻台很快等一会就等一会吧，请你们喝奶茶？” 陶阳焱瞬间变脸, 撅着嘴侧过头对着边淙：“好的宝贝啵啵爱你！你知道我爱喝什么的！” 边淙拉长个脖子躲开他的啵啵攻击，一脸痛苦地跑回到付野身边。 陶阳焱恶心完朋友笑个不停, 他的视线跟着边淙, 付野十分不友善的眼神落入了他的余光中。 再一眨眼, 付野已经敛下了眼眸。 陶阳焱疑惑地挠挠头, 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睡好, 都产生错觉了。 边淙，一款喜欢和人贴贴的十八岁男生，在付野告诉自己对他的肢体接触并不敏感之后还是留了心, 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并没有上手扒拉他。 片刻，他望向站在树荫下的两个女生：“你们俩需要喝热奶茶吗？” “啊, 不用，能喝冰的。”唐筱晴摇头。 “我也喝冰的。”黎夏漾说, “但我今天想喝咖啡, 我怕下午上课犯困。” 边淙点点头：“行，那你们在这等位，我去买？” “亲亲宝贝要人陪吗？”陶阳焱扒拉在陈阳身上, 冲着他抛了个媚眼。 边淙理都不带理他一下，摸出裤子口袋的钱包拔腿就走。 付野的视线追随着他，直到看见他推开奶茶店的门走进去，眼睛抓不住他的身影，这才收回了视线。 陈阳把身上的陶阳焱撕下来，无语地看着他：“折磨王。” “嘻嘻！” 树荫下，唐筱晴拿着手机点开了视频软件，漫无目的地划拉，在看到某个新番的时候眼睛一亮。 “诶这个番！！”她有些激动地拍了拍黎夏漾的胳膊，“出续作了诶！哇都已经出了一集了我才看到，一直都没空关注新番讯息！” 黎夏漾凑了个脑袋看过去；“什么动漫？” “少女乐队番，好看的！”唐筱晴一边说着一边点上了“追番”按键，“陪我看？” “我不爱看这种，你找边淙陪你看吧。”黎夏漾想也不想就摇头，“他应该感兴趣。” “你说得对。” 付野站在人群中，低着头看着地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地上的碎石子。 “诶，付野。”黎夏漾贴着唐筱晴，视线落在看上去有些落寞的付野身上，找着话题与他搭话，“你今早怎么是和边淙一起来的啊，路上碰见的？”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付野抬起了头望向了黎夏漾的方向，摇了摇头：“不是，他今天早上在我家。” 他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朋友们的八卦欲，一个两个的全都将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早上？” “他在你家？！” “你俩昨晚住一起的啊？！” “没有。”付野微微敛着眸，唇角却不可控地弯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他昨晚没睡好，早上醒太早了，我睡醒在背书，碰巧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 边淙今天早上在他家。 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了自己亲手做的早饭。 他坐在边淙的自行车后座上被载着来的学校。 他们是亲密的。 “原来如此，他居然还能有睡不着的时候。”唐筱晴咂舌，“不过你真的很厉害诶，我刷到他的朋友圈了，你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背书啊？” 付野点头：“嗯。” “好用功。”唐筱晴由衷感叹，“不过你还是要休息好，身体最重要，别本末倒置了。” “嗯，知道了，谢谢。”付野点头。 不得不说，不管是站在同学还是朋友的角度上，唐筱晴确实是一个很值得人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自己没有对边淙抱有任何不轨之心的话。 餐厅翻台叫号到他们的时候，边淙正好提着两大袋奶茶朝着他们奔来，省去了在餐厅门口分奶茶的环节，这两大袋奶茶直接跟着他一块儿落了座。 “这一袋里是黎夏漾你的咖啡，筱晴的水果茶，里面还有一杯我看看——”边淙扒拉开奶茶袋子取出奶茶，“是付野的，茉莉奶绿。” “谢谢！” “嘿嘿，谢谢边淙。” 付野也从边淙的手里接过奶茶道了谢，他插上吸管捧着抿了一口，甜度正好，他将视线落在了贴在杯身的标签上。 去冰，三分糖。 这会儿边淙正好分完了另外三杯奶茶，端着自己手中那杯一口吸掉了大半杯，他看着付野研究标签的样子，挑了一下眉：“还是很甜吗？” “嗯？”付野偏头看他，“没有很甜，感觉正好。” “上次你说你觉得这个挺好喝的但是太甜了，这次就给你换成了三分糖。”边淙得意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十分有心？” 付野望着他，勾着唇角点头说是。 “诶边淙，你看这个。”点完菜的唐筱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边淙，“新番，续作，少女乐队番，出第一集了，我刚看了一点儿，打算追，你看不看？” 边淙嘬了一口奶茶放下杯子，抽了纸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拿起了手机：“啊我知道这个，之前就超级期待的，但我还没看，打算囤着等完结再看，我追番容易忘记剧情，你要一集一集追？” 唐筱晴拖长尾音“嗯——”了一声，摇头：“应该不吧，我每次看完好看的动漫都要发好长时间疯，一块儿囤着吧。” “那回头正好咱俩一块儿看了。”边淙把手机还给了她。 “行啊，少女乐队番，瓦塔西！suki！” “少女乐队番，瓦塔西也！suki！” 俩资深二次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燃起的熊熊焰火。 就很中二。 睡了一早上午饭又吃了个饱的边淙在下午的课上没有任何困意。 一直到晚上放学回家都是神采奕奕的。 背着书包推开家门跳进去时，边淙甩开书包直奔餐厅，抄起筷子夹了块儿红烧肉塞进嘴里，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对了妈妈。”他偏过头，望向躺在沙发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玩手机的芮书蕾，喊了他一声。 但芮女士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对着屏幕“咯咯咯”地笑着。 “妈妈！”边淙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芮女士依旧没有理他，并且笑得越来越开心了。 “妈妈！！”边淙怒了，边淙走到了芮书蕾的身边蹲下。 他这才看见，他妈妈的耳朵里塞着降噪耳机，这会儿好像正在自拍。 “哎哟你吓我一跳，你不是吃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芮书蕾拍拍胸口，摘下了半边的耳机望向他。 “想问个事儿。”边淙小狗似得蹲在沙发边，两只胳膊交叠着搭在沙发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眨巴着眼看着芮女士。 芮女士看着他这副表情，大惊失色：“闯祸了？” 边淙：“……我没有。” “那你这么殷勤是要干什么？” “之前许老师和我哥哥去拜过的那个佛，您能不能帮我问问舒姨和许叔在哪儿啊？”边淙眨眨眼。 “之前？什么时候？”芮书蕾的表情十分迷茫。 “就他俩谈恋爱的时候啊，那会儿喊我一起我没去，我高一的时候。”边淙说。 芮书蕾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喔”了一声，索性直接将手中的半边耳机塞进了边淙的耳朵里。 “白萱，我们淙淙问你和老许前两年带着淮淮和诚询拜的那个佛在哪儿。” 耳机里出现了许诚询的母亲，舒白萱的声音。 她十分亲昵地喊了一声淙淙。 “妈妈你在和舒姨视频啊？我还以为你在自拍呢。”边淙嘴比脑子快。 毕竟刚刚匆匆一撇，他只看清了屏幕上他妈妈的那张脸。 芮女士怎么这样，和其他人视频的时候大屏幕里是自己，那个小框框里才是视频对象，她一边和人视频一边欣赏自己的美貌。 耳机里响起了舒白萱爽朗的笑声，耳机外响起了芮书蕾笑不出来的干笑声以及嘟囔：“你这孩子净拆我台。” 边淙：“嘿嘿！” “淙淙要去拜佛啊？是为了高考吗？保佑考个好成绩？”舒白萱问。 边淙紧了紧自己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唔”了一声：“倒也不是，就突发奇想，想去拜个平安，对了芮姨，那边有平安符卖吗？” “平安符不叫卖的啊淙淙。”舒白萱笑道，“得叫‘求’。” “哦哦，那那边有平安符可以求吗？” “有喔，我把地址发给蕾蕾，回头看黄历挑个你有空的日子，让你妈妈带你一块儿去。”舒白萱说。 “嗯嗯好，谢谢舒姨！”边淙弯着眼睛，将脑袋凑到了屏幕前对着自己的那张脸挥了挥手，“那我吃饭洗澡睡觉去了，舒姨晚安。” “晚安晚安。” 边淙摘下耳机还给芮书蕾，撑着沙发站起身回到餐桌旁吃饭。 小狗吃饭，风卷残云。 结束视频通话坐起身芮书蕾看着他，莫名想起了去年边淮送给边淙的一个狗狗慢食碗。 怎么说呢，虽然那会儿因为这个碗兄弟俩从阳台打到厨房，从厨房打到卧室。 但不止一次，芮书蕾真的很想把这个碗拿出来给边淙吃饭。 很缺德。 她笑了两声，摘下面膜走到边淙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怎么突然想要去拜佛啊？之前淮淮去的时候带你你也不去，后来淮淮回来你说想去了，又嫌要爬山临时反悔，折腾人呢，又要去了？” 边淙：“嘿嘿。” “嘿什么？怎么突然想要求平安符？你在学校倒什么霉了吗？” “哇，你可别咒我！！”边淙表情十分夸张，“我可不想倒霉。” “那你干嘛突然要求平安符？”芮书蕾狐疑地看他。 边淙对着她的视线，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过是在知道付野给自己送了鱼惊骨，但他自己小时候却没有收到过这种祝福礼物时，想到这一茬儿，打算求一个平安符送给他。 明明是一件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事情，根本没有好不好意思的。 但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边淙错开了视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自有我的用意，别问了妈妈！” 芮女士歪着头狐疑地盯着他。 片刻后，狐疑变成了恍然大悟。 毕竟，突然遮遮掩掩的小儿子脸红了呢。 第27章 第 27 章 别的小孩有的祝福，咱们…… 高中生, 或者说是高三生的生活，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枯燥无味。 上课，考试, 写题，睡觉，每一天都被排得很满很满。 第一场寒风席卷过后, 宽松的校服里塞进了毛衣。 第一场雪落下时, 每个人都用保暖的衣服和围巾把自己裹得鼓鼓囊囊。 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边淙眯着眼睛拿过手机摁亮。 周日, 难得的休息日，怎么可以有闹钟！！ 边淙愤愤地将闹钟关闭, 捞过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十分安心地闭上了眼。 人还困倦着没有进入回笼觉的时期, 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下一秒, 边成磊拧开了门走到了边淙的房间里，一言不发地排开了灯。 整个房间被白炽灯点亮，缩在被窝里的边淙缩得更紧了。 他的嗓音里满是倦意, 嘟囔出了一声：“干嘛……” “还干嘛呢？不是你上个礼拜就通知了我和你妈说今天是个适合拜佛的好日子，让我们俩起码要有一个人早起陪你拜佛去吗？”边成磊瞅着他这副困了吧唧的样子就无语，他抄起边淙立在角落里那个锃光瓦亮的大勺子, 对准了被窝里的一坨人拍了下去。 “啊！！！”边淙发出鬼叫声，“谋杀啊！！！！” “这玩意儿是真好使啊。”边成磊握着勺子柄感叹道, 然后他对准了疑似是边淙屁股的位置又一次拍了下去, “赶紧起来，我都洗漱完了你还没点儿动静。” “不去！我要睡觉！！”边淙隔着被子虚空给了他爹一脚，话音落下, 他抱着枕头翻身的那一刻，想起来了他为什么要去拜佛。 “啊……” 边成磊望着这一坨人挑眉：“真不去？那我睡回笼觉去了。” 边淙很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酝酿起床的情绪，一鼓作气——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猛地搓了两把脸：“起来了起来了，我去洗漱。” 边成磊“哟？”了一声。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过他这个能吃能睡的儿子真的会在一周唯一一次能睡懒觉的日子早起然后进行爬山的大动作。 但这会儿的边淙居然真的起来了诶。 “淙淙啊。”边成磊站在浴室的玻璃门外，好奇地敲了下门，“咱爷俩说说心里话，你妈妈说你跟她提这事儿的时候脸红心跳的，这个平安符是不是要给哪个小女孩求的？” 边淙这会儿正眯着眼睛刷牙呢，听到他爹的这个问题整个人脸上都挂满问号。 什么脸红心跳，什么叫脸红心跳？！ “哦哟被说中心事了不说话了？”边成磊大喜。 边淙咬着牙刷，一脸无语地拉开浴室门和他爹面对了个面：“哪儿来的小女孩啊？” “那要问你啊，哪儿来的小女孩啊？”边成磊哥俩好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嗯？淙淙？” “根本就没有小女孩。”边淙转过身拿过漱口杯含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吐掉后，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十分潦草地洗了个脸。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前面对芮书蕾的那点儿不好意思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抽了张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说：“是打算给付野求的。” 边成磊：“诶？” 边淙侧过身擦着边成磊的肩膀走出浴室，言简意赅地解释自己要给付野求平安符的原因。 边成磊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开了口：“那当时你妈妈问你的时候你在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儿啊？” “我没有脸红心跳好不好？”边淙对芮女士的思维发散能力感到了佩服，“我那会儿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突然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感觉妈妈会笑我。” 边成磊：…… “她才不会呢。”边成磊走到他的身边搓了搓他的脑袋，“你换衣服吧，尽量穿厚外套，里面别穿太多，你哥哥说爬山很热。” 边淙应了声好，拉开了衣柜随手扯了一件T恤和羽绒服出来。 低下头将睡衣从身上扒下来，边淙很快地套上了T恤披上了羽绒服。 和边成磊一块儿下楼吃了个早饭后，爷俩开车出发了。 爬山这事儿对边淙来说并没有特别痛苦，尤其在很长时间都没有呼吸过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后，爬山拜佛反而减缓了他长久以来三点一线的疲惫感。 上到山顶拜完佛上完香，边淙跟着边成磊一块儿走到了不远处的法物流通处。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传统思想，边淙想着给付野求平安符的同时也没有亏待自己，不仅拿了两个平安符，还拿了两串儿十八籽手串。 而边成磊和他秉承着同样的思想，也给自己和老婆各拿了一个平安符。 刚想离开时，父子俩被喊住了，让付钱。 差点儿逃单的边淙捏着平安符和手串儿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忙不迭地走到那人面前将手中的东西摊开让人算钱，扫了码付了钱后，父子俩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法物流通处。 “舒姨那天还特意提醒我说平安符不叫买，叫求。”边淙举起那两串一模一样的手串，在阳光下注视着开口道，“这不还是买吗？” “……你这话能不能憋着回去再说啊？”边成磊服了，“你现在回头还能看见佛像呢你在佛像下面说这话真的好吗？” 边淙“唔”地一下回过头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对着金灿灿的佛像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收回刚刚的话，您当没听见就好！” 边成磊望着他这和佛祖讨价还价的不着调的儿子，眼前一黑又一黑。 顺着阶梯下了山，俩人坐上车原路返回时，边成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老婆”两个字。 他瞥了一眼手机，摁下了接通按键，芮书蕾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导航的声音，在车里响彻。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回去的路上了，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淙淙这个不靠谱的孩子自己出门了也不跟小野说一声，这会儿小野在家里等着跟他一块儿学习呢！” 边淙“嘶”了一声，挠着头尴尬道：“我……还真忘了。” “淙淙和你叔他们两个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或者——”芮书蕾顿了一下，对着手机道，“淙淙，让小野在你房间等你可以吗？” “可以啊你让他去呗，睡个回笼觉都行。”边淙十分大方地开口，“妈妈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 电话那端沉寂了片刻后，付野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跟我爸出了一趟门。”边淙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上的他爹，小声道，“咱俩过来的时候开了多久的车来着？” “一个半小时不到吧。” “喔。”边淙点点头，“那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家，你在我房间玩一会儿，要是困的话睡一觉，天冷了我可馋觉睡了。” 付野轻轻笑了一声，点头应了声好。 边淙勾起唇角：“等我回来。” 电话挂断后，导航和车载音乐的声音重新响起。 边成磊晃了晃脑袋感叹道：“小野真的是个好文静的小孩，不像你和你哥，你俩从小到大都折腾人。” 边淙抬手托着脸，望向车窗外，叹了口气：“生活环境不一样啊，他的家庭情况不允许他像我一样闹腾吧。” 边成磊沉默了好一会儿，点头道：“倒也是。” “也不是说心疼他……不对，也不是不心疼的意思。”边淙由衷地感觉到自己这个语言组织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反正就是作为朋友想对他好一点儿，毕竟——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边淙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唱了起来不说，他还拿过了边成磊的手机搜索这首歌点击播放，且单曲循环，还要自己扯着嗓子跟着唱。 “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好好的人间~” 边成磊听得龇牙咧嘴。 车开进地下室，边淙被他爸赶下了车：“你赶紧先上楼吧我听你唱了一路我想清净一下！！” 边淙“喔”了一声，嬉皮笑脸地跳下车一溜烟儿地冲到了电梯口。 独自一人上了电梯回了家，边淙换了鞋和芮书蕾打了声招呼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开着暖气，窗帘被暖风吹得轻轻摇晃。 付野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搭在椅背上。 他侧着头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睡着了啊？”边淙放轻动作凑到他的身边，气声道。 这么轻的一声，依旧唤醒了睡着了的付野。 他缓缓地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边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回来了。” “嗯啊。”边淙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无奈道，“怎么不睡床上啊，趴桌上多不舒服？” 付野轻轻眨了眨眼，他本来是没想睡的。 但按照他的学习习惯他的确已经睡眠不足很长时间了，这会儿坐在熟悉的，边淙的房间里，拍在身上的是暖和的风，钻进鼻腔的是属于边淙的味道。 只是趴了一小会儿，他就睡熟了过去。 “你黑眼圈好重，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每天都天不亮就起床背书吗？”边淙问。 付野点点头：“嗯。” 他以前的学校教育环境并没有很好，他现在的成绩都是他每天比别人多学习很长时间换过来的，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了。 “那我宣布一下，今天的学习小组歇业。”边淙大手一挥，“等会吃完中饭就睡觉，强制性，补充睡眠。” “不用，我已经补过了，我不困。”付野望着边淙，赶忙摇头。 他每个周日来边淙家里的前提条件是教边淙学英语，不管边淙会学多久，他总归是学了的。 虽然成效甚微，但边淙的英语成绩也算是有所提高，正因如此，他才有来边淙家的理由。 如果连这个理由都没有了，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凭什么出现在边淙家里。 “就歇这一天，好不好啦？”边淙呲着牙凑近他笑道，“我今天也起很早，天不亮就出门了还爬了个山，等会吃完饭我肯定晕碳犯困，一块儿补个觉吧。” 付野，败下阵来。 “对了，在吃饭之前送你一个礼物。”边淙掏着羽绒服口袋掏出那两枚平安符和两串手串，“今天起了个大早和我爸爸一块儿去拜佛求来的，这一份是给你求的。” 边淙将金灿灿的平安符和那一串十八籽手串递在了付野的面前。 “别的小孩有的祝福，咱们付野也有。” “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第28章 第 28 章 跟我睡吧。 边淙, 一款言出法随的快乐小狗。 甚至午饭都还没吃完，他就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我往菜里下药了是不？能让你困成这样？”芮书蕾奇了，她本身就很少做饭, 今天也是因为边成磊带着边淙出门儿才轮到她下厨。 却没想到小儿子这么不给面子，吃个午饭哈欠连天的。 “什么啊……”边淙刚说了仨字儿，又打了个哈欠, “对了妈妈, 你等会儿帮忙收拾一下客房呗？” 付野低下头，握着筷子的手轻微地抖动着。 戴在手腕上的手串并不贴合, 随着他的动作滚进了袖口里，冰凉的触感贴合着温热的皮肤, 仿佛在嘲笑他当初难得的心直口快。 “收拾客房干什么？”边成磊疑惑道, “小野要午睡吗？” 边淙点头：“是啊。” 虽然临时收拾客房整理被褥什么的好像的确有些折磨爹妈, 但是他依旧记得付野说过的, 自己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纵使他在规则以外, 他也很安分地没有踏出这条线。 “客房……可能有点麻烦啊，家里太久没留客人留宿过，客房估计都积了一层灰, 被子也没有拿出来晒。”芮书蕾说，“你俩睡一个屋不就行了，你那张床又不是不能睡两个人。” 边淙咬了一下筷子尖“唔”了一声, 他偏过头看向付野：“行吗？” 付野转过头与他对视，滑落进袖管里的手串被体温捂热。 他很快地点了头。 边淙认认真真确认过他没有抵触的意思, 这才弯起唇角：“那就跟我挤一张床了。” “这不挺好, 非折腾你爹妈收拾什么客房，不用你干活儿不麻烦是吧？”芮书蕾朝着边淙挑眉，你俩等会儿睡觉的时候记得把加湿器打开啊, 暖气开久了房间里很干，你爸下午陪我去逛街，你俩就自己在家里待着哦。” 边淙：“嗯嗯嗯嗯！” 吃完了中饭打了个饱嗝，边淙站起身满足地揉了揉肚子，喊上付野一块儿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人类的困意是拼尽全力都无法抵挡的，边淙顶着席卷的困意拉开衣柜门翻出了一套睡衣递给付野后，旁若无人地脱衣服。 “哇我是真的好困。”他拽下身上的T恤，“我要是跟你一样的作息我可能已经扛不住了。” 付野的视线落在他劲瘦的腰身上，看着边淙套上亲肤的睡衣，注视着他慢条斯理扣着纽扣的模样，不可控地吞咽了一下。 他……可能还是不能和边淙同床共枕。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没有同样的情况可以用来参考，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和边淙躺在同一张床上，自己会不会有足够的定力。 很难说有，毕竟现在只是看着他换衣服的侧影就已经喉头干涸了。 “要么我还是写题吧。”付野抱着边淙递给他的衣服，仓皇地移开视线。 “诶？”边淙转过身面对着他，尚未扣完纽扣的睡衣敞出一大片胸膛，“你果然还是不适应肢体接触吗？那我还是让我妈妈整理客房吧。” 付野急忙摇头：“不是的！” 他已经因为这句话失去了边淙时不时的勾肩搭背和肌肤相触。 他不敢提及，只能自己吞咽苦果。 边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依赖他。 “那是怎么了？”边淙疑惑地偏了一下脑袋，“不想跟我睡？” 付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是。” 边淙了然：“那就是不想睡？” 付野攥着边淙的衣服站在原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也的确并没有那么困……吧。 一个“嗯”字刚发出了一个音节，他的话就被打断了。 “没有这个选项哦。”边淙换好了睡衣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国际睡觉日，睡饱的人能得到一整年的好运，为了好运，让我们一起睡觉吧！” “边淙，没有这个节日。”付野定定地看着他。 “确实没有，因为这是我瞎编的。”边淙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儿也不害臊，他朝着付野的方向走近了两步，曲起指节虚碰了一下付野的眼下。 付野眼睫颤动着，轻微的痒顺着睫毛传递到了边淙的手指上。 “你到底有没有照镜子打量过自己啊？你的黑眼圈真的很重。”边淙收回手说，“所以，换上衣服，然后补觉，听话吧你。” 丢下这句话，边淙转过身背对着付野，再一次打开了衣柜。 他睡觉习惯不太好，喜欢枕着一个枕头抱着一个枕头侧着身睡，这会儿要两个人同床共枕了，他抱着的那个枕头要分出去给付野做枕头，他自然要重新找一个可以抱着睡觉的东西。 不过好在他买过不少周边抱枕，这会儿不仅有抱枕能抱，还能挑选。 Q版的正比的还有等身的呢！ 清一色的二次元长发角色抱枕！ 付野望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了边淙的睡衣。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么快的妥协显得他刚刚的那些挣扎都像是做做样子。 纵然他比谁都了解，他比任何人都都期望穿边淙的衣服，渴求着和边淙同床共枕。 心口不一，还真是有够卑劣。 从防尘袋里扯出来一个圆鼓鼓的Q版抱枕，边淙攥着它在空中掂了两下，十分满意地搂着抱枕关上了衣柜门。 回过身时，付野已经换上了他的睡衣，坐在了床沿上。 “很合适嘛！”边淙眯着眼看着他。 付野“唔”了一声，攥了一下袖子。 “开个加湿器，然后——”边淙熟稔地打开了角落加湿器的开关，三步并两步蹦回了床边掀开被子朝着付野招手，“请进！” 拉上窗帘钻进被窝关上灯，房间里瞬间没有了一丝亮光。 边淙抱着抱枕背对着付野侧躺着，安详地闭上了眼。 很快，呼吸声变得浅而匀称。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付野在黑暗中捕捉着边淙的呼吸，很小声地说。 不是说给边淙听的。 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一次给朋友庆生，第一次送礼物出去，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这会儿又是第一次和朋友躺在一张床上。”纵使付野的声音轻小微弱，边淙依旧听见了，他懒懒地开口，“这么多第一次，都给我了。” “你听见了啊。”付野睁着眼，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这双眼也能够在黑暗中捕捉到边淙的背影轮廓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哪儿那么快？”边淙悠悠地开口，“我又不是我爸爸，他睡觉就是一沾枕头立马睡着的，他的睡眠质量我是真羡慕啊。” 付野弯着眼笑了笑：“边淙。” “嗯？” “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啊，我，帅且自知，善且自知，聪明且自知，十分有自知之明。” “嗯，边淙，善良聪明且帅。” “哈哈哈哈带着夸夸睡觉我肯定会做一个美梦的！”边淙笑着说，“赶紧睡吧，睡醒了再聊。” 付野“嗯”了一声。 他端端正正地平躺着，勒令着自己不要越界。 兴许是身旁的人呼吸声越来越浅，将困意传递了过来，渐渐地，困意涌上心头，他缓缓合上了眼。 一声很轻的闷响传入耳，将睡未睡的付野睁开了眼。 窸窣声入耳，身旁的人曲着腿翻了个身，脑袋抵在了他的肩头，一条胳膊也毫不见外地搭在了他的小腹上。 那个边淙用来应急的抱枕已经不见了踪影。 付野变成了他的抱枕。 呼吸拍打在他的锁骨处，灼热的，潮湿的，不可控的。 付野的呼吸一点一点变得凌乱。 他侧过头，望向边淙。 “边淙？”他气声喊了一句。 边淙并没有动静，睡得很安详。 “边淙，你睡着了吗？” 边淙依旧没有任何应答，只是缠在付野小腹上的胳膊再一次紧了紧。 睡熟了。 付野得出结论。 边淙的呼吸声伴着加湿器的声音入耳，明明是很催眠的声音，落入付野的耳中却更像是情欲的催化剂。 付野一眨不眨地望着黑暗中边淙的脸，眼中的情绪逐渐变得痴迷。 他小心翼翼地面对边淙侧躺着，抬起手虚搭在边淙的侧脸上。 是你一腔热血和我做朋友的。 是你一厢情愿邀请我来你家里的。 是你不容拒绝邀请我上床睡觉的。 是你引诱我的。 是你，引诱我的。 ……是我心甘情愿沦陷的。 付野屏住了呼吸，慢慢的，一点一点凑近了边淙。 直到两个人的鼻息相交织，直到两个人的头发相缠。 闭上眼，冰凉的唇在那片温热柔软的唇瓣上点了一下，很轻很轻。 一触即离，付野往后撤了一步，看着边淙的脸。 颤抖不停的睫毛和混乱不匀的呼吸都像是他做了不轨之事的见证。 真的是很卑鄙的一个人啊，边淙这么坦然地对他好，这么信任地与他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自己却做出这种事情。 但，边淙的唇瓣很软，很暖和，很……喜欢。 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更多。 不过理智尚存，他并没有这个胆量去奢求索取更多。 他像一个小偷，只敢在对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偷走一个轻吻。 偷走的是边淙的初吻吗？ 付野不知道。 那枚手串硌着小臂，压出痕迹，他全然不晓。 他只敢用藏在被窝下的手很隐蔽地勾着边淙的小拇指。 而后像接吻一样，指腹一下一下轻点着边淙的指腹。 “边淙。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是我心甘情愿沦陷的。” 爱意无声。 第29章 第 29 章 我和筱晴约好了。 边淙醒来时睁开眼, 一双眼尚未适应黑暗的环境，只是下意识搂紧了自己的抱枕。 但此时他的抱枕是睡在他身边的付野，环在付野腰间的手刚一紧他就听见了对方的闷哼声。 声音很轻, 但在仅有两人的安静房间里，再轻的动静也能入耳。 边淙手的反应比脑子要快，他的脑瓜子还是懵懵的, 但环在付野腰间的那一只手已经停下了动作, 温热的掌心一动不动贴在付野的侧腰上。 边淙有些疑惑地用力闭了两下眼睛，加快了在黑暗中视物的速度, 没一会儿，就着黑暗, 他看见了付野面对着他的睡颜。 他面对着自己, 一只胳膊叠着枕在头下, 另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 压住了两个人中间的缝隙, 将被子掖得很好。 边淙有些尴尬地将搭在对方腰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收回。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睡个午觉两个人还能睡成这样的啊，他再晚点醒来俩人不得变成叠叠乐吗？ 也不知道是付野睡姿不好还是自己睡姿不好。 边淙很轻地抿了一下唇，为了不吵醒旁边这个长时间睡眠不足的人, 他屏息凝神，提心吊胆，像开了0.2倍速一样慢慢慢慢翻身。 成功将自己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 边淙呼了一口气，抬手摸上了倒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边淙关闭了睡眠模式做贼似的摁亮了手机。 躺在他身后的付野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倦懒与疲态, 清明透亮。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边淙的后脑勺。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刚把睡眠模式关闭，锁屏上的消息都快把屏幕塞满了。 微信的, QQ的，既有收到的消息，又有未接通话。 这些消息还全都来自同一个人——唐筱晴。 边淙眯着眼睛点开微信。 [筱晴：边淙！！] [筱晴：完结了完结了完结了] [筱晴：你人呢你不会还没醒过来吧] [筱晴：说好了完结一起看动漫的你人呢] [筱晴：猫猫打拳.jpg] [筱晴：通话未应答] [筱晴：通话未应答] [筱晴：丸辣，你还活着吗] [筱晴：悼念我的好朋友：边淙] [筱晴：#花#花#蜡烛#蜡烛#花#花] 边淙看着占满了屏幕的消息，嘴角抽了抽，他有些无语地回了个表情包过去。 [快乐小狗：狗狗飞踢.jpg] [筱晴：你醒辣] [筱晴：天都黑辣] 边淙“哈？”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四点多，他的确睡了很久，但还不至于天黑。 [快乐小狗：筱晴你就骗吧] [筱晴：猫猫嘻嘻.jpg] [筱晴：醒了就起来连麦看动漫了，我为了等你把前作重温了一遍，没忍住把第一集看了] [筱晴：真好看啊真好看啊真好看啊！！] 边淙望着唐筱晴发来的消息眨了两下眼睛，要是放在平常他这会儿就开灯爬起来和唐筱晴连麦一起看动漫了。 但是……他的身后还睡了一个人。 吵人睡觉这种事情和不让人吃饭一样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他是一个心善且有着超强共情能力的绝顶好男高，为了让躺在自己后面的人睡饱，边淙忍住了爬起来看动漫的念头。 [快乐小狗：过几天吧，付野在我家，他还在睡觉] [快乐小狗：我现在起来就把人吵醒了，不太好不太好] [筱晴：你俩睡一起啊？] [筱晴：猫猫睁大眼.jpg] 边淙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快乐小狗：是啊] [快乐小狗：咋了] [快乐小狗：你和黎夏漾一起玩的时候不也睡一起吗？] [快乐小狗：狗狗歪头.jpg] [筱晴：中肯的合理的] [筱晴：不过过几天是什么时候啊！再晚我不等你了] 边淙想了想，现在是十二月底。 没几天就元旦节了。 他们学校的传统是元旦放假的前一天晚上会在班上办元旦晚会。 虽然现在已经高三了这个元旦晚会可能是没有了，但应该也不会用来上晚自习，估摸着……会拿来放个电影敷衍高三生。 反正根据历年高三生复述来看，多半是放电影没跑了。 [快乐小狗：元旦晚会那个晚自习，我跟黎夏漾换个位置] [快乐小狗：我悄悄地带个平板过去，多少集啊？] [筱晴；13] [快乐小狗：那可以，跳了op和ed的话一个晚自习差不多能看完] [筱晴：也行，我明天上课跟她说一声] [筱晴：对了，这番的主角在前作都有戏份，你有喜欢的角色吗？] 跟在这句话后面都是好几张截图，续作的，前作的，唐筱晴一共发来了七八张。 [筱晴：助力你回忆] 边淙将图一张一张点开，看到熟悉的画风和角色时，他看原作时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毕竟两部番之间相隔也就一年多。 [筱晴：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我好喜欢的那个超有魅力的金发爱豆！她在续作里是主音吉他+主唱] [筱晴：一款魅力十足的主唱我sukisukisukisuki！] [筱晴：猫猫虫.jpg] 唐筱晴，一款究极资深二次元，和她不熟的时候还觉得她是个内敛文静的小女孩儿，熟悉了之后才会知道这人真的话密。 尤其在网络上，话又快又密，还有点儿神经。 但边淙和她并没有任何语言上的隔阂，俩人凑一块儿聊起新番漫画来那就是俩神经病凑一块儿，能聊上一整天。 [快乐小狗：我印象比较深的是那个木头人吉他手，她好漂亮quq] [快乐小狗：我看这个图她在新团里也是吉他，是吧？] [筱晴：是是是！] [筱晴：muzimi酱！] [筱晴：猜你就喜欢这款，果然我的第六感准准的] [快乐小狗：狗狗疑惑.jpg] [快乐小狗：怎么看出来的] [筱晴：她很有的时候很像付野啊，沉默寡言但漂亮美女] 边淙“诶？”了一声，他鼓着腮帮子回忆了一下动漫里这位沉默寡言的浅绿色长发妹妹，又思考了一下她和付野的相同之处。 话很少，付野话也很少，两人一致。 即使是在乐队里绿毛妹妹也只是跟在相熟的人身边，即使是他们一起吃饭出去玩，付野也只是跟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致。 看着很乖，但也有属于自己的叛逆，付野也是这样，两人一致。 在本身就美少女云集的少女漫里，这位角色的颜值在他心里也属于整部动漫的颜值巅峰。 真的很漂亮！ 边淙摁灭了手机转过了身，刚想打量同样也很漂亮的付野时，直接撞进了付野那双清亮的眼眸中。 毫无征兆的，被注视着的边淙心跳漏了一拍。 莫名的，边淙有种在背后说人小话的尴尬感。 虽然他和唐筱晴讨论的内容并没有哪一点是在贬低付野也不是真的在说他的小话，但还是尴尬，尴尬且心虚。 心虚到心跳都乱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低下眼望着付野的脖子：“你醒了啊？” “嗯，睡饱了。”付野点了头，话里没什么情绪，兴许是被他弄醒了的缘故。 边淙又又又摸了一下鼻子：“我睡醒之后翻手机看到好多筱晴发来的消息，然后就跟她聊起来了，是不是屏幕亮光刺眼把你弄醒了啊？” 付野收回了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揪着被子边沿很慢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自然醒的。” “那就好……”边淙舒了一口气，“那我开灯了？” 付野点头应了好。 边淙这个人是真的很贴心，他虽然在开灯之前已经说过了自己要开灯，给了预警，当他真的坐起来抬手搭上床头边的开关时，另一只手还是捂住了付野的眼睛，没让他被一点点亮光刺到。 直到他自己适应了灯光，才一点点松开遮在付野眼前的手。 伸了个懒腰，边淙翻身下床捡起了不知所踪的抱枕。 想必睡姿不好的估摸着不是付野。 他将抱枕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原地蹦哒了两下，望着还穿着睡衣坐在被窝里的付野笑笑：“我去找个牙刷给你。” 付野点头道谢，看着边淙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偏过头，视线落在旁边枕头上还在嗡嗡震动的边淙的手机。 他死咬着唇点亮了边淙的手机屏幕。 锁屏状态下只能看见有微信消息进来，并不能看到是谁发过来的。 但他知道，是唐筱晴。 又是唐筱晴。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那一条又一条消息通知消失在了锁屏上。 “喏。” 声音响起的一瞬，付野猛地一抖，手机从他的指缝滑落，摔在了被子上。 边淙拿着新牙刷走进来，他另一只手上还有一盒奶油草莓，“我妈妈藏在冰箱里的，被我翻到了就是我的了。你拿我手机要看什么？” “看时间。”付野想也没想地扯谎。 “嘿嘿，四点多了，这一觉反正把我睡舒坦了。”边淙把那一盒草莓放在了桌上，将牙刷递给付野，“起来刷牙，刷完牙吃草莓然后趁着还有点儿时间把作业写了，不过牙杯没新的，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吧。” 浴室里，两个穿着同款睡衣的人肩并着肩对着镜子刷牙。 边淙嘴里还含着泡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站在他身旁仔仔细细刷牙的付野，突然开口：“对了。” 他的声音有点儿含混不清：“过几天元旦晚会，不知道班上是搞晚会还是放电影，我那天和筱晴约好了一块儿看动漫，所以那一天要请你跟黎夏漾做一晚上同桌哦。” 付野嘴里含着牙膏泡泡。 “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好苦。 第30章 第 30 章 照顾好我同桌。 今年的元旦节在周三。 卡在一个无论怎么调都没有办法把它和周末连在一起的日子, 只能单独放假，不会占用难得的周末。 所以当班主任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宣布明天放假并且不会再下一个周末补回来时，班上的同学们都像是范进中举似的欢呼个不停。 “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一天假期高兴成这样！”赵勇德拍着桌子佯怒道, “高三了孩子们！！” “人，到了高三，连过元旦节的资格都没有了, 哎……”坐在讲台边的闹腾男生捂着胸口“呜呜呜”了起来。 然后毫不意外地收获了赵勇德的眼刀。 “老班, 咱们班今天晚上是什么活动啊？”讲台另一边的男生不怕死地仰起头看他。 “没有活动，正常上晚自……” 赵勇德的话还没说完, 隔壁班欢呼的声音伴着“元旦晚会”“装扮教室”以及“我看到有人带电吉他了”的声音把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隔壁班开晚会诶我们班晚自习，这怎么能安心晚自习啊？”那个男生适时开口。 话音落下, 班上的学生们同心同德, 全都发出了“就是就是”的声音。 站在讲台上的赵勇德看着学生们这副样子, 没忍住叹气失笑。 即使班上已经有大半的人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但到底还是个高中生。 这种日子也的确是枯燥高中生活中难得的色彩。 “咱们班晚会就不办了，折腾起来麻烦回头收拾也麻烦，今晚让带班老师给你们找个电影, 看电影或者趴桌上休息就随你们了。”赵勇德说，“今天晚上玩完，明天放假回来要收心了啊, 知道吗？” 班上响起整齐的：“知——道——啦——” 整齐了这么两秒钟后，又又又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问题。 “可以去隔壁班串门看他们表演吗？” “可以带电子设备过来玩游戏吗？” “可以不在班上呆着下去打篮球吗？” “可以直接不来吗？” 听着这些人越来越过分的话, 赵勇德的眉毛都在抽抽, 他无语地对着讲台拍了一巴掌，盒装粉笔里蹦跶出来了两根，啪啪哒哒地滚落在地上, 断成好几截儿：“晚自习放学之前我会来班上点名，谁不在班上就等着哈。” 边淙“嘿嘿嘿嘿”神神秘秘地将自己的书包搂进了怀里，他偏过头看向付野：“那我等会儿去筱晴旁边了哈，你不用动，黎夏漾会坐过来。” 付野没有看他，笔尖落在试卷上，很轻地点了头说好。 在赵勇德走出教室后，边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曲起手指在付野的桌上轻轻敲了一下：“好了先不写了，放学了先吃饭去吧。” 食堂里，俩女生用捧在怀里的几本书占了个大桌子后，跟在朋友们的身后一块儿排队打饭。 “你怎么还背了个书包过来？”陶阳焱第一个发现边淙的不对劲儿，抬手握住他的背包带掂了掂，“你要逃课？！” “……算我求求你了，我一个人我逃课去哪儿啊？”边淙无语。 “那谁知道。”陶阳焱耸肩。 “我是想等会儿吃完饭去学校外面的零食店里买点吃的。”边淙说，“你刚刚掂我书包的时候不觉得很轻吗？” “喔，确实轻。”陶阳焱恍然大悟，“今晚是物理老师的晚自习吧，你说他会给我们放什么电影啊？”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我又不看，我有先见之明带了平板过来。”边淙耸肩，这会儿他这条队伍已经轮到了他，他拿过摆放整齐的餐盘，对着食堂阿姨眯起笑脸，“阿姨，给我多打两勺饭吧！” 端着餐盘坐在位置上的边淙，餐盘里的饭菜比其他几个人都要多出来起码三倍。 饭桶，诚不我欺。 学校留给晚饭的时间并没有很长，更别提边淙还指望着吃完饭立马去零食店进行采购，几个人囫囵吃过了晚饭，将餐盘端进回收区之后，冲着大门拔腿就跑—— 零食店里里外外人很多，有拿着班费给班上元旦晚会买零食物资的学生，也有像编边淙他们这样，自发购物的学生。 人来人往的，零食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黎夏漾拽着唐筱晴，陈阳勾着陶阳焱，边淙很快地拍拍付野的肩膀，走到他的前面：“人多，别丢了啊。” 刚放下这句话，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低头看下去时，付野小心翼翼地握上了他的手腕。 看来排斥的肢体接触里是真的没有他。 边淙看着他小心谨慎的动作，好笑地反客为主，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人群中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来，陪我买零食。” 晚自习上课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 现在已经六点过五分了，从这里跑回教室需要将近十分钟，这个队列目测需要十分钟。 所以，能够给他们用来挑选零食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夺命五分钟！！ 边淙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最后一个小推车，拉着付野在人满为患的零食店里扫荡。 短短五分钟，小推车，满了。 朋友们在结账队列里碰头。 “边淙你上辈子是蝗虫吧？”陈阳看着他的小推车咂舌，“我勒个寸草不生啊。” “呵呵。”边淙皮笑肉不笑，“你完了陈阳，你等会别想从我书包里掏吃的走，没你份了。” “我自己买了！”陈阳拎了拎手中的袋子，十分硬气地开口，“蝗虫蝗虫蝗虫蝗虫。” 边淙无语地从小推车里翻出一盒巧克力豆砸向他。 陈阳：“幼稚鬼！你能不能学学你旁边的付野文静一点啊？” “我自己好好的我干嘛要学别人？”边淙片头看向付野，“付野，我现在不好吗？” 付野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点头：“你很好。” “你看。”边淙朝着陈阳摊手。 陈阳：…… 有一种就算边淙在这里撒泼打滚发癫，付野也会说他很好的感觉。 付野对边淙的评价根本就是盲目的！ 一行人回到教室时，班上的人基本上都坐满了。 因着他们班与众不同的选座方式，即使是这种可以自由换座的晚自习，也没有多少人偷偷调换座位。 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到自己位置上时，黎夏漾十分上道地跟在他的身后。 从他的书包里掏走了两盒薯片一包草莓干一包芒果干一盒跳跳糖酸奶以及两板巧克力后，黎夏漾拉开边淙的椅子，十分潇洒地坐了下去，拆开酸奶倒进跳跳糖进行均匀的搅拌。 边淙在包里掏掏掏，刚刚黎夏漾从他包里掏走的那些东西，他全都复刻了一遍放在了付野的桌上，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黎夏漾，照顾好我同桌。” “放心放心。”黎夏漾了然地点头，“你去筱晴那儿吧。” 话音落下，她偏过头看向付野，十分友好地开口：“物理老师年纪大，估摸着又是放什么古早东西，你要是不爱看的话你在我手机里找点你爱看的东西咱们俩一起看？” “不用。”付野淡淡地摇头，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和耳机，“我听听力。” “这么努力。”黎夏漾咂舌，“那我看小说了哦。” 付野点头：“好。” 拿着书包和平板走到唐筱晴身边的边淙从兜里掏出耳机盒，分了一只耳机给唐筱晴：“开看！！” 物理老师走进教室关了灯播放电影时，俩人已经吃着小零食看完了第一集。 制作精良剧情紧凑的第一集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边淙和唐筱晴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欣慰。 少女乐队番赛高！！ 没带耳机的那一只耳朵里传进来的是电影里狂轰滥炸的声音和隔壁班的欢声笑语。 但没关系，他可以自行阻挡这些声音入耳。 跳了op和ed不到二十分钟一集，一集又一集过去，动漫的剧情走向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什么意思，这不是少女乐队番吗？”边淙真心发问。 “哈哈哈哈哈哈！！”唐筱晴低声笑得很放肆，“边淙，你推人格分裂！！” 边淙：…… 顶着怪异的剧情又看了两集，边淙抬手在平板上点了两下：“走向不对劲，我不想看了，我回去了。” 还不等人起身，唐筱晴十分手快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别想跑，给我看完！！” “不是，你推是正常人，我推不是啊！！”边淙低声道，“真不想看了别坏了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好吗？” “哎呀来都来了先看完呗。”唐筱晴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平板上点了两下，继续播放，“看不完多难受啊？” 这话在理。 大部分二次元看动漫是这样的，别说他们俩关了弹幕并不知道剧情的走向，就算是提前在社交网站上刷到了关于剧情的吐槽，已经开始看了的，该看完的还是会看完的。 俗称，赤石。 即使是已知的石，也要先尝尝咸淡。 于是边淙深呼了一口气，继续看向屏幕。 “还有高手。” “这个动漫里还有人类吗？” “这是少女乐队番还是地雷女异能番？” “我……乐，给我看笑了。” 唐筱晴越看越乐，她推在动漫里是个正常人，即使这个剧情走向真的很发癫但她还能忍，更别提身边还有一个边淙在给她创造节目效果了。 直到—— 第十一集看了一半，唐筱晴猛地按下了暂停键试图站起身：“不看了。” “看下去呗。”这回，不让人走的变成了边淙，他被唐筱晴拽着看了这么多集癫狂的剧情，总算轮到她推发癫了，他扒拉着唐筱晴的脑袋让她面对着屏幕，摁下了播放键，并且十分贴心地将进度条往前倒了十秒钟，“来，筱晴，看屏幕，你推在地上爬。”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付野耳朵里塞着耳机，但那一篇英语听力已经停了很久很久。 坐在他身旁的黎夏漾背对着他趴在桌上看小说，时不时笑得肩膀发颤，连带着他的桌子也在跟着抖动。 他全然无知一般，只一言不发地望着斜前方的边淙和唐筱晴。 他看着唐筱晴勾着边淙的肩膀，看着边淙捧住唐筱晴的后脑。 他明明听不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但脑子里却忍不住会去想，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是耳语情话吗？是打情骂俏吗？是互诉衷肠吗？ 被桌子挡住的手是牵着的吗？小零食是喂在对方嘴里的吗？会趁着黑暗偷偷接吻吗？ 付野攥着摊在桌上的英语周报，笔尖将报纸戳破了一个洞。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今天这……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 物理老师望了一眼坐在下面睡觉的玩手机的听歌的聊天的以及串班串着串着不知道串哪儿去了的学生们，毅然决然地退出了放了一大半的古早电影。 ——反正也没有一个人在看！！！ 他关了投影仪拍开灯站起身：“下课，祝大家元旦快乐 。” 教室由昏暗变得透亮。 “老师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应声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物理老师在祝福中揣着公文包走出了教室。 黎夏漾恰好看完小说最后一章，十分完满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偏过头看向付野，而后顺着付野的视线望过去, 看向了边淙和唐筱晴。 “下课了你还坐这儿啊, 要等边淙一起吗？”黎夏漾将最后一板巧克力掰开，撕开袋子递在了付野面前, “喏，吃不吃？”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手, 付野收回视线看向黎夏漾, 她扎着高马尾递着巧克力在他面前, 在他看过去时歪了一下头, 马尾辫晃了晃, 笑得很甜。 “谢谢，我不吃。”付野收回视线不在看她，“我等边淙一起回家。” “行, 那我先走了。”黎夏漾点点头，收回手将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冲着付野挥了挥手, “拜拜，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黎夏漾晃着马尾跑到唐筱晴身边, 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们俩完事儿没？” “完——” “还没！！”边淙把唐筱晴没说完的话堵回了她的喉咙里。 “那我今天不等你咯, 你等会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黎夏漾拍拍唐筱晴的肩膀，又从边淙的书包里摸走了一包海苔卷，“元旦快乐！” 付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黎夏漾和边淙的对话说实话有些糟糕。 坐在他四周的同学们也三三两两地背着书包捧着书走出了教室。 但边淙没有离开的意思, 唐筱晴也没有。 他们两个人坐在位置上，脑袋几乎抵在了一起。 “这集全是你推剧情，开心吗？”送走了唐筱晴，边淙死死拽着唐筱晴的胳膊，不让她逃跑，“多么伟大的包饺子啊——” 唐筱晴一脸麻木地看着屏幕。 她头一次觉得看动漫的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筱晴，你不要这么排斥，你细想啊她发疯是不是在前面几集就初见端倪了？”边淙被折磨了一晚上，逮着能折磨唐筱晴的机会根本不可能放过她，“在她幻想着把我推推下楼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你还在那嘎嘎乐呢。” 唐筱晴：“我忏悔。” “晚了。”边淙皮笑肉不笑地偏头看她，“最后一集半，看完踩着关灯的点回去。” 唐筱晴发出痛苦且狰狞的声音。 边淙十分贴心地拍拍她的头：“乖啊。” 背着书包走到他们身旁的付野，入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声“乖啊”。 偌大的教室，大门敞开着。 付野却感觉自己呼吸不畅。 “等边淙呢？”在隔壁班串门儿回来的陈阳叼着根棒棒糖颠颠儿地跑进来，他望向像个骑士一样站在边淙身后的付野，挑眉道。 听到自己名字的边淙和唐筱晴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诶？”的一声，抬起头往后看。 付野很快地眨了两下眼：“嗯，等边淙。” “啊……”边淙为难地看一眼付野，看一眼平板，又看一眼付野，又看一眼平板，“还有一集多一点儿……” “要么……你先自己回？” 不知道怎么的，在付野这略有些湿润的眼眸注视下边淙总觉得有些心虚。 就好像自己在外面野，抛弃了结发妻子一样。 还不等他否决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付野突然点了头：“好的。” 他扯了一下书包带子，安安静静地走出了教室。 边淙和唐筱晴以及咬着棒棒糖一脸迷茫的陈阳对着他的背影行注目礼。 “我怎么感觉他刚刚看上去都要哭出来了？”唐筱晴疑惑，“今天物理老师放的什么电影啊，有这么感人吗？”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看，就觉得挺吵的一直在轰隆隆隆。”边淙诚实摇头。 “你想多了吧？我感觉他看起来纯困而已。”陈阳曲起胳膊支在边淙肩膀上，“你俩看什么呢，前几天你俩万分激动讨论的那个动漫？怎么样？好看吗？” 边淙嘴角抽了抽：“那可着实是太精彩了，我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少女乐队番，安利给你，你也去看。” “我不看啊我不喜欢这题材。”陈阳直起身，“你俩看吧，我也回了啊，元旦快乐。” 不知不觉间，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完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看向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一动不动的他们俩，开口提醒道：“空调我刚刚关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和门啊。” 边淙点头应好，那人背着包离开。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对着平板受苦的边淙和唐筱晴。 不过前面十二集的苦已经受了，最后一集了，再苦又能苦到哪里去呢？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看向唐筱晴：“你准备好了吗？” 唐筱晴破防闭眼，声音都在颤抖：“我能说没有吗？” 教室很空，走廊也很空。 边淙和唐筱晴的声音不算大，但在空旷的地方总是会更清晰一些。 “当然不能。”边淙摁了下一集，深呼了一口气，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他表情十分坚定地赤石。 看了两分钟后，边淙舒了一口气。 这部动漫虽然中间的十一集都不知道和少女乐队有什么关系，但最后一集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要填伏笔，叙述故事的意思。 这一整集都是live，还带了前作的乐队出场。 前半段是前作乐队的live现场，后半段是这部动漫主角们的live现场。 抛开那些剧情不谈，最后一集歌好听live燃制作也精良，总算有点儿乐队番的意思了。 也算是……给这个没头没尾且什么也没讲明白的动漫一个能入眼的结局吧。 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耳机里劲爆的吉他声贝斯声键盘声鼓声抖腿晃头。 整个教室里都是膝盖磕到铁皮桌子发出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集结束。 直到两个人看见屏幕中的：续作待定。 俩人默契地停下了动作，对视了一眼。 在这一刻，边淙不想着看唐筱晴乐子了，唐筱晴也不想着看边淙乐子了。 这两个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多乐子人，说到底都是这部动漫的受害者。 “我真服了啊啊啊啊啊你赶紧把这个脏东西关了！！！”唐筱晴抱头尖叫，“到点了马上熄灯了回家回家回家！！！” 边淙看着这四个字儿表情也差点儿没绷住，他抽着嘴角一言不发地将快要没电阵亡的平板收回书包里：“走吧，回吧。” 少年少女背着书包肩并着肩下楼，两个人一路上都在叹气。 唐筱晴：“好痛苦，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痛苦过。” 边淙嘴角抽抽：“你以为我好到哪儿去吗？” 唐筱晴仰头望天：“啊……” 边淙低头看地：“啊……” 余光里，一条狭长的影子很快地摇曳了一下，然后落入了树影里。 边淙微微拧着眉，回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唐筱晴看他。 “刚刚觉得身后有人。”边淙说，“但是回头又没看到人，可我看到影子了。” 唐筱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没做他想，这里是学校，就算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也是很安全的地方。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收回视线：“是小猫吧？” “估计是吧。”边淙点头，他伸了个懒腰，“我去车棚了啊，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元旦快乐。”唐筱晴点头，然后痛苦叹气，“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了。” 边淙深有同感：“我也一样。” 挥手告别了唐筱晴，边淙独自一人走向了停车棚。 将车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边淙下意识地将书包反过来背在身前。 给自行车开了锁抬腿迈上去后，他偏过头：“上……” 身边没有人。 付野先回家了。 这会儿没有人坐他的车后座。 边淙对着冷风尴尴又尬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就这么反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蹬着自行车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这个癫子动漫的剧情它就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啊，回荡啊，回荡啊，回荡啊…… 以至于，他，一个人形态饕餮，今天晚上连妈妈准备好的宵夜都没有吃，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里。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节晚自习吃小零食把自己干饱了。 但还是有外部原因的！！ 少女乐队番…… 哈哈…… 少女乐队番…… 边淙嗓子里闷出了一声呜咽，一言不发地打开衣柜门拿过睡衣走进了浴室。 少女乐队番…… 哈哈哈…… 少女乐队番…… 边淙洗澡的时候脑海里都在回忆着这部少女乐队番。 挥之不去，挥之不去啊！！ 他仰头“嗷”了一声，连没电的平板都不管了，拿过手机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睁开眼，看着自己的痛屋，世界真美好。 闭上眼，脑海里是一排排绿毛长发吉他手，哈哈，少女乐队番。 他愤愤地打开微信，翻着微信页面找到了唐筱晴的聊天框点开。 怎么……这么多条几天前的消息啊？ 聊天框被群聊挤在了很下面，他那会儿没有收到消息，自然也没有给出回复。 边淙无语，笨蛋手机怎么消息提醒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 他略扫了一眼唐筱晴几天前发来的消息，那会儿的她，对这部续作还抱有着无尽的幻想与期望。 苦啊。 真的命苦啊。 边淙叹气，抱着之前付野枕过的那个枕头翻了个身，将枕头压在身下，趴在床上打字。 [快乐小狗：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很多动漫会创死人，我不知道前作这么惊艳的动漫续作也能创死人] [筱晴：猫猫嗝屁.jpg] [筱晴：边淙嫂语文水平最高时候] [快乐小狗：狗狗瘫倒.jpg] [筱晴：高考之前我将不再看任何动漫以及漫画书] [筱晴：她们轻轻一创，留我痛苦半生] [筱晴：我不能在这个时间段再受折磨了别回头又赤到什么鬼东西影响我高考] [快乐小狗：+1] [筱晴：猫猫握手.jpg] [快乐小狗：狗狗握手.jpg] [筱晴：猫猫扭头.jpg] [筱晴：不过话又说回来.jpg] [快乐小狗：？] [筱晴：我cos圈的朋友跟我说榆城会展中心宣了漫展，在寒假，去吗？] [筱晴：高考前最后一个长假了！！！] 边淙嘴角抽了抽。 依稀记得上次国庆节的时候，他们去密室逃脱的时候，他好像也听到了类似的话。 寒假前最后一个小长假了！！！ 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 会展中心的漫展通常办得都很大，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 所以…… [快乐小狗：这得去] [筱晴：小猫比ok.jpg] [筱晴：我洗漱睡觉了] [筱晴：小猫打瞌睡.jpg] [快乐小狗：嗯，晚安] [快乐小狗：狗狗挥手.jpg] 扔开手机，边淙抱着枕头又翻了个身。 他望着头顶的吸顶灯很慢地眨眨眼。 该死的少女乐队番啊。 边淙大剌剌地屈着腿抱着枕头坐直，仰起头，叹口气，脑瓜子一下一下十分规律地敲在床头上。 铛！铛！铛！铛！铛！ 痛苦时候实在值得发一条朋友圈了。 边淙龇牙咧嘴地抓过手机，愤愤地打开朋友圈。 [快乐小狗：我想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今天这个晚上了] 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从23:59跳到00:00。 与此同时，一条新的消息出现在了屏幕顶端。 [旷野之息：边淙，祝你元旦快乐] 第32章 第 32 章 你俩这是谈上了悄咪咪秀…… 付野的手机屏幕在朋友圈界面。 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边淙刚刚发的这一条朋友圈。 新消息传入, 在顶端弹开。 [快乐小狗：元旦快乐] [快乐小狗：[动画表情]] 付野看着边淙回过来的节日祝福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头发是乱的，脸也有些泛红。 在教学楼隐蔽的角落里站到手脚冰凉后又一路从学校迎着彻骨的寒风慢慢走回家里, 出门时为了透气开的阳台窗户到现在也没有关闭，冷风一阵一阵往身上吹，吹得人皮肤疼, 吹得人喘不上气。 他这个人, 和他这个人的身世一样，本身就见不得光。 他一下又一下, 一下又一下刷新朋友圈，直到刷出自己想看见却又不想看见的人刚发出来的那一条。 [唐筱晴：真·难忘今宵] 付野很缓慢地眨了眼睛。 被冻到没有知觉的手机械性地点进了唐筱晴的朋友圈, 一条条点进去, 退出来, 然后往下滑。 他看见唐筱晴分享漫画截图, 看见唐筱晴吐槽cos服难穿反人类, 看见唐筱晴分享歌单，看见唐筱晴发cos正片。 几乎每一条都有着边淙的点赞和评论。 边淙会直接在评论区和她讨论漫画的精彩程度，会对她的吐槽发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会在她分享的歌单下竖大拇指，会夸她的cos好看且还原。 付野突然就笑了出来，没有任何征兆的。 唐筱晴, 一个漂亮自信大方，爱看动漫会cosplay的女孩子, 方方面面都踩在了边淙的取向上。 边淙会和她走到一起是很合理的吧？ 是很合理的啊。 付野低着头看着她的朋友圈界面, 直到眼神不再聚焦，屏幕里的内容变得模糊。 而后，突然的震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唐筱晴：虽然忘记踩点了但是——元旦快乐喔付野！] [唐筱晴：[动画表情]] 看,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唐筱晴很好，边淙也很好。 但付野是一个骨子里篆刻着卑劣的人- 边淙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闭上眼都是今晚看的这个动漫的离谱剧情和他喜欢的角色的离谱行径。 他长叹了一口气，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举着手机挑了一部不会踩雷的，他看过好几遍的动漫重温。 只是希望新入脑的旧剧情能把今晚看到的脏东西顶下去。 这个时候的他就应该触发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忘掉这个鬼剧情才对！ 于是他看完一集点下一集，再点下一集。 俗话说得好，睡前看动漫的二十分钟是最快乐的五个小时。 天微微亮起来时，边淙总算是睡着了。 浑浑噩噩醒来时已经到下午了，他揉了揉干涸的嗓子，披着外套从卧室飘到冰箱前拿了瓶水吨吨吨吨吨吨。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滑落进胃里，发干的嗓子得到缓解，边淙发出了一声喟叹。 拿着矿泉水关了冰箱门，边淙又飘回了房间里刷牙洗脸。 而后瘫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芮书蕾敲响了他的房门，房门没合上，指节落上去时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她顺着那条门缝往里望了望：“淙淙，你这是睡了多久啊？” “没睡多久。”边淙转过头看她，摇头，“饿了，妈妈。” “睡到现在你不饿谁饿啊？”芮书蕾都无语了，“你昨晚不是很早就回房睡觉了吗，我早上起床看你连桌子上的宵夜都没动。” 边淙挠头：“但其实看动漫看到早上才睡着。” 芮书蕾：…… 神人。 边淙：“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啊，放一天假也要通宵的啊？” 边淙继续嘿嘿。 他也不想的。 但他实在是被摧残紧了睡不着。 “我去把午饭热一下，等会出来吃。” 边淙：“嗯嗯！！” 房门被关上，边淙侧着身子从地上拎起书包打开。 将书包里没吃完的小零食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桌上后，他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书包，空了！ 他的作业，没带！ 他的明天，完了！ 边淙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手机点进了那个没有老师的班级群。 [边淙：蔫吧小狗.JPG] [边淙：班上钥匙都是谁在管啊？我作业落教室里了] 没等一会儿，有贴心好人艾特了班上管钥匙开班门的人。 [胡成仁：@甘情] [成沛：@甘情] [夏烊：@甘情] [陶阳焱：哈哈边淙你不写作业你完了] 边淙：…… 陶火火真是烦死个人。 [甘情：？？？] [甘情：谁艾特我？？] [成沛：@边淙 他] [甘情：看到聊天记录了，班钥匙现在不在我手上诶] [甘情：我每次去很早开门的时候付野都在门口站着看书，后面我就把钥匙给他了，谁先到班谁开门嘛] [甘情：诶……付野不在班级群里啊] [甘情：反正你和付野关系好，你自己找他拿钥匙？] 边淙回了个好。 说实话，班上钥匙在付野手里比在甘情手里于他而言确实要方便得多。 毕竟无论是去付野家拿钥匙还是腆着个脸让他陪自己一块儿都比问甘情的住址或者让甘情这个和他交情并不很深的女孩子在元旦节为了他跑一趟学校要来得理直气壮得多。 付野是自己人嘛！ 边淙退出班级群的聊天框，点进了付野的聊天框里。 两个人的对话终结在了昨天的元旦快乐上。 他点开表情包，发了一张[狗狗委屈.jpg]过去。 靠谱小付下一秒就回了个[怎么了]过来。 [快乐小狗：小狗哭哭.JPG] [快乐小狗：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快乐小狗：我昨天忘记把作业塞书包里了，甘情说班上钥匙现在在你手上] [旷野之息：知道了，我陪你去拿] [快乐小狗：狗狗飞吻.JPG] [快乐小狗：不用陪我去，外面很大的风我去拿个钥匙自己去就行] [快乐小狗：我吃个饭去你家找你] [旷野之息：好] 边淙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走进厨房，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似得围着芮书蕾打转。 直到芮书蕾被他烦完了，把他赶出了厨房，他才“嘿嘿嘿”地开口：“我等会儿出个门啊。” “外面刮好大的风，你要去哪儿？”芮书蕾问。 “作业落在学校了，去拿作业。”边淙十分实诚。 芮书蕾：“……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落在学校里得了？” 边淙理直气壮：“那哪儿成，学校里饭不好吃啊。” 芮书蕾：？ 吃完也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边淙擦擦嘴收了碗，拿了自行车钥匙背上空空如也的书包围上围巾火急火燎地冲下了楼。 顶着呜哇呜哇的狂风，边淙边给自行车开锁边给付野发了个“我出门了”的语音条，然后收回手机钥匙跨坐上车，一气呵成。 如果天没有这么冷的话那更好了。 真的是，好大的风啊！！ 停了车轻车熟路地上楼敲门，从付野的手里接过钥匙后，边淙道了声谢马不停蹄地冲下楼。 “我走了啊我车没锁，等会回来把钥匙给你！！” 回到阳台注视着边淙骑着车迎着风出小区门后，付野坐回了书桌旁继续写题。 放假期间门卫大叔依旧坚持在岗。 边淙按下刹车对门卫道明了自己来学校的缘由后，门卫大叔将闸门开了条缝给他放行，并且十分贴心地同意了他把自行车骑到教学楼下的这个请求。 上了楼打开教室门，边淙冲到自己的座位旁蹲下翻抽屉，将翻出来的空白试卷一股脑塞进书包后站了起身。 走出教室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找甘情要钥匙的时候，甘情的那一句“付野不在这个群里”。 一个班上的同学怎么可以不在班级群里呢！ 边淙将围巾围得更紧了些，边下楼边拿出手机，点开了付野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哦对了] [快乐小狗：邀请你加入群聊[千万别拉老师进群！！]] [快乐小狗：这个群一般就假期的时候闲聊几句，没有老师发通知，我就忘记把你拉进来了] [快乐小狗：狗狗挠头.JPG] 收到消息的付野并没有点进这个邀请群聊，到目前为止已经快过去一个学期了，他和班上的人有过交流的除了边淙和他的朋友们，剩下的说过话的同班同学掰着手指头就能数清楚。 他并没有什么进这个班级群的必要，反正他也不会在群里和他们聊天。 付野点着屏幕输入了“不用”两个字，还不等他发送出去，又弹进来了一条消息。 [快乐小狗：进了咱们班就是咱的人了！] 付野看着这句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不用”两个字删除，点了同意邀请。 班级群里总有那么几个活跃的人。 尤其是在有新加入群聊的人时。 [成沛：旷野之息，这谁？？] [陶阳焱：付野啊付野，咱班没在这个群里的还能有谁] [成沛：wo付野也玩塞尔达吗！！] 付野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备注，回到群里时看见的就是这句话。 他一边打字一边摇头。 [付野：我不玩] [成沛：那为啥微信叫旷野之息啊我还以为是塞尔达死忠粉] 这句话出来后，群里莫名冷住了。 付野没有回话，也没有其他人接话。 边淙摸了一下鼻子，付野在这之前连微信都没有。 他的微信名也好微信头像也好都是自己给他弄的，这会儿多半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成沛的这句话。 他看着屏幕打字。 [边淙：因为我是塞尔达死忠粉] [边淙：狗狗得意.JPG] [成沛：哈哈哈你是死忠粉然后他叫旷野之息] [成沛：你俩这是谈上了悄咪咪秀恩爱是吧？] 边淙皱了一下眉。 [边淙：怎么可能，我性取向为女] [边淙：他又不是女生] 第33章 第 33 章 要我说是有人暗恋你，急…… 发完消息的边淙这会儿正好走到了教学楼外,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里，蹬上自行车朝着付野家的方向前行。 虽然在中途的时候被路边摊的香味引导，买了两份章鱼小丸子。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踩点进班都踩点到了不知道班上钥匙归谁管, 这把钥匙要是自己没有还回去的话，明天铃响之前一个也别想进班。 所以可得赶紧还到付野的手上。 骑进那个熟悉的小区里，边淙捏着手刹帅气地将车停在了付野家楼下, 掂着书包跑上楼, 敲响了付野的家门。 “我回来了！”边淙伸手将搭在他优越高耸的鼻梁上的围巾往下拉了一点儿，露出了整张脸。 被围巾捂住的脸微微泛着红, 鼻尖上蒙着一层不甚明显的水雾。 “喏，教室钥匙给你。”边淙将那单把钥匙递给了付野, 在付野伸出手接下这把钥匙的时候, 他又变戏法儿似得将一份章鱼小丸子的塑料袋套在了付野微微勾起的无名指上, “刚路上买的, 虽然不是很远吧但也吹了这么好一会儿的风虽然没凉但也不烫了, 快些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付野很轻地点头，他的额发有些湿, 粘黏在额头上。 “那我回去了啊，天都要黑了作业一个字没动。”边淙弯着嘴角笑了笑，转过身下楼。 付野的手上勾着一盒章鱼小丸子, 掌心里是那一枚被焐热了的钥匙，看着边淙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指尖却只划在在他的羽绒服上, 一触即离- 睡了半天又写了半天作业的平平无奇元旦节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时，边淙习惯性地摁灭闹钟翻身赖床，然后挣扎到第二个闹钟响起, 第三个闹钟响起，第八个闹钟响起，他才掀开被子不情不愿地翻身下床。 咬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拿过自己的速食早饭和牛奶扔进微波炉里，设定好时间后回房间咕噜噜地吐掉牙膏沫然后洗脸。 以最快的速度捯饬好自己，边淙将摊在书桌上的假期作业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往脖子上搭了条围巾走进厨房打开微波炉将热乎乎的三明治和牛奶也扔进书包，整个过程十分的流畅。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你带把伞。”亲爹的声音由远及近，他顶着睡乱的头发倚在墙上，看着蹲在玄关口的边淙系鞋带。 边淙“喔”了一声，点点头从玄关柜上拿过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伞插进书包侧边口袋里，朝着边成磊挥了挥手：“走了啊爸爸。” “嗯。”边成磊点头。 关了门，边淙摁下电梯下行键，站在楼道里吸了一下鼻子。 “叮”一声，电梯门响。 边淙抬腿迈步进去，按了楼层后，将手塞进口袋里拿出了自行车的钥匙。 下行的过程中，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那个小狗挂件上摩挲，直到电梯门再度打开，他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开完锁后，他才将钥匙重新放回口袋里。 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更别提是这种刮着冷风天还没亮的一大清早。 边淙真是恨不得裹着被子去上课。 踩着早上的第一道铃声走进教室，边淙晃晃被风吹乱的脑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早上好。” “早啊。”边淙偏过头看向付野，他没有看向自己，低着头小声地背文言文，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似乎是被风吹过的缘由，有些红。 ……盯着别人脖子看是怎么个事儿啊？ 边淙尴尬地收回视线，打开书包拉链交了作业后，拿出了那盒还热着的牛奶捧在手心，搓一搓滚两圈，直到因为骑车握着把手露在外面被风吹到没有知觉的两只手恢复正常的体温。 与此同时，负责今天带早读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这个学期已经快要结束了，早读是个什么形式已经不需要提醒了，在老师进门的那一刻，班上的同学们全都十分懂事地乌央乌央地捧着书站了起来。 边淙从桌上翻出语文书背文言文。 一边背一边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么多篇文言文里最后默写也没有几句。 花了整整三年的早读背下来的东西到最后不过只有八分，还不如一道数学理综大题来得分值高。 更别提他的月考周考默写题还总是拿不到这八分满分，他明明也蛮努力背这些玩意儿了。 付野听见了他的吐槽，偏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在平时他是不会让边淙的话落在地上的，但现在的他在班主任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心跳就变得很快。 他无心去回答边淙的这个吐槽。 边淙也并没有自己随口一句吐槽一定要收到回复的意思，吐槽归吐槽，吐槽完了还不是要乖乖背这些玩意儿。 赵勇德坐在讲台上，平常带早读的时候他要么在备课要么在改作业，但今天的他视线却一直学生的身上。 早上推开办公室门，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时，他看见了贴在他桌上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举报学生早恋的内容。 普普通通的白色便利贴，班上几乎人手一份，便利贴上的字写得很重，字迹看上去有些陌生，不是他所熟悉的学生们写出来的字。 他不知道是谁贴的，但他知道上面的两个名字是他班上学生的。 两个都是成绩挺好也挺乖的学生。 赵勇德拧着眉回忆了一下，脑子里闪回了很多很多他们两个在一起聊天，约着一块儿吃饭甚至假期一同游玩的场面。 更何况元旦放假前一天的那个晚自习课间，他回办公室的中途经过他们班时，从窗外往里望了一眼，看见了调换座位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虽然说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情窦初开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这些年纪大有些古板的老师眼里，早恋就是会毁掉人前途的洪水猛兽，是完完全全不可取的。 不过以他这几年来对这俩孩子的了解，他们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不听人劝的人，是可以合理谈话讲清利弊的。 早读下课铃响起，赵勇德站起身。 “边淙，唐筱晴，来一趟我办公室。” 边淙“哈？”了一声，他刚坐下来诶，他的三明治再不吃就凉了诶，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吃凉了的早饭那简直是痛上加痛诶！ 但班主任的话，不能不听。 他委委屈屈地放下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早饭，递了一盒温热的牛奶给付野后，求助般地望向他，胡言乱语：“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在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之后早饭还是热的？” 不等付野回话，赵勇德又喊了他一声。 他哀叹了一声，起身走到门边和同样一脸迷茫的唐筱晴对视了一眼，跟着赵勇德走进了办公室内。 这会儿办公室里带其他班早读的老师以及第一节课有课的老师都安安稳稳坐着呢，习惯了学生进进出出的，尤其在这个学年经常有学生被叫进来谈话的老师们早就习惯了，都在各做各的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课间时间不长，我长话短说。”赵勇德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抬着头看向这俩学生，“我知道你们正处于对异性有好奇心理的年龄，但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改作业的许诚询听到这话，抬起头望向了他俩。 边淙：……？ 唐筱晴：……？ 赵勇德刚坐下去没两秒钟，又拿着水杯站起身走向饮水机，一边走一边说：“还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你们两个的成绩都可以考上很不错的学校，再努力一把也都能追上更好的学校，不要让这些学习之外的东西影响到你们。” 边淙不解地拧眉，他用胳膊戳了一下唐筱晴，小声道：“你早恋了？” 唐筱晴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怎么不说是你早恋了啊？” “你们的高中生活就剩最后半年了，高中毕业了就自由了。”赵勇德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望着他俩说，“先好好学习，好吗？” 边淙：“等等等等。” 唐筱晴：“老师我没有搞清楚状况……” “大致就是我听说你们两个在……”赵勇德清了一下嗓子，“谈恋爱。” “哈？？？”边淙震惊地差点儿跳起来，“我和谁？？和她？？” “我和他谈恋爱？”唐筱晴也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啊，老师你别听风就是雨啊。” 火眼金睛赵勇德眯着眼看着俩人发出的动静。 没有一丝丝被戳穿的心虚也没有一丝丝掩盖，有的只有跳脚以及不解，这确实也不像是被抓到的小情侣的反应。 甚至—— “我的天呐我根本不喜欢他这样的啊。”唐筱晴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完全，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她这种。”边淙说，“头发那么短就不可能我喜欢的类型。” 唐筱晴：？ 赵勇德：？ 边淙真乃神人，这是重点吗？ “赵老师。”一直听着他们这边动静并且知晓边淙内情的许诚询听着边淙这番胡话，忍住了笑意开口，“我看他们俩也没有那个意思，先放孩子们回去吧，这个时候得是他们吃早饭的时间点。” 赵勇德看了一眼许诚询，他多少知道许诚询家和边淙家里关系很亲，两家人走得很近，这会儿听许诚询都这么说了，又瞧着这俩学生就差没在办公室跳起来互相揭对方短了，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个举报信大概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恶作剧。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暗恋这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才干出了这件事情。 但没有就好，这个年纪的小孩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你的事情可太多了，没有闹到明面上来没有影响到成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处理就过去了。 “那行，回去吧。”赵勇德点了头，对着俩孩子说。 边淙和唐筱晴得了令转头就走，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赵勇德还听见了唐筱晴的一声“噫——”和边淙的一声“啧”。 小年轻啊，喜怒形于色啊。 俩人一同回了班，边淙看了一眼唐筱晴，抽着嘴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位置上的早饭，不见了。 “我早饭呢？！”边淙哭丧着脸，抬起头精准望向了陶阳焱的方向，“火火，是不是你顺走了我的早饭！！！” 陶阳焱：？ “在我这里。”付野双手都在口袋里，他将边淙的三明治从口袋里拿出来，“还温热的。” 边淙一扫阴霾，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早饭，虔诚地撕开包装袋，三明治在付野的体温包裹下果然还是温热的，他喜极而泣：“你真的好靠谱，我没你不行。” “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干什么？”付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哇说到这个我就无语了，他居然说他听说我和筱晴谈恋爱了。”边淙现在想起来依旧很佩服这个“听说”和“相信听说”的班主任，“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筱晴那个头发，就到这儿——”他抬起手比在自己下巴的位置，“我和她谈恋爱我连长头发都没得玩，我为什么要和她谈恋爱啊？” 付野：“……啊？” “也不知道是班主任从哪个神仙那里听说的，我怀疑是有男生暗恋筱晴，看我们天天和筱晴凑在一起急眼了。”边淙说。 教室就这么大，边淙的声音也不算小，唐筱晴将他的这番话尽收于耳中，她手中拿着小面包回过头瞪他。 “要我说是有人暗恋你，急眼了才对吧！！” 第34章 第 34 章 多笑一笑吧，漂亮小宝。…… 付野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边淙给出的没有和唐筱晴谈恋爱的理由是“她头发短”。 没有长头发可以玩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微妙。 明明除了长头发这一个标准以外，唐筱晴这个人真的很符合边淙的择偶标准。 这……这么严格吗…… 他看向唐筱晴乖巧的短发, 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发可比唐筱晴的头发短多了。 他也没有长头发可以给边淙玩。 一整个课间，边淙和唐筱晴都在隔着一个大组争论，但是谁没有争论出个输赢。 明明两个人都有着很精致的脸和讨喜的性格, 是不少少年少女明恋暗恋的对象。 但脑子里根本没有“谈恋爱”这三个字的俩人, 在时间有限的课间里不断地试图去论证是被暗恋对方而不是自己。 “你们两个这奇怪的胜负欲。”有坐在他们中间的人实在忍不住了，“这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们哔哔叭叭吵的事情啊, 吵赢了是能怎么样啊！！吵赢了是能把对对方送去和亲吗！！” 边淙：…… 唐筱晴：…… 吵赢了啥也干不了，不管这个“听说”是不是真的是暗恋的人背后使绊子, 也不管被暗恋的是谁, 吵来吵去都不会有下一个结果。 毕竟这两个人的脑瓜子里只有纸片人铁皮人棉花人以及亚克力人, 再往外延伸顶多就是搞cosplay的动漫人。 反正不会是身边的地球人。 边淙无语地收回视线, 侧过身整理被压在屁股下的校服外套时, 发现付野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这么看我？”边淙歪歪脑袋，“难道你也听到我和筱晴谈恋爱的天方夜谭之说了吗，快偷偷告诉我, 听谁造谣的啊？” 付野的眼睫不自觉地颤了颤。 赵勇德是一个很会揣摩学生心思的老师，也是很会维护学生关系的老师。 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其实并不是“听说”，而是“举报”。 听说可以是听很多人说, 听过了就过了，做不做数由他自己决定。 而举报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匿名举报了一条不实消息本身就是恶劣的, 但凡被喊去办公室中的两个人中有任何一个想要追根究底，他们总会有机会揪出来他这个阴暗的，见不得光的真凶的。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举动是令人不齿的, 是幼稚至极，甚至他深知这根本是无用的。 是唐筱晴又怎么样，不是唐筱晴又怎么样。 反正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一个男人。 但他还是这么干了。 他给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边淙不该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候谈恋爱。 可他心知肚明，他这么干的原因不过是他羡慕，他妒忌。 “没有。”付野错开眼神，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没有听说。” 边淙“唔”了一声，也是，付野除了每天早自习比自己早到之外，在学校的日子里和他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如果付野能听说的话，那他自己肯定也不可能错过。 哼哼唧唧了两声，收回视线大口大口啃着手中的三明治。 好痛苦，天天吃这种东西就是好痛苦。 好想念付野做的煮面。 热腾腾的，卧着荷包蛋，摆着翠绿的青菜。 还有圆鼓鼓的饺子和鲜辣的剁椒。 很大一盆，能吃得很饱。 比这干巴无味的三明治好吃多了。 “想你做的早饭了。”边淙叹气，“好想好想。” 付野“嗯”了一声：“那明早要不要来我家？” 边淙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上一次去付野家吃早饭是因为他醒太早了，早到家附近的早餐店都没正式营业。 如果还要去的话，就算不用像之前那么早，但肯定也要比现在提前半小时起床。 那可是半个小时啊。 那可是冬天清晨的半个小时啊！！ 不用来睡觉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算了。”边淙摇头，“我根本起不来。” 意料之中。 付野点了点头。 然后，上课铃响了。 暗恋也好，听说也好。 在老师站上讲台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雨是在傍晚下下来的。 寒风裹着雨丝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干净清脆的声音，然后愈来愈烈，声音愈来愈大，玻璃窗上的细碎雨丝变成一串蜿蜒的水珠，又连绵成一片水雾。 教室内的这一边，是一片浓重的寒雾，坐在窗边的同学用指尖勾勒出各式各样的小表情或者又细又小的，心仪的人的名字缩写。 付野后知后觉地偏过头望向窗外。 他是讨厌下雨天的。 夏天的雨黏腻闷热，冬天的雨湿冷彻骨。 从前住的地方，他的房间是狭小的，只有一扇小小的，永远都合不上的窗。 一到像这样的暴雨天，即使是在房间里，即使是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他也会被砸进来的雨水淋个透湿。 他讨厌淋雨。 但他已经习惯了淋雨。 真吵啊，雨声。 付野不由地想。 这个雨如果一直下到放学的话，没带伞的他肯定糟糕透了。 “真像鸡翅下油锅的声音啊。”耳边突然响起了边淙的碎碎念，“想吃炸鸡翅……听饿了……” 话音入耳，付野突然偏过头看向边淙。 他瞧见这人是真的很认真的舔了一下嘴唇，揉了一下肚子。 “噗嗤……”付野刚刚的阴霾低落情绪在边淙这不着边际的话下莫名地一扫而空，他头一次认认真真竖起耳朵听暴雨哗啦的声音。 雨水拍打地板的声音，是真的很像裹了面包糠的鸡翅下油锅的声音。 这一刻，让人厌烦的暴雨声也变得悦耳了起来。 他抿着唇弯下腰，一耸一耸的肩膀示意着他到底笑得有多开心。 “哇你怎么了？”边淙不是没见付野笑过，这人虽然表情不多，但当着他的面还蛮常露出笑容的，只不过像这样笑到无法自拔，桌子都跟着颤抖的场面，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想跟着笑，所以他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挠头小声道，“怎么突然笑成这样啊？” “边淙。”付野笑得脸颊脖子都透着粉色，他弯起眼，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的只有边淙一个人，“你……”他又想到“下油锅的鸡翅”这个形容，没忍住偏过头，短促地笑了出声。 边淙真的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人。 让人忍不住想给他做很多很多他爱吃的东西。 想看他永远无忧无虑每天唯一的烦恼只有今天吃什么的样子。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边淙一只手捂住脸，“肯定是要说我像猪，什么东西都要往吃上面联想。” “没有。”付野的脸上还挂着很浓厚的笑意，“就是觉得……你的形容很可爱。” 和以往面对他时那淡淡的笑意不同，他这会儿的笑容是很明媚的，眉眼间盛满了笑意，那双漂亮的瞳仁被灯光打得透亮，漂亮得不可方物。 边淙被他看得有些晃神，挪开眼神摸了摸鼻子：“主要是饿了。” 付野依旧在笑。 边淙更不好意思了，他赶忙转移话题：“这么大的雨，你带伞了吗？” 付野顿了一下，然后摇头。 边淙“唔”了一声，抿着唇想了想。 这么大的雨，撑着伞骑车回去先不说伞的作用可能为零，也很不安全。 他抬眼看向坐在讲台上，正幽幽向他投来不满视线的许诚询。 边淙：…… 果咩内哥夫酱我不该在你的晚自习上讲小话！！ 他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拍了拍付野的胳膊，然后抬起双手交叠着捂住嘴，乖乖拿起笔低下头写题。 下课铃响，许诚询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桌角，向他投去一个眼神。 边淙抬起眼，对着他点头。 许诚询收回手指，走出了教室。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接头的特务。 “付野。”边淙将那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伞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喏，给你，回去路上慢一点。” “啊？”付野的视线落在边淙的书包上，很明显，他的书包里并没有第二把伞，“你自己打吧，我没事的。” “雨太大了我今天不回去，我去许老师家住一天，等会跟他一起。”边淙说，望着付野拧起的眉和更加疑惑的表情，下意识解释道，“额……他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一般这种不方便回家的天气我都住他那里的，用不上伞。” 许诚询是他哥哥的老公这件事情，在班上是秘密。 所以无论是谁好奇问起为什么他，他都是这样模模糊糊的回答。 两家人是关系很好的世交，所以碰到不方便回家的天气他都是去许老师家留宿，合情合理，也并不会突兀。 至于这件事情为什么是秘密……当然是因为他高一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在班上大肆炫耀过自己的哥哥和喜欢的coser谈上了恋爱，收获了以唐筱晴为首的一堆人的艳羡，谁知道他前一秒还在炫耀，后一秒就得知他了哥哥喜欢的coser是自己的数学老师这一噩耗！ 紧接着，这俩人在网络上大肆官宣并且火速领证结婚了。 只是苦了他了，毕竟……许诚询这个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皮下是知名coser这件事情不能让学生知道啊！！ 更别提唐筱晴这家伙还是他哥夫的忠实粉丝，要是让唐筱晴知道自己粉了这么些年的coser是自己的数学老师，那她估计真的天塌了。 大概会比看到她推在地上爬还要塌得厉害。 真诚小狗边淙，不得不含泪替他们隐瞒。 真的很命苦。 边淙瘪了瘪嘴，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伞塞进了付野的手中：“拿着吧，别淋雨感冒了。” 付野点头道了声谢。 边淙没心没肺地“嘿嘿”笑了一声，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围上围巾，把自己裹得像个企鹅一样后，背上了书包走出教室。 腿刚迈出门槛，他没由来地回过了头。 付野怀里捧着那把伞，弯着腰站在位置旁边收拾书包。 就这么看过去，能看见他薄到凸起一块骨头的漂亮后颈。 边淙抬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围巾，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无声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摘下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裹在了付野的脑袋上。 温暖的，带着边淙身上气味与体温的围巾将他包裹，几乎只是一瞬间，付野的脸就红了，气息也变得不再平稳。 他无措地将围巾往下拨了拨，露出了一双迷蒙的眼。 “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大冬天的把脖子露在外面不是等着风往里窜吗？”边淙扒拉着裹住了他大半张脸的围巾往后撤了一步，捏着下巴欣赏艺术品一般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围着吧，挺适合你的。” “那你——” “哦对还有。”边淙知道他要说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你怎么办，他直接将付野的话堵回了他的嘴里，抬手隔着围巾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笑一笑心情好，多笑一笑吧，漂亮小宝。” 第35章 第 35 章 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ga…… 从学校走到边淮家里只需要五分钟。 两个大男人共撑一把伞, 为了照顾边淙这个小叔子，即使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到家时许诚询的半边身子还是被雨淋透了。 “啊——”边淮看着湿漉漉的自家老公, 十分贤惠地略过自己的弟弟走到许诚询身边，拍拍他身上的雨水，“给你放好了泡澡水, 赶紧去泡个澡, 别着凉了。” 许诚询应了声好，冰凉的手抬起边淮的脸颊亲了他一口, 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走进了浴室。 早已经吃过无数次狗粮的边淙习以为常地伸着懒腰走到客厅坐下, 捞起一个抱枕捂在肚子上看向边淮：“宵夜。” 边淮：…… “怎么这么看我, 我饿了哥哥。”边淙眨巴眼, “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边淮：…… “干嘛不说话？这么久没见我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想啊, 想把你扔出家门。”边淮嘴角抽了抽, 但还是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递给他，“吃什么自己点。” 边淙欢天喜地接过手机，点开搜索框输入。 炸鸡翅。 这个雨声啊它噼里啪啦炸了一整个晚自习, 边淙实在是听着这个声音馋了很久。 炸鸡翅点…… “你和许老师吃吗？”边淙抬头看向他哥哥。 “你点什么啊？” “炸鸡翅。” 边淮走到电视机前蹲下身摁亮了游戏机，拿过手柄坐到边淙的身边：“吃，你多点一点儿。” “好！”边淙指尖在屏幕上划拉。 炸鸡翅, 加入购物车。 游戏的声音叭叭啦叭叭地落入边淙的耳中，他看了一眼屏幕, 他哥还在玩那个油漆工游戏*。 他看了一眼边淮, 问到：“鸡腿吃吗？” 边淮两眼只有电视屏幕，完全没有看他：“吃。” 边淙点点头，炸鸡腿加入购物车。 他再再再一次抬起头：“无骨鸡块？” “吃。” “炸整鸡呢？” 边淮被对面黄色鱿鱼一刷子敲死了, 他极其无语地偏过头看向边淙：“你今天跟鸡结仇了？” 边淙没有搭理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将一只整鸡加入购物车。 下单！ 将手机举到边淮眼前，让边淮给他付款！！ 边淮的紫色小鱿鱼活了过来，他的注意力再一次投到了屏幕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抵挡了视线的东西，边淮拧着眉飞快地看了一眼。 付款成功！ “下完单了，那我也先去洗澡了啊。”边淙扔开怀里的抱枕站起身，拎着书包走进了官方名为客房实际名为边淙房的，小房间里。 边淙打开衣柜翻出睡衣和内裤，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另一间并没有浴缸的浴室里，脱了衣服摘了手表踩进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洗澡 想到付野晚上那个明媚灿烂的笑容他的心情就更上一层楼，毕竟那可是付野啊，是平常几乎没有表情，私下也没有笑得很开心过的付野啊。 他上一次有这种成就感还是物理压轴题全班就他一个人写对被点名表扬的时候！ 许诚询泡完澡出来时，看见的是拎着两个大纸袋站在门口的，表情有些无措的边淮。 “……你是收拾行李了吗，大晚上的要去哪儿？”许诚询的表情有些不解。 边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哪儿也不去，这是边淙点的外卖……我的天呐他以前有这么能吃吗？他的胃是无底洞吗？！” 许诚询震惊了好一会儿，认命地从边淮手中接过外卖袋走进餐厅，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拆开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这一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鸡死于非命。 换好了睡衣歪着脑袋擦头发的边淙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将毛巾搭在肩膀上，两眼发直地冲向了餐厅。 从桌上摊开的那一大把一次性筷子里随便抽了一双出来，往桌上一捅，竹质的筷子破开了塑料膜，然后撸起袖子，筷子插向了金灿灿的鸡翅。 “太幸福了——”边淙眯着眼感叹。 “养猪致富这个话我已经不相信了。”边淮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养猪要是真的致富，咱爸妈该是榆城首富了。” 许诚询偏过头，没忍住闷笑了出声。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份，不是你说你们俩也要吃让我多点一点的吗，我这点了三人份啊。”边淙虽然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但筷子已经戳向了第二个鸡翅，“不许拐着弯说我是猪。” “少来，我和你许老师的食量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大。”边淮也夹起了一个鸡翅，眯了眯眼，他的视线落在了边淙空空如也的手臂上，“诶？爸爸不是说你上个礼拜去拜佛求了手串吗，听他说你为了这个日子等了两个月诶，手串呢，怎么没见你戴啊？” “戴起来麻烦，说是最好不要碰水，下雨要护着，洗澡还要摘，摘了往洗手池上一放就忘记了，放洗手池上肯定会沾水……这不死循环了吗？”边淙说，“所以我把它放在抽屉里了。” “你不戴你求它干嘛？”边淮蛮无语。 “难得去一趟，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就一块儿求了呗。”边淙耸耸肩膀，“我是因为实在是不喜欢往身上戴东西，没法儿，佛祖会原谅我的。” 边淮眼珠子一转，他知道自己弟弟是真的真的很不爱打扮的一个人，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挑眉望向边淙抛出一个死亡问题：“诶边淙，我问你哦，万一你以后谈了个女朋友，你女朋友买了一对情侣饰品要求你必须和她一起戴，且不能摘，你不戴她就要和你分手，你戴不戴？” 边淙伸向炸鸡腿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但还是很坚定地伸了过去夹走了最大的那个鸡腿，他嚼着炸鸡腿很认真地在思考。 他在日常生活中真的是一个能简则简的人，明明长了一张很带劲的，完全没有死宅味的脸，但完全不想去装扮自己。 衣柜里芮女士和许诚询妈妈给他买的那些昂贵的，设计感很足的衣服他从来不穿，不用穿校服的日子里他就喜欢穿自己买的那些同款大批发的狗子T恤，那些T恤……不是小狗坐飞机就是小狗登基，幼稚得不得了。 至于首饰这玩意儿，那更是进了他屋子里直接判死刑的，之前许诚询的妈妈带他和边淮逛街，逛到兴起了把他俩当换装游戏主角玩儿，给他俩买了一大堆衣服首饰，反正边淙那一整天下来的体验就是戒指磨手指项链磨脖子手链磨手腕。 这些玩意儿在纸片人身上他会喜欢到不行，但在他身上不行。 于他而言，这是人类新时代刑具。 边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一脸认真回答边淮的问题：“我不会和非要把我当圣诞树往我身上挂装饰品的人谈恋爱的。” 坐在他对面的边淮听到他的话，长叹了一口气：“不浪漫的的粗糙直男！” 边淙无语。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很合理的。 身上挂一堆链子到底有什么好浪漫的？！ 看着边淮那副表情，边淮抽出一张纸揉成团砸了过去。 眼瞧着哥俩之间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生一场大战，许诚询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淙淙，今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我经过你们班门口看见你好像在和唐筱晴吵架，是因为办公室里那件事情吗，这件事情影响到你们两个的友情了吗？” “什么事什么事！”边淮一听有瓜，人都坐得更直了些，“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也没什么事，就是他们班班主任听说他和他们班一小姑娘谈恋爱了。”许诚询简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边淮听，“但他俩没有，自证的时候在办公室里互相争论说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抬起眼望向边淙，“后来你们回班上是呛起来了吗？没有说什么贬低对方，让对方尴尬的话吧？” “哈？”边淙一脸迷茫，“我俩只是互相不来电，这为什么要贬低对方啊？” “啊这题我会，因为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否认起来会口不择言吧，什么‘他那么能吃我才不可能跟猪谈恋爱’之类的。”边淮举手。 “哥哥。”边淙面无表情地看向边淮，“请你不要借机贬低我。” 许诚询好笑地拍拍边淮的肩膀，然后看着边淙：“你们有说这种伤人的话去吵架吗？” “你也知道伤人啊我被我哥哥伤死了你还不管管他！！”边淙佯怒，怒了大概有三秒钟吧，他哥哥无动于衷，他哥哥的老公也无动于衷。 边淙怒不下去了：“……没有，我们两个只是蛮好奇的，所以在猜老班到底是听谁说的，我感觉是暗恋筱晴的男生干的，筱晴觉得是暗恋我的女生干的，我俩给那儿争着分析，都没到吵架那一步，更不可能影响到感情啊，我们寒假还要一块儿去漫展呢。” 边淮看热闹不嫌事大：“诶？她为什么不猜是暗恋你的男生干的？” “开什么玩笑！”边淙理直气壮大声反驳，“我是直男啊！” “傻孩子，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gay不能暗恋直男的，笨蛋直男。”边淮的眼神变得充满爱怜。 这孩子的脑子还是如他所料，一如既往的不好使。 好像…… 有点…… 道理…… 不对啊！没有道理啊！！ “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女孩子啊，我是直男四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这么明了，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再喜欢我了啊。”边淙试图把自己的思维掰回来，他哥哥说的这些东西他连想都没想过，说着说着他甚至拿开始拿自己举例，“反正如果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她说自己喜欢女生的话我肯定就不会继续喜欢下去的。” “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的暗恋有什么好暗恋的？” 第36章 第 36 章 你们也是来天台谈恋爱的…… 第二天, 明明是上学路程缩短了，可以睡更长时间的早上，边淙却一反常态起了个大早。 不为其他, 就为了昨晚点的那些没吃完的，鸡翅鸡腿鸡块们。 他蹑手蹑脚走进厨房热好了前一天没吃完的炸鸡，打包好塞进书包里, 一个人孤独且勇敢地地踏上了去往教室的道路。 他围着边淮逛街给他买的, 但懒得给他送去家里的新围巾，比往常早了很多走进教室。 这个点就到教室了的人大概有一半多, 有的瘫在位置上发呆，有的奋笔疾书抄作业, 还有的人, 看着放在自己桌上的, 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发懵。 边淙偏过头望向身旁, 他的同桌这会儿并没有像他以前每天踩点进班的时候一样端着书坐在位置上, 只是摊开的书已经没有合上笔盖的中性笔在昭示着这个人已经来教室了。 书的旁边放了一串他有着同款的，被他扔进抽屉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的手串，手串的下面垫着叠得四四方方的抽纸。 边淙看一眼自己桌上的围巾, 再看一眼对方桌上的手串儿，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走廊上看到了付野的身影。 走进班的付野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点就到了班上的边淙, 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在后墙上的时钟来确定是边淙今天来很早而不是班上剩下一半人全都迟到了。 “早上好。”付野看着他轻轻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抽了两张纸细细擦干了左手的每一寸皮肤, 拿起手串戴上去, 而后熟稔地将它裹进自己的衣袖里。 边淙应了一声，笑到：“早上好，围巾收好啊怎么放我桌上了？” 他低下头十分粗糙地将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 俩手交叠着卷一卷将它卷成团，蹲下身塞进抽屉里。 蹲下的那一刻，他闻见了自己桌上那条围巾上的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很淡，像是沐浴露与肥皂融在一起的味道，很好闻。 “诶？”小狗下意识地凑近那条围巾嗅了嗅，刚想问付野是不是把围巾洗了，但刚吐出一个音节他就反应过来了。 纵使他再怎么没有生活常识也知道这个天气洗衣服在没有烘干机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一晚上就晾干的，家里当时购置烘干机就是好几年前冬天阴雨连绵衣服怎么晾都晾不干的时候。 所以围巾上会有这个味道大概是付野围在脖子上的时候沾染上的吧—— 不知道，所以边淙站起身凑近了，对着他的脖子用力嗅了嗅。 味道一致。 边淙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往后撤了一步眯着眼看着付野：“你好像个留香珠。” 付野：“诶？什么？” “就是——”他揪着围巾一角站起身，在尚未被空调吹出来的暖风填满的教室里，又一次将这条围巾一圈一圈围在了付野的脖子上，“这条围巾上都是你的味道了，可不就是留香珠吗，接触时间短但留香持久。” 付野的下半张脸都被他蒙了起来，刚洗过的冰凉的手拉开围巾一角，露出了挺翘的鼻子。 留香是不是真的持久他不知道。 但是……接触时间大概是不短的。 毕竟前一天的晚上，他是抱着这条带着边淙气味的围巾睡下的，并不那么温暖的被窝在冷雨夜里也变得温暖了。 他做了个很好，很好的梦。 “给你的，不用还给我，或者……先将就戴着这个吧，周末买条新的送给你。”边淙拍拍他的头，“吃炸鸡吗？” 话题跳转到太快，这个食物和现在这个时间也并不匹配，付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吃什么？” 边淙拿起书包，从书包里掏出来他打包好的，满满一大盒的炸鸡。 揭开打包盒盖子的那一刻，炸鸡的香气在整个教室里火速蔓延开来。 “好香！！”班上有人发出感叹，“谁大清早吃炸鸡馋人啊！！！” “不好！”边淙也发出感叹，他赶忙将盖子重新盖上去，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对着窗外雨后的清晨吹口哨。 嘟嘟噜嘟嘟噜嘟嘟嘟嘟噜咻！ 冬天开了空调的密闭教室里，一群嗷嗷待哺永远吃不饱的高三学生，炸鸡。 这三样东西混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独活，他但凡敢这个时候在教室里堂而皇之吃着炸鸡，下一秒其他人就会围到他的身边，你一个我一个他一个分食干净。 这可不行！ 如果是课间小零食分了就分了，但今天的炸鸡不行。 这是他的早饭。 早饭！！ 他看一眼付野，看一眼手中的打包盒，看一眼身后的时间，脑子飞速旋转。 下一秒，他将打包盒放进纸袋里，左手拎着纸袋右手拽着付野，冲出了教室，冲上了楼。 围在付野脖子上的那条淡蓝色格子围巾随着奔跑上楼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 “边淙？？”付野一头雾水。 边淙没回头应了他一声，依旧拽着他上楼。 直到上到顶楼，边淙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铁们没上锁，一阵年久失修的“吱呀”声响，入眼的是一片天台。 天台上，有…… 一对挤在一件长款羽绒服里，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打着啵的小情侣。 听见声响的小情侣嘴皮子还粘在一起，但眼睛睁开了。 对着意外闯入的两个人，小情侣对视了一眼，分开了嘴皮子，有些尴尬地背对着他们。 “你们也是来……谈恋爱的？”那个男生从羽绒服里钻出来，只穿着单薄的深蓝色校服，尴尬地挠挠头，“几班的啊？” “额……”边淙更尴尬地掂了一下手中的纸袋，“我们是来，吃炸鸡的……” 小情侣：…… 付野：…… 边淙挠着头，无声地拉着付野找了一块儿没有水渍的地方蹲了下来。 然后，他虔诚地将打包盒从打包袋里拿了出来，并且还十分贴心地拿出来两幅一次性手套以及两双一次性筷子。 “昨晚点的外卖，没吃完。”边淙小声解释，“今早就当早饭了，但是在班上吃炸鸡味道重，而且……” “土匪众多！” “零食被抢了就被抢了吧我的早饭不能被抢啊！！” 付野从他的手中接过餐具，弯着眼睛笑笑。 边淙很爱吃东西，且很能吃东西，每次他拿出什么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吃的或者买的零食，都会有人打着“让我尝一口”的名义，凑过来理直气壮地吃。 边淙也不恼，只打趣他们班像是土匪村一样，盛产强盗。 “这帮人真的是不得不防的，去年还有音乐课的时候，去音乐教室之前，黎夏漾上课之前去小卖部买了两根棒棒糖都被人抢走敲碎一人一小块儿分着吃了，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是他们干不出来的。”边淙义正词严，“所以为了我能不饿肚子坐一上午，只能带你来这里吃早饭了。” 炸鸡的味道随风飘着飘着，飘进了那对还没离开的小情侣鼻子里。 早读之前，来天台，吃炸鸡。 怎么说呢，反正就，懒得喷。 小情侣望向这俩大馋小子，无语地推开天台大门走了出去。 “这里我不怎么来。”边淙咬着鸡翅含糊不清道，“这天台次次来，次次都有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每次来都觉得尴尬，但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放弃早上睡觉的时间来学校里亲嘴儿，十八岁，真是活力四射啊——” 付野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炸鸡慢吞吞地吃。 他早上是吃了早饭的，这会儿并不饿，但边淙让他陪着一块儿吃，他就不可能拒绝。 “不过说起来，我还蛮好奇的。”边淙偏过头望向付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付野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女孩子。 但他也并不是喜欢男孩子。 他喜欢蹲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无论他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并不影响他的喜欢。 就算他真的只是一只小狗，他也喜欢。 如果真的是小狗就好了，那就可以把他抱回家了。 “啊，没有吗？”边淙大为震惊。 他现在十八岁，付野比他要小半岁多，但也有十七岁了。 别说十七岁了，他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二次元长发的女孩子，十六岁时缩小标准，希望未来的是女朋友是搞cosplay的女孩子。 虽然具体人物没有出现，但是他的喜好标准早就定下来了。 “没有的。”付野摇头。 “那你……有点儿晚熟啊。”边淙将干干净净的鸡翅骨头扔进一旁的打包纸袋里，“怎么连理想型都没有呢？” 付野很轻地笑了笑。 没有理想型，但有具体对象。 只是这个具体对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知边淙的。 “你要么趁现在想想？”边淙蹲下来的时候扯着羽绒服的下摆裹住了膝盖和小腿，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像个桶一样，只有一个脑袋一件衣服以及一双鞋。 他迈着小碎步挪到付野的身边，和他肩膀贴着肩膀，而后晃动上身轻轻撞了他一下，“我也是在还是年幼小学生的时候和我哥哥聊天的时候才确定的我肯定会喜欢长头发，喜欢看动漫看漫画的女孩子。” “后来就随着年龄增长一步一步细化呗，反正这个人出现还是不出现又不用着急。” 边淙又挪巴挪巴挪到了付野的对面：“来，你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希望未来站在你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付野将手中的鸡翅骨头连着一次性头套一起扔进了充当垃圾袋的打包袋里。 他望着边淙好奇的眼睛，抿了一下唇，很慢，很慢地开口。 “阳光，正直，勇敢，善良，温柔，体贴，开朗，纯真。” “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很会捕捉心思，对朋友很仗义，人缘很好，身边的人都会很喜欢他。” “长得很好看，脑子很聪明，家庭环境很好，很温暖的一个人。”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数不完。 但他并不是女孩子。 “哇，这么多项指标啊？”边淙很认真地听他说完，咧着笑看他，“这么好的人三次元里真的会存在吗？” 付野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点头：“会的。” 边淙在他的注视下，笑容逐渐认真：“嗯，一定会的。” “而且你一定会找到她，和她携手到老的。” 第37章 第 37 章 好乖，好听话，好想占为…… 说到做到的边淙在回家之后就上网下单了一条新的围巾。 当时把围巾围在付野脖子上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想来…… 送自己用过的旧物给别人到底算什么啊！！ 所以他还是买了一条新的，打算送给付野。 只不过这个人买日用品实在是怕麻烦，所以能偷懒就偷懒。 他在自己的购物记录里找到了这条围巾的购买记录, 点进去“再来一单”。 于是，在自己拥有着一衣柜的同款T恤后，他又买了一条和目前付野戴着的那条同款同色同材质但价格涨了十块钱的, 浅蓝色格子围巾。 毕竟现在给付野戴着的那条围巾是他衣柜抽屉所有围巾里, 唯一一条他自己买的。 “妈妈——”边淙下完单后冲着芮书蕾喊了一声。 “干嘛啊？” “我买了条新的围巾，回头快递到了你或者爸爸下班的时候帮我取一下。”边淙说, “拆一下标签洗一下放我屋里就好，谢谢妈妈。” 芮书蕾瞅着他, 歪了一下脑袋：“淙淙。” “嗯？” “你衣柜里不是有满满一抽屉的围巾吗？”芮书蕾倒不是不让自家儿子买东西, 毕竟将心比心, 她的衣服也是买了又买买了又买的, 她纯粹是好奇。 她这个小儿子除了买什么漫画徽章立牌手办这种实用性为零的东西以及吃的东西很积极, 其他的日用品衣服什么都好，都可以将就。 她十分警觉地开口：“是什么动漫联名的吗，可以机洗吗, 不会洗坏吧，万一洗坏了不会找我麻烦吧？” “啊不是。”边淙挠挠头，他妈妈实在是有些过于了解他了, “是给付野买的，入冬这么久了都没见他戴过围巾, 他的外套领子又不高, 看着都冷。” “我衣柜里的围巾都是些你织的那些会漏风的啊，哥哥和许老师送的啊，还有以前朋友们送的啊, 别人送我的东西我肯定不能送出去啊。” “……我织的围巾不漏风。”芮书蕾垮着个脸。 边淙挥了下手：“我之前把我自己买的那条给他戴了，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好，就又买了一条。” “我都没见你戴过那条围巾你凭什么说我织的围巾会漏风。” “我今天下的单，快递估计明天就到。” “你明天戴我给你的织的围巾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漏风。” “就是我那条围巾一模一样的，应该可以机洗的吧。” “居然说会漏风，就算只是毛线缠在脖子上缠紧了也不会漏风的吧！” “价格标签千万记得拆，虽然也不是很贵但是我怕他看了价格之后不收。” “退一万步讲就算它真的漏风，那也没有你的大嘴巴能漏风吧？” 边淙：…… “妈妈，你和我还在一个频道上吗？”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芮书蕾拉长尾音。 虽然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她望向边淙的那双眼睛却是温柔的。 “哦对了。”芮书蕾突然看向边淙，“我们和你许老师家商量着一块儿去榆山上过年，泡泡温泉看看风景什么的，你有泳裤吗，没有的话记得买一条啊，不然我们泡温泉你只能在浴室冲澡了。” 边淙：“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什么时候去啊？” “年三十吧，开车上去，你许叔说那上面可以定年夜饭，玩的话，应该就玩儿个一两天回头我们还要走亲戚。”芮书蕾说，“怎么了，你有别的计划？” “年后榆城有漫展，和朋友们约好了一起去玩。”边淙“嘿嘿”挠头，“高考前最后一个寒假了！” 芮书蕾了然：“果然。不过时间应该不冲突，应该没有漫展会办在大年初一初二这种日子吧？” 边淙摇头：“那肯定不会。” “那玩儿呗，带着小野一块儿，他过年……应该会很冷清。”芮书蕾说，“你和他说了吧？” 边淙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唐筱晴单独跟他说了漫展的事儿之后也在他们的小群里说了，边淙也十分理所应当地认定了付野肯定会跟着他一起去，连票都给他买好了。 但细细想来，唐筱晴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提这事儿的时候，付野并没有在群里回话，他也忘记跟付野说了。 “你没约他啊？”芮书蕾看着他的表情愣道。 “给他买了票，但好像是忘记告诉他了。”边淙挠头，“我跟他说一声。”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和付野的聊天聊天框。 [快乐小狗：睡了吗？] [快乐小狗：小狗疑惑.jpg] [旷野之息：还没有] 边淙退出聊天框点进那个小群，截了个屏发给付野。 [快乐小狗：之前筱晴说的这个你看见了吗？] [快乐小狗：忘记问你了，你一起去吗？] [旷野之息：你会去吗？] [快乐小狗：狗狗点头.jpg] [快乐小狗：漫展虽然办两天但我们就去一天，一起去吧] [快乐小狗：带你走近二次元的世界——] 中二小狗。 [旷野之息：好] [旷野之息：在哪儿买票？] [快乐小狗：嘿嘿，其实没问你之前就已经给你买好票了] [快乐小狗：感觉你肯定会陪我一块儿] [快乐小狗：狗狗比心.jpg] 付野弯着眼睛笑笑，将小狗发给他的狗狗比心表情包存下来，发给了边淙。 聊天框里，两只小狗面对着面比心，桃红色的小爱心你传给我，我传给你，看上去十分和谐- “你买的那个围巾在烘干机里，烘干了你记得自己拿出来。”周日早上，芮书蕾对着一脸困意的边淙说，“我和你爸今天不在家，小野等会过来了到了饭点你们俩自己就出门吃饭，别饿着……” “算了你肯定不会饿着自己。” 边淙：“……我谢谢你中肯的评价。” “要给你留点钱吗？你前两天在你哥哥家住没有敲诈你哥哥和许老师吧？” “我是这种人吗？”边淙指着自己的脸。 “你是。”芮书蕾毫不犹豫点头，“淮淮之前给我看过，他和你许老师这两年在你的坑蒙拐骗下都给你发过多少零花钱，你可有钱了。” 边淙默不作声。 看一眼微信余额和抽屉里特意提出来的现金，他的确是一个蛮有钱的男高中生。 “看这个样子是不用给你留吃饭的钱了，我和你爸走了哦。”芮书蕾笑眯眯地冲着他挥了挥手，“吃完饭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水果吃，补充维生素的。” “拜拜咯。” 边淙扯了扯嘴角：“拜拜拜拜。” 和妈妈挥手告别不过三分钟，门铃响了。 穿着单衣披着件外套叼着冰棍的边淙打开门：“什么东西没拿吗？” 付野：“诶？” 边淙：“诶？” 站在门口的人不是他妈妈。 付野穿着白色的外套，脖子上围着那条淡蓝色的格子围巾，脸有些红，鼻尖上挂着小颗汗珠。 ——毕竟他是从家里走过来的嘛。 “啊你来了啊，我还以为是我妈妈，她刚刚和我爸出门了今天不在家里做饭，你吃冰棍儿吗？” 寒冬腊月，一大清早。 付野摇头说不吃。 “好吧。”边淙可惜地咬了一大口冰棍儿，龇牙咧嘴地拍拍付野的肩膀，“来我房间吧。” 轻车熟路地从餐厅搬了椅子到边淙的房间里，付野摘下围巾仔细地叠好放在一旁，偏头看向边淙：“今天先写什么？” “先写英语吧。”边淙扔了手上的棍棍，“英语试卷英语试卷——” 付野笑笑应好。 写了不到半个小时，边淙拿起了手机。 不止一个人怀疑过边淙有什么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毛病是有理有据的。 付野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手机挑餐厅，挑着挑着点进消息推送弹窗看起了一月新番导播，看到一半的时候视线被侧边栏里的周边预售吸引了过去点进购物专区挑起了手办，最后分享优惠券助力链接给了陶阳焱并且和对方聊起来了。 反正大半个小时折腾下来边淙餐厅没挑好，新番导播没看完，周边没下单，优惠券没领上，作业更是一字没动。 付野偏着头看着他，笑得有些无奈：“边淙。” “啊——”边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尴尬笑道，“写作业，写作业，先写作业。” 其实每个周日都差不了多少，最开始是边淙拉着他一起学习，但每次学着学着，边淙就会找各种借口干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拉着他看动漫，拉着他看漫画，给他介绍自己的周边。 但只要他提醒，边淙又会抽身回来乖乖学习。 虽然可能学不了多久他的注意力又分散了，但只要付野喊他，他都会很听话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摊在桌面的作业上。 明明是朋友们都吐槽过很多次的边淙的缺点，但他一点也不烦。 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好乖，好听话，好想据为己有。 十分钟后—— 边淙又又又突然站起了身。 付野的视线追随着他，直到他手中拿了一条和他今天戴的一模一样的围巾进来。 “送给你的。”边淙将这条刚从烘干机拿出来还暖烘烘的围巾递给付野，“之前给你戴的那条是我戴了好几年的，送给你确实不太好，这条是新的，已经洗过了。” 付野怔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叠好放在一旁的围巾。 比起边淙新买的围巾，他更想要边淙戴了好几年的，旧围巾。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这条新的围巾。 他不想要新围巾。 新的围巾上只有冷冰冰的洗衣液的味道。 “怎么了？”边淙将手裹在暖和的围巾里，搓搓付野的脸，“干嘛不收？” 在挑选餐厅时怎么样都可以的付野摇摇头，尽可能的用稀疏平常的语气开口：“我已经收了你送我的一条围巾了。” “可那条是旧的诶。” “没关系。” 他喜欢边淙的旧物。 “唔……”边淙鼓了一下腮帮子，没做他想，毕竟两个人的经济条件是有着差别的，也许是一条旧围巾比起新围巾单纯让付野接受得心安理得一些而已，他点点头，“好吧，那这条我自己戴了。” 视线落在付野叠好的那条和手中一模一样的围巾上，边淙笑道。 “咱俩直接同款了，好兄弟！” 第38章 第 38 章 专一且深情的绝世好男人…… 边淙着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用惯了的旧围巾送给付野后他在新买的那一条同款和边淮买给他的听说有点小贵的羊毛围巾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戴那条同款围巾。 毕竟，芮女士就“不要把围巾弄脏, 不好清洗，羊毛容易缩水”这件问题在一个晚上说了三次！！ 一条围巾，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给自个儿的脖子保暖而不是别的, 戴个围巾还要担心会不会弄脏它什么的实在是太本末倒置了。 边淙十分干脆地将它束之高阁, 自己买的围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比如—— 把围巾叠成豆腐块儿垫在手臂上, 心安理得在语文课上补觉。 语文老师拿起水杯的间隙，付野偏过头看向面对着他睡得很安稳的边淙。 他的大半张脸都埋进了那条蓝色的格子围巾里, 狭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 看上去……很可口。 人心真是欲壑难填啊, 在没有收到那条围巾时, 他从没有想过要和边淙使用任何同款的物品。 但现在, 只有一模一样的围巾却让他觉得不满足。 付野盯着他的脸，直到拿着试卷的语文老师喝完水放下水杯悠悠开口继续讲卷子。 “我还记得某个人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说快要期末考试了，要痛改前非, 再也不要在课上睡觉了。”吃完午饭，唐筱晴捧着杯热奶茶，摇头晃脑地说, “结果啊，某个人一上语文课就像昏迷了一样——” 某昏迷人士边淙“额”了一声, 挠了挠头开始胡言乱语：“其实我后来转念一想我对我的语文成绩蛮满意的, 这三年我都没主动学过它但它总是可以及格，这就是母语的魅力，我不能学太久, 那样我会抵触它的。” 唐筱晴嘴角抽了抽。 黎夏漾笑得好大声。 “而且在我语文成绩趋于平稳的情况下，我的英语成绩稳步上升你没发现吗？我上个月月考英语八十三！！！”边淙十分骄傲且自豪，“八十三！！！你知道八十三分是什么概念吗，还差七分我就九十分了，九十分就及格了，我离及格就差临门一脚，我期末肯定可以考及格！” 唐筱晴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八十三，喊出来了一百八十三的架势，不愧是你。” 她仰头望了一眼天，竖起了大拇指摆在边淙面前：“了不起。”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撑着脑袋的陶阳焱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唐筱晴的大拇指往旁边挪，直到这根大拇指竖在了付野的面前，“他了不起才对，你仔细想想你当时，就你当时教边淙写题教到发躁的样子。” “付野能心态平和地把边淙的英语成绩拉扯到及格线边缘自己还没疯掉，实在是了不起。” “确实。”唐筱晴回忆起了痛苦的往事，紧蹙着眉看向边淙，十分真诚地开口，“你给付野磕一个吧。” “确实是该磕一个。”边淙认同地点头，他擒着笑容向后靠了一下，望着付野的侧脸开始撸袖子，“给你磕一个吧。” 付野被这两个人毫无逻辑的聊天内容搞得有些无措，他看着已经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小臂的边淙猛地往后撤了一步：“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付野还往后退了一步给你跪下来留位置！！”黎夏漾笑得超级缺德，“边淙，你没有退路了！！” 边淙朝黎夏漾挑了个眉，然后在付野开口拒绝的前一秒—— 他的左手拉住了付野的右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拇指微微用力压住他的指尖。 付野的手合拢着摊在了他的面前，边淙低下头定睛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和边淙的手并不一样，边淙这辈子做过的家务只有洗碗，还是在家里洗碗机落实之前一家四口轮流洗碗，没有特殊情况一个星期最多两次，他唯一的茧子只在中指内侧的位置。 那是所有中学生都有的茧。 但是付野的指尖也好，指根也好，都有着看着不明显但可以摸出来的茧子的痕迹，是双劳动的手。 边淙的大拇指在他的掌心摩挲了几下，柔软的指腹触碰上略有些硬的薄茧，触感很奇妙。 “好长的爱情线，还没有一点儿分岔诶。”边淙微微拧着眉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掌心，认真道，“你在爱情上专一且深情，是个好男人。” 付野：“……啊？” 唐筱晴和黎夏漾对视了一眼，陈阳和陶阳焱对视了一眼。 四个人十分艰难地克制住了翻白眼的举动。 他们和边淙认识的久，自然知道边淙的“磕一个”不是真的跪下来磕头，唐筱晴提起来这个是觉得边淙真的该谢谢付野，也是因为不想让付野感觉自己被忽视从而故意cue他。 但这段时间里边淙的专注度是不是更差了啊！！！ 怎么给人磕一个还能分心看人掌纹去了啊！！！ 边淙抓着付野的手，给人看完掌纹的下一秒，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望向自己的掌心，望着那条长且没有任何分岔的爱情线，他满意地点头：“我也是个绝世好男人。” “我真受不了了谁能打他一顿啊？”陶阳焱深呼了一口气，无语地紧了紧拳头。 边淙“鹅鹅鹅”地笑了好一会儿，侧过头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很认真的神情。 付野真的很迷茫他真的不知道边淙到底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掌心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了，下意思蜷缩的指尖勾住了边淙的掌心，是很柔软的触感。 在他试图将手抽出来的前一秒，边淙的右手比成了“耶”的形状，指尖点在了付野的掌心上，修剪平整的指甲戳着他的掌心，有些痒。 “咳咳！”边淙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点在付野手心上的右手突然弯曲下来，食指和中指的一节指关节贴在了付野的掌心上，“感谢有你，付野，我在这里给你磕一个了！” 话音落下，边淙的手指起起伏伏了了三下，做出了磕头的动作。 付野的表情还迷茫着。 边淙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哈哈哈哈哈付野都呆住了！”黎夏漾扒拉在唐筱晴身上笑得很大声，“第一次见这个场面是这样的，当时这个手指磕头感谢法被边淙发明出来并认真向我们演示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个反应。” “干嘛，多真诚且有意思啊。”边淙挑了个眉，松开了跪在付野手心里的手，攥住他指尖的左手突然一转，将付野的手抬了起来，然后他整个手掌都贴在了付野的手心上，“我手比你手大但咱俩的手居然一样长诶。” 边淙勾了勾手，指尖俏皮地点在了付野的指尖上：“你手指好长啊，又细又长，prprpr！”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唐筱晴已经完全服了，“在边淙这里，话题跑偏只需要一瞬间！” 付野很轻地笑了一下。 边淙的掌心很暖很暖，像个小太阳一样完完全全贴着他的。 而那两条长且没有分岔的爱情线，在他们看不见的合拢的掌心里，隐蔽地完全重合着。 第39章 第 39 章 你今晚住我家吧。 二月初。 期末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是各班班主任带班。 教室里小声背单词的, 死磕理综压轴题型的，拿着错题本上台问老师的，带着耳机听歌且时不时哼唱出声的, 反正就是干什么的都有。 边淙单手撑着脑袋转着笔默声背单词，正在完美诠释什么叫做临时抱佛脚。 但是这个死脑子啊它越看英语单词它就越昏厥啊，这个英语单词它就是背了后面忘了前面啊！ “啊——”拼搏一个半小时没记住三十个单词的边淙烦了。 指尖停顿, 在指节里灵活打转的中性笔停滞了转动的频率。 察觉到身旁动静停了的付野笔尖顿了一下, 偏过头看向边淙：“背完了吗？” “哈哈。”边淙合上英语书干笑了两声，“abandon！abandon！” 付野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桌上的英语书的封面：“这一本里面没有abandon啊。” “哈哈。”边淙又干笑了两声, “我是说我abandon了，不背了, 反正也背不下来, 背到哪儿忘到哪儿, 我仿佛那个河里的鱼。” “还好分科的时候没选文科, 我要选文科我喜提大专了, 我根本什么都背不下来，还不如刷点题。”边淙撑着脑袋，“咱俩上次月考差多少分来着, 期末会不会分在一个班啊？” “十二分。”付野说。 一道数学大题的分值。 “哇你记得好清楚……”边淙感叹，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突然站了起身, 喊班长下发准考证。 “哇怎么还打印了准考证，期末考试搞这么正式吗？”边淙接过班长发下来的准考证时没忍住咂舌。 “这次期末考发准考证是为了让你们先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 高三下学期的期中期末一模二模全都是这样的模式, 这样六月份你们拿着准考证上考场不会迷茫。”班主任好似听见了边淙的吐槽似的，精准解答，“考场座位号准考证号都在准考证上, 可不要进错考场啊。”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边淙欣赏了一下自己这张准考证上即使是黑白照也是个帅哥的自己后，凑了个脑袋去看付野的准考证。 “七号考场，二十七号。”付野说。 “啊？？”边淙愣住，“这次不是按成绩分的吗，我在二号考场你上次考试成绩比我高怎么跑七号去了？” “这次也不再是像往常一样按照成绩排考场，所有考生全部随机。”班主任又一次精准回答了边淙的问题，“这还是在同一个学校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分在同一个考场，回头各个学校全都做考点之后，可能一个考点都没几个熟人咯，提前做好准备啊，千万别怯场。” “咱俩考场都不在同一楼，你在我楼下，回头考完我去找你。”边淙说，“也不知道寒假有几天，给我多放几天吧……” “期末考完试就放寒假了，放到大年初九，比高一高二提前一个礼拜开学，将近半个月的假期也不要光顾着过年玩儿去了，最后几个月了，坚持住，高考结束你们有三个月可以玩，这个寒假多少还是学点啊。”班主任又说。 边淙：……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付野：“你说老班是不是听见我的问题了啊，怎么我问什么他答什么？” 付野抖着肩膀笑着摇头。 “等会放学的时候把放在教室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班主任又又又说，“堆在桌上的放在抽屉的，书啊水杯啊什么的，尤其是孙雨啊，我早就想说了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度假的，你那个毛毯坐垫靠背什么的别留在学校里，晚上带走啊！” 被点名的女孩子“啊……”了一声。 这些玩意儿，一个个带到班上来容易，一股脑带走那可不简单。 “理综考完别急着回家，都回班来领寒假作业。” 班主任的这句话说完，下课铃精准响起。 “好了，放学，祝大家期末考个好成绩，寒假过个好年！” 撂下最后这句话，班主任拎着他的公文包轻飘飘地走出来教室，徒留下一个班的人对着自己的座位哀怨发愣。 这么多书，这么多杂物，要全部带回去怎么不早说啊！！！ 教室里，听取唉声一片。 “每次期末考试搬东西的时候都后悔自行车没有装篮子。”边淙叹了口气，任命地把试卷水杯什么的往书包里塞，那一大摞书放进书包里根本就不现实，边淙都没把它们装进去的打算，只是摞起来放在椅子上。 付野边收拾东西边问：“为什么不装篮子？” “丑啊。”边淙理直气壮，“我的超帅自行车装个篮子，那多丑啊。” 很合理的回答。 付野也不太能想象到边淙那辆车装车篮的样子。 “它本来连后座都没有的，没有后座的时候更帅。”边淙挑眉，“但有座也不错，还很方便，能天天载你回家。” 付野抱起一大摞书，看着边淙：“谢谢。” “不客气。”边淙意气风发地朝他比了个wink，“咱俩赶紧想想怎么把这些书运回去吧。” 这实在是个世纪难题，他和付野一人一个书包加上一摞书，送付野回家的时候还好，可以让付野抱着书坐在后座上。 但付野回家之后呢，他不可能自己抱着书骑车。 他前两年都是怎么回的家来着…… 去年他好像是直接抛下自行车，理直气壮搬着书走去边淮家，然后让边淮开车把他的书运回家……来着？ 但今年肯定不能这么做了，今年有个付野啊。 他不可能让付野一个人抱着书走回家吧，这多累啊，抱着书坐自行车后座和抱着书走路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的。 边淙抿着唇，抓耳挠腮。 “边淙，收拾好没，走不走啊？”陈阳背着个书包朝着边淙招手，他的两手，空空如也。 边淙好羡慕：“你书呢？” “书包里啊。” “你书包能放这么多？？”边淙震惊。 “放不下啊，所以我觉得我不会再翻的书我都扔垃圾桶了。”陈阳十分理直气壮，望向边淙桌面上那一捧书的时候他的眼里甚至冒出了淡淡的鄙夷，“你全都带回家你会看吗？” 边淙：………… 不管看不看，反正要带回去。 “你先走吧，我和付野再研究一下怎么回去。” “行，那我和火火走了啊，拜拜了搬运工！”陈阳的书包甚至可以掂起来，“火火，走了，不等边淙了让他自己研究去吧。” 陶阳焱：“来咯宝贝！” 相熟的朋友们一个两个全都走出了教室，边淙还在对着这两大摞书发呆。 付野：“要么我……” “你今晚住我家吧。”边淙突然抬起眼看他，反正这两天他哥哥和许老师也不会回家，不会出现付野一觉睡醒在家里看见数学老师的恐怖事件，“反正……反正你在家也是一个人，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你坐在后座把书放腿上我骑车带你回去是合理的，但把你送回家之后我没法儿独自运书回家了，后座上没法儿固定这些书。思来想去……要么你这两天都住我家得了，考试时间没有平常上课时间那么早，可以吃我妈妈做的早饭，你还不用早起自己准备早饭，咱俩还能一起复习，我一个人肯定复习不了，回头考完试了放假了你再把东西从我家带回去就行。” 付野眨了眨眼盯着他。 他没有任何留宿别人家的经验。 唯一一次在别人家里睡觉也就是上次被边淙拉着午睡，午睡应该……不算留宿吧。 “怎么样，我觉得很合理！”边淙说，“就是可能要辛苦你一下坐在后面抱着我们两个人的书。” 去过边淙家里那么多次，付野没再说什么“会不会不太好”这样推脱的话了。 芮书蕾是个很温柔并且很会照顾人的女性，他早就知道的。 付野轻轻点头：“好，那就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边淙眯着眼睛笑，“那走吧，去车棚取自行车！” 夜里，明月高悬。 两个捧着书的少年穿着同色的外套，裹着同款的围巾，跨上了同一辆自行车。 随风飘荡的围巾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围在了谁的脖子上。 好似是两个人围着同一条围巾。 “所以……”芮书蕾给到家的儿子和儿子的好朋友递了两杯热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边淙，“你俩跟耍杂技似的带着这么多书和两个书包骑自行车回来的？？？” “那不然呢？”边淙叹气，“老师非要我们把东西全部带走啊。” 芮书蕾：“我的意思是，骑自行车回来的……？” “我又没驾照又没车，我当然骑自行车回来的啊！”边淙对他妈妈的反应十分不解，“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我确实没有办法理解你哈。”芮书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要是你我就打车了，明早再打车去考试就行了。” 边淙：…… 边淙：………… 边淙：……………… 他直接忘记了可以有打车这个选项呢…… “没事儿啊笨蛋小狗，你的智商就摆在这儿的我知道。”芮书蕾爱怜地搓搓他的狗头，他偏过头看着付野温柔地笑笑，“小野你晚上还是睡淙淙屋啊，客房没收拾，我去给你们把宵夜再热热。淙淙，你去给小野找身衣服，吃完宵夜洗澡睡觉。” 边淙完全没有任何意见：“嗯嗯嗯嗯！” 他拉过付野的胳膊，把人带进自己的房间里拉开了衣柜门，翻出了之前给付野穿过的那套睡衣。 睡衣好解决。 但是…… “忘了这茬了……内裤没有新的了……”边淙尴尬地挠头，“现在买然后洗了等它烘干好像要挺久的……明天还要考试今天最好别折腾太晚……” “要么……我有一条只穿过一次的……你……介意吗……” 第40章 第 40 章 付野闭上眼，伸出了舌尖…… 拿着边淙的衣服坐在边淙的床尾上时, 他整个人都是红的。 脸是红的，抱着衣服的手也是红的。 视线范围里的那扇玻璃门根本就挡不住任何声音，哗啦啦的水声伴着青春活力的日文歌, 以及时不时跟着哼两句的边淙的声音一起传入付野的耳中。 他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而后很慢很慢地弓下了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服里, 很用力地闻着上面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在做一个他根本不想醒过来的美梦。 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洗完澡的边淙冲干净身上最后一点儿泡沫, 关了水取下浴巾将自己擦干套上睡衣，他扯下擦头发的毛巾歪着脑袋拉开了浴室门。 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好似在发呆的付野。 “我洗完了。”边淙走出浴室, 朝着付野的方向走过去，蹲在了他的面前, “我还以为你坐着睡着了, 很困？” “没有。”付野摇摇头。 边淙狐疑地看着他。 付野的脸太红了, 是一种……很漂亮, 很吸引人的潮红。 边淙打量着他, 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你脸好红。” 付野回过神，抬起手，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他的手是热的, 但他的脸比他的手还要热上好几倍。 “有点热。”付野胡乱答道。 “坐在空调出风口，外套也不脱围巾也不摘，你不热谁热啊？”边淙好笑地抬起手, 拇指和食指卡住了他的两腮轻轻捏了两下，看着付野的嘴被他捏得一嘟一嘟嘟的, 边淙十分缺德地笑出了声, “先去洗澡吧，趁着现在浴室里还暖和着，反正我妈妈点的外卖估计也还没到。” 是的。 他, 还没有，吃上宵夜。 本来芮书蕾说的是让他回房间给付野找一套衣服，然后吃宵夜，最后洗澡睡觉。 但等他把给付野穿的衣服找好之后，他妈妈又改主意了。 嘴里说着什么今晚的宵夜只够填饱你一个饕餮呀不能饿着小野呀的旗号点了一份外卖，把这个夜生活的顺序换掉了。 变成了先洗澡再吃饭最后刷牙睡觉。 “先把外套脱了挂起来。”边淙，一款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快乐小狗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扒拉着付野的围巾，扯下围巾后又去拉他的外套拉链。 怎么说呢…… 这种催着人洗澡但催不动所以上手扒拉对方衣服的景象，有一点点像他以前睡前看过的里番剧情。 有点想笑，但觉得好缺德，所以忍住了没有笑。 在那只手拽着他的拉链拉到最底端，几乎要碰到他腿根的那一刻，付野已经红透了的脸烧得更甚了，他赶忙握紧了边淙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往下脱：“我自己来！” 付野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句“我自己来”入耳后，他这个狗脑子自动给人补上了一句娇俏的“打咩得斯”。 “……更像了。” 付野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拉链上扒拉下来，坐在床尾低着头脱衣服，听见边淙的声音时很快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偏过了视线。 他站起身拉了一下里衣的衣摆，将外套和围巾挂在了衣架上，小声问：“什么，像什么？” 边淙：…… 像里番剧情。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当然不可以说啊！！ 这不纯纯变态行径吗这！！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二次元宅男，不是看到像漫画角色一样漂亮的人就想到打咩打咩的变态啊！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走到付野身后拉住了他的胳膊：“我没说话啊哈哈你听错了吧？快去洗澡快去洗澡，等会儿外卖放凉了又要重新热。” 边淙的动作有点儿急，付野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抱在怀里的衣服抖落了一只袖子下来，遮住了他的衣摆。 浴室里雾蒙蒙的一片，清香的桃子味充盈着每一个角落。 头一次闻到这么浓郁的属于边淙的味道，付野感觉自己有点上头。 好香，好甜，好边淙，好喜欢。 “往左边拨是热水，右边是冷水，我是觉得这个温度刚好但你要是觉得不够热或者太烫了你就自己调一下，别拨太多啊这个有点灵敏。”边淙说，“浴巾也只有我的，挂在墙上的那个，将就用吧。” “换下来的衣服扔这里。”他指着洗手池旁边的脏衣篮，“回头一块儿丢洗衣机里搅搅就行。” 付野混乱地点头说知道了。 “那你洗吧，我——”边淙抬手打开了洗手池上方的柜子，“出去吹头发了啊。” 玻璃门开了又合上，不多时，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入耳。 付野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架子上，他站在一片雾气里慢吞吞地脱衣服。 听着门外的声音，他低下眼，视线落在脏衣篮里，一刻也没有挪开。 脏衣篮不是空的，里面是边淙刚刚换下来的衣服。 大剌剌堆在衣服裤子上的是一条黑色的内裤。 在一片迷蒙的雾气里，付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而后，他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很慢地在脏衣篮前蹲了下来。 在把手里的衣服放进脏衣篮的那一刻，他很快地将那条内裤拿了起来，几乎在同一刻，他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又一次不争气地冒了头。 低下头，鼻尖贴上，闻见上面残留着很淡气味的那一瞬间，付野闭上眼，伸出了舌尖。（审核我请问呢？这一句锁的必要是……？）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消散时，边淙在哗啦水声中听见了不耐烦的敲门声。 他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起身走到房门口将它拉开了一条缝。 “你在里面干嘛呢我敲门敲半天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芮书蕾抱臂看他。 “吹头发，吹风机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敲门声，付野还在洗澡。”边淙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蓬松暖和且香喷喷的脑袋顺着这条门缝往外送，跳跃的发丝全糊芮书蕾刚涂上护肤品的脸上了。 “起起起起开——”芮书蕾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了，“刚擦的脸，我护肤品很贵的！！” “好香——”边淙并没有在夸芮书蕾的护肤品很香，他一副完全没有听见抱怨的样子继续将脑袋往外凑，极其敏锐的鼻子精准捕捉到了食物的香味，“是不是萝卜炖羊肉？你点的外卖是不是萝卜炖羊肉？” “……是是是是是是，哎哟我真服了你哥说你是饕餮真是没说错。”芮书蕾真的很想翻白眼，“你忍一忍吧，等小野洗完澡你俩一块儿出来吃，别回头他洗完了你已经吃上了。” “嗯嗯知道。”边淙吞咽了一下，稀里哗啦地点头，“你先睡吧妈妈，我俩等会儿吃完了自己收拾，我得关门了不然闻着这个味道我的死腿它总想往外迈，不受控啊。” 芮书蕾：…… 好疲惫。 真的好疲惫。 “晚安妈妈。”边淙弯着眼睛朝芮书蕾挥手，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杜绝宵夜香味飘进房间勾引他这个自制力为零的人。 取下花洒冲着瓷砖地板，确定地面上没有任何液体后，付野将花洒重新安回去，抬起头闭上眼，任由水流打在他的脸上。 太荒唐了。 他在这间浴室里做的任何一件事单拎出来都太荒唐了。 付野很重地闭了一下眼睛。 当视线被掠夺，其他的感觉就会变得更加灵敏。 比如听觉，比如嗅觉。 他听见了门外边淙小声哼歌的声音。 他闻见了混杂在清甜桃香里他刚做过不轨之事的味道。 睁开眼深呼了一口气，付野偏过头看着那瓶粉色的沐浴露，连着按压了很多下，直到桃子香味将那股腥气彻底压下去。 关了水，裹着边淙的浴巾，他低着眼望着脏衣篮。 脏衣篮里已经满了，但那条黑色的内裤依旧在最上面，带着不甚明显的水迹，像是雾气凝成的水珠，但并不是。 付野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头发上的水珠“啪嗒”一下滴落，洇进去。 蹲下身伸出手指将它勾起来时—— 敲门声响起。 玻璃门被敲响的声音太清脆了，也太突然了。 付野猛地把它拢进了自己的怀里，微潮的纯棉布料顺着他的大腿下滑。 太心虚了，所以手忙脚乱，即使他知道边淙不可能推门进来。 “付野，洗完了吗，我听水声都停好久了。”边淙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穿衣服！”付野慌忙地把脏衣篮里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将被他拿出来干了坏事儿，此时正贴着他腿根的内裤放进去后，再欲盖弥彰地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 好像只要把它归到原位了，他就什么也没干似的。 心跳很快，怦怦的声响顺着经脉震着耳膜，付野站起身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堪堪平息一点。 拉开玻璃门走出去时，边淙正岔开着腿反坐在椅子上，他一只手垫在着椅背，歪着头倚在手臂上玩手机，两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地上，发出并不怎么规律的声音。 “吹风机在床头柜上。”边淙将手机锁屏，握着手机的手自然垂着，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先把头发吹干吧，宵夜是我超级喜欢的萝卜炖羊肉！” 付野的心脏依旧跳得很快，他没敢靠近边淙，点头应了声好后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吹风机打开。 吹风机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了心跳的声音，但也很好的掩盖了边淙的声音。 边淙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小狗索性甩了拖鞋从床的另一边爬到了付野的身边，他仰起头，下巴几乎垫在了付野的肩膀上：“你都被沐浴露腌入味了，我怎么觉得我用这个沐浴露的时候没这么好闻啊？” 毫无征兆的声音入耳，喷洒在耳尖的灼热鼻息比吹风机吹出来的暖风还要烫，付野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偏过头，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拿着吹风机的手抖了一下，无法拉更长的线将插头从插座里拔了下来，吹风机的声音瞬间消散。 没有嗡嗡声能掩饰他剧烈的心跳声了。 或许即使有，也盖不住什么了吧。 “嚯。”边淙往后撤了一步摸了摸鼻子，“你怎么心跳这么快，我就凑过来说句话把你吓成这样啊？” 付野知晓自己心跳加快不是因为惊吓，所以只是含糊其辞地“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边淙跪坐在床上，抬起双手搓付野的头发。 兴许是付野这经不住吓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有趣，他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把付野吹得半干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边揉一边说着哄小孩儿的话。 “没事儿，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期末考试！（修改了文言…… “边淙！！”陈阳口袋里揣着准考证和咬着手中的包子, 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十分轻松愉悦地冲到他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也在这……” 被他拍肩的人猛的回过头, 陈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顿在空气中，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 总之就是有一点尴尬, 毕竟他们一团几个人谁不知道付野排斥肢体接触, 只让边淙一个人对他动手动脚啊。 他这样突然给了人一掌，可千万别把人整生气了。 “早上好啊付野。”陈阳尴尬地笑了好几声,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边淙才拍你肩膀的，你这衣服……”他定睛打量着付野身上的围巾和外套, “都是边淙的吧, 怪不得我会认错, 你昨晚在他家啊？” “嗯, 早上好, 没关系。”付野弯着眼睛笑着点头，他今天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太好了。 昨天晚上去边淙家里的时候，他在边淙洗完澡的浴室里洗澡还顺带干了坏事儿, 让自己和他的味道变得一模一样。两个人洗完澡吃宵夜的时候因为他没有吃多少，边淙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羊肉喂到他嘴里。吃过饭后边淙给他找了一 根新的牙刷但却没有翻出新的牙杯，所以他和边淙共用的一个杯子。 更别提……边淙晚上睡觉又一次甩开了抱枕, 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胳膊环着他的腰睡了整整一晚上。 而在他们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准备出门去考试时, 边淙的母亲芮女士盯着他身上那件有些年头又很薄的衣服皱了很长时间的眉, 最终翻出了边淙也很常穿的一件外套递给他，让他换下自己的衣服，说外面风大, 穿太薄容易感冒，高三生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从里到外，除了穿在羽绒服里的校服外套和腿上的校服裤子。 全部，都是边淙的衣服。 他的身上也全部都是边淙的气味。 这一件一件小小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你坐哪儿呢？”陈阳见付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我坐最后靠窗的位置。” “我——”付野拿出自己的准考证，顺着上面的座位号看着黑板上的座位分布，“我在讲台下方。” “sad啊哥们。”陈阳爱怜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考试很有压力。” “你等会监考别盯着我啊我真的会很有压力！”边淙拉开讲台正下方的椅子，摘了围巾坐了下去，看着好整以暇坐在他面前的许诚询很小声地开口道，“压力很大的——” 许诚询只是似笑非笑地挑了个眉：“你早习惯了吧？” 边淙将围巾围在了脑袋上，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副斗地主里的农民形象，趴在桌上扯了扯嘴角。 从他哥哥和许老师结婚之后，他哥哥整他的方式就变成了让这位人民教师搬着个椅子坐在他的桌边盯着他写作业。 他确实已经习惯了在这位人民教师的注视下写题做卷子。 但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这辈子也不想习惯这种事情！！ “啊——”边淙发出痛苦的喊声。 直到许诚询优雅地站起身，说出让学生们十分胆战惊醒的话：“虽然进门之前都过了金属探测仪，但如果有夹带小抄或者躲过金属探测仪将手机带进来了的同学的话，在打铃之前上交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一旦打了铃下发了试卷，那个时候就算没动笔也算作弊。” “为了最大程度模拟高考，等会将会有另外两位老师一起来班上监考，三双眼睛盯三十个人，不要抱侥幸心理，接下来的这几个月，请把每一场考试都当成高考来对待。” “距离打铃发卷时间还有两分钟，大家自己做好决断。” 边淙无所事事地撑着脑袋，没太当回事。 他不是没有被许诚询监考过，以前的许诚询也会说类似的话，但他的成绩虽然不算数一数二，但在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的，与他同一个考场的人也都是成绩很不错的学生们，并没有什么作弊行径。 但—— 当他看见真的有人小声骂骂咧咧上交小抄时才猛的意识到，这个考场和他以前待过的都是认真写题的考生考场是不一样的。 和四个月后的高考考场一样，是未知的。 刺耳的铃声响起，许诚询拿起密封完整的试卷在半空中向坐在下面的学生展示了之后，拿过见到将它拆开，一张一张下发。 跟在他身旁的女老师则是下发条形码贴纸，看着学生们将它贴好再走去下一个座位。 “拿到试卷的同学贴好条形码后请不要提前动笔，可以看题但不能写题，听到铃响后才可以拿起笔。” 好像，真的，有点，太正式了啊。 边淙，一款对考试真的很难有紧张感的快乐小狗，在这个时候也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他深呼了一口气，从许诚询的手中接过了试卷。 还听见了一句凉凉的“围巾摘下来。” 边·斗地主农民·淙，乖乖摘下了围巾塞进抽屉里。 贴好了条形码的边淙十分听话地连笔帽都没摘下来，低着眼认认真真看着试卷反面的文言文。 如果说语文是他的薄弱项，那么文言文就是他薄弱中的薄弱项。 他的视线快速划过这篇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懂但反正他看不太懂的文章，找寻着画横线的要求翻译的句子。 [此若反国，必诛无礼，则曹其首也] 这什么东西，这还是人话吗？ 必诛无礼，是指因为无礼所以被诛杀吗？无礼也要被诛杀吗？！ 哦反国，造反了。 其首……首……头……首是头对吧？ 边淙好像有了一点点的灵感，这句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发完所有试卷和条形码，许诚询坐回了讲台前，那位下发条形码的女老师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后方，剩下一位则是走来走去巡场。 真的很正式也是真的很严格！ 半分钟后，铃声响起。 “开始答题。” 边淙，一款文言文笨蛋，他拔下笔帽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试卷上将自己刚刚翻译好的这句话写了上去。 可得赶紧写上啊万一从头往后写写到文言文的时候忘记了这句翻译可怎么是好？！ 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地落了笔。 [这是时候如果在国家造反了，一定会因为无礼被诛杀，那么曹的头会被砍下来] 是这样吗？哎不管了，看起来应该是的。 将这句翻译誊抄进答题卡后，他才给答题卡上写上名字，从头开始做题。 兴许是一开始就把文言文翻译啃下来了，边淙觉得这张语文试卷写得还挺得心应手的，在许诚询说出“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他已经给大作文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十五分钟了，他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 他们的期末考试时间也是完全按照高考时间来的。 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半考语文，一直到下午三点才考第二场数学。 两场考试之间可是有着整整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可以吃什么呢？ 三个半小时吃什么都可以啊！！ 有点想去吃火锅，又有点想去吃烤肉。 还有点想吃烤全羊，虽然昨天已经吃过了炖羊肉但还是想吃—— 边淙的脑子已经完全从考试飘向了午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民以食为天。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考试。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边淙还徜徉在午饭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考试结束，收卷。”许诚询站起身，“所有人停下手中的笔，将试卷和答题卡分开放坐在位置上不要动。” 边淙按照要求将卷子放好。 要么还是吃火锅吧，冬天就该吃火锅啊，可以吃羊肉火锅，羊肉火锅和冬天的适配度为一百分！ “直到下一场考试之前尽可能饮食清淡，有条件的话最好是能够午睡，祝愿大家能取得良好的成绩。”收完试卷的许诚询说，“可以离场了。” 边淙拽着围巾“咻”得一下冲上楼，站在了第七考场的门口。 他看见了和陈阳并肩乖乖站在走廊上说话的付野。 莫名的，他感觉有点欣慰。 像极了一个老父亲。 这一个学期里，付野和他的关系确实很好很好，也和他身边的朋友们关系还不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和其他人其实是有着些许隔阂的。 虽然大家都刻意去淡化了这层隔阂，努力和付野交好，但不得不承认，如果边淙不在身边的话，付野和陈阳唐筱晴他们并没有多少话可以说，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会儿看见付野和陈阳两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边淙欣慰极了。 老父亲都快要抹泪了，他的寡言少语漂亮小宝总算能和其他的好朋友们带着笑容交流了！！ 边淙吸了一下鼻子，小跑着冲了过去，左手揽着陈阳的肩膀右手揽着付野的肩膀，呲着个大牙笑得开怀。 “饿死了饿死了，喊上火火筱晴和黎夏漾一起去吃饭吧！” 第42章 第 42 章 他想边淙和他一起离开榆……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 所有考试结束, 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所有人全都回到了各自的班上等着班主任下发寒假作业并且宣布正式放假。 写完理综试卷的自信小狗伸出手指晃着自行车钥匙，哼着小曲儿, 心情很好地回到了班上。 然后他看见了愁眉苦脸不停叹气的黎夏漾。 “你怎么了？”边淙凑过去看向她。 黎夏漾的表情还是很难看，她往桌上一趴，哀怨道：“试卷没写完。” 边淙“唔”了一声, 没说话。 他掏了掏口袋, 翻出了一小包软糖放在了黎夏漾的手边，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黎夏漾看了一眼桌上的软糖毫不客气地拆开包装袋一股脑倒进了自己嘴里, 艰难地咽下去后她扔了包装纸朝着边淙挥了挥手：“谢了啊！” “不客气。”边淙笑了笑，然后偏过头看向付野, “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付野想了想说, “物理那道压轴题和你上上周跟我讲的题很类似, 写得很顺手。” 边淙得意洋洋地挑眉：“是喜事啊！！” 赵勇德走进教室时, 学生们都凑在一块儿聊天, 有的在凭借印象对答案，有的在相约好友寒假一起玩，有的欢呼自己考得不错, 有的哀叹自己真是完了，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拿着准备好的化学作业递给课代表后，站上讲台：“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领一下各科的寒假作业。” 看着化学课代表手上那厚厚一摞的卷子边淙已经眼前一黑了。 得知这原来只是化学的寒假作业而不是全科的寒假作业时他更是差点儿没喘上气。 就这么几天的寒假, 有必要准备这么多作业吗？！ 痛在心底蔓延—— “边淙。”付野从课代表手上接过两人份的作业时，鼓起勇气望向边淙, “寒假还可以去你家一起写作业吗？” 边淙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拉长尾音：“嗯——”了一声, 表情有些为难。 倒不是对和付野一块儿写作业这事儿感到为难。 而是对地点感到了为难。 寒假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庆祝春节，先不说大年三十那几天他要跟着全家人一块儿上山泡温泉家里没人，就算之后下了山回到了家里, 家里也会来客人。 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哥哥以及他们共同的数学老师。 见到哥哥都没什么。 见到数学老师还是别了。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寒假你要过年，我还是不过去了。”付野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刚鼓起勇气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祝你有一个完美的春节，新年快乐。” 边淙看向他，付野低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但直觉告诉他，现在的付野很沮丧。 很难说这一刻的他是什么情绪，大概是恻隐之心吧。 边淙猛地握住他的肩膀，一五一十报备行程：“我过年那几天不在家里，要和家里出去，所以这几天我没办法跟你一起。年后家里会来客人，人多，你可能不会很自在，我们找个自习室在外面写题吧。至于年前——” 边淙认认真真地考虑着。 为了他这位难得提要求的同桌，他决定得罪一下他的哥哥。 “本来我还想着等会回去先去我家收拾了你的东西再送你回去，但你要不要在我家再住一阵儿？” “诶？” “我过年出去玩好几天嘛，年后又有漫展要玩一整天，我想趁着年前尽可能多写点作业，不然开学前够受的。”边淙耸耸肩膀，“你从你家来我家一来一回还不如直接住下得了，反正就加一双筷子的事儿，我妈妈又很喜欢你，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写题效率还高。” “我……” “来吧来吧来吧。”边淙看出了他的犹豫，攥着他的手恳切地点头，“我十分、千分、万分地，需要你，付野。” 还不等付野回话，语文课代表捧着一摞卷子已经发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将作业发给他们一人一份后，语文课代表看着边淙，十分怜爱地看了他一眼：“语文老师让我喊你去办公室。” 边淙：“……啊？我没闯祸啊。” “你是没闯祸，你上语文课也没醒过。”课代表说，“你自己小心点吧，语文老师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边淙委屈巴巴地抖了一下，他偏过头看向付野：“我上语文课真的没醒过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付野还是闭着眼点了头：“真的。” “自求多福吧孩子。”语文课代表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继续下发作业了。 “我真的没醒过吗？我怎么感觉我零零星星是听过语文课的啊？”边淙还是很怀疑，他拧着眉十分不解，“难道我睡了一个学期，语文老师等到期末结束才跟我算总账啊？” 付野望着他摇头。 他也不知道。 “算了，我去了。”边淙深呼了一口气，“你等会儿在班上等我吧，火火他们要是问我上哪儿去了你就跟他们说我被叫去训话了，让他们别等，我作业帮我叠一下哦，啵啵！” 说完，边淙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教室。 然后缩着脖子，小鸡崽儿似的敲门走进了老师办公室。 付野看着边淙被试卷堆满的桌面，站起身拿过那些试卷，按照学科分门别类叠好，望向了门口。 边淙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边淙呢？”陶阳焱果然如边淙所料，凑到了付野的位置旁边，“放假了回家了他跑哪儿去了？” “他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付野说，“他让你们不用等他，先回去吧，我去办公室门口等他就好。” “也行。”陶阳焱点头，“我淙命苦啊——” 嘴上说着命苦，实际上笑容都快止不住了，他拉着陈阳凑在唐筱晴她们身边，十分无情地笑话在这大好日子里被叫去喝茶的边淙。 付野望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 “边淙，你知道你这次语文考多少分吗？”办公室内，语文老师拿着张答题卡站在边淙面前，努力仰着头瞪着他，“你自己看！” 边淙一头雾水地接过语文老师拍在他身上的答题卡。 机改试卷，卷子上没有除了他字迹以外的任何痕迹，他怎么知道他考多少分。 小狗很诚实：“老师，我看不见。” 语文老师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她深呼了一口气：“昨天的试卷改出来了，分数也出来了，你数学一百四十八，语文考七十二。” 边淙：“啊？？？” “你这两门加起来二百二，据我所知你的英语成绩也很一般，三门主课加起来三百分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语文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掏出教案又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就是别人只需要每门都比及格高一点点就和你的分数差不多了，你数学接近满分的优势算个屁的优势！” “徐老师消消气。”听见一项温和的语文老师气到爆粗，在一旁看戏的英语老师赶忙上前顺了顺她的背，“你要么先冷静一下，别着急，好好说。” 边淙：“？？” 他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啊怎么可能七十多分啊，是不是改错卷子了啊？” “我一开始也怀疑改错卷子了，所以我把你的答题卡调出来了。”徐老师说，“作文直接跑题，文言文几乎全错，我重点讲过的内容你一个都不知道，毕竟你一上我的课就睡觉，这个成绩你满意吗？” “我……” “来听一听你的文言文翻译啊。”徐老师将答题卡从边淙的怀里抽出来，一字一顿，“这个时候如果在国家造反了，一定会因为无礼被诛杀。” “我想请问一下你啊，边淙，我们先不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造反等同于无礼吗？无礼是要被诛杀的吗？你写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没笑吗？你上我的课睡觉是不是对我无礼啊？” 此时的边淙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写这个翻译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嘛但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上课睡觉……呜呜呜每天晚上零点睡早上六点多起睡眠严重不足不睡觉命都要没了嘛。 但他不敢说。 “我听人说，你觉得语文是母语可以随随便便及格所以不需要听讲，可以心安理得上课睡觉，反正都能考及格。”徐老师瞪着他，“这样吧，你下个学期摸底语文如果没及格你也别来上语文课了，你跟着你们数学老师或者理综老师，在我的课上，他们谁有课你跟着去谁班里，反正在你眼里也就只有数学理综更重要。” “哦不对，我有听英语老师夸过你也在认认真真学英语，虽然偶尔也会上课打瞌睡，但你的英语成绩虽然涨幅不高但总归是在稳步提升的，所以对你来说，只有作为母语的语文课是完全不重要的。” 边淙抿着唇小声道歉。 他的确从小到大都没把语文当回事儿，这门学科在他看来就是“因为是母语所以不需要学习也可以拿到分数”的，理所当然把这门课当成补觉专用学科的。 “之前听你们数学老师说过，你想考榆大，你如果再这么下去，你数学考满分也拉不回被语文拖下去的总分。”徐老师说，“没有任何一门学科是不需要学习的，之前天天上课睡觉考试还能次次及格是不是还沾沾自喜呢？” “现在看着你的分数，还喜得过来吗？” 边淙低着头委委屈屈地摇头。 “知道你们上课苦，再苦也就苦最后三个月。”徐老师到底是个心软的老师，边淙也着实不是认识不到错误的坏孩子，她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边淙的肩膀，“好好学，你高考的分数越高，你的选择权就越多，到时候不管你是想要留在榆城还是想要去外面的城市看一看，你都可以做选择。” 站在门外抱着两份试卷的付野隔着办公室的门听着里面的对话。 边淙想考的是榆城大学，这很合理，这是榆城最好的大学。 分数越高选择权越多。 但这个选择权将不会停留在榆城。 他突然弯着眼睛笑了笑，在边淙当时说自己想要留在榆城的时候，他去看了榆城所有大学的各种介绍，他看得很认真，从校园环境到建设，从校内师资到课外活动，包括各个学校不同的要求，比如早操，比如晚修。 在分数足够但榆城大学又有他不想去的理由的话。 他是不是会选择其他地方？ 他想离开榆城。 他想要边淙和他一起，离开榆城。 第43章 第 43 章 我好像也不是一定要留在…… 被教育了将近二十分钟同时被自己七十多分的语文成绩刺激了个不行的边淙魂不守舍地推门走出办公室。 然后他看见了等在办公室门口的付野。 看见好朋友, 边淙嘴巴一瘪，脑袋往付野肩膀上一栽，发出委委屈屈的声音：“呜呜。” 付野抬起手摸摸他的头, 松软的发丝手感很好，他没忍住，不停地轻搓着边淙的头发。 “你在等我吗, 你等多久了, 你都听见了？”边淙依旧瘪着嘴，他抬起头, 虽然眼里没有眼泪但付野却仿佛看见了他泪汪汪的样子。 抿了一下唇收起笑意，付野点头：“差不多都听见了, 从语文老师说你的成绩开始。” 边淙痛苦望天：“啊——” 七十分的语文成绩, 真的很丢人。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付野一直在很认真的教他英语, 他考英语甚至考出来了一些得心应手的感觉的话, 以他以往的英语水平…… 在高三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上, 语文七十分英语七十分，俩科加起来没数学分高，他哥哥能笑话死他, 就算他哥哥良心发现不笑他，他自己也会变成悲伤蛙。 边淙：“呜呜呜！” 收拾好东西打算下班快乐放寒假的许诚询打开办公室大门看见的就是像要一拜天地的面对面站着的他的小叔子和小叔子的同桌。 他挑了一下眉：“这是在干什么，没考好, 所以堵在办公室门口哭？” 边淙呜呜鬼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毫无泪光的眼望向眼前这位看上去心情就很好的, 与他的心情毫不相通的哥夫, 嘴角抽了抽。 “赶紧回家吧已经快过饭点了。”许诚询好心提醒。 边淙抹了一把眼睛，“哦”了一声。 俗话说得好，再穷不能穷教育, 再苦不能苦肚子。 他隔着羽绒服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我和付野回家了。” 说完后，他暗示性地看了一眼许诚询，默默祈祷对方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今晚别突然出现在家里吓人一跳，而后带着付野下了楼。 走进自行车棚给车开了锁，边淙长腿往上一跨，仰起头，想着语文老师的那番话，再一次叹气：“啊——” 付野一手抱着两个人的寒假作业，一手搂着边淙的腰，他偏过头，侧脸贴在边淙的背上：“我听见语文老师说，你想考榆大。” “嗯啊。”边淙用围巾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两只手缩进袖子里握着车把，声音听起来很闷，“这次是出意外了，按照我之前的成绩我差不多能够上榆大的线，而且……” 他吸了一下鼻子，冷风顺着鼻腔钻进五脏六腑，冻得他一抖：“我哥哥研究生在榆大读的，虽然我爸妈没规定我一定要上多好多好的学校，但我不想回头有人说我比他差什么的，我哥哥是蛮聪明的一个人但我也很好。” “是的，你也很好。”付野点点头，弯着眼睛笑笑。 “但我这次栽了啊我都不知道我哥哥要拿这七十分的语文笑话我多久。”边淙长叹一口气，“而且我真怕摸底考没考及格语文老师把我赶走不让我上课了，跟着其他老师去其他班，太丢人了。” “我听见了。”付野说，“她应该……只是吓唬吓唬你吧？” “不，她会来真的。”边淙偏头看他一眼，“你来得晚你不知道，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唯一一个没有过及格线的倒霉蛋，但那会儿她不是赶人走，是让人跟着她走，她去哪个班上课就把人带去哪个班上。” 付野：“……啊？” “那个倒霉蛋是陈阳。”边淙继续说，“但这个人自来熟，老师让他搬着个椅子坐讲台边听课，结果他跟别人班同学熟悉上了，天天嬉皮笑脸的。” 付野沉默了一瞬。 很惊讶，不仅是语文老师这个做法让他觉得很惊讶，陈阳的反应也让他很惊讶。 有一种很平静的疯感。 “但我做不到啊我觉得好丢人——”边淙又又又开始委屈，“哎赌命了，我赌我摸底考可以考及格！！” 自行车的车速不算很快，眼前的风景一点点从眼前晃过。 付野抬起头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开口：“边淙。” “嗯？” “除了榆大，你还考虑过其他的学校吗？”付野问。 “其他学校……指榆城的其他学校还是外地的啊？”边淙挠头，“榆城反正不会考虑，如果分数不够榆大就去外地了，按分挑呗，但如果分数够的话肯定就留这。” 付野点点头。 有边淙的哥哥在前，边淙不会去考虑榆城的其他大学也很合理。 榆城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榆城里最好的大学也只有榆大一个，边淙每次考试的分数差不多在榆大历年录取分数线周边徘徊，这还是在还有整整一个学期可以用来复习的情况下。 纵使他真的想要留在榆城，他也不会拿着能去榆大的分去考榆城的其他学校，边淙看起来对这些事满不在乎，但他并不是真的不在乎，他想得比谁都通透。 如果分数不够，边淙会选择外地的大学，想要边淙够不上榆城的分数线和自己一块儿离开太简单了，毕竟这人很难专注学习，偏科又很严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很难说日后的边淙会不会怪自己没有在高三这年更努力一点。 他希望边淙可以没有遗憾，拿到一个让他满意的成绩。 也希望边淙可以跟他一起离开，心甘情愿离开。 沉默了一阵儿后，付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榆大这几年的分数线一直在上涨。” 边淙不明就里地“啊？”了一声。 “我们一起努力把成绩提上去吧，就像语文老师说的一样，会有更多选择，而且分数越高越稳。” “啊？你也要考榆大吗？”边淙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付野会留在这里吗？不应该吧，就算他亲生父亲那一家子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没有找过付野的麻烦，但说到底总归是一个定时炸弹。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付野，他肯定不会留在这个埋了雷的地方。 天知道他那位神经病哥哥会不会突然发疯又搅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我不考榆大。”付野低着眼，很平常的开口，“我有看过榆大的招生页面，我可能不太适应它的生活方式。” “嗯？什么方式？” “本科院没有独立卫浴。” 边淙身子一僵：？ “四六人寝随机分配，有可能分到六人寝。” 边淙：？ “大一有夜跑和晚修。” 边淙：？ “十一点断电。” 边淙：？ “听说还不允许学生自己租房。” “其他都还好，但我……”付野低下头，掩藏住了自己眼中的笑意，“没有独立卫浴我可能真的无法习惯。” “我们一起把成绩提起来吧，你肯定可以考上榆大的。” 边淙：？？？ 等等，没有独立卫浴那是什么？ 大澡堂子吗？！ 是那种所有人脱光光一起进去的大澡堂子吗？ 这里不是榆城吗他从小到大都没去过这种地儿，榆城为什么会有大澡堂子？！ 边淮怎么没有告诉过他榆大有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玩意儿啊？！ 而且…… 夜跑是什么，晚修又是什么？十一点断电又是什么？ 这还是大学吗这不是监狱吗？ 他是想要呆在榆城没错，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要舍弃自己的生活水平呆在榆城。 边淙一直没有说话，付野抿着唇歪了歪头看着他的侧脸：“边淙？” “我好像也不是一定要留在榆城呢。” 第44章 第 44 章 边淙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 说实话, 边淙对榆城大学也不是有着什么很重的执念。 不过是边淮经常在他面前说在本地读书比在外地舒服，回家方便并且吃得习惯仅此而已。 有他哥哥在前面给他领路，对他说榆城大学很好, 他自然是会挑一条更舒服的路去走，所以也没做他想，榆城大学就成了他的首选院校。 但是！ 如果只是因为回家更方便而牺牲了传说中大学的快乐日子的话—— 那还是打咩吧。 边淙认认真真想了一遍后, 十分果决地点头：“真的没必要。” 付野坐在自行车后座, 单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 勾着唇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认为自己算是了解边淙的。 所以他状似漫不经心说出口的每一点, 都是边淙不能接受的。 而当这些组合在一起只会让他更不能接受。 晚修后夜跑, 夜跑结束后人挤人一起洗澡, 洗完澡还没放松多久, “啪嗒”断电了, 不能校外租房导致这些事情根本无解。 一个二次元，一个热衷追番爱打游戏的二次元，作为一个睡前看动漫的二十分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五个小时的二次元, 大抵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学校度过四年的。 边淙骑着车拐到小区楼下，停好车拿过钥匙从付野的手中接过自己的作业，看向他：“说起来, 你怎么对榆大了解得这么清楚？” “之前考虑过这个学校。”付野跟在他的身后上了电梯，“就去了解了一下。” “诶？”边淙大为震惊, “我以为你会想要展翅高飞离开这个地方, 没想到你居然考虑过考榆大吗？” 付野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留在榆城这件事情他在最开始知道边淙想要留在榆城上大学时是有考虑过的。 考虑过后觉得总会有更优的解法，于是一直以来都在找着解题思路, 并且在今天这个合适的时机给出了他的答案。 如果……如果边淙对这所学校的憧憬让他愿意接受榆城大学的设施和规章制度的话，如果这个于他而言的更优解被边淙pass掉的话。 他会抛弃所有解法留在榆城，留在边淙身边。 “我懂了。”电梯门响，边淙走出电梯转过身看向他，笑着挑眉，“是不是想着朋友们都在榆城，舍不得我们？” 付野看着他的眼睛点头：“是啊，舍不得。” 边淙十分感动，然后哥俩好似的搂住了付野的肩膀，抬手摁上密码锁。 看见歪着脑袋朝他打招呼的边淮的那一刻，边淙猛地转身，一下抱住了下意识要进门的付野。 俩人胸口撞胸口，额头撞额头，鼻子撞鼻子，发出清脆且响彻楼道的“哐当”一声。 “嘶——”付野被他磕得鼻酸，只一瞬间，他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啊——”边淙疼得五官都皱起来了，他呲着牙一手揉脑袋一手揉鼻子，发出非人的声音。 两个人面对着面靠得很近很近，付野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蓄在眼眶的泪凝成珠砸在了边淙的唇上。 边淙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了那颗泪。 咸的。 “什么动静？”边淮踩着拖鞋从玄关口走了出来，看见了在家门口疑似与人热情相拥的他弟弟。 他十分夸张地抬起手捂住了半张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哇喔”了一声。 边淙揉着鼻子撒开了付野，看向站在门口的边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以及这人的老公怎么看不懂人的眼神暗示啊。 他带付野回家了撞见了边淮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付野也会撞见许诚询，撞见他的数学老师！！ “你在门口搞什么行为艺术呢？”边淮抬手给他弟弟狗头来了一下子，而后看向了站在边淙身边的这个瘦条白净的漂亮小男生，“付野对吧？我是边淙的哥哥，边淮。” 付野被刚刚那一撞撞得有些状况外，但还是很懂事地点头：“边淮哥好。” “先进来吧外面冷。”边淮说完转过了身，先行进屋了。 “哥哥——”边淙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了边淮的衣摆，吃很多力气大的男高把他柔弱的哥哥拽了个踉跄，他稳住边淮的肩膀小声道，“你疯了啊我这怎么让他进门啊你老公他——” “我一个人来的。”边淮稳住身形，看弱智似的看着边淙，无语地拍开了他的手，“赶紧让人进屋啊外面冷风嗖嗖嗖的。” 哦。 一个人来的。 没带老公回家省亲。 早说啊早说都不会有刚刚那惊天一撞！ 嗐这一天天的搞这么刺激真是有点给生活添姿彩了。 边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站在门口不明就里的付野呲着个大牙傻乐：“快先进来！” 进了屋，关了门，边淙贴着付野看着他哥，问出了经典问题：“你怎么来了？” 边淮损起边淙更是张口就来：“我不得来笑话一下某个人，期末考试，语文只考了——” 话音未落，边淙冲上前一把捂住了他哥哥的嘴。 虽然芮书蕾和边成磊谁也不会因为这个分数责怪他，但他们真的会因为这个分数笑话他啊！！ 边淙咬牙切齿：“好了哥哥你不要再说了！” 边淮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真烦，教职工家属真烦。 边淙撇嘴。 “行了在你同学面前给你留点脸。”边淮拍开他的手，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大袋子递给他，“我的另一位妈妈前些日子出差寄了东西回来，有带给你们的礼物，她一定要我在年前带过来，说什么出差带的礼物不能和新年礼物一起送那样她就要出一年的差了……”边淮的表情有些无奈，“她说她也不知道你除了看动漫还喜欢什么东西但她也不会挑谷子，想了半天只有吃的了，所以给你买了一大袋特产和零食，让我带来给你。” “你和你同学一块儿吃吧。”边淮说完，歪着头朝付野笑了笑。 付野怔了一下，小声道了谢。 “不客气。”边淮摆摆手，然后看向整个脑袋都快塞进纸袋的边淙，“你，跟我道谢啊。” “我不跟你道谢，我等会儿直接跟舒姨道谢。”边淙喜滋滋地从袋子里翻出一盒巧克力拆开，递给了边淮和付野一人一把，然后望向边淮，“说起来，哥哥，我问你个事儿啊。” “说。” 边淙拉着付野的手腕让他坐在了沙发上，自己站在了边淮面前：“你研究生是在榆大读的吧？” 边淮：？ “你在质疑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榆大没有独卫需要晚修夜跑以及十一点断电的事儿啊？”边淙眯着眼看着边淮。 付野愣了一下，边淙这是……不相信他吗？ 还是说他看出来了自己说这番话背后的意图？ 他捏着巧克力的手一紧，有些不安地偏过头看向边淙。 然后在边淙的眼神中看见的只有对他哥哥的质问。 虽然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没有捏造，但付野还是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边淙应该……没有怀疑什么。 “我们研究生院没这规定。”边淮好整以暇地开口。 边淙质问的语气瞬间哑火。 他哥哥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向他安利自己的学校呢。 不知者无罪。 “不过你说的这些——”边淮眯着眼睛看他，“我知道啊，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榆大的军训时间比其他学校长将近半个月，而且在一众大学里，它开学最早。” 边淙：？？？ “你知道你还总跟我说榆大有多好让我没有目标就考榆大？！哥哥，你安得什么心，我这么信任你，瓦塔西（我）扣扣楼（心）一带以（痛）哟，要不是付野告诉我这些我就上了你的当了！” “你这什么散装日语啊，还问我安了什么心，你先能考上再说吧你，语文考七……” 边淮又一次被边淙物理捂嘴了。 “我肯定能考上，总之你就是不安好心。”边淙说。 “嗯嗯嗯嗯你能考上，等你考上了入学了这就叫磨砺，你懂不懂啊？”边淮又一次拍开他的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拍边淙的肩膀，“磨砺！” “魔力？”边淙“哧”了一声，“魔力少年王？” 边淮无语：“那叫火力少年王。” 边淙：“我还四驱兄弟呢！” 边淮：“不如铁甲小宝。” 边淙：“果宝特攻。” 边淮：“宾果消消消。” 边淙：“开心消消乐。” 端着洗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边成磊看着自己的两个幼稚儿子忍无可忍，他深呼了一口气，将水果和水果叉递给了付野：“别理他俩，这哥俩凑一块儿就这样，幼稚死了，你先吃点水果，等会儿吃饭了。” 说完，他扶额站在自己的俩儿子面前：“你俩消停点吧等会你们妈妈出来又要说自己生了两个弱智然后来怪我基因有问题了！！” “什么叫怪罪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芮书蕾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穿着刚换上的家居服，走到付野身边递了一罐软糖给他，“今天中午同事给的，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而后，她眼也不眨地参与了这场混战：“我在房间里听着就觉得奇了怪了，在说什么东西，淮淮和淙淙上一秒还在说大学的事儿下一秒，嘿，什么四驱兄弟！什么开心消消乐！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什么，就这也能聊起来？”她瞪了一眼边成磊，“这乱七八糟的肯定是随你。” 边成磊长叹了一口气，边淙和边淮俩人望着亲爹生无可恋的样子笑得很放肆。 付野左手抓着一把巧克力右手拿着一罐软糖腿上放着一大碗水果，他像个零食架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家子人闹腾。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边淙带回家见家长的另一半，他手中的东西是边淙的家人给予他的礼物。 但那一瞬间过后，他清楚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45章 第 45 章 你要是个女孩子我估计都…… 边淮吃过晚饭后, 从家里搬走了一箱芮女士买的车厘子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家。 到家之后，他收到了他弟弟发来的消息。 [快乐小狗：哥哥，年前付野都住咱家, 你别带着许老师过来啊] [快乐小狗：狗狗扑蝴蝶.jpg] [快乐大狗：狗狗提刀.jpg] [快乐小狗：狗狗举盾.jpg] 边淮懒得理他了，收了手机推开书房门走到自家老公面前，他像小螃蟹一样横着走, 挤进了书桌与许诚询的中间,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许诚询的大腿上：“老公，明天咱不回家了。” 许诚询放下手中的鼠标, 揽住他的腰抬眼看他：“嗯？” “妈妈不是说边淙这几天带同学回来了吗，边淙给他留咱家留到年前了, 给我发消息呢。”边淮说, “数学老师就别去吓人小孩儿了。” 许诚询闷着声音笑了好一会儿, 点了头说好。 另一边, 边淙吃过饭后瘫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刷微博, 坐在他身旁的付野拿着纸笔认认真真拟定着两个人的复习计划。 拟着拟着，他的肩头一重。 坐得颠七倒八的边淙已经把脑袋枕在了付野的肩膀上。 “你说万一开学摸底考我语文真的又不及格，被语文老师赶走不让上课我怎么办啊, 我没陈阳那么厚的脸皮……”边淙大声叹气，“怎么会不及格呢，我之前都没考过不及格, 难道真是我睡了一个学期的报应？” 付野“唔”了一声。 他听见了语文老师的话，边淙这次语文不及格的直接原因其实还是作文直接跑题了。 毕竟……周考月考结束后语文老师下发试卷, 他趁着边淙睡觉看过他的答题卡。 文言文他拿不到分已经是常态了, 但这次翻译能一个关键词都对不上，翻译得让人啼笑皆非…… 估计真的有拿语文课补了一个学期睡眠的功劳。 但就算如此，其实只要边淙下一场考试作文不跑题, 他大概依旧可以擦及格线。 但付野没有明说，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边淙。 “付野，小野，小野宝贝，漂亮小宝，你能不能从你的复习时间里再多抽一点出来匀给我？”边淙瘪着嘴，抱着付野的手在怀里前后晃晃，软着嗓子撒娇，“我下个学期将不会在任何一堂课上睡觉。” 这人撒娇真的很有一手，小的时候有什么想要东西他就这样对着爸妈和哥哥撒娇，从小养成，浑然天成。 付野的整条胳膊被他抱着，暖和的很，他轻轻抿着唇努力压下笑意点头：“好，不过……” 边淙大惊失色：“怎么还有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好好学，而且……也要继续教我。” 边淙猛猛点头：“好说！”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是腊月二十六。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边淙和付野两个人都处于一种除了吃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当中。 芮女士这几天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见敞开的大门里坐在书桌前学习的两个背影，然后蹑手蹑脚地给他们送点儿水果，再替他们把门关上。 真欣慰啊，她儿子什么时候学习得这么积极过？ 以往每一个假期刚开始的时候，她儿子要么在卧室坐着看漫画书，躺着看漫画书，趴着看漫画书上，歪七扭八看漫画书，要么就是拿着手柄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趴在沙发上玩游戏，五仰八叉玩游戏。 什么时候！学习过！ 看着主动学习的边淙和带着边淙主动学习的付野，芮书蕾欣慰且感动，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吃过晚饭，边淙和付野俩人又又又回到了卧室。 边淙看起来眼神都快恍惚了。 “怎么这几天跟打了鸡血一样？”边成磊好奇道，“我昨天还帮淙淙拿了个快递，居然是课外辅导书而不是漫画书！！” “打鸡血也好一时兴起也好，愿意多学几天就多学几天，别去他面前闹他啊回头给人闹恼了，想认真也不好意思认真了。”芮书蕾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我洗个手，咱俩下楼溜达两圈消消食。” “行。”边成磊点头，“我去给你拿上外套，外面风大。” 芮书蕾应了声好，顿了一下后，她转过头看向边成磊：“老边，给我把床头柜抽屉卡包里那个紫色的银行卡带上吧。” 卧室里，边淙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现在脑子里塞了太多不曾拥有过的知识，需要缓一缓。 面前的桌上摊开着的什么都有，课本、课外教材、寒假作业、以前月考周考的试卷以及付野的纯手工制笔记。 他为了不被语文老师抛弃而丢人求着付野带着他学习，为了感恩付野带他学习，他更努力地从不同的课外书里找出经典题型给付野写。 其实从准备阶段开始边淙就累了，但话是自己说出口的，意见是自己提出来的，他只能咬咬牙继续。 可是谁能想到…… 这几天的学习强度…… 完全不是之前每个周日能比的…… 除开早晚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他们和在学校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付野甚至哄着他把手机和平板全都关机了！ 更恐怖的是，他们晚上一般处于互相抽背的阶段，背完了这一天的学习就结束了，结束过后边淙会活力四射地洗个澡然后看两集动漫，而付野，他在背完书之后还会掏出一份试卷来做，每次都让边淙看动漫看得于心不安！ 付野自己写卷子自己改卷子，圈出错题结束后会去洗个澡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走边淙手中的平板，躺进和他的同一个被窝里，紧接着，强制关灯睡觉。 三天，只有三天。 这三天边淙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都快溺死了。 他仰着头望着吊顶上的灯。 他屋只有一个吸顶灯啊，他怎么看见了八个。 完了，学出走马灯了。 边淙小声喃喃：“为什么痛苦如影随形，再尾随我真的要报警了！” 付野教他学习，他学得痛苦，而他怕付野有心理负担甚至不敢大声吐槽。 一款如此体贴的…… “项伯杀人，臣活之，活。”* 边淙嘴比脑子快：“使某某活。” 付野弯着眼睛收拾桌面上的书：“是不是也没有很难？” 边淙“啊”了一声：“好像是。” 这句话最开始的时候就被付野从课本里挑出来让他翻译了。 他当时看着这句话十分肯定地说了句“项伯在杀人，我存活了”，这会儿想起来，自己真是个了不起的翻译大师。 他艰难地直起身子，望着付野的动作发呆。 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明天过年了啊边淙。”付野好笑地回过头看他，“我等会儿回去了。” 边淙挠头：“哦……那我送你回去。” “好。”付野把期末考试之前搬过来的书堆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 “付野，你在哪儿过年？”边淙问。 “家里，一个人过。” 边淙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想过付野可能不会回那位父亲的家里过年，但当他听见这句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时，他还是小小地心疼了。 似乎也不是小小地心疼，他很心疼。 他甚至有开口说“那你留在我家过年吧”的冲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 他们家今年过年是和许诚询一家一起，而不是单纯的他们家几口人，他不能开这个口。 边淙一直没有说话，付野收拾着收拾着，偏过头看向了他。 他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付野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心疼情绪，心里反倒是升起了一种名为满足的情感。 他在乎我，他心疼我，他为我难过。 “怎么了？”付野小声问他。 边淙摇摇头，蹲下身掏出了个巨大的纸袋，打开自己的零食柜猛猛往里塞零食：“抱歉，我不该问的。” 付野摇摇头：“没关系，不用在意。” “过完年回来带你去漫展玩。”边淙将纸袋填满，塞进了付野的手心里，“走吧，送你回家。” 付野点头，走到一家旁下意识拿下了那件这几天穿着的羽绒服。 拉链拉了一半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 指尖一顿，他将拉链往下拉，脱下来了这件外套。 “怎么又给脱了？” 付野不太好意思地将外套叠好：“这是你的衣服。” “你穿着呗，我衣服比你衣服厚，穿着暖和。”边淙说着，从他手中扯过那件外套抖开，套在他的身上，“况且咱俩谁跟谁啊，好兄弟，你这一身全都是我的衣服，还在意什么外套？” 付野抬起头，边淙刚刚这么一套，把带着毛领的帽子也给扣在了付野的头上，纯黑色的毛领遮住了付野的短发，只露出了白到发光的一张脸。 “真漂亮啊……”边淙忍不住感叹，“你要是个女孩子我估计都要被你迷晕了，五迷三道，神魂颠倒，歪七倒八，五五六六。” 付野错开了他的视线，很重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哈哈哈哈哈你别害羞我闹着玩儿的！”边淙注意到他的视线闪躲，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赶忙摆了摆手然后替付野抱起了桌上的那一摞书，“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好的。” 芮书蕾和边成磊溜达回来打开门时，看见了蹲在门口换鞋的两个人。 边淙的左手边是一摞书，付野的右手边是一个大纸袋，他背上还背了个看上去就很沉的书包。 边成磊和芮书蕾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不像边淙一样没有时间观念，这会儿倒也没有挽留。 芮书蕾嗔怪地看了一眼边淙：“要送小野回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还好我们俩赶回来了。” “啊，怎么还要告诉你们？”边淙不解地挠头，“我送他回去不就行了。” “你俩手上这么多东西你骑你那自行车给人送回去？”芮书蕾无语了，“要么说你脑子不好使呢，让你爸开车送他啊！” 付野赶忙抬起眼摇头：“不、不用麻烦的，我家离这里没有很远。” “不麻烦，让淙淙骑自行车送你那才真叫麻烦。”芮书蕾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塞进他的手里，“红包不多，算是叔叔阿姨的一份心意，谢谢你在学校照顾我们淙淙，还天天陪着他学习。” “不用的芮阿姨……” “没事儿，真不多，收着吧。”芮书蕾直接把红包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新年快乐啊小野，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不等付野回话，她十分婀娜地侧过身从边淙身边穿过，走进客厅拿了车钥匙递给并不能婀娜进门的边成磊：“送送孩子，大晚上的别让淙淙骑车带着他吹冷风了，回头头疼不是闹着玩儿的。” “行，淙淙跟我一块儿送？”边成磊收了钥匙，望向他的儿子。 “我当然跟你一起啊。”边淙十分理直气壮地开口，“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说完，他单手抱起那一大摞书，拍拍付野的肩膀：“走吧，下楼，送你回家！” 付野笨拙地同芮书蕾道了谢，说了新年快乐后，跟在边淙的身边去了地下车库。 边淙坐在副驾上给边成磊指路，付野坐在后排看着后视镜里的边淙，塞在口袋里的手珍重地抚着芮书蕾塞给他的红包。 “到了。”边淙从副驾上跳下来拉开车后座的门，往前伸脑袋，“爸爸，我帮他把东西搬上去啊。” “行，我在这里等你。”边成磊回过头，笑得很温和，“新年快乐，小野。” “谢谢边叔叔。”付野扶着车框低着头下车，拿过边淙塞给他的一大袋零食，望向坐在前排的边成磊，“新年快乐，边叔叔。” 边淙送付野上了楼，替他把那一摞书放在了书桌上并且叮嘱他要记得吃那些很好吃的零食后，冲他挥挥手冲下了楼，窜进了停靠在路边的车里。 片刻后，这辆黑色的车扬长而去。 付野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红包。 红包上是凸起的“学业顺利”四个大字，面上铺了一层金色的闪粉。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包，里面是两张一百块钱。 付野抿着唇，很难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是他长到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个红包，还是边淙的妈妈送给他的。 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母亲，送给他的红包。 付野没有取出来里面的钱，只是很慢地合上红包，将它抬至眼前。 他弯着唇角闭上了眼，眼角溢出的泪将红包洇湿了一块儿，泪珠粘上粘附在红包上的金粉，又顺着他的面颊滑落。 那是一滴金色的，流光溢彩的泪。 第46章 第 46 章 除夕！ 大年三十, 边淙是被门口的鞭炮声吵醒的。 非自愿醒来的边淙拧着眉坐起身，疑惑自己是不是这两天学习时间太长学到幻听了。 他晃了晃脑袋，声音犹在。 且不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但在他的印象中…… 市区不是禁止放鞭炮吗…… 他掀开被子，满脸疑惑地走到了窗边，抬手欻啦一下子掀开了窗帘。边淙讲额头贴在窗户上, 瞪大着眼睛往下看。 没有人在放鞭炮啊…… 不过怎么这个鞭炮声还在耳边萦绕啊！！ 果然是幻听了吧果然是幻听了吧！！ 坏了啊, 人类果然就不可以高强度学习啊！ 边淙瘪着个嘴单手捂住耳朵委委屈屈地打开房门：“妈妈，我的命好苦, 我……” 话还没说完，惨还没开始卖, 他看见了他的哥哥鬼鬼祟祟蹲守在他的门外, 且他听见了更响亮的鞭炮声, 好像还是从他哥哥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我……是还没睡醒吗？”边淙用力揉了一把耳朵, 他不是很平静地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家里, 爸爸妈妈许老师以及许老师的爸爸妈妈全都一副没有听见这个死动静的样子，围坐在一团靠很近其乐融融地聊天。 果然是坏掉了啊！！ 边淙大惊失色：“妈妈——！！” “淙淙你说什么？”芮书蕾眯着眼睛努力将耳朵往前伸，但听不见。 她咬了咬牙, 对着已经快三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折磨人的边淮大声喊道：“淮淮！把你那个破音响给我关了！！” “喔。”边淮点头，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正在噼里啪啦炸开花的小音响，摁下了将旋钮扭向了关闭。 世界, 安静了。 边淙，后知后觉了。 他的哥哥, 在他房门口, 放电子鞭炮声。 谁能管管啊他隔音很好的房间也挡不住这死动静啊！ “你是不是闲得慌？”他抬起手握成拳给了他哥哥一拳，“我还以为我学习把自己学出病来了，开始幻听了呢。” “学了什么, 语文吗？因为你语文考七……” 边淙：“啊啊啊啊啊啊！！！边淮！！！！！！” 这一嗓子下去，家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对兄弟俩身上。 “淙淙这是怎么了？”许诚询的母亲舒白萱一脸迷茫地看过来，细看还能看出她被边淙这一嗓子吓个不轻的痕迹。 “淮淮又去招他了呗。”芮女士望了他一眼之后，淡定磕起了瓜子，“他们兄弟俩经常这样。” “许老师你管管他啊——”边淙真的受不了了他语文考七十多分这个事情感觉他哥能说一辈子，他也不管自己穿着睡衣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在家里有客人的情况下走出房间到底得不得体了，他扒拉着边淮的胳膊将人拉到了许诚询的身边，然后双手用力一推，将他这被娇生惯养到不行的哥哥“啪唧”一下推进了许诚询的怀里，“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边淮翻了个身靠在许诚询怀里，指着边淙：“喔唷，cosplay猴哥。”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发出了人类很难发出的奇妙声音。 气的。 “清醒了没？”边淮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肉眼可见很厚实的红包，“醒了就可以给我拜年了。” 边·士可杀不可辱·其实是起床气还没消散·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然后转身向山里走去。 “你干嘛去？收拾收拾出门了呀。”芮书蕾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边淙头也不回：“洗漱换衣服！” 度过了很无语且吵闹的一个上午，边淙长叹了一口气走进浴室洗漱，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和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背包走出了房间。 芮书蕾看着他：“清醒啦？” 边淙点点头。 有这样一位折磨王哥哥，谁能不清醒啊？ 芮书蕾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在空中扬了扬：“说两句祝福话。” 边淙洗过脸了。 起床气也全都消下去了。 一屋子自家人也没有扭捏的必要。 他扭了个身子面对着芮书蕾突然一下双手合十，笑容十分灿烂：“妈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貌美如花！” 芮书蕾乐乐呵呵地将红包递给了他。 然后接力似的，边成磊也拿出了红包。 边淙对着四位长辈以及一位数学老师顺顺溜溜地说完了祝福语后，怀里揣上了五个厚厚的大红包。 他捧着红包转头望向边淮，看着边淮那“我准备好了你快来祝福我”的眼神，他毫不留情地朝他伸出了手：“拿来。” 边淮：…… 边淙：“给我！！” 边淮：…… “你一句好话都不说还指望我给你发新年红包？” “这哪里是新年红包？”边淙走到他身边，直接上手去掏他的口袋，“这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听着边淙控诉一般的话语，一屋子人“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拿去吧拿去吧。”边淮扒拉开弟弟的手，将准备好了的红包从口袋里掏出来拍在他的手心上，“收房间里去啊，别塞包里带出去，回头弄丢了又哭唧唧的。” “诶说到这个，淙淙小时候……”边淮突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带着红包出门玩儿，然后怕有小偷偷他东西，他把钱从红包里拿出来，空包塞左边口袋钱塞右边口袋，然后看个电影回来说钱被偷了，小偷还很缺德把红包塞他口袋里了，哭可惨了。” 边淙：…… “后来我给他买了好多东西带着他出去玩了好久才把他哄好，结果晚上妈妈在他口袋里摸出来了他口中被偷走的钱。” 边淙：………… “哈哈，我先回房把红包放回去哈。” 话音落下，他一溜烟儿地进了屋。 哥哥真是一款会帮人类回忆丢脸往事的角色。 哎！ 边淙大声叹气，将手中的红包放在桌上。 芮女士和边成磊给他的红包是同一款，上面的字儿是“万事胜意”。 舒女士和许驰给他的红包又是另一款，上面的字儿是“平安喜乐”。 许老师和哥哥给他的红包则是套娃款，红包上是他喜欢的动漫角色朝他wink给他递红包，红包的红包上面是动漫角色wink递红包，然后红包的红包的红包上面是…… 边淙甩了甩脑袋把这俄罗斯套娃般的玩意儿从脑子里甩了出去，低着头拆红包。 从他哥哥结婚之后，他们家就只有他一个人有红包收了，所以无论是父母还是许老师的父母，还是哥哥哥夫，每个人给他的红包都极其丰厚。 一个包里有两千。 六个包里有一万二。 边淙将这厚厚的一摞钱以及瘪下去的六个红包收好塞进抽屉，带着压不下去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笑这么开心啊，一共收了多少？”边成磊明知故问。 “嘻嘻嘻嘻嘻嘻！”边淙往他爹身边一拱，“一万多！” “这下彻底清醒了吧？”边成磊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泳裤啊浴巾充电器睡衣什么的都带好了没遗漏吧，没有的话那准备出发了？” 边淙：“嗯嗯嗯嗯！” 别说这些了，他，一个出门玩儿一定会好好玩，怎么着都不会考虑学习影响玩乐的人，破天荒地在背包里塞了书。 不是漫画书，是高中语文必备文言文小册子。 多么令人感动，多么振奋人心啊！ 边淙仰天望灯。 “那就行，走喽。”边成磊一手挽着老婆一手揽着小儿子，招呼着另外几位一块儿走进了电梯。 七个人上山，开了两辆车。 边淙跟着自家爹妈一辆车。 边淮跟着自家老公以及另一对爹妈一辆车。 物理意义上隔开了边淙和边淮两个闹腾鬼，两边的司机都能够好好开车。 边淙坐在后座上偏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他看见熟悉的小区一闪而过，恍惚间他好似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提着购物袋的人影。 “诶！”边淙扭着头往后望，渐行渐远间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我看着付野了。”边淙收回视线说。 “嗯？”芮书蕾闻言也侧着头看向玻璃窗外，“哪儿呢？” “已经过了，他估计买菜吧，我看着他手里那个袋子好像冒出来了一截儿芹菜。”边淙说，“我爱吃芹菜，芹菜饺子好吃。” 芮书蕾：…… 边成磊：…… 小狗儿子永远能把任何一个话题拐到吃上面。 “对了妈妈，你昨天给他的红包里包了多少钱啊？”边淙好奇道。 芮书蕾：“二百。” “啊？这么点啊？”边淙有些惊讶。 “你妈妈一开始拿着卡取了八百，毕竟过年嘛他条件不怎么好，你们关系又很好，我们也确实很喜欢他，孩子斯斯文文的和你们哥俩完全不一样。”边成磊解释说，“后来觉得不合适，非亲非故的包太多怕他有压力，他那个成长环境心思肯定很敏感，到时候万一想多了觉得我们在可怜他什么的就不太好了，所以只给他包了二百，就意思意思图个好彩头。” 边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们朋友之间不是会在微信发红包拜年吗？”芮书蕾说，“你收那么多红包，散散喜气出去，给小野发点儿呗。” 边淙抿着唇思索。 他们小群里的除夕到了零点每个人都会发红包。 去年的时候陶阳焱抢到的数额最大，被闹腾着请吃饭，结果红包抢到的钱还不够那顿饭钱来着。 不过好像也不会真的有人私发…… 不对。 等等。 会有！ 边淙突然想起来，去年在一大堆十几块几十块的拼手气红包里，黎夏漾给唐筱晴发了五百二！！ 第47章 第 47 章 [正在进行视频录制] 车开到半山腰时, 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雪。 今年榆城的冬天只有雨没有雪，蓦地看见一片雪白时，边淙还蛮激动的。 他伸出指尖, 在起了浓浓一层雾的玻璃车窗上画了一只简笔画小狗，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在小群里。 [快乐小狗：[图片]] [陶火火：？？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下雪了] [陈阳：你的狗都往下滴水了hhh] [陶火火：狗说我化掉了] [快乐小狗：狗狗暴打.jpg] [快乐小狗：在去榆山的路上，今年在山上过年] [快乐小狗：狗狗扭屁股.jpg] [筱晴：真好啊, 羡慕] [筱晴：猫猫去世.jpg] [筱晴：我在老家, 一堆亲戚带着一堆小孩在叭叭叭叭还总要来关心我两句问问我高考有没有把握] [筱晴：我头都大了！！] [陈阳：采访一下我们的筱晴女士，请问你对六月份的高考有没有把握, 有没有机会冲刺七百五十分！成为史上第一位高考满分状元[递话筒.jpg]] [筱晴：猫猫爆炸.jpg] [筱晴：你有病啊，拉黑你哦] [黎夏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拉黑你哦！] [陈阳：下次还敢] 边淙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乐个不停, 乐完后,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身边的朋友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不说很清晰, 但起码都有目标, 考哪个学校或者考去哪个城市。 原本他也有的，但他的目标是他哥摆他一道的产物。 揭穿了边淮的阴谋后，他的目标无了。 [快乐小狗：诶筱晴啊, 问你个事儿] [快乐小狗：你大学准备考哪儿去啊？] [筱晴：延城啊] [筱晴：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乐小狗：火火你呢？] [陶火火：鹏城，你不是知道吗] [陶火火：怎么了？] [快乐小狗：陈阳你呢] [陈阳：？？开始了新年的盘查环节吗] [陈阳：我不去哪儿啊我就留在榆城，你不也打算留榆城吗] [黎夏漾：不用你问了我自己回答, 我和筱晴一起去延城，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筱晴：啵啵啵啵啵啵] [黎夏漾：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陈阳：不是哥们,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打算考榆大吗] [陈阳：这次期末的分数让你觉得自己考不上榆大所以打算换目标吗] [陈阳：搞这么摇摆吗] [快乐小狗：倒也不是分数的问题，但确实不想考榆大了] [快乐小狗：在思考我该何去何从] [快乐小狗：小狗拾荒.jpg] [陈阳：慢慢考虑呗又不是明天就报志愿] [陈阳：付野准备考哪儿啊？] [陈阳：@旷野之息] [快乐小狗：上次问他他说他也没想好] [旷野之息：我还没考虑好] [快乐小狗：我俩一起流浪了] [快乐小狗：两只小狗拾荒.jpg] [陈阳：从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小狗表情包] [快乐小狗：我搜寻了半生，表情包多点怎么了] [快乐小狗：小狗挑衅.jpg] “下车了淙淙, 别一直盯着手机看等会儿不舒服。”前排传来芮书蕾的声音。 边淙点点头应好，在群里发了一句[我到了先溜了]后，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跟着爹妈一块儿下了车。 车旁边是另一辆车，此时他的哥哥和他的哥夫正靠在车上玩儿手机。 芮女士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拉着边成磊一块搬行李。 边淙望着站在不远处似乎没发现他的俩人，试图给他们一个惊喜，于是曲着膝盖助跑了两步，朝着他们猛地一跳：“嘿！” 然后，“咚！！” 边淮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疑惑地看向自家老公：“什么动静？” “拉我一把——”地上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哥哥，救——” 边淮瞪大了眼睛，望着撅着腚跪在雪地上的人怔了一瞬，然后发出了狂笑声，笑得毫不留情，笑得一旁树上的积雪都撒了下来：“这么大礼呢？” “地上有点结冰了，你别蹦蹦跳跳的。”许诚询无奈地把小叔子从地上拽起来，“你脚上那个鞋就算防滑也没法儿支持你在这上面跳舞。” 边淙弯下腰拍拍裤子上的雪，自知理亏地点头：“好的老师。” “等会儿回房了你先换身衣服，别着凉了。”许诚询说。 边淙再一次点头：“好的老师。” 边淮笑够了开口：“懂点事儿吧没事别总让我们做家长的操心。” 边淙：“闭嘴吧你就只会笑话我。” 边淮拿起一个刚刚偷偷摸摸蓄起来的雪球，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边淙的身上。 四位家长整顿完毕时，这兄弟俩已经以许诚询为墙，打起了雪仗。 边淙站在许诚询的背后，边淮站在许诚询的身前。 这场雪仗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许诚询了。 “好疲惫，我已经开始疲惫了，有一种把这两个糟心玩意儿拉扯大的疲惫感。”芮书蕾面无表情。 “哈哈哈让他们玩儿呗，多大事儿？”舒白萱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走啦，先进屋，外面好冷，他们能受冻我可不行。” 芮书蕾点点头，她朝着自己那折腾人的俩孩子喊了一声，强制暂停了这场雪仗。 许驰定的是山上的温泉别墅，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是石头垒起来的不规则的温泉和一个烧烤区，别墅里每个房间里也都配有一个单独的私汤。 边淙背着包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见大落地窗和落地窗前已经放好温泉水的私汤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是不是有点太过豪华了啊！！ “你自个儿先在房间里歇一会儿，或者找你哥哥他们去玩儿也行。”芮书蕾拍拍他的脑袋，“你爸和许叔开车这么久，让他们先歇会儿，晚点一块儿去吃年饭。” 边淙忙不迭地应好，待到芮书蕾走出他的房间后—— 扔了书包脱了外套摘了手表拿着手机走到温泉旁，然后拍照发群里。 [快乐小狗：我！到！了！] [筱晴：我！慕！了！] [黎夏漾：看起来风景好好的样子] [黎夏漾：要么咱毕业旅行去榆山上泡温泉吧他这个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是私汤别墅吧] [陶火火：黎夏漾你疯了啊我们毕业六月份，大夏天泡温泉等会儿全中暑了！震惊！一行六人疑似高考毕业生烈日泡温泉中暑导致智障！] [陶火火：我不要做智障] [陶火火：所以我投水上乐园一票，我要去玩水] [陈阳：我想去海边——] [陈阳：蓝天白云大海——] [筱晴：？？你们没事吧还没考试呢就想考试以后的事情了？] [筱晴：不要半场开香槟啊喂！] [快乐小狗：这不叫半场开香槟，半场开香槟是考完了还没出成绩就买好了出去玩的票] [快乐小狗：这叫入场券都没拿到就开香槟了] [筱晴：确实] [黎夏漾：那筱晴你想去哪儿？] [筱晴：……] [筱晴：我投海边一票] [快乐小狗：不是说好先不开香槟的呢！！] [快乐小狗：筱晴你真是完全经不住诱惑的一个人] [快乐小狗：小狗谴责.jpg] [筱晴：你不想去海边吗？] [筱晴：猫猫歪头.jpg] [快乐小狗：一般吧] [筱晴：可是假期会有很多coser去海边拍正片诶，尤其是团拍小爱豆的，niconiconi！*] [筱晴：前几年有一套很神的片子，海边这种氛围是后期p不出来的] [快乐小狗：可我不推她] [筱晴：……] [快乐小狗：但我好像突然感兴趣了qvq] [筱晴：边淙你真是完全经不住诱惑的一个人] 边淙：…… 原来在这等着，边淙好笑地放下手机，脱了衣服换上大裤衩子端着平板下了水。 房间里是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温泉水很暖，却并不烫皮肤。 车内空调虽然暖和但会混着芮女士身上的香水味和车载香水味，闻着有些晕乎，而从车里出来不到两分钟他就在雪地里摔了个大马趴并且打了个透心凉的雪仗。 这会儿坐进温泉里，身心舒畅。 边淙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将平板打开支起来，边淙找到了最近正在看的一部动漫点了进去。 他坐在水里，拍拍肚子拍拍腿，拍拍胳膊拍拍水，享受着快乐的饭前生活。 过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边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点了两下平板，动漫暂停了，平板正中央留下了一大颗水珠。 他又甩了甩手，拿过手机点开新消息。 是付野给他发的一盘炸鸡翅。 鸡翅被裹上面包糠和鸡蛋液，炸得金黄，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太香了…… 不争气小淙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付野又给他发了一份炖牛肉。 牛肉还在砂锅里，砂锅还在灶台上，咕噜咕噜冒着泡…… 不争气小淙抹了把嘴。 再下一秒，付野又又又给他发了一盘饺子馅儿，馅儿旁边是一碗刚和好的面粉，大概率是接下来的饺子皮。 芹菜，好多芹菜，没有葱，只有芹菜和肉。 不争气小淙揉了一把肚子。 他从起床到现在只吃了出门前揣进包里的小面包小蛋糕小饼干小沙琪玛小干脆面小薯片小芒果干小巧克力小士力架小海苔片小鸭脖小鸡腿小猪肉脯小冻干酸奶，这根本不顶饱嘛！ 边淙看着付野发来的照片，感觉自己的手机好像都出新功能了，他好像都闻到了香味—— 怀揣着对食物的敬畏之心，边淙十分虔诚地退出照片，抬手打字。 [这些是大黄狗i的格局了] 什么鬼东西，删除。 [这都撒更可怕后果联系你做的] 不是，手机屏幕你能不能不要感应水珠！ [这都鼓鞥] ……………… 服了。 这个锤子啊这，一手的水怎么发消息，字都打不顺畅！ 他将聊天框里的所有字儿全部删除，努力和满屏幕的水珠做抗争，总算点开了视频通话里的……视频通话。 算了视频就视频吧这个水珠它完全没有办法听从他的指挥乖巧地贴上语音通话啊！！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付野站在厨房里，正在将面粉分成小剂子。 看见通话邀请时，他怔了一瞬后，赶忙打开水龙头洗净擦干了手摁下了接通键。 屏幕里，裸着上身坐在温泉里的湿漉漉的边淙，正扬着笑朝他挥手：“哇我跟你说我泡在水里手是湿的打字根本打不准，只能给你打视频了！” “你刚刚给我发的都是你自己做的吗，看起来好香，我好像隔着手机都闻到香味了，给我吃一口——”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屏幕里那个湿漉漉的人凑近了屏幕，付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穿着围裙，下一道菜做什么！” “包饺子。”他拿过手机对着饺子馅儿和分好的小剂子定了两秒，“芹菜饺子，放了很多芹菜，叶子掐掉了。” 边淙：“我爱吃！！！” 付野弯着眼睛笑笑。 他知道的，边淙喜欢吃芹菜饺子，他觉得芹菜脆脆的很好吃，但又不爱吃芹菜叶，芹菜叶的芹菜味实在太重了，包进饺子里不好吃。 他也知道边淙喜欢吃热乎乎的炖牛肉和炸到酥脆的鸡翅。 他的年夜饭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但他做的每一道菜，全都完美契合边淙的口味。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正泡着澡呢，要么我看着你包饺子吧？咱俩还能聊聊天。”边淙说，“我们两家七口人，就我一个单身的一个人一间房，是没人陪的可怜小狗。” 付野望着屏幕里的边淙，点头说了声好，而后找了个支撑点将手机架了起来。 在拿过擀面杖之后，他动作顿了一下，突然抬起手遮住了屏幕。 “嗯？”手机里传来了边淙疑惑的声音。 “没事儿，我拿个东西。”付野晃了晃手中的疑似调料瓶的东西。 边淙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付野面不改色地点头。 片刻后，屏幕上方弹出来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正在进行视频录制] 第48章 第 48 章 新目标就它了！ 视频结束在二十分钟后。 主要原因是付野炒菜的时候边淙感觉自己泡够了再泡就泡发了, 他毕竟不是压缩海带，于是当着摄像头的面就那么大喇喇地站了起来。 兴许是他这美好的躯体吓着付野了，毕竟哪有男人会喜欢看另一个男人出浴呢他又不是gay。 付野好像被他吓得晃了一下神, 直接将还没沥干水的青菜直接扔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的油四处乱飞，溅到了付野的手上。 边淙不做饭也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烫, 为了能让付野专心做饭, 他毅然决然地挂断了视频从温泉里爬出来穿衣服。 神清气爽边小淙将手机和平板扔到床上，自己也在床上滚了两圈, 追平了新番打了会儿游戏，他觉得有些无聊, 还有些饿。 拿过背包翻开, 他揣进包里的那些小零食在车上全都吃完了, 这会儿包里只有衣服充电器以及那一本被压在最底下的文言文小册子。 要么背会儿书吧？ 书带都带来了。 边淙抿了一下唇, 从书包里掏出来了那本小册子翻开。 五分钟后, 他捧着平板，站在了边淮的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有吃的吗？”边淙看着他这位嘴唇似乎有些肿, 衣领似乎有些乱，疑似白日宣淫被打断的哥哥，伸出了手, “饿了。” 边淮：…… “你进来吧。”边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领着倒霉弟弟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许诚询正撑着脑袋坐在桌前开着电脑疑似在工作, 但对比边淮的样子以及他那并没有打开任何软件的电脑屏幕, 看上去更像在欲盖弥彰。 “打扰你们了哈？”边淙尴尬地挠了挠头。 “知道还来！”边淮蹲下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了两盒小零食塞进边淙的怀里，“拿了吃的可以走了。” “我不走，一个人在房间里好无聊, 反正你俩也被打断了也别继续了……” 话音未落，许诚询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我主要是，我有事儿想要咨询许老师！！”边淙赶忙改口，“我哥哥他不靠谱嘛。” 许诚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合上电脑看向边淙：“什么事儿，你说吧。” 边淙左手抓着平板右手握着小零食，挪到了许诚询的身边坐下，脑瓜子飞速转动找寻着问题，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许诚询：“许老师，你说我大学考什么学校好啊？” “嗯？”许诚询挑了一下眉，“目标不一直都是榆大吗，你哥哥研究生毕业那年还特意让我给你带来榆大卖的那些纪念品来着？” 边淙咬着牙瞪着边淮：“你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边淮走到许诚询的身旁坐下，一条腿抬起来架在了许诚询的大腿上，看起来好不惬意，“我当时说在榆大读书蛮好的，他就说自己也想考，但是自己又不做功课，前阵子才发现榆大的本科院要求蛮多，不能接受，不想考了。” 边淮将榆大的那些规矩一一讲给了许诚询听。 许诚询了然地点头：“这确实还蛮痛苦的。” “是吧！！我哥哥他知道但他不告诉我，我差点就坐牢了！！”边淙吃着边淮的零食，大声控诉边淮。 “不是你怎么就这么自信你能考上啊，语文考七十多分，英语也没及格，日语也是散装的。”边淮掰着手指头数，“本来想说你是汉奸水平的成绩，但你这语言学习能力做汉奸都没人要吧？” 边淙面无表情地将零食包装纸揉成团砸向边淮。 如果不是自己不能做到一打二，也实在不敢对数学老师太过放肆。 他真的想和边淮打一架啊！！！ “淮淮，不闹了，孩子过几个月高考多鼓励鼓励他。”许诚询拍拍边淮的腿，而后看向了边淙，“所以你是希望我能给你介绍院校吗？” “是的。”边淙点头，“我想有个目标，不想回头照着成绩四海漂泊。你是老师，你应该会比较了解这些吧？” “给学生推荐院校这种事情一般是班主任的任务，而且更多的还是看学生的意愿，老师给的只是参考意见以及院校和专业的匹配程度。”许诚询又掀开了电脑，“很多大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都来问了我能帮着你一块儿查一查做做参考，你有想学的专业和想去的城市吗？” 边淙摇头：“硬要说问我的想法的话，我希望是有空调有独立卫浴没有晚修没有什么晨跑夜跑，不会断电断水，军训时间短，食堂饭好吃，最好早八也不要有。” 边淮：…… 许诚询：…… “你在许愿吗？”边淮疑惑地看着他，“纯挑这种设施实在不行你去上大专吧，据我所知很多民办大专管理很松饭也好吃。” 边淙：“……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你说鬼话在先的！”边淮瞪他，“之前完全没考虑这些事情，现在只考虑这些事情，你逆反啊？” 边淙瘪瘪嘴：“真的没有吗？” “不可能有学校没有早八的。”许诚询叹口气，“空调独卫晚修这种倒还好，很多大学确实没有，但是没有早八不可能。” “那好吧，那就把早八这个剃掉。”边淙瘪瘪嘴，“对了哥哥，你当时的本科怎么样？” “我当时的本科……”边淮扯了扯嘴角，“你猜我为什么给你推荐榆大的本科，当然是因为我本科也受过折磨啊！我本科军训甚至不是在学校里而是把我们拖到一个深山老林里的一个训练基地，我差点交代在那里！” 边淙懂了。 己所不欲，全施给弟弟。 “嗯……”许诚询撑着脑袋想了想，“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当时的学校，基本设施都有，也没有校园跑和固定晚修这种，不过军训肯定是逃不掉的，晚修虽然没有但会有课程排在晚上，但是食堂的饭是真的很好吃，而且社团活动蛮多，学校动漫社也挺有意思的，连翘当时就是我在学校动漫社认识的，很幸运。” 边淙低着头想了想。 安排在晚上的课啊…… 大学生的晚上不是用来玩游戏看动漫的吗…… “我和淮淮偶尔也会去延城，杨柳连翘他们在那边，也不算是个举目无亲的城市，万一有什么急事儿能找他们帮帮忙。” 边淙鼓着腮帮子思考，好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向许诚询：“哥夫，你不是师范学校吗，我不想学师范。” “我本科不是师范院校。”许诚询说，“延大开设的专业很多。” 边淙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冒昧问一句你当时高考多少分吗？” 许诚询想了想：“蛮高。” 边淙：…… 好委婉的说法。 “我替他翻译就是你现在的成绩肯定考不上。”边淮贴心解释。 边淙：…… 好扎心。 “我只是给个参考。”许诚询笑笑，“我的大学还蛮好的，我大学生活过得很开心。” 规矩不多。 饭好吃。 动漫社好玩。 在那边有哥哥他们像亲人一般的朋友，这些朋友还都是cos圈大手子。 边淙有些心动。 而且唐筱晴和黎夏漾的高考目标城市也是延城，和好朋友在一个城市对他的诱惑力还挺大的。 他虽然是个宅，但他不是他哥那种不太爱社交的死宅。 他是阳光健气爱交朋友的开朗宅宅。 边淙咬咬牙：“新目标就它了！！” “那你可得好好把你偏科的成绩拽上来啊。”许诚询说，“剩下几个月努努力，你是个聪明孩子，可以做到的。”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认真点头：“好！” 第49章 第 49 章 想给边淙当狗。 拿着平板在哥哥的房间里赖着不走的边淙, 在天色暗下来时，终于等到了他的年夜饭。 吃过饭，两家人一块儿逛了逛看了会儿山顶的风景便慢悠悠地晃回了别墅里。 四位家长不约而同地走向了麻将机, 插上了插头。 边淮和许诚询两个人黏黏腻腻地窝在阳台的吊椅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反正一副别打扰我俩的样子。 边淙看一眼正在打麻将的四个人，又看一眼恩恩爱爱的两个人, 好像哪一边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瘪了瘪嘴, 没太在意，脱了外套挂起来后小跑进房间里拿出平板, 取下apple pencil打开备忘录，在零点的前几个小时才开始动笔折腾他在来时路上就想好了的内容。 他在备忘录的正中央画了一个正方形, 然后正方形里画了很多圆鼓鼓的小气球, 荧光笔给小气球上了色后给每个气球编了个号。 大致模型画出来后, 边淙咬了下笔尖, 而后在正方形的上方落笔—— [快乐小狗新年彩票] 他低着头认认真真把这张勾勒完成, 然后在旁边画上一些小装饰。 电子彩票get！ 将这张图截图保存进相册后，边淙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才刚刚九点多，离新年伊始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动作很快嘛边淙, 画得也很不错，确实有刮刮乐那味儿了—— 再一次欣赏了自己的大作，他盘起腿, 将apple pencil吸回顶端，撸起袖子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音游。 这个人抱着平板玩游戏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坐着的, 玩着玩着他开始在沙发上变换各种姿势, 一个人就是一场戏。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孤单与无助，舒白萱结束一轮后偏过头看向他：“淙淙会不会打麻将，要不要来打两把？” 边淙抬眼望过去, 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只会打雀魂，日麻。” 舒白萱“啊……”了一声。 “不用管我啊舒姨，你们玩就好，我自己玩自己的。”边淙笑着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怎么说呢，想谈恋爱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呜呜呜他也想有个漂亮妹妹陪他一块儿啊！ 边淙瘪了瘪嘴。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快乐小狗：小狗瘫瘫.JPG] [快乐小狗：你们都在干什么] [快乐小狗：@全体成员] [陶火火：年饭ing] [黎夏漾：在阻止亲戚家小孩进我房间] [陈阳：吃年饭啊] [快乐小狗：我好无聊] [快乐小狗：我好无聊] [快乐小狗：我好无聊] [陶火火：你不是在山上玩儿吗？] [快乐小狗：我爸妈他们在打麻将，我哥哥在甜甜蜜蜜] [快乐小狗：今天的小狗是无人陪伴单身小狗] [陶火火：实在不行你学会儿习吧] [黎夏漾：实在不行你学会儿习吧] [陈阳：实在不行你学会儿习吧] [筱晴：实在不行你学会儿习吧] 边淙撇了下嘴，直接退出微信。 虽然他的确带了要背的文言文小册子来，但谁要在除夕夜学习啊！ 两分钟后，他又打开了微信，点开了付野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小狗趴趴.JPG] [快乐小狗：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旷野之息：在写题] 边淙：…… 好吧还真有人在除夕夜学习。 [旷野之息：你很无聊的话，我陪你说说话吧？] 边淙“啊”了一声，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打字。 [快乐小狗：影响你学习不太好……] [旷野之息：不打扰，已经写完了] 片刻后，他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一张满满当当的理综试卷。 [快乐小狗：好耶！] [快乐小狗：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发完消息，他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套上：“我去旁边便利店买点小零食，你们有要带的东西吗？” “有——”边淮从阳台扭过身子望向他，“给我带几瓶果汁，谢谢你我的亲爱的弟弟。” “行。”边淙点点头，“妈妈，舒姨，你们要带东西吗？” “不用诶。”舒白萱摇摇头，“你出门慢点儿啊，外面在下雪，你别摔跤了。” “嗯嗯好。”边淙边点头边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戴上，“那我出门了。” 他低着头拿着手机给付野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通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房门被打开。 一阵夹着雪的风乌拉乌拉往里灌，边淙“嘶”了一声，将外套裹紧了些。 “边淙。” 耳机开了降噪模式，付野的声音盖过了风雪声，传入边淙的耳中，清澈如溪流。 边淙弯着眼睛笑笑，问：“榆城下雪了吗？” 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片刻后，付野开口：“没下雪，好像有点下小雨。” “榆城今年好像只下了一场雪。”边淙沿着暖黄的路灯下慢慢往前走，“还很小，都没有积雪。前几年的时候下过一次特别大的雪，那会儿我好像还在读初中，下午放学了不回家跑去操场和火火打雪仗来着，那人真的缺德他把我领口扒拉开往里面塞雪球，我回家的时候里面毛衣都能拧出水——” 付野单手撑在阳台上，望着窗外家家户户都透亮的灯开口：“我喜欢看雪，但以前的城市不会下雪，榆城今天也没下雪。” 边淙抬起头看着被灯光映照成金黄色的飘雪，带着笑意道：“喜欢看雪呀？” 还不等付野回答，语音通话变成了视频通话。 摁下接通的那一刻，付野看见了悠悠飘落的雪花以及一只伸进屏幕里的手。 “山上下了超大的雪，带你看雪。”边淙接住了一片雪花，凑近了摄像头，“看，长得十分标准的雪花。” 付野定睛认认真真盯着屏幕里边淙手中的那枚雪花，点头：“真的很标准。” “是的。”边淙点点头，举着手机慢慢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和付野闲聊。 直到他走进了那家亮着灯的便利店，听见了“汪汪”的声音。 “小狗？”边淙惊喜地看着地上一只雪白的小团子，他忙不迭地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地上胖乎乎的小狗，“好可爱啊，是博美吧——” 身旁依稀有女人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入他的耳朵里，边淙愣了一下，摘下了半边耳机塞回耳机盒，顺着狗狗脖子上的牵引绳望了上去：“不好意思我刚刚戴着耳机，没听清你说什么。” “是博美，喜欢的话可以摸摸它，它叫宝宝，不怕生的。”女人看上去大概和许诚询差不多大，她一手牵着牵引绳一手挽着身旁的男人，对着边淙友好地笑道。 边淙眨了眨眼：“真的吗！” 女人点点头。 边淙喜欢狗，尤其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还被喂得胖乎乎的小狗。 他握着手机蹲下身，摸摸小狗头喊它：“宝宝？” 小狗摇了摇尾巴，抬起两只前爪搭上了边淙的裤子，只一瞬间边淙浅蓝色的牛仔裤上就出现了两枚湿漉漉的小狗爪印。 “宝宝！不可以扒拉哥哥！”女人连忙开口。 “没事没事。”边淙忙摆了摆手，他就着这个姿势搓搓小狗头，软着嗓子喊“宝宝~宝宝~宝宝~” 人类果然有着两个嗓子，一个对着其他人类的，一个则是对着毛茸茸生物的。 对着毛茸茸，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软下嗓子喊宝宝。 要不是这是别人家的狗，他肯定要猛猛吸一大口！ “我可以拍它吗？”边淙蹲在小狗身前，抬起眼望向握着牵引绳的女人。 女人笑了笑：“当然可以。” 边淙将微信视频最小化，打开原相机调成自拍模式，搂着双脚扒拉在他腿上的小狗笑弯了眼，一连摁了好几次快门键。 直到小狗被他搂不耐烦了从他怀里钻出来，边淙这才作罢。 视频那端，付野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便利店里一排又一排的货架，耳朵里却是边淙一声又一声娇俏的宝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略有些刺眼的灯光，有些厌烦地皱了一下眉。 他讨厌狗，幼年期被野狗追着跑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生物完全无法提起任何好感。 “宝宝，跟哥哥说拜拜！”女人风情万种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狗乖乖地“汪汪！”了两声。 “拜拜宝宝~”这是边淙的声音。 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哒哒哒的声音传入耳中，屏幕里的货架与下层齐平，而后一层一层拔高，是边淙站起来了。 “付野，你喜欢小狗吗？”他听见边淙换回了平常的声线问他。 付野没有说话，将问题抛了回去：“你很喜欢小狗吗？” “很喜欢啊，超级超级喜欢。”边淙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小时候超级想养狗的，但我妈妈说家里有我和我哥哥两只狗就已经够了真的不能再出现第三只狗了……” “你呢？”边淙突然调转了视频的摄像头，他是自下而上斜握着的手机，这个角度拍照属实有些死亡，但死亡角度下的他依旧是个俊俏的帅小伙儿，“喜欢吗？” 付野看着屏幕里的人十分平静地扯谎：“喜欢，你想养狗吗？” “说想的话肯定是想的，但我家不让养，而且……”边淙说，“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很精细地把小狗养好，没养宠物的经验……我从小到大唯一养过的宠物就是小时候套圈套中的金鱼，回家第一天被我喂了半包鱼粮直接喂撑死了，所以现在也就想想，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付野轻声笑笑。 “不过刚刚那只博美真的好可爱啊，超乖的宝宝！” 边淙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刚刚拍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快乐小狗与偶遇的小狗宝宝！] 照片里，披着白色羽绒服的边淙头上还带着没有完全化开的雪花，他歪着头搂着胖嘟嘟的小狗，小狗亲昵地舔他的脸颊，边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付野将照片放大再放大，看着边淙俊俏的五官和那只碍眼的狗。 想变成这只狗。 想给边淙当狗。 第50章 第 50 章 快乐小狗向旷野之息转账…… 拎着给自己买的小零食、给边淮买的果汁还有虽然爸妈舒姨许叔都没说需要但还是买了的鲜牛奶和罐装咖啡回去时, 雪依旧没停。 边淙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慢慢悠悠地在雪地里晃, 任由飘雪落在他的发间，将他的头发覆上一层霜白。 屏幕那端的付野望着边淙头发上、眼睫上、脸颊上越积越厚的雪，下意识抬起手在屏幕上拂了一下。 并没有拂去边淙额发脸颊上的积雪, 反倒是这个动作惹得边淙没忍住轻颤着笑了笑。 他笑得睫毛轻轻颤着, 落在上面的雪花簌簌下落。 “突然伸手擦屏幕，是想拍掉我头上的雪花吗？”边淙问。 被点破了心事的付野捂了一下鼻子, 有些心虚地错开了眼神。 “看来我是猜对了。”边淙笑得更放肆了，“还是我们付野好啊, 知道心疼我, 我能在今年认识你实在是太棒了。” 付野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边淙的脸颊都被冻得有些白了, 他抿了一下唇, 小声开口：“边淙，你冷吗？” “其实有点冷了。”边淙点头，“没戴围巾出来, 有雪花钻进脖子里化成水顺着我的胸肌滑到我的腹肌上，冰冰凉的。” 其实没有胸肌，腹肌更是不努力吸气就完全看不出轮廓。 但他只有在视频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裸着上半身出现在付野面前过, 现在想怎么编想说自己有多少块腹肌还不是看他一张嘴，反正付野也不可能去留意这些。 “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吧。”付野皱着眉, 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来虚空抓了一下。 边淙没有戴帽子, 依旧慢慢吞吞地在一节一节路灯下走着，他突然将手机屏幕拉近了些，那些背后的景色一晃而过, 屏幕里只剩下了边淙的脸：“不戴了，这么久了估计帽子里都是雪，等会一戴上直接扣我一脑门。” “那你快回去吧。”付野蹙着眉，“你脸都有点冻白了。” 边淙笑着晃了晃脑袋。 外面真挺冷的，山上温度本身就低，大风大雪一窝蜂扑面而来他吸一口气都感觉自己鼻子有冰碴子。 但是…… 比起回去看三对合法爱人秀恩爱做无人问津单身可怜小狗，他更享受在风雪里慢慢晃荡和付野聊天的时光。 冷是冷了点，但是真的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付野开始，只要和他凑在一起就很舒服，可能这就是天选好朋友吧！ “付野。”边淙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 “除夕快乐。”边淙说，“零点的时候记得看群消息，大家都会发点儿小红包，一年一度拼手气的日子到了！” 付野点点头说好。 “我到门口了，先挂了。”边淙说。 “嗯，好的。” 挂断电话摘下耳机，边淙站在门口呼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输了密码进了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自己背着家人早恋了，大过年的宁愿出门吹风淋雪也要给女朋友打电话卿卿我我，然后在家门口摘耳机挂电话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的感觉。 ……明明就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家里有一个数学老师啊喂！ 边淙站在玄关口扒拉扒拉头发拍拍衣服晃晃脑袋。 房间里暖气打得很高，他头发眉毛睫毛上的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将他的脑袋眼睛弄得湿漉漉的。 “你徒步去了啊？”边淮看着他一身化雪的模样都震惊了，“那个便利店不就……走路不到五分钟？？” “外面雪大，我走得慢，淋了一会儿雪。”边淙边说着边把袋子里的果汁递给边淮，又走到麻将机旁把牛奶咖啡给长辈们分了分。 “谢谢淙淙。”舒白萱接过牛奶笑道，“怎么不打伞跑出门淋雪啊，你要是穿着什么黑色的风衣去淋雪你就是韩剧男主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更希望我是日漫男主。”边淙大言不惭，“纯爱日漫男主——” “哪种纯爱，某江纯爱吗，某江纯爱是双男主，你终于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是男娘了吗？”边淮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还特意绕到边淙身边，用肩膀拱了他一下。 “滚啊。”边淙瞪他一眼，“此纯爱非彼纯爱，我说的是日式纯爱，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那种纯爱！” “……算了辉夜大小姐后期烂完了，不知道作者脑子到底连通的是哪里，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画漫画的啊！！” “恨在心底蔓延——” 边淙说着说着，自己一个人原地转圈，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人真有意思。”边淮锐评，“感觉他自己可以跟自己对话然后把自己整急眼。” 许诚询好笑地揽过自家老公的肩膀把人带走。 骂骂咧咧了十来分钟，边淙脱了外套挂起来，穿着米白色的圆领毛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游，直到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从23:59跳到了00:00，他给自己定的闹钟弹了出来。 同一时刻。 舒白萱推了麻将站起身：“胡了！十三幺！我今年肯定财运亨通！哈哈哈大家新年快乐！” 许驰扶额：“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老婆你快坐下来你胡得我的牌。” 芮书蕾看着他俩，倒在麻将桌上笑个不停：“新年快乐，祝孩子们天天开心，咱们几个感情越来越好！” 边成磊任劳任怨把硌在芮书蕾胳膊下面的麻将拨出来：“新年快乐，老许和白萱生意红红火火，我老婆蕾蕾越来越漂亮，诚询工作节节高升，淮淮教资考试顺利，淙淙高考拿到心仪的成绩。” 许诚询揽着边淮的肩膀：“新年快乐淮淮，新年快乐淙淙，新年快乐爸妈，万事胜意，心想事成。” 边淮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了一个礼炮，“嘭”一声炸开，各色彩带四处飘扬：“新年快乐新年快乐，爸妈万事如意平安健康，我老公cos高产，边淙高考顺利！” 边淙扒拉着自己头上的礼花：“新年快乐，大家都快乐都快乐，还有——我今年一定考上延大谈上恋爱！！！！” “哈哈哈哈还没高考就开始想谈恋爱的事儿了啊？” “都别说高考了，他十八岁生日愿望就是谈上恋爱，孩子真的很急。” “看来是真的很想谈恋爱了！” 边淙认真点头：“你们全都成双成对的，我是真的很想谈恋爱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和打趣声中，边淙回到沙发前坐下。 和家人一起庆祝新年零点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四位长辈又在麻将桌前坐了下来，哥哥和哥夫默默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他也该开始他的下一轮活动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时他的手机还在震动个不停。 他人缘好，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朋友都挺多，这会儿微信里全都是不同的人发来的小红包以及新年祝福，他点进去一个个回复，好一会儿后才消停下来，只剩了一个短短几分钟就已经99+里的群聊。 点进去，好友们已经开始发红包了，边淙撑着脑袋划拉到最上面，将这些红包一个一个点开领取。 少的几分钱，多的十几块，这么多红包加起来拼拼凑凑也领了有快二百多了。 但是，只抢红包不发红包是会被谴责的！ [黎夏漾：怎么有狗光领红包不发红包啊？] [黎夏漾：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看不见你！] [黎夏漾：@快乐小狗] [快乐小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乐小狗：今年我不发红包] [陶火火：只进不出是吧] [陈阳：你这样是会挨打的边淙] [快乐小狗：急什么，我今年搞了个新东西跟你们玩] 边淙将今天用备忘录画的那张刮刮乐截图发在了群里，同时，他将平板摁亮打开了备忘录的界面，同时取下了apple pencil夹在指尖灵活地转。 [陶火火：这是什么？] [陶火火：十五块钱一次，你大过年坑钱坑朋友身上来了是吧？] 边淙“嘿嘿”一笑。 [快乐小狗：报编号，每个编号都有几率中奖，报过的编号不能再报] [快乐小狗：中奖概率百分之五十，一人三次，一次十五，一个个来啊] [筱晴：？？] [筱晴：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拒绝赌博] [筱晴：我才不玩] [快乐小狗：那就从你开始筱晴] [快乐小狗：向筱晴收款45.00元] [筱晴：？？？] [筱晴：你有事儿吗？] [筱晴：你怎么不把手伸我兜里直接抢钱啊？] [快乐小狗：有点远了手伸不过去] [快乐小狗：快付，中奖率很高的！！] [筱晴：………………] [筱晴向你转账45.00元] [来自筱晴的转账 已收款] [陶火火：不是，筱晴你怎么真着了他的道！！] [陶火火：这人大过年行骗啊！！] [陶火火：你不要带这个头啊] [快乐小狗：@陶火火闭嘴，下一个就是你] [快乐小狗：@筱晴选吧，挑一个编号] [筱晴：我真服了] [筱晴：16] 边淙拿起笔，在平板备忘录下的16号旁写下了一行字。 [随机日谷x1] [快乐小狗：恭喜筱晴获得随机日谷一个！] [筱晴：？？？] [筱晴：真抽奖啊？真有奖啊？真不是行骗啊？] [筱晴：日谷啊？？？] 倒也不怪唐筱晴惊讶。 日谷这玩意儿就是很贵，稍微热门一点儿的不仅要配比调价还要带捆，再加上邮费，她转给边淙的45块钱可以说根本买不到任何日谷。 [快乐小狗：真有啊，骗你干什么] [快乐小狗：抽第二个] [筱晴：24] 边淙想了想，在24号旁写下[空] [快乐小狗：很遗憾没抽中任何奖品，再接再厉哦] [快乐小狗：第三个] [筱晴：36！] [快乐小狗：恭喜筱晴获得现金88元] [快乐小狗向唐筱晴转账88.00元] [陈阳：？不是哥们你今年是收了多少压岁钱突然开始做慈善了是吧] [陶阳焱：我勒个散财童子啊……] [边淙：小狗高深.jpg] [边淙：@陶火火轮到你了，给我转四十五] 边淙慢慢悠悠地和群里的人玩儿着游戏，每个人选中什么，他想好给什么，便在一旁的平板上写下什么。 一共三十六个气球，四个老朋友戳走了十二个。 他自己做刮刮乐自己做盘，保证每个朋友都能中奖，该说不说，还挺有意思的，他逐渐得心应手。 现在剩下二十四个气球。 还剩下付野一个人。 [边淙：@旷野之息付野，给钱，强制参与] [边淙：小狗伸碗.jpg] [旷野之息向你转账45.00元] [来自旷野之息的转账 已收款] [快乐小狗：挑吧] [旷野之息：11] [快乐小狗：很遗憾没抽中任何奖品，再接再厉哦] [快乐小狗：下一个！] [旷野之息：3] [快乐小狗：很遗憾没抽中任何奖品，再接再厉哦] [快乐小狗：最后一个了付野——] [黎夏漾：？？不是你别坑人付野啊] [筱晴：边淙你这中奖率过分了哈，别欺负人啊] [陶火火：谁能为我发声呢这人给我搞了三十套理综试卷谁要啊？！] 付野看着边淙兴致勃勃的样子笑了笑，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抽中奖品，抽中的奖品会是什么，只要边淙玩得开心就好。 他看着那张图，摁下数字。 [旷野之息：22] 边淙停下转笔的动作，很快地在22号气球下落笔。 [快乐小狗：恭喜付野抽中隐藏大奖，现金1314元] [快乐小狗向旷野之息转账1314.00元] [陈阳：？？？？] [黎夏漾：？？？？？？] [陶火火：？？？？？] [筱晴：？？？？？] [旷野之息：啊？] 边淙端起平板飞快地在空着的那些气球上随便写上各种各样的奖励，全部填满后将它上滑盖住创建时间，截了张图。 [快乐小狗：赶紧收了] [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快乐小狗拍了拍旷野之息] [快乐小狗：速速——] 付野一头雾水，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收边淙的钱。 从开学到现在边淙明里暗里给他花了不少钱，很多次买奶茶也好一起吃饭也好，边淙都没收过他的钱，只是说让他下一次请回来。 但每个下一次，边淙依旧会提前付钱，然后再跟他说下一次。 但感性告诉他，这是1314，这个数字不是普通的数字，是有着寓意的数字。 是……一辈子的意思。 [快乐小狗：小狗敲锣打鼓.jpg] [快乐小狗：付野] [快乐小狗：像火火一样积极一点，给他的转账我刚发出去直接被秒了] 付野抿着唇，摁下了收款按键。 他阻挡不了一生一世这个谐音的寓意。 [旷野之息：谢谢] [快乐小狗：谢什么，是你手气好] [快乐小狗：所有奖都送出去了，接下来——] [快乐小狗：公布底图，这抽奖我画好久了的，是不是蛮有意思？我觉得可好玩儿了] 说完，边淙把这张截图发了出去。 三十六个气球，有十八个空，另外十八个里有各种东西，朋友们抽中的编号与物品的编号全都对得上。 里面一半是物品，比如唐筱晴抽中的日产立牌，比如黎夏漾抽中的10张咖啡券，比如陈阳抽中的某游戏原画集，比如陶阳焱抽中的三十套理综试卷。 另一半则是现金，从两位数到三位数到四位数全都有，也全都对得上号。 边淙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头脑，这简直是毫无纰漏的一场抽奖活动！ 他如果直接给付野转钱，付野肯定不会收。 边淙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下一秒，微信弹出来一条私聊。 [黎夏漾：你搞这一出就为了给付野转这个钱吧？] 边淙大惊失色，他伪装得这么好，黎夏漾是怎么看出来的！！ [快乐小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快乐小狗：就是突发奇想弄个抽奖玩而已啦] [黎夏漾：骗不到我哈边淙] [黎夏漾：我一眼就看穿了！] [快乐小狗：小狗叹气.jpg] [快乐小狗：是] [快乐小狗：别让他知道啊，现在这样没有负担] [黎夏漾：火火老说你圣父是真没说错] [黎夏漾：我要是付野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去看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快乐小狗：狗狗疑惑.jpg] [快乐小狗：看我什么，看我帅吗？] [黎夏漾：…………] [黎夏漾：确诊痴呆，抬走吧] 边淙：？？ 有事吗？我怎么又挨骂？？？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明天去漫展！ 边淙在榆山上一共呆了三天。 跟着家里下山回家的路上, 边淙撑着脑袋咬着一袋果冻，将漫展的二维码门票截图发给了付野。 [快乐小狗：漫展门票！在明天，一般早上九十点才开场所以不用早起] [快乐小狗；回头我先去你家门口等你, 然后去找筱晴他们会合，一块入场] [旷野之息：好] [旷野之息：你回来了吗？] [快乐小狗：小狗点头.jpg] [快乐小狗：在路上了] [旷野之息：那今天要一起学习吗] [快乐小狗：嘿嘿嘿后天一定，今天要做点儿东西] 和付野聊了一会儿, 边淙收到了来自唐筱晴的新消息。 [筱晴：猫猫卖萌.jpg] [筱晴：边淙, 你哥哥和三言老师有可能出现在这次漫展上吗] 边淙嘴角抽了抽。 唐筱晴口中的三言老师就是他的哥夫兼数学老师许诚询，在数学老师这层皮的下面, 他是很厉害的coser，而他的哥哥则是大手子画师兼coser。 唐筱晴喜欢三言很久很久了, 但除了一次偶遇以外, 她从来没在线下见过这位coser。 在知道三言是边淙的哥夫之后, 她虽然十分有分寸没有仗着这层关系强行探寻三言线下的生活, 但……她在每一次去漫展之前都会十分不死心地问边淙他哥哥哥夫会不会一起去啊！ 纵使自己回答了一万次他们不去, 第一万零一次她还是会来问的啊！ 也是一个很有毅力，很了不起的人物啊唐筱晴。 叹了口气，边淙回了他一个小狗摇头的表情包。 [快乐小狗：他们不去诶] [筱晴：猫猫哭哭.jpg] [筱晴：好吧] [筱晴：我那天会出cos, 如果化妆慢了可能要你们等我一下qwq] [快乐小狗：ok] [快乐小狗：你出什么啊？] [筱晴：超高校级的赌徒*！] [快乐小狗：哇喔！] [快乐小狗：是不是年代感有点强了啊hhhh] [快乐小狗：我甚至回忆了一下这是谁] [筱晴：我喜欢嘛] [筱晴：等毕业了我要狠狠拍cos] [筱晴：小猫咬牙切齿.jpg] [快乐小狗：小狗咬牙切齿.jpg] 车子驶入市区，边淙望着眼熟的建筑，抬手扒拉在副驾驶的靠背上, 将脑袋往前凑：“爸爸，我想先去一趟哥哥家, 你先把我送过去呗。” 边成磊沉默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边淙：“怎么这个表情，你着急上厕所？” “可能是觉得你笨笨吧。”芮书蕾说。 边淙急眼了，怎么回事儿啊这帮人全都要攻击他！ 他蹙着眉没太好气地开口：“怎么又攻击我？” “你要去你哥哥家你为什么不坐你哥哥车？”边成磊都服了, “还要我开车绕一圈？” 边淙：………… 忘了这茬了。 “哈、哈哈。” “算了，你先问问他们俩有没有到家吧。”边成磊又叹了一口气。 “好的！”边淙点头，拿起手机给边淮发消息。 [快乐小狗：哥哥，你到家了吗] [快乐小狗：狗狗冲锋.jpg] [快乐大狗：刚到，怎么了] [快乐小狗：我过去一趟，借用点儿东西] [快乐小狗：狗狗起飞.jpg] [快乐大狗：狗狗警觉.jpg] [快乐大狗：你不会想来借我的漫画书吧，你借了还还我吗？？] [快乐小狗：不动你漫画，我之前订了无料，忘记过年快递停了，没法发过来] [快乐小狗：借你打印机和吧唧机一用] [快乐大狗：哦你要去漫展对吧] [快乐大狗：你来吧我俩在家] 边淙回了个小狗ok的表情，抬起头看向他爹：“他们已经到家了，辛苦你了爸爸。” 边成磊任劳任怨地变换车道将车开往边淮家。 上了电梯，边淮家的门给他留了一条缝，他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了自己的拖鞋换上，飘进了书房里。 “这个是打印纸，这个是覆膜，你想要好看的覆膜就打印好了自己贴，贴这个挺累的。”边淮翻出了一堆东西递给他，“然后吧唧机、切圆器、材料盖和底，不想贴什么镭射膜皮革膜你就用这个透明圆片盖一下就行，装吧唧的袋子我这应该也还有蛮多，你自己看着搞吧。” 边淙虽然不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但看到摊满桌面的这些东西，还是忍不住感叹，边淮的东西也太多了！！ “你图做好了吧？”边淮望向边淙。 “没。”边淙理直气壮，“之前是网店直接帮我做图，我只要发过去就行了。” 边淮：…… “麻烦你了哥哥！”边淙亲昵地抱住了边淮的手臂，小狗似的在他肩膀上蹭蹭，“我把图发你。” 边淮任劳任怨地打开了电脑：“你约的图吗，什么图啊？” “小动物，小猫小狗小兔子这些，毕竟这次不是only展，想不出什么很合适的动漫角色制品。”边淙翻着相册把图发给了边淮，“或者让我从你这里薅点儿你的画？” 边淮：…… “我同学依旧不死心在问我你们会不会去漫展呢哥哥。”边淙眨巴着眼看他。 “我这里基本都是别人的约稿，要么就是画得我老公，全都给不了你。”边淮摇头，在看着边淙的嘴巴越来越瘪的时候，他叹了口气，“……你同学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吗，她这次出cos吗？” 边淙点头：“出的！” 边淮问：“出什么啊？我看过没？我给她摸一个Q版你做成吧唧给她吧。” 边淮在边淙高一的时候曾经偶遇过这个姑娘，还收到过她的手工无料，那个无料直到现在他也好好保存着。 他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本身就挺好的，更何况她还是自家弟弟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肯定看过啊你拉着我看的。”边淙点头，告诉了边淮这个角色的名字。 “行我知道了，Q版画起来快，你先弄你的动物园吧。”边淮说，“你自己给图排版，我给你同学画画。” 许诚询拿了两瓶果汁走进书房，递给这哥俩一人一瓶，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着两位二次元辛勤劳动。 不多时，他就被胆大包天边小淙奴役着帮忙干活儿了。 等到边淙和许诚询两个人差不多把这些小动物全都压成吧唧装袋封好时，边淮画好了给唐筱晴的那张Q版，边淙则是干完了活儿直接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画完了，你自己弄？”边淮朝着客厅探了个头，“这才干多点儿事啊怎么就瘫了？” “帮我弄一下吧哥哥，suki！”边淙抱着抱枕朝他眨巴眼。 边淮：“很多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揍你。” “就最后一张图了嘛。”边淙软着嗓子道，“那玩意儿压多了我手有点痛，而且你亲手做的她肯定更喜欢，如果你可以和上皮的三言老师写下对她的祝福那就更好了哥哥。”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庆幸的时候就是我有一个超级超级好超级超级宠我超级超级贴心的哥哥！” 边淮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回了书房打开ps给图排版。 但是，一张a4纸可以放起码十个图。 他只画了一张。 剩下九张放什么呢…… 边淮再一次探出脑袋：“这张纸其他给你排版排什么啊？” 边淙已经开着外放打起了音游：“其他的就随便了，你给她弄十个一样的吧唧全给她都行啊。” 边淮：…… 好。 好好好。 好小子。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张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圆形Q版画的白纸，眼咕噜一转，打开了边淙的朋友圈。 许诚询看着他的动作，抿着唇忍住了笑意：“淮淮，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觉得很有新意吗？”边淮望向他，“多么惊喜啊！” 许诚询偏开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边淮真的蛮缺德的，但缺德的边淮真的太可爱了。 二十分钟后，他拿过一个纸袋递给了边淙：“喏，你的东西，散装的是你的动物园，里面有一袋用自封袋包好的是给你同学的，你别拆开啊，回头弄混给别人了就辜负你哥哥我的心意了。” “好嘞！！”边淙欢欢喜喜地接过纸袋点头，“谢谢哥哥，爱你哥哥！”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边淙回家的路上心情大好，他抬手拦了出租车，坐进去后给唐筱晴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干嘛？” “跟你说个好消息。”边淙挑挑眉，“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唐筱晴开始尖叫：“你哥哥和三言老师要来漫展！！！！” 边淙被她尖叫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手机拿远了些：“那倒不是。” 唐筱晴：“呜呜。” “我刚刚在我哥哥家准备无料来着。”边淙慢慢悠悠地开口，“我跟他说了我跟你一起去，然后他问我你出不出cos。” 唐筱晴：“哇他还记得我！！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说了你出的角色。”边淙吊着人胃口，摇晃着脑袋就是不说正事儿。 唐筱晴：“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有印象啊，我之前看这个番就是他拉着我看的。” 唐筱晴急了：“你能不能说正事儿啊边淙我要急眼了！” 边淙“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笑到手机听筒里唐筱晴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止住笑，抖着肩膀道：“我哥哥给你出的角色画了个Q版小人，还亲手把它做成了吧唧，让我带给你。” 唐筱晴握着手机，听着边淙跟她说的话，眼睛一耷拉，嘴巴一瘪，“呜哇”一下直接哭出了声。 这个世上真的能有这么幸福的事情吗！ 边淙乐乐呵呵地撑着脑袋，听着对方呜呜渣渣哽咽的声音笑道。 “期盼明天吧少女！” 第52章 第 52 章 快乐小狗吧唧 冬天即使艳阳高照, 也并不暖和。 边淙背着包打了一辆网约车，待到司机接单后，他打开门, 对着透心凉的过道风打了个寒颤，而后毅然决然地撕了两片暖宝宝对折塞进口袋里，走到电梯前摁下下行按键。 乘电梯下了楼, 边淙停靠在路边等车的同时, 打开手机给付野发消息。 [快乐小狗：我大概六七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快乐小狗：狗狗飞扑.JPG] [旷野之息：好的] “滴滴”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边淙放下手机核对了车牌号后, 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报了个位置：“麻烦在这个地方停一下，我接个人。” 四轮儿的车比两轮儿的车速度快, 到付野家楼下的时候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 但即使他到的比通知付野的时间要早, 偏过头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乖乖低着头站在街边等他的人。 真是个实诚人啊, 这么冷的天要是他的话他就不会提前哪怕一分钟下楼。 边淙摇下车窗, 探出脑袋对着他招手：“付野！” 付野抬起头望向他, 几天没见到边淙，这一刻看到他时，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走向了他。 边淙推开车门将人迎了进来，弯着眼笑着看向前排的司机：“接到人了，我们走吧。” 车缓缓驶出街道, 朝着目的地出发。 边淙扯了一下自己的包带，挂在背包上的亚克力挂坠叮当作响, 他偏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嘴一刻不停地跟他讲着漫展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付野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听得很认真。 “对了——”边淙突然打开包低头翻找，“这是我做出来准备在漫展上送人的东西, 叫无料，你先挑一个。” 他将自己做的不同的小动物吧唧各翻出来了一个，双手捧着递在了付野面前：“喜欢哪个？小猫小狗小兔子小鱼小鹦鹉——” 付野低下眼望着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些吧唧，Q版的小动物们都很可爱，但他的视线却一眼落在了那个白色的抱着爱心的小狗上。 他并没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小猫小狗什么的他都不来电。 但这只白色的小狗有一点点像边淙在榆山上时偶遇的那只叫宝宝的小狗，咧着嘴笑的样子也有一点点像平时总是带着笑的边淙。 伸出手，拿过那个小狗吧唧，付野看向边淙：“我拿这个可以吗？” “可以啊。”边淙点头，将其他的吧唧重新塞回包里，“约的这套图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狗子了，看着就很想rua。” 付野弯着眼睛笑笑，郑重地将这个小狗吧唧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抬起眼，从边淙的耳边望向窗外，他陆陆续续看见了很多很多五颜六色头发，穿着奇奇怪怪衣服拿着奇奇怪怪道具的人。 是coser，很多很多的coser。 边淙会不会在这场漫展里认识一个他感兴趣的女生coser呢？ 付野咬了一下唇。 “对了，这个也给你。” 边淙的声音传至耳中，他很快松开牙，如往常一样平静地看向边淙。 “你手好冰。”边淙边说着边低着头折着刚拆开的暖宝宝，“刚刚拿吧唧的时候差点儿冻我一哆嗦。” 付野轻声道了句“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边淙好笑道。 他用力握了握刚对折好的暖宝宝，刚拆开的暖宝宝完全没有热感。 想了想，他将这两个暖宝宝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自己下楼时就拆开放进口袋里的已经温热了的递给他：“喏，这两个是热的，你捂一捂手，等会儿进去之前还要在外面等好一会儿的。” 暖宝宝的热源和边淙手掌的热源一同传递在付野的手上。 他无意识地曲了一下手指，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一触即离。 半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边淙拍了拍付野的肩膀：“下车了。” 虽然此时漫展已经开始检票了，但会展中心门口依旧有很多人，穿着铠甲带着巨大道具的，穿着看起来就密不透风的兽装的，反季节穿短袖短裙的，但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穿着地球人衣服的。 在场馆外的人们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那些coser，只要礼貌地上前询问就可以友好地进行合照。 是一个……看起来没有阴霾，看着就很温暖友好的地方。 付野偏过头，望了一眼身旁正在低头回消息的边淙。 这个人总是能把他带到氛围很好的环境里。 带着他融进自己的朋友圈是，带着他来漫展玩儿也是。 不多时，陶阳焱的声音由远及近。 虽然人还没到，但声音到了。 “边淙！！付野！我的宝贝儿们你们可算到了！！” 边淙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穿着荧光绿外套的陶阳焱着实是有些太过显眼了。 “你像个巨大的萤火虫。”边淙没忍住笑道，“怎么想的啊这件衣服？” “多好认啊，回头在场馆里走丢了找我可好找了。”陶阳焱挑眉，而后望向边淙身旁的付野，“你第一次来漫展跟着边淙啊，别走丢了，场馆有好几层楼走丢了很难找的。” “要你说？”边淙抬手揽过付野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身边一带，“我肯定寸步不离看着他，不可能把他弄丢的。” “你最好是，别回头看到喜欢的动漫摊位直接双手一撒跑没影了。”陶阳焱经验十足，“和你来漫展只要一不留神你就跑没了。” 边淙：“哈、哈哈，陈阳呢，他还没来吗？” “现在出不来。”陶阳焱耸肩，“说是一大早就被他爸妈拽着拜年去了，运气好的话下午能赶过来玩一会儿。” 边淙咂舌：“命很苦了。” “我刚给黎夏漾发消息了，她和筱晴在出租车上，估摸还要十分钟，咱先在门口等她们。” “好嘞。”边淙点头，又一次打开背包翻出了吧唧和暖宝宝递给了陶阳焱，“喏，就不给你挑了，无料主打一个随机。” “行，这什么鸟啊？”陶阳焱看了两眼吧唧将它揣进了口袋里，望向贴着边淙站的付野，“他随机给你的是什么啊？” 边淙又一次哥俩好地揽过了付野的肩膀，一脸臭屁地看向陶阳焱：“你猜？” “我都不知道你弄了哪些我上哪儿猜啊！” 付野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回答道：“是小狗。” 陶阳焱听到小狗俩字儿第一反应就是边淙的微信名，他有些无语地“啧”了一声：“你怎么不把自己做成吧唧送付野得了。” 付野愣了一下。 还有这种选项吗？ “做那种光栅的，动一下，张嘴吃东西，再动一下，闭嘴嚼嚼嚼。”陶阳焱一边说着一边脑补这玩意儿做出来的实物，十分大声地笑出了声，“太有意思了！” 边淙无语地推了他一把：“有病。” 虽然已经十八了但闹腾起来像八岁的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闹了好一会儿，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进。 “久等了。” 仨男人闻声回头，看见了穿着cos服但披了羽绒服的唐筱晴和跟在唐筱晴身边……但有一段距离的黎夏漾。 倒也不是黎夏漾想要和唐筱晴拉开距离，主要是唐筱晴这个假发占据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哇——”陶阳焱十分手痒地上手去扒拉唐筱晴这个像烤面筋一样的双马尾，“烤面筋儿，五块一串五块一串！” 唐筱晴：…… 付野也很震惊，他之前翻看过唐筱晴的朋友圈看过她发的一些cos，虽然那些照片也很难认出来是谁，但现在……如果不是他看见了站在这个人身旁的黎夏漾，他是断断不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唐筱晴的。 “你给我们付野吓死了。”边淙看着付野的表情笑道，“认出来了吗，她是筱晴。” 付野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边淙：“我看到黎夏漾猜出来了。” 黎夏漾：“哈哈哈哈哈！！搞cosplay就是这样啦，就算是熟人换上cos服只要不说话，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的。” “嘿嘿，是这样的。”唐筱晴歪着头笑了笑，下一秒，她整个脑袋重心不稳往一边偏，“诶诶诶诶诶——” 幸好黎夏漾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烤面筋马尾辫。 “头好重。”唐筱晴说。 “你出这角色你头肯定重啊。”边淙好笑地从包里翻出边淮特意给唐筱晴准备的无料，“喏，这是给你的，我哥哥画的我哥哥做的我哥哥包起来的。” 唐筱晴控制住面部表情原地跺了好几下脚，十分虔诚地从边淙的手中接过无料，十分虔诚地撕开封口贴，十分虔诚地从里面拿出来—— 看清楚手上吧唧的那一瞬，唐筱晴像是梗了一下，她抬起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口音都梗出来了：“咩啊？” “Q版吧唧啊，你自己出的角色你都认不出来？我哥哥画画水平没有退步这么多吧？” “这是……Q版……吧唧……？”唐筱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将吧唧正面展示给了边淙看，“你自己看看……这是……啥啊……” 边淙疑惑地凑了过去，定睛一看。 圆圆的吧唧上的图，是一只耳朵。 不知道是谁的。 边淙：“这啥？” 唐筱晴一脸震惊：“你是不是带错了？” “没有啊，我哥哥弄好了给我的还特意嘱咐我别拿错。”边淙从唐筱晴的手里接过装了好几个吧唧的不透明自封袋，将里面的吧唧全都倒了出来，“就这样了我怎么还……” 他的手上—— 一个左眼。 一个右眼。 一个左耳。 一个右耳。 一个鼻子。 一个嘴巴。 一个边淙的头。 三个Q版吧唧。 边淙：……………… “什么啊？”陶阳焱瞧着他和唐筱晴的表情，没忍住凑过来看，在看清楚他手中那些抽象东西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淙认出来了，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他自己。 他咬牙切齿地深呼了一口气：“不是我真服了啊，边淮他是不是有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怀老师，抽象派大师！”凑热闹的黎夏漾也笑出了声，“我嘞个克苏鲁吧唧啊——” “你才克苏鲁！！”边淙无语地把那三个真·给唐筱晴的无料吧唧递给她后，长叹了一口气：“我晚上得去找我哥哥打一架了。” 陶阳焱还在笑，并且一边笑一边抖，他眼疾手快地拿过了边淙手里那唯一一个完整的边淙吧唧，火速塞进了付野的手里：“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来，付野，这个给你，你刚刚拿到的是假的小狗吧唧，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小狗吧唧！！！” 边淙毫不留情地给了陶阳焱一脚，刚想从付野手里拿回这个抽象吧唧时，看见了付野眼里很浓的笑意，是很开心的那种笑。 ……也是了，如果谁把自己做成吧唧送给他他也会笑得很大声，哪儿还会像付野这样不出声的笑啊，付野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是真服了啊。”看着付野对着这块儿吧唧明显很雀跃的表情，边淙鬼使神差地收回了伸向他的手，他要对着这个抽象东西笑就笑吧，他开心就很好了。 下一秒，边淙将那一堆抽象五官吧唧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主要是为了防陶阳焱。 还拿在手里的话，陶阳焱这个乐子人很可能拿着他的五官给这俩姑娘一人分一个，自留一个再给陈阳留一个，甚至以他对陶阳焱的了解…… 如果那些五官落在他的手里，他真的有可能在自己的包上别一排在漫展上乱逛。 就算漫展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他也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第53章 第 53 章 男厕所，怎么出来了个……… 也许是刚刚陶阳焱提醒的“别把付野弄丢了”, 所以在他们检票入场后，边淙握住了他的手腕，以免一回头人没了。 漫展这个东西, 对于常去的人而言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对于第一次去的人而言，什么都是新奇的。 付野跟在边淙的身后, 即使是对大多数事物都提不起兴致的他, 此时被牵着穿梭在一个个coser里，也没忍住左顾右盼。 也许并不是他内心对这种活动真的很好奇, 只是边淙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他想去了解更多。 站在他们身旁的有一个很还原且造型蛮吸引人注意力的coser, 从入场开始, 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到唐筱晴的身边找她合照。 唐筱晴, 一款虽然还没成年但已经出了好几年cos的小女孩, 对这项流程可谓是清晰明了, 她十分流畅地将披在身上的羽绒服递给了黎夏漾，蹬着高跟鞋走到了那位找她合照的地球人身边，抬眼望着镜头。 合照完, 对方递了一小包无料给她，她也伸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扑克牌给对方。 “你今天准备的无料也太方便了。”边淙对着合照完回来的唐筱晴笑道。 唐筱晴点头：“是的，便宜且方便且超级贴人设。” “你约场照了吗？”边淙问。 “约了, 但我约的时间在下午。”唐筱晴继续点头，“所以在约拍开始之前, 我先和你们一起逛。” 边淙抬手揽上付野的肩膀：“走！” 虽然嘴上说着一起逛, 但其实真正逛起来几个人也不完全在一块儿。 时不时会有人凑上来和唐筱晴合照，唐筱晴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与人合照。 而边淙也会在看见自己喜欢的角色coser时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付野让他帮忙集邮。 看着边淙站在一个又一个精致的coser身旁，由自己按下快门记录下笑意盈盈的边淙时, 付野不太好说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有些紧绷，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抖而已。 他不知道这些coser里，边淙会不会突然对他拍下来的，站在边淙身边的哪一位产生好感，进而和她互相添加联系方式，顺理成章地谈上边淙想要的恋爱。 至于对方会不会喜欢边淙，他没有想过。 没有人会不喜欢边淙的。 只不过，这些消极的、不可告人的情绪他不想，也不会当着边淙的面表露在自己的脸上。 因为边淙笑得很开心，他不想影响边淙的情绪。 突然间，一阵劲爆的电吉他声在不远处的展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而后，付野眼睁睁看着边淙脸上的表情由刚刚集完邮的欣喜变得一言难尽。 像是和台上的coser有故事一般。 “啊——”不知道何时走到他们身后的唐筱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我不想听见这个歌——” 此时，边淙脸上的一言难尽又变成了对唐筱晴的幸灾乐祸，他微微弯着腰，凑在唐筱晴的辫子旁：“you know i want i want i want～*” 唐筱晴捂住耳朵瞪他。 戴了美瞳的血红色眼睛瞪人还是蛮有视觉效果的，边淙摸了一下鼻子，大步一跨，缩在了付野的后面。 他将下巴搭在付野的肩上，凑近他的耳朵道：“我跟你说哦，台上唱歌的那个乐队——” 不好的回忆涌上唐筱晴的心头，她拽着身旁笑个不停的黎夏漾的胳膊使劲儿摇晃：“唱哪首都好啊唱这首是不是太抽象了——” “就是我元旦那天晚上和筱晴看的动漫里的乐队，这个动漫的剧情我怎么说呢，它让我的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剧情我反正忘差不多了，我就只记得里面的角色和歌和一些过于抽象的片段以及……当时看它的感觉了。”边淙说。 “你居然忘记剧情了，说好了这辈子都记得那个离谱的晚上看得离谱东西呢！”唐筱晴怒了。 “我记得它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那个晚上都没睡着你知道吗我一闭眼就是你推在地上爬爬爬爬爬！！！”边淙也怒了，“不忘记对我的睡眠会产生很大影响！！” 付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回忆起元旦节那个让他喘不上气的夜晚。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朋友圈里看到唐筱晴和边淙相继说自己忘不掉那个夜晚的时候。 即使后来他知道了他们两个只是关系很好的普通朋友，但那两条朋友圈依旧意义不明地像一根刺一样梗在那里。 但现在，他们两个说，忘不掉那个晚上是因为在那个晚上一起看了一部超级离谱的动漫。 忘不掉的不是那个夜晚，只是当时看它的感觉。 付野很轻地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松了一口罢了。 “付野，你还好吗？”黎夏漾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被边淙拉着手，只能偏过头望向黎夏漾：“嗯？” “你看起来——”黎夏漾轻轻眯了眯眼，“有点紧绷，在漫展上很紧张？” 付野抿了一下唇，顺着她的话回答：“有一点点，以前没见过这些。” “怪不得。”黎夏漾笑笑，“别紧张，虽然大家都互称‘老师’，但别真像撞见老师一样。” “哇，你还别说，我最恐惧的时候去漫展听到人叫老师我都害怕——”陶阳焱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回来，他的手上拿着些谷子，翻翻找找递了一个亚克力立牌给还在和唐筱晴争论不休的边淙，“喏边淙，这个给你，刚刚逛摊子看到的特意给你买的，我记得你以前给我看过说你喜欢喜欢这妹妹，我全都记得，感不感动！” 听到陶阳焱的话边淙猛地一下转头望向了他，此时的他，已经懒得和唐筱晴去争论“人到底有没有自我保护机制，能否忘记自己不想记得的动漫剧情”这个很抽象的点了。 谷子这玩意儿虽然自己没有什么买不起的，但是！嗟来之食就是香啊！！ “爱你，宝贝！”边淙欢天喜地地接过了陶阳焱递给他的立牌。 然后顿了一下。 付野歪过头瞥了一眼。 立牌上面印的是抱着艳粉色吉他坐在高脚凳上的绿头发妹妹。 纵使对动漫的敏感度不高，但他也能从这个独特的发色和颜色亮丽的吉他上认出来，这个角色是舞台上抱着吉他的那位coser的原型。 同样看到了立牌本体的唐筱晴一脸平静，毫无生机地“哇”了一声。 “什么表情，你不喜欢这妹了？”陶阳焱伸出手在边淙的眼前晃了晃，“不会吧我记得你去年还是前年还拿她做过微信头像啊。” “他微信头像一年能换八百个，个个都是他心头好。”黎夏漾说。 “扯呢，我自从手机被家里没收，只准放假用之后我就没有换头像很频繁了吧。”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定睛看着手中的立牌，认认真真地陷入沉思。 怎么说呢，这个角色确实各方面都踩在他的喜好上，当然是忽略掉双重人格这个离谱设定和续作那个离谱剧情的情况下。 三无少女，带着点萌萌属性，有点儿像人机，还有着从内至外透出来的忧郁破碎感。 这简直就是在他的喜好上跳舞，跳得还是踢踏舞，一下一下全都重重踩在他的心口上。 “我确实喜欢她，抛掉续作剧情不看的话，这个角色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火火。”边淙盯着这个立牌看，“我可以溺爱，我可以溺爱，我会溺爱！” 唐筱晴面无表情：“赤石大王。” 边淙咧嘴一笑，开始精神攻击：“saki酱saki酱saki酱*。” 好巧不巧，台上那位金发coser转过头，望向站在舞台上的键盘手，发出了与边淙一样的声音。 边淙：…… 二次元还是有活儿啊。 二次元的活儿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他赶忙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点开相册忙忙碌碌寻宝藏，生怕下一秒这位主唱姐原地爬行，他真的会绷不住。 再抬起眼时，黎夏漾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位coser，两个小姑娘一个顶着黑色烤面筋双马尾，另一个顶着金色烤面筋双马尾，正凑在一起说话。 边淙盯着她俩的辫子看，很轻地吞咽了一下。 黑色烤面筋不是很像真的烤面筋，这个颜色也让人不是很有食欲，但是金色的烤面筋不一样，它和真实的烤面筋感觉就是颜色深浅的不同，会让人很有食欲。 坏了，想吃烤面筋。 都怪陶阳焱啊为什么要说唐筱晴的假发像烤面筋，这下好了吧他忘不掉了！！ “边淙。” “边淙？” 付野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边淙晃了晃脑袋看向付野：“怎么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付野注意到了边淙在看到那位coser时的愣神以及很长时间的呆滞以及那一下的吞咽，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有点想逃。 或者说暂时逃离一下。 想冷静冷静。 “哦哦，好。”边淙松开付野的手，“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付野摇摇头。 而后低着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想洗个脸清醒一下。 走到男厕所门口，刚想要进去时—— 他看见一个穿着蛋糕小短裙的黑长直漂亮妹妹从里面走了出来。 付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后撤一步抬头望向洗手间的标志。 是……男厕所没错啊。 怎么出来了个……女人？ 下一秒，那位黑长直小短裙的女人朝着门口的另一位coser开了口：“久等久等。” 这个声线…… 不是女人。 第54章 第 54 章 面筋小狗。 边淙盯着唐筱晴朋友的金色烤面筋看了好长时间。 看到那位烤面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歪着头朝他投来了疑惑的视线才尴尬地挠挠头，从包里随机抽了个吧唧递给了她，而后挪开了视线。 想吃烤面筋。 真的好想吃烤面筋。 想吃烤面筋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在他疯狂馋烤面筋的时候, 另一位黑色烤面筋女士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边淙，我朋友夸你帅, 让我问你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一边说, 一边对着边淙打趣地挤眉弄眼。 边淙“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金色烤面筋。 烤面筋十分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边淙“唔”了一声, 觉得好像有点倒反天罡了。 在漫展上，通常都是地球人去找coser集邮扩列, 边淙属于纯集邮不扩列的那种。 但coser来找地球人扩列这事儿, 他还真的没有怎么听说过。 “不了吧, 过几天开学了我就又是个手机被没收的痛苦高三生了, 和我加微信也没时间聊天啊。”边淙摇了摇头, “我又不产出又不出cos朋友圈还基本都是日常，扩我也没什么作用啊。” 唐筱晴的表情有些无语：………… “干嘛？”边淙疑惑地看她。 “我感觉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跟coser妹妹谈上恋爱了。”唐筱晴说，“你不主动就算了, 别人来加你微信你还拒绝，你上哪儿谈恋爱啊——” 边淙仔细想了想，觉得不是这个道理。 他是想要和coser妹妹谈恋爱, 但不是说他想谈恋爱的对象只是coser妹妹。 有他哥哥的完美婚姻珠玉在前，他想要的是一个和他喜好完全契合的soulmate, 在漫展上只见一面就加微信有些草率了。 把这番话小声讲给唐筱晴听之后, 唐筱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说边淙这样不交换联系方式，根本不给自己和对方深入了解机会的人到底要上哪儿能找到soulmate。 但一想，还是没说。 她又不是媒婆, 显得太殷勤总感觉怪怪的。 于是唐筱晴把边淙“开学会被没收手机”的理由告知了金色烤面筋，委婉地告知了她边淙的拒绝。 “我看他刚刚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是桃花呢。”烤面筋女士听到这番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笑着开口，“不过还蛮可惜，晴晴你朋友真的好帅。” 唐筱晴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边淙。 帅是帅的，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边淙的颜值。 但这位帅哥，他开口了。 “啊我盯着你看主要是因为你的头发。”边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伸出一只手指在耳侧打着旋儿，“看得我好想吃烤面筋。” 金色烤面筋：…… 黑色烤面筋：…… 烤面筋旁边的黎夏漾：…… 边淙旁边欣赏绝美谷子的陶阳焱：…… 上帝在创造边淙的时候，给他的颜值点满了。 与此同时，给他的食量点超载了。 猪鼻帅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晴晴你朋友真的好有意思！”金色烤面筋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以上顶楼转转，顶楼有几个小吃摊，好像有卖烤面筋的，不过这个漫展的小吃不能带出小吃区，只能在上面吃完来着。” 边淙“诶？”了一声，猛地抬起头，他只看见了天花板。 虽然没看见烤面筋，但好像此时对着天花板已经闻到了烤面筋的香味，他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哎我服了。”黎夏漾捂住脸，“这个时候真想说自己不认识他啊……” “我真想吃，我上去了啊。”边淙指了指楼梯，“你们上去吗？” “我不去，出cos真的很怕去小吃区，怕酱料粘在cos服或者假发上。”唐筱晴十分果断地摇摇头。 “我也不去，我陪着筱晴一块儿。”黎夏漾也摇头。 “我不饿。”陶阳焱也摇头，“但 ……” 看着三个人都摇了头，边淙“喔”了一声，转过身毅然决然地朝着楼梯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陶阳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抽：“但付野还没回啊，说好干什么都带着他的呢……” 很可惜，边淙现在的脑子里只有烤面筋。 付野洗了好长时间的脸，双手和脸颊都被冷水冲洗的冰凉。 在漫展的男洗手间里看见男coser出女角色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视觉冲击，还有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冲击，以及—— 一些从未有过的设想。 抬起头，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镜子中脸颊上挂着水珠的自己。 他长得像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足够漂亮。 因为这份漂亮以及他“野种”的身份，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同龄人欺负的对象，他也不止一次被冠以与长相相关的，带有侮辱性的外号。 成长过程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怨恨自己这张脸的，为什么要这么像他的妈妈，如果他的长相粗犷一点，阳刚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 再后来他想通了，他会被人欺负和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他是可以肆意欺负的对象而已。 与自己的长相和解后，付野没有再怨恨过自己的脸，但说实话，也谈不上喜欢。 但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想要感谢他的母亲给了他这样的一张脸。 漂亮的，偏女相的一张脸。 足以cosplay边淙喜欢的女角色的一张脸。 勾着唇角笑了好一会儿，他晃了晃头发，离开洗手间，朝着最开始边淙他们的位置走了过去。 但很可惜，付野回来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了和其他coser集邮的唐筱晴和拿着手机帮她拍照的黎夏漾。 陶阳焱不知所踪，边淙和那位金发coser更是消失在了眼前。 他们两个，互相看对眼，然后一起相约逛漫展了吗？ 说好不会把他弄丢的，骗子小狗。 付野的心猛地一沉。 “你回来啦！”和人集完邮的唐筱晴眼尖地看到了付野，她弯着眼睛朝他挥了挥手。 付野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两秒钟，他还是开了口：“边淙和……那个女生呢？” “那个女生？”唐筱晴托着自己的大辫子歪了一下头，“哦哦哦我朋友啊，她过来和我说了会儿话拍了会儿照之后和她其他的朋友继续逛展子去了。” “至于边淙……”唐筱晴提起这个抽象人就忍不住抽搐，“他说自己馋烤面筋馋昏了，去了楼上小吃区。” 付野“诶？”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没有一起走。 “哇我跟你说他这人真的超离谱的，我朋友想加他微信他没加就算了，他还说什么‘看着你的头发我好想吃烤面筋’这种离谱的话，你说他这人真的能谈上恋爱吗我感觉他的脑袋里只会有吃的啊！我都怀疑他以后搞对象会搞到一个厨子！”唐筱晴对着付野疯狂控诉边淙这个奇妙行径。 付野很轻快地笑出了声，不是对着他们几个常常露出来的点到为止的笑容，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好笑吧！！我也觉得很好笑！！好笑且无语，他这个人我真服了啊，你说他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啊怎么这么能吃的啊，能吃就算了还有着丰富的联想能力，联想就算了他还说我的假发是烤糊了的烤面筋我真想和他吵一架了！”唐筱晴疯狂控诉边淙。 黎夏漾抖着肩膀笑个不停，付野也一样，他低着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在唐筱晴仰头望天长长的一声叹息中，付野总算止住了笑。 “你要上去找他吗？”黎夏漾还在笑，“他上了小吃摊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付野“嗯”了一声，点点头：“我去找他。” 边淙手上拿着串儿烤肠，站在烤面筋的摊子前盯着那几串儿正架着烤的面筋，眼睛都不眨一下。 烤面筋烤面筋烤面筋烤面筋—— 咬下最后一口烤肠，将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的烤面筋熟了。 摊主将那四串儿刷满了辣椒酱的烤面筋递给边淙时，他眼睛都绿了。 香喷喷的烤面筋嘞！ 张开嘴咬下第一口，边淙幸福地眯起了眼。 好吃！ 好吃到他好像都听见了神明的召唤！ 神明还在召唤！ 神明依旧在召唤！ 等等，好像是付野的声音。 边淙睁开眼回过头，对上了正走向他的付野的眼睛。 “诶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边淙小声叨叨，明明夸下海口不可能放开付野的但他听见烤面筋之后直接把所有与烤面筋无关的事情全都抛却脑后了，他有些心虚地看着付野，而后干脆利落地递了两串儿给他，“嘿、嘿嘿，吃烤面筋！” 付野道了声谢，从边淙的手里接过了烤面筋。 “真不是我太馋，主要是筱晴和她那个朋友站一起实在是有点像烤面筋大聚会。”虽然付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但边淙还在给自己找补，他手上还有两串儿烤面筋，他一手拿着一串，斜着愣愣地对着自己的两只耳朵，“你看，这样像不像刚刚筱晴那个朋友的假发？你拍一张我瞅瞅呗？我真觉得很像。” 付野抿着唇忍住笑，一只手拿着两串烤面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边淙。 “咔嚓” 照片定格。 真·烤面筋双马尾边淙保存进了他的相册里。 “我看看我看看。”边淙凑了个脑袋过来。 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挨得很近很近。 照片里，边淙咧着嘴眯着眼笑，两边的烤面筋看久了还真有一点点像辫子。 只是有点抽象罢了。 付野偏过头，鼻尖几乎要碰上边淙的脸颊，他笑着打趣：“面筋小狗。” 边淙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付野在去洗手间之前还有些紧绷，这会儿看起来轻松多了。 不仅看起来轻松了，还心情很好似得，甚至开起了玩笑！ 作为付野最好的好朋友，边淙肯定不会让付野的玩笑话落在地上的！ 他拿着手中的烤面筋和付野另一只手上的烤面筋碰了碰，交杯似的。 而后咬了一口烤面筋，含混不清地开口—— “面筋小狗肯定很好吃。” 第55章 第 55 章 难怪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 吃遍小吃摊上的所有小吃后, 边淙和付野俩人一人买了一杯果汁，朝着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席地而坐。 边淙吃的什么烤面筋啊烤肠啊烤鱿鱼啊铁板豆腐这种小吃街战神食物比较多，所以当他捧着果汁坐在地上的那一刻, 边淙一口嘬掉了半杯。 剩下半杯是冰块。 付野偏着头看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唐筱晴说，她朋友想加你微信。” “啊, 是。”边淙挠挠头, “筱晴肯定编排我了，她还说什么了？” 付野弯了弯眼睛：“还说了你说她的头发像烤糊了面筋, 想找你吵架。” 边淙：“……说实话也要吵架吗！” 付野浅浅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桃粉色的液体甜度爆表, 这么小一口入口, 他的口腔就已经被甜腻感充盈了, 实在是太甜了, 入口感觉不是很舒服。 “你不是想要和漂亮的coser谈恋爱吗, 为什么不加那个女生啊，她看起来蛮漂亮的。”付野捏着吸管中端，慢慢搅着杯子里的液体, 冰块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我的第一诉求其实是喜好相同啦。”边淙想也没想地开口，毕竟同样的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唐筱晴一次了, “可能是受我哥哥影响吧，比较想在某一天突然刷到一个coser, 点进主页发现她和我在看同样的漫画, 喜欢同样的角色，这样大概会……惊喜感比较足？而且感觉可能会命中注定一点，我爱命中注定！” 付野歪着头看着他。 边淙的这套理论听起来还蛮严谨的, 但细想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边淙怎么可以确定唐筱晴的那位朋友不是他想要的，喜好完全一致的人呢？ 不过他也不会去提出边淙这番话的逻辑漏洞，只是弯着眼睛浅浅地笑着点头。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我哥哥当时就是这么爱上我哥夫的，我哥哥可以我肯定也可以！”边淙郑重其事地点头，“肯定可以！” “嗯，肯定可以。”付野望着自己杯子里渐渐融化的冰块，“今天陶阳焱送你的那个吧唧时你和唐筱晴的反应让我有一点好奇，你们元旦的时候看的那个动漫，它到是什么样的剧情？” “诶！”边淙猛地偏头看他，他没少拉着付野一块儿看漫画看动漫，更没少向他介绍自己喜欢的哪一部动漫哪一部角色哪一个片段，但之前的付野虽然会认认真真听他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好奇。 “你居然会好奇这个！”边淙有些惊讶。 “嗯……”付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的指尖上是挂在杯壁上的冰水，被他抹在了鼻尖上，有点凉，也有点唤回了付野的理智，他好像突然一下问得太多了，敛着眼睛想了想，轻声道，“有点环境影响，在漫展上会更好奇一点。” “果然！！”边淙歪着脑袋在付野的肩膀上蹭了蹭，“你喜欢今天的安排可太好了，至于那个动漫的剧情——” 边淙抽了抽嘴角：“剧情可以不提，给你讲讲我喜欢的这个角色吧。” 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了陶阳焱给他买的那个立牌，望着立牌上的人和坐在他身边的付野时，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他侧过身子面对着付野，举起立牌面对着付野，眯起一只眼，看一看付野，看一看立牌，再看一看付野，再看一看立牌。 付野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边淙突如其来的奇妙举动，但这会儿被他注视着还是有些难为情，他偏开视线，望着地板：“怎么了？” “我在这个角色还是配角的前作时就很喜欢她。”边淙端端正正坐回了付野身边，他将立牌展示给付野看，“当时我和筱晴越好一起看动漫的时候，她问我前作里是不是最喜欢这个角色，我说是。” 付野抬起眼认认真真打量着立牌上的那个角色。 “然后筱晴说她猜也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角色性格很像你。”边淙说，“经过刚刚又一次认认真真对比之后——”边淙单手捏着下巴认认真真点头，“真的很像，难怪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原来都是命中注定。” 付野被他直言的喜欢折腾得有些脸红。 即使他知道边淙对他的“喜欢”和他对边淙的“喜欢”从头到尾就不是同一种“喜欢”。 但他还是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他抬起手中的塑料杯，贴上了自己滚烫的脸颊，物理降温。 “哇你杯子里怎么还是满的？”边淙的关注点显然与常人不同，“我一口就嘬完了，你像还没开始喝一样。” “有点太甜了。”付野说。 边淙看着付野杯子里轻晃的粉色液体，突然把自己手中空杯子里的吸管拔了出来，他举起吸管，一脸真诚地看向付野：“那给我喝一口吧。” 付野应了声好，将塑料杯递在了边淙的面前。 边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吸管从那个已经塞了一根吸管的小孔里挤进去。 一粉一蓝的两枚吸管插入处贴得很紧，中间由摊主弯曲的部分比划成一颗形状并不明朗的爱心，入口的部分轻轻撞了一下，而后很快分开。 边淙捏着他插进去的那没蓝色吸管，将脑袋凑过去，十分克制地吸了一口，但他到底是血盆大口，即使很克制，那一杯果汁也一下少了三分之二。 “额。”边淙的唇瓣湿润着，他望着差点儿见底的付野的果汁，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头，“我真能喝啊，要么我再给你买一杯？” 付野摇摇头：“不用，它太甜了我本来也喝不了多少，现在这么多刚好。” “小猫。”边淙看着他。 付野抬眼看他：“小狗。” “诶付野，你微信改名快乐小猫吧。”边淙灵光一闪，突发奇想。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还不等付野开口，他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算了算了，太像情侣名了，回头班上那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瞅着又造谣我俩谈恋爱了，咱俩可是超绝纯洁友好兄弟情——” 付野咬着那枚粉色的吸管，低低地“嗯”了一声，兴许是听出了自己这一声“嗯”里的情绪，顿了两秒，他又补了一句：“现在的微信名我也很喜欢。” “回头暑假给你玩你的同名游戏。”边淙说。 “好啊。”付野捧着果汁点头，“不过边淙，我暑假要找暑期工。” 边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了，付野的身后没有家庭，上了大学之后各种费用他都是要自己承担的。 “嗯……”边淙抿了一下唇，“如果暑假兼职的钱不够的话，我……” “我卡里还有钱。”付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打断了他的话，“我妈去世之前给我留了钱。” “还挺奇怪的，她在世的时候好像恨极了我，用着带有恶意的名字，穿着永远不合身的衣服，住着一下雨就漏水的房间，从小到大听她说了无数次要是没有我的话，她靠自己那一张漂亮的脸可以过上很富足的生活。”付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悲喜，“但她去世之前说我不能没有家，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把我送到了我所谓的父亲面前，还把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全部留给了我。” 他其实并不擅长把自己的过去剖开摊在台面上，他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类似的话。 但他就是想告诉边淙，他知道边淙一定一定会心疼他。 他就是想要看见边淙心疼他的样子。 “真的很奇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 边淙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古井无波地说着往事，说着母亲，心脏仿佛被夹在两片柠檬中间串成串儿一样，又酸又疼。 “不过也问不出来了，她已经离世了。”付野看出了边淙丝毫不带掩饰的心疼，他开心极了，抬起手，玩笑般地凑近了揉了一下边淙紧蹙的眉心，“没关系的，这个答案也没有很重要了。” “坐了很久了，下去逛逛吧，我还有好多地方都没看过。”付野撑着地板站起身，转了个身面对着边淙伸出了手，“再带我逛逛吧。” 边淙“嗯”了一声，他握住了付野递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找了个垃圾桶扔了手中化了冰只剩下浅浅一层水的塑料杯。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往楼梯的位置走去。 付野走在边淙的侧后方，他一手牵着边淙，另一只手拿着果汁，果汁里的冰块完全化开了，那漂亮的桃粉色也被晕染地淡了下去，淡淡的粉，像春季里樱花盛开的颜色。 他望着插在上面的紧挨着的两根吸管。 余光望了一眼走在斜前方 的边淙，他很快地抿住了那枚蓝色的吸管，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舌尖是柔软的，吸管的截面是硬的，并不锋利，但却会带来很轻微的钝痛感，残留在吸管上的甜到发腻的果汁味侵入口腔，有一种很微妙的爽感。 付野舌尖抵着吸管，咬了一口，吸了一下。 蓦地，走在他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毫无征兆地回过了头。 那枚蓝色的吸管还被付野咬在嘴里，他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微微张开嘴，吸管划过他的牙，弹了出来。蓝色的吸管上挂着嫩粉色的果汁，是边淙唇瓣的颜色，也是付野唇瓣的颜色。 边淙扭了扭被握住的手，反客为主握住了付野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付野的手背。 他与付野的家庭关系和生活环境大相径庭，老实说他完全想不通付野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态，在他的世界观里爱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对对方好，而不是长时间情感漠视后的突然用心。 但他想，付野需要一个正面的，肯定的回答。 人潮中，边淙牵着付野的手停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笑着开口。 “爱的。” “能察觉到的爱那就是爱。” 第56章 第 56 章 萌萌小情侣 陈阳是下午将近两点到的漫展, 在群里进行了一波位置共享后，他在摄影灯阵区看见了他的朋友们。 唐筱晴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出上镜的动作和表情，黎夏漾十分娴熟地拿着反光板替摄影师打光, 至于另外三个人，则是齐心协力帮这两个姑娘看东西。 ——指三个人围成圈坐着，陶阳焱在低着头玩手机, 边淙双手撑在身后, 凑到付野的身边陪着他望向不同摄影面前不同的coser，和他介绍coser和摄影约拍的有关事情, 那俩姑娘的包和衣服手机之类琐碎的东西被他们仨围在正中间，而已。 “我合理怀疑你们几个是逛累了来灯阵这边蹭坐的。”陈阳走到了边淙和陶阳焱的中间, 挤一挤把自己挤进去, 盘着腿坐了下来。 “你这话说的, 我们在这里也是席地而坐, 在其他地方也是席地而坐, 席地而坐的事情怎么叫蹭坐呢？”陶阳焱双手撑着地往旁边挪了挪，给陈阳腾了点儿位置出来，“你终于来了, 俩姑娘手拉着手一起，这俩人也手拉着手一起，我跟个电灯泡一样, 十分无助，十分需求你。” “嘁, 你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折磨, 亲戚家一群丁点儿的小孩儿吵得我脑仁都在疼。”陈阳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书包反过来，从里面掏出来了好几盒寿司, 递了一盒给陶阳焱，“喏，知道漫展上没什么吃的，给你们带饭来了。” 边说着，他边将另外两盒递给了回过头的边淙和付野：“那个大盒的是给边淙的，他是猪。” “他在楼上吃一圈了……”陶阳焱揭开外卖盒的盖子，头也没抬地开口道，“说他吃饱了。” 还不等陈阳回话，边淙猛地抬起了头从陈阳的手中接过了那两盒寿司，递了一盒给付野：“谢谢，其实我也没有吃得很饱。” 陈阳：…… 服了。 合理怀疑边淙的胃通向宇宙的黑洞。 付野接过寿司，看向陈阳：“谢谢，多少钱啊？” “哈？”陈阳愣了一下，无奈地笑道，“提什么钱啊，过年的时候群里发红包环节我抢到的红包最多，我请客。” “那你还真蛮会投机取巧，去年我抢最多红包的时候可是被你们宰了个大的！”陶阳焱瞪着他。 “那可不，总不能我一个人中午吃饱了过来看着兄弟们挨饿，而且我可不是就怕你们晚上宰我我这才先下手为强吗？”陈阳说，“筱晴拍多久了？什么时候能拍完？” “四十来分钟吧，等她拍完吃点东西一块儿去逛逛摊位买点东西就就找个地方吃晚饭了。”边淙低着头拿着小碟子挤芥末和酱油，“晚上你们想吃什么啊？” “你手上的东西还没开始吃就想着晚上吃什么了你是真的很了不起了。”陈阳服了，他都懒得回答边淙这个脑子里只有吃的人，偏头看向付野，“感觉怎么样，漫展好玩儿吗？” “挺有意思的。”付野点点头，“很新奇，也很……长见识。”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想过男人是可以戴假发穿裙子的。 “啊——你们怎么有吃的？！”拍摄结束的唐筱晴和黎夏漾走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集体开起了小灶，委委屈屈地开口。 “你可别一副我们背着你俩吃饭的样子。”陈阳边说着边把包里最后两盒寿司递给了走过来的两个姑娘，“喏，你俩的。” 一行人围坐在灯阵里，直到最后一个人吃完了最后一口饭，这才一块儿起身走到了另一侧的摊位区，两两两地逛着摊位。 陶阳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感觉很欣慰。 边淙每次买谷都会买很多，在他零花钱越来越多之后更是如此，毕竟这人也就吃饭搞二次元两个小小的爱好。 他虽然算不上特大食量吃谷，但他喜欢的东西多啊，这个ip买一点，那个ip买一点，没多久，他手中的那枚购物袋就已经被装满了。 他每拿起一个制品，付野都会认认真真地去观察，察觉到付野的眼神时，边淙便会主动向他解释这是什么角色，出现在什么动漫里，自己为什么喜欢她。 付野听得认真，把他的每一个字全都记在了心底。 他要把自己变成边淙渴求的那一位，命中注定。 “付野。” 在他疯狂往脑子里塞这些知识的时候，边淙突然偏过头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边淙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拆掉手中刚买制品的价格标签，将它别在了付野的背包上。 付野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边淙白皙的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手指长的，艳粉色的金属吉他胸针，他记得的，这是边淙说像他的那位角色的吉他。 而现在，这枚胸针被他别到了自己的背包上。 “好看。”边淙看着那枚胸针说，“送你的小礼物，喜欢吗？” 付野伸出手摸了摸那枚胸针，金属制品却不是冰凉的，边淙永远暖和的手将它捂成温热，他眨了眨眼，走向了边淙刚刚经过的摊位，站定。 边淙跟在他的身后，揽着他的肩膀和他一块儿看着摊位上的制品：“怎么了？” 付野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摊位上扫过，取下了一个亚克力的钥匙扣付款，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它送给了边淙。 边淙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他虽然不知道付野的母亲到底给他留了多少钱，但无论是多是少，花一分就少一分，他不太想要付野花钱给他买什么礼物。 但当他反应过来时，那枚钥匙扣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想送给你。”付野说，“就像你总是送我礼物一样，我也想给你送礼物。” “你啊……”边淙叹了口气，“谢谢，我很喜欢。” 付野弯了弯眼睛：“不客气。” 漫展摊位旁的人络绎不绝，身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翻唱比赛展台传来的歌声，完全不认识的coser们碰见同一个动漫里其他角色coser的欣喜交谈声，周遭摊位摊主和买家讲价的声音。 但他们两个之间好似有着一层天然的，无法打破的透明隔膜，他们只能注意到彼此的表情，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坐在摊位上的摊主托着腮抬起头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发出了“萌萌小情侣”的声音- 漫展快要结束时他们提前离了场，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边淙包里的无料差不多全都发完了，他不想在寒冷的冬夜里还拎着一袋子谷，那太冷了，所以他蹲在场馆入口处，把自己买的谷子一股脑转移进了他的包里。 塞不进去的吧唧则是被他直接拆开别在了背包上。 来时朴素无华的背包走时已经变成了属性大乱炖的痛包，而这个包……甚至比来时更鼓囊。 说实话这些年要不是他哥哥结婚了，他哥夫私下很好哄总是做散财童子给他转钱的话。 他可能就要一边吃谷一边断谷了。 吃得是动漫谷，断得是五谷。 艰难地拉上拉链背上包，边淙一只手下意识地牵过付野，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插进口袋里，摩挲着口袋里的小东西，和朋友们一同往场馆外走。 刚走出场馆，一阵冷风吹过，边淙猛地怔在了原地。 付野往前走了一步，感受到了手腕上的阻力，回过头看向边淙：“你怎么了？” 平时并不怎么热闹的会展中心这会儿到处都是离场的coser摄影以及来逛展子的地球人，付野说话又一如往常轻声细语，走在侧方的唐筱晴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动静。 边淙抿了一下唇，他拽了一下付野的手，让人面对着他站在了他的面前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吧唧，他拉着付野的手腕，把那些抽象吧唧一个个摆在了付野的胳膊上，俩眼睛在，俩耳朵在，俩鼻……不对人类没有俩鼻子，鼻子在，嘴巴也在。 还好还好还好。 都还在！ “吓死我了我刚刚摸着以为少了一个。”边淙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没少就好，我真怕和哪位coser合照之后把我的散装五官吧唧当成无料不小心送出去了，那样我感觉我明天就会被人挂上社交软件818说有人漫展上送鬼图。” 付野皱了皱眉：“怎么说自己是鬼，你的五官也很好看。” “那确实，我超帅。”边淙认同地点头，“但是再怎么帅给别人送自己的散装五官吧唧也太超前了……这玩意儿我还是赶紧扔了吧免得哪天真被我不小心送出去了那实在是太抽象了。” 边淙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还不等付野开口，他松开付野的手直接跑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垃圾桶旁，将手中的东西哐当一下全部扔进了铁皮垃圾桶里，发出了清脆的哐当声。 一声又一声。 “回去就找我哥哥吵架。”边淙盯着垃圾桶愤愤地开口。 这会儿，走在前方的朋友们发现有人掉队，纷纷探头去找这掉队了的两个人的身影，看了一圈儿才在垃圾桶前看见了边淙的身影和朝着边淙移动的付野的身影。 “边淙！付野！你俩干什么呢！！”陶阳焱跳起来朝他们俩招手，“打得车到了！！” 边淙抬起头也冲着那边喊了一声：“扔垃圾！！来了！！” 一声喊完，他回过头大步走回付野的身边，拉过他的手小跑到朋友们的身边，在陶阳焱的催促下上了车。 奔跑着的付野迎着冷风回过头，视线落在那个垃圾桶上。 他皱了皱眉，边淙怎么可以在垃圾桶里。 就算只是他哥哥恶作剧弄出来的东西，也不可以在垃圾桶里。 第57章 第 57 章 受伤的脆弱男人，需要人…… 和朋友们吃过晚饭回到家时, 他的哥哥和他的哥夫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块儿玩游戏。 听见开门声时，两个人齐刷刷地回头。 某位根本藏不住情绪的边淮在看见他弟弟那张脸的时候，直接扔了手柄笑得很大声：“边淙, 吧唧喜欢吗？” 边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边淮，他本来就因为寒假最后的娱乐活动结束了，明天又要开始无尽的学习了感到很烦躁。 一回到家里他这位缺德哥哥还特地上门问他感受, 他还敢来问自己有什么感受！！ 他怎么不把他自己也散装做成吧唧做成立牌做成透卡做成镭射票做成摇摇乐啊！！！ 太坏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边淮坏，许老师也不正直, 不拦着自己老公，许老师也坏。 “怎么不说话啊我唯一的宝贝弟弟, 那个吧唧我弄了好久的, 你的朋友们有给出什么评价吗？”边淮, 还在拱火。 边淙依旧面无表情, 他直愣愣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打开门，把包放在地上，脱下外套挂起来, 而后，双手互相掰手指，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最后，猛地回过头对着边淮一个猪突猛进—— “边淮我杀了你！！” 边淙撞在了边淮的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但自己的腿也因为突进太快, 小腿撞在了茶几边缘。 狗哥俩一同发出了呜呜渣渣的声音。 坐在一旁的许诚询一只手搭在边淮的后腰处以防万一，然后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这闹腾的兄弟俩留出了空位。 “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边淮, 你是不是怀孕了一孕傻三年的具象化啊？把我的五官做成吧唧包好让我送我同学你到底是怎么个脑回路啊？”边淙一边疼得抽气一边大声控诉，“怪不得让我注意别给错了呢这要是给了我不认识的人我不得被挂吗？！” “撒开撒开，我还能背着你人类大进化，给你生个小侄是吧？”边淮用力拍了两下边淙扣在他脖子上的手，等到边淙真的松开后他又开始笑了，“谁让你自己的活儿不自己干非要丢给我，所以你同学看到它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我真的蛮好奇的，那几个吧唧呢，还在吗？没送给同学吧，没送出去的话给我玩玩，我再欣赏欣赏我的大作——” “你有病，还给你玩玩呢，我扔都扔了。”边淙对着他的大腿拍了一巴掌，翻身坐回了边淮的身边。 小腿好痛。 小腿！好痛！ 边淙龇牙咧嘴地撩开了自己的裤腿，往上扒拉自己的秋裤，露出来刚刚磕碰到的地方。 “磕着了吧？我刚听见了‘咚’一声。”边淮凑过来看，“都磕肿了……你就算要跑过来也慢点儿啊。” “慢点儿你不跑了吗？”边淙捂着小腿安详地倒下了。 “……我真服了你了。”边淮起身走到冰箱前，蹲下身拿了两根冰棍儿出来递给了边淙，“自己冰敷一下。” 边淙瘪着嘴接过冰棍儿，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腿上贴：“哦。” 家里的空调温度打得高，没一会儿边淙拿来冰敷的两根冰棍儿就已经化得七七八八了，他在把这俩冰棍儿重新扔回冰箱里和就这么扔进垃圾桶里抉择了不到半秒钟，选择了扔给边淮。 “你真缺德啊。”边淮瞪了他一眼。 “跟你学的。”边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许诚询很大声地叹了口气。 老公和小叔子一见面就闹腾，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个腿二十四小时之内尽量多冰敷一下，二十四小时之后再热敷。”许诚询任劳任怨地把被扔到边淮腿上的两根化完了的冰棍儿扔进了垃圾桶，“家里有跌打损伤喷剂吗？” 边淙想了想家里的医药箱里都有些什么，而后摇头：“好像没有。” 许诚询点点头，倾下身子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外送平台，买了瓶喷剂，看见商家接单后他才放下手机。 “那几个吧唧你真扔了啊？”这边药买完了，边淮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开始好奇这个问题，“扔之前你同学们是什么反应？” 边淙：“……我同学说小怀老师抽象派大师，做克苏鲁吧唧。” 边淮“哈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起身揉了揉倒霉弟弟的头发：“你这两天走路慢点儿的啊，别穿太贴身的衣服，在家穿穿睡衣别出门得了。” 说完，他拉着自家老公的手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你们俩不回去啊？”边淙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向他俩，“今晚住家里？” “是啊，今晚住家里，明晚也住家里，后天晚上还住家里。”边淮点头，“怎么了，你不是说年前的时候你同学住家里让我们别过来吗，这年都过完了我和你许老师才回家小住的，是不是已经很贴心了？” 边淙“嗷”了一声，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同学要过来？”边淮问。 边淙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过完年了怕家里来客人，我们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学习，我就问问。” “好好学，我已经对连翘他们提前夸下了海口说我弟弟要考延大的事儿。”边淮转了个弯走回了边淙的身边，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让你加油。” 边淙：“……我这半场开香槟的毛病肯定就是你遗传的。” “你又不是我生的我怎么遗传给你你真好笑。” “那就是被你耳濡目染熏陶的。” “被耳濡目染是个病句啊怪不得你语文只能考七十分！” 许诚询闭上了眼。 狗哥俩又又又开始了。 争吵了约莫十分钟，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一个牵着自己老公趾高气昂回了房间锁了门，另一个一瘸一拐七上八下地颠回了房关上了门。 ……好想谈恋爱，好想有个女朋友能在这个时刻搀着他的手，和他一同抵抗他的烦人精哥哥。 “哎……”边淙叹了口气，拎起自己的包走到桌前坐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腿。 呜呜呜那一块儿肿起来的地方红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 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 边淙仰头望天花板。 又又又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决定先干一点快乐的事情。 比如把他今天买的谷子和收到的无料全都拿出来瞅两眼。 拉开背包拉链，边淙将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谷子们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上。 整个桌面上唯一相同的东西付野今天送给他的那个钥匙扣。 他自己买了一个，付野给他送了一个。 边淙盯着两枚钥匙扣看了好一会儿，偏过头打开抽屉拿出来了自己的自行车钥匙。 车钥匙现在用的还是之前买的金发双马尾和付野手做的木雕小狗，这俩组合着用了将近大半个学期了，用着相当顺手。 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边淙将那枚钥匙扣从自己的车钥匙上取了下来后，换上了付野新送给他的这枚钥匙扣。 指尖勾着钥匙圈，边淙将它举了起来，对着白炽灯眯着眼睛看。 整个钥匙圈上除了钥匙是自己的，其他的装饰物全都是付野送的。 边淙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了一下木雕小狗。 明明腿还在痛，但他看着撞在一起的小狗和亚克力牌牌却轻轻笑出了声。 和付野约着出门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不算很早，主要是昨天疯玩了一天边淙怕自己太早醒不过来。 但他不到六点就醒过来了。 因为他该死的睡姿让他该死的腿子压到了该死的抱枕拉链。 疼醒的。 疼醒的那一瞬间，他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能是有点不想活了吧。 睡意被这一磕直接磕没了，他坐起身掀开被子撩开宽松的睡裤看着自己的小腿。 好样的，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那块儿肿胀的地方不仅没有好转，看起来更吓人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都怪边淮！ 他放慢动作，小心谨慎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节假日的清早，家里万籁俱静。 在这个天还没亮的冬天清晨里，他的朋友们除非有人通宵了，否则有且只有一个人会在这个点醒过来，那就是付野。 冬天清晨里，受伤的脆弱男人，需要人陪。 边淙拿过手机，给付野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出三秒钟，电话被接通。 听见对方声音的那一刻，在这好好的节假日里撞了腿的那份委屈突然从心底爆发开来，边淙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付野的声音从听过传过来，语气有些急了：“边淙，你怎么了？” “我在家里磕着腿了，腿磕肿了。”边淙的语气更委屈了。 付野“啊”了一声，轻声安慰着他。 问他怎么磕着的，有没有冰敷，有没有去医院，腿还疼不疼，完全不似平常寡言少语的样子。 他温声细语的，很贴心。 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女朋友的性格嘛！ 想到这里，边淙猛地一怔。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又又又开始幻想自家兄弟了！ 缺不缺德！缺不缺德啊！ 他猛地摇了好几下的头，打断了那边付野正在安慰他的话。 “我今天可能没法儿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了，中间吃个中饭又吃个晚饭我的微信步数起码得上五千，我的腿子不能支撑我走五千步。”边淙说。 付野断了声音，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比起边淙的学习，他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那你好好……” “我家今天有人你没法儿过来。要么我打个车去你家吧，刚好我馋死了你过年给我拍的你做的饭，就是可能要麻烦你做饭给我吃了嘿嘿嘿。” 边淙一边傻笑一边挠头，然后他听见了电话那端付野问他。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第58章 第 58 章 难兄难弟 虽然付野让边淙自己点菜, 虽然边淙在付野说出这番话之后脑子里飘过了一万个想吃的菜名，但他没好意思点。 付野是他的好朋友，又不是厨师, 自己去别人家叨扰就算了，还那么多名堂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的回复是“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付野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应了声好。 边淙大声欢呼：“好耶！” 付野笑了笑, 弯着眼睛等边淙挂断电话后，很认真地伸出手感受了一圈周遭的温度。 房间里的空气都是冰凉的, 只有书桌下方的小太阳附近是暖和的。 他自己倒是没有关系，一个冬天就靠小太阳也能过下去, 但边淙不一样, 他家天气一凉下来空调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着的, 即使是在冬天, 在边淙的房间里也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家居服就会很暖和。 也许边淙不会介意他家到底冷不冷, 但付野不可能让边淙在自己这边有任何的不舒服。 他走到挂机空调前，伸手将插头插上，听见空调“滴”得一声后,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空调遥控摁了两下。 空调没有反应。 他有些疑惑地“诶”了一声，低下头看着遥控上的屏幕。 屏幕上没有任何字。 拧了拧眉，他将遥控反过来打开放电池的卡扣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电池。 付野沉默了一瞬, 拿了钥匙很快地跑到了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两节电池，又蹬蹬蹬地跑回了屋。 安上电池打开暖风, 抬起手对着出风口感受了吹出来的暖风后, 他放下遥控器关了小太阳。 想了想，又把小太阳的线拔了下来，将它整个放在了阳台堆积的置物箱后面, 这才再度出了门去往了不远处的菜市场。 边淙一瘸一拐地洗漱过后，换了衣服。 他的小腿看上去惨不忍睹，思索了半天，他放下了手中的秋裤，裸着腿套进了抽绳运动裤里。 反正也就下楼打车然后下车上楼的距离应该不会冷吧就算不穿秋裤也不会冷的吧！！ 应该如此，边淙点点头，拎着空空如也的书包走到桌前，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书啊卷子啊辅导资料啊笔记啊之类的全都塞进了进去，穿上外套拢上围巾背着书包慢吞吞地挪出了自己的房门。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家里也有某个作息和高中生一模一样的高中老师醒了过来，正优哉游哉地端着杯茶坐在沙发上投屏看动漫。 虽然这种冬天清晨里数学老师坐在沙发上看动漫的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但边淙已经硬生生习惯了，他甚至能够开口打趣：“哥夫你醒这么早就是为了背着我哥哥一个人独自看动漫的啊？” 许诚询睨他一眼：“你哥哥说好等我一起看的，但没忍住自己看完了。” 边淙：“鹅鹅鹅！” “你怎么醒这么早，去哪儿啊？”许诚询的视线在他的书包和他的小腿上徘徊，“这个点有什么自习室或者书店会开门吗？” “……怎么醒过来的有点而一言难尽，想起来我的腿就在痛。”边淙沉默了一瞬，“我去付野家里——”边淙抬手握上自己的书包带扯了扯，“为了延大而奋斗！” 许诚询没忍住失笑：“行，我开车送你去？” 边淙抽了抽嘴角。 得了吧，本来就是因为金屋藏了个双重马甲的数学老师他才没有办法让付野过来，许老师还要送他，那不是千里送马甲礼轻情意重吗？ “逗你玩儿的，冰箱里有水果你拎点儿过去。”许诚询挑了一下眉，“你这个腿要是今天还很痛的话就去一趟医院。” “嗯嗯知道了！”边淙点点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毫不客气地薅走了两盒草莓以及两盒车厘子，塑料袋的提手都差点儿没法儿提了。 一只手拎着水果另一种手拿出手机打了车，过了没一会儿，他回过头和许诚询道了个别下了楼。 这个运动裤哦！ 这个冷风哦！ 这个冷风怎么不讲基本法，从他的裤脚往里钻啊！ 好——冷——啊—— 边淙苦啊！ 走出小区看见停在门口打着双闪的车，边淙加速一瘸一拐地拐上了车，暖气涌进身上的每一寸毛孔。 舒服了。 报了手机后四位，车缓缓朝着目的地驶去，直到停在熟悉的楼道门口。 七上八下地上了楼，边淙站在了付野家门口，抬起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他“诶？”了一声，加重手上的力道再一次扣了门。 依旧无人回应。 人呢？ 边淙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快乐小狗：狗狗落泪.JPG] [快乐小狗：给我开开门！] 过了约莫两分钟，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付野打了电话过来，刚一接通，那边嘈杂的声音落入了耳中，时不时还能听见大喇叭循环播放的新鲜的土猪肉多少钱一斤。 “边淙，你在我家门口吗？”付野的语速有些快，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不是很清晰，边淙“啊？”了一声。 “我还在外面买菜。”那边的背景音听起来稍微淡了些，付野的语气有些懊恼，“不好意思，我没跟你说我出门买菜了。” 边淙蹲在付野家门口隔着一层运动裤搓着自己冰凉的腿：“这不用说不好意思，我也没跟你说我这么早就过来。” “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后，付野跑回刚刚的商贩前。 “要不是看你眼熟我还以为你让我切完肉就不要了跑了。”商贩将菜打包好系了个结递给他报了价格，“喏，两斤排骨。” “谢谢。”付野拿出手机扫码付了款，接过袋子放进手中最大的那个塑料袋里，一路迎着风跑了回去。 气喘吁吁站在家门口时，他看见了蹲在他家门口的边淙。 边淙循着声音仰着头看向自己，他的手上还拿着半个草莓，腮帮子是鼓起来的，唇瓣上挂着不甚明显的粉色草莓汁液。 然后嚼了嚼咽下了嘴里的草莓朝着他笑：“你回来了！” 好可爱。 付野抬手捂了一下鼻子掩盖住了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走到边淙身边，将手中的袋子换了只手提后，朝着边淙伸出了手。 想象中的或温热的或冰凉的手握上来并没有发生，付野低下眼看向边淙。 边淙的视线却落在了他伸过去的手上。 或者说，落在了他贴在手上的那几枚创可贴，以及没有被创可贴盖住的伤口上。 “你手怎么了？”边淙问。 付野的指尖颤了颤，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小心被划到了而已。” “我要是没看见抓上去了，你这伤口不就要被我抓裂开了吗？”边淙无奈地看他一眼，他拎起那一袋子水果，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付野笑了笑，拿出钥匙拧进去，大门应声开启：“哪有那么脆弱。” 边淙撑着墙壁进了他家的门，一边蹲下身解鞋带一边开口：“你手被什么东西划到的啊？怎么那么长一条？” 付野抿了一下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划到的，细想的话，触感像是钉子？ “钉子吧，太暗了没注意。”他说。 “啊？”边淙拧着眉看他，“什么钉子啊？不会是那种什么生锈了的建筑材料吧？在哪儿划到的啊？你打破伤风了吗？” 付野摇了摇头，走到厨房放下了菜，领着边淙走进了房间里。 提前开了空调的房间是暖的。 在门口蹲了有一阵儿的边淙迎着暖风舒缓了下来。 “晚点儿去打一针吧。”边淙摘下书包放在地上，看着付野说，“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社区诊所，打个针而已也不用跑很远去医院。” 付野依旧摇头：“不用的吧，又不一定生锈了，就算生锈了也不一定真的会有事。” 边淙眉头拧得更重了：“你没看见就不一定没生锈，而且打个针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要拿命赌吗？” 付野望着他没有说话。 边淙大概能想到付野拒绝的原因了，左不过就是觉得这种常见的划伤不过是小事，根本没有必要。 他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腿架在另一个椅子上，撩开运动裤，把自己磕碰到的地方露出来给付野看：“给你看我的腿，咱俩真是难兄难弟。” 付野在看到边淙腿上肿胀淤青的那一刻，眯着眼抽了一口气。 就好像这块肿胀在他自己的腿上，他能够感同身受这份痛楚一般。 “你不是说在家里磕着的吗，怎么这么严重，这是磕到哪了啊？”付野问。 就算边淙跟他说了自己的腿在家里磕肿了，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看上去这么触目惊心。 “……我家茶几你有印象吗，我磕那个拐角上了。”边淙说，“晚点诊所开门营业后一块儿去一趟吧，你昨天不是问我去没去医院吗？昨天太晚了我没去，你今天就当陪我去诊所看看，然后顺带给自己打一针。” 付野贴着边淙蹲下身，仰着头看他。 他自然记得边淙家的茶几，不是那种很轻便的由四个角支撑的，也不是艺术感很强的弧形的，而是规规整整四四方方的，很重很重的一个茶几。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眼很近距离地看着边淙小腿上，他不敢去碰，只敢对着那一块儿轻轻吹气，“疼吗？” 边淙想说不疼，毕竟自己一大男人在家里叫嚷叫嚷疼得了，但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他脑筋一转。 他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搭在了付野的肩膀上，委委屈屈地夹着嗓子开口。 “疼啊，好疼啊，要你陪我去医院才能好嘛。” 第59章 第 59 章 扎屁股针。 俩小时后, 难兄难弟并排站在了付野家附近的社区诊所前，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这会儿诊所刚开门，里面除了工作人员外他俩没看见其他人。 边淙拽着付野拐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注意到动静的医生问。 “他手被划伤了, 打破伤风，我腿撞肿了，来瞧一瞧。”边淙边说边叹气。 医生看了他们俩一眼, 将两个人带进了同一个房间里让他们一块儿坐了下来。 “哪只手被划伤了？伤口给我看一下。”医生走到付野面前示意他抬起手。 付野没有说话, 默默地撕下了手上的创可贴抬了起来。 边淙偏头看了过去。 付野手上的伤口从小指的指根一直延伸几乎到了腕骨的位置，伤口既不平滑也不流畅, 伤口的边缘如同锯齿一般参差不齐。 看着好痛—— 边淙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手。 “什么时候划伤的，消过毒了吗？”医生看着那道伤口问道。 “昨天晚上。”付野说, “用水冲洗过了。” “那我先给你消个毒, 等会儿先做个皮试。”医生边说着边走到柜架前拿出碘伏和棉签。 给伤口消毒这事儿医生做惯了, 她动作很快地给付野的伤口消完毒后, 拿出皮试针扎进了付野的手腕。 付野全程面无表情, 边淙倒是在一边“嘶嘶嘶”个不停，像蛇吐信子一样，给医生都逗乐了。 “他做皮试都没喊疼, 你看着他倒抽气起来了。”医生调侃道。 “做皮试就是很疼啊，我看着就疼。”边淙理直气壮，“针扎在他身上, 痛在我心里。” 付野的视线从手腕上鼓起来的小包挪到了边淙生动的脸上，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他那边要等皮试结果, 你是磕着腿了对吧？裤子撩开我看看。”医生也被他逗乐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磕着哪儿了？伤到骨头了吗？” 边淙干巴巴地“喔”了一声，低下身撩开了自己的裤腿, 露出了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看着还蛮渗人的。”医生看着边淙的腿说，“不过还好，没有破皮，这个位置也磕不到骨头，什么时候磕到的啊？” 边淙：“昨天晚上。” 医生疑惑地看了一眼边淙，又看了一眼付野，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有割伤，一个有撞击伤，还都在前一天晚上，今天甚至是踩着诊所营业的点一起来的。 像小情侣昨晚吵架吵着吵着打起来然后又和好了早上一起来诊所。 但医生的责任只是对他们进行检查救助，并不是追究背后的原因，所以她只是看一眼这个再看一眼那个，没有说多余的话。 “昨晚磕着的时候冰敷过吗？敷了多久？”她将视线重新投到了边淙的腿上。 “敷过了。”边淙十分乖巧地点头，“敷了大概十分钟吧。” “十分钟不够啊。”医生说，“今天再多敷几次，记得隔着毛巾，不要直接用冰块或者冰袋往腿上贴。” 边淙再次乖巧点头：“好的。” “医生，他的腿只用冰敷就可以吗？”付野皱了皱眉问道。 “过了一两天可以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你们家里有吗？”医生问。 “有。”边淙点头。 许诚询昨天给他买了喷剂，虽然那个喷剂还在外卖袋子里连拆都没拆。 但他有！ 边淙理直气壮。 “冰敷的话一次要敷多久，隔多长时间敷一次？”付野又问，“上药一天要上几次，过一天还是过两天，有什么注意事项以及忌口吗？” 医生偏过头看向他。 这个男生对自己手上的伤口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被划了那么长一条口子后只是清水冲洗后贴上几个创可贴就算完事儿了，做皮试的时候也一脸无动于衷。 但他对腿伤了的这位小伙子的关切却是肉眼可见的，一分一毫都要问清楚。 医生见怪不怪，毕竟来诊所的小情侣总都是这个尿性，不管是一个人受伤一个人陪同还是两个人一起受伤，他们总是会更加关心自己的另一半。 年轻真好啊—— 她笑了一下，事无巨细地回答付野的问题：“最好是四十八个小时内冰敷，一次敷十到十五分钟，不要太长时间，冰敷的时候不管是用什么都隔一层毛巾以免冻伤，两三个小时敷一次就可以，活血的药等四十八小时之后，一天两三次，药油配合按摩，气雾剂喷完别碰它。” “注意事项的话……不要剧烈活动，别跑别跳，尽量不要吃辛辣，不要碰烟酒。” 付野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将医生的话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 “你抽烟喝酒吗？”医生问边淙。 边淙摇头。 “你呢？”医生又看向付野，“抽烟吗，喝酒吗？” 付野也摇头。 “那就行。”医生点头。 “那他呢，他的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边淙是个会礼尚往来的人，付野这么关心他的腿，他自然不可能不去关心付野的手。 “他伤口不要碰水，等会会给他贴上创可贴，洗澡啊洗手什么的打湿了一定要及时擦干然后换新的创可贴。”医生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夹在小情侣中间也是很不容易，“尽量不要吃辣，不要碰烟酒，和你一样。” 边淙认认真真点头。 医生对着俩人说了一大串话之后，拍了拍手走到了付野身边示意他将皮试的部分展示给自己看。 看完确定没有过敏反应之后，医生古井无波地开口—— “我去拿药，你先把裤子脱了。” 付野：……？？？ 边淙：…………？？？？？ “干嘛这么惊讶？”医生走到门口回过头时看着他们俩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有点想笑，“破伤风是屁股针啊，别怕，我打针很快。” 说完，医生走出了房间，且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付野挪到边淙的身边，攥住了他的衣袖，求助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我不要脱裤子”。 边淙也有些意外，他小时候打过哪些针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确没少吱哇乱叫地扎屁股针。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现在十八岁！！付野十七岁半！！ 这个年龄怎么还要打屁股针啊！ 在他的印象里屁股针不都是给年幼无知的小孩打的吗！ 但是吧…… 付野手上的伤口还蛮深的，也挺长的，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划的，打一针破伤风是必要的。 反、反正也不是他要扎屁股！！ 边淙抬起手揉了揉付野柔软的头发，安抚道：“没事儿不就脱个裤子打一针吗，打完就好了，没事儿啊。” “我不想打。”付野小声说。 这个年纪打屁股针实在是一种……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别提边淙还在他面前，医生完全没有要让边淙去外面等，边淙也没完全有自觉要去外面等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他要当着边淙的面脱裤子。 当着喜欢的人面前脱裤子打屁股针这种事情。 不能接受。 边淙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他在尴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要扎屁股针他也尴尬，毕竟付野是个快成年的人了，医生还是一位女医生。 但是！尴尬和生命安全什么更重要边淙是知道的。 脸丢了就丢了，命丢了就没了。 所以即使付野既是摇头又是开口拒绝边淙都没有软下心，他心一横牙一咬：“听话，你得打针。” 付野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他今天要是不打这个针估计边淙都不会放他出这个门。 哎……边淙毕竟是在关心自己。 付野叹了口气站起身，只不过看着医生拿着针管推门进来时，他依旧不死心地喊了一声：“边淙……” “你听话吧小宝。”边淙也没有办法，边淙超狠心。 听见两个人对话和这个亲密称呼的医生面无表情地看向付野。 或者说，看得是他依旧好好穿在身上，连抽绳都没拉开的裤子！！ “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啊？”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了我打针很快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付野的手上依旧没有动作。 他真的很尴尬很挣扎很纠结。 “不好意思啊医生姐姐。”边淙乖乖低头，“主要是我们俩这个年纪……” “小秦医生！”门口突然传来了喊声，打断了边淙的话。 拿着针筒的医生望着紧闭的门回了一声：“诶！！” “有你的患者过来换药了！” “知道了！马上来！” 医生回过头看着这俩男生，眼神中多了一分催促。 刚刚诊所里没有人的时候还好，她可以耐着性子等着小男生开导完自己再给他打这一针。 但现在不一样了，小诊所里目前就她一个医生和一个前台，她还要去给下一位客人换药，所以他没有时间陪着小男生进行自我开导了。 她看了一眼死命不从的小男生，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劝解他打针，疑似他的男朋友的另一个小男生，开口道：“你们也听见了，外面还有患者等我，我没法儿等他磨磨蹭蹭了，你帮他一下吧。” 付野：？？？ 边淙：“啊？” “不用全脱下来，脱三分之一就可以。”医生说。 扎屁股这事儿在记忆里实在是有些太久远了，刚刚医生出门之前说的是让他把裤子脱下来。 是他理解错了，只脱三分之一的话，他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吧？ 深呼了一口气，付野刚把手搭在自己的裤腰上时—— 一只温热的手比他更快，将他的裤子往下扯了扯。 他脑子“哄”一声，炸开了。 第60章 第 60 章 他跪在了边淙的腿间。 拎着医生开的药回去的路上, 付野很沉默，走得也很慢。 边淙从他的左边蹦跶到右边，又从他的右边蹦跶到左边。 因为腿是瘸的, 所以他是单腿蹦的。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边淙揪一揪他的衣袖，扯一扯他的衣摆，软着嗓子小声开口, “我那不是看你一直不好意思才快刀斩乱麻的吗？你别生气了求求你了说句话吧——” 边淙的道歉是真心的, 扪心自问，换位思考, 如果是他，他也会有小情绪。 那可是男人的裤子, 是男人的尊严！ 付野偏过头无奈地看他一眼, 总算开了口：“我没有生气。” 他是真的没有生气, 但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太尴尬了, 甚至这份尴尬已经不是由打屁股针带来的了, 而是因为边淙扯他的裤子让医生给他打针的时候，他起立了。 虽然起立的部位并没有露出来，宽松的外套下摆把他挡得好好的, 没有任何人发觉，他依旧尴尬。 也因为边淙一心为他的身体着想，他却冒出了要把边淙吃干抹净的想法。 更因为, 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降旗。 “那你一路上都不说句话？”边淙小声控诉，“这是特殊情况, 你实在尴尬的话等我什么时候要扎屁股针了我也给你也扒我裤子。” 付野听着他在大街上大放厥词, 突然站定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经脉好像全都错乱了打结了罢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不然怎么会太阳穴跳了两下，身下也跟着跳了两下。 “边淙, 不要把自己要扎针挂在嘴上。”付野强行将重点挪开。 “知道了。”边淙十分乖巧地点了头，他亲昵地凑到付野的身边抱着他的腰，低着脑袋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小狗似的用力嗅了一大口，“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外面好冷，我就穿了一条裤子，你看这个风都要把我的运动裤吹成喇叭裤了，别人吃空气谷我穿空气裤子我腿好凉——” 自从边淙确定了付野之前说不介意他的身体接触是实话后，他就愈发过分了，从最开始的揽肩膀牵小手，到现在常常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付野身上。 边淙也说不清原因，反正就是觉得付野香香的就是不受控地想要和他贴贴贴。 小狗就是喜欢贴贴！ 只不过—— 这一次，一向没有拒绝过边淙贴贴的付野破天荒地把挂在他身上的人扒拉了下来，他扶着边淙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立正站好。 边淙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迷茫，然后化为了委屈：“果然还是在生气！” 付野叹了一口气：“边淙，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以前都不会把我推开的。” 付野沉默了。 他推开边淙的原因是边淙的胳膊碰到他了。 他不能让边淙察觉到自己对他的那些不可告人的欲望。 “你默认了。”边淙瘪着嘴，从小就会在爸妈和哥哥面前撒娇卖乖的人这会儿做这可怜样可谓是信手拈来。 付野：“我没有——” 边淙：“那你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付野心说因为我对着你起反应了。 边淙：“你还把我扒拉开不让我搂着你了。” 付野心说也是因为我对着你起反应了。 边淙抿了一下唇，伸出小指勾了勾付野的小指：“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扒你裤子，我哄哄你，我做什么能把你哄好呀漂亮小宝？” 付野不敢想了，也不敢再让边淙撒撒着娇往下说了。 他的脑子里全都是一些他前十多年完全没有去想过的东西。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付野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开口，“你听我说，我真没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外面很冷，我们回家。” 边淙跟在付野的身边。 感觉付野这番话比告白还浪漫。 付野家里的空调没有关，很暖和。 边淙在书桌前坐下来身心舒畅地呼了一口气，他的视线落在付野的身上，看着他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被一扇门隔开，里面是冷的。 付野低着眼，在硬着头皮就这么坐在边淙身边和另一个选项里，没有什么犹豫地就选择了第二项。 反正……和边淙隔着一扇门自wei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更何况他这边洗手间不在卧室里，他们隔了两扇门。 他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他的指腹上带着茧，磨起来有些许的疼，更别提他对自己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算得上粗暴。 早点出来，早点结束。 只是他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事与愿违，那股子气儿就越是堵着出口，始终不肯出来。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没有边淙的东西在自己的手边可以给予他刺激。 付野皱起眉，表情微微有些迷茫。 他的每一场自wei都借助边淙的物品，或是那条借助他家时两个人都穿过的内.ku，或是自己很早很早就偷梁换柱的，不知道边淙穿了多久的夏季校服。 毕竟从没看过任何小电影的他连幻想也是贫瘠的。 他想要对边淙做什么呢？ 他会想要拥抱他，亲吻他，触碰他。 还有呢？ 还有舔舐，吻过边淙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脑海中的幻想逐渐清晰。 他如同观影的第三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幻想中的，坐在床边的边淙，以及跪在他腿间的自己。 耳中突然砸进很闷的吸气声，好像是幻想中的边淙发出来的，又好似是隔着两扇门的边淙发出来的。 幻想与现实相交织，付野停下动作，猛地睁开了眼。 平息了呼吸，他穿好裤子拉开厕所门，走到洗手池旁挤了洗手液，认认真真地搓洗每一根手指，直到那股桃子香气足够浓郁。 打开卧室门，付野看见了坐在椅子上，腿搭在另一条椅子上的边淙，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你怎么了？”付野问。 边淙安详地闭上了眼：“我想静静。” 付野：……？ “刚刚我坐着手痒，敲了敲自己的腿权当按摩了。”边淙说，“然后从大腿一路下去啊，我敲到了膝盖，好巧不巧，触发了膝跳反应。” 付野：“哈？” “然后我的腿又磕了一下，不重，但不偏不倚，雪上加霜，要我狗命。” 付野叹气。 他绕过边淙的身后进了阳台，又绕出卧室进了厨房，好一会儿后，拿了一块包着冰块的毛巾走到了边淙的面前。 而后，单膝跪下来，撩开了他的裤腿，很专注地将手中的毛巾贴上了边淙腿上肿起来的部位。 突然间，付野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边淙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腿踩在地上。 而他跪在了边淙的腿间。 颅内的幻想再一次与现实相重合。 付野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边淙低下头，望见的是他蓬松柔软，随着空调风颤动的头发和他有些僵硬的动作。 “男儿膝下有黄金。”边淙没头没尾地说。 付野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或者说他的思维混乱到他根本没有听清边淙在说什么。 “你这个动作像给我的腿戴戒指。”边淙又胡言乱语，“腿环。” 付野：“……啊？” “哈哈哈没什么，你别跪地上了。”边淙弯下腰住他的胳膊想把人拽起来，“我自己来就好，你手不能碰水。” 付野抬起头仰视着他，片刻后，他放下毛巾站起身，抬着边淙受伤的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自己来就好——”边淙忙不迭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付野依旧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拿过包着冰块的毛巾，低着头很慢很慢地贴上了边淙的小腿。 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心无旁骛。 付野在心里默念。 他的两只手捧着毛巾，控制着力道，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包着冰块有些重量的毛巾直接砸在边淙的腿上弄疼他。 “我来你家又不是要你牺牲你的时间照顾我的。”边淙说。 “没有牺牲我的时间。”付野摇摇头，他甚至没有抬起眼，“桌子右上角叠在一起的卷子下面，有一本必背古诗词，你挑句子给我抽背吧。” 边淙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低着头的时候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的后颈很漂亮，很细，很白，有一块微微凸起来的骨头，勾勒出的曼妙的弧形。 边淙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 出门摸别人屁股，回家看着别人后劲发愣，着实有些不礼貌了哈边淙。 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伸长手捞过卷子下的那本翻页痕迹很重的古诗词小册子，随手翻开一页。 边淙：“唐代诗人写时事，常常托之于汉代，如某一个句子，就是借汉喻唐，以古方今。” 付野：“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边淙：“白居易《琵琶行》中哪两句，写琵琶女结束演奏后的动作及神态，同时也引出下文对其身世的叙述。” 付野：“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 …… 这么多题一问一答下来，边淙人都惊了。 他知道付野肯定把这些都背了下来，但他没想到付野回答问题甚至不需要半秒钟的思考时间！ 他还在想唐代诗人写啥玩意儿了的时候付野就把答案送到他脸上了。 超绝的熟练度—— “你都不用思考的啊？”边淙边感叹边翻着手中的小册子，“古代文人擅长借‘梦’寄托情思，如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哪一句？”* 这题简单，这题边淙自己都记得，给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够了，又是《琵琶行》又是“梦”的，就差把答案拍人脸上了。 但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付野破天荒地顿了一下，并且很长时间都没有给出答案。 “哇那些信息都不给足的题你记得答案，《琵琶行》不记得了？”边淙好笑道，“而且刚刚还有一个题也是琵琶行里的，这个我都记得诶，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这句！” 毛巾中的冰块化了小半，打湿了毛巾，也宣告了这一轮的冰敷可以结束了，时间再长就过犹不及了。 付野拍拍边淙的大腿，示意他把腿从自己身上拿下来。 “边淙，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付野边问他，边拿着毛巾起身走到阳台，将冰块倒进洗手池后，拧干毛巾晾起来。 “啊，古诗还要翻译吗，古诗不用翻译吧？”边淙的脸瞬间苦了下来，“不是只有文言文要翻译吗？高考不考古诗翻译吧？” “不考，但我想问你一下。”付野回来了，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嗯……”边淙拧了拧眉毛，这句诗的意思还算浅显，除了那个阑干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之外，其他的应该都可以直译，“深夜里忽然梦见小时候的事情，在梦里一边流眼泪一边……啼叫，这合理吗？” 付野听着这后半句不着调的翻译，冰凉的手撑着侧脸，看着边淙笑出了声。 “是这个意思吗？”边淙问，“我不知道红阑干是什么东西。” “深夜里忽然梦见少年时的往事，梦中哭醒后，泪水染花了脸上的脂粉。”付野说，“红阑干是泪水染开了红色脂粉形成的红色泪痕。” “那肯定是很遗憾的往事了。”边淙感叹。 感叹得太过真情实感所以可以确定这人上这堂课的时候绝对在干别的事情。 付野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边淙。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即使边淙坐在自己的身边，可以看见他浅浅的笑容，可以听见他匀称的呼吸声，但他还是觉得很孤独。 “边淙。”付野看着他，“你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 排掉了榆城，然后呢？ 边淙会去哪里并没有告诉他。 “想好了。”边淙点头，“想努努力考延大。” 付野记得之前边淙一个个询问朋友们的大学志愿时，唐筱晴说了自己要考延城。 他们两个即使说清了不是情侣，但边淙抛掉自己的最初留在榆城的想法后的目标，是和唐筱晴去一个城市。 真是让人眼红啊，他们高中三年的朋友关系。 “你呢，想好了吗？”边淙问他。 付野顿了很长时间，长到边淙连着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望着边淙，近乎请求地开口：“我能……和你考一个大学吗？” 虽然就算他不问，只要他知道了边淙要考哪个学校，他就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问了，他希望从边淙的口中得出肯定的答案。 “那可太棒了！求之不得。”边淙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臭屁地拍了拍付野的手臂， “是不是我做朋友太称职了你猛地发现自己离不开我了？”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点头说是。 离不开的。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快乐小狗：长得好了不…… 这段时间里, 边淙每天的活动轨迹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早上在家给自己的腿喷上一层药，从家里搜刮不知道是谁买的但反正不是他买的水果塞进包里，然后出门, 路边买两份早餐带到付野家后，开始在付野的监督下背书默写做阅读题。 中午付野做饭，做完饭边淙帮付野换手上被水沾湿的创可贴, 付野帮边淙的腿重新上药, 紧接着两个人一起吃饭，边淙洗完碗后一起午睡。 睡醒, 并排站在阳台的洗衣池旁刷牙洗脸，边吃边淙带来的水果边写寒假作业, 写一写歇一歇, 直到天黑。 吃过晚饭后, 付野替边淙收拾堆了满桌的他的试卷, 把它们叠好放进边淙的书包里后, 叮嘱边淙回家洗完澡后记得上药，下楼目送他坐上出租车后才回到自己家里。 一直到开学的前一天，他们如同人机一般的活动轨迹因为边淙逐渐好起来了的腿和对寒假逝去的缅怀, 做了一丝更改。 ——指两个人吃完晚饭后边淙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乘着夜风走了蛮长时间，去了两条湖中间的一条小路散步。 “你的腿真的没事了吗？”付野将围巾往下扯了扯, 呵出的白气在暖黄的灯下很快随风消散，“淤青还没消掉, 还是不要走太久吧。” “消肿了就没事, 也不疼了。”边淙揽着付野的肩膀，和他慢慢走，“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妈妈还在感叹, 这是我磕了碰了之后好得最快的一次，以前摔了碰了上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要不影响到我行走坐卧我就不管了，根本没有像这次这样一天三次定时上药过。” “你是真的把我养得很好。”边淙感叹。 付野看向他，弯着眼睛笑了笑，跟在边淙的身边慢慢地往前晃悠。 这条路是很漂亮的，两边梧桐树的枝桠上挂着欲掉不掉的枯黄树叶，每棵树的枝干上被套上了针织的小衣服，路灯均匀地坐落在树与树的中间，灯光是暖黄的，整条道路都被照耀成漂亮的金色。 在晚上的这个时间里，这条道路不对任何车辆开放，专供行人散步，所以每到这个时间点，这条路上都会有很多很多人。 有蹲在路边摆摊卖各种各样东西的，穿着运动服戴着耳机夜跑的，搬来音响抱着吉他开着直播唱歌的，坐在长椅上和身边的人谈天说地的，还有如胶似漆走着走着都快要和另一半拧成麻花的。 边淙蹲下身趁人不注意摸了一把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手中牵着的小狗，摸完小狗，顺势捡起了一片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 “我小时候很喜欢秋冬的时候来这条路捡树叶。”他站起身，捏着梧桐叶细长的枝干在付野的眼前晃了晃，“尤其是这种彻底枯掉的，脆脆的叶子。” “为什么？”付野偏过头看他。 边淙没有说话，他将树叶塞进付野的手里，又蹲了下去丝毫不顾帅哥形象地在捡地上的落叶，捡起来一片，递给付野一片。 不多时，付野的手中已经拿了一把大小不一的叶子。 仰起头看着乖巧地把每一片叶子都叠好拿在手上的付野，边淙站起身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好玩儿。” “嗯？”付野不解，“好玩儿？” “是啊。”边淙点着头走到付野的身后，他抬起手从后方环住了付野，左手贴着付野的左手手背，从那一叠叶子里抽出来一片。 然后指尖一用力—— 付野的手被他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那片干枯的梧桐叶则是在付野的手心里清脆地碎开。 “像不像捏干脆面发出的声音？”边淙的唇几乎贴上了付野的耳朵，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围巾交织在一起，像是共围着一条围巾，“读初中的时候没有晚自习，我偶尔会和火火还有初中的朋友约着吃完饭一起到这里来散步，秋冬天的时候就喜欢捡这个叶子捏，通常捏着捏着，我就会去前面的报亭买干脆面吃。” 付野有点想笑，又觉得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边淙能干出这种事情才是他认识的边淙。 “后来读高中了，突然一下就觉得时间都不是自己的时间了，早上睁眼就直奔学校，从天不亮到天黑，到了周末不是有提前约好的活动的话，也只会想要在家里睡觉看漫画，根本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过来散步。”边淙松开握着付野的手，十分自然地下滑环住他的腰，他的下巴搭在付野的肩膀上，说一个字儿脑袋就动一下，“我也好久没来过这里，今天突然想到就想带你过来看看。” 付野的耳边是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有风吹落叶的声音，有迎面走来的女人打电话的声音，有稍远处拿着麦唱情歌的直播歌手的声音，有小狗汪汪汪的声音。 但没有一种声音能盖住边淙在他耳边的呼吸声。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即使边淙一直都很喜欢搂着他牵着他抱着他，但这种从背后整个把他环住的，几乎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动作…… 除了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边淙睡着过后把他当成抱枕，八爪鱼似的缠上来时，其他时候是没有过的。 而每一次被睡得很熟的边淙当成抱枕抱得很紧时，付野都会像个小偷一样。 第一次同床共枕时，是很轻很轻的，连呼吸都屏住了的，一触即离的吻。 第二次唇瓣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唇贴着唇的触感更加真实。 第三次，付野伸出了舌尖，舔了他的唇瓣。 而最近的一次，是今天中午，边淙在他家里，在他的床上午睡时。 他将舌头伸进去了。 所以—— 维持着这个姿势的付野不敢偏过头去看边淙。 他怕自己在边淙醒着的时候，不受控地吻上去。 边淙没有等来付野的声音，但他等到了另一个声音。 眼前的那片湖中心，悄然升起了一座音乐喷泉。 音乐喷泉的灯光也是金色的，水柱冲上天又弯下来，勾勒成一座宝石王冠的模样。 “哇哦——”边淙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什么时候建的这个东西啊，今天什么日子啊？” 付野摇了下头。 边淙都不知道，他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边淙松开了揽在付野腰间的手往后撤了一步，回到了付野的身边站着。 身后熟悉的气息离开，付野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他偏过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手机。 “你要拍照吗？”付野意识到自己有蛮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于是在这一刻他主动开口询问。 “嗯。”边淙举起打开摄像头对准喷泉点头，“金灿灿的……” “像什么吃的？”付野先发制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有点太懂我了！”边淙抖着肩膀笑个不停，拍下来的照片都有些糊了，“像薯片，围了一圈儿的薯片。” 付野也跟着他笑：“贪吃小狗。” 边淙：“汪汪。” 付野被他可爱傻了。 “咱们俩是不是没拍过合照啊？”边淙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突然开口。 付野“诶？”了一声，摇了摇头。 “来——”边淙揽着付野的肩膀带着他转了个身，举起手机。 金色的薯片喷泉被挡得完全看不见。 “嘶，换个位置。”边淙手心下滑，拉住了付野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他的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直到屏幕里能装下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和变换造型的喷泉的一部分才停下。 这里大约是适合拍照的点，身边人还蛮多的。 人多，声音就嘈杂，尤其在人群里还有外放刷短视频的，声音又吵又洗脑。 “不早了，拍一张然后溜达回去了。”边淙将脑袋凑到了付野的身边，牵着他的哪只手抬了起来，在付野的脸颊旁比了个耶。 他眯着眼睛弯起了嘴角：“三二一，笑！” “咔嚓” 照片定格的一瞬间。 他们身后的金色薯片喷泉变换了颜色。 它现在是粉色的薯片喷泉，看起来不是很好吃，但入镜很好看。 “好懂事的喷泉。”边淙收回手机，边低着头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边往人少地方走，“刚刚那个金色薯片在这个灯光下看起来不是很显眼。” 付野凑上前看了一眼。 照片上边淙咧着嘴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则是微微歪着头，唇角微微上扬，手里还拿着刚刚边淙捡起来塞给他的那些树叶。 两个人靠得很近，头发交织在一起，同款同色的围巾使得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看上去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 而边淙，他已经飞快地点进了朋友圈编辑文案。 [快乐小狗：长得好了不起的两位帅哥] 付野哑然失笑。 “走吧，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边淙满意地放下手机拍拍付野，“明天开学了要早起，晚上早点睡。” “好，你也早点休息。” 打了辆车，把付野送到家门口后，边淙关上车门让司机按照导航继续前行。 他独自坐在后座，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好、多、消、息—— 不到半小时，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加起来有将近七十条！ 怎么能有这么多，他又不是第一次在朋友圈里放自拍。 他一个帅哥收获的评论和点赞一般加起来是三十多个，这下两个帅哥同框就要乘二了吗？ 那等回头高中毕业了他微信好友集体出动也凑不来这么多人啊！！ 边淙有些震惊地点了进去看评论。 [官宣？？] [？？？？？] [祝99] [虚假的直男] [恭喜脱单！！] [我就说你们两个肯定有点东西的] [该说不说真的很配] [超绝不经意露出情侣装哈] 边淙目瞪口呆。 你、们、在、说、什、么、玩、意、儿？ 他无语地摁下键盘打字。 [是好兄弟，不是情侣#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第62章 第 62 章 [仅自己可见] 和付野一起高强度学习的好处就是, 第二天开学早起没有半分困难。 往常的这一天，他基本上都还处于夜猫子状态中，人还没睡着天就亮了要开学了。 而今天, 边淙神清气爽！！ 哼着小曲儿背着书包蹬着自行车前行。 没一会儿，他停在了付野家楼下。 ……好像有点太习惯了，骑着骑着人就到付野家了。 边淙摸了摸鼻子抬起眼往上看, 付野家的阳台窗户只拉上了纱窗。 他已经出门了, 他出门之前会开窗通风。 收回视线，边淙连人带车转了一百八十度, 从那栋居民楼里出来，向着学校出发。 教室里的人已经来了一大半, 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有的则是闷着头疯狂赶寒假作业, 还有的…… 在看见边淙进门的那一瞬间, 十分八卦地将视线落在了他和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付野身上, 并发出起哄的声音。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昨天那条双人自拍。 真是奇了怪了啊这帮人！ 一位直男，和大家都知道的直男的好友, 普普通通的拍一张照，怎么就能联想到恋爱那方面上去？ 难道这帮人十八岁生日一过就进化出来了性缘脑吗？ 奇了怪了。 边淙无语地抿了一下嘴，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后, 他居然发现！ 陶阳焱！也在！八卦！看他！ 陶阳焱！居然！也在！质疑！ 细想起来…… 昨天喊“祝99”的人里面，也有他！ 陶阳焱和他认识了六年, 做了六年的好朋友, 深知他的取向和喜好，这会儿居然跟着其他人一起八卦他和付野。 真是忍不了—— 边淙收回视线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摘下书包放在椅子上，而后一个箭步冲向了陶阳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进行了一套锁喉，恶狠狠地开口：“你完了陶火火！” 陶阳焱拍打着锁他喉的手臂：“咳咳咳咳咳！！！” “你凑什么热闹啊陶火火？我和付野官宣99，你怎么不说我和你官宣99啊？”边淙边说着，边做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凑上前和陶阳焱脸贴着脸，撅着嘴十分重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大口，“来，宝贝儿，爱你！” 望着他们发出死动静的唐筱晴嘴角抽了抽，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黎夏漾，刚想开口吐槽边淙和陶阳焱两个人一样抽象的时候，她的目光瞥见了付野。 自然而然，也看见了他攥着书发白的指尖和如同寒霜一样的面色。 唐筱晴看了他两眼，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怎么了？”黎夏漾看热闹看够了，收回视线望向唐筱晴。 唐筱晴摇了摇头，过了两秒钟，她有些迟疑地开口：“感觉有点……说不上来。” 她感觉付野对边淙，不像是对朋友的感情。 “行了边淙你别闹火火了，我被你们撞得在试卷上画起画来了。”坐在陶阳焱前面那位低着头补作业但背后一直在被桌子撞击的男生忍无可忍地回过头，“他们误会你是因为昨天情人节，你知道什么是情人节吧？” 边淙的动作愣住了。 他知道什么是情人节，但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 他又没有对象，又正好不在家里没见着他约会的爹妈和过节的哥哥哥夫，没有人以身作则提醒他，他哪里会去记这个和他八杆子打不着的节日。 怪不得…… 怪不得昨天开了湖中喷泉…… 怪不得昨天那条路上的人有那么多…… 怪不得一张普普通通的好兄弟合照一堆人扣问号……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快撒手啊我要被你勒死了！”陶阳焱龇牙咧嘴地拍着边淙的手。 边淙撒开手：“私密马赛。” “私你个大头鬼啊！”陶阳焱怒道，“我就看热闹！” “你知道的，太爱看热闹总会看出无妄之灾。”边淙摊手，嬉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付野在看他。 有亿点尴尬。 关于我在情人节发了一条和好兄弟的合照，且我与好兄弟的围巾同款那件事。 “那个……”边淙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真不记得昨天情人节，你说这事儿闹的，这不是尴尬了嘛，要么……我晚上回去把那条朋友圈删掉？” 付野收回视线，平静地望着摊在桌上的书：“好的。” “都是误会，误会。”边淙尴尴又尬尬地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了两盒牛奶，递了一盒在付野的手边，“他们没来闹你吧？” 付野摇摇头说没有。 他是第一个到班的，即使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进班，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他几眼，没有人起他的哄，也没有人来他的面前询问他。 “没闹你就行。”边淙松了一口气，“都是意外，咱俩纯洁的兄弟情谊不可以被玷污！” 付野点头：“嗯呢。” 过了没一会儿，班主任走了进来。 他站在讲台上指挥着各科课代表收寒假作业送去老师办公室，然后，指挥学生们搬桌子，宣布九点准时考试。 一时间，教室里哀鸿遍野一片。 “不是吧？怎么一点提前准备都没有的？” 班主任：“摸底考是第一次吗？放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还要怎么准备？” “之前都是先上一天课再宣布考试的，哪有刚到班没两个小时一节课都没上就让人考试的啊！” 班主任：“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高考前两天也不会上课，到时候是不是也要说考前不上一天的课就考不了试啊？” “我刚把我的桌子从后面搬回来！！” 班主任：“搬回去吧，当早上锻炼了，看你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 学生们：…… 好心狠手辣的老师。 “班长来我办公室领准考证发下去。”留下这句话，班主任带着班长离开了教室。 比起哀嚎着毫无准备的其他人，边淙倒是平静很多。 但也只是比其他人平静一些些，因为他有着他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语文及格。 即使他语文只考过那么一次不及格，寒假还认认真真正儿八紧学了很长时间，不出意外是不可能考不及格的。 但不及格的代价太大了，要去别班丢脸丢一整个学期。 他慌啊！ “付野。”边淙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说，我还能走到对岸吗？” 付野：“啊？什么？” 边淙仰起头闭上眼：“真怕我要在语文课上流浪啊……” “不会的。”付野摇了摇头，“你之前文言文拿不到几分，默写也看运气的情况下都能擦线及格，这次只要作文不跑题就不会不及格的。” “那我万一作文跑题了呢？”边淙给出了最差的可能性。 “那……”付野低着眼很快地眨了两下，“我陪你去找语文老师吧，告诉她你寒假有在认真学，把你的学习笔记给她看，去求求她。” 边淙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没有堂而皇之地说“作文不可能跑题”，也没有说“语文老师不会真的让你流浪”这种不能肯定的事情，而是给出了可以实施的，语文老师有可能接受的方案。 真是一颗很让人安心的定心丸啊…… 边淙突然笑了：“嗯。” “对了。”他又突然开口，“我的桌椅是你帮我搬回来的吧？” “嗯。”付野点头，“刚好在一起，顺手的。” 边淙笑着揽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谢了。” “不客气，考试加油。” “考试加油。” 下午考完数学回家时，芮书蕾望着背着书包的小儿子，眼神有些迷茫：“你逃课了？” “我逃课干嘛……”边淙无语地蹲下身换鞋子，“我被学校摆了一道，今天没上课直接考试，考完就回来了。” “这样啊。”芮书蕾点点头，“考得怎么样，语文能及格吗？” 边淙：…… 一次语文不及格家里这帮人能念叨一辈子是吧。 真害怕回头他恋爱了结婚了领着女朋友到家里来见父母了。 他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拉着他的女朋友话家常——“你知道吗边淙高三的时候语文考七十多分！” 这完全就是他的家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坏了，你怎么这个表情？”芮书蕾见他久久不开口回话，心里有了底，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哎呀，那可真是坏了呀！” 边淙大声控诉地喊了一声：“妈妈你真烦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家真是…… 缺德大舞台，没德你就来。 气冲冲地坐回椅子上，边淙托着腮认真思考今早考的语文卷。 默写全都写出来了，虽然不保证每个字都是对的但肯定不会是零分吧？ 文言文翻译他也翻出来了，答案在他看来还挺合理的，翻译得有模有样，应该也能拿到点分吧？ 至于作文，这次作文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严格扣题了，只要他没眼瘸把题目看错他就不可能跑题吧？ 应该不会流浪吧？ 应该不会的！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他的语文成绩能突破一百这个大关！ 都是付野的功劳！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帅哥，向对方道谢是必不可少的！ 边淙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只不过刚要点进付野的聊天框时，他突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那条罪魁祸首朋友圈。 边淙抿了一下嘴，点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长得好了不起的两位帅哥] 2月14日 20:33 点进照片，边淙托着腮认认真真地打量。 真是长得很权威的两个帅哥。 他自己挂着很开心的笑容，牙是真的白啊不枉他刷牙能把牙刷刷毛刷得群魔乱舞…… 付野脸上的笑意浅浅，眼眸很亮，他的头发是不是有些长了啊感觉刘海都要扎进眼睛里了…… 边淙又点了一下照片，回到了朋友圈的界面。 望着日期旁边的小垃圾桶图标，他突然有些逆反。 是谁规定的情人节发合照的就一定是情人了，没有这项规定吧？ 他不想删掉这条朋友圈，虽然这张照片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手机相册里，但他就是不想删掉，没有任何原因。 但……他跟付野说把它删掉时，付野说好。 倒也合理，这样一条朋友圈，虽然是他发的，但付野肯定也会觉得困扰的。 边淙叹了一口气，指尖点进了那个垃圾桶图标上。 却迟迟没有摁下红色的[删除]确定键。 撑着脑袋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边淙摁了[取消]，而后将指尖落在了右上角的三个点点上。 [修改可见范围] [仅自己可见] 第63章 第 63 章 付野偏过头藏住了自己蓄…… 洗完澡, 付野试着头发坐在桌前，点进了边淙的朋友圈。 这是他从漫展回来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时间不长, 睡前会去看二十来分钟。 但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划到最下面，去窥视边淙前几年发在朋友圈里的漫画、动漫截图以及他的中二言论和他对漫画角色以及剧情的个人见解。 而是停在了刚点进去时的那个界面。 那张合照被删掉了，果不其然。 意料之中的事情, 边淙也提前跟他说过了自己会删掉这条朋友圈。 光是他认识边淙的这半年里, 边淙就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有多么直男，也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理想中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 他会讨厌被开同性玩笑是理所当然的。 或者说, 边淙没有因为同学们的这个玩笑去疏远他就已经足够了。 不需要感到失落。 ……不需要失落的。 付野垂着头，偏长的细碎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良久后, 他泄了一口气, 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压在最下方的笔记本, 而后划拉手机屏幕, 拿出笔对着边淙几年前发过的朋友圈做笔记。 即使他知道自己做这些也并不可能让边淙喜欢上拥有男性躯体的付野- 摸底考成绩还没出来的时候, 边淙再一次被语文课代表敲桌子。 “语文老师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边淙大惊失色，惊恐万状，丢魂丧胆, 眼跳心惊。 “我要流浪了？？？？”他瞪大了双眼，瞳孔都在发颤，“不要啊命运, 不可以和我开这种玩笑的啊——” 边淙的声音之大，大到传进了班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怎么了？” “他上学期期末不是语文考很差吗, 听说语文老师在办公室发飙了。” “那老师这下让他去办公室干嘛, 他又考七十分吗？” “不知道，不过我听我别班朋友说咱语文老师说边淙摸底考如果不及格的话，就不让他上语文课了。” “原来如此啊——” 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的边淙的前桌, 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子面色凝重地回过头看向他：“边淙，bless you。” 边淙：…… 他慌不择路地望向自己的亲亲同桌，抓住了他的胳膊：“付野，救！” 付野也不知道语文老师突然喊又喊边淙去办公室是因为什么，在他的视角里边淙不应该语文不及格啊，但语文老师这个做法又十分异常，让他不得不报以最坏的打算。 “陪我去——”边淙抓着付野的胳膊一顿乱晃，“陪我去，我不要流浪！” 付野“嗯”了一声，点点头，他拍了拍边淙的背安抚他，而后弯下腰从书包里拿出来了边淙落在他家里的那些学习笔记。 “我陪你去。” 边淙猛猛点头。 胆战心惊地走进办公室，边淙都想好要怎么撒娇怎么卖乖怎么求饶了，但想象中语文老师含着怒气的脸没有出现，她这会儿正带着笑和许诚询聊天。 看见边淙和付野走进来的时候，她还十分亲切地对着他笑了。 事态有变，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来了啊。”语文老师笑意盈盈地开口，“付野也来了啊？” 付野站在边淙侧后，点了个头. “边淙，你知道你这次语文成绩是多少吗？”语文老师问。 边淙猛猛摇头。 他怎么知道，但看语文老师的表情他应该没有考不及格。 除非语文老师是在笑里藏刀然后捅他一个大的。 “101，考得不错。”语文老师从桌上一堆答题卡中拿过边淙的那一张说，“我听你们许老师说你寒假很认真在学，付野给你提供了很多帮助。” 边淙猛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用流浪了实在是太好了。 “你看，你也不是学不会，你就是不想学，逼你一把你这不是可以交出一份挺不错的答卷吗？”语文老师说，“我看这法子挺有用的，这样吧，后面的考试都按这个标准来，101，咱们抹个零，后面的各个考试里你考上100分就行，没考上的话你就跟着你的数学老师去其他班上课，下一场考上了就回来上我的课。” 边淙：？？ 不是？ 诶？ 您好？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弹性流浪吗？ “这法子是挺好。”坐在另一张办公桌上的英语老师撑着脑袋点头，“要么英语也这样吧，下场考试不及格你就跟着许老师去其他班上课。” 边淙：？？？ 他瞳孔都要涣散了：“啊？？？” “我觉得行。”就连许诚询，也在点头附和，“边淙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边淙大声抗议，“别人流浪地球，我流浪二中吗！” “你觉得不行也没用啊，你说了也不算。”语文老师说，“这法子见效最快，就这么决定了。” “我那不是牺牲付野的时间吗？光我要高考他不用高考的吗？”边淙继续摇头，“别了吧，真别了吧，本来学习任务就重，这么搞他还要拖家带口的……” 许诚询偏过头闷笑了一声。 如果边淮在他身边的话，这会儿一定仰天长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说“拖家带口不是这么用的。” “你们不是互相帮助吗，光他帮你，你不帮他？”英语老师说。 边淙哑口：“……倒也不是。” “付野数学考了127，我找你们班主任要了他的理综成绩，254，比他刚来的时候也有进步，你们俩一块儿学习效果很显著。”许诚询说着望向了付野，“你很厉害，继续努力。” 付野点头。 “没有人考虑我的感受吗……”边淙生无可恋，“我不想流浪啊。” “考到目标分数就不会流浪。”语文老师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丢不下这个脸去别的班旁听，所以——努力吧。” 边淙好痛苦。 痛苦到中午只吃了两碗饭。 比平常少吃了一碗。 “所以，意思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中？”黎夏漾好笑地看着他，“随时有可能被踹出咱们班？” “是的。”边淙痛苦点头，“不说了我要去买杯咖啡下午有英语课我不能再补觉了。” “你上英语课这个瞌睡程度，一般的甜口咖啡能不能奏效啊？”陶阳焱跟边淙同桌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些太了解这个人了，“你这样，我建议你喝冰美式，双倍浓缩，一口下去提神醒脑。” 并不怎么摄入咖啡的边淙十分天真地点了头，甚至还对给他提出意见的陶阳焱倒了声谢。 直到买回来双倍浓缩冰美式嘬了一口。 他感觉自己好像恍惚间看见了逝去的奶奶一脸慈祥地飘在半空中冲他招手说：“孩子快来奶奶身边。” 最后，剩下的大半杯冰美式都进了付野的胃里。 而这玩意儿的效用真的如同陶阳焱所说，一口下去就能够提神醒脑，两节连堂的英语课上，边淙眼睛瞪得像铜铃。 摆在书桌右上角的咖啡里每天都不一样，今天是生椰，明天是生酪，后天是抹茶，虽然再也没出现过该死的加浓美式，但提神醒脑足够。 二月末，教室后墙高考倒计时牌的第一位数由1变为0，这天的早自习变为了全体高三师生的百日誓师大会。 教室里的学习氛围仿佛随着这一个数字的变化瞬间变得浓厚，课间和晚自习上讲小话睡大觉的人几乎没有了，教室里只剩下了唰唰的落笔声和讨论题目的声音。 晚自习里，边淙总是在和付野一块儿掐表做题，再互相批改。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学习互补，之间甚至不需要第三个人出现给他们答疑。 这个月，边淙没有流浪。 三月，风势渐缓，但晨昏依旧料峭，窗外的枝头悄然鼓胀起细微的芽点，暗无天日三点一线的学习中唯一的变数就只有一模结束后的考前体检。 抽血排队的时候，边淙撸起两只胳膊的袖子将手摊在付野眼前，可怜巴巴地说感觉自己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咖啡了。 抽完血后，边淙拿着自己的那管血去碰付野的胳膊，说好神奇啊抽出来的血热热的，站在一旁的唐筱晴无语地捂着自己的胳膊说那不然呢，凉的那还是活人吗？ 这个月，边淙没有流浪，英语老师把流浪线提到了九十五。 四月，暖意明显起来，细雨没个尽头地飘扬，草色新绿，树木嫩叶鲜亮，厚重的外套被换下，变成了连帽卫衣和穿在卫衣外的校服外套。 边淙后知后觉地发现付野的头发已经能盖住后颈，这个长度甚至好像可以扎个小辫子了。 他问付野为什么没有剪头发，付野说没有时间。 也对，周一到周六都在教室上课，周日一大早就会出现在他家里进行一周的学习总结和查漏补缺，别说付野了，他自己也没有时间去剪头发。 这个月，边淙二模英语只擦线考了95，差一点点就要扬帆远航了。 他以为自己铆足劲儿学了一个月没有半点进步，但英语老师说二模卷子难度提升，改卷严格，保持稳定也是一种进步。 五月，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阳光开始灼热，草木疯长，田野深绿，白昼拉长，骑车去学校的途中甚至能看到日出。 劳动节这天学校抠抠搜搜放了一天的假，芮书蕾特意带着学习学到恍惚人都瘦了一圈儿的的自家小儿子和陪着小儿子学习的付野，扔下老公，三个人一块儿下馆子吃了顿大餐。 餐厅里，芮书蕾碰见了自己的同事，同事有些惊讶地问她这两个都是你孩子吗，长得都一表人才啊，芮书蕾笑着，她左手揽着边淙右手揽着付野说是，两个都是我孩子。 付野偏过头藏住了自己蓄在眼眶里的泪。 这个月，边淙依旧没有流浪，他的英语第一次上了100分，并且在给付野查漏补缺的过程中，他也巩固了自己的数理，三模考试他是全校唯一一个数学满分的学生。 六月四日，晚自习。 边淙和付野比对着两个人手中的准考证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学期的月考模考期中考期末考什么考都好，就好像有人暗中使绊子一样，愣是没有一次把两个人分在同一个教室里考试。 原本想着在学校里的考试都分不到一起，高考能分在一个考点就已经要烧高香了，但是…… 两张被老师特意塑封过的准考证上，考点相同，考场相同。 台上，发完准考证的班主任再三强调高考注意事项以及明后两天放假要多休息，一定要提前去考场踩点后，关上了门让班上的同学们按照座位一个个上台。 “诶？”边淙愣了一下，“是什么公开目标院校的鼓励环节吗？” 但很快，班主任就开口了：“大家朝夕相处了三年，高考结束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在这里，大家再上台，对着同窗们做一次自我介绍，就像刚开学时一样，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赵勇德。” 雷动的掌声中，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女孩子站上了讲台，比起高一时，她成熟了很多，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说希望大家就算分开了也不要断联系，而后下台，第二位接上。 轮到付野的时候，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边淙，走上了讲台。 他依旧白皙，依旧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瞳，依旧不擅长在很多人面前说话，依旧话少。 但这一次，没有窗外恶意的话语，没有台下探究的眼神。 有的只有虽然疲累但友善的，感动的，被这个环节闹得忍不住落泪的同学们。 以及笑着看他的，他爱着的，但不会爱他的人。 付野抬起眼望向边淙：“我叫付野。” 边淙挑了下眉，双手拢在自己的嘴边做喇叭状。 “披心相付的付，旷野的野！” 第64章 第 64 章 高考结束！！ 高考两天, 风平浪静，就连天气也是无风无雨的艳阳天。 尚未进场时，有人在考点门口, 拿着小册子试图往脑袋里再塞下哪怕一点儿知识点。 考完出来时，有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答案，各个学校陪同的老师全都在找寻着自己的学生, 扯着嗓子喊：“考完一门放下一门, 不要对答案，专心下一门考试！” 这 样的过程一共循环了四次。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 边淙收拾好文具准考证以及带进考场的矿泉水，与付野一块儿走出考场时, 他还能听见这此起彼伏的“考完一门放下一门。” “有一种进了循环的感觉。”边淙边说着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全都考完了还在这儿不要对答案呢？” 付野偏过头看他：“高考结束了。” “是啊, 高考结束了。”边淙点点头, “为了这个高考饮食清淡了两天, 今晚我要放开了吃——”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 他甚至能预判到边淙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我想吃xx。” “我想吃烤肉。” 果不其然。 付野猜对了。 两个人并着肩往考场大门的方向走。 他们经过了很多很多人。 有的人在和自己的好友讨论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有的人大概是时间没规划好，试卷没写完，蹲在花坛边抱着腿哭；有的人直接扔了文具, 只揣着张准考证就冲出了教学楼；还有的人呼朋唤友地喊着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去网吧了今晚战个痛快。 只有边淙的注意点在吃上面。 他考完最后一门考试的第一反应是，要吃个痛快。 走出考场，边淙看见了打着遮阳伞等在门口的他爸妈。 边淙拉着付野的手腕跑到芮女士的伞下, 左望望，右望望, 没望见边淮的身影。 他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我哥哥呢？” “他没来啊。”芮书蕾耸了耸肩膀。 “我逃离苦海这个大日子他居然不来看我？”边淙感到了不可置信, “他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边成磊揽着芮书蕾的肩膀乐呵呵地笑：“那肯定是，这点你不用质疑。先上车吧咱们先回家，我和你妈妈在这站好久了, 怪晒的。” “好嘞！”边淙点头，望向身旁的付野，“走吧，先回家，都这个点了怎么还这么晒，我要洗澡——” 两个人的家虽然在一条路上，但经过付野家的时候，边成磊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还是付野开口喊了一声叔叔，边成磊才反应过来，他放缓了速度停下车，在付野要开门下车时，喊了付野一声。 付野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听到声音他停下了动作往前看，很礼貌地喊了一声：“伯父。” “都快到晚饭的点了，你晚上吃什么啊？”边成磊问。 “我等会买菜自己做一点吃的。” “那多麻烦。”边成磊笑了笑，“刚考完试肯定很累，还要做饭那不是更累吗，上车吧，跟我们一块儿吃。” 付野愣了一下。 虽然他真的没少去边淙家里，边淙的父母每一次也都很欢迎他，但在高考结束的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们应该会更想要一家人关起门来庆祝，而不是带上他这个外人一起。 “别愣着了，快上车，冷气都散了。”芮书蕾望着他说，“不过家里没做饭，等会淙淙洗完澡咱们一起出去吃饭。” 付野在这一声催促的“快上车”中愣愣地回到了后座坐下。 “等会儿想吃什么？”芮书蕾拿着手机望向坐在后排的两位高中毕业生，“我提前订位置。” “烤肉！烤肉！我要吃烤肉！”边淙在车里手舞足蹈。 “小野呢？”芮书蕾无奈地望了一眼自己一提到吃就镇定不下来的儿子，偏过头看向安安静静坐在边淙身边的付野，“小野想不想吃烤肉？” 付野抬眼看着芮书蕾温柔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吃烤肉，诶老公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的那一家说很好吃的烤肉是哪一家吗？” 整个车里，边淙摇头晃脑唱着自己编曲自己作词的烤肉之歌，芮书蕾和边成磊在回忆他们之前吃过的很好吃的烤肉店到底叫什么，而付野…… 他带着很温和的神情听着这些动静。 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他很喜欢这永远都热热闹闹的一家人。 回到家，边淙打开房门冲进去的那一刻，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他看见了很多个崭新的包装盒。 大的在下面，小的在上面，一个垒一个，像金字塔似得。 看清楚了这些包装盒后，边淙整个人直接蹦了起来：“哇啊！！！！！” 他冲出房间，一手搂着妈妈一手搂着爸爸原地起跳：“呜呜呜谢谢爸爸妈妈我真是爱死你们了呜呜呜！” “瞅见啦？”芮书蕾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儿子扒拉了下来，“不是我俩给你买的，下午的时候淮淮送过来的。” “你刚刚还在质疑淮淮是不是你亲哥，我得打个电话跟他说道说道让他把送你的毕业礼物收回去了。”边成磊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当着边淙的面拨通了边淮的电话。 还不等边淙制止，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淮……” 边成磊刚说了一个音节，他的手机就被边淙夺了下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就知道我哥哥是爱我的，爱死你了啵啵啵啵啵啵我亲爱的哥哥哥哥哥哥！！” 过了片刻，边淮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家里养鸡了吗我怎么听见鸡叫了？” 边淙：“……神经啊你。” 边淮“哈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正儿八经地开口不去闹腾边淙：“给你买的，手机平板耳机都是新款，电脑是我看了蛮久之后挑的一款游戏本，这一年辛苦了啊淙淙，你一定可以考上延大的。” 边淙小嘴一瘪，差点儿被他的限定温柔版哥哥哄得哭出声了。 “你可别哭。”边淮没听见电话那端的动静就知道他弟弟现在大致是个什么情况，“等你去延大读书后我和你许老师去延城玩就要你请我们两个吃饭了。” 边淙乐了，他“噗呲”一下笑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肯定请你们吃饭。” 边淮：“我录音了，你别想赖账。” “我才没有想赖账好不好，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边淙抗议。 “不错嘛，跟着你的小同学学了一个学期的语文，用词都准确了。” 兄弟俩隔着手机唠着没有营养的乱七八糟的嗑。 另一边。 “小野。”芮书蕾走进阳台，朝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的付野招了招手，“来，伯母有话跟你说。” 付野有些慌乱地将自己的视线从边淙的脸上收了回来。 他总是忍不住去看边淙，芮书蕾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付野站起身，有些僵硬地走到了阳台上，走到了芮书蕾的面前：“伯母。” “紧张什么？”芮书蕾好笑地拨弄了一下他有些乱的头发，“你要和淙淙中和一下才好，你再活泼一点，他再安静一点。” 付野轻轻点头。 “听淙淙说，你们打算考同一个大学。”芮书蕾又说，“你也要考延大。” 付野不知道芮书蕾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挺好的，你们两个关系能这么好也是缘分。”芮书蕾说，“回头一块儿在延城也有个照应，到时候逢年过节啊你要是没人……啊，不是……就是……逢年过节要是觉得一个人冷清的话呢，就跟着淙淙回来，来咱们家过。” “伯母……” “不过喊你过来主要也不是说这个的。”芮书蕾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听淙淙说你暑假要打暑期工保证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这边……” “不用的伯母！”付野看着她连忙摇头摆手，“我自己可以赚钱，您不用……” “没想给你打钱。”芮书蕾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我就这么给你打钱你收着肯定也不安心啊，我是想说，我这边有个朋友他女儿高一升高二，学习进度不是很能跟得上，她正好也在二中，知道淙淙成绩好也知道他今年高考结束，我朋友就问我，她女儿放暑假了之后能不能让淙淙去给她女儿补课，她按照市场价正常付钱。” 芮书蕾边说着边望向了还在和边淮不知道扯些什么的边淙。 “你和淙淙的成绩都很好，而且……”她顿了一下，没有提两个人的经济差距，“我打算向我朋友推荐你去，做家教肯定比去外面找暑期工轻松，不用在外风吹日晒的，工资也高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付野有些呆愣地望着芮书蕾。 他没有想过自己对边淙说的一句话，不止边淙上了心，边淙的母亲也上了心。 “我会这么想肯定也有我的考量，你能把他那乱七八糟的英语成绩拉上来，足以证明你有这份能力。”芮书蕾说，“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她女儿六月底才放暑假，这个月你还能和朋友们一起毕业旅行，闷着学习了这么久出去走走玩一玩放松一下。” 付野望向芮书蕾，认认真真地点头道谢：“好，谢谢伯母。” “不客气。”芮书蕾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饿不饿啊？走了，去吃饭了。” 这边温温柔柔地开了口，芮书蕾将视线投在了他那手舞足蹈的儿子和一脸无语站在儿子身边的边成磊身上，冲着他们喊了一声：“还打电话呢吃不吃饭啊？再不出门天都要黑了！” 边淙听见动静火速和边淮saygoodbye，挂断了电话把他爹的手机扔还给他爹，然后一个跨步跨到了大门口。 “烤肉！！” 第65章 第 65 章 散伙饭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 边淙吃烤肉吃到撑，回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报复性看漫画直到睡着。 第二天一整天，芮书蕾都没有见到自家小儿子一面。 早饭没见到人, 午饭没见到人，到现在晚饭都做好了她还没见到人。 她清楚地了解她的儿子，知道他无论如何不可能落下任何一顿饭的生活理念, 她有一点慌。 “不会是突然一下放松下来病了吧？”她站在边淙房间门口咬着下唇踱步, 思虑了好一会儿后，她放轻动作打开了边淙的房门, 走了进去。 然后她看见了抱着枕头五仰八叉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她的儿子。 “真能睡啊……”芮书蕾蹲在他的床边望着他安详的睡颜没赶住感叹道, 她抬起手揉了一把熟睡中的边淙的头发无奈地笑道, “真是辛苦了。” 站起身刚准备让孩子继续补觉时, 边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有电话打进来, 来电跳动了很久之后自动被挂断。 芮书蕾没有替他接, 但看见了他手机上数不清的消息提醒和未接通话。 看一眼边淙的手机，看一眼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边淙，芮书蕾斟酌再三后, 还是开口喊了一声：“淙淙。” “嗯……？”边淙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从嗓子里闷出来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听起来怪可怜的。 “你今天有没有约同学出门啊淙淙？”芮书蕾说，“好多人给你打电话, 你都没接。” “嗯……”边淙扯过薄毯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晚上散伙饭我定过闹钟了，我再睡会儿……” “订了几点的闹钟啊？” “五点半……” 芮书蕾：…… “孩子，已经六点半了。” 边淙哼哼唧唧了两声, 突然猛地坐了起来：“等等，几点了？？” “六点半。”芮书蕾好心提醒，“你昨天几点睡的？” 边淙：………… “半夜三点多吧？” “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人才。”芮书蕾鼓起了掌，“赶紧起床吧。” 边淙“哦”了一声，翻身下床。 一觉睡太长时间比太长时间不睡着还要让人难受，他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人用闷锤凿过，突突突地阵痛。 拧着眉拿过手机，起身走进浴室，看着满屏幕的未接通话，随便点了一个回拨了回去。 没一会儿，他听见了付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我没睡醒，闹钟好像被我随手关掉了。”边淙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在一旁拿起牙膏牙刷，“我冲个澡就过去，你把地点再发我一份吧。” 付野应了声好，电话还没挂断，他听见了陈阳由远及近的声音：“你得亏这会儿回电话了，我们这儿开始上菜了，付野都准备离席去你家敲门了。” 边淙咬着牙刷囫囵打了个哈哈：“太久没睡够过了，我的我的。” “要给你抢点菜吗？”陈阳问，“我估摸你肯定一天没吃，等你搞完过来了估计也不会剩多少菜了，你本来就吃得多这等会儿吃不上饭你肯定要嗷嗷叫……” 边淙：“……我谢谢你。” “所以要还是不要？” “哈哈，要。”边淙吐了口中的牙膏沫，“不说了我先挂电话冲澡了。” 放下手机，边淙湿着脸冲出浴室随手抽了换洗衣服，火速地洗完澡打车出门。 刚走出家门不到一分钟，边淙折返了回来。 听见门锁响起的声音，芮书蕾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了？有东西没拿？” “嗯。”边淙揉着太阳穴皱着眉点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明天付野十八岁生日，我今晚估计过了零点才回来。” “没事儿，在外面玩注意安全就好。”芮书蕾说。 “嗯。”边淙拉开书柜侧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给付野准备的生日礼物揣进兜里，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走了啊妈妈。” 车开到饭店楼下时已经七点过十分了，边淙三步并两步冲上了三楼的一个大包间，包间里摆了好几桌，每一桌都坐满了，他看见了欢声笑语的他的同学们，和被不少人上前敬酒的班主任以及语文老师。 “你总算来了啊。”靠近门边的那一桌有人注意到他的动静，好笑道，“听陈阳说你睡昏过去了，喏，他们在那儿——” 他朝着陈阳付野那一桌指了指，边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恰好，付野在此时回过头了，望了他一眼。 顶着仍在突突疼的脑袋，边淙朝着付野笑了笑，而后对向他指路的这位同学道了声谢，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付野那一桌，坐在了那留给他的空位上。 “哈哈，来了来了。”边淙抬起头，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他斜对面的，穿着吊带裙烫着大波浪卷化着精致妆容的红色头发女生脸上，懵了一瞬间，他偏过头看向付野，小声道，“付野，那人谁啊？” 付野抿着唇轻轻笑着看他，手中倒水的动作没停，刚想开口解释时，坐在他另一边的陶阳焱发出了狂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夏漾！！我要告状！！边淙刚刚悄咪咪问付野你是谁！！” 边淙：…… 黎夏漾：…… 付野将一杯温开水递给边淙：“你先喝点水，嗓子听起来好哑。” 边淙应了声好，忙不迭地接过水杯心虚地躲过黎夏漾的眼刀，低着头认认真真喝水。 他虽然人没来，但他的餐盘里是满的，桌上有的菜他碗里都有，并且细细挑走了他不吃的那些配料。 “这肯定不是陈阳帮我抢的。”边淙靠近了付野小声说，“是你给我装的。” “嗯。”付野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这一桌还有谁会对我这么上心啊。”边淙说，“如果真的是陈阳那肯定会被他堆成大乱炖的哪还会像这样给我分好啊？” “陈阳，边淙在编排你——”陶阳焱又开始了。 陈阳：…… 边淙剜了他一眼，放下水杯拿起筷子开始炫饭：“你今天就是一定要告我状是吧？” “是啊，我还有个秘密要跟你说。”陶阳焱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他，“我过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讨论说，都高三毕业了再不向喜欢的人表白就要错过一辈子了，这种话。” 边淙低着头一顿狂吃：“这个猪蹄好吃欸，付野你吃了吗？” 付野听见陶阳焱的话敏锐地皱了下眉头，但语气却是很平静地：“没有。” “你吃一口。”边淙直接夹了一筷子递在付野唇边，看着他咬下去后，又闷下了头认真吃饭。 陶阳焱：…… 猪精转世了。 “边淙你不去跟老师说两句话吗，坐下来就开始吃？”唐筱晴望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随行家属过来吃席的。” “我一天没吃我真的饿，我先吃两口再去。”边淙头都没抬，“实在不行你先把我当成付野家属吧先让我吃点儿垫垫肚子。” 唐筱晴：…… 她想说班上有一对儿地下恋了一年半的小情侣今天直接一块儿向班主任敬酒了，但…… 她看了一眼付野，斟酌片刻后还是没有开他们两的这个玩笑。 一群朋友，轮番对这个与平时没有半分变化的人感到了一次或多次的无语。 边淙闷着头吃了将近十分钟，那股子饿劲儿总算缓了回去。 他什么时候饿过自己一整天啊！ 他哥哥以前倒是老干这种事儿，有时候饿过了劲儿还说自己吃不下东西。 他就不一样了，他饿过了劲儿感觉自己可以生啃一头牛。 看着边淙抬起头，付野偏过头望向他：“你吃饱了吗？” “没啊，但没刚来的时候那么饿了。”边淙理直气壮地摇头，他抬起眼环视了一圈，拿着自己的水杯倒了一杯可乐，“我看语文老师好像要离席了，我去感谢一下语文老师。” “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生物老师已经来过又离席了。”某大变活人黎夏漾幽幽开口。 边淙“额”了一声，端着可乐望向她：“你头发弄得很好看，很衬你。” 黎夏漾故作生气地看了他好几眼，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了好了，语文老师起身了，你快过去吧。” 付野坐在席间，望着边淙和语文老师说话的背影。 他游刃有余地和两位老师笑着聊天，三个月前让他痛苦不堪的弹性流浪法如今成为了他对老师最大的感谢。 视线所到之处，他望见了三个凑在一起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脸红地望着边淙的方向，另外两个女生在她伸手鼓励她上前。 付野忍住了上前把边淙拉回来的冲动。 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唐筱晴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若有所思地看着付野。 向老师敬完可乐的边淙拿着空杯子，回到自己位置上的途中，一个女孩子被推到他的面前。 她踉跄了一下，边淙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没事没事。”女孩子红着脸摇头，她站定在边淙面前深呼了一口气，仰起头看向这个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帅气男生，“边……边淙。” “嗯？” “你和唐筱晴是真的没有谈恋爱吗？”女生磕磕绊绊地问。 “我天，真没啊。”边淙有些无奈地挠了一下头，“怎么还在纠结这……” “我喜欢你。”女生整张脸都红透了，“从高一入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包间说到底也就这么点儿空间，离他们两个近的人全都听见了女生的这一声告白，一时间，以他俩为圆心的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边淙微微张这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没被人表白过，他长了这么张有魅力的脸不被人表白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表白。 这么多人……要怎么说才能不伤人小姑娘的心，不让周围的人看热闹啊？ 边淙有些犯难。 “我……我没有说要你和我谈恋爱的意思！”女生精准地捕捉到了边淙脸上的为难，趁着他还没开口拒绝自己，她弯着眼睛冲着边淙笑了笑，“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好，这三年能喜欢你我很开心，祝你在大学里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 话音落下，她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推她的那两个女生身边，抱着她们两个小小声说着什么。 边淙没听见。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拒绝女孩子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少会让人下不来台，他不想干这种事情。 在一众人的目光中，边淙端着杯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闭上眼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注意到付野看向他的视线。 同样的，付野也没有注意到唐筱晴望向他的视线。 第66章 第 66 章 他明天生日，我想卡着零…… “哟！” “哟哟哟！” “哦哟！！” “哟什么呦, 别发出死动静让人女生为难。”边淙对着带头唱rap的陶阳焱的胳膊拍了一巴掌，“嘘！”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陶阳焱话音未落，余光又看见了另一个女孩子朝着边淙走过来, 他抿了一下唇，把这一巴掌还了回去，“又有人来找你了。” 兴许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开了个头, 这会儿整个包间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动静。 哪个男生向哪个女生告白, 哪个女生向哪个男生告白，没有告白人选的就凑热闹向自己好朋友告白。 而此时, 边淙已经听到了第三个人说喜欢他的话。 等到第三个女孩子背过身离开他们这一桌，目测也没有下一个人过来时, 边淙长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呐……” 他这一生“天呐”还没“呐”完, 一个和他还蛮熟悉的, 曾经给他做了小半年后桌的男生也一脸笑意地朝着边淙走了过来。 “边淙啊。”男生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挑了挑眉, “我也——” “你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边淙猛地拍开了他的手，“你别别别别来恶心我！！” 边淙在这一刻害怕极了。 他，直男, 男人向他告白这种事情他完全无法接受！ 付野敛着眼看着桌上的餐盘，指尖一下一下点在餐桌上。 他听见了边淙充满嫌弃的一声“恶心”，被头发挡住的眼睫颤动着。 “谁要跟你告白你少自恋了！”那男生无语地撞了一下边淙的肩膀, “三班有个我朋友问我要你联系方式，我来问问你能给吗？” 边淙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得了。” “自恋大王。”男生说, “要是能给我就把你微信推过去, 要是你不想给就算了，人女孩子挺漂亮的，我还追过她一阵来着。” 边淙：……？ 他一脸震惊地抬起眼看过去。 “干嘛, 我现在又没追她了。”男生耸了一下肩膀，不在意道。 “你真……”边淙服了，他摇摇头，“我都不认识别人，联系方式还是不要推了，太尴尬了。” “行，那我就回绝了哈。”男生点点头，“不过说真的我要是女的我可能也会喜欢你这款，除了能吃没别的毛病，啵啵！” 边淙：“啊！！你走开啊！！！！！” 男生“哈哈哈”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黎夏漾也在拒绝向她告白的男生。 她挽着唐筱晴的手臂，十分自然地向站在她身前的男生摇头抱歉：“真不好意思啦，我非筱晴不可的。” “嗯嗯，她非我不可的。”唐筱晴跟着点头，“真不好意思啊。” 男生一脸果然如此地离开了。 望着人的背影，唐筱晴和黎夏漾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忍住摇了摇头：“我怎么总是给你当挡箭牌？” “我不也经常给你当挡箭牌吗？”黎夏漾挑眉，“咱俩打平了。” “是啊是啊，我得想想等你以后谈恋爱了我要找谁给我做这个挡箭牌了。”唐筱晴小声说，“跟你配合无敌默契了。” 黎夏漾愣了一下，然后揽过了她的肩膀随意地笑着：“不知道啊，该找谁呢？” 包间里乱成一锅粥，许诚询和物理老师推门走进包间的时候，有刚刚成对儿的小情侣在朋友们的簇拥下手拉着手娇羞地向班主任敬酒。 “哟。”物理老师看着这个动静笑出了声。 “我们两个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许诚询也放下了平常严肃的老师架子，跟着他开玩笑，“来谁家大学的联谊会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老师们好！” “没有来错这里是如假包换的榆二高三十一班谢师宴！”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物理老师朝着牵着手的两个人挑了挑眉，“耶嘿？你们两个谈恋爱了啊？” “俩人刚成，这会儿给我敬酒呢。”班主任站起身招呼着两位老师到他的那一桌坐下，“高考一结束啊这群小崽子们恋爱的恋爱，染头的染头，睡晕了的叫不醒，干什么的都有。” 二位刚从别班谢师宴赶过来的老师好笑地摇头，拿过干净的酒杯满上和班主任碰了个杯。 消停下来的联谊大会告一段落，同学们看着坐下来的两位任课老师，三五结伴地去向老师们敬酒。 “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来了，咱等会儿一块儿去敬酒吧？”陶阳焱说，“边淙你别喝你那个可乐了你已经是个可以喝酒的成年人了！” “我没喝过酒啊！”边淙小声反抗，“万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酒疯怎么办？我丢不起这个人，真要喝的话等晚上咱们一起吃烧烤陪你们喝一点，我试着尝一尝。” “晚上还吃吗？”黎夏漾愣住，“我已经吃饱了啊。” “吃啊，我这才吃多少。”边淙点头，“我又没吃饱，晚上我请吃烧烤，你们几个一个都别跑，不吃也陪着。” 黎夏漾刚想奋起反抗，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人奋起到了一半又坐了下去：“行行行，吃，吃就吃。” “晚上要陪我吃烧烤。”见着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边淙端着碗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向付野，“陪我吃陪我吃陪我吃！” 付野依旧看着桌面没有抬头，但下意识地回答：“陪你吃。” 不多时，围着物理老师和许诚询敬酒的人一茬儿又过一茬儿，总算空出了档期。 边淙他们几个一人拿着个杯子，绕到了两位老师身边。 他们这一伙儿人都是老师挺喜欢的学生，有的安安静静，有的活泼热闹，成绩也都不错，对着他们严肃了三年，这会儿毕业了，两位严肃老师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陪着他们聊天儿。 某胆大妄为陶火火甚至还在给许诚询敬酒的时候说出了“老师你真的很帅但是你平常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感到恐惧”这种胡话。 像喝高了开始口不择言。 “让你们怕我是因为我是你们的老师，我要是不严肃的话，你们能一个个的上课听讲作业独立完成吗？”许诚询好笑道，“虽然你们可能都听烦了这种话，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做老师的都是为你们好。” “我们知道的啦。”黎夏漾挽着唐筱晴笑笑，“我一直都不是很会学数学，但高中这三年没有被他们拉开很大的差距……算了边淙除外，边淙数学成绩跟开了挂似的。” 边淙：“鹅鹅鹅！” 许诚询无奈地看他一眼：“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今天睡觉睡到他们开席，他和同学们轮番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没接上。” 边淙：…… 鹅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是的！他睡觉大王！”黎夏漾爽朗地笑着。 “紧绷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休息，但也别一次睡太长时间，睡久了头疼。”许诚询笑着说，“祝你们都能在这场考试中取得让你们满意的答卷。” “谢谢老师！”唐筱晴搂着黎夏漾的手臂点头。 和两位老师唠了一会儿，几个人原路返回到了自己那一桌。 回到座位上时，边淙收到了许诚询给他发的消息。 [许诚询：你们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吗？] [快乐小狗：有，我没吃饱，我们要去吃第二顿饭顺便给付野过生日] [许诚询：好，知道了] [许诚询：晚上回家太晚的话动作放轻一点，别把爸妈吵醒了] [快乐小狗：嗯嗯知道了！] [许诚询：向你转账2000.00元] [许诚询：恭喜毕业] 边淙嘻嘻嘻嘻地发了一连串小狗表情包过去，然后没有一秒犹豫地收下了这个红包。 几位老师在席间又呆了一阵儿就又提前离席去了其他班上的谢师宴，直到每一位任课老师都来了又离开了，这顿散伙饭在班主任的讲话下宣布了结束。 同学们有的还凑在一块儿聊天喝酒，有的已经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会是最后一次全班人全都聚在一起了，日后再要一人不差地聚在一起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边淙望着离开的人，抬起眼看了一圈自己这些关系很铁的朋友们。 “不管和其他人还能不能见上面，咱几个不能因为各奔东西就散了啊。”陈阳端起桌上的酒杯，“尤其陶火火，一个人去鹏城不能因为有新朋友就不跟咱联系了。” “还有你们四个，你们四个要去延城的也别想着孤立我俩，听见没？” “那肯定的。”边淙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站起来，和朋友们碰杯，“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十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围成一圈，端着啤酒可乐橙汁什么的都有，用力地和身旁的人碰杯。 杯子中的液体在碰撞下交织在一起，砸在每个人的手上，见证着他们的誓言。 干了杯，大家伙儿各自放下手中的杯子，边淙坐下来后又又又拿起了筷子。 但此时桌上的菜是一点儿不剩了，拿着筷子瞅了一圈，边淙失望地放下了筷子。 在这时，有个准备离开的人走到了他们这一桌，喊了一声付野。 “付野，老班找你。” 付野愣了一下，点点头起身朝着班主任的方向走了过去。 班主任望着已经在班上有了好友的他，很慈祥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了包间外的一个角落里。 “老班把付野拐哪儿去了？”边淙顺着他们俩的背影望了过去，“要说什么啊怎么还避着人？” “老班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别一天天盯着付野盯得跟什么似的。”陶阳焱无语地看他，“孩子长大了，做娘的别操心了。” 边淙给了陶阳焱一胳膊肘。 “说起来大家都走差不多了，等付野回来后咱们也走吧，咱们吃烤烧之前去哪儿？”唐筱晴看向边淙，“去唱歌吗，或者去玩个桌游或者剧本杀？” “啊，为什么吃烧烤之前还要去别的地方，不能直接去吃吗？”边淙疑惑，“直接去吃啊，烧烤店又没有前置条件。”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们以为边淙说的晚上吃烧烤指的是宵夜。 但没有想到，边淙口中的晚上吃烧烤是加餐。 “你到底长了几个胃啊？”唐筱晴第一万次发出这个质疑声。 边淙“嗐”了一声：“这你先别管，刚好趁着付野不在你们听我说——” “你要背着他干什么呢？”陈阳斜睨他一眼，抬起手往他面前一摊，“给我封口费，不然我要告状。” 边淙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明天生日，我想卡着零点给他过。” “大概十一点左右我要去取蛋糕，到时候你们就这样这样……” 第67章 第 67 章 你不要吃人啊！！！！！…… 付野回到包间里时, 包间里其他的同学们都已经走完了，只剩下边淙那一桌的几个人还安安稳稳地坐着。 都在等他。 他快步走了过去，听见动静的一行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老班跟你说什么了？”好奇宝宝陶阳焱单手撑着椅背, 望着他问。 付野单手塞在口袋里，回到边淙的身边坐下：“说了助学金之类的事情。” 不仅如此，班主任还很强行地给他塞了个红包。 付野没想要, 但班主任完全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强行将那枚红包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几经推脱下来, 原本崭新的红包变得皱皱巴巴，上面满是折痕。 他一直都以为在班主任的眼中, 他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大麻烦, 毕竟当时刚入学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门口听见了班主任的评价。 ——“高三刚一开学就给我搞这么个麻烦事出来。” 但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 当时班主任口中的“麻烦事”似乎不是他这个人。 当时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是麻烦事, 但他这个人不是。 略有些苍老的班主任一直都有在用自己的方式呵护他这个麻烦的转学生。 “原来如此！”陶阳焱点点头, “现在付野也回来了，咱们走吧？这儿人都走完了，别挡着服务生打扫卫生了。” “走呗。”边淙点点头, 十分从容地抬手揽住了付野的肩膀。 吃烧烤的地儿是他们刚刚订下的，在一家……副营烧烤的小酒馆里。 边淙对这个地方的吃食十分怀疑，虽然说他没过去过哪怕一次什么酒馆酒吧之类的地方, 但按照他对这些地方的了解，做烧烤肯定没有大排档里专门做烧烤的店好吃。 但几个人挑地方是投票制, 边淙一比四完败。 成年了毕业了的男生女生们不敢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去热闹鼎沸的迪吧, 但小酒馆还是想去瞧一瞧的！ 小酒馆离这里不算近，但这一行人里除了边淙想要迫切的吃上下一顿饭外，每个人都想要消消食再去吃烧烤。 所以, 热闹的街道，暖黄的路灯，温热的夜风中是打打闹闹自由自在的十八岁的他们。 迎着风，一群人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边淙：“诶黎夏漾，我从见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了，你这个头发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的啊？” 黎夏漾：“就是正常烫染的啊，不是一次性但肯定也不会是永久，都给我夸啊这头发我连漂带染带烫我做了整整十个小时！！” 陈阳：“区区十个小时，这要是边淙睡一觉就做完了，可能做完了他还没醒。” 唐筱晴：“我倒是比较好奇边淙到底睡了多久。” 边淙：“据我妈妈推算是十五个小时，哇我醒来的时候头真的剧痛。” 付野看着他：“现在还疼吗？” 边淙一脸欣慰地拍拍付野的肩膀：“看！还是付野会疼我，你们只关心我是不是小猪，只有他关心我头疼不疼！” 其余四人：…… 慢吞吞地晃荡到小酒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几个人互相给家里电话报备后，推开了这扇新世界的大门。 酒馆有两层，六个没见过世面的毕业生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去了二楼的空桌位上。 坐下的第一件事，其他几个人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其他桌的人都在玩什么，只有边淙目不斜视地掏出手机扫了桌上的码，开始点餐。 先来几十串烤羊肉再来几十串烤牛肉最后再点上一大份羊排。 边淙对这家酒馆的菜单还挺满意的。 在边淙点完各种各样的肉串后，另一位扫了码的陈阳也点了酒。 他只喝过啤酒，这会儿实在是好奇别人桌上那巨大一桶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所以点了两桶，一个可乐桶，一个青柠百香果桶。 下了单，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偏过头看向边淙：“你之前说，你以前完全没喝过酒？” “是啊。”边淙理所当然地点头，“怎么了，你们都喝过吗？” “喝过啊。” “喝过。” “家里吃年饭会喝。” “哇我千杯不醉好不好。” 边淙一脸震惊。 说好的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呢原来只有他在遵循这项规定吗？！ 他有些凌乱地偏过头看向付野：“付野你呢？” “之前没喝过。”付野摇头，“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喝了点。” 好奇宝宝边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付野想了想：“啤酒是苦的，你应该不会喜欢。” 苦的。 边淙当然不会喜欢。 高三下学期那一个学期喝的咖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喝苦的东西了。 苦味达咩！ “我没点啤酒，点的是可乐酒和水果酒。”陈阳适时开口，“听名字应该是不苦的。” 还不等边淙回话，服务生已经端了两个桶摆在了他们桌上。 陈阳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渴了酒递给边淙：“来吧，你喝第一杯，散伙饭上只喝了可乐的幼稚儿。” 边淙：“……劝酒文化真让你学到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接过了陈阳递给他的酒，小小的抿了一口。 很奇怪的味道，不好喝，也不难喝，味道也没有很像可乐。 反正就是怪怪的，边淙皱着眉放下杯子，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喜欢喝酒。 “不好喝？”陈阳问。 “一般般。”边淙摇头，“不太爱喝，我现在更想吃串儿。” 陈阳：…… 如果是边淙的话脑子里只有吃那就十分合理了呢！ 付野坐在他的身边，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他清楚地听见了边淙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 “对了付野。”边淙不爱喝酒，这会串儿也没上，他撑着脑袋抬起后勾了一缕付野的头发，柔顺的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落，“你头发都这么长了，还不剪吗？” 付野摇了下头：“不想剪了，剪短之后总是要剪头发，很麻烦。” 边淙认同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他吃得太好营养给得很足，头发长得很快，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就要剪一次头发，是真的很麻烦。 而且现在的理发店只要是个人就是技术总监，定价都不便宜。 “如果要剪掉的话我可能直接全部剃掉。”付野状似无所谓地开口。 边淙：？？？ “别别别别别别别！” 付野歪着头偏头看他，别在耳后的头发十分不乖地散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一道弧线，头顶微弱的灯光勾勒出的光影将他勾勒得很漂亮。 “怎么了？” “全部剃掉太奇怪了，留着吧，刚好还能给我玩你的头发。”边淙说，“天知道我有多喜欢玩长头发，我小的时候在家里用那种小皮筋把我妈妈头发玩炸了一次之后她就再也不给我玩了。” 付野低着头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拨回耳后：“好啊，给你玩。” 坐在他们对面的唐筱晴：…… 坐在唐筱晴身边的黎夏漾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 至于陈阳和陶阳焱，两个人已经玩着石头剪刀布开始拼上酒了。 谁能懂啊其他桌在五魁首六六六，他们桌在石头剪刀布你输了你喝。 边淙点的烧烤被端上来时，他给每个人分了两串儿后，一边和朋友们唠嗑一边拿着串儿猛吃。 味道还蛮让他惊喜的，作为一家主营酒馆的店里的烧烤，居然不比外面的烧烤味道差。 店家很舍得放作料，咸香辣，十分丰富口感，也十分让人口渴。 吃爽了的边淙端起了自己放在一旁只喝了一口的酒杯灌了一大口，然后继续吃。 吃完一串喝一口酒又拿一串，拿完一串喝一口酒又吃一串，直到只剩最后一串。 边淙有些心虚地拿起最后一串羊肉三两下吃完后，放下签子，伸长了腿瘫在位置上揉了揉小腹。 吃饱了吃饱了吃饱了！ 这回是真的吃饱了！ 就是……他好像有点吃晕了，脑瓜晕晕乎乎的，又晕碳了？羊肉是碳水吗？羊肉好像不是碳水啊？那他为什么会困啊？他不是睡了十多个小时吗怎么又困了这真的合理吗？ “边淙？” “边淙？？” “边淙啊！！” 听见有人喊他，边淙扒拉着十分柔软的疑似抱枕的玩意儿蹭了蹭脑袋，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坏了，他好像醉了。”唐筱晴伸出手比在边淙眼前，晃了晃，“边淙，这是几？” 边淙没有说话，抓住了唐筱晴的手，在他对着那几根手指咬上去的前一秒，黎夏漾眼疾手快地把唐筱晴的手从他的手中扒拉了出来。 这下好了，这下不用试了，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边淙喝醉了，且醉得不清。 毕竟清醒状态下的边淙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不礼貌的事情。 “喝醉了也还想着吃啊，真不愧是他。”陈阳无语地拍了拍边淙的脸，蹲在他的身边，贴近他的耳边小声道，“你还有意识吗，还有意识的话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去给你取蛋糕。” 边淙没有说话，他抓着陈阳的手腕，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 有点咸，好难吃。 边淙皱着眉扔开了陈阳的手。 而陈阳，一副石化了的样子，站在了原地。 其他几个人愣了几秒钟，除了当时人陈阳和笑不出来的付野以外，全都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谁懂啊几个小时之前边淙说自己没喝酒过有可能发酒疯，这会儿真的发酒疯了，发的还是丧尸酒疯，逮着谁咬谁！ “他喝了多少啊！！！”陈阳有些崩溃地抽了两张纸巾擦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啊，没注意。”陶阳焱摇头。 黎夏漾也摇头说没注意到。 唐筱晴抿了一下唇，望向付野：“付野，他喝了多少？” 她没有问付野有没有注意到，就好像笃定了付野一直知道。 如她所想，付野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两杯半。” 唐筱晴：…… 黎夏漾：…… 陶阳焱：…… 陈阳：…… 或许是为了图方便，这家酒馆给的杯子是一次性的塑料杯。 两杯半，加起来大概就一瓶可乐的量，或许还不到。 这能喝醉？ 这能喝醉成这样？ 这能喝醉到开始生吃活人？ “我的天……”陈阳崩溃望着天花板。 他这边还没崩溃完，下一秒，边淙的裤子口袋亮了起来，且一边亮着一边唱歌一边震动。 边淙皱了皱眉，掏出手机啪嗒一下扔在了地上，然后靠在了付野的身上，撸起他的袖子对着他的大臂咬了一口。 陶阳焱震惊：“妈妈我见到活丧尸了……” 唐筱晴深呼了好几口气，蹲下身捡起边淙的手机，接通了他的电话。 是蛋糕店打来的，说他们店快到打烊时间了，催边淙去取蛋糕。 唐筱晴应了声好挂断了电话，也管不上一开始边淙提起的一二三四的什么的惊喜计划了。 “蛋糕店打过来的，催取蛋糕。”她顿了一下，望向付野解释道，“明天你生日，边淙今天才一定要我们全都一块儿过零点给你庆生的，他想给你准备惊喜，让你有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付野搂着边淙，任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咬来咬去，听到这番话他抬起头看向了唐筱晴。 “是挺难忘的哈。”陈阳插嘴道，“他这……现在怎么办？” “我去给付野取蛋糕吧。”唐筱晴叹了口气。 “你可算了，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乱跑，我去吧。”陶阳焱站起身，从唐筱晴的手中接过了边淙的手机，在未接来电上保存了蛋糕店的电话，回电过去问了地址后打了辆车先行离开了小酒馆。 陶阳焱出门了半个小时，边淙对着付野啃了半个小时。 从胳膊到肩膀，从肩膀到脖子。 俩小姑娘不忍直视地偏开了头。 陈阳更是挪了位置坐在了边淙的对面，黎夏漾的身边，躲得远远的，生怕下一个被生吃的人就是自己。 “脾气真好啊付野，居然能忍受边淙把他当菜啃……”陈阳感叹道。 唐筱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笨蛋男人。 付野脾气好愿意被咬的前提条件是喝醉的人是边淙，但凡喝醉了的是陶阳焱或者陈阳，付野肯定躲得比谁都快，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乖乖让人咬，一下都不去推开。 甚至她感觉，付野的纵容中，还带着一点并不明显的愉悦。 难道他真的…… 陶阳焱拎着蛋糕回来时，付野的脸上都有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伸出手，十分谨慎地拨开了扒拉着付野的边淙，忍无可忍道。 “虽然还没到十二点但咱们先吃蛋糕吧让我们来庆祝付野的十八岁生日怎么样。” “边淙你觉得呢？” “边淙……” “边淙啊！！！！” “边淙你醒醒啊你别吃人了！！！！！” 第68章 第 68 章 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付野的生日蛋糕是边淙定的, 一个完成度很高的手绘蛋糕，蛋糕上画了很多q版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小兔。 其中小猫的头上戴着生日帽, 其他的小动物们把小猫围在了正中心，脑袋边都有着小音符飘出来，十分可爱。 “如果边淙清醒着, 他肯定会一个个解释哪个小动物代表了谁, 他爱干这种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唐筱晴打开绑在蛋糕旁的一次性碟子和叉子以及蜡烛和店家送的一小盒火柴，“但很可惜——”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唐筱晴望向了边淙。 这人像护食小狗似的扒拉着付野不放, 就算把他扯开了他也会在下一秒精准地再一次扒拉上付野。 奇了怪了。 “很抽象，我只能说我没见过有人喝醉了是这样的。”陈阳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叹气,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付野弯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他十分艰难地从边淙的禁锢中伸出了手接过了唐筱晴递给他的蜡烛和火柴, 道了声谢后, 将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擦开火柴, 点了蜡烛，付野环着边淙的腰，在朋友们的祝福下许了他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一个他知道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由于行动实在是受限, 付野也并不想把边淙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所以吹完蜡烛后的切蛋糕环节是由唐筱晴代劳的。 她十分贴心地将带着生日帽的小猫切下来递给了付野，而后把撅着嘴哼歌的小狗切下来放在边淙身前的桌子上, 最后才切下另外的小动物们分给身旁的朋友。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陶阳焱端着自己的那一份蛋糕，突发奇想叉了一小块递在了边淙的唇边, “你们说他会不会吃啊, 他不会喝醉了只吃人吧？” “你把边淙说得像什么食人魔。”黎夏漾优雅地叠着腿，看着陶阳焱的动作好笑道，“我感觉他现在应该处于你把什么放在他嘴边他都会吃的状态。” 果不其然, 下一秒，边淙张开嘴精准地咬掉了陶阳焱喂在他嘴边的那一口蛋糕。 黎夏漾挑眉：“看吧。” 付野在陶阳焱伸手过来的时候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在边淙咬掉陶阳焱喂给他的那一口蛋糕时，眉头更是难以舒展。 他悄无声息地捧着自己的那一小块蛋糕侧了一下身子，扒拉着他不放的边淙跟着他的动作，和其他人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在陶阳焱把边淙当乐子试图再给他喂一口蛋糕时，付野叉下来了那只小猫的脑袋，递在了边淙的嘴边。 这人喝醉了且不吃人的情况下很乖，他将下巴抵在付野的肩膀上，闭着眼安安心心地吃蛋糕，嘴里的吃完了就张口等着下一个人投喂。 但只要有付野在，就不让下一个人给喝醉了的小狗投喂。 那一块本该属于付野的小猫蛋糕有一半进了边淙的胃里，而另一块本该属于边淙的小狗蛋糕也有一半进了付野的胃里。 是很奇妙，很鸡飞狗跳，情绪大起大落，但最终却意外满足的一个生日。 天色愈来愈晚，在外面玩到夜半的少年少女们陆续接到各自家里打来的催促回家的电话。 唐筱晴和黎夏漾先行打车离开了小酒馆，再后来是陈阳，最后是陶阳焱。 陶阳焱离开的时候，付野也牵着边淙出了酒馆，站在原地吹风，试图给边淙醒酒。 “边淙。”付野偏过头望着歪倒在他肩膀上的人，转了个身，与边淙面对着面，“你有没有不舒服？” 边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脑子这会儿根本就是死机状态，他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味道很好闻，让他很想亲近，而亲近对方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过脑子，他只需要向前一倒—— 付野就会稳稳当当地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很晚了，送你回家好不好？”付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摸着他的头发，哄小孩儿似的开口。 边淙依旧没有给出回答，他张开嘴对着付野那一动一动的喉结咬了下去，喉结在他的口腔里跳了一下，边淙下意识地伸出舌尖抵住了他跳动的喉结。 付野抽了一口气，很轻地开口：“边淙。” 带着恢复到吃人状态的边淙用四个字儿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寸步难行。 付野即使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边淙给予给他的疼痛，但这到底是在大街上，不比灯光昏暗的小酒馆里，他们的身边随时都有人可能会经过。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沉沦进边淙这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动作里。 付野拍了拍边淙的脸让他松开自己，转了个身，稳稳当当地将人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拿出手机打车时，边淙总算开口了。 “今天……不回了吧……爸爸妈妈睡了……这么晚……回家会吵醒他们……” “不回家，那要去哪里？”付野又问。 边淙又不说话了，他双腿缠在付野的腰上，碰到了藏在衣摆下的xx。 他像是找着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似的，勾在对方腰上的两条腿目标十分明确地磨蹭着。 “边淙！”付野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着急很多，虽然他不是在边淙蹭他的时候（）的，但即使是隔着布料的磨蹭，他依旧无法抵抗，“你乖一点！” 边淙充耳不闻，过了一阵时间后，他慢慢吞吞地开了口：“去付野家，送我去付野家。” 付野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把边淙带回家的。 这个人一路人又是用腿蹭他又是咬他脖子，十分折腾。 将人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床上，打开了空调之后，付野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 他望着侧躺在床上的边淙，蹲下身双手交叠撑着床沿看着他。 而后，凑上前亲了他一口。 也不是一口，他亲了好几口。 亲了几下就被咬了几下，喝醉了的边淙攻击性有点强。 摸了摸边淙的头，付野站起身拿过手机给芮女士发了消息做了报备后，点进了他们六个人的小群里。 在报平安之前，他看见了整整齐齐的，来自其他四个人的红包。 每一个红包都卡在了零点，他们都很用心地祝他生日快乐。 付野看着这些转账记录，轻轻闭了闭眼。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其实配不上这些朋友。 他们以真心待他，但他却真心地嫉妒过他们每一个人。 对着屏幕看了很长时间，付野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些红包。 只再这些红包下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将手机熄屏放到一旁，付野打开衣柜翻出睡衣去洗澡。 喝醉了的边淙体温很高，他几乎一整晚都在贴着自己，更别提回来的时候他都干了些什么。 付野脱下来的衣服被汗湿了，不会出汗的地方也有被泌出的其他液体润湿。 很狼狈。 并不清心寡欲地洗了澡，付野没有吹头发。 吹风机太吵了，他怕边淙听着烦。 拿过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卧室时—— 他看见了脱了衣服裤子，只剩一条内裤在身上，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吹空调的边淙。 付野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澡白洗了。 他走上前，面对着他坐了下来，抬起手拨弄着边淙被汗湿了又被凉风吹干了的头发。 话音落下，他的手腕被边淙握住了。 又要咬人了。 付野想。 想咬就咬吧，他将自己的手抬起来，递在了边淙的唇边，指尖轻触着他的唇瓣：“边淙。” 边淙依旧没有说话，他定定地握着付野的手腕用力地嗅了嗅。 很好闻，是他很熟悉的桃子味，是让他完全没有戒备的味道。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湿润的，滚烫的，来自舌尖的触感。 他像小狗一样，在舔付野的手腕。 而后一根一根拨开付野的手指，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对方的掌心上，呲着大白牙对着付野傻笑。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任由边淙玩他的手，不阻止，不叫停。 也不想停。 他倾下身，将自己送上边淙的嘴边，他想怎么咬都可以，咬破皮肤也可以，咬破血管也可以，他不在意。 不过那样等边淙醒过来的时候，大概会害怕吧。 “嗯……”一直没有开口的边淙突然有了动静，他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付野，挪了挪屁股，拿过扔在一旁的裤子抖啊抖，抖啊抖，裤子口袋里掉出来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铁盒，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边淙眯着眼睛认认真真看清楚了铁盒后，他疑惑地拍了拍：“诶……怎么没给付野……” 付野凑上前打量他手中的铁盒：“嗯？什么东西？” 一晚上都很迟钝的边淙猛地将他推开了，护着宝贝似得将那个铁盒护在了自己的怀里，警惕地看着付野。 ……倒也没有很警惕，他的目光都没能正确落在付野的脸上。 一时间，付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边淙喝醉了下意识要去他家里，也会护着要送给他的礼物，但边淙喝醉了认不出他。 他在付野的家里，捧着要送给付野的礼物，推开了付野。 他双手撑着地板，低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望向边淙：“边淙，我今天也过生日。” 边淙护着礼物的动作更甚了，他试图掀开衣摆把这个铁盒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但他忘了自己把自己的衣服脱完了，此时的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衣服给他藏礼物。 不过好在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没有要抢的意思。 付野并不着急。 毕竟等到了明天边淙醒过来了，他会清醒着，亲手送上他的十八岁礼物。 现在，他想要偷取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日礼物。 “你今天咬了我很多很多下。”付野双手撑在地上，像狐狸一样凑近了边淙，湿漉的头发拍在边淙的脸颊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下滑，从脖颈滑落到胸口，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边淙，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过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付野感觉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都疼了，撑在地上的手臂都麻了，就连头发好像也被空调风吹得半干了。 边淙这才有了反应，他一只手护着自己怀里的礼物，另一只手伸长了递在付野的唇边，一副“那你咬回来吧”的无赖样子。 付野看着直在他面前的雪白臂膀，轻声笑道：“我不咬你的胳膊。” 他低下腰，凑近了边淙，鼻子触碰到了他。 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着边淙迷蒙的，无法聚焦的眼神。 伸出舌尖。 第69章 第 69 章 他差点把付野当萝卜拔了…… 边淙醒过来的时候人是懵的。 他所处的空间里一片漆黑, 入耳的只有空调发出的声音。 他的脑瓜里无尽循环着同样的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思考了起码有五分钟，他解出了第一题。 我是边淙。 用力闭了眼，边淙操控着瘫软的全身, 十分艰难地坐了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碰到了温热细腻的皮肤。 侧过头，边淙盯着自己的身侧，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 看见了侧躺在自己身边的付野。 嗯……身旁躺着的是付野的话那第二个问题大概也能得到答案了。 我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是在付野家里。 边淙抬起手往旁边一搭, 没有摸到熟悉的床头柜，而是碰到了一堵墙壁。 他的床不靠墙, 那这里就是付野家了。 奇了怪了怎么来付野家了？ 边淙疑惑地歪了歪头，但也没有再想太多。 反正在自己家和在付野家又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第三个问题我要干什么…… 先起床上个厕所吧快要憋死了！！ 他收回手在床上摸来摸去, 试图摸到自己的手机能给个光源。 掌心一寸一寸在床上寻宝似的, 摸啊摸, 摸啊摸, 他总算在这张床上摸到了一个硬的东西。 下意识握住试图将它拿起来的那一刻, 他听见了付野吃痛的声音。 边·脑子混沌形态·淙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迫切地想要拿到手机打开手电在不开灯弄醒付野的情况下，安全的, 没有磕碰地走到洗手间。 即使手机被压在付野的身下也没有办法了他得把手机抽出来！ 再一用力—— 付野猛地睁开眼，握住边淙手的同时，从嗓子里闷出了一声压抑的声音。 手中的东西, 触感好像不是很对。 他的手机是四四方方的啊！！ 我！在！干！什！么！！！ 边淙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分心虚地松开了手, 且试图哄骗付野。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啊,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接着睡吧……” “边淙。”付野的嗓音带着刚刚醒来的黏腻与强烈刺激后的喘//息，“我醒了。” 边淙：……………… 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这死手搭配这个死脑, 怎么净干一些让自己想死的事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脑袋往下一栽，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付野隔着轻薄的睡衣捂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平息这狂跳不止的心脏，好一会儿后，他才松开了握着的边淙的手腕。 松开的时候，他的指尖很轻地在边淙的手腕内侧勾了一下。 “那个……”边淙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埋得死死的，说话的声音都是闷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脑子不清醒……” 付野侧过头，看向头发被蹭得乱七八糟的边淙：“我知道。你昨天喝醉了，现在清醒点了吗？头疼吗？” “还好，就一点点。”边淙继续缩头当鸵鸟，“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付野拍拍他的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想吐吗？” “不想吐。”边淙攥着被子摇头，“我只是在找我的手机，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付野认认真真地回答他，他甚至有一种如果自己不给出这句回答的话，边淙能坐在床上重复这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一整天。 他忽视了被抓得有些痛的地方，撑着床站起身，从边淙的身前走过去下了床，从书桌上拿了他的手机递给他。 边淙不想抬头，他不敢看付野。 他回忆着刚刚自己的行径，感觉自己像仗着脑子不清醒耍人流氓的下头男。 但他又实在想上厕所，他要起身走出这个房间，就不可能不面对付野。 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扭了好几下，他深呼了一口气，抬起眼望向付野，十分认真地说：“对不起。” “你又不是故意的。”付野摇了摇头，过了两秒，补了一句，“没关系。” 边淙攥着手机，飞快地点开屏幕。 03:23 好阴间的时间节点。 但现在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摁开手电筒掀开被子，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付野循着那道光，望着他的背影。 好一会儿后，他低着眼睛拍开了卧室的灯。 上完厕所洗完手，边淙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塞进洗手池里用流水冲一冲。 他早就知道酒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不能喝啊！ 看吧！现在好了吧！没有脸见付野了吧！！ 边淙掬起一捧水，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直到把整张脸都搓红了才尴尴又尬尬地挪回到了卧室。 开了灯透亮的卧室使他眯了眯眼，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带上房门，小声道：“还很早，你接着睡吧，我坐着玩一会儿手机。” 付野摇了摇头：“已经清醒了。” 边淙尴尬挠头。 他差点把付野当萝卜拔了。 清醒了也是……情理之中吧。 “我不是故意的……” 眼瞧着边淙又要开始进入循环，付野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你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 边淙想了想：“我们去小酒馆体验成年人的生活了。” 付野：…… 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然后我喝了那个味道奇奇怪怪的可乐。”边淙继续用力回想，“然后忘了。” 付野望着他，默默地松下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昨天做了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并不知道边淙喝醉到底是什么样的，是断片，还是记得所有细节。 原本想着如果他什么都记得的话，那他一口咬定边淙记错了。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 “所以我干什么了？”边淙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没干什么当众丢人的事情吧？” 付野抿了一下唇。 在小酒馆里咬人这个事情，他不知道在边淙的世界里算不算“当众丢人”。 瞧着付野没有回话，边淙心说完了。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深呼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点进了微信。 他看见了小群里朋友们给付野的转账，此时还没有被收取。 没有看见朋友们笑话他的醉酒形态。 边淙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的这帮朋友们他可实在是太了解了，但凡他干了一点儿什么丢人的事情，几个人肯定会一块儿认认真真记录下来并且发送给他的。 但这会儿群里并没有任何视频啊照片之类的东西。 这是不是就证明他喝醉了没有丢人。 他！喝醉了！一定很乖！ 边淙将手机熄屏，转过头看向了付野：“对了，我记得我昨天给你定了生日蛋糕，早就说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这下好了，你连十八岁生日蛋糕都没吃上……” “吃上了的。”付野拉开书桌旁的另一个椅子坐了下来，“蛋糕店给你打了电话，唐筱晴帮你接了，陶阳焱去取了蛋糕。” 边淙眼睛一亮：“靠谱！！好吃吗，喜欢吗，那个蛋糕上的图案是我高考前忙中偷闲约上次给我画无料的画师画了拿去蛋糕店做的，小猫是你，小狗是我，小兔子是……” “喜欢。”付野很认真地点头，“很好吃，我很喜欢，谢谢你边淙。” “不客气不客气。”边淙笑嘻嘻地挠头，“那我有没有把生日礼物送给你？” “你拿出来了。”付野笑着回忆着昨晚实在是可爱的边淙，慢条斯理地开口，“但你认不出我了，你说这个礼物是要给付野的，怕被我抢走，所以你把它推到了床底下。” 边淙闻言，尴尬地打着哈哈：“怎么回事呢，怎么喝了酒六亲不认呢？” 边说着，他边拿着手机起身，蹲在床边对着床底打着手电，找寻着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不过幸好，也许是喝醉了也没什么力气，那个盒子没有被他推得很远，他跪在地上撅着腚伸长了胳膊，将它捞了出来。 拍掉上面的灰，边淙放下手机坐回付野的身边。 然后面对着他，郑重地打开了那个铁盒的盖子。 付野望见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块手表。 白色的运动手表，和边淙每天戴着的那一块黑色运动手表外形一模一样。 “朋友们过生日的时候我基本都是投其所好，给筱晴送cos服给陈阳送游戏周边之类的。”边淙将那块手表从盒子里取出来，低着眼拿起付野的左手，将手表贴在了他的手腕上，调整围度将它扣好。“我本来也想投你所好，但我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想到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之前每次送给你的东西其实都是我喜欢的，所以最后还是考虑了实用性。” 边淙替他调整好了手表的位置，侧过头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时间：“喜欢吗？” “喜欢。”付野很重地点了头，“谢谢你。” “送什么给你你都说喜欢。”边淙好笑地抬手弹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 “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的。”付野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这块和边淙同款不同色的手表，很认真地开口。 “哦对还有，我刚看见群里他们给你的生日转账了。”边淙说，“拿出手机把转账收了，过了今晚就退回去了得不偿失啊。”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没有动作。 “不好意思收？”边淙挑眉。 “除了唐筱晴前阵子过了生日以外，其他人的生日我都没有参与，也没有送他们礼物。”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收下那些转账。 “原来如此。”边淙了然地点头，“可是我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没有参与你的生日，但我还是收了你的生日礼物。” “那不一样。” “一样的。”边淙说，“因为我知道你的下一个生日会有我的参与，我会和你一样认真地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所以不用计较谁先谁后，谁第一个过生日谁最后一个过生日。” “而且，如果送礼物出去的人礼物没有被接收，他们也会不好受的。” 付野看着他，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边淙说：“我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个生日的。” 付野听了他的话，拿起手机点开，将朋友们的转账一个个点了收款后，一个个认认真真道了谢。 “收礼物是很开心的，但礼物送出去也很开心。”边淙说，“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付野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心说我想要你。 想要你这个人。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真没有啊？” “真的没有了。”付野摇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那——”边淙促狭地看着他，“我找你要一个礼物吧？” 付野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声好。 边淙有什么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延大选宿舍是靠手速在app上抢，考上之后，我们两抢同一间吧。” 第70章 第 70 章 你是不是有点太黏付野了…… 边淙在付野家吃了早饭洗了个澡, 换了一身付野的衣服，打了个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好是爹妈相继要出门上班的时候。 芮书蕾早上醒来时看到了付野发给她的消息，这会儿看着边淙从外面回来倒也没有多意外。 她拎着包站在玄关口换鞋, 说：“冰箱里面有蜂蜜，你等会儿泡点蜂蜜水喝。” “你昨天喝了多少酒啊，怎么还把自己灌醉了？”边成磊不解, “喝得是白酒吗？” 边淙不知道自己昨天喝了多少, 他没有问付野。 可他知道自己喝得不是白酒，酒精浓度大概也够不上白酒的浓度。 但他不说, 他说自己喝可乐兑酒喝醉了的话他爹肯定要笑话他是个菜狗。 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他的爹妈, 他的爹妈也无声地注视着他。 过了好一阵儿边淙才开口：“再不出家门你们俩都要迟到了。” 望着爹妈出门的背影, 边淙晃荡到了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 吨吨吨喝完后洗了杯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 边淙下意识地从脚边堆了起码半米高的教材试卷辅导书里捞了一本翻开。 看了两分钟,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高考已经结束了啊！ 高考！结束了！ 谁还要！看书啊！！ 他果断地合上书扔到一边，拿过边淮给他买的笔记本虔诚地打开。 游戏本，嘿嘿, 电脑，嘿嘿，属于自己的电脑, 嘿嘿！ 一边下载游戏一边恶补动漫，边淙开心到天地不知为何物时, 微信收到了一条来自快乐大狗的消息。 [快乐大狗：你好, 新时代食人魔] 说得什么玩意儿？ 边淙将自己看了一半的动漫暂停，复制了这句话后打开搜索引擎。 也不是什么新出的动漫啊，什么新时代食人魔？ 难道是什么小众漫画？但是这种题材…… 也不会是他喜欢的啊！ 边淙一脸疑惑地给边淮回了个小狗疑惑的表情。 [快乐小狗：什么东西？] [快乐小狗：漫画？没搜到啊] [快乐大狗：你] [快乐小狗：？？？] [快乐小狗：你还没睡醒吧] [快乐大狗：是你还没酒醒吧] [快乐大狗：见过喝醉唱歌跳舞抱着垃圾桶说是蓝buff不撒手的, 还第一次听说过有人喝醉了会吃人的] [快乐小狗：？] 边淮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喝醉了吃人？ [快乐大狗：你同学没笑话你啊？] [快乐大狗：你被你同学屏蔽朋友圈了？] 边淙“啊？”了一声，一脸迷茫地点进了朋友圈。 刚高考结束，他的朋友圈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庆祝这件事情，同学们在庆祝，老师们也在给出祝福。 他一下一下往下划拉，直到翻到零点之前的动态。 [陈阳：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喝醉了吃人啊？] 边淙顿感不妙。 喝醉了，吃人。 不会是，说他吧？ 他深呼了一口气，做好了思想准备后，慢慢地往下滑。 看见了朋友们的回复和点赞。 [陶阳焱：以上为受害人发言] [陈阳回复陶阳焱：我顶多算是受害人二号] [陶阳焱回复陈阳：你是对的，我的建议是你去打一针狂犬然后让边淙给你报销] [黎夏漾回复陶阳焱：哈哈哈哈哈哈哈坏了啊边淙这下是真狗塑了] [唐筱晴回复陶阳焱：#点赞#点赞] 边淙看到这条消息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但让他更喘不上气的还在后面。 在陈阳发的这一条动态后面，紧跟着的是陶阳焱发出来的一段视频。 边淙点开视频的那一刻，背景音传了出来——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视频里，是他在扒拉着付野的胳膊咬他的手。 边淙：……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闭着眼睛扒拉着付野狂啃，甚至有一口咬上了付野的脸。 洗脑的歌词唱完，画面里也换了场景。 他闭着眼睛靠在付野的肩膀上，付野叉下一块蛋糕塞进他的嘴里，他精准地一口咬掉了蛋糕。 然后，这一段张嘴闭嘴，张嘴闭嘴，被陶阳焱不停循环。 直到BGM放到[他们总是说我，平时吃太多，但是人家真的，真的容易饿]*，这个视频才结束。 而这个视频的评论区—— [陶阳焱：感谢前半段视频素材提供@陈阳] [陶阳焱：感谢配乐思路提供@唐筱晴] [陶阳焱：感谢剪辑教学指导@黎夏漾] [陶阳焱：出镜受害者@旷野之息] [陶阳焱：不敢艾特吃人小狗，怕被吃#双手合十] [陶阳焱：本人要进军某站鬼畜区了家人们谁支持谁反对] 在这下面，是他那群朋友们的一致支持。 边淙眼前一黑。 一黑是对的，一定是因为这是梦境他才一黑。 黑完了肯定就醒过来了这一切肯定都没有发生！！ 但世事不尽如人意，边淙睁开眼，电脑上还是这个视频待播放的界面。 边淙眼前一黑又黑，柳暗花明又一暗，无论以什么样的姿势闭眼睁眼，这个视频永在。 怪不得！ 怪不得他问付野自己有没有发酒疯的时候付野没有说话！ 怪不得！ 怪不得他在小群里没有看见朋友们讨论他喝醉的样子也没有收到谁的私聊！ 原来这群坏蛋直接把他挂在了朋友圈里！！！！ 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呜呜呜我不要面子的吗呜呜呜这我还要怎么做人啊呜呜呜不过我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啊呜呜呜—— 边淙帕金森似得关闭了视频点开了边淮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 [快乐大狗：哟？看到了啊？] [快乐小狗：你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加我同学微信是何居心！] [快乐大狗：你脑子还没清醒吧] [快乐大狗：早上我老公翻朋友圈看到的，你同学忘记屏蔽他了] [快乐小狗：狗狗升天.JPG] [快乐小狗：那个视频……你们也……看到了……？] [快乐大狗：狗狗警觉.JPG] [快乐大狗：还有视频？！] [快乐大狗：快快快呈上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快乐小狗：狗狗挥手.JPG] [快乐大狗：你给我看看啊我还没看过人吃人的盛景呢] 边淙“呵呵”了一声。 给边淮看自己的丢人视频，想都不要想。 他无视了他哥哥的消息轰炸，拿起手机找到了陶阳焱的微信，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一个接着一个，孜孜不倦地拨到第十七个时，陶阳焱总算接电话了。 “睡觉啊干嘛啊……”陶阳焱的声音中满是被吵醒的不耐烦。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朋友圈啊陶火火！！！”边淙咬牙切齿，“西内！！！！” 陶阳焱愣了足足三秒钟，而后发出了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啊！！” 边淙：“赶紧删了啊你真该死啊我的脸不是脸吗我不要脸了吗？”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脸反正你给付野脸上咬了不少牙印出来。”陶阳焱好整以暇地开口，“采访一下醒酒了的你，对此你作何感想？” 边淙能有什么感想，边淙只想要在他身边的同学们全都看到这个视频之前勒令陶阳焱把它删掉。 他深呼了一口气：“删掉！！！” “不删，我的第一个鬼畜大作怎么能说删就删。”陶阳焱十分无情。 边淙：“你完了，咱们下一次见面我将不会给你任何好脸色。” 陶阳焱：“哦哦嗯嗯好好。” 边淙发出了尖锐爆鸣声：“你等着吧我现在就上门暗杀你！” 陶阳焱：“这么久没来我家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儿呢？别走着走着走付野家里去咯。” 边淙：…… 他有些沉默地挠了一下头。 他和陶阳焱是六年的同学兼好朋友，两个人去对方家里做客的次数不算少。 但是高三这一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去过陶阳焱家里找他玩。 一来是学习任务变得很重，二来是只要有时间他就和付野窝在一起。 他尚且记得陶阳焱家在哪一个小区的几楼，但全然忘记了是哪一栋。 察觉到了边淙的沉默，陶阳焱好整以暇地开口：“看，果然忘了吧？所以我根本不慌啊，你找都不找到我家了。” 边淙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能屈能伸地换了个姿态：“求求你了火火，我真丢不了这个人，趁着还没几个人看到的时候赶紧删了吧，不然我可能现在就去延城再也不回来了。” 陶阳焱逗边淙逗了这么久也够了，再逗下去边淙可能真的一张机票跑了，连他梦寐以求的毕业旅行都不参加了。 他故作高深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笑着开口道：“昨天咱们散伙饭解散后多少同学去网吧通宵了你知道吗？你猜为什么这条朋友圈就陈阳他们几个点赞？” 边淙：“谁玩游戏还看朋友圈啊，赶紧趁着他们今天醒来之前删掉！” “笨蛋啊你。”陶阳焱服了，“别担心了，仅你们几个人可见的朋友圈，根本没外传。” 边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还行，陶火火这个人虽然缺德，但还好只是缺小德，没缺大德。 “不过边淙啊，你是不是有点太黏付野了，喝醉了都这么黏。” “哈哈……”边淙的脑子里闪过了那个视频里的片段，尴尬地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喝了酒会咬人啊，可能因为他坐我旁边我才咬他的吧……” “呵呵。”陶阳焱冷笑道，“你第一个咬的是陈阳。” 边淙：“啊？” “咬了一口你直接把他甩开了，毫不留情。”陶阳焱说，“但你知道你扒拉着付野咬了多久吗？快乐小双标狗？” 边淙：…… 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有昨天晚上的记忆。 但光是看那个视频他就能猜到肯定时间不短。 “蛋糕店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咬了第一口，我去帮你取蛋糕一来一回半个多小时，回来后你还在咬他。”陶阳焱自己说着都觉得很佩服付野的忍耐力，“你喝醉了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边淙：“……都喝醉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又没有记忆。反正我不会再喝酒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喝酒了！” “你确实不能喝了，再来几次人类要变异了。”陶阳焱深感认同地点头。 边淙紧了紧拳头，想和这个缺德的人吵一架。 话还没说出口，陶阳焱突然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边淙无语：“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是不是喝醉后把付野当成了你尚不存在的女朋友？”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旅行计划！ 这个话题以边淙义正词严的一句“不要拿朋友开玩笑”宣告结束。 陶阳焱清了清嗓子, 将话题转移到了毕业旅行上。 “之前咱们不是简单地讨论了一下说想去海边吗，昨天你喝高了，我们顺势讨论了一下什么时候旅行。”他说, “最终我们在高考出分之前和填报志愿之后选择了前者，毕竟这样万一没考好也不至于玩不好。” 边淙，一款拼尽全力认认真真学到神志恍惚的人, 在听到“万一没考好”五个字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陶阳焱“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他可还等着高考出分后美美报考延大, 和付野一起携手并肩开启快乐的大学生涯呢。 可千万不能有万一！ “呸呸呸呸呸呸——”陶阳焱十分给他面子，“那出分之前一起旅行这个事情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没啊, 我什么时候都行。”边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但是付野他跟我说他这个暑假要打工赚钱, 你们昨天提这事儿的时候跟他说过没有？他有空吗？” “当然说了, 他正好六月份会有时间。”陶阳焱说, “刚好，六月还没到暑假呢，放假了的只有全国各地的高三生, 这会儿也不算旅游旺季，出行住宿什么的都不会很贵。” 边淙盘着腿撑着脑袋点头说是。 “至于去哪儿——海边你也没有意见吧？”陶阳焱说。 “我没意见啊，你们挑就行你们说去哪儿我跟着。”边淙说, “我只想知道我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正常旅游不就带人带身份证带衣服吗没什么特殊的，你唯一要准备的就是作息, 咱们出门的日子还没定, 你可千万别颠倒了作息让我们白天找不到人啊。”陶阳焱语重心长。 边·前科累累·淙：“……嗯嗯好的。” “那就这样，咱们晚点再在群里一起讨论讨论时间地点。”陶阳焱说，“困意上来了, 我要接着睡回笼觉，拜拜。” 边淙：“拜拜。” 电话挂断后，边淙的聊天框已经被他哥哥用表情包刷屏刷到了99+。 这个人真是为了看自己丢脸的玩意儿，可以坚持不懈啊。 但再怎么坚持也没有用，边淙才不会把那个视频发给他。 毫不留情地将快乐大狗的聊天框左滑删除后，边淙很轻地舔了一下唇，挠着头发点进了付野的微信。 [快乐小狗：狗狗下跪.jpg] [快乐小狗：狗狗哭哭.jpg] [快乐小狗：狗狗道歉.jpg] 片刻后，付野的消息回了过来。 [旷野之息：怎么又道歉了？] [快乐小狗：我看到火火发朋友圈里的视频了orz] [快乐小狗：怪不得你早上对我喝醉这件事情欲言又止的，我咬你的那些地方还好吗，有哪儿被我咬破了吗？] [快乐小狗：要么我带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 [快乐小狗：狗狗磕头.jpg] 付野看着屏幕上边淙发过来的几句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左侧的肩胛骨。 边淙昨晚咬他咬了那么久，其实没有几下真正用力了，他脸上的牙印只是睡了一觉就消掉了。 但他的左肩胛骨上有一枚很深的，留下了痕迹的牙印。 指尖顺着那枚牙印的位置往下按还会有轻微的疼痛，就好像…… 好像边淙依旧在抱着他的胳膊，咬在他的肩膀上一样。 喜欢。 喜欢到可惜没有被咬破。 他用力摁了两下那枚牙印，而后才拿起手机打字回复。 [旷野之息：没事，你没有用力] [旷野之息：而且就算咬破了也不用打疫苗的] [旷野之息：快乐小狗] [快乐小狗：狗狗举白旗.jpg] [快乐小狗：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吗] [旷野之息：真的没事] [旷野之息：我的脸上也没有留下牙印，你早上可以看到的] [快乐小狗：也是] [快乐小狗：哎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 [快乐小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快乐小狗：狗狗摇尾巴.jpg] [快乐小狗：你现在在干什么，半夜就起床了怎么不睡个回笼觉啊？] 付野笑了笑，他对着自己的书桌拍了张照发给了边淙。 照片里是摊开的笔记本和课本，笔记本上已经写了一页半的字。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勾起了边淙开启无尽学习模式的痛苦回忆。 [快乐小狗：你醒一醒！] [快乐小狗：咱们高考已经结束了！] [快乐小狗：不要学魔怔了啊！！] [快乐小狗：小狗摇晃小狗.jpg] [旷野之息：没有学魔怔] [旷野之息：上次去你家的时候，伯母说她听你说我要找暑期工，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朋友的孩子做暑期家教，我在做准备] [快乐小狗：原来如此] [快乐小狗：你好认真喔] [旷野之息：这个周日下午要先去试一节课] [旷野之息：我不能给你和伯母丢脸] 这项比起绝大多数暑期工都要轻松且薪酬高的工作是芮女士推荐给他的，甚至是在对方有了边淙这个人选后，芮女士主动向对方推荐他的，他不能让芮女士的朋友因为他的不专业或者其他任何，与芮女士产生隔阂。 所以他必须做到最好。 他要做到让对方提起来这件事时是欣慰的，希望自己是可以让芮女士自豪的。 [快乐小狗：狗狗点头.jpg] [快乐小狗：放心吧，你是最棒的，才不会给我和妈妈丢脸] [快乐小狗：你超级无敌厉害的！] [快乐小狗：狗狗摇旗助威.jpg] [旷野之息：边淙] [快乐小狗：狗狗报道.jpg] [快乐小狗：到！] [旷野之息：有你真好] [快乐小狗：突然一本正经喊我名字我以为什么大事儿要宣布呢] [快乐小狗：我也一样，有你真好] [快乐小狗：你接着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快乐小狗：给我妈妈的朋友一点毕业生震撼！] 付野回了个好，放下手机，继续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准备着他试课的内容，认认真真一步不停的准备到了天黑。 吃过晚饭洗完澡出来时，他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付野歪着脑袋擦着头发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点进了一直在邀请他加入的群视频里。 点进视频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黎夏漾忍无可忍的声音：“边淙你要么把摄像头关了要么把手机立起来啊，这个角度真的拍得你奇丑无比！！” 边淙怎么可能奇丑无比。 付野皱了皱眉，望向了属于边淙的那一小块屏幕。 然后，他看见了十分显眼的俩鼻孔。 “我手机支架找不到了，手机就平铺在桌上啊我玩游戏呢。”边淙满不在乎地开口，“又不是平常没见过我，跟你们几个视频我还要凹个造型不成？” 付野闻言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真的很边淙的一番发言。 边淙没看一眼手机屏幕，他俩大眼珠子跟粘电脑上了似的，但他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声轻笑，且认出来了这是付野的声音：“来了啊？我听见你笑了付野。” “嗯。”付野将边淙的视频框调到最大，奇妙角度下的俩鼻孔就这么大剌剌地占据了他的整个屏幕，“我刚刚在洗澡，没有听见手机响。” 陈阳说：“你刚刚没进语音的时候咱们在定旅行的地方，去海城怎么样？这会儿旅游淡季，不会很多人，玩起来也不贵。” 付野对去哪里旅行没有任何意见和想法，只要同行的人里有边淙就可以了。 他拿下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点头应了好。 “我就说付野不会有异议的。”黎夏漾笑了两声，“聪明如我已经开始看住宿攻略了。” “时间都没定你看什么房啊！！”陶阳焱喊道。 “先挑好房再按时间段定不就可以了吗你喊什么！！”黎夏漾喊了回去。 “付野什么时候有空！！”陈阳也跟着喊。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用喊的，我戴着耳机呢我差点聋了。”唐筱晴的语气满是无奈。 “想到即将可以去海边玩儿亢奋了呗。”边淙依旧在盯着电脑屏幕玩游戏，“付野应该这个月的每周一到周六会有空……吧？” 付野点头说是。 “那咱就快刀斩乱麻下周一或者这周日晚上出门，周五左右回来？”陈阳说，“尽量趁着大学生也没放假去，不然该人挤人了。” 边淙：“我可以啊。” “我也行。” “我这边也ok。” “我也可以。”付野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我刚看了下，这会儿的高铁和飞机价格差不多，高铁三个多小时，飞机一个半小时。”陈阳说，“但我还是觉得高铁方便，两边的机场都很偏，看似一个半小时加上值机和去机场的时间实则五个半小时，等会儿你们把身份证号发我我一块儿买票，别回头各买各的，然后咱四散个各个车厢里了。” “出行解决了那接下来是住宿问题——”黎夏漾开了口，“诸位是想酒店各自开各自的房间还是定一个平层或者别墅民宿住一块儿啊？” “都出去玩了肯定住一起啊，这样就算白天在外面玩回来了，晚上也可以一块儿玩玩牌喝喝酒。”陶阳焱说。 边淙果断接话：“我不喝酒。” “谁还敢让你喝啊，榆城汉尼拔？”陈阳笑了一声，“我可不敢。” 经过了一整天，边淙已经接受了自己喝醉后会咬人的事实。 这会儿被冠上“汉尼拔”的名号，他冷笑了一声，顺着陈阳的话往下说：“陈阳，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陈阳：“诚实，我很诚实。” “不不不。”边淙放下了鼠标拿起手机，竖起一根手指对着摄像头左右晃了晃，“是火候，不能太生，太生了不卫生，也不能太熟，太熟了咬不烂。” 陈阳：“…………滚啊！！” “谁让你说我汉尼拔？”边淙挑衅地挑挑眉。 陈阳眼咕噜一转：“边淙，我突然给你想了个日本名字。” 边淙：“嗯哼？” 陈阳：“小心眼子。” 边淙严肃了不过两秒钟，绷不住笑了：“你有病啊？” “你俩先别折腾了，住一块儿的话我就看民宿。”黎夏漾说，“我想要在海边的有大阳台可以站在室内就看到海景的……要几居室啊？三居够吗？” “够的啊，你和唐筱晴肯定一间房吧？边淙和付野肯定一间房吧？我和陈阳也住一间就行了。”陶阳焱说，“多么完美的分配，根本不需要思考啊！” 第72章 第 72 章 亲儿子干儿子都这么优秀…… 周日下午四点, 付野试课结束。 芮女士的朋友冉秀全程旁听他给自己女儿上课，原定两个小时试课时间，试课结束后由对方决定要不要留用, 但在五十分钟后的第一个中途休息时间里，她就敲定了付野。 在这五十分钟里，她听自己的女儿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有好几次。 准备充分又有耐心还有很清晰讲题思路的家教, 本质上就是一种可遇不可求。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里, 她将提前做好的正式上课的课程、时间以及时薪的表格，发到了付野的微信上。 “这个上课时间和时薪你看看, 可以接受吗？”冉秀端了一杯茶递给付野。 付野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冉秀给她女儿排得时间挺满的，暑假之前是每个周日的下午, 暑假则是每周一到周六则是一天三个小时, 时间都固定在了晚上七到十点。 她开出的时薪也的确很丰厚, 五十分钟一节课, 一天三节课, 一节课一百五，这个价格在刚高考结束的毕业生中算得上高了。 “暑假上课时间放在晚上是因为白天家里没有大人，我们家毕竟是姑娘, 需要你理解一下。”冉秀很大方地开口，“工资周结，可以吗？” 付野认真点了头：“可以的。” 说完, 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了最后一页，递给冉秀：“您看一下, 这是我制定的学习计划, 有一些需要冉婷婷配合，您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冉秀接过笔记本，倚在书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那一页的内容。 付野的字儿很漂亮, 他定的学习计划里需要配合的地方是“提前备好错题并发送给他”和“课前完成他挑好的题目并标注出不会的题”。 “这样我能提前理好讲题思路，不至于浪费时间。”付野解释说。 原本对付野就挺满意的冉秀听他这么说更是满意了，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对这项工作态度很好，她笑着将本子合上递过去：“怪不得书蕾会向我推荐你，我都有点妒忌她了，亲儿子干儿子都这么优秀。”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 芮女士对自己的朋友说，他是她的干儿子。 但很快，挂在脸上的浅笑变成了从心底蔓延开来的负罪感。 芮女士把他当成自己的干儿子，但自己却一直都在觊觎她的亲儿子。 “婷婷，你觉得可以吗？”冉秀走到自家女儿身边，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让小付学长给你上课。” “可以呀，小付学长讲题很好懂。”冉婷婷点头，“比老师讲得好懂多了！” 付野回过神来赶忙摇头说：“没有的事。” 冉秀笑了笑：“你们学，我给你们切点水果。” 说完，她揉了一把冉婷婷的头发，走出了书房。 “小付学长。”冉婷婷坐在椅子上咬笔杆，“你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给人做家教的毕业生，你之前是不是教过很多人啊？” “没有。”付野摇头，“只教过一个。” “女朋友？”冉婷婷瞬间化身八卦小女王，作为一个颜控，漂亮的家教老师能让她学习欲望倍增，而八卦漂亮的家教老师，那简直就是被动技能。 “不是。” “那难道是喜欢的人？”冉婷婷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放课后的一对一教学，好典型的校园文情节啊！” 付野抿了一下唇，抬手拿过冉婷婷摊在桌面上的作业：“休息时间结束。” 从冉家出来后付野上了回家的地铁。 握着扶手站在地铁里，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快乐小狗：小狗助威.JPG] [快乐小狗：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顺利吗！] 两条消息来自五分钟前，他告诉边淙试课结束的时间点。 付野很短促地笑了一下，陶阳焱不止一次在群里控诉过边淙老不记事儿，但边淙却把所有与他相关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旷野之息：很顺利] [旷野之息：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了] [旷野之息：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快乐小狗：收拾好了，我动作可快了] [快乐小狗：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打车去高铁站的时候去你家门口把你捎上，咱俩一块儿] [旷野之息：好的]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边淙穿着他穿习惯了的小狗T恤，背了个旅行包就出门了。 接到付野后，车驶出那条小巷，汇入车流，朝着高铁站的方向前行。 旅行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和最好的朋友们一起旅行这份开心更是会加倍。 边淙坐在付野身边左晃晃右晃晃，右晃晃，左晃晃。 付野挂着笑看着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他已经忙到有好几天没有看见边淙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车停在了榆城高铁站的网约车下车点，边淙背起包，握着付野的手腕带着他一块儿朝着进站口的方向走去。 榆城高铁站不小，边淙又是个注意力容易被勾走的小狗，从下车点走向进站口的途中，边淙的手中多了三盒鸭脖两袋零食六杯奶茶。 手里明明已经什么也拿不下了，但边淙还是没有忍住拉着付野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商店里。 付野就这么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然后伸手接过了一大半。 他们是五点不到的时候到的榆城高铁站，但和朋友们会和的时候已经五点二十了。 “你们俩这是……”唐筱晴看着这俩人手中的大袋小袋，眼睛都瞪大了，“逃荒吗？” “说得什么话，是我担心各位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中会饿，特意给大家买的吃的。”边淙拎了拎手中的袋子，将奶茶分给他们，“我是不是很贴心？” 陶阳焱无语：“你也知道就只有三个小时啊，三个小时除了你零个人会饿。” “那你别吃。” “那不行啊，你买都买了。” “检票了检票了，先检票进去你俩再吵。”黎夏漾打断了两人，从自己的行李箱上跳下来，挽着唐筱晴，拍拍这几个大男人的肩膀，“排队检票！” 陈阳买的是二等座，三个人一排，六个人正好两排。 这个时间节点既不是大学生放假返校也不是假期春运这种人很多的时间节点，车厢里的人并没有很多。 陈阳十分嘴甜地找到了乘务员让他帮忙旋转其中一排的座椅，六个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没有了小桌板，两位女生的行李箱被他们拖到中间当成小桌板，可以放点儿东西也可以用来一块儿玩玩牌或者简易桌游。 “不是就去四五天吗，你们俩怎么还带行李箱？”边淙看着那俩行李箱，拆开一盒鸭脖递了过去，“夏天衣服那么薄，往包里一塞多方便。” “你说得对，但我带了十多套裙子。”黎夏漾接过鸭脖，用美甲戳起来了一块送进嘴里，“还有化妆品护肤品面膜首饰。” 边淙：“这么多东西？” “你不会只带了衣服吧？”唐筱晴问。 “怎么可能。”边淙咬着鸭脖摇头，“我还带了浴巾和一双拖鞋。” 唐筱晴：…… 黎夏漾：…… “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只带了衣服鞋。”陶阳焱适时插话。 “当然有啊你们俩！”陈阳无语了，“你们第一次去海边吗我的儿，别的不带就算了你好歹带点儿防晒吧。” “有什么好防的，真男人不怕晒。”边淙嗤之以鼻，他偏过头看向付野，“你怕晒吗？” 放在之前，付野是不可能怕晒的。 但现在…… 他其实有一点害怕自己晒得太黑，边淙喜欢的那些二次元角色里，没有一个是黑皮。 但他也不会在朋友们面前拂了边淙的话，所以他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在意。 “你们还是在意一下吧，一个个的比我都白晒黑了颜值铁下降。”黎夏漾望着他们俩，“而且防晒更重要的是防晒伤啊，你们应该不会想顶着被晒裂开的又疼又痒的皮回榆城吧？” 边淙听着黎夏漾这一番形容，打了个寒颤。 “不过话又说回来。”边淙亲昵地揽过付野的肩膀，立马改口，“新时代了咱们有这个能力防晒了，咱们还是要防一防的。” “……你改口敢不敢再快一点？”陈阳无语了。 “我这叫善待自己，万一真像黎夏漾说的一样人都晒裂了我图什么啊？”边淙耸了一下肩膀，“等会下车了在高铁站看看有没有店可以买两瓶防晒的。” “亲爱的，那里是高铁站，不是机场，没有免税店。”陈阳长叹了一口气。 黎夏漾：“你好像专柜导购啊陈阳，我陪我妈妈逛专柜的时候他们导购就喜欢喊人亲爱的。” 边淙：“诶但我们下车到酒店放完行李估计都十点多了，商场肯定也不开门了吧，那要上哪儿买啊？” 陈阳：“我这声‘亲爱的’充分表达了我对边淙的无语，而不是做推销要让他在我手里买东西好不好？” 边淙：“原来你想把你手中的那瓶防晒h价出，当上黄牛了是吧陈阳？” “……我服。”陈阳真有点被他的奇妙思维整无语了，“我服了。” 被噎得不行的陈阳第一万零一次想要对着付野呐喊。 你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人的啊！！！！ 第73章 第 73 章 我能抛弃糟糠之妻吗？…… “海城站到了, 请旅客们携带好行李物品，从列车运行方向左侧车门下车。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伴随着到站播报声, 一行人带着各自的行李下了车。 边淙两手满满上车，两手空空下车。 这个人，三个小时的车程里一张嘴就没歇过。 俗话说得好, 人吃饱就会困。 尤其是在坐车坐久了的情况下还要接着坐车, 那就更困了。 踏上去往酒店的出租车上时，边淙脑袋抵在玻璃窗上, 很安详地闭上了眼。 付野偏过头看他，抬起了手绕过他的身后, 插进了他脑袋与玻璃窗中间, 让他枕在自己的手上。 “诶边淙——” 坐在前排的陶阳焱刚开口, 就听见了付野“嘘”的声音。 “他睡着了。”付野气声道。 “哦哦哦！”陶阳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自言自语道, “我嘞个能吃又能睡的猪啊……” 付野听见了他的喃喃，偏过头看着枕在自己手上睡得很安详的边淙，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而后, 他看见边淙皱了一下鼻子，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抱进自己的怀里。 付野偏着头笑了笑，被他抱进怀里的那只手隔着一层衣服, 共享着边淙的体温。 坐在副驾上玩手机的陶阳焱半点没有察觉后座上的两个人都快要叠成一个了，他低着头在微信群里和另一辆车上的三个人聊得相当火热, 其内容为—— [陶阳焱：谁能懂呢边淙在车上吃饱喝足了换了一辆车眼睛一闭秒睡了] [陶阳焱：人类为什么可以无忧无虑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有点羡慕了] 聊了会儿天刷了会儿微博做了会儿日常打了会儿音游, 在手机提醒电量不足时，车总算靠边缓缓停下。 抬起眼，陶阳焱看见了比他们先行到达的三个人。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 敞开了怀抱朝着陈阳飞奔了过去，手往他脖子上一勾，腿往他腰上一架，整个人直接挂在了陈阳的身上：“宝贝儿半小时不见如隔好几天！” “怎么就你一个人，边淙和付野呢？”陈阳扯了半天也没能把这个树袋熊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只能仰着脖子朝他的身后望，“你们三个不是在一辆车上吗？”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边淙睡着了，付野估计还在哄他醒过来吧。”陶阳焱说。 话音落下，陈阳和两位女孩子看见那辆出租车的门被打开，付野先下了车，他转过头面对着车厢。 后下车的边淙也不知道是不是踩空了，“啪嗒”一下把自己送进了付野的怀里。 然后两个人凑很近对视了好一会儿，边淙轻笑了一声偏开头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哇喔。” “噫——” “啧。” 这俩人看上去像调情似的，没眼看。 “哥俩别甜甜蜜蜜了！快过来啊啊啊啊路边好多蚊虫我要被蚊子咬昏了！”某位陈姓男子扒拉下来自己身上的陶姓男子，拢起手冲着路边的两个人大声喊道，破坏了这份奇妙的和谐与甜蜜。 这边两位搂搂抱抱的男子不约而同地摸了一下鼻子，背着包朝着好友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刚刚睡得有点迷糊，一脚踩空了差点脸着地。”还不等人问边淙就率先开口解释，他伸长了胳膊伸了个懒腰，“黎夏漾定的民宿是哪一个啊？说起来咱们是不是还没把房费A给你？” “秘密，带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黎夏漾说，“三二一跟我走！” 五分钟后，一行人站在了一幢带花园带泳池的独栋大平层前面面相觑，眼睁睁地看着黎夏漾走到大门口打开了门，然后回过头招呼他们进去。 “我嘞个……”陈阳震惊地环视着室内，这住所，肉眼可见的豪华，“黎夏漾，你老实告诉我们，你不会定了什么一天五千块钱的房子吧？那我得赊账啊，回榆城后直接进厂打工了。” 黎夏漾无语地看他一眼，瞅着他完全不是开玩笑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出声：“五千哪里够？这里一天6666，一人一天1111，就地转账吧。” “啊？？？”听见这个价格的四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就连平常话不怎么多的付野也没有忍住。 倒是唐筱晴，看着黎夏漾使坏偏过头生怕自己笑出声。 看着这四个人一模一样的神情，黎夏漾靠在唐筱晴的肩膀上笑得十分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 “骗我们的吧？”边淙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五千五虽然贵，但他不是掏不出来，但…… 他的余光很快地扫了一眼付野。 其实不止是付野，这个价格对他这个私房钱很多的高中生来说都算很高了，对于陶阳焱他们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 黎夏漾的家境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好的，但她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把钱当钱的公主，更不是不考虑朋友们经济状况只在乎自己的那种人。 她就干不出这种事儿。 “当然是假的啊，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啊’什么，居然真的觉得我会定一天六千多的民宿让你们AA，我又没疯。”黎夏漾好笑道，“我看了蛮久的攻略，价格合适的要么地理环境不行要么卫生不行，地理环境好配置好的价格又上去了。” “那请问这里是……”陶阳焱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小姨的房子啦。”黎夏漾说，“她从我爸那里知道我高考结束要来海城玩又正好看房子看得焦头烂额，就把这里的钥匙给我了。” “啊？”陶阳焱还没回过神来，“那怎么算钱？咱们几个要A多少钱给你啊？” “A个锤子，不用A钱，我都没花钱。”黎夏漾摊了摊手，“只是咱们走之前要给她打扫干净，不能一团糟地把房子还回去，那样我会挨我爸妈大骂的。” “你们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让我和筱晴第一个挑房间，离开的时候你们负责打扫卫生，我和筱晴做监工不干活儿。” “诶？我也跟着打扫吧。”唐筱晴说。 “你不用，你跟我一人盯两个，看谁干活儿浑水摸鱼。”黎夏漾大方地搭着她的肩膀。 “打扫卫生这事儿好说好说好说！黎夏漾，替我谢谢咱小姨！！”陈阳点头。 旅行这种事儿，花钱的大头一个是出行一个是住宿，黎夏漾藏着掖着的这一出直接让他们省了两项大头中占比更大的一项，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讲原本要花在住宿费上的钱用在其他地方。 黎夏漾挑挑眉，拿起手机点开她小姨的聊天框，摁着语音条将手机递在了陈阳的唇边。 陈阳也十分上道地凑近了手机，十分热情地喊了一声：“谢谢小姨！” 此项活动，黎夏漾循环了五次，五个人的“谢谢小姨”合成了一个很长的语音条，被她发送了出去。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黎夏漾的小姨回了一条“不用客气，玩得愉快”过来。 “谢完了那挑房间吧，我要和筱晴住有独卫的可以看到海景的最大的房间，我有特权。”黎夏漾收回手机说，“剩下的房间你们自己挑，应该还有好几个卧室，不过靠海的就只有一间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挽着唐筱晴的胳膊：“走吧，我们两个去收拾房间！” 四个大男人目送了两个小姑娘走进房间关上门，对视了一眼后，陶阳焱边淙和陈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冲向黎夏漾房间同一侧的另一个房间。 陈阳和陶阳焱背着包，而边淙…… 他在黎夏漾说“只有一间”了的时候就已经暗搓搓地将自己的书包摘了下来递给了付野。 身轻如燕的边淙跑得是最快的一个。 最终结果以边淙的手先碰到房门把手宣布获胜。 “咱俩都抢不过他一个！？”陈阳震惊。 “还不是你跑半路扒拉了我一下我的包吗不然我能抢不到？”陶阳焱甩锅。 “我扒拉的不是边淙吗怎么变成你了？”陈阳不解。 “你去配一副眼镜吧我真怕你哪天对着我喊边淙的名儿了。”陶阳焱无语。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肯定是因为边淙吃饱喝足还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陈阳肯定。 而最终的胜利者边淙，他清了清嗓子，冲着背上背了个包怀里抱了个包的付野招着手：“付野快来！我抢到了咱们俩的房间！” 付野应了声好，他乖乖抱着边淙的包走到他的身边。 “这人耍诈！”陶阳焱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们俩一唱一和夫唱夫随一个扛行李一个抢房间！！咱俩背着包负重跟他抢的啊！” “什么叫耍诈？”边淙揽过了付野的肩膀，接过自己的包，“这叫有默契有规划心有灵犀，你们俩懂什么。” 说完，他在这两位的艳羡下，拉开了房门。 十分宽敞的房间里—— 蓬松柔软的大床，挂在墙上的巨幅投影仪，干净剔透的落地窗，落地窗边舒适的沙发以及透过窗一眼就能望到的海。 边淙满意地拽着付野蹦蹦跳跳，没抢到靠海边屋子的陈阳和陶阳焱眼睛红得滴血。 两个人眼咕噜一转—— “淙啊，咱们这么多年感情啊……”陶阳焱搓着小手手绕到边淙身边，“你都多久没跟我同床共枕了，要么这么咱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也让付野多和陈阳接触接触，你觉得如何？” 付野：？ “淙啊，你和陶火火这么多年感情了……”陈阳也一脸奸笑地走到边淙身边，“你和火火在这六年里同床共枕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你和付野大学要去一个城市也有很多一起住的机会，反而是我们两个很少有机会一起外宿，回头九月一开学了咱们就要两地分隔，不如趁着今晚咱哥俩在这个房间里促膝长谈！” 付野：？？ “凭什么是你，我和边淙过了明年就熬过了七年之痒！”陶阳焱扒拉开陈阳。 付野：？？？ “你俩都睡多少次了让我睡一次不行吗你别太小气！”陈阳拱开陶阳焱。 付野：？？？？ “我俩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陶阳焱拽开陈阳，“石头、剪刀、布——” 付野没忍住发出了“啊？”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他和边淙睡一间房的吗，怎么这两个人开始石头剪刀布争起了和边淙住一间的权利？ 付野抿着唇，松开了攥在中的背包带子，轻轻扯了扯边淙的衣摆。 边淙偏过头，望见的就是眼中隐匿着委屈的付野。 本身就没想把房间和另一个枕头让出去的边淙这下更心软了，他弯着眼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偏过头，陶阳焱以两胜一负赢过了陈阳，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个豪华的房间：“啊——大海——” “啊——”边淙学着他的样子喊了一声，“火火——” 陶阳焱：“啊——宝贝儿——” “啊——你走吧——”边淙推开了试图抱上来的陶阳焱，拽着他的胳膊将他转了一百八十度，另一只手揪着陈阳的胳膊，将两个人推出了这间豪华海景房，“你也走——” 陶阳焱：“呜呜。” 陈阳：“呜呜呜。” 边淙和付野站在门里，他们俩站在门外，这扇门只留了窄窄的一条缝，露出边淙的一只眼。 他大义凌然，掷地有声地开口：“谁说要跟你们两个住了？我能抛弃在我抢房间时替我背包的糟糠之妻吗？” 陈阳：…… 陶阳焱：…… 付野：“唔……” 回来了回来了。 高考结束了那个乱用词语的边淙他又回来了。 第74章 第 74 章 海边看日出。 边淙正在熟睡时,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还处于睡梦中的他很重地皱了一下眉，而后伸出一只手抓着被子往自己脑袋上一蒙，循着暖源将自己拱进了身旁人的怀里。 “你们两个醒了吗？”门外是陈阳的声音, 以及比刚才更加紧蹙的敲门声，“边淙？付野？醒过来。”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魂归来兮——”听动静这是陶阳焱在念咒。 付野是醒了的, 昨天晚上他们刚洗完澡时黎夏漾就跟他们俩说了让他们定好闹钟, 早上起来一起看日出。 那会儿的边淙一脸坚定，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自己肯定可以醒过来。 然后在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摸了手机将它关掉, 手机一扔抱着付野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甚至现在已经有人在外面敲门了，他还没有醒。 付野放轻动作坐起来了些, 原本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的人, 脑袋下滑, 贴上了他的小腹, 那只环住他的手也自然下垂, 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们俩还没醒吗，昨天不是肯定说自己能醒过来吗？”这是黎夏漾的声音，“男人的嘴啊果然就是不可信的。” “什么就男人的嘴不可信了, 我和陈阳不就醒了？”陈阳反驳。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陶阳焱还在念咒。 付野有些放肆地揉了揉边淙蓬松柔软的脑袋，而后这只手滑向了边淙的耳朵，轻轻捏了捏：“该起床了边淙。” 边淙搂着他的大腿摇头, 他的脑袋在付野的小腹上蹭个不停，蹭开了他的衣摆, 那一层棉质的隔阂不见, 边淙的脸就这么贴在了付野的小腹上，匀浅灼热的呼吸顺着衣摆钻入，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付野没心思再听门外的声音了, 他摸着边淙的脸颊，指腹一下一下划过他绵密狭长的睫毛：“边淙，真的该起床了。” 边淙还没有动静，他们的房门被打开了。 陈阳和陶阳焱两个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的床边，刚想掀被子把人喊醒时，对上了付野那一双清明透亮的眼睛。 “哈哈，你醒了啊。”陶阳焱悄咪咪地把自己抓着被子的手缩了回来，“我就知道没睡醒的肯定是这个不靠谱的猪。” “……猪呢？” 付野偏过头只看见了雪白的杯子。 毕竟边淙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整个人又扒拉在他身上，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出来这人还在床上。 “他……” 付野一句话刚开了口，被子里就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十分稳当地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幽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干嘛啊……” “我靠！！”陈阳被这神之一手吓得往后窜了一步。 陶阳焱：“该起床了边淙你再不起床太阳就出来了！！！” 在陈阳应激反应下的一声脏话和陶阳焱的呐喊中，边淙总算是掀开了被子睁开了眼，迷茫的眼神扫了一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你……”陶阳焱长叹了一口气，拉着陈阳走出房间，“赶紧起床洗漱。” 边淙“喔”了一声，抬手掀开了被子。 然后，他看见了付野此时的样子。 睡衣被卷到胸口的位置，原本到膝盖的五分裤这会儿也卷成了三分裤。 而自己的手肘，还撑在他的小腹上。 边淙抬手挠头：“嘿嘿。” 付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裤翻身下床。 “我跟你一起洗漱！”边淙晃了晃脑袋从床上跳下来，跟在付野的身后走出了门，走向了房间外的洗手台前。 唐筱晴和黎夏漾化完妆换完衣服走出来时，望见的就是这俩大男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刷牙的样子。 “那俩战犯是谁啊？”黎夏漾拢了拢自己精心打理好的大红色波浪卷，朝着瘫在沙发上的另外俩人问道。 “是边淙。”陶阳焱毫不犹豫，“是他没有醒。” 刷完牙洗完脸的边淙挂着一脸水嘻嘻嘻地走到了朋友们面前：“这不是醒了吗？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唐筱晴无语地看他一眼。 “你今天好像那个……”边淙打量着黎夏漾身上的绿色吊带长裙，捏着下巴思考，“那个……” “红配绿，赛狗屁。”陶阳焱说。 黎夏漾垮下脸捞过沙发上的抱枕砸向陶阳焱。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是那个……”边淙使劲儿回想，余光里，他看见了脸上挂着水珠的付野，闭着眼仰起头撩了一把偏长的刘海，动作优雅又漂亮，像海里摄人心魄的人鱼。 人鱼…… “想起来了！像小美人鱼爱丽儿。”边淙猛地一拍手，“红头发绿尾巴，很漂亮，很适合你。” 唐筱晴拉着黎夏漾的手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她：“真的诶！我都没注意到！” 黎夏漾：“我的小巧思被发现了。” 陶阳焱：“小美人鱼是……？” 陈阳：“你怎么还看过这个？我小时候都在看奥特曼。” 边淙：“小时候看的。” 陶阳焱：…… 陈阳…… 再一次对边淙的阅片量感到震惊。 “嘻嘻。”边淙得意地扬眉，“是不是要出门了？我俩换个衣服就来。” 说完，他走到付野的身边拉过他的手回了房间。 说换衣服，其实也就是把身上的睡衣换成和睡衣没有区别的T恤大裤衩，再度走出房间时黎夏漾甚至发出了“你不是换衣服吗怎么没换”的疑问。 边淙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上叉腰的神气小狗：“你看着它的眼睛再说一遍。” 黎夏漾：…… 无语。 “走了走了，我还没在海边看过日出呢。”边淙揽着付野的肩膀，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一行人就走到了沙滩上。 眺望着远方，海天相接之处缓缓扬起一条极细的金色，而后一点一点铺满了整片天空，毫不吝啬地给整片海域撒上细碎的金箔。 “好漂亮啊。”边淙由衷地感叹。 他是不太会对自然景观拍照的那类人，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由得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对着这一幕摁下一次又一次快门。 拍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付野偏头看他，阳光下的边淙宛如蒙上了一层金光的神佛。 他垂在身边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裤腿，轻呼了一口气，他往边淙的方向挪了两步，指尖碰到了边淙的手指，而后，轻轻握了上去。 “怎么了？”边淙看着他小声问。 “没什么。”付野摇了摇头，顿了两秒，他开口，“第一次看海边的日出，真的很漂亮。” “是啊，真的很漂亮。”边淙反握过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以后会看到更多漂亮的山川大海的。” “和你一起吗？”付野问。 边淙望着他，好一会儿后笑道：“好啊。” 看着这波澜壮阔的景象，唐筱晴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来了折叠自拍杆，将自己的手机架在了上面：“快快快一起和太阳公公拍个照！” “你的语文水平退化成边淙水准了吗哈哈哈哈哈从你口中听到太阳公公这个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黎夏漾笑着，但还是很诚实地望向了镜头，并且抬手招呼着那几个只会“哇哇哇”的青蛙朋友们，“快来快来，一起拍个合照！” 快门声响起，日出的背景下是六个青春洋溢的十八岁少年。 收回手机，唐筱晴将这张照片发在了小群里，而站在她身边的黎夏漾则是眼咕噜一转，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到了摄像模式，拍起了没有脚本的超简易vlog。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直到整个浮出海面。 绚烂的霞光不再，天空渐渐恢复了蓝宝石般的色彩。 即使日出已过，这片海域依旧漂亮。 偌大的沙滩上此时并没有多少人，他们六个宛如承包了这片海域一般。 摄像头第一个对准的是唐筱晴。 唐筱晴对着摄像头笑着将自己的头发拢到耳后，蹲下身用指尖在沙滩上画画。 渐渐的，六个Q版小人一点点出现在了沙滩上。 妹妹头和长卷发手挽着手，T恤上有个狗头的揽着他旁边的那位安安静静站着的肩膀，抱着臂站定的身上挂着另一个笑嘻嘻比耶的。 最后，一朵蓬松的云将六个人包裹在了一起。 黎夏漾拿着手机对着这张画录了两三秒后，抬起眼找寻着下一个目标。 陶阳焱甩开了拖鞋踩着沙滩走到海边，海浪每划过他的腿一次，他就叫一声，再划一次，再叫一声，像什么定时机器一样。 陈阳不顾形象地直接躺在了沙滩上，并且试图用沙子将自己埋起来。 镜头对准边淙时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他上前两步走到黎夏漾的身边：“你在拍视频？” “是啊。”黎夏漾点头，“干嘛，不让拍？” “这有什么好不让拍的？来拍好点儿啊。”边淙笑着跑远了两步，望了镜头一眼后，他张开了双臂，拥抱着风超前跑，一边跑一边喊。 “我向往自由，我要谈恋爱！！”* 躺在沙滩上埋自己的，蹲在沙滩上细化沙滩画的，站在水边一下一下发出青蛙叫声的，拿着手机录像的，每个人都被他的呼喊声吸引了过去，而后笑作了一团。 猝不及防中，黎夏漾的手机对准了视线锁定在边淙身上的付野。 屏幕中他蹙起的眉头一闪而过，黎夏漾再一眨眼，付野挂着很淡的笑意望向了她的手机屏幕。 黎夏漾轻轻挑了一下眉，而后笑道。 “来，说点儿什么？” “我——”付野张了张口，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去找寻着边淙，迎着风跑完的边淙此时闹腾地蹲在了陈阳的身边，掬起一捧沙助力陈阳把自己埋起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视线对着镜头笑了笑：“很开心，很开心。” 黎夏漾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摄像头反转，屏幕里变成了自己那张漂亮的脸。 她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欢迎收看，我们的十八岁！” 第75章 第 75 章 戴戒指 边淙不会游泳, 他也并不想下海玩水。 他总觉得海边就是沙滩的话海水里肯定全是沙子，就算只是去踩踩水，踩完上来风干后会变成一脚的泥。 所以在陶阳焱和陈阳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玩具水枪, 唰唰在海边打水仗的时候，他走到了沙滩椅前惬意地躺了下来。 “喏。”唐筱晴走到他的身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了一罐防晒霜递给了他, “你先用这个吧, 晚点去吃饭的时候你再自己买。” 边淙倒了声谢，打开防晒霜拧开挤了一大坨, 像在家里擦宝宝霜一样呼哧呼哧往脸上糊。 不出意外，他的脸被他弄得十分一言难尽。 唐筱晴：…… 黎夏漾：…… “我说边淙啊, 你就算之前没涂过防晒, 在家里的时候总该用过水乳吧, 你这是什么迪拜用法？”黎夏漾都无语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转为自拍模式对着边淙, “你要么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呢？” 边淙瞅不到。 因为他睁不开眼。 “我不用水乳，我在家顶多冬天的时候擦个香香。”边淙闭着眼呼哧着脸说。 唐筱晴：“……我读小学过后好像就没听说过擦香香这个说法了。” 黎夏漾闭眼望天。 “嘶，我脸上的抹匀了没有啊,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边淙还在坚持不懈地折腾他那张脸，过多的防晒霜和过于粗糙的手法使得他现在的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掌纹，看上去比刚刚还要惨不忍睹, 他伸长了还糊了一层防晒的手四处乱抓，直到抓住了一只手, 往那人的胳膊上糊了一层防晒, “有没有水能让我洗个手——” “我不太想管他了。”黎夏漾无语地撒开被边淙攥住的手看向唐筱晴，“咱们走吧，前面有个拍照的打卡点, 咱们去那边。” 唐筱晴应了声好，转过身后顿了两秒又回过了头，望着闭眼摸瞎的无助边淙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笨蛋啊你把脸上多出来的防晒抹到脖子手臂上不就行了吗，反正都是要涂的！” 边淙：“有道理哈。” 于是，他果断地眯着眼睛做法似得把防晒往自己脖子上抹。 唐筱晴挽着黎夏漾的手，看着边淙这样儿没忍住拍了拍她的手臂：“你看，可云。” get到笑点的黎夏漾：“哈哈哈哈哈哈哈！！！” 付野端着开了口的椰子回到边淙身边时，他正在往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挤防晒，呲溜一下挤出来一长条，然后唰唰唰地将它抹开。 他蹲在了边淙的身边，仰着头看他，或者说看他脸上依旧没有涂匀的那一块儿白色的防晒霜：“你脸上没涂匀，边淙。” 边淙勤勤恳恳抹腿的动作一顿，而后偏过头无助地看向付野：“还没涂匀吗？我搞了好久的。” “嗯。”付野伸了手，指腹在他的侧脸上刮了一下，而后在边淙面前摊开了手，“现在没有了。” 看着他手上那一块儿防晒霜，边淙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做人难，做精致人更难。 “不想抹了。”边淙烦了。 是真的烦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端过付野手中的椰子猛嘬一口，但是他两只手的手心里都是黏糊糊的一层防晒。 不仅仅是手，他涂了防晒的腿上也是，风一吹沙子一扬，全糊他身上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事情。 他完全无法想象他精致到睡前会往脸上里三层外三层涂东西的妈妈和哥哥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喏。”付野大概是了解他的，所以他将插在椰子里的吸管递在了边淙的唇边，而后朝他伸出了手，“防晒给我吧，我帮你抹。” 边淙动了一下脚，刚刚踩了沙子的脚这会儿唰唰往下落沙子。 “……没事儿就剩一条腿了我自己来吧。”他摇了摇头。 付野点点头：“好。” “不过……”边淙用两只手的手背夹起了付野手上的椰子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再一次拿起防晒，对着付野的手心挤了一大坨，“你也擦擦吧，听黎夏漾说晒伤会掉皮，怪吓人的。” 付野应了好，坐在边淙这张躺椅的旁边，慢条斯理地往自己脸上身上抹着防晒。 他把防晒摸匀后，边淙已经惬意地闭上了眼躺着晒起了太阳。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是他从前从没有见过的漂亮景象，但他的视线却一刻不停地落在边淙的侧脸上。 拍完照回来的黎夏漾拿着手机录着视频朝着他们走来时，毫不意外地将他们二人框进了同一个屏幕里。 晚上的行程是逛夜市，一条即使不是在旅游热门季节也很热闹的夜市里。 但在那之前—— 被吹了满头满身沙子的一群人想洗澡。 受不了身上涂了防晒出了汗还粘了沙子的边淙在此刻拖延症宛如直接痊愈，回了屋后朋友们还在客厅里闲聊呢他就已经冲进了房间拿了干净的衣服钻进了浴室里。 半分钟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 “他这动作也太快了。”陈阳咂舌，“我还没准备呢他已经洗上了。” “那我们也回房间洗澡了。”黎夏漾说，“等会儿见咯。” 就这样，边淙一个人霸占着公共浴室，黎夏漾和唐筱晴去了房间里的浴室，客厅里三个历经风沙的男人面面相觑。 他们身上都有着从海边带回来的沙子，所以谁也没有往沙发上坐，一个两个的全都坐在了瓷砖地板上。 “诶付野。”陶阳焱率先开口，他神神秘秘地朝着付野挑了个眉，“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边淙……” 付野呼吸一滞。 “……睡一张床上是不是特别折磨？”陶阳焱问。 付野很轻地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怎么可能，我早上和陈阳喊你们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睡觉一定要抱着什么才能睡着，以前我跟他睡一张床上的时候半夜里枕头都能被他扯走当抱枕的。”陶阳焱回忆起自己的落枕往事，越想越气，“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把你当抱枕了？” 付野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他和边淙同床共枕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如同陶阳焱所说。 边淙会把他当成抱枕，整个人都扒在他的身上。 “你这样，哥们给你出个主意。”陶阳焱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从客厅沙发上捞一个抱枕回房间，让他抱着睡，这样他就不会折磨你了，别出来玩一趟你一直睡不好把自己整得精神衰弱了。” 付野顿了一下，刚想随口应下这句话时，把自己洗干净了的边淙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脚上的那双拖鞋进了水，踩一脚吱一声踩一脚吱一声的，十分有节奏感。 “我洗完了，你们谁去洗？”边淙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说，“我真不敢相信，一个人类洗澡能洗出一滩泥下来，我甚至感觉我就是一个无情的和泥工具。” 陶阳焱扯了扯嘴角：“这个无情的和泥工具你还要做上好几天。” 陈阳：“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先去洗了，实不相瞒我上午不是把自己埋沙子里了吗，有沙子钻我裤子里了，刚刚有女孩儿在我没好意思说，走这一路磨得我……” 边淙伸出了尔康手：“好了打住你不要再说了你赶紧去洗吧！”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事儿！”陈阳进了浴室后，陶阳焱突然抬起了头，透亮的灯光下，边淙似乎还能看见随着他动作在空中飘扬的黄沙，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后撤了一大步，“我在这等个什么啊我先去洗手池洗个头啊浪费什么时间，你俩聊吧！” 说完，陶阳焱奔向了洗手池朝着浴室里的人吼了一声：“给我挤点儿洗发水！” 门里的人也十分热情地给出了回应：“手伸进来！！” 从门缝里接了两泵洗发水后，他将自己的脑袋塞进了洗手池里，打开了水龙头。 边淙不忍直视地转回了视线，看向了乖乖坐在地上的付野。 他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弯下身子，胳膊撑着膝盖望向付野：“陶火火刚刚跟你告什么状呢？我听见了一点儿的。” 付野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开口道：“他问我跟你睡一张床上睡得好不好。” “那你睡得好吗？” “睡得特别好。” 边淙乐乐呵呵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即使混进他头发里的沙子弄脏了他刚洗干净手，他也没有在意。 两个女孩洗完澡换了套衣服甚至补了个妆从卧室里出来时，这几个人已经洗完澡坐在沙发上了。 “你们动作好快啊。”黎夏漾说，“我本来还想说要是你们没洗完的话可以匀一个去我们那屋里洗。” “火火发现了bug，里面人洗澡的时候外面的人可以在洗手池里洗头。”陈阳说，“接力赛似得，所以动作才快。” “了不起了不起。”黎夏漾冲着陶阳焱竖起了大拇指。 “承让承让。”陶阳焱抱拳。 洗完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几个人打了车去往那条繁华的夜市。 很长的一条街，街边卖小吃的卖小商品的什么都有。 而边淙，他的首选就是各个小吃摊。 刚进夜市没五分钟，边淙的手上就端了一碗刨冰，手指上还勾着几个塑料袋，袋子里是烤肠烤鱿鱼鸡翅包饭烤猪蹄。 一口辣一口冰，不管回去了会不会窜反正现在口腹之欲是享足了。 “他们人呢？”边淙看着等在他身旁的付野，勺了一勺刨冰送进嘴里。 好吃！！！ “陶阳焱和陈阳还在排队买吃的，黎夏漾和唐筱晴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跑到——”付野张望了一圈，指向了站在小摊前的两个女生，“那里。” 边淙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看见了俩姑娘，他点了点头，又勺了一勺刨冰递在了付野的唇边：“咱们也去逛逛。” 付野说好，张口吃掉了那一勺刨冰，芒果味的，很甜。 握着付野的手腕，拨开小店悬挂在门口的风铃，和着叮当的响声，两个人走进店里。 店主是个很热情的中年女人，看见他们两个进来时，洋溢着笑容推销者店里的东西。 “这个耳环很漂亮的，又很有特色。”店主说。 “emm不好意思啊我们两个都没有耳洞。”边淙有些抱歉地开口。 “那可以给妈妈买呀，你看你们两个小伙子长得多俊，你们的妈妈肯定也很漂亮。” 他对着热情的店主点点头：“这个确实。” 于是他挑了一串耳环拿在手上。 “这位小哥的妈妈肯定也是个美人，出来玩给妈妈带点小礼物，她肯定会很开心的。”瞧着边淙的那单生意做到了，店主笑得更开心了，并且将视线投到了付野的脸上。 边淙闻言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付野，听到店主的这个话他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依旧是很平常的一副表情，带着很浅的笑容。 边淙眨了一下眼，抬手搭上了付野的肩膀，看着店主指了指自己和付野的脸，一本正经道：“我俩一个妈妈。” 店主猛地拍手：“哎哟！那你们的妈妈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都这么帅！” “三个儿子，我还有个哥哥。”边淙是个外向的，他就这么在店里和人店主聊了将近二十分钟。 当然，这二十分钟的代价是他走出这家店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塞满了各种各样贝壳工艺品的袋子。 送他们走出小店时，那位店主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夜市街里的东西说种类繁多吧，其实也没有很多，十个摊子里有七个都是大差不差的贝壳制品，贝壳手链啊贝壳项链啊贝壳风铃啊，还有些就是有着当地特色的冰箱贴书签钥匙扣之类的，另外三个就是不管到哪个城市里都能看见的小商品，别说在海城了，就是在他们学校旁边的小商店里都能买到的那种。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边淙拉着付野一家家逛着，看着大同小异的东西，依旧对下一家大概和目前这一家店里没有区别的东西抱着好奇心，并孜孜不倦地进行小商品大购物。 他自己不喜欢往身上戴首饰，但买的东西又确实有些多，所以他旁边的这个漂亮男生，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展示架。 什么项链手链戒指胸针，全都一股脑地给他戴上。 “边淙，戒指不可以乱戴。”付野看着被他执入掌心的左手，小声道。 边淙想都没想地开口：“给你戴又没有关系。” 是很暧昧的一句话，在外人听来像是认定了他，所以可以提前给他戴上戒指。 但但付野知道边淙话里面的意思—— “给你戴又没有关系，你是男人啊，我又不会跟你谈恋爱，这个戒指代表不了什么，只是出来玩时的购物产物罢了。” “好看！”边淙对着他的手欣赏了好一会儿，揭下了上面的价格标签，而后跟着等在他们身边的店主去了收银台结账。 付野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小海螺戒指。 “小伙子，你男朋友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你喔。”一旁刚结完账准备出店的旅客看着边淙将戒指戴在付野手上，拿着标签纸去收银台结账时，对着付野打趣道。 付野抬眼看向了边淙，这家店的店主计算器按得快要飞起来，机械女音盖住了他们这边的谈话声。 付野很短促地笑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真的很喜欢“男朋友”这个亲密无间的称呼。 第76章 第 76 章 付野好像喜欢你。 从街头逛到街尾, 又从街尾晃到街头，和朋友们会和的时候，边淙的手中依旧有吃的, 而在他身旁的付野…… 花枝招展。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了付野，你怎么了啊！”黎夏漾看着T恤外穿着花衬衫，身上挂着各式各样铃铃铛铛饰品的他时, 笑得不行。 付野没有说话, 只是偏头看着边淙。 “果然是你干的。”陶阳焱说，“这也就是付野好脾气啊, 不然谁让你这么折腾？” “还有暖暖。”边淙说。 付野：？？ 这又是谁？ 还不等他问出声，另外俩男人已经跟他一起疑惑地皱起了眉：“谁？你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奇迹暖暖闪耀暖暖暖暖环游世界。”边淙看向旁边的俩姑娘, “你们两个肯定知道, 筱晴还有过令人发指的海豹骑脸行为。” 唐筱晴：“嘻嘻！” “给你们解释一下。”黎夏漾抽动着肩膀忍住笑, “这是一款换装游戏。” 付野：“啊？” “闪耀小野。”边淙正儿八经地开口。 “我真服了啊。”陶阳焱长叹了一口气, 他望向边淙手中的袋子伸长了脑袋, “你不会买的这些全都是你的换装小游戏道具吧？” “当然不是。”边淙说，“你们呢，买什么了？” “看我和筱晴的手链！”黎夏漾迫不及待地带着唐筱晴的手伸在了他们的面前, “筱晴买的，是不是很好看！我们还买了两个很漂亮的海星发夹和别人手作的小皇冠。” “我买了个这玩意儿，那家店的老板说得天花乱坠——”陈阳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海螺贴在自己的耳边, “说是什么认真听能听见海的声音，十分适合带回去留念。” “我买了个海螺神灯一串儿风铃。”陶阳焱说, “哇我跟你们说那个海螺神灯真的超级好看我一眼就看中了！！” “确实好看。”边淙认真点头。 “……你也不要太敷衍, 我还没拿出来给你看。”陶阳焱无语。 “不用你拿出来啊，付野也买了一个送给我。”边淙炫耀的心思呼之欲出，“区区神灯, 我也有啊我也有。” 陶阳焱：“嘁！！！” 他努着嘴望着付野，看着被打扮成奇迹小野的他又没忍住笑出了声，偏过头缺德地看向边淙：“你怎么光给付野买东西不给我买，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宝贝儿啵啵啵我也要！” 陈阳学舌：“宝贝儿啵啵啵我也要！” “宝……我就不宝了，但我也要。”黎夏漾拉着唐筱晴的手摊开在他的面前，“我们也要。” 几个人将边淙和付野团团围住，一副强盗模样。 “我就知道。”边淙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伸手插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拿出来了一大坨快要缠在一起了的挂件，洗净了的白色贝壳上打着孔，挂着不同的挂饰，“我买了六个，和付野提前拿了两个走，剩下的你们分，买的挂件，挂墙上挂包上都可以。” “我靠咱俩买重了啊！”陶阳焱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尖叫着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把挂件，“我也给你们买的挂件！” 唐筱晴尴尬地打开包，也拿出来好几串挂件：“我……也是……” “就我不是吗哈哈哈哈我给你们买了我的同款听海哭的声音大海螺。”陈阳伸手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又一个海螺塞进朋友们的怀里。 “我买的贝壳便签本子。”黎夏漾说，“喏，每个都长得不一样，你们自己挑。” 付野望了一眼边淙，恰好边淙这会儿也在看他，并且十分得意地朝他比了个wink。 付野抱着朋友们给他的小礼物弯了弯唇，而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好几个很漂亮的冰箱贴：“我也给你们买了。” 他其实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但是边淙在买那些挂坠的时候跟他说了，让他也买一份小礼物送给大家，于是他也认认真真挑了。 一只手拿着朋友们送他的礼物，望着朋友们欣喜地从他另一只手上拿走小礼物，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理解了边淙在他生日对他说的那句“送礼物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一行人纷纷拿出手机拍了这一大堆收到的礼物发了朋友圈进行了一波刷屏后，在其他同班同学们艳羡的声音里，满载而归地回了住处。 边淙在房间里收拾着他这一大袋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在最底下翻出来了一条头绳。 是在他们逛的第一家店里结账时店主送给他的。 边淙拿着头绳，喊了一声付野。 半分钟后，付野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背抵着边淙的胸口。 边淙则是将那枚头绳咬在嘴里，替付野扎头发。 “手艺不是很好。”边淙食指勾了一下他的小辫儿，“但感觉还不是很差，来转头给我看看。” 付野听话地转过了头。 “不错！”边淙打了个响指，“等你头发再长一点我就去学编麻花辫！” 付野眨着眼看他，顿了两秒后点了头应好。 敲门声响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是陈阳招呼他们俩一块儿到客厅来看电影。 穿着睡衣大裤衩的男生们和戴着头箍敷着面膜的女生们，挤着坐在沙发上。 关了灯，对着屏幕里放映着的也许并不那么好笑的喜剧片发出爽朗的，发自肺腑的笑声。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过着这样宛如神仙的日子。 看着看不腻的海，吃着吃不腻的海鲜，玩着玩不腻的水，配合着黎夏漾拍着十八岁的vlog，直到住在海城的最后一天。 “漾漾。”唐筱晴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望向正在卸妆的黎夏漾，“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我想看看你这几天拍的视频。” “平板在窗边那个小桌子上。”黎夏漾说，“同步过去了，你用平板看吧。” “嗯嗯好。”唐筱晴点了头，走到窗边的吊椅前坐下，拿过平板输了密码点开相册，打开了第一个视频。 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个视频里的付野视线都在边淙的脸上。 比她所注意到的次数还要多。 在这一刻，她一直怀疑的一件事情似乎得到了应证。 唐筱晴很轻地抿了一下唇，放下平板抬起眼透过玻璃窗看着海沉思，好一会儿后，她下定了决心，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边淙发了条消息。 [筱晴：出来一下，有事想跟你说] 边淙“诶？”了一声，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了？”付野望着他似乎要离开房间的动作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啊，筱晴说有事要说。”边淙耸了一下肩膀，“等会儿就回。” 说完，边淙便走出了房间，且在客厅里碰见了同样刚出房门的唐筱晴。 “怎么了？”边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只是他屁股还没贴上沙发，就被唐筱晴拽了起来：“咱们出去说。” 边淙：“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刚洗完澡不在空调房里待着要去外面沙滩上吹热风？！” “那你就晚点回来再洗一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唐筱晴拉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出了大门。 边淙被她扯着跟在她身后，莫名回忆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当初相熟起来时，也是这人有事要问他然后像现在这样拽着他来着。 还是一如既往的力大无穷啊少女。 将边淙拽到了离住所有一定距离的沙滩上，唐筱晴深呼了一口气，一脸郑重地看着边淙。 边淙大叫不好，这个场景，这个神态，这个口难开的样子。 唐筱晴……不会要……跟他……告…… “我感觉付野好像喜欢你。”唐筱晴打断了边淙的思路。 还好还好不是告白。 边淙松了一口气，而后回过神来。 她说什么？谁喜欢我？付野喜欢谁？她在感觉什么？？ 边淙：“啊？？？” “之前我就有一点感觉了，但我总怕是我感觉错了。”唐筱晴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是……我这回是真的感觉付野喜欢你，你没有注意到吗，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你的身上。” 边淙：“你在说什么东西？” 唐筱晴：“没跟你贫嘴啊！” “你想多了，他性格比较内向你们也都知道，我跟他关系好些，他会有些依赖我也很正常吧，别什么都往喜欢不喜欢上想啊。”边淙叹了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上学期的时候咱俩被举报早恋那会儿？” 唐筱晴：“……记得，怎么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我哥哥跟我开玩笑说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是暗恋我的男生举报我的’来着。”边淙望着站在风中的女孩说，“你知道我说什么吗？” “我跟他说‘我是直男四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这么明了，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再喜欢我了，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的暗恋有什么好暗恋的？’，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我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但她也喜欢女孩子，我会什么都不在意地和她交朋友并且继续喜欢她吗，不可能吧。”他说，“你自己想想我这一年里说了多少次我要谈女朋友的事情？他是不是都在场都知道？” “可是……”唐筱晴似乎有一点点被他说动了。 “我再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啊。”边淙看着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今天把你叫出来说我觉得黎夏漾喜欢你，你信不信？” 唐筱晴差点儿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啊！” “是啊，你也知道不可能啊？”边淙被她的反应整笑了，“黎夏漾不也是干什么都陪着你，你做什么她都支持你吗？” 唐筱晴沉默了。 她觉得边淙说得很有道理。 黎夏漾卸完妆发现唐筱晴不在房间里，给她发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她有些担心，出门找寻着她。 望见海边两个人的身影时，黎夏漾松了口气，朝着他们走过去时，余光望见了一旁椰树下的人影。 黎夏漾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楚了人影后，松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喊他时，付野抬起眼望向了她。 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悲哀。 “你……” 话音未落，付野轻轻摇了摇头。 黎夏漾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原地怔了片刻后，还是朝着唐筱晴的方向走了过去，朝她招手：“筱晴！你们俩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她突然脑子抽了。”边淙指着唐筱晴无语地开口，“把我拽出来说胡话呢。” 唐筱晴握拳对着他的胳膊锤了一下。 “啊？”黎夏漾看向唐筱晴，“什么啊？” 唐筱晴站在原地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这阵儿……总觉得付野好像喜欢边淙嘛。” 边淙：“你可打住吧你，思维发散到天边去了。” “哈哈，现在想想感觉好像的确是我太敏感了。”唐筱晴亲昵地挽起黎夏漾的胳膊，“这个人居然拿你给我做假设，说什么‘我要说黎夏漾喜欢你你觉得可能吗’这种话，仔细想想，确实是我莫名其妙想太多了。” 边淙大惊失色：“啊喂？唐筱晴？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黎夏漾微微张了张嘴，片刻后，她歪着头笑出了声：“就是嘛，怎么可能啊。” “揍他，他乱举例。”唐筱晴指着边淙。 黎夏漾点头附和：“揍他。” 边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俩姑娘，看着唐筱晴举起来的手时，撒丫子就跑。 可恶啊唐筱晴是不是就是想把他骗出来揍他一顿？！ 好狠的女人——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唐筱晴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黎夏漾附和着她的笑声，偏过头望向刚刚那一颗椰子树。 树后无人。 第77章 第 77 章 八月雨 回到屋子里时, 付野正在洗手池边洗脸。 边淙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拉开洗手池边的浴室门，取下花洒对着自己的脚一顿冲水。 他交替着冲洗粘在腿脚上的沙子, 望向付野：“不是要睡了吗，你这洗个脸不又洗清醒了吗？” “嗯。”付野没有抬起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边淙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关了水将花洒放回原位后, 湿着脚跨出浴室，伸长了脑袋凑到付野的面前：“你怎么了？” 付野抹了一把脸, 晶透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下滑，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红：“没什么。” 边淙疑惑地看他。 付野偏开头, 不让他注视着自己。 “他刚刚喝水呛到了。”陈阳从自己的房间里飘出来, 自顾自地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这事儿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说的, 谁没被呛过？” 边淙歪了一下头, 余光瞥见了厨房岛台上那半杯水。 “我当怎么了呢。”边淙好笑地拍拍付野的背，“好点儿没？” 付野对着洗手池轻轻眨了一下眼，凝在睫毛上的水聚成团, “啪嗒”一声，砸在冰凉的水池中。 他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而后弯着眼睛看向身旁的人：“已经没事了。” “没事儿就好。”边淙十分不客气地伸出手在从唐筱晴那边薅过来的洗脸巾中抽了一大把, 递了两张给付野，“你擦擦脸, 我擦擦脚。” 唐筱晴和黎夏漾回来时, 陈阳刚好从洗手间出来，他洗着手问：“你们两个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明天回去了啊，这几天天天跟你们几个混在一起, 今天晚上我俩去海边过一下没有笨蛋男人的二人世界怎么了？”黎夏漾理直气壮地开口。 唐筱晴站在她的身边点头：“就是就是！” 陈·笨蛋男人·阳：“哎，说好一辈子不离不弃，这就嫌我们烦了。” 金鸡独立低着头擦脚的边淙发出了“哈哈哈”的声音。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来——”黎夏漾拉长了尾音，而后一字一顿道，“打、扫、卫、生。” 陈阳：…… 边淙：…… 这几天玩爽了完全忘记了打扫卫生这回事儿呢哈哈你看这事儿闹的。 “晚安，家人们。”黎夏漾笑意盈盈地冲着他们挥手，而后揽着唐筱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边淙看着她们两个亲密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唐筱晴此人，真的抽象！ “咱也回去睡吧。”边淙将一大团湿漉漉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后，拉过了付野的手腕说。 边淙的呼吸变得匀称时，付野还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边淙的手环在他的腰间，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上，他一下一下眨着眼，没有任何睡意。 昨天晚上他是跟在边淙身后出的门，自然听见了边淙和唐筱晴的对话。 边淙的那一句“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的暗恋有什么好暗恋的？”他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暗恋”。 如果爱能控制，那还是爱吗？ 他清楚明了，却也暗自伤怀。 回程的高铁上，他们没有像来时一样吃着小零食聊着天玩着游戏。 一上车黎夏漾就戴上了眼罩靠在唐筱晴的肩膀上闭起了眼。 “她咋了？”陈阳小声道，“早上咱们几个干活儿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打哈欠，没睡好？” 唐筱晴摇摇头：“看起来是，我不确定，我很早就睡着了。” “想到要回到没有海到城市就睡不着啊。”黎夏漾懒懒地从口袋里掏出降噪耳机戴上，“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补会儿觉。” “看她睡我也想睡，我也眯会儿好了，早上干活给我干累了。”陈阳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抱着臂脑袋一栽也闭上了眼。 “既然他们都，那我也。”坐在边淙另一边的陶阳焱也发出了困困的动静。 “这也跟风？”边淙好笑地看着这几个人，望着坐在他斜对面肩膀上枕了个红脑袋的唐筱晴，“你不会也睡吧？” “我不睡，我昨天睡够了。”唐筱晴轻声说，“我看会儿漫画。” 边说着，她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边淙点点头，偏过头看向望着窗外的付野：“你呢，你要睡会儿吗？” 付野“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玻璃窗上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的脑袋被托着，带到了身边人的肩膀上：“睡吧。” 唐筱晴看一眼靠在边淙肩膀上的付野，又看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黎夏漾，对上边淙视线的那一刻，她尴尬地挠了挠头。 [快乐小狗：狗狗举枪.jpg] [筱晴：猫猫投降.jpg] [快乐小狗：在看什么漫画，推推] [筱晴：bl漫，你要看吗] [快乐小狗：你可少看点bl漫吧] [快乐小狗：你瞧瞧你那双腐眼看人都基成什么样了] 唐筱晴没有再回消息，只是无情地给了他一脚。 到站广播响起时，边淙和唐筱晴两个人摇醒身边昏睡的朋友们，带着比来时多不少的行李出了站各回各家。 边淙到家的时候家里是没有人的，爹妈还没下班，哥哥哥夫也没有过来。 他走到阳台，翻出包里没有洗的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后，回到客厅里坐下捣鼓那一袋子大大小小的贝壳。 什么手链啊耳环啊项链啊香薰灯啊小托盘啊全都拿出来，然后翻出芮女士买的放杂物的小筐子，将它们一个个放进不同的筐筐里。 一筐给妈妈，一筐给哥哥，一筐给舒姨，很快就将他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分完了。 拎着带回自己房间的是朋友们送给他的东西，那几串挂坠挂在了书柜侧面的挂钩上，陈阳给的大海螺放在了窗沿上，黎夏漾给的笔记本塞进了抽屉里，付野送的海螺神灯则是放在了床头柜上。 至于付野最后的冰箱贴…… 边淙拿着它走到自家冰箱前，将妈妈旅行时带回来的那些不同的文创冰箱贴往四周推了推，直到中间空出来超大的一块空位。 他捏着贝壳冰箱贴，将它贴在了冰箱正中心的位置！ 芮女士下班回家的时候望着冰箱上挤成一团的冰箱贴，疑惑地“啊？”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小儿子蹦蹦跳跳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在她面前立正。 “哟？”芮书蕾看着他，挂上了笑容，“谁家小狗回来了呀？” 边淙“嘿嘿”笑着：“咱们家的呀！” “海城好玩儿吗？”芮书蕾推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下水游泳了吗？” 边淙：“……妈妈你是不是忘了我根本不会游泳这件事。” 芮书蕾“唔”了一声，捂住了唇：“还真不记得，老觉得你起码会狗刨。” 边淙嘴角抽了抽。 不能因为他微信名字叫快乐小狗就觉得他应该会狗刨吧不能吧不能吧？！ 芮书蕾乐乐呵呵地搓了搓他的头发，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几个塞满了的筐筐里：“这是什么？” “给你们带的东西。”边淙拿起一个筐递给她，“这一筐是给你的。” 芮书蕾惊喜地接过小筐，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贝壳这玩意儿其实并不值钱，没有海边这个特定因素的话，那些个首饰其实也不适合在平常戴在身上。 但芮书蕾依旧很开心，她甚至回房间换了一条很适合在海边穿的嫩黄色长裙，将这些首饰一件件戴在身上，掏出手机不停自拍。 边成磊下班到家时，芮女士戴着全套首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些个小玩意儿。 “去海边的不是淙淙吗，你背着我也去了一趟？”边成磊不解，“怎么穿成这样？” “没有啊，这些是淙淙带回来给我的。”芮书蕾走到边成磊身边转了一圈，“好看吧！” “好看。”边成磊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放下公文包坐到了边淙身边，期待地朝他摊开了手。 边淙不解：“干嘛？” 边成磊：“我的呢？” 边淙：“什么你的？” 边成磊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妈妈有礼物我没有？” 边淙挠头。 他爹，一款和他一样的不爱戴首饰的人。 这么多年了他唯一肯戴也天天都会戴着的只有手上的婚戒。 他在伸手要什么啊！！ “这一筐是给我的吗？”边成磊眼尖地看向了茶几上的另外两个筐筐，拿起来了其中一个小摆件，“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忘记我。” 边淙继续挠头：“这个是给哥哥的。” 边成磊“额”了一声，放下了这一筐，拿起了另外一筐：“那这个肯定是给我的！” 边淙还在挠头：“这个是给舒姨的。” 边成磊转过头幽幽地盯着他。 边淙快把自己头皮挠破了。 “怎么他们都有就我没有啊？！”边成磊抬起手对着边淙的脑壳弹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爸爸啊？” “这不是……”边淙瘪着嘴揉揉自己被弹的脑门，“你和妈妈一份，哥哥和哥夫一份，舒姨和许叔一份嘛。” “那我请问你给你妈妈的那一堆东西里，哪个是给我的啊？”边成磊抱臂眯着眼看他。 边淙疯狂眨眼，而后猛地一挥手指着芮书蕾的脚腕：“那个，给你的手链，妈妈拿去当脚链戴了，你找她你找她！” “喏喏喏给你给你给你！”芮书蕾十分大方地蹬掉拖鞋，把脚伸到了边成磊的腿上。 边成磊望她一眼，不客气地将她的脚链脱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而后，戴着手链的他和什么也没带的边淙，被芮书蕾拽着拍了张合照发在了朋友圈里- 周日给冉婷婷上完课，领了这一周和上一周试课的工资后，付野回到家简单地洗了个澡就坐在书桌前就开始给她整理题集了，一直到全部整理完毕他才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放下了手中的笔。 拿过手机，他看到了一串消息提醒。 且这一连串的消息来自于他前阵子自己注册的，另一个微信。 [摄影阿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摄影阿初：太太你好！] [摄影阿初：抱歉这阵子有些忙没有登这个微信也没注意到微博私信所以今天才看见qwq] [摄影阿初：太太还需要约拍吗，需要的话方便告知cos的角色和偏好风格吗！我可能要先看看适配度再决定w] 付野撑着脑袋，看着这一串消息。 这位摄影是他在微博上搜索榆城cos约拍找到的。 他很认真的翻过唐筱晴的朋友圈，确定这个摄影的名字没有在唐筱晴的朋友圈里出现过后才发了私信过去。 私信的自动回复是微信号，前几天他就发了私信并且添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他一直以为是石沉大海了，但如今的消息提醒告诉他不是。 付野轻轻眨了一下眼，回了个稍等过去。 而后，他打开了自己准备好的一个约拍文档。 只不过，在将这张文档发过去之前—— [快乐小猫：有一个特殊的要求] [快乐小猫：我不希望被透露性别，这点可以接受吗？] [摄影阿初：诶？太太是男生？] [快乐小猫：是的] [摄影阿初：看微信名还以为是女生hhh] [快乐小猫：可以接受吗] [摄影阿初：可以的这点您放心我如果大嘴巴了您随时挂我] [摄影阿初：不过如果是男生的话，我这边可能需要您提供一下试妆照，如果试妆实在和角色不适配的话我这边可能接不了] 付野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他并没有什么试妆照。 [快乐小猫：如果没有试妆呢] [摄影阿初：诶？] [摄影阿初：要么戴上假发你自己化两笔我看看，主要如果是很男的长相的话……] [摄影阿初：举白旗.jpg] 付野懂了。 怕拍出来太过不符合角色砸自己招牌。 他回了个好，站起身打开衣柜里面的抽屉，拿出来了一顶浅绿色的假发。 他不会化妆，家里也没有化妆品，所以他就只是将自己的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笨拙地将假发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打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照片里他的假发有些歪，也有些乱，但应该……不要紧吧。 片刻后，他收到了回复。 [摄影阿初：我天素颜吗？] [摄影阿初：太太神颜！！！！！！！！！] [摄影阿初：可接可接！] 付野松了一口气，将那张写了角色名、原作名还有一些动漫截图的文档发送了过去。 过了一阵，对方也回了两张图过来。 [摄影阿初：果然是她！这个角色我之前接过，应该还挺得心应手的] [摄影阿初：这是排期表和价格表，没打圈圈的日子是可以约拍的，价格表虽然微博发过了但还是再给您过目一遍w] [摄影阿初：哦对还有还有，如果您还没有约好化妆师的话我这边可以给您推一个跟我合作过好几次的老师！] 付野应了声好，而后对着对方发来的排期表和价位表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在那些可以约拍的日子里，挑了一个他不需要给冉婷婷上课的时间。 [摄影阿初：那就定在这一天啦？定金30%，拍完后付剩下70%，单人棚拍+简易后期无大场景/特效要求是399r，定金119.7r，付完尾款后我这边会先发您原图压缩包（150+张），一周内发精修的9张，付定=确定约拍，特殊情况（生病/其他不可抗力）可改时间，非特殊情况跑单不退] [摄影阿初：太太vx还是zfb] 付野轻轻摸着手中那顶假发，将定金转了过去。 [摄影阿初：收到w] [摄影阿初：太太方便给个cn我备注一下吗] 付野对着屏幕想了想。 他知道什么是cn，他有认真做过功课，但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要给自己取一个什么cn。 他记得唐筱晴的cn就叫晴晴，她在朋友圈发cos正片也好，去漫展碰到coser好友也好，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可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会用自己名字里的字。 他喜欢边淙，但他也不敢用边淙名字里的字，那太明显。 那要叫什么呢？ 付野偏过头，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丝飘扬着拍在玻璃窗上。 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和边淙的初识。 那天也下了一场雨，边淙就像淋湿的小狗，跑进了他的伞下。 那是在炎热的八月。 [快乐小猫：八月雨] [快乐小猫：我的cn是八月雨] 第78章 第 78 章 你真是我的福星好宝宝！…… 旅行结束回家的暑假, 边淙过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每天点上一箩筐的外卖坐在房间里看动漫玩游戏，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再也没有烦人的闹钟以及上不完的课考不完的试写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书。 爽，不言而喻！ 这种神仙日子被打断是在边淙早已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的一个中午。 他花了一个晚上看了一部快二十年前的动漫，看完后意犹未尽地躺在床上搜索这部动漫的同人产出, 先看cos再看画, 最后瞅瞅同人文，直到困意弥漫。 睡了不知道有没有三个小时, 边淙被一阵劲爆的鞭炮声吵醒了。 好怪，有种时间回溯到过年那天的感觉,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阵鞭炮声…… 边淮！！！ 他猛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被气到撅过去, 掀开被子翻身下场赤着脚用力踩在地板上, 恶狠狠地拉开了门。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你！！”边淙一把掏走了边淮手中那个发出鞭炮声的鬼玩意儿, 因为找不到开关所以直接卸掉了电池, “我刚睡没多久你干嘛啊！？” “你知道今天几号吗？”边淮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抬手搓了一把，搓得更乱了。 “不知道, 怎么了，反正还在放假。”边淙理直气壮。 边淮无语：“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 “怎么了，什么日子啊？你生日不是过了吗, 妈妈生日在冬天爸爸生日在春天，没人过生日啊。” 边淮：………… “你还记得你现在过得是什么假期吗？”站在边淮身边的许诚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问道。 “知道啊, 高三毕业后的三个月大长假。”边淙点头。 “那你知道高三毕业后的大长假里你要干什么吗？”许诚询又问。 “哦哦哦想起来了，报志愿是吧！哦哦哦怪不得你们过来了！”边淙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报你个大头鬼啊你先查分啊查分啊查分啊！！！”边淮发出咆哮般的声音。 偏偏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挠头：“你别凶我嘛。” 边淮一脸麻木地看向许诚询：“老公，咱俩一块儿给这人扔出去吧。” 许诚询安抚地拍拍他的头, 望向边淙：“爸妈今天去吃席了，我俩就是怕你忘了这事儿才过来的，进屋吧我俩看着你查分。” 乖巧边淙：“喔好。” 将两个人迎进房间，边淙坐在桌前不疾不徐地打开了电脑。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把这事儿给忘掉的，你是太有把握还是纯粹摆烂啊？”边淮好奇极了，“我当时高考结束查分那天我可紧张了。” “我都学瘦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摆烂。”边淙松松肩膀登入查分网站，“不过我觉得我考得很好，没什么好紧张的。” “这么自信？”许诚询笑笑。 “是啊。”边淙边说着边翻出自己的准考证往查分网站里输入信息，灰色的小圈圈转了很长时间，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突然停止转动。 [缓冲失败，请刷新] 边淙：…… 边淮：…… 许诚询：“这个时间点是这样的，全国的高三生都在查分，你刷新一下。” 边淙“喔”了一声，刷新了一下又一下，再第七下刷新后，网页没有任何征兆地显示登入成功。 看到自己成绩的那一刻，边淙臭屁地朝他哥哥和他哥夫挑了个眉：“我厉害吧？” “厉害。”许诚询点头，“很厉害的分数。” 边淮也很认同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没白瘦这么多……等等你半个多月就把一年瘦下来的体重吃回来了？！” 边淙：“……这你别管。” “别九月入学你长到200斤了，多吓人啊。”边淮打趣道，“我就不提前给爸妈发消息了，等他们吃完饭回来你当面把你的成绩告诉他们，给他们个惊喜。” “这几天我俩也没事儿就住家里，等我老公陪着你报完志愿我们再回去。你剩下两个月准备干点什么？” “不干什么，看动漫玩游戏睡大觉。”边淙诚实道。 “去考个驾照吧。”许诚询看着他说。 “我考驾照干嘛我又没车。”边淙果断摇头。 “你考完把我那辆给你。”边淮说，“我那辆车都很就没动过了，一直开的都是你许老师的车。” 边淙猛地抬眼：“真的？！” “骗你干嘛，你去练车也算是运动了吧我是真不想有一个200斤的弟弟哎。” “我不可能长到200斤！！！！” 眼瞧着兄弟俩又要争起来，许诚询赶忙转移话题：“你要不要问问付野考怎么样，你们俩毕竟一块学习这么久了。” “是哦。”边淙一拍脑门，“我给他发个消息。” 付野收到消息时他在给冉婷婷上课，手机在进她家门之前就关机了。 第一堂课结束时冉秀端了两杯果汁进房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望向了付野：“小付啊，今天高考查分，你查了吗？” “还没有。”付野摇了一下头。 冉秀点了点头：“这样啊，你们喝点儿水，休息会儿再继续。” 付野应了声谢，坐在一边，拿起冉婷婷的笔记本翻看着。 冉婷婷双手交叠着撑在桌上，趴在自己手臂上望着他，而后眼咕噜一转，突然抬起手摁下了自己电脑的开机键。 付野翻本子的手顿了一下，他轻蹙着眉看向冉婷婷：“只有十分钟休息，不可以玩电脑。” “我不玩啊，小付学长你不是还没查分吗？”冉婷婷狡黠地眨了一下眼，“让我提前观摩一下查分系统呗。” 付野还没开口，冉婷婷就自顾自地把笔记本递到了他的面前。 “查一查嘛查一查嘛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冉婷婷眨巴着眼望着他。 付野拗不过她，打开了网站输入了自己已经背下来了的准考证号，在身边人期待的目光中，付野的成绩跳了出来。 “哇！！！！”冉婷婷猛地喊了出声，“好高的分！！” 坐在客厅听见女儿尖叫声的冉秀循着声音走进了书房，看见了亮着屏幕的笔记本，以及屏幕上的查分系统。 “妈妈，他好厉害啊……”冉婷婷起身摇晃着她妈妈的胳膊。 冉秀定睛看清了屏幕上的分数，认同地点头：“真的很厉害。” 付野轻轻笑了笑，道了声谢。 在这对母女的一声又一声夸赞声中，桌上的小闹钟响了起来，付野抬手摁断了闹铃，看向冉婷婷：“到点上课了。” “哈哈哈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书蕾极力跟我推荐你了。”冉秀望着他笑道，“真的是很认真的一个人，有你教婷婷我真的很放心。” 说完，冉秀轻声哼着歌儿再一次离开了书房。 “小付学长。”冉婷婷看向面不改色的付野，咬着笔尖凑过去问，“小付学长你考这么高的分是不是可以想去哪个大学就去哪个大学啊？” 付野：“应该也不是什么都能报，分数线还没出。” 冉婷婷眨巴眼：“那是不是可以做到为了和喜欢的人去同一个学校，高分报对方的学校然后惊艳所有人啊？” 付野偏头看她一眼：“他成绩很好。” “果然！”冉婷婷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笔，“上次还骗我说没有这个人，我一诈就诈出来了！” 付野面无表情地看她，而后拿过她面前的错题本：“这题，你讲一下你为什么会错。” 冉婷婷的表情苦了下来。 离开冉家后，付野将手机开了机，自然而然的，也就收到了他错过的来自边淙的消息。 [快乐小狗：付野付野付野付野！] [快乐小狗：查分了没有查分了没有查分了没有！] [快乐小狗：多少分多少分多少分！]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边淙能活力成这样，就意味着他肯定考得很好，他对自己的成绩肯定很满意。 走进地铁站，他低着头打字。 [旷野之息：考得还不错] [旷野之息：你呢？] [旷野之息：我刚刚在上课，手机关机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就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毕竟边淙是在好几个小时之前给他发的消息，这会儿大概也不会秒…… 边淙秒回了。 [快乐小狗：真的吗真的吗！] [快乐小狗：我考得也很好！！] [快乐小狗：你敢信吗我的语文和英语都上110了你真是我的福星好宝宝！] [旷野之息：真的] [旷野之息：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少分，边淙] [快乐小狗：我输三二一我们互相发考分截图！！] [快乐小狗：三！！] [旷野之息：稍等稍等，我截一下图] [快乐小狗：好好好，我给你打电话我们电话倒数]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边淙今天真的很亢奋…… 戴上耳机接通电话，听着边淙的声音打开了手机浏览器，进了查分系统后，再一次查了一遍自己的分数，截了张图保存进相册。 “好了。”付野说。 下一秒。 边淙把自己的成绩截图发了过来。 他也把自己的成绩截图发了过去。 而后点开边淙发给他的这张图，看着边淙的成绩。 语文117英语119数学148理综289。 真的是很惊人的数理成绩…… 总分673。 付野一怔。 另一边，边淙兴奋地点开了付野发来的截图。 语文127数学139英语141理综266。 付野的成绩真的很均衡…… 总分673。 边淙“诶？”了一声。 “咱俩也太……”边淙乐出了声，“之前那么多考试都没考过同分，高考居然考了个一模一样的总分。” “要么说咱俩命中注定呢！！” 第79章 第 79 章 变不成女人，真让人火大…… 到了约拍的日子, 付野将藏在衣柜最深处的cos服和假发工工整整地叠好放进包里，背着租来的道具吉他起身去往了地铁站。 推开摄影棚大门时，等候在里面的化妆师和摄影师一同抬起了头看他。 “是八月雨太太吗？”端着相机的女生歪着头朝他挥了挥手, “您好呀我是阿初。” “你好，我是八月雨。”付野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关上门, 一步一步走到影棚里。 然后, 他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个已经搭建好了的摄影棚。 “我天……这个喷不了这是真神颜。”阿初身边化了很浓的妆，染着粉色狼尾头的人开了口, 看外表不太看得出来，但听声音能听出他是个男人。 他看着付野的脸“嘶”了一声, 而后很甜地笑了笑：“你好, 我是青柑, 你今天的化妆师, 不过化妆之前咱们先去旁边试衣间换上衣服再化妆, 不然脱身上T恤的时候妆容易被蹭掉。” 付野点点头，背着包望了一圈，径直走进了角落里只搭了一个帘子的小隔间, 也就是所谓的试衣间。 只有一个帘子挡住的试衣间没有任何隔音效果，付野能清清楚楚听见外面两个人压低声音闲聊的声音。 青柑：“我的天呐他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心跳都停了一瞬，长发忧郁吉他男我的天哪！” 阿初：“你男朋友听见你就完了呢！” 青柑：“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我只是长了一双爱欣赏帅哥的眼睛我有什么错？” 阿初：“我感觉这套图会超级好拍，他脸真的好绝而且气质好搭啊prprpr！” 青柑：“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付野听着他们的声音低着眼, 脱下身上的T恤裤子和鞋子, 拿出书包里的cos服穿上。 他并不是第一次穿裙子，在这套衣服被快递送到家的时候，他有试过一次, 但即使如此，他的动作还是很慢，且有些笨拙。 一套挺简单的衣服，他穿了十来分钟才穿好。 整理好衣领和裙摆后，他掀开帘子走出了试衣间。 正在聊天的化妆师和摄影师两个人顺着帘子被拉开的声音望了过去，男人手上拿着假发，身上穿着优雅的水手服，小腿袜将本就修长的双腿修饰的更漂亮。 除了他真的很大一只和明显的喉结外，这套装扮在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违和感。 “太太您真的好美qwq。”阿初甚至说话都自带颜文字，“到这边来吧让他先给你化妆！我弄一下打灯再捣鼓一下这些置景！” 付野应了声好，坐在了化妆镜前。 青柑从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出发网，将付野的头发全都箍了进去，而后拿起水乳给他做妆前准备。 而后抬起手，试图将手心里的水抹在付野的脸上。 但掌心将要贴上他的脸的那一刻，付野没有任何征兆地往后仰了一下，青柑的手扑了个空，幸好他反应快另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手掌，不然这一捧化妆水肯定会洒在对方的cos服上。 青柑：“诶？” “不好意思。”付野敛了一下眼，“我有点不习惯。” 青柑看着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做了蛮长时间的化妆师，什么不习惯肢体接触的啊，脸上有痒痒肉一碰就笑的啊各色各样的人他都见过了，这会儿他也只是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自己来，不过化妆过程中是一定会碰到的，一定要控制住不要躲，眼线睫毛什么的划在脸上很麻烦。” 付野很认真地应了声好，抬起手接过了青柑倒在自己掌心的化妆水。 兴许是这个男人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又或许是这会儿他在擦脸自己实在百无聊赖，再或者纯粹是对帅哥的欣赏以及好奇，青柑撑着脸看他，找着话题和他聊天。 “你皮肤好好啊，能安利一下你平常用的护肤品吗？” 付野仔仔细细地擦脸，听到这个问题时摇了摇头：“我不用。” “这样啊，那真的天生丽质，好羡慕，我用一大堆护肤品都没有这么好的皮肤。”青柑叹气。 付野没说话，好一会儿后才开了口：“我擦好了。” 青柑：“……啊好的。” 给付野化妆是一件很省心的事儿，这人脸型五官都很好，青柑一边给他化妆一边试图找话题和他聊天。 但…… 这个人的话真的很少很少很少，青柑找话题找了老半天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玩笑道：“你出这个角色是不是因为你俩看起来很像啊？” 付野：“嗯？” 如果算上转述的话，他已经第三次听到这个形容了。 第一次是边淙告诉他的，唐筱晴觉得他和这个角色很像。 第二次是边淙盯着他看了好久，自己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第三次是面前这个很精致的化妆师。 “没什么表情，话也很少。”青柑说，“低下头，给你戴假发。” 付野乖乖低下了头，任由对方将假发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戴好假发整理好，他抬起头望向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突然开口：“不是。” 青柑迷茫：“啊？什么不是？” “不是因为我和她很像。”付野轻轻摇了一下头。 直到现在，即使他穿着cos服化好了妆戴好了假发，十分还原地坐在摄影棚里等着拍照，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cosplay或者喜欢这个角色才坐在这里的。 他只是想要以这副样子去吸引喜好这项文化、喜欢这个角色的边淙，只是想要按照边淙的喜好去创建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和他喜好相似有共同话题的，他想要的理想女友，一个“二次元coser女生”，只是卑鄙地去构造边淙想要的这个“命中注定”，从而让他无暇关注其他女生，久一点，再久一点，仅此而已。 青柑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感觉和面前这个很漂亮的男人交流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问，他会答，但答了就没有下文了，像一个设定好的只会回答不会交谈的人机。 漂亮的人机，漂亮但无趣。 他抿了一下唇，“哦”了一声，直起身开始整理化妆桌上的化妆品。 “你说……”他在给这个男人化妆的一个小时里，第一次听到他主动开口。 青柑：“嗯？” “我这样，有更像一个女人吗？”付野看着镜子问。 青柑有些尴尬地“额”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的问题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cos圈里反串的人不少，很帅的男角色皮下可能是女人，很漂亮的女角色皮下也可能是男人。 只要不是线下开了口根本就是安能辨我是雌雄。 哦不对……有不少coser技能点还会点在伪声上，开了口也辨不了男女。 但无一例外的，所有的coser在妆后会问的问题有可能是“我还原吗？”，也有可能是“看得出来我的性别吗？”或者直接是一句“我漂亮吗/我帅吗？”。 不会有人问出他开口的这个问题。 就好像他并不是为了cos而cos，只是想要体验一下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他想起来阿初提醒他的，单主不希望被透露性别。 有的时候“反串”甚至是一个很好的卖点，他也见过一些前期隐瞒自己性别，积攒了一些小粉丝后再爆出真实性别，顺利让自己在互联网上小火一把的coser。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人也是如此，但现在…… 他感觉自己好像想错了，这个人看起来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性别被人知晓。 付野没有说话，青柑以为他在等着自己的回答，想了半天。 说像或者不像感觉都挺奇怪的。 可他是收钱办事，虽然钱收完了事情也办完了，但他还是十分有契约精神地进行着一些售后的情绪价值提供服务。 “像啊，你真的很漂亮。”青柑说。 但对方好像也不是在问他，也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对他的回答更是无动于衷。 青柑扯了扯嘴角，颇为无语地拉好化妆包的拉链，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低下头玩手机。 刷着微博，他恍惚听见了这个漂亮男人很小的一声—— “变不成女人，真让人火大。” 青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的阿初看见青柑玩手机，知道他化完妆便朝着他喊了一声：“八月雨太太，可以拍了吗？” 付野“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浅绿色的头发在空中勾出了一道弧线。 阿初看着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兴奋状态：“太太太还原啦！！” 拍摄过程很顺利，也许是因为付野和这个角色的相性真的很好，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摆出符合角色的表情，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动漫里的角色走出屏幕，来到了三次元中。 还原角色长相和性格的coser可遇不可求，阿初越拍越兴奋，甚至主动提出了会给他多修几张图并且下次约拍给他打折。 付野只是淡淡地点头道谢。 这个人是不是真是人机啊？ 这个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等着阿初拍摄结束一起吃饭的青柑忍不住想。 就在这时，付野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连着“滴滴滴”了好几声。 “不好意思，我看一下消息。”坐在高脚凳上的付野说。 “好的好的。”阿初点头。 付野走下高脚凳走到化妆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 点进微信看见那一串儿消息时，他突然弯着眼睛很短促地笑了一声，神色都变得温柔了很多。 青柑挑了一下眉。 什么嘛，原来不是人机啊。 第80章 第 80 章 你得了吧你最爱的明明是…… 七月末, 边淙签收了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一个很大很大的包裹。 在一家人的注视以及催促下，边淙洗干净了手，虔诚地拆开了这份包裹, 取出了包装严密的盒子。 “录取通知书不是一张纸吗怎么这么大一盒？”边淙疑惑。 “现在都不止一张纸咯，你哥哥当时的通知书里面银行卡校园卡都备好了，可方便了。”边成磊说, “开开盒子看看你的。” 边淙应了声好, 抽开了喜庆大红色双开门盒子上的抽绳。 盒子上层是卡得严丝合缝的零散物件，校园卡、地铁卡、银行卡、校徽、带着学校logo的小保温杯以及一枚浮雕金属徽章。 “二次元入侵全世界了。”边淙拿起那枚金属徽章在半空中晃了晃, 感叹道，“录取通知书里还有学校限定谷。” 边成磊：…… 芮书蕾：…… 俩人异口同声：“真跟你聊不到一块儿。” 边淙“嘿嘿”笑了两声, 将卡啊校徽啊保温杯啊全都拿出来在茶几上放好后, 取出了压在下面的那份通知书。 喜庆的红色烫金硬壳中是一张质感很好的原木色纸张, 纸上写了学校专业以及他那十分好听的名字。 从查分到报志愿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边淙, 在录取通知书拿在手上的这一刻, 突然有一种回过神的感觉，他举着通知书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耶！”了一声，给他爹妈吓得一激灵。 “干什么你？”芮书蕾拍着自己被儿子吓得狂跳的心脏, 没好气地拍了他一把，“吓我一跳。” “有种自己真的要变成大学生了的实际感！”边淙搂着通知书原地蹦跶着转了好几圈，“我！是！大学生！了！” “是是是, 大学生。”边成磊拉了他一把，“赶紧坐下来吧等会儿楼下要投诉咱们扰民了。” 边淙乖乖坐了下来：“嘿嘿！！” 芮书蕾闭起眼叹了一口气。 “这个盒子里还有一堆东西, 我看看是什么啊——”边成磊一手拽着自己脱缰般的儿子, 一手拿起了盒子里最下面的一叠纸，看一张念一张，“入学手册, 缴费通知单，助学金政策简介，校园地图，还有延城地铁线路图呢！这么贴心？” 边淙：“入学手册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边成磊点点头，将那薄薄一本入学手册递给了边淙。 “缴费通知单给我看看。”芮书蕾也超边成磊伸出了手。 边成磊任劳任怨地将那张缴费单抽出来递给了芮书蕾。 边成磊看一眼边淙，看一眼芮书蕾。 儿子在仔仔细细看入学手册，老婆在仔仔细细看缴费单，他要是不看点什么好像显得不是很合群。 所以他拿起了那张延城地铁线路图开始研究。 他还在数着延城到底有几个中转站呢，芮书蕾先站起了身走进卧室，边淙后站起身走进卧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捧着张线路图一脸迷茫的爹，发出“诶诶诶？”的声音。 不过没等他“诶”多久，他的老婆拿着银行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儿子也拿着手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淙淙，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练车？”芮书蕾问。 边淙低着头摆弄手机：“……是啊，热死了，都是信了我哥哥的鬼话才会在夏天考驾照！” “考着吧，迟早要考的。”芮书蕾将手中那张银行卡递给了边淙，“正好你等会儿出门的时候趁着银行还没下班去把你这张卡激活了，把学费存进去吧，怕到时候拖久了咱们几个都忘了。这张卡跟你学校发的那张卡是一个银行的，你直接转账也行，转不明白取现金存到你的卡里也行，卡密码是我和你爸结婚纪念日。” 边淙依旧没有抬头，接过芮书蕾递给他的银行卡揣进裤子口袋里说好，而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扫了入学通知封面上的那个二维码。 弹出来的是延城大学app，边淙摁下了下载按键。 “干嘛呢你？”边成磊忍不住好奇凑了个脑袋看他，“也不跟妈妈说声谢谢？” “下学校的app呢，入学手册上说可以在app上先预选宿舍，我要先下手为强。”边淙仰头望向芮书蕾，笑得十分乖巧，“谢谢妈妈。” 芮书蕾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不是打算和小野抢同一个宿舍吗，你先下手为强了，小野怎么办？” “所以我打算练完车就不回来了，和火火在外面吃个饭然后去找付野。”边淙说，“我就不在家吃饭了啊！”- 结束练车后，边淙挎着自己的包拽着陶阳焱走进了洗手间，他没有走进隔间，只是将手机背包什么的一股脑递给了陶阳焱。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被你蒙骗过来在三伏天考驾照的？”陶阳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十分不讲究地往边淙身上的T恤擦了一把手，“我去海城玩儿我没晒黑，我在榆城考个驾照给我晒得乌漆嘛黑！” “哈哈，迟早要考的。”边淙把芮书蕾送给他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了陶阳焱。 一边说着，他一边扯着衣摆将汗湿的衣服利索地脱了下来，裸着上半身站在了陶阳焱的身前，大大咧咧地从包里翻出毛巾擦汗。 “真是信了你的邪。”陶阳焱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我就该学陈阳，说什么都不来。” “怎么说这话，你肯定也舍不得我一个人在这无聊的驾校练这无聊的车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边淙套上T恤，胡乱揉了一把头发凑上去搂着他看他，“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啵啵啵！” “你得了吧你最爱的明明是付野。”陶阳焱“嗤”了一声，“你怎么会没说话的人，你和付野微信聊天不也是聊天？你能无聊？” “可别说了。”边淙叹了一口气，将脏衣服和毛巾塞进书包里背在背上，勾着陶阳焱的肩膀走出洗手间，“我俩这段时间每天基本上聊不上几句话就得听他说晚安了，整个七月份更是只见到了一次面！” “为啥啊？”陶阳焱问。 他觉得边淙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像深闺怨夫，细想下来又觉得实在是好笑。 别人每天道早安晚安，因为见不到面而委屈的都是自己的男女朋友。 边淙每天道早安晚安，因为见不到面而委屈的却是好朋友。 真是不走寻常路。 “他忙。”边淙说，“之前我妈妈给他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他很上心，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去准备，我妈的朋友就觉得这么个用心又耐心的家教老师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便把付野又推荐给了她的朋友们。” 陶阳焱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本来暑假他是每天晚上给一家小孩儿上课，现在好了，中午一家下午一家晚上一家，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给这帮小孩儿备课了，给他忙得脚不沾地，高三毕业了结果他比高三还累。”边淙很轻地“啧”了一声。 虽然他知道现在确实是付野赚钱的好时机，家教这份工作也的确是最适合他的工作，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啧”这一声。 这么久没见过付野，没好好跟他聊过天，他就是不爽。 很不爽！！ “人赚钱呢你啧什么啧。”陶阳焱耸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天给仨小孩儿上课，他这应该赚不少吧。” 边淙警觉地偏过头盯着陶阳焱，抬起胳膊锁住他的喉：“你一副想犯罪的样子啊火火，你要干什么？” “哈哈，打算讹一顿饭！”陶阳焱嘻嘻哈哈地开口。 “你可别，你要想吃饭我请，人付野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得自己赚，你别去讹人。”边淙说。 “哎哟知道知道知道。”陶阳焱拍拍他的手臂，“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看你是恨不得把人揣你兜里护着。” 边淙“略”了一声：“走了，请你吃晚饭。” 边淙请的这顿晚饭在离他俩家都有段距离的一家商城里的小吃摊中。 经过某几位少年总结，边淙进小吃摊那就和蝗虫过境没有什么区别。 他俩是六点左右到的这家商城，边淙带着陶阳焱从这端吃到那端，又从那端吃到这端，吃了整整五个来回，吃到陶阳焱闻着小吃街的味儿都开始感觉到反胃了，边淙还在吃。 陶阳焱：“你是真猪啊。” 边淙：“吃冰淇淋吗？这家冰淇淋好吃，这个筒一吃就知道是现做的，脆脆的，还热乎呢。” 陶阳焱：“……我谢谢你我不吃。” “那你不吃就不吃吧。”边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三两下将甜筒咬碎咽了，拽起来刚坐下来的陶阳焱，“陪我再买点吃的。” 陶阳焱：“你还吃？？？？？” 边淙摇头：“我不吃了我吃饱了。” 陶阳焱：“你吃这么多还要打包宵夜？？？？” 边淙：“不是，我等会儿要去接一下付野，给他带点吃的。” 陶阳焱松了一口气。 边淙拽着他的胳膊：“三二一起！！” 陶阳焱：…… 走出商场时陶阳焱是揉着肚子撑着边淙出来的。 此时的边淙看上去就很像那种助人为乐搀扶老人的热心五好青年。 然后五好青年将陶阳焱放在街边，自己打开了手机导航朝着一条并不通往他家的方向转了个身。 “你去哪儿啊，你家不在那个方向啊。”陶阳焱拽住他。 “我去接付野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边淙也很疑惑，陶阳焱这脑子怎么就不记事儿呢，“我特意问了我妈妈她那个朋友住哪个小区的。” 陶阳焱：“……怪不得明明咱俩家中间就有商场你还要拽着我来这！吃小吃摊！！” 边淙：“你打车回吧我走了，再晚我怕我蹲不着人，拜拜。” 挥了手，边淙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徒留陶阳焱一个人在街边吹热风。 付野给冉婷婷上完课，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打着哈欠下了楼。 他在这一个月里收入的确十分可观，但累也是真的累，比高三自己学习的时候还要累。 循着夜色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付野将手机开机。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手机开机后，他没有收到边淙在他手机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发给他的消息。 没有碎碎念，没有小狗表情包，什么也没有。 他的暑假真的太忙太忙太忙了，要备课，要给三个高中生上课，要抽出时间约阿初拍照，忙到他很多次晚上回家洗完澡后吊着精神像和边淙多说说话，但架不住疲累，不止一次他前一秒给边淙发过去晚安，下一秒就握着手机靠坐在床上睡着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让边淙觉得自己敷衍了，敷衍到边淙不再想和自己分享日常了也很合理。 可他没有敷衍，他才不会敷衍边淙。 所以即使边淙没给他发消息也没关系，在边淙这里，他也是会主动的。 指尖点上键盘，一句话还没输入完，手机突然在掌心里震动了起来。 有语音通话打进来，占据屏幕中央的那个名字是“快乐小狗”。 付野怔了一下，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攀上了名为喜悦的情绪。 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在这片街道上，他也不用压制自己的笑容。 弯着眼睛带着笑，付野接通了电话，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真的累懵了，付野感觉自己好像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回音？ 付野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点头道：“嗯，结束了，已经准备回家了。” “饿了吗？”边淙问出了个十分跳跃的问题。 但没关系，付野已经习惯了他的思维跳跃。 “一点点，没有很饿。” “那就还是饿了。”边淙轻笑了一下。 回音好像更重了，奇怪。 付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甩了甩脑袋。 “干嘛呢你？”边淙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付野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听筒中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失望感刚冒了头发了芽，他在毫无感情的“嘟嘟嘟”的声音中，听见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边淙的声音。 他说：“付野，回头。”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小宝贝儿你好可爱啊——…… 付野回过头, 看着黑暗中带着笑的边淙，这一瞬间，疲惫一扫而空。 他的表情由失落转为错愕, 由错愕转为欣喜，而后定格。 “傻了？”边淙好笑地将手中的冰奶茶贴在了他的脸侧，而后将手中那装了各式各样小吃的袋子递给了他, “喏, 给你带了点儿吃的。” 付野没有伸手接，在这一刻里他太想抱抱眼前的这个人了。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他抬起手环住了边淙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边淙的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 然后抬起手搓了搓他的头发：“撒娇呢？” 付野很重地吸了一口气, 缓缓松开了抱着边淙的手：“抱歉, 我……” “这也道歉？那我岂不是从小到大不知道说了多少声抱歉了。”边淙好笑道, “会撒娇好啊, 我从小就可会对着我家里人撒娇了。” 付野歪着头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你收录取通知书了吗？”边淙将吃的塞进他的手里，反客为主揽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他在街道上慢悠悠地晃着。 “还没有, 快递要本人签收，我没时间，所以和快递员约了明天上午。”付野说,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咱俩抢一个宿舍的事儿吗？”边淙说，“我今天拆了录取通知书, 上面的学生手册上印了学校app的二维码, 还说app上可以提前预选宿舍。” 付野“诶？”了一声：“可是我还没有拿到我的通知书。” “我猜到了啊，所以我把学生手册带来了。”边淙朝他比了个wink，“我想早点抢宿舍, 一刻也等不急，所以我问了我妈妈她这个朋友在哪个小区，踩着你平常给我发消息的点来蹲你了。” 边淙说着，突然松开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向前跑了两步猛地回过头和付野面对面，他抬起手比了个开枪的姿势：“你被逮到了付野，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吧！” 付野看着面前活力四射的人，抬手握住了边淙的手指：“嗯，跟你一起。” 边淙得到了回答，又蹦回了付野的身边哥俩好地揽上了他的脖子，带着他走到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后，十分顺口地报了付野家的位置。 到付野家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边淙站在门口十分乖巧地看着付野开门，门被打开一条缝的那一刻—— “等等边淙！！你现在门口坐一会儿！我家里很乱我要收拾一下！” 边淙张了张口，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付野突然钻了进去把门关上了。 和门响一块儿传入耳中的动静还有一声道歉。 边淙站在他家门口，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这可是付野诶，他去付野家那么多次，他这边永远都是干净又整洁的，什么时候乱过？ 而且还是乱到宁愿把他关在门口也要自己收拾，这得是乱到什么程度啊…… 他在昏天黑地的高三生涯里，不止一次把房间里弄得一团糟。 学到烦躁的时候，揉成团的草稿纸能被他扔一地，那时候他也没有因为这个理由把替他打扫卫生的爹妈或者前来跟他一块儿学习的付野关在门口不让进过啊。 再说了，他又不介意，房间会乱那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付野还这么忙。 边淙站在门口拿起手机点开付野的微信聊天框。 一句“房间乱不乱没什么关系你放我进去我陪你打扫”还没输一半，他突然顿住了，一个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合理，十分合理，相当合理。 毕竟曾经他有过做完单人睡前运动后懒得收拾，脏纸团和内裤随手扔在地上的前科。 然后在边成磊敲他房门的时候从床上跳起来飞速收拾完现场，最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给他爹开门。 亲爹尚且如此，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付野会尴尬那更是无可厚非！ 边淙认认真真地点了个头，而后十分乖巧地站在他家房门口等他收拾，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有敲门，一切有可能让付野感到更加尴尬的事情他都没有做。 真是一个超级贴心的小狗！ 卧室里，付野脑瓜子一团乱麻地将那些没能来得及收拾的什么裙子啊假发啊丝袜啊高跟鞋之类的一股脑塞进了衣柜里，平时做事井井有条的他这会儿一件衣服都没有折，直接团了往里塞。 这会儿他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些个道具要么租赁期到期还了回去，要么就因为还没到时间，暂时还没有寄给他。 不然要是家里这会儿有什么半人高的吉他或者魔法棒大翅膀之类的…… 那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藏了。 然而，人越是急什么，就越是做不好什么。 先是鞋子卡在柜子边导致衣柜合不上，再是原本在柜子里摞得好好的假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哐当哐当往下掉，最后好不容易将衣柜合上了，那条轻薄的白色丝袜根本没有进衣柜，而是缠在了他的手臂上，并且不出意外地勾在他的手表上抽丝了。 付野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想把这个坏掉的丝袜放进去，但这个柜子再打开的话，他不敢保证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突然全都掉下来又要他重新收拾一遍。 所以他只能将缠在手上的丝袜团成团扔进垃圾桶里，为了挡住这条丝袜，他还欲盖弥彰地抽了好多张纸揉成团，全都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里，直到垃圾桶里完全没有那条丝袜的影子。 呼了一口气，付野再度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他没藏好后，洗了手，有些尴尬地给边淙开了门：“久等了。” 边淙看着他尴尬的表情，好笑地抬起手卡着他的下巴捏了两下他的脸颊。 没什么肉，但是手感还是很好的。 进了付野的房间，边淙这个好奇的眼珠子啊它就下意识地往垃圾桶里看。 卫生纸，揉成团，一团又一团。 没有发出去那一句“我帮你一起收拾”自己果然是天生聪慧！！ 咳了两声收回视线，边淙将书包摘下来，拿出了放在隔层里的那本入学手册以及被他夹在这个手册里的学校地图。 “你先扫码把这个app下了。”边淙拉开椅子坐下来将入学手册递给付野，“然后我大致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啊——” 边淙展开那张延大的地图，拿起付野放在桌上的笔，圈出了里面所有的宿舍楼，然后通过自己手机里的app把能他能够挑选的宿舍楼下全都打了勾。 “延大可大了，宿舍楼有好几个区域，我想挑一个离三食堂近的宿舍，听说延大三食堂的饭很好吃，这样吃饭方便。”边淙转着笔说，“本来想挑个离教学楼近的，但是教学楼也有好多，不如食堂。” 付野听着他的声音，坐在他的身边扫了码下载app。 “然后就是，我想住中层楼，三四楼的样子，太低了我妈妈说可能会有点潮，太高了爬楼梯好困难。”边淙继续叽里呱啦说着自己的想法。 付野偏过头看着他一张一合叭叭叭的嘴，不受控地舔了一下唇。 回到家安安定定地坐下后，刚见面时的那种欣喜感再一次充盈了他的心脏。 他真的好久没有见到边淙了，这会儿只是看着他，听着他说话，都会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到…… 有点反应。 这一个月里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仅有的周日也被塞得满满当当，上午给他的几个学生整理一周总结，下午去阿初的摄影棚，晚上要给另一位高二升高三的男生上课。 忙到他唯一一次解决是在上一次与边淙见面后。 距离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咱们俩中和一下，毕竟是咱俩一块儿住不是我一个人住。”边淙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望着付野，或者说望着付野那在空调风下舞动的头发，没忍住伸出了手勾起了一缕，“你头发又长长了，看起来好像比筱晴头发都长了。” “啊。”付野整理了一下衣摆，歪了一下头，脑袋在边淙的手上轻轻蹭了蹭，“你是不是想给我扎头发？” 边淙起身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嘿嘿，确实手痒。” 付野心说果然如此。 他好笑地从桌上的笔筒旁拿了几根纯黑色的皮筋递给边淙：“你玩吧。” 边淙：“那我就！不客气了！！” 头发被边淙把玩在手心，付野下载好了app，按照边淙的指引登陆了上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呢？”边淙说。 付野说：“我都听你的。” 边淙“嘿嘿”了两声，给付野扎了俩辫子。 在他理想中，这两个辫子应该是乖顺的短双马尾。 但现实总是很残忍的，他并没有这么巧的手艺。 他给付野扎了俩不对称且大小不一的冲天辫，还是炸开了的那种。 “额……”边淙发出了尴尬的声音。 “你给我扎了什么辫子？”付野歪了一下头，冲天辫在空中抖了三抖。 边淙的一句“不看为好”还没说出口，付野就已经将手机熄屏抬了起来。 他看见了在他脑袋上晃晃荡荡的两个辫子。 “你听我解释哈，他在我的理想中不是这个样子的。”边淙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某位粉发魔法少女的图片给他看，“我是想扎这样的，双马尾真的很可爱！” 付野看着这张粉头发少女的图片，偏过头笑出了声。 “你笑吧笑吧我扎辫子就这手艺了。”边淙搭着他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没经验么不是，我妈妈又不给我玩她的头发。” 付野点开手机屏幕，偏过头看他：“延大app，我登上去了。” “哦对！”边淙一拍脑门，他真是一玩头发就忘了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了，“抢宿舍抢宿舍，你点这里，然后点这个……” 边淙动作快，一收到通知书就开始挑宿舍了，这会儿的可选项真的有超级超级多。 两个人没有任何阻碍地挑到了三食堂附近，C2号宿舍楼的三楼正中间的一间房，的相邻两张床。 边淙对此十分满意。 他收回手机偏过头，看着还顶着俩冲天辫的付野，十分缺德地狂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样有些缺德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啊，小宝贝儿你好可爱啊——”边淙双手托着付野的下巴搓搓他的脸，看着他的辫子跟着自己的动作前后左右地晃，他笑得更大声了。 付野稍稍抬起头任由他玩自己的脑袋：“没事儿，以后就有经验了。” 边淙“嗯？”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哦哦，我可以拿你的头发积攒经验对吧？” 付野点头说是。 “无私奉献付小野。”边淙又一次搓了搓他的脸，“这样的话等我练顺手了，以后就能给我未来女朋友露一手。” 付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第82章 第 82 章 不可以让边淙察觉，不可…… 边淙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蛮细心也会体贴朋友的人。 所以在他望向付野, 付野却抖着睫毛错开他的眼神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很累。 今天付野已经忙了一整天，结束工作到家时就已经十点多了, 明天付野还要忙上一整天，甚至按照他每天给自己发早安的时间来看，他不到六点就会起床。 留给付野的睡眠时间本身就不多, 而自己明明只是想过来和付野一块儿抢个宿舍就回自己家的, 但看着付野的那一刻，所有的构想全都消散了一般, 不知不觉就耽误了他的时间。 边淙委委屈屈地瘪了一下嘴。 这也怪不得他嘛，他一见到这个人, 就想和他一直说话, 也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纯粹是想。 他虽然朋友不少, 但会让他有这种见面就想贴贴的生理性喜欢的朋友, 有且只有付野一个。 小声嘟嘟囔囔了几声，边淙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捏他清瘦的脸颊：“宿舍抢到了, 我来这趟的任务已经达成了——” 站起身，边淙侧过身拎起自己的书包单肩挎着：“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晚安。” “嗯，晚安。” 关门声响起, 房间瞬间寂寥了下来。 付野闭双手交叠着搭在书桌上, 低下了头，就像曾经在语文英语课上睡觉的边淙一样。 但也不一样，他的肩膀不受控地在颤抖。 闹钟响起时他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硬撑着直起身洗了个澡, 他强迫着自己进入了工作状态。 备课，找题型，改作业，收快递，然后出门给第一个男生上课。 天色渐渐暗下来，付野结束了第二家的课，顶着胀痛的脑袋去往了冉婷婷的家里。 兴许是他今天的疲惫感真的太太太重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进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后闭着眼睛缓了好长时间，冉秀蹙着眉问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付野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地摇头，“不好意思，能麻烦您给我倒一杯水吗？” “诶诶诶行行行！”冉秀听着他干哑的嗓音，忙不迭地起身走进厨房，接了杯温开水递给他，“你真没事儿吗？身体不舒服的话请几天假也没有关系的。” “谢谢阿姨。”付野接过了冉秀递给他的温开水抿了一口，喉咙的干涸感稍稍缓解了些，他偏过头咳了两声，抬起眼朝着冉秀露出了一个很轻很轻的笑，“没事的，我不会敷衍了事。” 冉秀张了张口，目送着付野走进书房。 房门没有关，所以她可以看见自己女儿和付野的背影。 这孩子……自己说这话明明就不是质疑他会不会敷衍的意思。 冉秀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进书房坐下后的付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从书包里翻出了本子翻开。 他的确没有敷衍他教的任何一个孩子，但也实在无暇顾及到他们的情绪，也注意不到她们的神情。 所以即使冉婷婷不止一次好奇地转过头打量他，他都没有意识到。 桌上的小闹钟响起，第一节课结束。 冉婷婷望着他身边这位养眼的家教，张嘴闭嘴好几个来回，还是没忍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付野疑惑地“嗯？”了一声。 即使脑子变得再怎么迟钝，他也听出了冉婷婷这句话与往常的不同。 查分那天他被冉婷婷诈出来了自己的确有喜欢的人这一件事儿后，冉婷婷一直都以为对方是女孩。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就这么让她误会着。 即使冉婷婷和边淙不认识，但这里是边淙的母亲介绍他过来的。 谁知道有朝一日这个女孩会不会认识上边淙？会不会和边淙聊起什么？ 他不会去赌这个可能性，他不敢让边淙知晓他的性取向。 但现在，冉婷婷用的是“你男朋友”这个称呼。 “你昨天给我上完课后我下楼买奶茶了……”冉婷婷有些尴尬地说，“然后我看见有人接你，而且你笑得很开心。” 付野低低地“啊”了一声：“不是男朋友。” “真的假的啊？！”见付野没有不搭理她，冉婷婷大胆了起来，她狐疑地歪头看过去，“可是你们俩很亲密诶，而且你见到他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天地良心啊我从来没见你笑这么开心过……” “而且而且而且！你昨天给我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就失落憔悴成这样。”冉婷婷继续往下分析，“我阅小说无数诶，你这很明显就是和对象闹别扭了的样子！” 付野很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们……没事儿吧？是不是因为你太忙了然后你男朋友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哇？”冉婷婷认认真真地看向付野，“我虽然没搞过对象但我看过无数本搞对象的书，我跟你说哦，感情是需要经营……” 她的话还没说完，付野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他喜欢女生，而且不喜欢被做这种假设。” 冉婷婷：“啊……那你今天……” “头有点疼。”付野说，“和谁都没关系。” 的确和谁都没有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边淙是直男，一直都知道边淙很想和女生谈恋爱，他从来都把自己展现得明明白白，一次又一次。 边淙亲密地抱过他，同样也亲密地抱过陶阳焱，喊过他不止一次宝贝，但也没少这么称呼陈阳。 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是他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心怀鬼胎的是他，目的不纯的是他，被牵动情绪的是他，潮湿阴暗的也是他。 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问题，与边淙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以表现出来，不可以让边淙察觉，不可以，不可以。 付野拿起桌面上已经凉透了的水杯，仰起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而后，闹钟响了。 给冉婷婷上完课后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冉秀看着背着书包乖乖巧巧站在门口换鞋，但脚步虚浮到差点栽了个跟头的付野，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付啊，我这两天打算带婷婷回去看望一下老人，这两天的课咱们就先取消吧，等我带着婷婷回来咱们再联系，你也好好休息几天。” 付野系好鞋带直起身看了过去。 冉秀倚在门边，她的表情很坦然：“婷婷她很久没有回去了，家里老人都很想她。” “好的。”付野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两秒，他又补了一句，“谢谢您。” “不客气。”冉秀笑着给他递了一瓶水，“这几天好好休息。” 坐上回程的地铁，付野打开手机低着头看着边淙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说自己今天吃到了一家新开的很好吃的炸鸡，说自己看到了延大宿舍楼里的样子，说回头开学想带几个手办过去放在桌上但还没挑好带那几个，或许是因为昨天预选宿舍实在是太顺利了，所以今天的边淙在没有任何回应下也对着他的聊天框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 付野的指腹在边淙的头像上来回滑动，很重地闭了闭眼，而后睁开。 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心脏在突突地跳，付野的指尖跟着心脏的节奏，一下一下敲击在屏幕上。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他抬起眼时地铁已经过了他要下车的那一站。 他抬起眼，给边淙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付野轻呼了一口气，佯装出很轻松的，带着笑意的样子，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边淙。” 第83章 第 83 章 我永远爱你 第二天傍晚, 付野如约敲响边淙家门的时候，来开门的边淙一脸生无可恋。 还没来得及等他问边淙发生了什么时，他听见了芮女士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淙淙啊, 你妈妈我当时考科目二都是一次过，你居然挂科了哈哈哈哈哈我得告诉淮淮让他赶紧给他车上个保险！！” 边淙咧着嘴“嘶”了一声：“烦死了！付野来了我出门了啊！！” 芮女士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淙听着芮女士的笑声，龇牙咧嘴地关上了家门。 比往常重的关门声深刻体现了边淙此时的无能狂怒。 付野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模样, 偏过头看向他：“你还好吗？” 边淙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本来还好, 但我今天被该死的陶火火笑话了很长时间后，回家还要被我亲爱的爸爸妈妈笑话, 我就很不好了。” “哇你是不知道！！”边淙愤愤地摁了电梯下行键，“考驾照挂科多么平凡且朴素的一件事情啊, 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话音落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 边淙抬手揽着付野的脖子把他带进了电梯里摁了楼层后, 又开始吐槽：“尤其是那个陶火火, 他居然还说什么‘看你开车我都心惊，一想到你这样的人有可能拿到驾照开车上路我日后都不敢过马路了’，你听听,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付野没有考驾照，付野也没有练过车, 他不知道科目二到底要考什么也不知道难度到底多大，更不知道边淙到底是哪个步骤导致他挂了科。 但这不重要, 边淙的情绪排在第一位。 所以他抬起了手替他顺了顺背：“没事了, 不要生气，你毕竟也是刚开始学没多久，而且你学东西很快, 下一次肯定就考过了。” 边淙转过头与他对视：“那回头我拿到驾照我开车你敢不敢坐？” 付野点头说：“敢。” “就算我考科目二把教练车后保险杠撞坏了你也敢吗？”边淙眯着眼睛盯着他。 付野“唔”了一声，但依旧点头：“嗯，我愿意的。” 边淙瞅了他好长时间，瞅到电梯门合上了又打开了，他才抛掉之前不太爽的情绪笑了出来：“还是你好啊，我的宝！” “你是没看到，今天我撞了保险杠的事儿一出，火火就在群里把这事儿添油加醋说了出来，陈阳现在管我叫马路杀手，说什么以后要是一块儿出去玩他是不可能坐我车的，真好笑难道我会破防吗他不愿意坐我还不愿意带他呢！坐我的车得有门槛儿！” “什么门槛儿，人身意外保险吗？”站在电梯外的边成磊适时接话，“你妈妈跟我说了你考驾照把驾校车撞坏了的事情，你真能啊淙淙。” 边淙：…… 付野：“伯父好。” “好久不见啊小野。”边成磊笑了笑，走进电梯里，“你俩，是刚从外面玩回来？我刚回来路上怎么没看见你们？” “我俩，是刚要出门。”边淙看着缓缓合上企图上行的电梯，眼疾手快地摁下了开门按键，“你也不准坐我车，我以后开车只带付野一个人！！” 说完，拉着付野的胳膊把他带出了电梯，在电梯门关到只剩一条缝的时候，他冲着电梯里的边成磊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付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区大门。 “说起来你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说想让我陪你一块儿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边淙带着他朝着最近的商场慢慢走去，“你晚上的课来得及吗？” “这两天晚上的课临时取消了。”付野说，“那家人说去老家看望长辈了，给我放了几天假。” “原来如此——”边淙点点头，“那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付野点头说是。 “你要买什么啊？” “电脑。”付野说，“但我不会挑，只能来麻烦你了。” “这样啊，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干，你有事喊我就行，电脑也确实是刚需。”边淙说，“不过我也没有很会挑电脑，我电脑是我哥哥买的。” “那……” “但咱们先去看看呗，我可以打电话找我哥哥做参谋，让他给点意见。”边淙说，“反正都出来了就逛逛，顺便吃个饭，我都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谢谢你，边淙。”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今天的商场里也不知为何，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花束装饰，看上去粉粉嫩嫩的，还挺漂亮。 “什么日子啊今天？”边淙小声嘟囔了一句。 付野听见了他的嘟囔，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哎呀管他呢，咱们先去逛逛，折腾太晚可能就要打烊了。”边淙说着，拉着付野直奔各个电子产品专卖店，从mac看到游戏本，从游戏本看到轻薄本。 付野跟在他的身后，听他和他哥哥打电话说什么处理器CPU之类的东西并不能听懂，但他知道的是，边淙真的对他很上心。 平常并不爱逛街，买东西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边淙，为了给他挑一个价格和性能都合适的笔记本，不仅拉着他走了很多家店，还在不断地拿手机比对线上和线下的价格。 他对自己真的很上心。 他也是真的很羡慕以后会被边淙喜欢上的女孩子。 花了快两个小时，边淙给他挑了一款在同等性能下价格最好的电脑，并且十分负责地将比线下还便宜几百块钱的线上链接发给了付野：“你到时候买之前记得领优惠券啊，要是有什么需要好友助力的你就发群里，让他们给你点一点。” 付野点点头说好。 下一秒，他清晰地听见了边淙的肚子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 自然，边淙自己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打着哈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饿了，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付野摇了头，在边淙提出去吃饭的前一秒，他先开了口，“我想请你吃饭。” “啊？”边淙怔了一下，“还是我请你吧，毕竟回头上大学你要花钱的地方多多了。” “我想请你吃饭。”付野固执地重复，“我这个月赚了蛮多的，我的钱真的够用。” “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付野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钱包，毫无遮掩地将手机屏幕展现在边淙的面前。 边淙瞥了一眼，飞快地替他摁下熄屏键，凑近他的耳边小小声说：“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悠着点吧，财不外露啊，你这和把钱包摊开给别人有什么区别，下次可千万别这么干了啊。” 付野心说你不是外人。 如果边淙想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全都双手送上，送完之后还会问一句够不够。 但开口的回答也只能是一句“好”。 “那我就不坚持了，你请我吃饭吧。”边淙说，“按照你的喜好来，我什么都爱吃。” 两个人在餐饮楼层逛了好几圈，最终选定了一家新开的西南特色菜。 并且，在餐厅的双人座里，看见了和他俩有一阵儿没见面的唐筱晴和黎夏漾。 边淙：“耶？” 唐筱晴：“耶？” 黎夏漾：“嘿？” 边淙：“耶？” 唐筱晴：“耶？” 黎夏漾：“别耶了算我求你们。” “你俩怎么在这儿啊？” 边淙带着付野坐在了唐筱晴和黎夏漾旁边的那一桌上，并且试图将桌子搬过去和她俩拼成四人桌，但失败，因为桌子是固定在地上的。 黎夏漾把他的问题抛了回去：“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赔驾校钱了你今天肯定一脸不开心呢。” “不是，你能不能别提这事儿我好不容易忘了。” “听说你把驾校车给撞烂了，你是真能啊。”唐筱晴没忍住感叹。 “我没有，把驾校车，给撞烂。”边淙无语，“你们传谣也太过分了吧下一次我听到的版本会不会是‘边淙考驾照把驾校撞出个大洞’这种话。” 唐筱晴：“嘻嘻！” “你俩出来玩？”边淙懒得看她，向下的眼睛看见了她俩脚边的很多购物袋，“买这么多东西？” “今天七夕啊，商场活动多，好多店都有情侣优惠。”黎夏漾突然凑近了他小声道，“我和筱晴装情侣过来薅羊毛，你俩也是？” 黎夏漾的声音虽然小，但付野还是可以听见的，听见黎夏漾的话，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倒不是，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七夕。”边淙说。 付野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就听边淙又开了口：“这个情侣优惠具体是什么优惠，哪儿有羊毛可以薅啊？” “好多都有吧，比如我俩吃饭这店情侣同行打88折还能抽奖，有可能免单或者抽中小礼物什么的，我俩抽中了一个小菜。”黎夏漾说，“再比如楼下那家服装店，买情侣套打七折，你细心找找，他们店家都会立广告牌的。” 边淙眼睛一亮，他今年夏天没买T恤，穿的还是去年那些小狗T恤，那些衣服里有好几件的领子都已经因为洗多了被搅垮了，芮书蕾老想扔，但他觉得穿着蛮舒服的就一直没有扔。 这种旧衣服在家里穿穿还可以，但是读大学的话好像还是要整点新的，毕竟新生活新气象嘛他可是大学生了！ 他猛地偏过头看向付野：“付野，我跟你打个商量呗。” 付野：“啊？” “我要买点新衣服，我好多衣服都被穿坏了。”边淙说，“你看咱们来都来了又恰好碰到了，总不能白来吧，这个羊毛我也想薅。” 付野张了张嘴，他又不是笨蛋，在听见他们的对话后自然而然知道边淙话里的意思。 唐筱晴和黎夏漾假装是情侣在薅羊毛，边淙也想找个人和他装成情侣，一起去薅商场里的折扣，而这个人，是他自己。 “不过很多店是有要求的哈。”黎夏漾说，“不然来俩人就说自己是情侣，店家肯定不认啊，装也要装点样子出来。” “什么要求？” “比如——”黎夏漾抓起唐筱晴的手十指相扣，凑上前亲了一下她的脸，“像这样。” 边淙还没反应过来呢，唐筱晴也笑嘻嘻地凑上前亲了一下黎夏漾的脸。 “亲脸也行啊？” “为什么不行，你不舞到别人脸上，装出来了谁知道你真情侣假情侣啊，况且这也只算是营销策略罢了。”黎夏漾十分懂行地开口。 “合理，反正都是装，现在就开始装！”边淙此时的眼里只有折扣，没有人和钱过不去，更何况这顿饭买单的人是付野，替付野省钱的事儿那得干啊，于是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付野，“你能亲吗？” “我……”付野顿了两秒，这个时候拒绝反倒显得他心虚，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好办了！”边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拿起手机扫码和付野一块儿点了单，过了没两分钟，戴着爱心小发箍的服务生带着他们的小票过来了。 边淙心说怪不得这家店所有服务生都带着这个发箍呢原来是七夕啊他还以为是什么门店特色！ “您好，请问二位是情侣吗？”服务生问。 “对！我们是情侣！”边淙一脸坚定地点头。 “那二位证明一下是情侣哦，亲一下就可以了。”服务生又说。 边淙应了一声好，挪挪屁股坐到了对面付野的身边，捧着他的脸颊然后“吧唧”一口，十分响亮地亲在了他的侧脸上。 声音大到隔壁桌的唐筱晴和黎夏漾都听见了，俩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服务生大概也没听过这么响亮的啵啵脸，她的脸上也带着笑，而后望了一眼付野，暗示性十足地朝着边淙扬了扬下巴。 付野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偏过头，很温柔地在边淙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他有亲过边淙很多很多很多次，但在边淙清醒状态下，这是第一次。 付野突然庆幸今天晚上的这节课被取消。 “稍等，我们这边还有一个抽奖活动。”服务生说着走到前台拿过了一叠刮刮乐过来，“二位可以抽一张一起刮开哦。” “你运气好，你来抽。”边淙毫不犹豫地看向了付野。 付野“啊？”了一声，他除了在十八岁这一年遇见了边淙以外，还有什么是运气好的事情吗？ “哎呀你抽你抽你抽！”边淙开始撒泼，“我不行！” 坐在一旁的唐筱晴凑到黎夏漾身边小声科普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哈哈哈他玩游戏抽卡次次吃大保底！” 边淙听见了。 边淙咬牙切齿地给海豹唐筱晴投去了一个眼刀。 付野拗不过边淙，只好在边淙满怀希望的眼神下，在服务生手中抽出来一张刮刮乐，而后接过服务生递给他的刮板将它刮开。 边淙凑了个脑袋过去看着他手上的刮刮乐，付野每刮出一个字儿他就念出来一个字儿。 “折……五……上……折。” “折五上折是什么东西？”边淙提出疑问。 “……您好，是折上五折呢，就是在打了情侣88折之后再打五折，您男朋友手气真的很好！”服务生说。 边淙：“哇！” 付野：“哇！” 唐筱晴：“哇！” 黎夏漾：“哇！” 服务生女士听取蛙声一片，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过这个折上折咱们店是有领取前提的呢。” “啊？”边淙蹙了一下眉，店家营销套路果然深，不会下一秒就让办卡充卡吧？！ 边淙想着想着，不小心把话说出了口。 他猛地捂住了嘴，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 “不是充卡呢。”服务生笑道，“今天是七夕呢，二位运气这么好又这么恩爱，咱们的领取前提呢就是二位对对方进行一场深情告白。” “原来如此啊……”边淙点点头。 告白这事儿他没干过，但他被告白过，也看过不知道多少动漫的告白名场面。 一顿饭两三百，说句告白的话就能免一半，傻子才跟钱过不去！ 他望向坐在身边的付野，清了清嗓子，对着付野感情充沛地开口：“我喜欢你！” 即使知道是在特定条件下的一句谎话，付野依旧很心动。 谁能拒绝边淙说喜欢呢？ 反正他不能。 “轮到你了——”边淙见他迟迟不开口，小声提醒他。 付野“嗯”了一声，抬起眼望向边淙。 突然间他勾着唇角笑了，笑得很温柔，这大概会是他唯一一次和边淙说爱的机会吧。 他直视着边淙的眼睛，开了口。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第84章 第 84 章 一日限定对象 服务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印章, 在那张“折上五折”的刮刮乐上盖上了带着小爱心的“有效”二字，告知他们结账时出示这张刮刮乐后便离开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等到看不到服务生的身影时，边淙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不停地拍拍自己狂跳的心脏。 “我的天呐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听得我心脏砰砰狂跳。”边淙晃了晃脑袋走到付野对面也就是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压低了声线感叹, “你要是个女孩我这会儿估计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了。” 付野很快地低了一下眼, 而后换上了很平常的神态，平视着边淙应了一声：“是吗？” 唐筱晴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着他们。 从上次在海城和边淙聊过, 边淙拿黎夏漾给她举例之后，她就已经大彻大悟了, 她和黎夏漾比起这两个男人要更亲密, 更何况她也和付野认识这么久了知道他的性格。 这脑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变成性缘脑了, 得亏边淙给她掰回来了, 不然回头真闹出什么问题那是真完蛋。 唐筱晴晃晃脑袋, 这会儿望过去的眼神十分澄澈，纯看乐子。 边淙朝着付野比了个大拇指后，拿起水杯涮了涮, 十分不客气地把杯子递给了一臂之隔的唐筱晴，“给倒点儿你们那个柠檬茶。” 唐筱晴：…… 这人怎么薅羊毛薅着薅着薅自己头上来了。 但看在是自己好朋友的份上，这点儿羊毛薅就给他薅点儿吧。 唐筱晴接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柠檬茶后递还回去后, 朝着付野伸出了手：“要喝吗？给你也倒一杯。” 付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喝。” 边淙看他一眼，捧着杯子伸着脑袋望着那张刮刮乐, 拿起来瞧了又瞧, 对付野的手气表达了由衷的敬佩憧憬以及期冀。 具体体现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游戏的抽卡界面递给付野：“宝，救救！” 付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你可别把你的非酋账号给别人抽影响别人手气了。”唐筱晴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开口，“我之前帮你抽卡之后连着三个池子出大保底, 小保底还全是常驻，我真是恨在心底蔓延！” 边淙瘪着嘴：“……那又不怪我。” “就怪你，你根本不知道那三个池子我强氪了多少！”唐筱晴瞪着他。 边淙撅起嘴抬头望天吹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唐筱晴：“……可恶！” 服务生给他们这桌上菜的时候总感觉这一桌和他们隔壁桌有点奇怪。 短发的男生抬头望天吹着口哨儿，他男朋友，长发的男生望着短发的男生，短发的女生瞪着短发的男生，她女朋友，长发的女生打量着长发的男生。 总之就是，奇奇又妙妙啊。 于边淙而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服务生上菜了谁还理唐筱晴啊？ 他勇敢地顶着唐筱晴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唐筱晴无语地收回了眼神：“下次跟你旅游挑美食荒漠，我看你吃什么！” 听到旅游，边淙反倒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他偏过头看着黎夏漾：“诶黎夏漾，咱之前去海城的时候你不是拿着手机拍了很多视频吗，我怎么没见到那些视频啊？” “哦那个啊。”黎夏漾很快地看了一眼付野，“把我拍丑了，不想发出来。” 边淙瘪了一下嘴，倒也没说什么。 疯玩那么多天他自己也用手机拍了很多张照片，黎夏漾拍的视频又不是刚需，没有了就没有了吧。 这家餐厅的饭还挺好吃的，边淙又是真的饿了，埋头苦吃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自己填饱了。 揉着小腹抬起头时，付野正在看他：“吃饱了吗，还要点点别的菜吗？” 边淙摇摇头：“饱了！好吃！” 付野弯着眼睛笑笑，拿起手机和那张刮刮乐去了前台结账。 边淙坐在位置上玩着手机等他结账回来。 “你俩等会是要去楼下买衣服吗？”唐筱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啊。”边淙抽了两张纸擦嘴，“对了筱晴，你回头去学校报道跟我们一块儿吗？” 唐筱晴摇摇头：“我会早点儿去延城，漾漾学校比咱们学校报名时间早两天，我先陪她去。” 唐筱晴和他还有付野一样拿到的都是延大的通知书，黎夏漾的分数离延大只差一分，只能退而求其次报了和延大只有一站之隔的延理工。 边淙还记得当时各大学校分数线出来后，公示出来的延大的分数线比去年要高了好几分，黎夏漾一开始以为自己稳了结果并没有考上，这个平常大大咧咧又嘻嘻哈哈的女孩子一整天都没有在群里吱一声，后来和筱晴聊起来才知道，出分数线的那一天黎夏漾哭了很久很久。 这会儿听唐筱晴毫无防备地提起黎夏漾和她的大学不一样时，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别用这同情的眼神看我。”黎夏漾说，“这一坎儿我已经过去了。” “那你过去的速度还挺快。”边淙笑道，“没啥事儿就行，反正都在延城回头一起出来玩也方便。” “是啊——”黎夏漾托着腮说，“反正就一站地铁的距离。” 付野结完账回来时，正巧听见的就是黎夏漾的这一句话。 他很轻地抿了一下唇，没说什么。 “你俩还逛不逛，逛的话一块儿了。”边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走到付野身边揽过他的肩膀看着还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的两个女生。 “我们等会儿去看看专柜化妆品，跟你们不是一路，你们自己逛吧。”唐筱晴摇头，“回头你们到了延城报完名记得找我和漾漾一起吃饭啊！” “行，好嘞。”边淙点了头，“那我们俩走了啊。” “嗯啊，拜拜。” 道别了俩姑娘，边淙带着付野出了餐厅，下楼去往了服装店。 边淙买衣服这事儿是相当简单的，尤其是T恤卫衣这种东西，只要看准颜色和尺码面料后他直接同款拿个好几件就完事儿了。 从空这手走进服装店到提着购物袋走出服装店，花的时间还没他们在餐厅时等餐的时间长。 十分之迅速。 但即使买衣服再怎么迅速，也掩盖不了时间过得很快这件事情，付野结束工作来他家找他，两个人又一块儿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会儿逛了很多电子产品专卖店又吃了个饭买了几件衣服，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商场外的天空一片漆黑。 “不早……”边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身边所有的人突然开始欢呼尖叫了起来。 还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的什么的时候，一片冰凉的红色花瓣落在了他的头上。 一片，两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边淙手中捧着几片落入他手心的花瓣仰起头，才发现商场高层的四个角上绑了一片巨大的软纱，软纱中铺满了玫瑰花瓣。 这会儿软纱的绳结被工作人员解开，商场中央下了一场人造的玫瑰雨。 这场玫瑰雨落下，不管是期待已久的还是偶然来临的，每个人都被点燃了热情。 在他们身边有很多很多真正的小情侣，在这个氛围下牵手，拥抱，接吻。 也有在暧昧中没有点破窗户纸的，趁着这个时机大声表白。 就连很多独自前往商场的人里都有很多掏出了手机拍照或者录像，将生活中碰见的小惊喜分享给在意的人。 边淙偏过头望向付野。 他在漫天的花雨中撞进了付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勾起了一缕付野的头发。 柔顺的，可以随他把玩的头发，漂亮的，摄人心魄的一双眼，白皙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柔软肌肤。 吃饭时听见付野那声“我爱你”时的剧烈心跳又一次回来了。 他看着付野的脸，有些狼狈地错开了眼神。 “这也太……”边淙轻轻摸了一下鼻子，“要么咱俩也抱一个？应个景吧，一日限定对象。” 付野张了张嘴，但是周围太嘈杂了，边淙并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抬起手捻走他头顶上的一片花瓣，边淙稍稍后撤了一步，而后朝着付野张开了手。 下一秒，付野撞入了他的怀里。 馥郁的玫瑰花香，商场里本身的喷的茶香，边淙身上的桃香混在一起，编制成了独特的，让人难以忘怀的香气。 玫瑰雨下得很快很快，三十秒？一分钟？ 付野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只知道他和边淙拥抱了没一会儿就被放开了。 “我真是太久没有节假日来过商场了，现在的节日氛围是真的蛮浓的啊。”边淙抖了抖衣服，抖出来了落入他衣领中的玫瑰花瓣，“有点太让人惊讶了。” 付野轻轻笑了笑说：“很浪漫。” “喜欢浪漫的？”边淙挑眉看他。 付野弯了弯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喜欢浪漫的下次趁着什么情人节的时候再来。”边淙拉着他的手挤出商场，“至于现在，付小野同学，你该回家睡觉了。” “好。”付野点点头看向边淙，“晚安，边淙。” “晚安。” 边淙松开他手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付野站在原地低着头点开手机。 消息是黎夏漾发来的。 他有一点诧异，他和黎夏漾，或者说他和除了边淙以外的任何一个朋友，都没有在私下聊过天。 这会儿黎夏漾怎么会给他发消息？ 付野怀揣着疑问，点开了微信。 黎夏漾给他发的是一张照片，大概是从二楼的角度拍下来的。 漫天的花海中，他和边淙在人群中相拥。 周围的其他人都被模糊掉了，只剩下了他和边淙两个人是清晰的。 黎夏漾为什么会…… 还没等付野想明白，手机在他的手中又一次震动了一下。 [黎夏漾：控制一点，开心不开心都别太明显] 第85章 第 85 章 上大学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 付野整个人惊慌失措。 他知道，黎夏漾会给他发这样一条消息一定是她看出了什么。 甚至她不像当时在海城找边淙私下聊天的唐筱晴那般不确定，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付野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地颤抖, 他不知道为什么黎夏漾会给他发这条消息，但从这句话来看，黎夏漾此时应该还没有告诉边淙。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的心态有任何好转。 他是被边淙带进这个交际圈里的, 这个小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与边淙要更加亲密。 也许哪一天, 黎夏漾就冷不丁地将他的这份情绪告知给了边淙。 盛夏的晚风吹在身上是灼热的，他的心底却冒起了阵阵寒意。 指尖停留在屏幕上, 过了很长时间，他自欺欺人地回复了一句“为什么说这个？”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万分拙劣, 但即使如此, 他也只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 黎夏漾都没有回复他。 这个时候黎夏漾的失联让他万分无措。 提心吊胆地从商场走回家时, 他的身上已经泌出了一层冷汗。 安静的家里, 铃声再度响起时，心乱如麻的付野被吓得一颤，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拿起手机摁亮了屏幕。 [快乐小狗：我洗完澡了，你到家了吗，怎么都不吱一声] [快乐小狗：狗狗皱眉.JPG] 付野抿了下唇, 回复了他。 [旷野之息：到了，忘记跟你说了] [快乐小狗：到了就行, 晚安] [快乐小狗：狗狗打呼.JPG] [旷野之息：晚安, 边淙] 退出和边淙的聊天框，黎夏漾依旧没有回复他。 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确实应该去洗澡了。 付野敛下眼, 沉默地脱下了身上的T恤。 整件衣服都被汗湿了大半。 洗完澡出来时，手机屏幕上挂着好几条条来自五分钟前的消息提醒，来自黎夏漾。 他很轻地吞咽了一下，咬着唇点开了微信。 [黎夏漾：刚在陪筱晴逛街，没看手机] [黎夏漾：你失落得太明显了，就算迟钝成边淙这样，日子久了肯定会发现的] [黎夏漾：藏着点] [黎夏漾：哦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 付野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还是觉得黎夏漾这一番操作实在是怪怪的。 要说作为边淙的朋友忠告他，那站在边淙的角度，她应该劝自己死心往后撤一步，回到朋友界限上才对。 但为什么是这样一句劝他更好隐藏自己的话？ 付野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斟酌了好长时间，他回复了黎夏漾。 [旷野之息：为什么要忠告我] [黎夏漾：谁知道呢？] [黎夏漾：可能是因为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吧] [黎夏漾：做朋友就好，起码可以一直在她身边] 此时的付野心是乱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这句话黎夏漾用的是“她”而不是“他”。 在他眼中，这句话也是来自黎夏漾的“忠告”。 做朋友就好。 起码可以一直在他身边。 是啊，起码可以一直在他身边。 付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回复了一句“谢谢。”- 将近三个月的假期，说长是挺长的，但是说短那也是真的短。 边淙感觉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这会儿一家人全都窝在他的房间里，本来不算小的房间挤了这么多人，肉眼可见变得拥挤。 边成磊看向收拾衣柜的芮书蕾：“长袖衣服应该不用带吧，十一不就回来了吗？” “万一突然降温呢，好歹带两件外套应急啊。”芮书蕾说，“睡衣带两套够换洗吗？算了多带两套吧，万一碰到下雨天衣服晒不干，学校里又没个烘干机什么的……” “边淙，你充电器我全都给你捆在一块儿了啊，回头不要硬扯，全扯断了就好笑了。”边淮甩了甩他手上的一把充电器，“还有你switch那些游戏卡，卡盒太占位置我就全给你拆出来了，卡拿一个小盒子给你装起来了，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悠着点别甩飞出去当垃圾扔了。” 许诚询提着个塑料小盒从客厅走进来：“给你准备了个小药箱，感冒药止咳药创可贴还有什么跌打损伤喷剂之类的都给你放里面了。” 边淙看着他的家人们给他塞满了一个箱子后觉得不行然后换上了一个更大的箱子。 “空调被带一个吧？” “雨伞，雨伞别忘了。” “带两包湿巾过去吧，宿舍肯定是要打扫的。” “排插也带两个吧，边淙这笨蛋又没什么生活常识，到时候买着不靠谱的三无排插那多危险。” 边淙看着忙忙碌碌一家人，看着那爆满到差点儿合不上的巨大箱子，他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真的要带这么多东西吗？”边淙没忍住发出质疑声，“我不是国庆节就回来了吗？” “你好好想想这些东西哪些是你用不上的呢亲爱的弟弟？”边淮无语地看他一眼，“我当时背井离乡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好多东西没准备，我那几天净往学校超市跑了，没电梯跑上跑下很累的，现在除了爸爸妈妈还有我和你许老师帮着收拾，尽量把东西带全多方便，我读大学收拾东西的时候你非但帮不了我一点你还只会捣乱。” 边淙摸了摸鼻子：“你上大学的时候，我是小学生。” “那我不也没指望小学生吗？”边淮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出去待着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边·背井离乡上大学·大行李箱以及房间的主人·淙，被他的哥哥以碍手碍脚这个理由，无情地赶出了房间。 他站在门口看着忙里忙外的四个人，老老实实地走到客厅坐下来，拿起手机点开了和付野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收拾好东西了吗！] [快乐小狗：狗狗期待.JPG] [旷野之息：收拾好了，你呢] [快乐小狗：他们还在往我行李箱里塞东西] [快乐小狗：行李箱爆满] [快乐小狗：还有好多好多快递到学校了，我已经感觉到累了] [快乐小狗：狗狗趴趴.JPG] [旷野之息：没关系，你累了的话我帮你收拾] [快乐小狗：宝，你都要给我哄成胚胎了] [旷野之息：胚胎小狗] [快乐小狗：汪汪] “边淙！收拾好了！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房间里传来了边淮的声音。 边淙循着声音跳下了沙发，三步并两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行李箱虽然还是摊开放在地上的，但这里面肉眼可见地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边淙瘪了瘪嘴：“我本来还想带个手办过去放桌上的。” “这会儿不是刚需的东西就等你十一回来拿吧。”边淮拍了拍手，“我去洗个手，你记得收拾好你的通知书身份证这些，别到时候人到高铁站了身份证没带。” 边淙：“……知道了我又不是笨蛋！” “谁说你不是？”边淮站在洗手间背对着他，笑嘻嘻地开口，“你就是啊。” 边淙瘪了瘪嘴，懒得在这个时候跟他吵架。 他拿起桌上的身份证塞进口袋，目光落在了自行车钥匙上。 钥匙上的那个木头小狗已经有了蛮重的使用痕迹，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脏了。 想了想，还是将它从自行车钥匙上取了下来，连同身份证一块儿放进了口袋里。 而后，这双罪恶之手伸向了桌上盖着亚克力展示柜的手办。 “我和你许老师就不送你了啊，你到了延城记得在群里发个消息报个平安。”边淮洗完手走到边淙身后，毫不犹豫地将洗手水甩在他的后颈上。 “别别别别闹。”边淙缩了一下脖子，正在试图将那个不算小的手办连同展示柜一块儿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边淮：“大傻春你在干什么！！” 边淙没有理他，他十分艰难地将书包拉链拉上了，得意洋洋地回过头望着他哥哥：“看，这不就能带上了吗？” 边淮：“……哎。” “别哎，你别哎。”边淙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我这儿应该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了。” 背上书包，边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凑到芮书蕾面前抱了她一下：“我走了啊，妈妈。” “嗯嗯嗯，在学校钱不够花就跟妈妈说。”芮书蕾拍拍他的头。 “他还不够花呢他要干嘛，要在延城付个首付吗！？”边成磊都无语了。 边淙朝着他“略略略”地做了个鬼脸，抬手哥俩好地揽上了他的肩膀：“走吧，送我去高铁站。” “行，行行行。”边成磊点头，“我去拿车钥匙，你先去门口换鞋。” “嗯嗯。”边淙背着包推着超重的行李箱走到玄关口，换好鞋回过身朝着屋里站着的另外三个人挥挥手，“走了啊，哥哥，许老师。” “走吧走吧走吧，回头我们俩去延城顺道找你。”边淮说。 和边成磊一块儿下了楼，将行李箱塞进他的后备箱，边淙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你跟小野发个消息，让他下楼。”边成磊说。 边淙应了声好，拿起手机给付野发了消息。 接到付野，边成磊把这俩孩子一块儿送到高铁站进站口，看着他们拉着行李箱背着包进了高铁站后才离开。 “呼——”边淙抬手搭上了付野的肩膀，“好久不见。” 付野偏过头看他，轻轻笑了笑。 他的八月份依旧很忙，依旧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和边淙见面。 “好久不见。” “等到了延城，咱们俩就又天天见了。”边淙撩起一缕他的头发放在自己的指尖绕了绕，他看着付野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 “同居生活开启——” 第86章 第 86 章 开学还有女朋友帮忙收拾…… 延大门口, 车填马隘。 边淙提着行李箱从车缝里七拐八拐进到学校时，闭上眼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我爸说送我俩来学校的时候我哥哥疯狂阻止呢。”边淙换了只手拉行李箱，偏头望向付野,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我哥哥见不得我读大学了还要爸爸送，现在想来，他是真为咱们好啊, 这要是开车来的这车都不知道停多远去了。” 付野轻笑了一声：“门口确实停了太多车, 先上楼吧，你看起来很热。” “不是看起来很热, 我是真的很热。”边淙拉了一把付野的胳膊，将他拽到树荫下, “从这儿走吧, 太阳晒得人都快恍惚了。” 付野点点头：“好。” 延大是真的很大, 边淙对着地图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走到c2号宿舍楼, 走到他开始头晕眼花, 总算看见了标着c号的宿舍楼。 站在楼梯下缓神时，他收到了唐筱晴发给他的消息。 [筱晴：你们俩到了没？] [筱晴：进门往左转有到各个宿舍楼下的校内车可以坐] [筱晴：忘提醒你了^ ^] 边淙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唐筱晴她居然还“^ ^”，她居然还！“^ ^”！！ “怎么了？”付野看着咬牙切齿的边淙, 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他，“先擦擦汗吧。” “哇我跟你说筱晴她真的，五行缺德啊她这个人！！”边淙从他的手中接过纸巾抽了好几张呼哧呼哧就往脸上搓, “咱俩搬着东西走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走到宿舍楼底了, 她才告诉我学校里有车可以坐！！” 说着说着边淙更气了, 他拿起手机给唐筱晴拨了个语音通话：“哇唐筱晴你真的！” “什么？”唐筱晴的声音十分惬意，“我怎么了？” “我和付野俩人，提着行李徒步似的从大门口走到了宿舍楼下, 收到了你说能坐车的消息。”边淙都给气笑了，“你早一点说我能坐上，你不说我权当不知道，你这个时间告诉我我真的无法接受。” “那你再走回去，坐车回一趟。”唐筱晴嘻嘻笑了两声，“学生手册上写了的啊，我就提醒你一声你居然还怪上我了，你真可恶。” “……我怎么没看到学生手册上有？” “可能因为你看着看着就跑神了吧。”唐筱晴说，“反正也走到了你们就当运动了，赶紧趁着下午收拾收拾，晚上我喊上漾漾咱们一起吃饭。” 说完，唐筱晴十分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边淙听着电话那端“嘟嘟嘟”的忙音，气笑了。 “我这一生啊……”边淙看着身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又抬眼望了一眼没有电梯的宿舍楼，“真是如履绵绵冰……” “啧，想吃绵绵冰了，我先站这儿歇会儿叫个外卖吧。” 付野好笑地看着这人不顾形象地跨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低头蹙着眉认认真真挑选着外卖。 人到底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付野没忍住伸出手碰上了他的脸颊。 指尖触上他的皮肤，边淙连下意识的动都没动，只是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纸屑。”付野捻下来了一小块儿被汗湿粘在他侧颈上的纸巾屑递给他看，“你刚刚擦汗的时候沾上的。” “所以我说我是真讨厌出汗啊。”边淙将订单付了款，把脑袋凑到付野的身前，“我脸上还有吗？你给我弄弄呗。” 付野应了声好，仔仔细细地抚下粘在他脸上的那些纸屑。 而后，一块儿提着行李箱上楼。 推开c2315宿舍门的那一刻，白色的冷雾从房门里钻出来，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边淙活了过来。 宿舍里另外两张桌边都放着行李箱和一些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很显然，他们的两位室友已经在他们之前来了。 边淙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除了付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估摸着是出门买东西了吧？边淙耸了耸肩，没做他想。 收回视线，他提着行李箱走到了自己的桌边。 手掌下意识地往桌面上一撑，再拿起来时已经蹭上了一掌心的灰。 “我的天……”边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这么脏吗？” “毕竟空了好几个月积了很多灰吧。”付野放下行李箱后便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边淙，你先去洗个手。” 边淙干巴巴地应了声好，推开阳台门走到洗手池旁，洗完手后还洗了个脸，要不是等会儿收拾东西肯定会弄一身灰他这会儿肯定已经拿着衣服进浴室了！ 从阳台回到室内，入眼的便是站在他的桌边咬着根黑色皮筋低着头扎头发的付野。 他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很低的马尾后，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一块儿抹布走进阳台打湿，一言不发地替边淙擦起了桌子。 “诶诶？我自己来吧。”边淙愣了一下后连忙去拉他的手。 “可是你擦不干净。”付野偏头看他，他的眼里没有对边淙这个生活白痴的不满，有的只有无尽的纵容，“擦起来很快的，你先玩会儿吧。” 边淙“唔”了一声，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这种犄角旮旯很多的柜子他确实擦不干净。 但也没有让付野帮他收拾，他一个人在旁边玩儿的道理。 于是，当宿舍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抱着快递进门的两个人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们的两个人，一个人的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另一个人拿着抹布的手白皙细长。 寸头哥将怀中的快递扔在地上，抬起眼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俩人：“哇哦。” 听见陌生的声音，边淙“啊？”了一声回过了头。 “刘博。”寸头哥挑了个眉，十分娴熟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打开，敲出一根递到了边淙眼前。 “边淙。”边淙往后撤了一小步，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刘博“喔”了一声，收回了烟盒，视线望向了扎着辫子的付野的背影：“你女朋友？这么好命，开学还有女朋友帮忙收拾啊。” “啊，不是。”边淙摇头，拍了拍付野的胳膊示意他转身，“他也是咱们宿舍的，叫付野。” 付野拿着脏抹布回过身冲他点了点头：“你好。” 刘博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打转，看着他俩身上同款的衣服和腕间同款的手表挑了一下眉：“你俩一对儿啊？” 边淙又“啊？”了一声。 付野摇头说：“不是的，只是朋友。” “好朋友，高中一个班考过来的。”边淙点头应和。 “原来如此，我看你们俩……”刘博指了指他们身上完全同款的衣服，“才以为你俩一对儿。” 边淙闻言偏过头看向付野，付野也正好在看他。 然后两个人齐刷刷地低下头看向各自的衣服。 别说，还真像。 两个人身上的T恤是七夕那天薅羊毛买的，衣服款式很简单，纯白色的T恤上只有一只很小的狗趴在衣摆处，不注意看甚至都看不见那只小狗，只会以为是纯色的白T。 边淙挠挠头打了个哈哈，望向已经坐下来了的另一位室友，十分友好地朝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边淙，他叫付野，你叫什么啊？” “杨逸明。” 这哥们儿报完自己名字就没再说话了，边淙挠了挠头没再说话。 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交流，但现在他真的没有这个精力，他在烈日下走了很长时间还拖着这个巨大的行李箱上了三楼，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一想到等会儿收拾完还要去快递点拿床垫这些生活用品他更是感觉人生到处是挫折。 仰起头，边淙长叹了一口气：“好累——” 刘博瞅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开学这几天东西多肯定都是累的，哥们加个微信？回头有什么事儿也好联系。” “行啊。”边淙点了头，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看向了背对着他们坐在位置上的人，“你们两个一起的吗？” “不是，我身边没朋友考延大，我随机的。”刘博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快乐小狗……enfp？” “adhd。” 沉默了一瞬间，俩人突然狂笑了起来，这段对话真的很无厘头啊！！ “边淙。”身后传来了付野的声音。 边淙赶忙回头看他：“诶诶！” “擦完了，你等上面的水迹干了再往上放东西。” 付野的小辫子在他低头擦桌子的这阵儿里偏成了侧马尾，这会儿看上去…… 感觉是个很危险的发型啊！！ 边淙下意识抬起手将他的辫子拨到了颈后。 “哦对刚好都在我问一下啊，我抽烟你们会介意吗？”刘博说。 还不等边淙反应过来，坐着一直没声儿的杨逸明开了口：“介意。” 边淙偏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也蛮介意室内抽烟的，但这人说话也太硬了，一点儿也不委婉啊。 “没事儿，那我上阳台抽。” “阳台会熏衣服。” “那我上洗手间开着通风抽吧。” “一时半会味道散不掉。” “……那我去门口抽吧。” 杨逸明没再说话了。 一时间宿舍里没有人再说话，边淙摸了摸鼻子感觉到了尴尬。 不过幸好，在这个时候，外卖小哥敲响了房门。 冰冰凉的绵绵冰将边淙从尴尬中拽了出来，但很快又陷入了另一种尴尬之中。 他是在还没上楼的时候点的外卖，那会儿的他也不知道宿舍里其他人有没有到，所以绵绵冰只点了两份。 但宿舍里现在有四个人…… 而他这人又惯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看见捧着绵绵冰手足无措的边淙，刘博率先开了口：“不用想着匀给我，我不吃，你俩吃吧。” 杨逸明则是拿着手机直接走出了寝室，一句话也没留。 边淙一脸疑惑：“……我干什么惹着他了吗？” “别想那么多，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太好吧。”刘博耸了耸肩，“我今天到的时候和他打招呼他也这样，看着他拿着取件码下楼我还特意放下手里的事儿跟他一块儿下楼拿快递，结果他根本不带跟我说话的，差点儿给我尬死了。” 边淙咬着绵绵冰的勺子轻轻“啊”了一声。 此时此刻，边淙的第六感已经使得他对这个寝室的关系感到了担忧。 “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去食堂踩点吗？”刘博问，“正好也一块儿熟悉熟悉学校也互相了解了解，破个冰。” 边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还真不行，明天吧，我们俩还有其他同学在延城，今天说好了晚上一块儿吃饭的。” “行，那我今天就只能孤独地一个人吃饭了——”刘博张开双臂抱了一手空气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边淙抖着肩膀看着这位活宝乐了好一会儿后，在付野的一声“边淙”下乖乖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刘博看着这俩人，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一句“你俩真不是一对儿吗？”这句话。 但是忍住归忍住，这张嘴忍住了脑子可没忍住。 这俩人的相处方式无论怎么看都肯定一对儿吧！ 拿完两趟快递收拾完所有东西时天已经快黑了，而此时边淙也已经瘫了。 他柔弱无力地扒拉在付野身上，甚至想要就这样鸽了唐筱晴和黎夏漾。 “边淙。”付野好笑地拍拍他，“再不出门的话唐筱晴又要打电话来催了。” 边淙仰天长啸：“啊——” 在凉气充足的宿舍又赖了十分钟，边淙扒在付野的身上走出了寝室。 原因无他，唐筱晴这人领着黎夏漾冲到了他的宿舍楼下。 “我真的腿好酸，我感觉我的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边淙扒在他的身上小声嚷嚷，“这还只有三楼，我都不知道六七楼的人是怎么过的。” 付野偏过了头，边淙的下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这一回头，两个人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唇瓣也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抿了抿唇，付野突然拉开了边淙的手往下走了两阶，然后回头看向他：“我背你。” 边淙这会儿也确实是累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听到付野这么说他十分不客气地扒拉着付野的肩膀，两条腿缠在了他的腰上。 下到一楼时，两个人和杨逸明打了个照面，边淙刚想和他打个招呼来着，这人就已经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边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叹了一口气。 在楼下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俩小姑娘看着这俩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时，表情有些精彩。 唐筱晴是朝边淙投去了“你咋这样”的表情，黎夏漾则是有些揶揄地望着付野。 大概是被唐筱晴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边淙拍了拍付野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放我下来吧。”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边淙差点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幸好身边的人拽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给这俩姑娘行大礼。 “边淙，你行不行啊？”黎夏漾好笑道。 “你搬宿舍不是这样？别仗着我没看见你就来嘲讽现在的我啊。”边淙没好气地望了回去。 “我搬宿舍不是这样。”黎夏漾十分优雅地摇了摇头，“我找了家政公司的人帮我搬帮我收拾。” 边淙：…… 他无声地望向了唐筱晴。 “漾漾这个方法很好，所以我也没有自己动手。”唐筱晴无辜地摊了摊手。 边淙：………… “不是你们有这好方法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让你体验生活，行了大男人别喊累了，走了去吃饭，今天我请客。”黎夏漾挽着唐筱晴的胳膊说，“你该不会说你也会有累到不想吃饭的时候吧？” 边淙果断摇头：“那没有。” 唐筱晴：“果然。” “吃什么啊？”边淙问。 “海底捞，我读大学就是为了吃六九折海底捞。”唐筱晴义正辞严，“走！” 到离学校最近的一家海底捞时，边淙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条快乐小狗了，他离升天小狗只差一步之遥。 要维持生命体征要吃很多很多肉。 所以他很不客气地点了很多很多肉。 他一次往锅里倒三盘肉，夹一筷子能把自己的碗填满了。 “看给孩子累的。”黎夏漾优雅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大学生活怎么样，室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提到室友这俩字儿，边淙梗了一下。 刘博是个还蛮好说话的人，目前来看除了抽烟以外也没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点，但抽烟不抽烟这个是个人问题，刘博有询问他们是否能接受也给出了合理的解决方法，他就觉得还行。 但是另一个人…… 边淙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付野刚认识的时候付野也是这种话少且不爱和人交流的样子，但…… 还是不一样的，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付野。 “坏了啊，看你这表情。”唐筱晴惆怅地看着他，“不太好相处吗？” “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付野点了点头，“有一个可能不是很好相处。” 他是从小在恶意下长大的，对很多事情其实是很敏感的。 他能感受到另一位室友对他和对刘博的不友好。 对刘博不友好大概是因为刘博会抽烟？ 那对他呢？他不知道，但他也并不会觉得有多奇怪，见他第一面就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那完了，付野都说不好相处了。”黎夏漾十分爱怜地看了一眼对面这俩男人，“通常来讲见面第一天不管是什么性格都会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吧，你俩这第一天就这样了，回头怎么办？” “谁知道呢。”边淙耸了耸肩，“先住着吧。” “实在不好相处不相处就是了，反正宿舍里还有我们家小野呢。” 话音落下，边淙突然猛地僵在了座位上。 我们家，小野，我们家，我们家…… 付野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忘记给我家里人发消息了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付野三人欣赏到了小狗对着手机点头哈腰的姿态。 倒也确实是边淙的问题，白天出门之前家里人还在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记得报平安，但从下高铁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才想起来这事儿。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爹训完妈妈训，妈妈训完哥哥训，哥哥训完许老师总结。 总结出来的内容为“你这脑子真是一点儿不记事儿。” 边淙瘪着嘴：“呜呜。” 付野没忍住偏过头弯起了嘴角。 吃瘪小狗也很可爱。 第87章 第 87 章 你们瞧瞧你们暧昧的样子…… 吃完海底捞后已经十点多了, 边淙揉着肚子恢复了元气。 嚷嚷着要请客的黎夏漾在结账被告知此时用不了六九折，看着那一长串的票据时，她的表情有些精彩。 倒也不是说原价请不起, 纯粹就是不想做这个冤大头。 于是她沉默着打开了微信，开始摇自己身边有大学生认证的朋友帮忙结个账。 几个人该收拾的也收拾完了，开学报道这几天学校也都没有门禁时间, 便也没有人去催促黎夏漾。 吃饱喝足百无聊赖的边淙靠在付野的肩膀上扒拉着他的头发玩儿。 “你说长头发它怎么就这么好玩儿呢？”边淙没忍住开口道。 “不用你洗你当然觉得好玩。”黎夏漾将小票上的二维码拍下来发给了自己摇到的朋友, “长头发洗着麻烦吹干也麻烦，还很容易粘灰打结出油。” “就是就是。”唐筱晴跟腔点头, “你就只会玩儿。” 边淙“哼哼”了两声，揽过了付野的脖子：“你俩别叫唤, 我也没玩你们的头发。” 唐筱晴无语地望向付野：“付野啊, 你也别太纵容他了。” 边淙贴着付野, 朝着唐筱晴略略略了好几声。 唐筱晴也朝着边淙略略略了好几声。 “好了好了, 结完账了, 我把钱转我朋友了。”黎夏漾看着朋友发给她的付款成功截图松了一口气，她喊来服务生确认了结账完毕，挽着唐筱晴站起了身, “走吧，逛一逛消消食就回去了。” “还要逛？！”边淙震惊。 黎夏漾看着他说：“就慢慢晃晃，我昨天在宿舍把抓夹弄断了, 想顺道买两个，你要是走不动了就在门口等等我们呗？” 边淙“喔”了一声。 毕竟吃人嘴短。 他今晚更是没少吃, 他的嘴比起另外俩人来还要再短一截儿。 从海底捞出来下了电梯, 边淙原本想按照黎夏漾说的，坐在门口等他们俩逛。 毕竟他今天的微信步数已经比他上个月一周的微信步数加起来都高了。 但是吧，在黎夏漾挽着唐筱晴走进商店时, 付野没有跟着他一块儿坐下来，而是提出来自己也要买一点皮筋扎头发，这东西实在是太容易弄丢了。 黎夏漾的头他不玩也不碰，但是付野不一样。 虽然付野没有答应，但是边淙已经单方面认定了付野的长头发是属于他的了！ 付野要买扎头发的皮筋边淙能让他一个人去吗？那必然不能啊！ 他虽然没有长头发，但他知道皮筋这玩意儿真的很多种多样多姿多彩，什么纯色的撞色的，带装饰品的带丝带的，这个那个的，学问可大着呢。 所以—— “我跟你一起！让我也挑挑！” 边淙毅然决然地跟在了付野的身边，和他一块儿走到了挂着各种各样不同样式皮筋发夹前。 需要扎头发的是付野，此时他的手中拿了一盒纯黑色的皮筋。 无需扎头发的是边淙，他的指尖上勾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皮筋，一旁的导购看着他挂满了的手，甚至贴心地给他递上了一个购物篮。 “这个也好看这个也好看，这个还挂着小蛋糕。”边淙甚至还在挑，甚至一边挑一边往付野的小辫子上比划，最开始最不情愿来逛的人此时挑得最快乐。 提出要买东西的黎夏漾都已经结完账了，边淙这边还在挑，看着他手中购物篮里五颜六色的皮筋，没忍住扯了扯嘴角：“我请问你这是在……？” “在买小皮筋，给他扎头发。”边淙义正词严地开口。 黎夏漾原本想说这种皮筋实在是太花里胡哨了别说是长发男人了，长发女人也少有用的，但当她偏过头看向付野时，看见了他眼神中的纵容。 她想，只要边淙开了口，别说是带着小挂坠的彩色皮筋了，就算是浮夸的超大蝴蝶结他也愿意往自己头上戴。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毕竟好不好用，实不实用根本就不重要。 结了账，边淙拎着一小袋撞在一起甚至会叮叮当当响的皮筋盒他们一块儿出了商场，打了辆车回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推门进宿舍时，刘博正戴着耳机在看电影，杨逸明则是已经躺在了床上。 “回了啊。”刘博偏头看了他们俩一眼，摘下耳机轻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学校附近探到了好吃的店了吗？” “还不知道啊，我们去的海底捞。”边淙耸了耸肩，“友情提醒，要吃海底捞这阵儿别去，咱六九折的认证都没下来。” 刘博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行，多谢提醒了。” 俩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总共也没说上几句，但还不等边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另一张床铺上就发出了翻身的声音，伴随着很不耐烦的一声“啧”。 边淙很轻地“呃”了一声，这事儿论起来确实是他的问题。 从小到大他都是走读生，之前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寝室生活，第一次住宿舍他的确没有顾及到室友的作息时间，把睡着了的人吵醒是他不该。 他仰起头冲着杨逸明的床位道歉：“对不起啊，回来晚吵到你了。” 宿舍里的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儿，边淙才听见干巴的一声“哦”。 边淙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什么，走到自己的衣柜旁拿过了睡衣毛巾和牙刷这些，凑到付野的身边气声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洗吧，洗完早点休息。”付野气声答道。 边淙“嗯”了一声，搓了搓他的头发，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杨逸明那边又发出了“啧”一声。 付野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点开自己的另一个微信。 在他没有登录这个微信的这几天里，阿初给他发了消息。 [摄影阿初：[8.24-八月雨.ZIP]] [摄影阿初：太太，这套图修出来啦w] 付野点开压缩包下载，给她回了一条“谢谢。” [摄影阿初：不客气太太！] [摄影阿初：礼貌问问太太近期还有没有拍摄计划，我这边可以给您先排期！] [快乐小猫：这个月没有，我开学了] [快乐小猫：国庆会有计划，可能会多拍几套，麻烦你了] [摄影阿初：好的！不麻烦！和您合作超级愉快！我把国庆的时间给您留出来！] [摄影阿初：祝太太学业顺利w] [快乐小猫：谢谢] 压缩包下载好了，付野将它点开，把里面的图一张张存进了带锁相册中。 在这个锁着的相册里，还有很多套他没有往微博上发的图。 他在暑假期间拍cos拍得很勤，几乎是从第一次拍摄后他就维持了一周拍一次，一次两套图的进度。 原因无他，他不信任宿舍的隐私度，他是绝对不可能将那些cos服放在宿舍这个半公共环境下的。 所以他需要存货，保证自己在没有拍cos的情况下也有图可以发。 撑着脑袋打开微博，付野无视了那些已经99+了的转发评论以及各种各样的未关注人私信，从相册中挑了一套在七月份拍的图，带上tag编辑文案发了上去。 他并不担心边淙会看不到这个账号，他发的每一条微博内容，带的每一个tag，都是边淙喜欢的，他的这个账号就是依据边淙的喜好去创建的。 浴室水声停下，付野不动声色地退出微博放下手机，从桌上抽了一本书翻开起来。 不出三分钟，边淙走出了浴室，擦着头发走到付野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声道：“我洗完了。” 付野放下书回头与他对视：“好，我去洗澡。” 在必会吵醒的吹头发和等它自然干中，边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二种。 他已经因为回宿舍太晚吵醒过一次室友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那是真的太罪过了。 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坐下，摁开电脑开机键，边淙戴上耳机随便翻了一部以前看过的恋爱番从中间最精彩的部分开始播放，揉着酸胀的小腿打发等头发干的这段时间。 二十分钟后，同样湿着头发的付野被他招呼到了自己的身边，分了一只耳机给他，和他一块儿看动漫等头发风干。 两个人坐得很近很近，就像以往边淙去付野家时一样，椅子是挨在一块儿，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腿也贴在一块儿。 因着宿舍有睡着了的人，所以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很刻意地凑到对方的耳边，唇瓣几乎是贴着对方进行的耳语对话。 “边淙，你腿还酸吗？”付野问。 “酸，我感觉我明天可能要在宿舍待一天了。”边淙说，“还想尝尝食堂的饭来着，之前听说过延大食堂的饭好吃。” “没关系，我明天给你买。”付野说着，往后靠了点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腿放上来，我给你捏捏。” 边淙想说不用，但这一块儿位置的确小，付野坐过来之后也的确没有了他给自己捏腿的空间。 所以边淙“嘿嘿”了一声，腆着脸将腿架在了付野的大腿上：“麻烦你了，等会换我给你捏。” 付野点头应好。 刘博看完电影酝酿出睡意，关了电脑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爬上床睡觉时，视线被宿舍里此时唯一的光源所吸引，他看见了贴在一块儿坐着看动漫的，今天穿着情侣装戴着情侣表但愣说不是情侣只是好友的两个室友。 他看见边淙的腿架在付野的腿上，付野很自然地在给他捏着小腿，边淙也很自然地在玩付野半干的头发。 很快，他又看见边淙的唇贴着付野的耳朵一张一合，而后两个人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不是兄弟，不是。 兄弟不是，兄弟。 你们瞧瞧你们暧昧的样子像兄弟吗兄弟？ 第88章 第 88 章 我等会儿要和他去酒店睡…… “呲啦——” 拖拽椅子的声音将寝室的安静打破了。 边淙感觉自己眼睛刚闭上就又睁开了。 他有些发懵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幻觉吧，一定是幻觉吧？ 边淙扯了一下被子，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咚——” 沉重的物品被放在桌面上的声音响起。 边淙再一次睁开了眼, 艰难地循着音源处翻了个身。 他看见了杨逸明安然的坐在了书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几点了啊今天不是下午才开班会吗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迷迷瞪瞪地拿过手机摁亮，硕大的“07:17”刺得他开始怀疑人生。 “啊——”边淙低低地哀叹了一声，揪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再再再一次闭上了眼。 “砰——” 关门声骤然响起, 吓得边淙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有完没完？”他斜对面的刘博也一脸不耐烦地坐了起来，“姓杨的你一大清早到底想干什么？” 但无人回应, 杨逸明已经走出寝室了。 “操啊。”刘博烦躁地挠头，眉头紧皱着。 “边淙, 你还好吗？”是付野的声音。 他和付野的床铺是贴着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头对着头, 这会儿循着声音一回头他就看见了胳膊撑在枕头上微微眯着眼的人。 “不是很好。”边淙捂着脑袋往后一倒, “昨天太累了我现在很困, 我以为我能一觉睡到大中午。” 昨天回来的晚，洗完澡又怕吹风机的声音吵着室友，他和付野两个人才坐在下面看动漫等着头发干。 吹风机五分钟能搞定的事情, 他俩硬生生熬了两个多小时。 虽然说熬夜看动漫对边淙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也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除了要早起出门的特殊情况外, 他从来没有在熬夜看动漫第二天的早上七点被人吵醒过啊！！！ 啊—— 我这一生—— 真是如履旺旺碎冰冰—— 边淙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接着睡了。” 说完, 眼睛一闭, 又倒了下去。 付野撑着头看他又闭上了眼，也躺了回去。 恨不得对着空气打一套军体拳的刘博最终也没抵挡住困意，脑袋一栽也陷入了昏睡中。 安静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 “哐当”的开门关门声又又又一次吵醒了寝室里的所有人。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吵醒的刘博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从床上翻下来，死拧着眉站在了杨逸明的面前，“一大清早扰什么民？” “我这是正常的作息时间。”杨逸明很平静地开口，“况且，昨天晚上快十二点才回来还要弄出动静的你们才叫扰民吧？” 他话虽然是对着刘博说的，但是字里行间所指的都是昨天晚归的边淙和付野。 边淙长叹了一口气，胳膊撑着护栏直起身：“昨天是因为我收拾东西收拾到太晚导致我出门的时间也晚了，而且我们回来后动作很轻，也跟你道过歉了。”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杨逸明说，“事实就是你们在睡觉时间里把我吵醒了啊。” 边淙：…… 他深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互体谅，昨天的事情是我们的问题，以后我们也会注意时间问题。没有人不让你按照你的作息时间起床，只是你看到我们都还在睡觉的话，能不能稍微放轻一点动作？” 杨逸明仰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会影响我的效率。” 边淙：…… 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疲惫感涌上心头。 刘博揉着眉心说：“你这样宿舍没法和谐相处。” “哦，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说完，他绕开刘博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抽出了一本四级单词书开始旁若无人地背单词。 刘博估计是被他这个态度气着了，他没再回床上睡觉，刷了个牙点了个外卖，打开电脑外放打游戏。 一时间，寝室里无比热闹。 一边是紧箍咒一般背单词的动静，另一边是突突突突突突的枪击声。 边淙开始想家。 想回家，想爸爸妈妈，想隔音很好的卧室和柔软的大床。 边淙开始叹气，一声连着一声，一声连着一声，好凄惨。 “边淙，我们出去吧。”付野轻轻推了推边淙的肩膀，“我刚刚订了个附近的酒店，我们出去休息。” 边淙停住了叹气的大动作，“嗯”了一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洗漱，换了衣服后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付野，沉默地走出了宿舍。 很快，手机响了一声。 [刘博：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是真的有点气到了] [刘博：没有故意要吵你们俩的意思] 边淙回了个“没事”，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他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惆怅地叹气。 “别叹气了。”付野轻轻拍拍他的胳膊，“下午我去问问老师宿舍还能不能换，别不高兴。” 边淙瘪着嘴搂住他的胳膊蹭了蹭：“下午我跟你一起。” “嗯。”付野点了头，“现在先去好好休息，其他的先不想，好不好？” 边淙应了声好，目光落在了寝室附近的食堂标牌上。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既然人都出门了那就先去食堂吃个早饭得了，睡眠已经得不到保证了起码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一点。 所以他拉住了径直朝着校门口走的付野，拐了个弯拐到了三食堂里。 还没有到正式开学的时候，甚至有的人今天才来学校报道，现在时间又早，这个点儿食堂里的人零零散散冷冷清清，放眼望去甚至只有两个窗台的后面有人。 边淙的眉心跳了一下，不会今天食堂里很多早饭都不供应吧？ 他悬着一颗心带着付野走到窗台前，而后松了一口气。 幸好虽然只有两个窗台开放，但里面的东西还是很丰富的！ 边淙伸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点餐。 约莫过了两分钟，他接过了食堂阿姨递给他的餐盘。 餐盘里是一碗拌粉一碗猪肝汤六个煎饺一屉小笼包一小碗虎皮鸡爪一个韭菜盒子两个牛肉饼还有两个茶叶蛋。 满满当当，一个托盘都差点儿放不下这些东西。 食堂阿姨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看着眼前完全和“胖”这个字儿不搭边的人都没忍住开口问：“小伙子，你点这么多几个人吃啊？” 边淙：“我一个人啊。” 食堂阿姨诧异地看着他。 这个体型，这个食量，这不合理，这绝对不合理。 所以她义正词严地说了一句：“不要浪费粮食。” “噗哈哈哈哈哈！！”女生放肆的笑声在他身边响起，边淙托着餐盘偏头看过去，看见了唐筱晴和站在她身边的另外几个女孩子。 边淙歪了歪脑袋，等着唐筱晴先开口介绍。 “他们俩是我高中同学，这是边淙，这是付野。”唐筱晴进行了一波互相介绍，“她们三个是我室友，都是卡哇的二次元哦！” “你们好。”边淙朝着她们点头打招呼，而后又看向了唐筱晴，眼中是无声的羡慕，“你为什么室友全是二次元这么幸福？” “我日语专业啊，会选这个专业的人本身了解acg文化的就很多吧。”唐筱晴说，“更何况她们是我暑假的时候在新生群里摇了很久摇到的同好室友，全员coser还有一个兼职摄影，我超级幸福美满，我爱大学生活——” 新生群。 摇到的。 二次元。 室友。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如果有这想法，我如果有这做法，我还会有今天吗！ 当时选宿舍的时候他满心满眼就是要和付野住一起，至于其他两位室友是谁是什么性格，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吃瘪了吧，哈哈。 “我真傻，真的……”边淙喃喃，要不是手里端着他的早饭，他这会儿估计已经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了，“我单知道这个学校可以自选宿舍，却不知道可以提前在新生群里认识朋友……嘤……” “好了边淙嫂别叫唤了，你身边有付野陪着一块儿你也很幸福的，你想想我和漾漾。”唐筱晴好笑地看着他这副样子，“说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出来吃早饭？” 边淙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还有点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我是被迫的，你们呢？” “我们寝室昨天晚上就说好了今天一起来食堂吃早饭，听好多人都说三食堂好吃，我们就来了。”唐筱晴说。 唐筱晴早起和室友一起在食堂吃饭，他和付野被迫早起听紧箍咒和突突声。 都是同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边淙将脑袋往付野肩膀上一靠，小声呜呜。 唐筱晴瞅着他这个样子没再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毕竟昨晚她已经从这俩人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宿舍关系没有她的那么好，想来边淙口中“被迫”的原因多半也出自这里。 边淙此时看上去真的很受折磨，自己还是不要去打击他为好。 刚想去窗口点餐时，她的一个室友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小声道：“诶，筱晴，他就是你说的，昨天和你一块儿吃饭的二次元高中男同学吗？” “嗯，是他。” “都是二次元你要不要问问他等会要去哪儿，没事儿的话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去看看社团招新？”那个姑娘晃了晃唐筱晴的胳膊小小声说。 唐筱晴“唔”了一声，望向了边淙。 “我听见了。”边淙摇摇头，倒也没有把话全部说死：“我下午再看看吧，等会儿要和他去酒店睡觉。”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和在这个时间节点很清闲的食堂阿姨的眼神全都落在了这俩男人身上。 僻静了好几秒，不知道是唐筱晴身旁的哪一个姑娘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凑热闹是人类的本能，这会儿一个人“哇哦”就引发了一群人“哇哦”，就连窗台里的食堂阿姨都跟着几个小姑娘“哇哦”了一声。 完全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好“哇哦”的边淙端着餐盘，一头雾水。 已经把这俩人是好兄弟这一设定牢记于心的唐筱晴，一脸正气。 听出来了边淙这句话不对劲且是起哄的另一主人公的付野，一言不发。 “端累了。”边淙率先打破这片沉寂，“我去吃饭了啊，回头再聊，拜拜。” “嗯嗯拜拜。” 托着餐盘和付野一块儿挑了个位置坐下，边淙一边吃，一边给只点了一份粉和一份汤的付野进行投喂。 具体表现为—— 吃一个小笼包，夹一个放在付野碗里：“这个好吃，你尝尝。” 吃一个煎饺，夹一个放在付野碗里：“感觉没有我家做的好吃，但是也还行，你尝尝。” 咬一口牛肉饼，将牛肉饼递在他唇边：“饼皮有点厚，你咬大一口不然可能咬不到肉。” 离他们稍微有些距离的唐筱晴的室友们：“哇哦！” 第89章 第 89 章 你压着我头发了。 边淙站在酒店门口, 有些震惊。 他以为付野说的定了酒店好好休息指的是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毕竟也就只是补一觉，但没想到的是, 付野定了个并不便宜的星级酒店。 “有点浪费了啊宝。”边淙搓搓付野的头发说，“多少钱定的啊，我转你。” 付野摇摇头, 拉着他走进去：“不要。” “可——” “放心, 边淙，我现在真的没有经济压力。”付野说。 这是实话, 他毕业后的那三个月把自己的日程排满到甚至没有时间和边淙见面，换来的是对于银行卡里不菲的数字。 他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物欲的, 吃饭也好住宿也好, 他并不在意口味或者环境。 但如果是边淙的话, 他想给边淙最好的, 他想用自己亲手赚到的钱去对边淙好。 边淙看了他好一会儿, 笑了一声：“行吧，睡个好觉。” 现在不到早上九点，此时并没有到酒店的入住时间, 不过好在这家酒店有提前入住的政策。 工作人员一经查询，带着得体的笑容望向面前的两个男人：“已经收拾好了能提供提前入住的空房有，不过不是您预定的双床房, 只有大床房，价格是一样的, 您这边能接受吗？” 付野望向了边淙, 他说了算。 “能啊。”边淙想都没想地点头。 他们俩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边淙家的，付野家的, 就连去海城旅游他们俩也都是同睡一张床。 完全没有值得犹豫的点！ “好的呢。”工作人员将房卡双手递上，“电梯在您左手边，祝您入住愉快。” 酒店房间很宽敞，隔音很好，关上门的一瞬间所有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都被隔绝到了门外。 安静得像回到了榆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边淙打了个极其舒适的哈欠。 付野看了他一眼，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到窗边拉上窗帘，遮光度很好的窗帘使得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睡个好觉。” 边淙“嗯”了一声，拍开了床头的小灯，朝着付野伸出手：“来一起睡。” 一觉睡到自然醒，边淙的腿缠在付野的腰上，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极其舒适，没有突然会响起来的声音，没有紧箍咒，没有突突突的枪响声，有的只有自己和付野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边淙鬼使神差地盯着付野的睡颜发呆。 他的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柔顺的头发披散着，看上去…… 边淙冒出了男性睡醒时的生理反应。 他的腿这会儿还搭在付野的身上，那点儿冒头的生理反应不偏不倚地戳在了付野的小腹上。 有，点，尴，尬，了，吧！ 边淙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腿，放慢动作翻了个身平躺过来。 刚松下一口气，边淙看着天花板等待着这反应自然消退，下一秒，身旁的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边淙一个激灵，呼吸都岔气儿了。 “边淙。”付野很轻地“嘶”了一声，“你压着我头发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漫长的一阵儿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边淙突然像是被人戳了笑穴一样，坐起身抖着肩膀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发被松开，付野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有些不解地看着身旁这个笑到整个床都在抖的人：“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好笑哈哈哈哈！”边淙抬起手抹掉了自己笑到溢出来的眼泪，“之前看到过有人说谈恋爱后女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压着我头发了’，虽然你不是我女朋友吧但我也算是理解了这句话哈哈哈哈哈哈！” 付野轻轻地“啊”了一声，他想着黎夏漾曾经给过他的忠告，不要太明显，他是聪明人，他也能很好地隐藏住自己的情绪，他甚至跟着边淙笑了一会儿：“长头发，难免的。” 边淙笑了好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不仅仅是笑声停了下来，那点儿醒来时的生理反应也被他笑没了。 他低下头搓了搓自己的脸，拍开暖黄的床头灯。 灯光的位置很邪门儿，刚睡醒头发有些乱的付野在这盏灯下的影子看起来有点儿像某种大型长毛猫。 边淙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你真是……”付野无奈地看着他，“又在笑什么？” “笑你可爱。”边淙捂住了他的眼睛拍开头顶的白炽灯，过了一阵儿后才将手从他的眼前拿开，翻身下床，“收拾收拾起床吧，这一觉我可睡得太好了，可以神清气爽地去开班会了！” “嗯，好。” 付野翻身下床，取下手上的手串和手表放在床头柜上，白皙的手腕上只剩下了一条嫩黄色的，挂着金属芝士片挂坠的皮筋，走向洗漱台，他站到了付野的身边。 边淙正对着透亮的镜子含着满嘴的泡泡在咕噜咕噜刷牙，付野用手指拢起自己披散的头发扎了个很低的马尾后，拿过牙刷挤上牙膏。 两个人肩并着肩，熟稔地做着日常生活中的亲密小事。 擦干手戴上手表和手串，取下房卡放进口袋，两个人出了酒店，跟着校内地图走到了教学楼里。 步入大学生活的第一场班会要说的东西很多，这是与中学那种学习制度完全不一样的学府。 从学分到绩点，从考勤到选修课，从各类比赛到各种奖学金，最后到两天后正式开始的新生军训以及军训结束后的十一假期，每一样辅导员都事无巨细地讲得十分清楚。 边淙一开始听得很认真，然后开始抠手指，最后拿出手机点开游戏戴上一只耳机。 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不超过二十分钟。 “在玩什么？”坐在他一侧的刘博瞅着他将手机屏幕横了过来，歪着脑袋问道。 “在玩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音游。” 边淙说这，将手机屏幕朝他偏了偏，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舞似的，准确地接下了每一个快速下落的音符。 刘博：“哇哦。” “嘁。”这是坐在刘博另一边的杨逸明发出的声音。 天地良心，刘博真的不想跟他坐一块儿，但这到底是第一场班会，辅导员为了更方便快速地认人，强行让他们每一个宿舍的人坐同一排。 边淙只带了一边的耳机，他自然听见了杨逸明的这一声“嘁”，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呃”了一声。 “神经。”听到杨逸明的声音，刘博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嘴。 “你骂谁？”杨逸明猛地转头瞪他。 “谁接话我骂谁。”刘博好整以暇。 边淙开始头疼，一瞬间的分神使得他漏接了一个下落音符bo（连击）断了，fullbo（全连）没了，边淙毫不犹豫地点了右上角的退出。 “算了算了，各退一步吧，这儿毕竟这么多人呢。”他揉着太阳穴开口，“到时候被辅导员点名大家全要丢人。” 刘博的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这个教室是大阶梯教室，这会儿辅导员带的两个班凑在一个教室里开班会，乌泱泱的全是人。 这会儿要是被点名，那确实是丢人哈。 杨逸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轻哼了一声，也没再继续往下呛。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边淙叹了口气，再一次点开了他的快乐音游。 两个小时的班会，边淙fulbo了好几首新歌的高难模式，辅导员说散会时他还在哒哒哒哒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付野看了一眼还在打游戏的边淙，又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跨出教室大门的辅导员，没怎么思索地就站起了身。 “去哪儿？”边淙的视线还在屏幕上，话却是对已经起身了的付野说的。 刘博震惊地望向他。 这就是所谓的小情侣心有灵犀吗边淙头都没有抬就知道付野起来了！？ “去找辅导员说换宿舍的事。”付野说，“你先玩，我去就行了。” “呃，其实……”刘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边淙打断了。 “不打了，我跟你一起。” 边淙手上的这首歌已经打了二十来遍，次次都有漏接或者错接，这会儿这首歌只剩下了最后不到三十秒，他从开头fulbo到了现在，明明是最有希望的一集，他却毫不犹豫地摁下了退出键，将手机揣回了口袋站了起来。 “……呃，你俩听我说。”刘博扯了一下边淙的胳膊，“没必要去问，换不了。” “啊？”边淙和付野异口同声地回过头看他。 “我今天不是想着魔法对轰，他吵我我也吵他吗，然后那人——”刘博朝着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杨逸明的背影扬了扬下巴，“他在宿舍里给辅导员打电话投诉我打游戏，说真的我都无语了，然后我也找到了辅导员，提了一下要么把他换走要么把我换走，都还没正式开学呢就闹成这样硬住也是折磨人，但是辅导员说宿舍换不了了，因为学校在选宿舍的时候已经给了极大的自由，全都登记完毕，不让变动了。” 边淙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付野抿着唇替他顺顺背。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付野轻声问道。 刘博看了一眼付野，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说真的我真的蛮不爽的，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回头我要是跟他呛起来影响到你们我先跟你俩道个歉。” 边淙沉默且破防地闭上了眼。 已经开始有亿点想逃了。 第90章 第 90 章 我们搬出去住吧。 榆城的军训时长有将近三周, 军训结束直接连上国庆七天乐。 边淙天真地以为在军训这种人均早出晚归身心俱疲的日子里，他的室友再怎么着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折腾。 但很显然，边淙的脑袋上顶着大写的“天真”两个字。 入住第一周, 只要宿舍有人在晚上十一点过后发出动静，杨逸明就会开启冷嘲热讽状态，说发出动静的人嘴上说着会注重时间但根本做不到。 入住第二周, 因为每天晚上整宿整宿开空调, 电卡里上届学生留下来的那点儿电很快用完。AA交过电费后的第一天晚上杨逸明半夜把空调关了，半夜被热醒的刘博直接和杨逸明大吵了一架。 入住第三周, 刘博彻底逆反，目前属于一种只想杨逸明不好过, 根本不管边淙付野死活的状态, 他从去楼道抽完烟散完味才回来直接进化成了坐在自己的位置前就开始吞云吐雾。 “说真的, 我觉得军训再苦再累对我来说也完全不算什么了。”高铁上, 边淙一脸麻木地说, “军训结束回到宿舍才是对我来说最大的折磨。” “你们这也太惨了……”黎夏漾颇为同情地看着这俩短短半个月，脸色都变差了的男人，“宿舍真的换不了吗？不能再和辅导员说说吗, 这才一个月诶我感觉你都沧桑了。” “说了好几次后，辅导员说如果能找到人愿意换就行。”付野摇了头，“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黎夏漾沉重地点了头：“好了我懂了,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边淙两眼一闭，往付野腿上一倒, 开始装死。 回到家的边淙从里到外都透露出疲惫, 他搂着抱枕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出神地望着客厅的吸顶灯。 “我滴儿，你怎么了？”芮书蕾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拍拍他的脑袋，“延大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吗？” 边淙将脑袋往她腿边拱了拱：“延大和我想的没什么区别，毕竟许老师提前给我做过功课。” “那你这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怎么了？”芮书蕾问。 被室友折磨了这么长时间，边淙此时有一肚子怨气想往外撒，但当他张开口时，话梗在了喉咙里。 他一个月没着家，这会儿刚到家妈妈就贴了上来瞧他，朝着厨房望去还能看见他爹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背影和岛台上好几道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好的大菜。 他爸妈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远航求学的儿子，回家的开心日子，他不想抱怨，不想爸爸妈妈为他太担忧。 “没什么事儿，和室友还处于磨合期。”边淙说完强撑着精神跳起来伸了个懒腰窜进了厨房。 洗完手，他偷偷摸摸地挪到带着围裙的边成磊身边，直接用手捻起了一块儿红烧肉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后朝着他爹竖起大拇指露出笑容：“好吃！” “好吃那先偷偷多吃点垫垫肚子。”边成磊不仅没有斥责他直接上手，甚至还十分体贴地给他递上了一双筷子，“吃饭还要等一阵儿，淮淮和诚询还没来，我这边也还有几个菜没下锅。” 边淙拿着筷子猛猛点头。 边淮和许诚询是六点半左右进的家门，进门的那一刻，边淮就窜到了他的身边问他大学生活怎么样。 边淙刚抛掷脑后的抽象寝室生活就这么直愣愣地被他哥哥又提了起来。 他微微眯着眼睛，敷衍地回了一句：“还行吧。” 边淙，一款向往大学生活，开学时出发去学校还雄赳赳气昂昂，甚至在不到一个月后就会回家的前提下都要带上自己爱的手办的快乐小狗，在提及大学生活时，表情变得难以言喻，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怎么了？不高兴？”边淮来了劲儿，他抬手搭上边淙的肩膀，凑上前贱兮兮地开口，“不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边淙：…… 可恶本来摊上这样的室友就烦，回家还有个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哥哥，真是烦上加烦！ “没什么，军训累的。”他蔫蔫儿地挥了一下手，“而且宿舍里有一个室友不是很处得来，感觉也不一定能磨合得融洽。” “嗐。”边淮没想太多，松开了手，“我还以为有什么别的事儿呢。” 边淙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小孩从小到大人缘好朋友多，很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的人他也能与之相处得很好。 他很相信边淙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和他形影不离的付野不就是个例子吗？ 边淙瘪着嘴看他。 “先相处着吧，但是实在处不来也没什么必要硬处。”许诚询拿过他们俩的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谁都不可能和所有人都相处融洽，实在住得不开心就出去租房子自己住好了，延大没有什么必须住校的规定。” 边淙抱着抱枕点头：“嗯，知道了。” “反正你这两年从你许老师手里骗了不少零花钱走，在外面租房绰绰有余。”边淮乐乐呵呵地搓搓他的狗头，“都不用妈妈给你赞助，甚至都不用说租房的钱，我感觉你手上的钱多到妈妈把你生活费给停了你也能活得很开心。” 边淙：…… 他抄起抱枕往边淮身上扔：“缺德啊你！！！” 边淮空手接抱枕，朝着他挑了挑眉。 在这哥俩又又又要闹起来之时，边成磊端出了最后一道菜，喊这俩一回到家就自动降低十岁智商的俩儿子洗手吃饭。 边淙走进自己房间的洗手池边挤了两泵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搓干净了手，望着镜子里比一个月前沧桑多了的自己，抬起湿漉漉的双手拍拍自己的脸。 阖家欢的好日子呢开心点儿！ 回到餐厅，边淙拉开芮书蕾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勤劳朴实独自一人完成了满桌子菜的边成磊在今天，当之无愧地坐在了主位上。 “淙淙这几天准备做点什么？”芮书蕾问。 “不做什么吧，打算在家里睡觉。”边淙说，“怀念我的卧室，我的大床，我安静的私人空间——” 许诚询偏头看了他一眼。 “行，刚军训完也累，在家多歇歇。”芮书蕾点头，“多吃点儿，瞧着你都瘦了。” 边淙认真地点了头，噔噔噔地走进厨房拿了个汤勺出来，往自己碗里舀了满满一勺萝卜炖牛肉。 “你们两个是明天下午去延城哦？”芮书蕾又望向了边淮和许诚询，“今天晚上住家里吧？” 边淮点点头：“嗯呢，今晚住家里。” 这顿饭很丰盛，纵然有边淙这只小猪闷着头狂吃最后也剩下了不少菜。 吃完饭一家人各司其职，大厨边成磊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边淙和芮书蕾将剩下的菜套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他哥哥哥夫俩则是一块儿进厨房洗碗。 收完菜擦完桌子，边淙飘回房间里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 他的房间早在他到家之前就已经被爸妈里外收拾了一遍，桌面地面干干净净，床单被罩换上了新的，就连加湿器的水都给他添好了。 他在宿舍里一边要承受二手烟的物理攻击，一边要承受杨逸明的魔法攻击，时不时还要因为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吵起来耐着性子劝架。 不想住了。 许诚询说可以出去租房子住…… 感觉真的该出去租房子住…… 他坐起身，敲响了边淮房间的门。 “耶？”边淮开了门朝他挑了个眉，“我刚打算和你哥夫去找你。” “方便进去吗？” 得到边淮的点头，边淙侧身擦过边淮的胳膊挤进了他的房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还不等许诚询和边淮说话呢，边淙的嘴已经瘪了下来。 “说说吧，室友怎么了？”许诚询望向他，“你哥哥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军训累的，没想那么多。” 边淙又瘪了瘪嘴。 虽然想着回家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块儿了自己不该影响他们的好心情，但许诚询会问这话，肯定就意味着他看出来了什么，边淙也就没忍住像倒豆子一样叭叭叭个不停。 “总之就是这样。”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宿舍像战场一样，在军训那种早八晚八的作息下我每天下训了都不想回去。” 边淮扯了扯嘴角。 边淙经历的宿舍矛盾比他以为的要惨烈的多。 更别提现在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 “不想住宿舍了。”边淙蔫蔫儿地开口，“不想吸二手烟也不想天天在低气压里。” “你这确实有点没法调和，日子越久矛盾只会越激烈。”一向爱打趣边淙的边淮这会儿也收起了欺负弟弟的心思，认认真真给他思考解决办法。 “我在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边淙坐在电竞椅上挪到了边淮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眨巴眼看他，“听妈妈说你和许老师明天要去延城找杨柳姐姐他们。” 边淮可太清楚他弟弟是什么意思了，他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但是他这个弟弟毕竟第一次离家，生活经验为零，就连买个洗发水都有可能买成护发素。 他怕自己因为想搬离宿舍的心太过急切找到不合适的房子，碰到不合理的房东。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俩会在延城待几天，忙完帮你找找学校附近的房子。”边淮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弹了一下。 “呜呜呜我就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哥哥！”边淙搂着他的腰像小狗一样在他的肩膀上狂蹭，“两室隔音好有电梯，离学校不那么远就行，我已经不奢求那么多了——” “看给孩子折磨的。”边淮搓搓他的头发， “这要是以前肯定能拿着备忘录列上五十条要求，这下好了，唯一算得上要求的只剩下隔音了，要两室是要做书房还是要和你那个小同桌一起住啊？” “那肯定是和付野一起住啊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宿舍受难的。”边淙说。 “行，知道了，不过我们俩毕竟去不了几天就要回了，要是没给你找着合适的话……”边淮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只一瞬间，边淙的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呜呜。” “别担心，我们要是没给你看到合适的就麻烦一下连翘他们帮你留意留意。”许诚询给他喂下一颗定心丸，“连翘以前也是延大的，是我学姐，虽然毕业很多年了但她对那周边应该也还是熟悉的。” “呜呜呜我就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哥夫！”边淙梅开二度，只是没有像抱着自己亲哥一样去抱自己的哥夫罢了。 “不过你要和小同桌一块儿租房的话，你先跟他说一声吧。”边淮说，“万一他有别的想法，你这么擅自替他做决定岂不是打断了他的计划吗？” 边淙眨了眨眼，“喔”了一声：“我没拿手机来，我回房给他打电话啊。” 走到门口，他满是期许地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哥哥和哥夫：“靠你们了！” “去吧去吧。”边淮好笑地朝他摆摆手。 回到家的付野和阿初约了拍摄的时间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租房软件上。 屏幕上全部都是延大附近的房源。 他自己其实没有很在意宿舍的环境到底好不好，说到底，杨逸明那番“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这个说辞，于他而言也一样，他的身边只要有边淙就够了，他也不是为了交朋友进的大学。 室友关系好不好他根本不在乎，对他影响也不大。 但是这段时间里边淙肉眼可见地心力交瘁，很多个晚上他都睡不好，这阵儿的他有好几次烦躁到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趣。 这他就不得不在乎了。 延大并不强制学生住宿，周围的房源很多，但也很杂，什么样的都有，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起码从回到家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里，他还没有找到。 眼睛盯着屏幕看久了发酸，付野紧紧地闭了两下眼。 要不要跟边淙先说一声呢？他会不会讨厌自己这样擅作主张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考虑边淙的心情、 睁开眼，他拿起手机给边淙发消息。 [旷野之息：边淙，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消息刚发出去的那一刻，铃声响起，是边淙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付野！” 虽然刚分开不到半天，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付野还是弯着唇笑了：“边淙。”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边淙说。 即使隔着屏幕边淙看不见，但付野还是认真点了头：“嗯，什么事情？” “咱俩搬出去吧？”边淙说，“我们两个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一起住。” 付野轻轻眨了下眼，这种莫名的心有灵犀使得他愣神了一阵儿。 “你考虑考虑呗，这个宿舍又换不了，这个环境我真住不下去，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受折磨，咱俩说好了大学住一起的。”边淙说，“不过交给学校的住宿费可能退不了……” “好。”付野轻笑着应了下来，“我们搬出去。” “好诶！我哥哥他们明天正好去延城，我让他帮忙找找房子了。”边淙的语气瞬间明媚了起来，“啊，这才应该是我理想中的大学生活才对！！” “对了，你接电话的时候我看到你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儿要跟我说，你要说什么啊？” 付野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轻声道：“我想说的是——” “边淙，我们搬出去住吧。” “好巧，我们想到一起了。”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夫唱妇随 边淙在家里吃吃睡睡玩玩了快乐的三天, 收到了边淮打给他的视频。 这个时候边淮给他打视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新住所有着落了啊！！ 他直接退出了正在看的动漫，扔开了抱枕，接通了边淮的视频。 “小狗。”边淮和许诚询在视频那边冲他招了招手。 边淙一个弹射坐了起来：“哥哥！！” “我们这边一块儿给你找了几家应该会合你心意的房子, 你是想过来亲自看看呢，还是我们把拍的视频和中介联系方式给你呢？”边淮说。 “我……”边淙迟疑了一下，他刚到家没几天, 国庆节都没过半, 这会儿再出门一来人多，再者就是他真的不是很想动, 连续三周军训的后遗症在这几天里直接迸发了出来，这三天里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宝贝大床, “军训训完歇下来有点动弹不得, 你们找的这个中介靠谱吗……” “靠谱。”并不很熟悉但也不完全陌生的声音从视频那端传出来, 没一会儿, 杨柳的脸出现在了边淮和许诚询的身后, “你哥和三言说你要找房子的这个事儿跟我们说了后我想起来我表姐干这个的，我就去找她了，中介费虽然免不了哈但是那几套房子都还挺好的, 不至于出现货不对板的情况，你哥和三言也在有空的时候把我们几个全都拽过去看过了。” 边淙大喜过望：“杨柳姐姐！！” “你可以现在挑挑，和她也聊一聊, 她会把每个房子的情况告诉你，你要是觉得隔着屏幕做不下决定现在又不太想出远门的话, 就等你返校了来找我们, 我们几个谁有时间谁就带着你去看。”杨柳说，“行不行？” 边淙抿着唇挠了挠头，虽然杨柳他们几个和边淮许诚询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 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他哥哥的朋友。 他们几个已经为他忙前忙后又是帮忙找中介又是帮忙看房子了，边淙真的不好意思等到自己返校后还麻烦他们带着他一块儿跑动跑西。 “还是不麻烦你们啦，哥哥，你把中介的微信发给我吧，你们去帮我看过了就行。”边淙说，“谢谢姐姐！” “要么我说我是真爱跟你们榆城人打交道呢。”杨柳笑笑，“叫叠字这个习惯真是让人哈特软软。” 边淙弯着眼睛傻笑：“嘿嘿。” “开心了吧？”边淮好笑地看他。 边淙猛猛点头：“开心了！感觉这条命又有的救了！” “那回头你回延城之后记得找个时间请你哥哥姐姐们吃饭。”边淮说，“他们仨可是跟着我俩忙得不可开交。” 边淙认认真真地点头：“嗯嗯！” “嗯什么啊，哪儿用这么客气。”连翘摇摇头说，“房子都是中介在跑，她挑好了我们只要去看看就行，没有很忙。” “而且我们几个工作了这么些年的人，哪有让一个大学生请客吃饭的道理？”伞伞说，“更何况我工作室这边离延大十万八千里的，他从延大来回的时间比吃饭的时间都长，不用折腾，他俩的弟弟就是我们弟弟，你来延城读书我们本来就该照应着，别客气。” 边淙重重地点点头应好。 “倒是你俩，等会儿请我们吃饭啊。”连翘说，“我要吃日料，三言不许说不。” “哎我就不明白了现代社会了人类能够熟练且安全地使用火了，为什么你们会喜欢吃生食。”许诚询长叹了一口气，“想吃就吃吧，你们挑地方，我去开车。” 视频那端欢声笑语了好一会儿后，边淮挥了挥手和弟弟说拜拜，将中介的名片推给了边淙。 给中介发了好友申请后，边淙想了想，觉得挑房子这个事儿自己肯定不能一个人干，也要征求付野的意见。 他撑着脑袋，给付野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一声，两声。 五声，六声。 视频通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估计是在做别的事情没有听见吧？ 刚想挂断的那一刻，通话被接听了。 但不是他拨过去的视频通话，而是被付野转成了语音通话。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见，现在不是很方便接视频。” 付野那边的声音挺安静的，但边淙没做他想，点了点头：“没事儿，也不是非要视频才能说。”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想搬出去住吗，我哥哥这几天刚好去延城了，就托他帮忙找了找，他在延城有朋友，他们一块儿推给了我好几套都还不错的房子，我想着咱俩一起住肯定不能我一个人决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付野怔了一下，他这几天每天回到家也都一直在找房子，但事情并不尽人意，他连一套合适的都没有找到，但现在边淙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好几套合适的，甚至还能在这几套里面挑选出一套最喜欢的。 莫名的，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回话，边淙疑惑地歪了一下头：“付野？” “我都可以，你找你最喜欢的就可以。”付野说，“你喜欢我就喜欢。” “这么夫唱妇随吗？”边淙好笑道，“那我就自己挑了啊，挑好了给你看一眼，你要是也喜欢的话我就给中介回消息。” 付野低低地笑了一声，边淙乱用成语的习惯还是完全没有改变，但他也不想去纠正了，夫唱妇随，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点点头，付野轻声应了好。 “那就先这样，我来仔细挑一挑，先挂了啊。” “嗯，好。” 话音落下，边淙的手刚悬在屏幕上那个红色的结束通话按键上时，他突然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了一声很小的“八月……”，不是付野的声音。 他“诶？”了一声，人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付野挂断了。 有点奇怪，在他的印象里付野似乎没有主动挂断过他的电话哪怕一次。 边淙挠了挠头。 付野说自己这会儿不方便接视频，大概是在外面吧？ 八月，什么八月，这都十月了啊。 不过边淙并没有想太多，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洗了把脸，点开了中介给他发的房源链接，一个个慢慢地看。 摄影棚里，付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手都在抖，虽然他的动作很快，在听到青柑声音的一瞬间就将电话挂断了，但他还是不可控地手抖心跳。 青柑拎着化妆包坐到他身边的时候，都还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 “你怎么了？”青柑看着面前穿着绿色长裙男人的表情，有些疑惑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付野坐在化妆镜前深呼了好几口气，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没事。” “啊，没事儿就行。”青柑和他合作也不止一次了，知道跟这人说话费劲儿，也不上赶着找他聊天，只利索地将化妆包的拉链拉开，给他上妆。 一时间，整个摄影棚里只能听见阿初咔嚓咔嚓咔嚓吃薯片和青柑“抬头”“低头”“睁眼”“闭眼”的声音。 化完妆，青柑翻出他那顶白色的齐刘海假发给他戴上，贴合着他的脸型修了修刘海后，拿起桌上摆着的两个绿色蝴蝶结，绑住了他刘海旁的两小缕头发。 一切都完毕后，付野睁开眼，望着镜子里白发红瞳的自己，而后提起裙摆站起身，走到阿初的镜头下。 阿初和青柑不一样，阿初话痨。 虽然青柑的话也不少吧，但阿初并不那么介意付野话少。 整个拍摄过程中，阿初一边指导着他摆动作摁快门一边和他聊天儿。 “说起来我前阵子看到了你微博的评论。”阿初端着相机眯着眼对着眼前的人，“有展子负责人问你接不接商演，还看到有cos服店家询问合作的来着，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付野点头。 “果然还原就是第一生产力啊——”阿初感叹，“怎么没有商展来问我要不要摄影呜呜呜。” 付野没有说话。 “那你会接吗，这些合作。”阿初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不开口，自顾自说道，“你还是大学生吧，接些活动能赚点钱的，搞cosplay可费钱了。” “不会。”付野说，“我不去线下。” 阿初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还原且漂亮，出了很多女角色的coser，在最初约她合作的时候就有一条“不暴露性别”的前提。 怎么说呢，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一开始接他的单是以为是那种很喜欢角色所以想要体验一下cosplay的男生，但在给他拍cos时也好，拍完也好，他完全没有其他coser拍照时的雀跃以及拍完后看成片的喜悦。 后来给他拍多了，她的想法变得和最初的青柑一致，以为他是想要暂时瞒住性别，以男cos女这个噱头进军商业cos圈，毕竟他的确精致，cos也的确还原，按照他的产出水平来看被办展的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但现在的他却说自己不去线下，这么想来，暑假里榆城办过好几场漫展，她都没有看到过眼前这个人出现在漫展上，明明他也不是高P，反串cos在cos圈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那他出cos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在他的眼里看不到热爱，也看不到野心。 就好像他只是为了出cos而出cos。 这么想着，阿初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为什么出cos啊？”付野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而后很轻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92章 第 92 章 我现在超幸福的！ 国庆假期的倒数第二天, 边淙拽上付野，提前回到了延城的那片土地。 正巧，趁着国庆出门玩儿了一趟的陈阳在这一天回了榆城, 在微信群里慷慨激昂地说“一个月没见想死各位了今晚出来吃个饭吧”，便收到了这俩人打包一块儿已经返校了的消息。 [陈阳：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延城到底有谁在啊居然要提前回去？！] [陶阳焱：延城到底有谁在啊居然要提前回去？！] [快乐小狗：这次真的有特殊情况不得不回, 这是在为了我和付野的身心健康着想] [黎夏漾：嗯？你俩是要去偷偷把宿舍炸了吗？] [陈阳：？？？他俩咋了，细说爱听] [快乐小狗：……不是, 我俩搬家，等开始上课了再搬很麻烦] [陶阳焱：喔想起来了, 你俩摊上了抽象室友] [陶阳焱：那你们搬出去之后我们要是去延城玩儿岂不是能直接留宿你俩那里了？] [快乐小狗：我俩的爱巢你凑什么热闹] [陶阳焱：……] [唐筱晴：……] [陈阳：……] [黎夏漾：#白旗#白旗#白旗服了] 边淙“嘿嘿”傻笑了两声, 揽过付野的肩膀走向了朝他们俩挥手的中介, 十分嘴甜地朝他喊了一声：“姐姐。” “小淙吧？”中介姐姐笑着看他, “走吧, 带你去看看你挑好的房子，没什么问题签个合同下午就可以搬了。” 边淙充满希望地点头：“好！” 他最终选定的房子在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里，中介告诉他里面很多住户都是延大的学生, 什么住不惯宿舍的呀大四实习期备考研究生的啊，正因如此，这个小区的租金普遍都不高。 边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对什么样的房子会收多少房租没有半点儿概念。 反正他哥哥给他找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只需要大脑平滑地看一圈然后签合同往里搬就行了。 跟着中介上了楼走进房间里，边淙拉着付野跟他一块儿在屋子里打转。 “感觉还行诶, 两个房间门对着门, 差不多大，该有的电器也都有。”边淙拽了拽付野的袖子说，“电视也很大, 回头我们还能一块儿坐在客厅看电影玩游戏——” 付野弯着眼睛看着此时兴奋到不行的边淙，陪着他在两个房间来来回回逛过后，总算得了空走到边边角角去自习地检查边淙没有关注到的地方，比如墙体有没有渗水，下水道有没有堵塞。 边淙看着他抬头望望天花板，蹲下捣鼓捣鼓下水口，脑袋懵懵的。 在付野再一次蹲下来时，他也抱着膝盖蹲在了付野的身边，抬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在干嘛？” “在检查一些基础设施。”付野说。 边淙恍然大悟，虽然他也没悟出什么来，但就是恍然大悟了，他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付野的身后，从阳台绕到客厅，从客厅绕到厨房。 全部检查完毕后付野点了头，边淙哒哒哒地跑到中介身边，朝她点了点头。 边淙这一顿操作招得中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实在有些可爱。 “确定定这套的话我现在联系房东过来哦。”中介说。 边淙又偏头望向付野寻求他的意见，在付野又一次点头后他收回视线看向中介：“好！” 合同是下午签的，宿舍是傍晚搬空的。 报备不报备的先搬了等学校的工作人员休假完回来再报备吧，毕竟这个宿舍他反正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这下圆满了，我再也不用听人吵架了，再也不用闻二手烟了。”边淙呈大字型瘫在地板上说。 “地上脏，边淙。”付野好笑地蹲在他的身边，“你先起来，我打扫卫生。” 边淙扯了扯他的衣服，将人拽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躺会儿吧，反正等会儿也要洗澡，你也别忙活了光搬一个宿舍就已经够累了。” “但是——” “我已经联系了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边淙说，“来，躺！” 付野拗不过他，伸长了腿躺在了边淙的身边，和他头抵着头，两个人在独属于他们的空间里闲聊着。 “晚上吃什么啊？我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听你的。” “我想想啊。”边淙闭上眼，开始报菜名，“想吃小鸡炖蘑菇……想吃红烧鸭五件……想喝排骨汤……” 付野偏头看他，默不作声地坐了起来：“想吃这些的话，我来做吧？” 边淙“诶？”了一声，反应过来付野在说什么之后直接从地板上弹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付野点点头，“厨房的燃气之类的都能用，你在家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菜，来的时候看到了这附近有个超市。” 说到“在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付野几不可见地勾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这只是他和边淙租的房子，但他更想称之为家。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边淙兴致高涨地围着付野转圈儿，“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累了吗，在家里休息吧。”付野好笑道，“而且万一等会儿家政过来了家里没人给他开门怎么办？” “嘿嘿，家政约的一个小时后，这一个小时刚好能去逛超市。”边淙凑近了他飞快眨眼，“我跟你一块儿去嘛我刚好还能备点零食在家里！” “那你换件衣服，背上有灰。” “好！” 二十分钟后，小区附近超市里，付野在生鲜区买菜，边淙在零食区扫货。 扫上一怀，哒哒哒地跑到生鲜区找到付野的身影，然后把怀里的零食一股脑扔进他面前的购物车中，循环往复，不亦乐乎。 将付野面前的小推车装满了，边淙总算不往零食区跑了。 他跟在付野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 付野：“猪肝。” 边淙眨了眨眼，将脑袋抵在了付野的肩膀上：“想吃！辣椒炒猪肝！” 付野点点头，将那一盒猪肝放进购物车里。 下一秒，边淙又跑到了水产区，弯着腰戳着里面的花甲，等到付野的视线投向他时，他又朝付野比了个wink：“宝，这个我也想吃！” 付野应了好，拿过旁边的小框开始铲花甲。 “真是幸福啊——”边淙笑嘻嘻地往他肩膀上蹭，“我理想的婚后生活就是这样，两个人一块儿买菜，一块儿回家，我不会做饭所以吃完饭我来洗碗！” 付野弯着眼睛：“那说定了，你晚上洗碗啊。” “嗯嗯放心吧！”边淙认认真真点头。 称完重，付野推着满满当当的小推车和边淙肩并着肩，“去调料区看看吧，家里厨房没有调味品。” “好嘞！” 从生鲜区走向调味品区几乎就是从超市的这一端走到另一端，在这中间他们经过了许多不同的区域。 第一次自己租房的边淙看着超市里这些常见的东西也没忍住爆发出了强烈的兴趣。 “好像要买个床单诶，宿舍用的床单比家里的床小太多了。” “家里有没有洗衣液啊？之前在宿舍用的我嫌重没带过来。” “哦对还有沐浴露洗发水那些！” “我想吃冰棍儿这个天气就该吃冰棍儿等会儿去看看有什么冰棍儿吧？” 付野对边淙有求必应，边淙对能塞进冰箱里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以至于结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干出了满满的两车东西，其中一车半都是边淙的吃的。 付野拿过手机结了账，思考着这些东西要几个袋子才能装下时，超市收银员已经从收银台下面掏出来好几个巨大的袋子开始往里装东西。 提着东西回家时，边淙感觉自己和付野就像自己表情包里的那个拾荒小狗。 两只小狗一起拾荒.jpg 想着想着，边淙没忍住笑出了声。 付野偏过头看他：“怎么了？你拿着重吗，给我拎吧。” “不重。”边淙摇摇头，装了洗衣液沐浴露那些重物的袋子在结账时就被付野抢走了，他手中的袋子只是看着鼓鼓囊囊，实则全是些占位置但不占重量的零食，“我刚在想啊——” “嗯？” “你看，我现在就是拾荒小狗表情包本狗。”边淙说着说着，学着表情包小狗的样子将那鼓鼓囊囊的一大袋东西往自己肩膀上扛，而后，三两步蹿到了付野面前，“如果我去拾荒你还爱我吗，宝。” “爱你爱你。”付野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低声用玩笑的语气道。 “mua！”边淙扬起眉毛朝他投去了一个飞吻。 两位拾荒小狗回了家后开始各司其职，付野负责在厨房里备菜做饭，边淙负责把冰棍儿塞进冰箱里，将零食堆在茶几上，将沐浴露洗发水放进浴室，将洗衣液放进阳台，最后给来敲门的家政阿姨开门。 望着辛勤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和在厨房里忙活的付野，边淙的心情好到无以复加。 该怎么解释这种喜悦呢，不仅仅是从那个糟心宿舍搬出来的喜悦，更甚的是，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有种生活从此圆满了的感觉。 他拿起手机点开视频录制模式，从阳台开始录，一直录到厨房，他调换了摄像头，将自己和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付野一块儿收进了摄像头中。 边淙伸长了脑袋，脸贴着付野的脸：“宝。” 付野微微偏过头：“嗯？” 边淙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望着镜头洋溢起热情的笑容：“我现在超幸福的！” 付野在镜头下偏过头看着边淙说：“我也是。” 第93章 第 93 章 八月雨，就连cn都这么…… 视频被他发到小群里, 某个独自流浪在鹏城读书，不能随时回家又没有老朋友陪在身边的陶阳焱发出了眼红的声音。 看着他温馨的双人间和戴着围裙做饭人妻感重到爆炸的付野，陶阳焱祭出了表情包刷屏攻击。 但没有人理他, 他有一点尴尬。 所以这人在三分钟后又艾特了一遍边淙，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给自己的尴尬找补。 [陶火火：付野做饭好吃吗？] 边淙揽上付野的肩膀将屏幕歪到他面前，抖着肩膀笑个不停：“你看陶火火, 急了。” 付野很快地看了一眼他的屏幕, 重复了一遍陶阳焱的话：“付野做饭好吃吗？” 边淙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 十分用力地点头：“好吃啊，好吃爱吃！” “那我天天给你做。” “诶？”边淙怔了一下, “那不会很麻烦吗, 天天要买菜做饭……” “不麻烦的。”付野摇摇头, “大学的课比高中的课要少很多, 如果碰到上午满课或者下午满课, 时间不太充足的话，我们可以在食堂吃完饭再回家。” 边淙搂着他脖子的胳膊骤然收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诶诶诶！”付野手上还拿着锅铲, 锅里还炒着花甲，被边淙这么毫无征兆地一搂，手中的锅铲差点挥到了边淙的脸上, “你慢点，小心碰着你。” “嘿嘿。”边淙十分乖巧地松开了手, 站在付野的身边背过手认认真真地看他做饭。 然后在他起锅装盘的时候, 猛地抄起早已拿捏在手中的筷子夹走了一个花甲，朝着付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欻啦一下子把花甲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下一秒。 “哈嘶嘶嘶嘶——”边淙举着筷子手舞足蹈原地起跳大喘气, “烫烫烫，烫！” 付野哭笑不得地将手伸在他的下巴处：“吐出来，别烫着舌头了。” 边淙一边哈斯哈斯一边疯狂摇头。 进了他嘴里的食物哪有出去的道理？ 好一会儿后，唇舌适应了花甲的温度，边淙不发出怪声也不原地起跳了，他微微张着唇，灵活的舌头撬开开着小口的花甲，而后轻轻一嘬。 空、的。 边淙不可置信地抽了两张纸将嘴里的花甲壳吐出来。 果然是空的！ 可恶！ 不信邪的边淙微微眯起眼，再一次执起筷子—— 下一秒。 他手中的筷子被付野夺走了。 “怎么还没收作案工具不让人偷吃啊。”边淙瘪了瘪嘴。 在厨房有人在做饭且有做好了的菜时，偷吃，那就是被动技能！ 这会儿作案工具被收走了，他又不想用手拿，那不是断了他偷吃的路子吗！ 瞧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付野偏过头很轻地笑了一声，拿着筷子从那一盘花甲中灵巧地取下一块花甲肉，蘸满了汤汁轻轻吹了两下，递到了他的嘴边。 食物到嘴边，边淙触发了他的另一个被动技能，张嘴。 将不烫了的花甲肉喂进边淙嘴里，付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没不让你吃，这也不算偷吃，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边淙嚼吧嚼吧：“嘿嘿。” 美好的生活总是有条不紊的，家政阿姨将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付野做好了最后一道菜，两个人面对着面坐在餐厅里悠哉悠哉地吃饭。 望着这一桌子的菜，边淙站起身掏出手机将每道菜都从各个角度拍了下来，朋友小群发一份，家里小群发一份，朋友圈发一份。 收了手机坐下来不到两分钟，他和付野的手机开始疯狂弹消息提醒，滴滴滴哒哒哒跟二重唱似的。 俩人对视一眼，一起拿起了手机点开。 [陶火火：刚刚不理我现在来馋我？@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陶火火：这些全都是付野做的吗你们不是理工科专业吗他怎么像去新东方进修过一样看着好香@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陶火火：给我也吃一口@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陶火火：给我也吃一口啊！！！@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陶火火：@快乐小狗@旷野之息] [黎夏漾：少爷，火火已经饿了三天了] [唐筱晴：他招了吗？] [黎夏漾：他已经变成边淙的模样了] 边淙：“……这俩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啊，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 付野摇头，他也不知道。 [陈阳：火火怎么了啊这是？] [陶火火：哈哈，和鹏城的饭相性不合，馋的] [陶火火：真的都是付野做的吗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好吃真的不能让我吃一口吗？] 边淙挑了个眉，回了句“能啊”之后，一手拿着手机录视频，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起来了鸭翅凑近了镜头：“来，火火，啊——” 陶阳焱：…… 可恶啊！！！！ [快乐小狗：嘻嘻] 发完这条贱嗖嗖的消息，他将手机静音倒扣在了桌上，“咔嚓”一声将牙齿连着骨头一块儿咬成了两半。 真好吃啊付野怎么这么会做饭呢他是不是有点太幸福了啊？ 边淙眯着眼感叹。 吃了个超级满足超级饱的晚饭，付野被他推进浴室洗澡，自己则是认认真真地收拾餐桌洗碗。 洗完碗洗完手，浴室里的水声还没有停，边淙拿起手机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做饭小游戏。 浴室水声停下的那一刻，边淙的手机顶端弹出了一个微博推送。 是微博大数据推送给他的一条来自两天前的微博，内容是他喜欢的动漫他喜欢的角色的cos，边淙的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快准狠地点了进去。 在他打开第一张大图的那一刻，心脏悸动了一瞬。 漂亮，还原这些是边淙会喜欢的点。 但却不是足以让他心脏悸动的点。 会让他悸动这一瞬的，是这张图的创意以及构图。 穿着校服的粉发短双马尾少女微微歪着头，朝着面前穿着战斗服的战损少女伸出手。 两位穿着不同的同一个角色，表情也并不相同。 校服少女带着很温暖治愈的笑容，战斗服少女的眼中却闪着清透的泪光，表情坚定而倔强。 整张图在后期的作用下有些朦胧，边淙有些恍惚。 这部番他很早之前就看过，并且在当时贡献出了不知道多少的眼泪。 他甚至在前几年重温这部动漫的时候发了条超长的朋友圈，诉说着自己对这个角色的喜爱和一些自己的想法。 其中有一段是“如果这个世界线上的她回到曾经的时间线上，亲眼见到自己战死的模样，她还会不会选择做魔法少女，我想她还是会，她是最坚强最了不起的魔法少女。” 指尖稍一滑动，第二张图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校服少女从奄奄一息的战斗服少女手中，接过了那把花弓。 瞳孔地震地点了个赞，边淙点进了他的微博主页，一条一条往下翻。 越是往下翻，他的心跳越是快。 且不说这位coser微博的cos正片全部，无一例外的，都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角色。 就连那些与cosplay无关的微博也都是一些动漫截图以及博主对角色的人物剖析以及喜爱的原因。 而那些剖析和捕捉到的角色的闪光点，与边淙高度一致。 这是什么！ 是他梦寐以求的梦中注定！ 是他期盼了很长时间的和他爱好一致的二次元妹妹！ 此时还不心动更待何时啊！ “我洗完了，边淙。”付野穿着宽松的睡衣歪着脑袋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望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愣的边淙，“边淙？” “我原本以为我今天能从宿舍搬出来已经很幸福了，但我没想到我今天还能遇见更幸福的事情。”边淙抬起了头，震惊过了头他的眼神甚至无法聚焦，“宝，我感觉我好像心动了——” 付野的脚步顿了一下，头发往下滴的水“啪嗒”一声落在干净的瓷砖地面上。 他微微偏过头很快地咬了一下唇，而后无事发生般走到了边淙的身边坐下：“嗯？” “你看你看你看，这个老师——”边淙甚至激动到手都有些不利索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自习一块儿在班上吃蛋糕那次！” “哦不对我好像在班上的时候没有许这个愿望，我是在家里许的，我说我想在高考结束后和喜欢的coser谈恋爱，不过也不止是生日许愿我好像之前还蛮常挂在嘴边的，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很喜欢的coser！” “但是现在，我有了！怎么能有人和我爱好想法完全一致啊我的天呐我期待的命中注定她是不是来了啊！！” “神迹！伟大！伟大的神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去认识她好想去认识她好想去认识她！！！” 边淙甚至已经开始脑袋冒泡泡了，他握着手机不断重复着“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付野默不作声，只侧着头看他。 “真的有点太神了我真的感觉我已经陷入爱河了！”边淙一个起跳直接跪坐在了沙发上，“哇你是不知道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心跳都加快了，这是心动吧？这就是心动吧？！” “诶付野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认识到她啊，有没有可能其实她也是我身边的朋友或者是我妈妈哪个我不太熟的朋友的女儿啊——”边淙已经神志不清到似乎开始做梦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有没有！！” 付野依旧一言不发，但边淙这会儿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 毕竟他一个人叭叭叭叭叭，叭叭得可激动了。 “啊——”边淙抬起手机给这位coser点了关注并且设置了特别关注后，在她的主页从上往下划，从下往上划，一边划一边发出感慨。 “八月雨，就连cn都这么好听，suki！” 第94章 第 94 章 从小到大第一次心动…… 付野听到这个cn的时候, 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听边淙的形容他能感觉到可能是自己的账号，但“可能”两个字本身就带着不确定性。 “给你看给你看，刚刚推到我首页的那一套cos真的好绝——”边淙揽过付野的肩膀。 付野刚洗完澡, 湿漉的头发粘在边淙的侧脸上，萦绕在身边的潮气带着西柚味的沐浴露味道，钻进边淙的鼻腔里。 香香！ 边淙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没有洗澡, 就这么蹭了上去。 他贴着付野将手机屏幕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动漫我很早就看过了，超级好看, 但有点早了我都没带你看过，你想看吗？魔法少女拯救世界的题材, 你想看的话咱俩今晚看这个！” 此时的边淙, 已然化身成了一个兴奋过度的话痨,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付野, 眨巴着眼。 这部动漫边淙确实没有带着他看过, 但是并不等于付野没有看过。 他甚至是拿着本子和笔把这部动漫当成网课看的。 只是他不会让边淙知道，不仅仅不会让他知道此时让他开心到爆棚的，他感觉心灵相通的这个coser其实是他自己, 他甚至不会让边淙知道，自己没有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有去看各种动漫。 付野歪了一下头，望着他弯起了唇角：“好啊, 还蛮感兴趣的，那今晚看这个吧。” “嘻嘻！”边淙手舞足蹈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蹦跶了好几圈儿, 翻出遥控器点开电视, 登录账号后毫不犹豫地拿过手机充了电视会员开始搜索。 马猴烧酒（魔法少女）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付野抬起眼看着他。 他有想过边淙会开心，也想过边淙会喜欢上这个账号背后他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边淙能够开心到这个地步。 他也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边淙的开心而开心。 他的开心全部源于他心底的卑劣, 他了解边淙，有这样一个让边淙觉得“命中注定”的coser，边淙是不会再去喜欢上身边的任何一个coser的。 只要他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他就会一直一直单身，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 但暗自开心之余，他的心底萌生起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如果边淙知道这个账号背后的，让他开心成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想要认识想要结交甚至想要追求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给他回应，他应该会难过的吧？ 两种情绪相互撕咬相互拉扯，付野望向边淙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不想边淙难过，但更不想哪一天边淙被其他人抢走。 “我一开始还因为分宿舍分到这么个抽象宿舍感觉自己是不是因为抽卡运气差导致我三次元里抽宿舍运气也差。”点进动漫详情页，边淙望着电视屏幕说，“现在大概明白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触底反弹，身边有你陪着我，还看到了想要去认识的coser，我完全就是强运体质嘛！” “边淙。”付野望着他站在电视机前的背影，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边淙回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明媚。 其实付野也不知道自己喊边淙到底是想说什么。 想说如果对方并不像你想象中一样怎么办，想说如果她并不能给你回应怎么办，但望着边淙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一句“如果”他都无法开口。 付野抿了一下唇，躲闪过他望过来的视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今天做了太多事儿洗个澡会舒服一点。” 边淙猛地一拍脑袋。 是哦！他还没洗澡！ 八月雨太太给他带来的惊喜和激动让他甚至违背了自己的生存法则。 他这样一款讨厌出汗，夏天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的人，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洗澡。 可千万别被腌入味儿了…… 这种事情他真的完全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边淙一拍脑袋：“我给忘了！” 说完，他冲向自己的房间翻出睡衣浴巾，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浴室里。 这个房子的构造不像边淙家，没有在他的卧室里单独配备一个浴室，所以当边淙走进浴室时，雾气里还含着与付野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 三两下脱了衣服打开水，边淙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十分快乐地洗头洗澡。 付野能听出来他现在在哼的歌甚至都是这部动漫的op。 听着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混着歌声，好一会儿后，付野低下眼拿出手机，指尖在微博的图标上悬了好长时间，将这个明明很常见的app设置了隐藏。 边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付野的身边，关了灯拿起遥控器摁下第一集播放。 大屏幕的电视看动漫比电脑平板看起来爽很多，边淙伸长了手将茶几上的零食袋子拿到腿边，摸黑翻出了一袋薯片撕开。 在刚刚吃完晚饭不到一个小时的现在，边淙咔滋咔滋吃着薯片，还不忘记身边的人，吃着吃着就会将薯片贴到付野的唇边，并且向哄小孩儿似的喊一声：“啊——”让他张嘴。 吃完薯片吃果冻，吃完果冻吃巧克力，吃完巧克力趁着播放ed的间隙，边淙走到冰箱前翻出两根冰棍儿，递了一根给付野。 已经吃撑了的付野还是接过了这根冰棍儿。 咬着冰棍儿看到第三集的时候，边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挑了一下眉，弓下腰拿过手机。 是芮女士打了个电话过来。 “等会儿啊我暂停一下，我妈妈打视频来了。”边淙拿过遥控按下了暂停键，就这么贴在付野的身边拍开灯接通了视频。 “淙淙啊，你搬家已经全都搬好了吗？”电话另一端的芮书蕾问，“全都收拾干净了吗，你在外面住卫生一定要做好啊。” “小野在你旁边吗，让我跟他打个招呼。” “搬好了，也收拾好了，现在家里可干净了！”边淙“嗯嗯”点头，将手机偏了偏，将付野一块儿拢进了屏幕范围里，情绪高涨地搂着他的肩膀：“来，跟咱妈挥个手。” “晚上好小野。”芮书蕾温柔地朝着屏幕里的两个孩子挥了挥手，“洗完澡头发要及时吹干啊，不然小心以后年纪大了偏头痛。” “好，我们等会就去吹头发。”付野勾了一缕头发到耳后，乖巧道，“芮姨晚上好。” “行，你俩等会儿都别忘了。”芮书蕾点点头，“淙淙，给我看看你收拾的屋子，我得瞧瞧你是真收拾干净了还是糊弄完事儿？” 芮书蕾可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他会做的家务活儿有且只有洗碗一项，会这一项还是因为他们家强制轮换洗碗时被迫学会的。 边淙说家里收拾好了可干净了，如果真是他自己收拾的那百分之百就是鬼话。 边淙哼哼了两声，拿着手机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儿后，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将自己干净的卧室展示给芮书蕾看。 至于付野的卧室，他没有去开门。 虽然现在只是刚刚收拾好的状态，但无论如何那里都是付野的私人空间，没有得到房间主人的允许，边淙不会进他的房间。 “你收拾的？不会全都是小野干的活儿吧？”芮书蕾望着干干净净的房间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哈哈。”边淙抬起手挠头傻笑，“怎么可能，我请了家政公司的阿姨来收拾的。” 芮书蕾：“……果然，不过也好，那你定期请家政收拾吧，你自己收拾肯定收拾不干净，你俩一块儿合租你也不能像在家把家务活儿扔给我和你爸爸一样，全扔给小野做。” 边淙：“嗯嗯嗯嗯好的妈妈！” 说完，边淙就又一蹦一跳地离开自己的卧室回到客厅。 “对了淙淙，我刚刚看到你发在群里的你的晚饭了，是从餐厅打包回来的吗，看起来还蛮好吃的。”芮书蕾说，“等回头我和你爸爸去延城玩儿，记得带我俩去尝尝，不许一个人吃独食啊。” “啊那个，不是外卖。”边淙蹦回了付野的身边，手机一转，将付野再度框进了屏幕里，“是他做的，妈妈我跟你说，付野做饭超级超级好吃，我今晚吃了超级多！” “哦？”芮书蕾怔了一下，她是知道付野会做饭的，毕竟之前出门儿的时候碰见过付野买菜回家，但她没想到付野做饭这么厉害，连她都看着有些馋了，“小野这么厉害，真棒！” 芮女士像夸赞八岁小朋友一样竖起大拇指夸付野。 边淙觉得有些好笑，但对付野很受用。 “芮姨如果不嫌弃的话，您和叔叔下次来延城我来做饭吧。”付野说。 “怎么会嫌弃？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让我和你叔尝尝你的手艺。”芮书蕾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不过我要说一嘴啊，小野你不要太纵着淙淙了，我看那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你们这顿晚饭我一个绿叶子菜都没看到，不管怎么样都要吃蔬菜，还有水果也是，每天都要吃，知道吗？” 付野笑着点头：“知道了，芮姨。” “嗯嗯嗯嗯知道了妈妈！”边淙忙不迭地点头，“我等会儿就上外卖软件买点西瓜荔枝水蜜桃回来！” “嗯嗯嗯行，你今天怎么这么亢奋啊？碰着什么开心事儿了？” “那可不得碰见开心事儿了吗！我跟你讲！”提到这个边淙就来了劲儿，他跟芮女士叭叭了老半天，不让他操心的母亲挂电话就算了，还非要她拉过边成磊，夫妻俩一起听小儿子讲自己的心路历程以及心动过程。 中年老母亲和中年老父亲听着自家儿子哔哔叭叭哔哔叭叭听了一个多小时，一开始还很兴致勃勃地听着他讲，但边淙的语言水平已经退化到了高考前，这会儿车轱辘话来回说，同一件事儿说三遍，听得爹妈俩人都要闭上眼睛睡着了，听得刚刚说要吹头发的他和付野头发都已经差不多干透了，边淙还没有住嘴。 芮书蕾实在是听困了，也实在是觉得他儿子大概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了，趁着边淙换气儿的空档，她连忙喊了一声：“小野，小野啊。” “怎么了芮姨？”付野连忙回话。 “我和你叔叔要睡觉了，你帮帮姨姨，把这个小狗牵好让他别嗷嗷叫了。”芮书蕾说，“辛苦你了，等放寒假回家让你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芮书蕾甚至没有给边淙反应的时间，留下了一句“挂了啊，拜拜孩子们。”就直接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边淙一脸委屈地喃喃道：“他们为什么不听我说了，这是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对女孩子心动诶！” 付野很轻地扬了一下眉毛。 从小到大第一次心动。 真是……意外之喜。 第95章 第 95 章 边淙突然凑上前在他的侧…… 军训连着国庆节结束, 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节是专业课，早八。 边淙和付野这两位搬出宿舍了的人从家里赶到教室要比其他人用的时间长，几乎踩点进到阶梯教室时, 教室已经乌央乌央几乎坐满了人。 靠近讲台的第一排倒是有空位，只是五个人一排的位置里，杨逸明一个人坐在了正中间。 边淙不想坐在任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也不想坐在他的身边。 俩人治好站在门口张望着找着空位。 没一会儿, 坐在人群中央的刘博看见了张望着的他俩，站起身朝他挥了挥手：“来这儿！” 边淙望了过去, 点点头拉着付野的胳膊走到刘博身边。 刘博旁边的两个空位上一个放着一本书，一个放着一支笔, 十分质朴的占位置方式。 “谢了！”边淙拉着付野坐下, 将桌上的书和笔递还给了刘博, “没有你我俩得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去了。” “老师眼皮子底下坐了个神人。”刘博嗤了一声, “这人一大早叮叮当当闹出好大的动静, 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来占的那个位置呢。” 若是之前，边淙这会儿听到这个话大概就已经开始感觉到烦了，毕竟他在那个宿舍住了几天就充当了几天和事佬,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他边淙是个有血有肉的帅哥人类。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搬出去了，他搬出去之后还情窦初开了, 他现在的心情比外面晒得人头发昏的大太阳还要明媚。 他扬着笑拍拍刘博的背：“消消气，消消气！” “没生气, 我也吵了他一晚上, 谁都别想好过。”刘博说，“倒是你俩，怎么不声不响就搬走了啊, 要搬走也该是影响宿舍团结的那位搬走啊，你俩走什么？” 边淙心说不走的话，宿舍里刘博进行肉体攻击，杨逸明进行精神攻击，没多久他的肉体和灵魂可能就入土的入土，飞升的飞升了。 但这话他不可能明说，无论怎么样其实刘博对他和付野都是很友好的，而杨逸明那种不顾人死活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个人的事情。 边淙到底没跟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彻底闹僵，只是合不来加上他也不想管其他人的矛盾而已，这会儿他不想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去附和着说另一个人不好的话，已经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才不要去搅这趟浑水。 “主要还是我住不惯宿舍，那个床太小了我都不敢翻身，生怕哪天从上铺滚下来。”边淙打趣了一番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吧？” “靠。”刘博听着这声“公主病”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整个话题也被边淙带跑偏了，“边淙少爷是吧？” “是的。”边淙正色点头。 俩人聊了没一会儿，付野拍了拍边淙的胳膊：“老师来了，边淙。” 边淙应了声好，收回视线没再和刘博闲聊。 今天的课并不多，上午满课但下午一节课都没有。 中午下课后边淙和付野与刘博道了别后，买了两杯奶茶悠哉悠哉地去超市买菜了。 边淙不会挑菜也看不出好坏，两个人一块儿站在生鲜区，付野在认认真真挑着菜品，边淙则是再一次拿起手机欣赏起了八月雨太太的美貌。 欣赏着欣赏着，他的手机跳了两条快递短信出来，收货地址是学校。 “诶？”边淙怔了一下，“我没买东西啊。”他拍了拍付野的胳膊，“你有买什么东西然后填了我的手机号吗？” 付野将挑好的菜递给工作人员称重，摇了摇头说没有。 “奇了怪了。”边淙挠头，“我也没买东西，但是收到了取件码。” “会不会是陶阳焱或者陈阳给你寄的生日礼物？”付野问。 边淙原地呆滞了好几秒。 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生日！！ 明天是他十九岁生日了啊！！ 八月雨老师的魅力着实有点大，边淙这样一个生日前几天就会疯狂暗示自己家人朋友们自己要过生日了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忘掉这个日子。 这是爱情吧？这就是爱情吧？ 除了爱情他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东西还会让人迷了心智忘了自我！ “我都忘了，我问问他们。”边淙乐呵呵地点开小群，噼里啪啦地打字。 [快乐小狗：@陶火火@陈阳你们俩谁给我寄快递了吗] [快乐小狗：狗狗飞扑.jpg] [陶火火：不是我，我给你买的礼物卡海关了你能不能补一下海关费算我求你] [快乐小狗：小狗捂耳朵.jpg] [快乐小狗：@陈阳宝是你吗我亲爱的宝是你给我寄生日礼物了吗宝] [陈阳：是的宝我跟快递说了让他明天再送达这快递不顶事儿啊宝他怎么提前送到了] [陈阳：不过既然送到了你就先去取一取吧，东西蛮贵的还是别在驿站放太久，明天再祝你生日快乐] 边淙刚想应好，突然反应过来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没有课不会再回学校了。 而学校快递站又那么远，现在外面又那么热…… [快乐小狗：@筱晴] [快乐小狗：嘿嘿，你今天会不会刚巧也有快递要拿，刚巧也要去一趟驿站呢] [快乐小狗：星星眼小狗.jpg] [筱晴：……] [筱晴：码发我，我吃完饭给你拿] [快乐小狗：靠谱！！] 边淙忙不迭地将取件码截了张图发给了唐筱晴，同时附上了一堆狗狗表情包。 拎着菜回了家，付野低着头围上围裙进了厨房，边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做饭和他聊天儿，但其实更多的也只是他一个人在说，付野听着他说。 “去年生日的时候许愿说想要和喜欢的coser恋爱，今年在生日的前几天发掘出了喜欢的coser，生日愿望还真灵啊！”边淙岔开着腿坐在小板凳上一前一后地晃悠，像坐摇摇马似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生日愿望其实是阶段制的，这样的话今年的愿望就应该是和八月雨太太做上朋友，进二阶段后明年再许第三个愿望？” “啊——如果明天八月雨太太能发新的cos就好了，我每天恨不得点进她的微博三千次！” 付野轻轻晃了晃脑袋。 他很隐蔽地勾了一下唇角，会有的。 边淙坐在小板凳上在厨房里转了个来回，回到了付野的身边，他抬起了头。 付野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切菜，明黄色五角星发圈儿绑成的低马尾又又又一次歪成了侧马尾，窗外的阳光正盛，毫不吝啬地透过玻璃窗洒进厨房，洒在付野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夫人。”边淙突然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的付野动作一顿，心脏不可控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你的发型真的很危险啊。”边淙站起身，扯开他的衣领，将他的辫子塞了进去，喃喃道，“这样就不会歪成危险的夫人发型了。” 付野回过头看他，表情无奈极了。 “嘿嘿。”边淙亮出了他的招牌傻笑，“对了付野，我想向你讨一个生日礼物。” “嗯？想要什么？”付野问他。 “去年我生日是你送我的那个小狗钥匙扣。”边淙说着，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绑着钥匙扣的家门钥匙晃了晃，“它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我想要个新的，可以吗？” “可以，我下午给你雕一个。”付野点头，“但是这不算生日礼物，我有给你准备你会喜欢的生日礼物。” 边淙眨了眨眼，十分期待地看着付野。 他会喜欢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呢！ 吃过饭，边淙拉着付野休息了一会儿，瘫在沙发上看完了前几天看的那部动漫的剧场版后，边淙回到了房间里打游戏，付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个长条的盒子，盒子里是木雕工具和一小块儿木料。 做木雕其实很费时间，不能急躁，不能求快，一个不小心小狗就可能缺鼻子掉耳朵，所以付野做着很仔细，也很慢，中途只是出房间吃了个晚饭拿了个快递回来后，他都要仔细打量很长时间才去动下一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只趴在桌面上竖着尾巴的可爱小狗成了型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舒展了紧绷的四肢后，他拿过身旁的快递拆开。 是一个很漂亮，边淙很喜欢的角色之一，但价值不菲的手办。 但需要拼装版。 已经做了一天手工活儿的付野深呼了一口气，扫去了桌面上的木屑，晃了晃脑袋拿过说明书开始一板一眼慢慢地将它拼装起来。 穿着华丽花瓣套装的少女右手抱着捧花，左手握着相框，跳跃在半空中，底座是白色的花坛，浅绿色的枝干上绽放出朵朵粉色的樱花。 拿过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付野点进了桌面上并没有的，被隐藏起来的微博。 在相册里挑图的时候，付野思考了很长时间。 他不能让边淙发现这个微博是他的，但在内心里他又忍不住奢望边淙能够将对八月雨的感情投射到他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 深呼了一口气，付野轻轻咬着唇选中了和这个手办同一个角色的图，设置了零点的定时发送。 反正……他将自己藏得很好，家里没有任何与cosplay有关的东西，什么假发道具cos服统统都没有，全都在榆城。更何况他几乎每天24小时都和边淙在一块儿，八月雨这个账号也依旧有产出，边淙怎么样也想不到他的头上。 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养了会儿神，时间跳到了零点，那条定时微博自动发送。 零点一到，边淙的手机就像闹钟一样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 家人朋友们卡点给他发的祝福多到数不胜数，但此时边淙最最在意的，是手机顶端弹出来的那一条特别关心的微博。 零点！ 八月雨太太产出了！ 原来生日前一天的许愿也是有用的吗他怎么这么好命！！ 边淙忙不迭地点进微博，粉白裙子的少女手握魔法杖跃至半空的照片映入眼中，边淙激动地握着手机转发评论点赞然后原地打转。 恍惚间，他听见了敲门声。 “来啦！！”边淙冲到门口乐乐呵呵地冲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我跟你说——” 话还没有说完，边淙看见了付野捧在手中的手办。 和八月雨太太cos的角色一模一样的角色手办。 他种草了蛮长时间但是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买的手办。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像是被瞬间抽离，边淙的眼里差点儿就飙出了激动的泪水。 人，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命？！ “边淙。”付野轻轻笑着将手办和握在手里的木雕小狗递给他，“十九岁生日快乐，祝你永远都能像今天一样开……” 心字还没说出口，边淙突然凑上前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第96章 第 96 章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紧张呢…… “嗡嗡”震动声响起, 边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指尖一抖，手机“啪嗒”　一下摔在地上, 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那个……”边淙望着捧着手办呆滞站在他房门口的付野，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我……” 怎么个事儿啊边淙啊！你到底在对着付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这样一下亲上去好了吧！给人吓傻了吧！ 上一次互相亲脸还是因为要去商场装成情侣薅羊毛, 这次是在干什么啊边淙！ 短短三秒钟, 边淙的面部表情进行了一波十分精彩的轮换。 付野蹲下身捡起了边淙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递给他，“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付野, 真是个好人，自己被莫名其妙亲了一口也不生气, 还会帮他转移话题给他解围。 瞧瞧你都在干什么啊边淙！！ 他尴尬地从付野的手中接过手办, 带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轻咳了两声才开口：“是这样的, 微博刚刚给我推送了八月雨老师的新正片, 我一时……就有一点点, 大脑宕机，对不起啊。” 付野坐在边淙的桌边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边淙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嘴一瘪，使出了在家里把爹妈或者哥哥惹生气了之后的招数，拉过他的手腕左晃右晃, 小声哄着：“不要生气呀，不要生气了嘛, 别不说话了。” 付野突然勾起了唇角：“我没有生气, 没说话是因为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什么？”边淙问。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付野微微歪了一下头看他。 “因为我……额，亲了你一下。”边淙挠头。 “你亲了我一下为什么要道歉呢？” 边淙：“诶？” “陶阳焱亲过陈阳，陈阳亲过陶阳焱, 黎夏漾亲过唐筱晴，唐筱晴亲过黎夏漾。”付野握着扶手的手不可控地紧了紧，“你也亲过陶阳焱，亲过陈阳，陶阳焱和陈阳也都亲过你。” 他像讲绕口令似的一下子从口中蹦出了一大堆名字，虽然他没有继续往后说，但是边淙听出来了他这段话里的意思。 他们这帮好朋友凑一块儿打打闹闹，有的时候纯为了恶心对方，你亲我一口我啵你一下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别说道歉了，亲完了不口头犯贱都算是素质很高了。 为什么他亲了一下付野，自己要这么紧张呢？ 如果这会儿捧着礼物进来的是陶阳焱或者陈阳，他这样冲动亲上去后会道歉吗？ 答案很明显，他不口头恶心一下对方都算他了不起。 所以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呢？边淙抿着唇望着付野思考了好一阵儿。 蓦地，他心头一动，虽然这一点上他没有得出所以然，但是他好像意识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付野不会是因为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向他道歉而不向其他朋友道歉，认为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不重吧？！ “宝。”边淙连忙挪巴挪巴把自己挤到了付野的身边，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紧贴着坐在了一个椅子上，连忙冲着他摆手，“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和你关系不亲密的意思！” 付野“啊？”了一声。 “他们确实是我很好很重要的朋友，但你也是，是对我而言特别特别好，特别特别重要的人。”边淙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 付野对上他的视线，好一会儿后抬起手将垂落在脸侧的头发拨至耳后：“我知道的。” 边淙松了一口气，猛猛点头。 “我刚刚那句话也没有说完。”付野将攥在手中的那个木雕小狗放在了边淙的掌心里，“边淙，十九岁生日快乐，祝你永远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未来永远晴朗明媚，永远……心想事成。” 边淙接过小狗：“谢谢。” 刚雕出来的小狗边缘并不如之前用了一整年的那个圆滑，会有一点点硌手，但处理的人很上心，一丁点儿细小尖锐的毛刺豁口都没有。 小狗趴在他的手心仰着头，竖着耳朵尾巴带着傻呵呵的笑，边淙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行。 “宝，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吹蜡烛的时候，但我想先对着你许个愿。”边淙将小狗放在了书桌的正中央，“以后每年生日都给我送一个小狗吧，这样等我一百岁，我就有八十二只小狗了，到时候就让我的小狗大军拥护我做小狗皇帝！” “好，每年都给你送。” 每年生日都给边淙送礼物意味着他们每年都会在一起。 从十八岁，到一百岁。 边淙的这个愿望，付野比他更希望能够实现。 虽然今天是边淙的生日，但是今天还是要上课的。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边淙又欣赏了一会儿付野送给他的手办和小狗后，拿着手机躺上床看了一圈喜欢的八月雨太太，这才点进微信给朋友们的祝福说谢谢并收下家人们给他发的生日转账。 点进边淮的微信，他看见了生日转账的下面还有一句话。 [快乐大狗：听妈妈说你最近喜欢上了一个coser，来，跟我细细道来] 聊到这个他可就不困了，他一连给边淮发了一连串长语音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等了一会儿边淮都没有回复他，这个点，他估计已经搂着他的老公幸福地入睡了吧。 不过没关系，就连只是讲述心路历程的这么个过程，边淙都觉得很开心！ 他看着那占了一个半屏幕的语音条，放下手机含着笑闭上了眼。 边淙生日当天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唐筱晴已经抱着两个快递盒站在了他的教室门口。 慢慢吞吞收拾书的边淙望见等在门口的她时，拍了一下身旁还未起身的付野：“咱俩快点儿，筱晴来了。” 三倍速收拾好东西背上包，两个人并肩走出教室。 “喏，这个大一点的是陈阳给你的，这个是我给你的。”唐筱晴迎上前，忙不迭地将两个快递盒塞进边淙的怀里，“生日快乐边小淙！” “谢谢筱晴。”边淙接过礼物掂了掂，让付野帮忙把这俩盒子塞进了他的书包里后，和她一块儿出了教学楼，朝着校外走去。 “漾漾也刚下课，她说懒得往咱们学校再跑一趟了，问你晚上在哪儿吃饭她回宿舍放一下东西就直接过去。”唐筱晴说，“所以咱们晚上在哪儿吃饭？” “你知道的，有一句老话叫做生日蛋糕和烤肉是最适配的。”边淙一本正经地说。 唐筱晴：“……你好，没有这句老话，谢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吃烤肉，我把烤肉店的位置发给黎夏漾。”边淙发出了爽朗的声音。 位于大学城的烤肉店在饭点，尤其是晚饭这个点时，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繁华又热闹，每一桌都在开开心心地聊着天说着话，烤肉的香味此起彼伏。 边淙闻着味儿吞咽了一下，而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去往了靠窗的大桌前坐下。 和付野脑袋对着脑袋点单点到一半时，黎夏漾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了他们的桌边，坐下之前，她将礼物盒递给了边淙：“生日快乐啊边淙。” “诶嘿，谢谢。”边淙接过礼物盒，如同做交接一般将手机递给了对面的两个女生，“你们看看还要加点什么吧。” 这么几年的好友，这俩小姑娘也不会跟他客气，接过边淙的手机在屏幕上点点划划，补点完各自想吃的东西，将手机还给边淙下单。 “宝。”边淙眼咕噜一转，突然偏头看向付野，“手机借我用一下呗。” 付野连为什么都没问便将手机解了锁递给边淙。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边淙用自己的手机给陶阳焱打视频，用他的手机给陈阳打视频。 远在其他两座城市的二位，接通电话视频的时候人都还有些懵，尤其是陈阳，他和付野的聊天框里除了刚加上好友的自动发送以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会儿他接通视频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是，当边淙把这两部手机靠着筷子篓立起来时，在宿舍吃外卖的陶阳焱和还在校园超市里买东西的陈阳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边淙真是不当人”的声音。 “我真服了啊，他们几个人能凑在一块儿给你过生日还不够是吧，还要我远程参与？！”这是陈阳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你们在吃什么好的让我也吃一口让我也吃一口！”这是陶阳焱的声音。 顿了两秒，两个人发出了同一类质疑声。 “我怎么好像听见陈阳的声音了？” “我是不是听见陶火火的声音了啊？” 乐得不行的边淙哈哈哈哈哈地将两部手机面对这面，让远在鹏城和榆城的二位隔着两个手机屏幕面面相觑。 “你说边淙这个脑袋里到底都是什么？”唐筱晴好笑地凑到黎夏漾的身边问道。 “谁知道呢？抽象大师。”黎夏漾十分惆怅地摇了摇头。 付野望着把那俩朋友当成电子宠物玩儿的边淙，和手机里两位尖锐爆鸣的电子宠物，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虽然边淙现在闹闹腾腾的，但付野知道，他在乎身边这些关系很好的朋友们，所以自己的生日即使他们本人不在身边，他也想要有着他们的参与。 “我听见了啊筱晴，不要编排我。”边淙将两个手机重新靠着筷子篓立了回去，强行打造了一波六个人都在场的局面，“我现在的脑子里——” 边淙望着唐筱晴突然眉头一挑。 “诶，筱晴，你在cos圈认识的人好像还蛮多，我想问你一下啊，你认不认识‘八月雨’这位老师啊？” 第97章 第 97 章 为什么不先问问神奇的海…… “谁？”听到陌生的名字, 唐筱晴愣了一下，“什么老师？” 边淙“唔”了一声，拿过自己的手机, 忽视了屏幕上陶阳焱的叭叭叭，点开了微博，翻出八月雨的cos给唐筱晴看：“这位老师。” 付野抬起眼看向唐筱晴, 低下眼拿起手边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并不担心。 他比谁都清楚唐筱晴认不认识“八月雨”。 “不认识诶。”唐筱晴摇了摇头, “不过我看过她的cos，我有个室友刷到过她的图给我看过。” 边淙“嗷”了一声, 点了点头重新点进了和陶阳焱的视频界面，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谁啊？”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陶阳焱好奇的声音, “什么雨？什么cos？” “咳咳。”边淙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 我之前不是一直有一个心愿吗……” 边淙嫂又又又开始对着朋友们讲述着他的心路了, 直到服务生推着小推车给他们上菜才止住他的滔滔不绝。 “怪不得你问筱晴认不认识这位老师。”陶阳焱后知后觉地点头, “搞了半天想让筱晴给你们牵红线呢？！” 他的声音落入了桌上每一个人的耳中，包括远在另一个手机屏幕里的陈阳，一时间, 俩只能看着透过屏幕看着他们吃烤肉的好友在遥远的榆城和鹏城发出了怪叫的声音。 “倒也没有，就是，嘿嘿……”边淙自己说着说着都不要好意思了起来, “就是想先认识对方。” “懂了。”唐筱晴接过黎夏漾递给她的生菜片，绿油油的菜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直愣愣地指着边淙, “鉴定为梦男。” 边淙沉默的抽了张纸擦干了唐筱晴甩到他脸上的水。 “不过你为什么不先问问……”话还没说完，唐筱晴没了声音。 她本来是想问问边淙为什么不问问他那个在cos圈蛮有名气的哥哥和哥夫或者杨柳连翘他们这些在cos圈人脉很广的人来着，但一想到边淙的哥夫, 就想到了自己国庆节回榆城二中看望高中老师时，撞见边淙的哥哥对着教她三年数学的许老师喊老公的场景。 她喜欢的coser是边淙的哥夫，边淙的哥夫是许老师。 这一点，边淙瞒了她整整三年。 三年！！！ 想到这里，唐筱晴突然不想给他提这个建议了。 边淙太坏了！ 她本想趁机质问边淙，但脑子里响起了许诚询对她说的希望帮忙隐瞒的事情。 这个桌上还有一个不知道许诚询马甲的付野和两个手机宠物，唐筱晴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了。 “问什么？”一直没有听到下文的边淙歪着脑壳看她，“问什么问什么问什么？” “为什么不先问问……”唐筱晴顿了一下， “神奇的海螺呢？” 边淙：……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夏漾靠着唐筱晴十分放肆地笑出了声，“章鱼哥！” “服了你了。”边淙蛮无语地拿过一盘五花肉，将盘子上的肉一张张铺满了烤盘，“这些你不许吃，你要吃你自己烤。” “你把烤盘占满了你让我在哪儿烤！！”唐筱晴怒了。 “略略略。”边淙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又拿过了一盘牛肉粒填满了五花肉中间的缝隙，是一点儿空位没给唐筱晴留，“我和付野先吃。” 唐筱晴：…… 黎夏漾：…… 陶阳焱：“给我吃一口！！” 陈阳：“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付野好笑地端起水喝了一小口。 没一会儿，烤盘上的肉滋滋冒着油，香味扑鼻，边淙和唐筱晴对视了一眼，俩人十分默契地各执一双筷子开始抢肉。 边淙给自己抢之余还不忘给付野匀几个，唐筱晴更是直接夹了一大筷子放在黎夏漾的碗里。 还没几秒钟，烤盘上的肉被俩人清空了。 只剩下手机宠物陶阳焱孜孜不倦的那一声“给我吃一口啊！！” “火火真是在鹏城饿狠了。”边淙夹起一块儿牛肉粒蘸了辣椒递到陶阳焱的面前，“哎，你也吃不着，我替你吃了吧。” 在那一刻，陶阳焱十分羡慕贞子女士。 他也想要可以从屏幕里钻出来的能力，那样的话就可以揍一顿边淙了。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吃着饭，吃到一半时，付野望见了拎着蛋糕走进烤肉店里，一边张望着一边对着外卖单输手机号码的外卖员。 付野想了想，这大概是边淙的生日蛋糕。 边淙的手机这会儿还在和陶阳焱视着频呢，如果外卖员的电话打进来的话视频会被挂断，边淙这会儿……正在闹腾陶阳焱呢。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了外卖员的身边。 “您好。”付野的声音打断了外卖员拨号的动作。 “诶你好你好，是边先生吗？”外卖员拿起外卖单看了一眼，问付野。 “嗯，是。”付野点头。 “手机尾号核对一下。” 付野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念出了边淙的手机尾号。 道了声谢，他从外卖员的手中接过了边淙的生日蛋糕，回到了座位上。 “耶？”正在专心致志地往生菜片里塞巨量肉的边淙甚至直到他走回身边坐下了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吗？” “嗯，是的。”付野点头，又有些想笑，“你今天上课玩手机的时候自己定的。”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说我没写桌号，订蛋糕的时候只确定了想吃这家烤肉而已，他应该给我打电话才对啊。”边淙捧着生菜包肉凑了个脑袋过来，“确定是我的吗，不会拿成别人的吧？” “确定的，外卖员跟我核对了手机尾号。”付野边说着边将桌边的空盘子垒起来放回小推车上，灵活的指尖拆解着缠在蛋糕盒上的缎带。 “你居然记得我手机号码！”边淙震惊。 实在也不是他有多一惊一乍，而是在这个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时代，他们所有人的通话几乎全都是靠微信语音或者视频，他自己能记得的手机号只有爸爸妈妈的，连边淮的手机号码他都背不下来。 不仅如此，更是因为—— “我们俩都没正儿八经打过对方的电话啊？” 付野握着缎带的手一顿，香槟色的缎带擦着他的指尖，滑落在他的腿上。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是理所当然地记得边淙的所有。 “咳。”黎夏漾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望向边淙开口道，“你是不是笨蛋啊，又不是打电话才要手机号码，打车取快递不是很多都核对后四位数吗，你俩以前天天呆一块儿，现在住一块儿，付野听都听耳熟了吧？” “是哦。”边淙反应过来了，“哈哈，我没怎么留意过这些。” “你记得我的手机号吗？”唐筱晴好奇地看向黎夏漾。 黎夏漾毫不犹豫地点头：“记得啊，肯定记得。” 付野抬起头看了一眼黎夏漾，继续一声不响地拆着蛋糕盒，取出蜡烛和附赠的火柴，付野偏过头刚想递给边淙时。 他看见边淙捧着手中那巨大一个生菜包肉，十分努力地塞进了嘴里。 肉眼可见的，没有办法和他交流也没有干净的手去接过蜡烛火柴。 “他好像真的很怕筱晴抢他的肉吃。”手机里的陈阳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边淙这宛若鼓气河豚的侧脸，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真的是……” “猪啊。”黎夏漾接话道。 边淙毫无气势地瞪了一眼黎夏漾。 “我跟他抢吃的，我这个胃不要了吗？”唐筱晴乐道，“谁能吃得过他啊。” “你慢点吃啊。”付野无奈地替他顺顺背，“小心噎着。” 边淙点点头，指了指付野手中的蜡烛，又指了指付野手边的蛋糕，最后比了个摁打火机的动作，点了个头。 一个人，就是一出默剧。 “我知道了，你先吃完嘴里的，然后去洗个手。”付野说着，拆开蜡烛的包装袋取出里面的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等你洗完手回来再给你点蜡烛。” 边淙继续点头，吃完嘴里的肉抽了张纸擦了嘴站起身，十分乖巧地起身走到洗手池边。 “他有这么听话？”陶阳焱瞳孔地震，“付野你给他下蛊了吧？” 付野疑惑地歪头看向手机里的陶阳焱摇头：“没有。”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再一次发出了笑声。 一本正经回答陶阳焱无厘头问题的付野，真的蛮有意思的。 回来坐下时，边淙下意识地揽住了付野的肩膀，还沾着水的手在付野的脸颊上轻划了一下：“懂我，我不用说话都知道我要干什么，不愧是你。” 付野笑笑：“你的生日，你自己点蜡烛吧？” “我手是湿的，划不了火柴吧。”边淙摊开了湿漉漉的手，“你帮我点一下，咱俩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负责吹蜡烛就行了。” 付野眨了眨眼，应了声好。 他取出一根火柴擦开，瞬间点亮了蛋糕上的那两个数字蜡烛。 荧荧的火光闪烁着，付野轻轻笑了笑。 “许个愿啊。”边淙抽了两张纸擦干了手，他十分有仪式感地双手合十，刚闭上眼的那一刻—— “等一下，边淙。”黎夏漾突然开了口，“我刚想给你拍个照纪念一下，但是桌子中心是烤盘，拍出来蛋糕都是歪的。” “啊？”边淙没理解她的意思，“我也不能把蛋糕放在烤盘上啊这烤肉我还没吃完呢……” “……没这意思。”黎夏漾握着手机，“我是想说，能不能让付野给你托着蛋糕，你俩面对这面吹蛋糕，这样我比较好给你拍照。” “诶？”付野猛地抬眼望向她。 黎夏漾十分大方地朝他眨了一只眼：“麻烦你啦！” 边淙觉得不愧是女孩子，对拍照构图的想法就是比他了不起。 他转了身子面对着付野坐了下来，抬手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麻烦你了！” 三双眼睛两个屏幕全都对着付野，好一会儿后，他点了点头，捧起了边淙的生日蛋糕，面对着边淙。 边淙再一次仪式感十足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我的生日愿望是——”边淙没再搞去年生日那套，他此时一门心思都是八月雨太太，“今年可以认识八月雨太太，我想追她！” 拿着手机拍照的黎夏漾听见边淙的这个生日愿望，第一反应就是透过手机屏幕看向捧着蛋糕的付野。 她生怕定格下来的付野表情会不好看。 但……现实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样，拍下的照片里，付野只是带着很淡的笑容望着被烛火照耀着的边淙的脸。 这才过去几个月，情绪控制也太好了吧？ 黎夏漾震惊。 第98章 第 98 章 现在的小情侣一刻都不能…… 黎夏漾拍完这俩人的合照后, 伸手从蛋糕袋子里翻出蛋糕刀递给边淙。 边淙偏过头望了一眼两位电子宠物，接过蛋糕刀将蛋糕切成等份的六块儿，其中两块儿像上供似的摆在了两部手机前。 两位电子宠物透过屏幕看着那摆在面前的蛋糕, 十分默契地翻了白眼。 “我问你一声啊边淙，你没把你手机开成黑白模式吧，我俩有颜色的对吧？”这是陈阳。 “你怎么不干脆点三根香再给我磕两个得了！？”这是陶阳焱。 “别动啊边淙你先别吃你先停下让我拍一张合照你住口！！”这是黎夏漾。 “咔嚓——” 一张大合照定格。 唐筱晴和黎夏漾两个人脑袋贴着脑袋捧着切成块儿的蛋糕, 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手机屏幕里的两位一个吹胡子瞪眼像牛魔王, 另一个正好卡在张嘴吃零食的画面上，十分应景。至于最后两位, 边淙一只手捧着自己的那一份比别人都要大块的蛋糕，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立在了付野脑袋上, 而付野则是十分乖巧地含着很轻的笑容微微歪着头。 黎夏漾检查收回手机检查照片。 “好了吗我能吃第一口了吗？”边淙迫不及待地问。 “等会儿等会儿。”黎夏漾低着眼双指将照片放大看了好一会儿后—— 抬起头, 边淙手中的那一块蛋糕已经缺了角, 他的嘴角上也已经沾上了奶油, 对视的那一刻, 边淙有些心虚地抬起手背抹了一把嘴角。 黎夏漾无语到笑出了声：“你说说你问我的意义在哪儿，我说不能你就不吃了吗？” “你说不能我等会儿就把这一个角面对自己藏起来。”边淙理直气壮。 “你吃吧吃吧，拍得还行, 陈阳甚至十分应景地低头张嘴对准了他面前的那块儿蛋糕。”黎夏漾边说着边将这两张照片发在了小群里，“吃完准备去哪儿？” “去逛逛吧，我要买个东西！”唐筱晴抬起头说, “陪陪我了。” “怎么又逛街买东西，来延城一个月我感觉你逛了一万次街买了一万次东西。”边淙小声吐槽, “还没买全吗？” “……东西是买不全的！”唐筱晴反驳, “不过这次不是买日用品啦，我十一月中要去出cos，参了一个团拍, 装备都齐全了，但那个角色的指甲是红色的。”她张开手指晃了晃手，“我要去买一瓶指甲油。” “这样啊。”边淙点了点头，“你们约的杨柳老师吗？” 他依稀记得在他们还在读高三的时候唐筱晴就很想要和杨柳合作来着。 “约不上呀——”唐筱晴往黎夏漾身上一瘫，“杨柳老师的档期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了，我还有个单人本来想约她的，找她问的时候看排期表时元旦是空的时候我可惊喜了来着，但她跟我说元旦那三天是留给……她朋友的。” 说到这里，唐筱晴再一次幽怨地看了边淙一眼。 自推是自己的数学老师这件事情！ 啊！！！ “哈、哈哈，这样啊。”边淙对上她的视线，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赶忙转移话题，“那你这次团拍的人你都认识，都熟悉吗？” “有几个在漫展面基过，有几个之前不认识，但拉了群聊了这么些天之后也认识了。”唐筱晴耸了耸肩膀说，“到时候拍完cos一块儿吃饭聊起来就熟悉了。” 边淙：“熟悉起来之后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认识八月雨老师吗？” 唐筱晴：“……你自己想办法去认识！！” 边淙瘪嘴。 吃完饭出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十月的晚风吹在身上很舒适，既不热又不冷，两个挽着手的女人和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乘着晚风，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精品店里。 女孩子买指甲油这种东西，她就不可能只买一瓶，尤其是标牌上写着买三送一买五送二的时候。 黎夏漾的手上有美甲，对指甲油这玩意儿完全不需求，而因为要适配角色从不做美甲的唐筱晴，在拿了一瓶正红色的指甲油后，将目光投到了其他各种各样颜色漂亮的指甲油上，两眼冒着星星挑挑选选。 而边淙已经拉着付野走到了这家店对面的奶茶店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菜单上的西瓜水果桶。 “现在不是吃西瓜的季节，这会儿的西瓜不好吃的。咱们绕到旁边的水果店买点应季水果吧。”付野说。 边淙思索了好一阵儿。 他暑假在家的时候天天吃西瓜，连着吃了快三个月，可是十月份的应季水果他还一个都没吃上呢！ 虽然他也不知道十月份的应季水果是什么，但还是乖乖跟在付野的身边走向旁边小巷里的水果店。 而后，视线紧盯着一个有他脑袋那么大的柚子。 付野偏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轻轻笑了一声走到摆满了柚子的货架前，认认真真地挑选着柚子。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柚子？”边淙问。 “你都快把柚子盯穿了。”付野拿起其中一个柚子拍了拍掂了掂。 边淙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拍拍柚子，但他很会营造氛围，付野在拍柚子，他在旁边伸出跃跃欲试的手，凑到付野耳边唱：“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付野双手捧着柚子，好笑地举到边淙面前给他拍拍，等边淙拍完，转身交给了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脸慈爱的水果店工作人员。 跟着工作人员走到称重区，看着工作人员展现出的精湛褪皮技术后，又跟着走到收银台，付野在工作人员报出价格的那一刻，十分果断地掏出了手机。 摁一下，没亮。 再摁一下，没亮。 再再摁一下，没亮。 付野疑惑地皱起了眉，抬起眼对上了工作人员没那么慈爱了的脸，有些尴尬地看向边淙求助：“边淙，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边淙“啊”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摁一下，没亮。 摁两下，没亮。 没摁第三下，反正亮不了。 俩人的手机被他摆着打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没电了也实属情理之中 。 “你们是买是不买啊？”没那么慈爱了的工作人员冷脸望着两位手机没电的男人，“闹我玩儿呢？这柚子皮都剥好了！” “额……”边淙看一眼柚子，看一眼付野，斟酌了两秒，望向一旁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啊，我们去找一下朋友，让她来给我付个钱。” 说完，边淙拉起了付野的手腕，试图走出水果店。 这个动作落在工作人员的眼里，简直就是挑衅！ 那种坑骗他剥完柚子皮就试图一走了之的挑衅！ “留一个人在店里。”工作人员伸了条腿挡在两个人的中间，十分严肃地开了口，“我柚子皮都给你们剥好了！！” 边淙和付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带这些无奈与哭笑不得。 “你去找她们吧。”付野拍了怕边淙握着他手腕的手，“我在这里等你。” 边淙一咬牙一跺脚：“等我来赎你，宝，很快！”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水果店。 半边身子挡在付野身前的工作人员看着边淙的背影没忍住腹诽：“现在的小情侣一刻都不能分开是吧？” 精品店里，唐筱晴的手里已经多了个购物篮，购物篮里有七瓶指甲油两个束发带一盒刘海贴一个u型枕，而提着购物篮的唐筱晴另一只手挽着黎夏漾，两个人正在饰品区往手上试各种各样漂亮的戒指。 “这个好看诶，我买两个，咱俩一人一……”黎夏漾话还没说完，就从身前的镜子里看见了迈着健步冲向她们的边淙。 此人刚一停下，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了好几眼后，夺过黎夏漾手中那两枚戒指放进唐筱晴的购物篮里：“筱晴，江湖救急，你自己结一下账，黎夏漾借我用用。” 唐筱晴：“诶？” 黎夏漾：“诶诶诶？！” “别诶了你跟我来！！” 边淙看起来真的很急，所以虽然不知道边淙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黎夏漾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走三步跑两步：“边淙！你走慢点！我穿高跟鞋走不快！” 三分钟后，被带进水果店给付野赎身的黎夏漾，满脸黑线。 “我请问你一下，我走得慢一点来得稍微晚一点能怎么样呢？”黎夏漾怒了，“我穿着高跟鞋！跟在你身后跑！！就为了给你这个柚子付钱！！”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俩手机都自动关机了，我肯定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店里啊。”边淙摊手，“筱晴手上一堆东西等着结账，排队肯定也要排很久，我只能找你了。” 黎夏漾：“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着急……哎不过把他一个人放在水果店也不太好，回去路上走慢点啊我鞋跟都快在地上擦出火星子了。” 边淙抱着柚子点头：“好的好的。” 黎夏漾帮边淙付了柚子钱，自然而然，是要干活儿的。 回到店里接到唐筱晴后，俩姑娘一合计，毫不犹豫地把手提袋塞进了边淙的书包里，美其名曰，苦力。 手机没电，连地铁票都要这俩人帮忙买的边淙任劳任怨。 回程的路上，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的黎夏漾先行跟他们道了别下了地铁，地铁门关闭再打开，延城大学站到了，边淙握着付野的手，跟在唐筱晴的身后一块儿出了地铁。 地铁口里，唐筱晴踮起脚从边淙的书包里拿出自己刚买的一堆东西，又从边淙的手中剥了一瓣柚子。 “走了啊。”唐筱晴笑嘻嘻地挥手和他俩告别，“拜拜！” “嗯嗯嗯拜拜，注意安全。”边淙点点头，望着唐筱晴走进学校大门后这才和付野一块儿转身朝着他们的小家走去。 上了楼进了屋，边淙摘下书包给手机充上电，拿了衣服率先走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付野走到厨房洗干净了每一根手指，拿了个小碗出来，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地剥柚子肉。 边淙吃柚子橘子橙子这种东西只要吃到上面的经络就会皱眉，吃到好几次后就不会再吃了。 这是付野去年观察到的现象。 所以现在，他手边小碗里的柚子肉被他剔得干干净净，一丝苦涩的经络都看不见。 这种十分考验耐心的事情，付野做起来不疾不徐。 洗完澡，带着满身潮气走出浴室的边淙拎着自己的书包走到付野身边坐下，视线不可控地被那一碗干干净净的柚子吸引住。 付野捻起最大的那一瓣递到边淙的唇边。 边淙毫不犹豫地咬下了那一瓣柚子，温热湿润的舌尖划过了付野的指尖。 “好吃，我一直都觉得柚子很好吃，就是吃起来太麻烦了。”边淙边说着边拉开书包，“让我来瞧瞧他们几个都给我送了什么东西——” 礼物盒被一个个拿了出来，书包顿时瘪了下去，里面只剩下了今天下午上课的课本和两支笔还有……一瓶指甲油。 “诶？”边淙将这瓶指甲油从书包底部掏了出来，“这不是筱晴的吗，掉我书包里了？” 他刚想把指甲油放回书包里明天给唐筱晴送去时，他的视线落在了付野的手上。 付野的手很漂亮，白皙，纤长，客厅白炽灯的灯光洒下来，他修剪平整的指甲在光线下浮漾着柔润的光泽。 边淙握着那瓶指甲油，眼咕噜一转。 “宝。”边淙凑过去，亲昵蹭了蹭他。 边淙的情绪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开不开心，一眼便可得知。 这会儿看着他握着那一瓶指甲油看着自己的手，付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玩吧。” 边淙嘿嘿一笑，从沙发上捞过正在充电的手机，自然而然的，他看见了他哥哥给他的回复。 [快乐大狗：原来是这样] 边淙：？ 他给他哥哥发了加起来起码半小时的语音条，他哥哥就给他回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这人真没意思，边淙哼了一声，回了个表情包过去后，点开了唐筱晴的聊天框，将这瓶指甲油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快乐小狗：你落在我书包里了] [快乐小狗：明天还你之前我能玩一下吗？] [快乐小狗：小狗期待.JPG] [筱晴：你留着玩吧，这个是凑满赠的] [筱晴：可撕的，泡泡水一揭就开了] [快乐小狗：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到了指甲油主人的首肯，边淙一个哧溜从沙发上坐到了地上，他拧开指甲油的盖子，牵过了付野的手。 付野不是第一次被边淙牵手，或者说他几乎每天都在被边淙牵手，但像这样掌心贴着掌心，指尖几乎搭在他脉搏上动作，似乎是头一糟。 微微低下头，边淙贴着他的腿坐着，认认真真地给他涂着满是细闪的指甲油，涂完一个手指上的细闪后便用小刷子勾出来瓶子里的银色五角星，点在他的指甲正中央，最后捏着他的手指，凑近了吹一吹。 从他口中吹出来的风是热的，付野的手指渐渐晕上了一层红色。 他这个坐在自己腿边，低着眼握着他手指的给他涂指甲油的动作让他不由地想到一些影视作品里经典的求婚场景。 付野轻轻蹙了蹙眉，第不知道多少次痛恨自己不是女人。 一只手的指甲全都涂好后，边淙捏着他的指节无意识地揉了揉，看着他每个指甲盖正中心被自己戳上去的五角星，边淙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手被我涂得好丑。” “挺好看的。”付野摇摇头。 “真是谢谢你对我审美的盲目肯定，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边淙乐呵呵地捏着他的中指指根。 瞬间，他冒出了亲吻这只手背的冲动。 第99章 第 99 章 是什么人往他的网盘里塞…… 真是寡疯了。 边淙微微偏开脸, 对着自己这一瞬间产生的离谱想法腹诽道。 他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付野的手，拧紧了指甲油的瓶子放在茶几上，一言不发地开始吃柚子。 付野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边淙还在开开心心地玩他的手，下一秒突然就变了脸色不理他了。 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他只是低着眼, 看着坐在地上乖乖吃柚子的边淙。 两分钟后, 边淙将留了一半柚子的碗递给付野：“你吃吧，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晚安。” 说完，他撑着地板直起身, 扯了扯T恤的下摆, 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随手带上了门。 付野的表情更疑惑了, 疑惑中还带着点儿担忧。 他垂下头看着被塞进手中的碗, 良久后拿起一块柚子塞进了嘴里。 是很甜的。 “真是寡疯了啊。”边淙挠着头坐在了床上, 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轻薄睡裤挡不住的反应，不过想来回突然有反应冒头也合理，毕竟上一次麻烦自己左手的时候好像都要追溯到开学之前了。 从到了延城之后, 搬宿舍，住宿舍，军训, 回榆城，搬离宿舍, 他的每一天基本上都在身心俱疲中度过, 他根本没有任何杂念，就算有，也被困劲儿盖过去了。 那可是, 一个多月，今天突然起立了也是情理之中！ 边淙认认真真地对自己点了个头，走到电脑桌上的抽纸拿到床头边后，抄起平板点开自己的网盘，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边淙，一款平凡又普通的男大学生，网盘里自然有着各种各样加密的，不能见人的东西。 但也不完全一样，他的网盘里基本上都是动漫或者漫画，没有任何一个三次元人类夹杂在里面。 倒也不是没有看过，之前陶阳焱和陈阳还有高中班上几个男生互换库存时，有热心同学给边淙发了好几部，他也带着好奇点开过其中一部，只不过连五分钟都没有坚持下去而已。 他还是更喜欢看漫画中小情侣们感情到了水到渠成进行下一步，或者说，他更喜欢的其实是在进行下一步之前的那点儿感情拉扯与暧昧，而不是两个人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开始脱衣服进行活塞运动。 没有感情基础的任何x行为都只会让他感到不适。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翻出来了一个在网盘里压箱底了两年但是一次都没点开过的单集ova里番。 侧躺着将平板夹在枕头边，边淙点开了播放键，手伸进了被子里。 付野慢吞吞地吃完了碗里剩下的柚子，将另外半个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后，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前。 刚想开门走进房间时，他的视线落在了边淙房门那一条尚未阖紧的缝隙上。 脚步一顿。 边淙在被子里挪了挪，屏幕上“正在加载”的圈圈不再转动，降噪耳机里也开始有了声音。 这部番的画风有点儿年代感，画质也没有很好。 开篇就是熟悉的铃声，熟悉的讲台上站上了一位黑长直的女生，正在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 ゆき。 字幕给的是它作为名字的翻译：由纪。 好熟悉的开局，好熟悉的名字，他在一万部番里看到过这样的开局，在一万部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边淙小小声吐槽。 下一秒，镜头一转，落在了后排靠窗的男生脸上。 他望着站在黑板旁的女生，耳机里响起的心跳声寓意着他的一见钟情。 ova很短，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是以男主视角展开的，整个动漫的剧情也偏向于意识流，入耳的只有背景音，没有任何一个人声。 他好像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能在他的网盘里躺这么久但没被他打开过了，也许根本不是没打开过，而是打开后发现这是一出默剧又关上了。 但此时，他的手都已经缩进被子里了，最最舒服的侧躺姿势和方平板的角度他已经找到了，这会儿也懒得去重新翻一部，就这么将就着看吧，有bgm有画面，画风也能接受就足够了。 边淙懒懒散散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自己，看这部番后续的发展。 一见钟情后心动，天台刻意制造的偶遇，放课后的图书馆。 从春到冬，从冬到夏，交替的日月和校服的替换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第二年夏的一个雷雨天，男主和女主因为没有带伞而被困在教室里。 空空荡荡的教室，一声闷雷下骤然关闭的灯光，随风飘荡的窗帘，以及……坐在桌子上的女主和双手撑在她手边与她接吻的男主。 全程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的两个人在此时发出了暧昧旖旎的接吻声，细密的吻缓缓下滑，男主的指尖勾开了女主的校服纽扣。 同时，边淙开始慌了。 平心而论，这部ova的剧情他是很喜欢的，但是这部ova吧，它的整体风格实在是有点儿太过意识流，那种青春恋爱番的感觉太重了，万一这不是里番，只是一部普普通通的校园恋爱番的话，他需求的片段就会变成拍打在窗上的雨，随风鼓动的窗帘，磕碰的桌椅声，然后屏幕一黑，跳到下一个场景。 虽然他的确很注重，也很喜欢这部番的前期剧情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中间的具体过程。 他在干活儿诶，没有具体过程他看什么网盘，直接看恋爱番不就好了！ 不过幸好，这部番会出现在他的网盘里不是没有原因的，等他闭眼再睁眼时，女主的身上只剩下了一条校服裙和挂在脖子上欲掉不掉的红色领结。 男主微微喘着气儿伏在她的身上，掌心贴上了她的大腿，下一秒，女主一抬腿翻了个身，将自己和男主调换了个位置，跪坐在了他的腰腹上。 边淙轻蹙着眉头，表情看上去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屏幕里的两个人在雷雨天气，在空旷的教室里接吻，拥抱。 边淙喘着很重的气。 将要结束的一瞬间，男主总算说了这将近半小时的第一句话。 “由纪。” 而后，女主的手落在了他的大腿上，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不等边淙反应过来，女主突然解开了制服裙的拉链，绀色的裙子滑落至膝盖处。 边淙在她的裙子下面，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玩意儿。 边淙猛地闭上了双眼：“啊……” 为什么，他的网盘里，会有，BL里番。 为什么！！他的网盘里！！会有！！BL里番！！ 耳机里，动漫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边淙想要赶紧把这个糟心玩意儿关了，但他现在的状态又刚刚好是临门一脚，这会儿实在是……腾不出手点暂停，他只好听着这玩意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退出这部动漫然后将它删除。 抽象。 实在是太抽象了。 到底是为什么？ 是什么人往他的网盘里塞了BL里番？ 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这两年过生日怎么净出幺蛾子，老天爷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老天爷啊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女生啊女生啊女生！！！”边淙低声呵道。 边淙踹开被子，无能狂怒地抱过纸巾盒，恶狠狠地将它们团成纸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投弹一样严肃而凝重。 然而，他因为看番的时候将自己裹得太过严实，看这个前期让他很喜欢，但结尾给了他当头一棒的动漫时又太过燥热，此时心跳刚刚平息，刚洗完澡的他，又出了一身的汗。 看完了一部到结尾才知道是BL的里番就不说了，看着BL里番做了手工活也可以不提，这部BL里番十分戳他也可以不提…… ……不可以不提啊啊啊啊！！ 他应该在女主，哦不对，应该在这一位男主开口的那一刻就立马被吓萎那才对啊！！！ 果然人还是不能憋太久，瞧瞧他，只是一个月没有奖励自己，这下好了吧，造反了吧。 边淙长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翻出睡衣走到了门口。 指尖将要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边淙看见了未关严实的那一条门缝。 ……不是吧哥们我刚刚进门没把门关上吗？这个房子虽然隔音还不错但是隔音不错的前提也是关上大门啊！！ 他刚刚戴着耳机不会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吧？ 付野不会听见了他做手活儿时发出的动静吧？ 啊啊啊啊这种事情不要啊！！ 边淙打了个激灵，抬起眼往客厅的方向望了一眼。 没人，反倒是付野尚未关紧的门缝里传出来了亮光。 看起来是回房了，回房了好，回房了什么都听不见。 即使大家都是好兄弟啦男人都懂男人啦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干这事儿的时候被付野撞见或者听见。 是个人都不会想要被撞见吧！！ 边淙松了一口气，拿着干净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付野放下手中的书。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偷偷溜进了边淙的房间里。 边淙急着去洗澡忘记开窗通风，此时卧室里的空气中都含着淡淡的，让人面红心跳的味道。 付野走到他的床边，红着脸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边淙的被子里连着嗅了好几口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蹲下了身。 而后，伸手从他的垃圾桶里拿起了一张揉成团了湿漉漉的纸巾，很快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退出了边淙的房间。 第100章 第 100 章 我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 边淙,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凄凄惨惨戚戚。 这部他从头到尾完全看完了的里番让他心如死灰, 让他无欲无求，让他在这并不平常的贤者时间里，把他的网盘删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直男。 他喜欢女孩子。 他有喜欢的女孩子。 虽然没有在三次元里见过面但他真的很喜欢八月雨太太。 他是直男！！！！ 边淙两眼一闭, 生日这玩意儿真是……又有点儿灵, 又有点儿怪。 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好几趟, 边淙点开了八月雨的微博，从第一条翻到最后一条, 又从最后一条翻到第一条,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位他单方面认定的soulmate, 在她的微博下对她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夸, 直到困意来袭。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 边淙的日常里除了吃饭上学睡觉就是和付野不停地念叨这位他喜欢的女孩子。 付野只是认认真真听他说，然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自己和八月雨就算是同一个人, 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天气逐渐转凉，边淙的小狗T恤外套上了浅蓝色的牛仔外套。 十一月的某一天里，上完课准备回家时, 边淙背着书包揽着付野走出教室时，看见了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唐筱晴。 “边淙。”唐筱晴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喊住了他。 边淙疑惑地偏过头看他：“怎么了？” “你下一节有课吗？”唐筱晴问。 “没有啊, 我们俩准备去买菜然后回家做饭了。”边淙摇头。 “这样啊。”唐筱晴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我想去剪头发，你陪我一块儿吧。” 付野抬眼看她, 眼神从原来的防备变成了如今的不解。 他现如今很清楚唐筱晴和边淙两个人真的完全不来电，所以这会儿只是不解。 他们几个人虽然关系都很好，但是像剪头发这种事情，陪着边淙的一直都是他，陪着唐筱晴的一直都是黎夏漾，就像一种既定规则一般。 这会儿唐筱晴突然喊边淙陪她，这既定的规则被打破，不仅仅是付野不解，边淙也挺不解的。 “黎夏漾呢？”边淙问。 唐筱晴抿了抿唇：“她……下一节还有课。” 边淙“啊”了一声，他虽然平常大大咧咧吧但真不是笨蛋，剪头发又不是什么多么紧急的事情，不是说今天不剪了明天就变成禁婆，所以唐筱晴的这一句她下午有课纯粹就是借口。 抬起眼，边淙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看见了唐筱晴眼下的乌青。 “你……”那一句“和黎夏漾怎么了”到底是变成了，“没睡好啊？” “还好啦，前几天团拍有点累而已。”唐筱晴笑了笑，“陪我去一趟呗。”顿了顿，唐筱晴小声说，“之前干什么都有她陪着，我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去做过任何事了。” 边淙眨眨眼，偏头望向付野。 “你陪唐筱晴去吧。”付野说，“中午回家吃饭吗？” 边淙又偏过头看唐筱晴。 “你回家吃吧，我剪完头发回宿舍点外卖。”唐筱晴说。 边淙又又又偏头看向付野。 “那我去买菜，你头发也有点长了，剪一剪。”付野说。 边淙点头应好。 三个人一同走出校门后兵分两路，付野去了家附近的超市。 回过头望着并肩走在一块儿的两个人，他轻轻蹙着眉，拿过手机点开了和黎夏漾的聊天框。 [旷野之息：你和唐筱晴吵架了吗？] [黎夏漾：她怎么了？] [旷野之息：我们刚刚下课，她突然过来找边淙陪她去剪头发] [黎夏漾：这样啊，我下节确实有课，她可能是前几天出cos戴假发的时候感觉头发有点长了，今天正好趁着有空就去剪了吧] [黎夏漾：我没有和她吵架，别担心] 付野看着黎夏漾发过来轻飘飘的文字，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边淙和唐筱晴则是去往了另一个方向，两个人朝着他们常去的，学校附近规模最大价格最高的一家理发店。 站定在门口刚要进去时，唐筱晴拉住了边淙的胳膊：“换个地方，我打个车。” 说完，她拿起手机点开软件打了辆网约车。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一家理发店的门口等着出租车来接去另一家不知道开在哪儿的理发店。 “你是不是和黎夏漾闹矛盾了？”边淙站在树下低着头踩落叶玩儿，“还是说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不想让黎夏漾或者付野听见的？” 唐筱晴偏过头看他，摇头，又点头。 她没有和黎夏漾闹矛盾，但她此时确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边淙说，也确实不想让黎夏漾和付野听见。 他们这一群朋友里，只有他们四个在延城，如今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黎夏漾，和付野又确实没有到那种可以单独谈心的程度，她只能找边淙。 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天，她在cos团拍结束的时候开开心心地和coser摄影化妆老师们一块儿去ktv唱歌然后喝多了酒，下意识地给黎夏漾打了电话，撒娇着让她接她。 黎夏漾接到她回来后两个学校都已经门禁了，黎夏漾便带着她去了附近的酒店订了个房间。 这本身也没什么，她们两个出去玩永远都是住一间房，睡一张床，就算是订的双床房到最后两个人也会空出一张床来，窝在同一个被子里聊天聊到睡着。 但她那天没有完全喝醉，黎夏漾把她塞进被子里后，她闭上眼时也并没有真的睡着。 而后，她听见了黎夏漾说喜欢她。 她不敢睁眼，不敢清醒，甚至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面对着一本正经教育她女孩子不可以一个人在外面喝醉的黎夏漾时，不敢露出一丁点儿异样。 但却也在这之后的好几天里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此时找到了边淙，单独和边淙在外面，她想要和边淙倾诉，但又开不了口。 说黎夏漾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吗？ 那也太不尊重黎夏漾了，她摆明了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在背后和共同的好友谈论这个事情。 “筱晴？”边淙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边淙。”唐筱晴看着手机屏幕上离她们越来越近的网约车的标志，抬起头看向边淙，“你说，从你的角度来看，我对漾漾好吗，漾漾对我好吗？” 边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心说完了啊，女孩子开始纠结你对我怎么样我对你怎么样的时候，你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多少，这是感情出了超级大的问题，在翻旧账啊！！ 他颤颤巍巍地回望过去：“你和她……” “你别多想，我就问问！！”唐筱晴急忙开口。 边淙两眼一黑，心说这是在极力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他站在原地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思考着如何措辞能安抚住唐筱晴。 他很珍惜和这两个小姑娘的友谊，自然而然不希望她们两个之间会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来。 “我想想啊。”边淙的脑瓜子自从高考结束后就没转得这么快过了，“你和黎夏漾对对方都很好，你看，你们照顾着彼此，体谅着彼此，陪伴着彼此，你今天来找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都是问黎夏漾，为什么呢？因为这种时候她永远都陪着你啊。” 唐筱晴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而且不只是我，咱们读高中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的网约车停在了他们俩面前，唐筱晴核对了车牌号后，拉着边淙坐进了车后座：“你接着说。” “……咱们读高中的时候，谁不知道只要找到你就能找到黎夏漾，只要找到黎夏漾就能找到你。”边淙苦口婆心，“你俩跟个双胞胎似的了，关系好到谁不知道？” “所以啊，你也别去纠结什么到底是你对她更好还是她对你更好，这根本不重要，你今天会来问我这些问题，不也正是因为你觉得她对你很重要吗？ ” 唐筱晴咬着唇，低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边淙这最后一句话确确实实说到了她的心底。 她今天会来问边淙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黎夏漾真的很重要，她真的很在乎很在乎黎夏漾。 黎夏漾喜欢她…… 那她呢……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因为什么闹矛盾了啊？”边淙皱着眉看她。 “我们两个没吵架。”唐筱晴摇摇头说。 边淙一脸“你就犟吧”的表情看着她。 “那你到底怎么了？” “我头发长了，前几天拍cos戴假发显得我头好大，我要把长长的头发剪了。” “你知道我没在问这个。”边淙皱眉。 “你就在问这个。哦对，你不准告诉黎夏漾我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边淙：……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下了车，走进了陌生的理发店里，唐筱晴忽视了他一下又一下叫她的名字，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跟Tony老师去洗头发。 被强行拽过来又被直接忽视的边淙在洗头发的时候点开了付野的微信，指尖在屏幕上摁出残影，一阵输出控诉唐筱晴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小姑娘。 最终总结： 她莫名其妙的呜呜呜！还是你对我最好呜呜呜！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呜呜呜！ 同一辆网约车下来，同时走进店里却像不认识的两个人，在剪完头发开始吹头发的时候总算进行了应有的交流。 “我没有和漾漾吵架，你不要担心。”唐筱晴说。 “那你发誓。”边淙眯着眼透过眼前的镜子斜着眼看她。 “我发誓，我没有和漾漾吵架，也没有和漾漾闹矛盾。”唐筱晴举起手发誓。 边淙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后终于松了口气：“行吧，信你，那你搞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 唐筱晴想了很长时间，开口道。 “我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她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如果她不是女生呢？…… 第一片雪花落在发梢上时, 平安夜悄然而至。 边淙口袋里揣着两支笔和一本卷成筒的课本，付野一块儿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学中的平安夜圣诞节氛围很浓，它不再像高中一样, 只是在漫无止境的学习中，在书桌上看见几个朋友或者几个不知道是谁放在他桌上的苹果，然后再趁着空闲时间买几个苹果给朋友, 这节日就算过去了。 在延大, 在他们每天上课回家必经的这条路上，光是宣传平安夜和圣诞节活动的海报他们就已经见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个。 “真好啊……”边淙拉着付野凑到这个海报前看看, 凑到那个宣传栏前瞅瞅，整个人都都被这个节日的氛围带动了, “我读小学初中的时候圣诞节还很流行给朋友们送贺卡, 有一阵儿流行过那种一打开就会唱圣诞歌的贺卡, 我当时收到了好多张, 回家想着这样不行啊我也得祝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圣诞快乐, 就用当时仅有的一点儿零花钱买了好几张这种贺卡，把它们打开，偷偷塞到了我爸妈和我哥哥的床下。” 边淙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想着想着自己先笑出了声：“然后你知道吗，那个贺卡就和那种很小的时候吃过的蛋糕上插着的唱歌蜡烛一样，它不会停的, 那几张贺卡被我塞进了他们床底下，他们第二天全都以为家里闹鬼了。” 付野站在他的身边弯着眼睛轻轻笑着, 他在想象着, 想要给家里人一份圣诞礼物的，年幼的边淙有多么可爱。 “你有……”边淙刚回头想要询问付野有没有相同经历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付野大概是没有这种经历的，他很迅速地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付野偏头看他：“有什么？” “有空吗，今天晚上，咱俩出去逛逛吧，听刘博说商场那边建了个超大的圣诞树，我想去看看。”边淙说，“刚好我擦脸的香香用完了，家里的沐浴露什么的也快用完了，顺带去买点生活用品回家。” “那我们先把书放回家。” “好嘞！” 冬天的夜晚来得总是很早，回家放了一趟书收拾了一会儿再出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打车去往延城最大的商圈，隔着十万八千里边淙就看见了商场门口那个挂着小灯串儿的巨型圣诞树。 圣诞树前围着很多很多的人在拍照，边淙，一款凑热闹大王，他拉着付野的手绕着这个圣诞树左三圈右三圈绕了好一会儿后，找了个他觉得最好的位置，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拽着付野一块儿在圣诞树前拍了好几张亲密的合照。 直到一阵寒风从边淙的衣领里钻了进去，他才“嘶”了一声，赶忙拉着付野走进了暖气十足的商场里。 周五，平安夜，延城最大的商场，更别提此时的商场内还有正在举办的随舞活动，几个buff叠在一起，商场里人满为患。 边淙对随舞这种玩意儿不太感兴趣，榆城的商场以前也举办过很多次，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在随机一些女团舞，这些并不在边淙的喜好范围内。 但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刚进商场时入耳的就是他十分熟悉的歌，边淙拉着付野的手，甚至下意识跟着小声哼了起来。 付野听出来了，这是某个边淙很喜欢的偶像番的插曲。 偏过头，能看见他眼神中的惊喜与雀跃。 “想去看看吗？”付野问。 “嘿嘿，去看一眼！”边淙点点头拉着付野的手钻进了人群。 被围出来的用来做随舞区域的那一片里，在跟着音乐跳舞的女孩儿们有一半都穿着这个偶像番里的打歌服，边淙一眼望过去看到了三个他推和两个唐筱晴推。 这一趟出来得也太惊喜了吧？他虽然不止一次看过这些角色的cos，更不止一次在舞蹈区看到过cos团跳这些舞，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场看到诶！ 随舞区域里粗略看着能有四五十个人在一块儿跳这个舞，每个人的动作都不完全一样，明明这么看着还挺混乱的，但他此刻莫名感动得不得了，在这场舞结束时开始海豹拍手。 很快，下一首歌响起，是一首很性感的女团歌，此时随舞场上的姑娘们有的走到了两边，有的直接跟着跳，原本等在两边的人有的听见声音兴冲冲地跑到舞台中央跟着节奏舞动。 边淙对这类舞没有兴趣，他拉着付野的手又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块儿跟着人群等在了直梯前。 “有点惊喜啊，榆城的随舞有随过这些歌吗是我没碰见过还是我没注意啊？”还处于感动状态下的边淙一张嘴叭叭叭的，“我以前可太喜欢小鸟了，我要翻出八月雨老师的微博再欣赏一次他的超绝正片！！” 说着，边淙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宛若有肌肉记忆一般，他点进八月雨的微博翻找cos正片的动作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停顿，流畅得不得了。 付野站在他的身边偏过头看他，唇角勾起了很轻的一抹弧度。 他曾经想的事情他做到了，边淙在看到喜欢的角色跳他喜欢的舞之后，不会再像之前在漫展一样，十分社牛地上去找人合照了。 现在的他只会点开八月雨的微博然后在她的评论区和私信发“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您真的是神迹！！”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除八月雨以外的任何一位coser。 “猫咪街机，猫咪街机——”边淙点开了一张图嘿嘿嘿笑着将它设置为了自己的手机壁纸，眨巴着眼看向付野，“猫咪街机，猫咪街机，我真的好喜欢猫咪街机这套图啊，你说为什么能有一个人可以这么精准地踩中我的喜好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付野抬起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电梯到了。” 在餐饮区吃饭等餐的时候，边淙坐在付野的身边，一条腿下意识地搭在付野的腿上，十分坐没坐相地点开了的朋友圈。 他刷到了唐筱晴和黎夏漾两个人同一时间发的一条朋友圈。 那在大雪中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两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样的戒指，是他们上次在陪唐筱晴买指甲油，边淙为了赎水果店的付野时从黎夏漾手上抢下来扔进唐筱晴购物篮里的那枚戒指。 边淙猛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付野听到他的动静偏过头看他。 “之前……”边淙想了想，之前唐筱晴好像和黎夏漾吵架了的事情他没和别人提，并且在唐筱晴的警告下也没去询问黎夏漾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看着她俩和好了的象征，他想了想，囫囵地开了口，“之前筱晴和黎夏漾好像闹了点儿矛盾，这阵儿和筱晴说话她也总是奇奇怪怪的，我真的慌死了，但她们现在应该是和好了，我安心了——” “我可不希望咱们几个人里有谁和谁闹起来矛盾，我想跟大家做一辈子朋友的。” 边说着，边淙边将手机侧给了付野看。 付野的视线落在了那两条相连的朋友圈上。 他怔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的关注点都在边淙的身上，边淙喜欢什么，边淙想要什么，他的视线从来没有分出来一点儿在身边的这些人身上过，他甚至至今不记得陶阳焱到底在哪个城市读大学。 所以即使当时黎夏漾看出他对边淙的感情，好心提醒他时，他也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只以为这是黎夏漾作为朋友给他的忠告。 但现在…… “和好了就好。”付野轻声笑笑，“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嗯好。”边淙是真心为朋友们高兴，他眯着眼笑着点头，收回了架在付野腿上的那条腿。 洗手间里，付野急急忙忙地点开了和黎夏漾的聊天框。 他和黎夏漾的私下交流加起来也没几句话，只是往上翻了一点点，黎夏漾当时对他说的话落在了他的眼中。 [黎夏漾：谁知道呢？] [黎夏漾：可能是因为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吧] [黎夏漾：做朋友就好，起码可以一直在她身边] 是“她”，不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的黎夏漾说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 怪不得当时的黎夏漾说做朋友就好，起码可以一直在她身边。 黎夏漾从来不是在忠告他，而是在安慰自己。 但现在…… 他点进了朋友圈里，看见了那两张戴着戒指的，在雪中十指相扣的手。 她们两个以前发过的亲密的朋友圈数不胜数，这张十指相扣的朋友圈落入边淙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会把它当成两个人修复友情的象征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评论区里发“延城就下雪了吗，榆城下了好几天的雨我快冻死了”的陈阳和“你俩手边有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烤肉店你们能去替我吃吃吗”的陶阳焱也完全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但付野不同了，顿悟了的他比谁都清楚黎夏漾对唐筱晴的感情，再结合着之前唐筱晴的反常和边淙口述的“矛盾”。 雾里看花的人是边淙。 他突然闭上了眼。 他羡慕黎夏漾，羡慕她可以心想事成，羡慕她可以暗恋成真。 兴许是被这两张照片使他心底那点儿深不见底的，万分之一可能性冒了头，他点开了边淙的微信。 [旷野之息：边淙] [快乐小狗：嗯？怎么了] [快乐小狗：[图片]八月雨太太这张好适合做聊天背景啊我sukisuki！] 付野突然无法呼吸，他梗着一口气打字。 [旷野之息：你真的这么喜欢她啊] [快乐小狗：那当然了你知道的我是坚定的命中注定主义者，我坚定八月雨太太就是我的soulmate] [快乐小狗：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乐小狗：狗狗疑惑.JPG] 付野指尖轻轻颤抖着，很慢地打下了一行字。 [旷野之息：如果她不是女生呢] 第102章 第 102 章 这是个男人啊。 指尖即将摁下“发送”的那一瞬间, 耳边响起了一阵冲水声。 那堪堪冒头发芽的胆大思想，在这一刻缩了回去。 他不是黎夏漾，边淙也不是唐筱晴。 她们两个的经历是属于她们两个的故事, 没有参考性。 付野放下手机，走到洗手池前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好一会儿后重新拿起手机一字一字地删除了这句话。 [旷野之息：我就问问] [旷野之息：要喝奶茶吗, 我去外面买] [快乐小狗：要！] [快乐小狗：狗狗比心.JPG] 付野回了个好, 抽了两张纸擦干了手走出洗手间，走出餐厅的大门, 总到不远处一家边淙很喜欢点的奶茶店。 点了单，付野拎着两杯奶茶若无其事地回到边淙的身边坐下。 “宝。”边淙接过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我哥哥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付野将他面前的碗筷拖到自己面前, 拿过还泛着热气的茶壶, 仔仔细细地给他烫着餐具：“嗯？怎么了吗？” “我哥哥和他老公元旦节要来延城。”边淙说, “所以放假前一天晚上我要去找他们, 那天晚上我要陪我哥哥还有他们帮咱们找房子的朋友们一块儿吃个饭，就不回家吃饭了，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啊。” “嗯, 好的。”付野点点头，将烫好了的碗筷推回边淙的面前，“我知道了。” “回头一个人在家不要太想我啊, 我很快就回的。”边淙说着，朝后仰了仰, 解开了付野头上稍稍有些松垮的发圈, 十分熟稔地给他扎了个低马尾，而后，这双手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碰上了付野的后颈, 像捏小奶猫一样捏了捏他的脖子。 有点痒，付野笑着侧着头将他的手夹在了脸颊和肩膀的中间，直到服务生上菜。 吃过饭，边淙结完账拉着付野在商场里逛了好几圈儿，要回去的时候买了两瓶沐浴露两瓶洗发水一瓶洗手液和四罐儿童宝宝霜。 买宝宝霜的时候导购十分贴心地问边淙和付野两位是给多大的小孩子买的宝宝霜。 听到边淙回答“230个月大的宝宝”时，导购还懵了好一会儿。 “冬天脸容易干，回家匀两罐给你。”边淙揽上付野的肩膀说，“这个香香还蛮好用的，味道也好闻。” 付野笑着点头应好。 即使他和边淙从里到外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洗发水一样的沐浴露一样的洗衣液一样的牙膏，但如果能再多一个一样的宝宝霜，他依旧很期待。 走出商场时雪已经大了起来，那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覆着纯色的雪花，有一个穿着圣诞老人装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颗圣诞树旁的小桌前派发礼物。 说是派发也不太对，毕竟他桌上那个大喇叭喊的是“凭商场任意消费小票抽奖”。 边淙看一眼自己打车软件上排的队列，看一眼那个带着大红帽子贴着假白胡子的圣诞老人。 他深知自己的手气不行，对这种商场抽奖更是没什么兴趣，排队等网约车的时间还不如去旁边的店里买两盒章鱼小丸子吃。 但—— 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凭借自己优越的身高踮起脚看一眼桌上摆着的礼品时，他看到了一摞他小时候折磨家里人买过的贺卡。 是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看见有卖的贺卡。 将手伸进付野拿在手中的购物袋，低下头取出了那张小票：“宝，我去去就回！” 说完，边淙已经十分灵活地钻进了人群里。 兴许是礼物并没有多吸引人，室外下着雪又冷，圣诞老人抽奖这儿并没有多少人在排队，没一会儿就排到了边淙。 他将自己购物的小票递了过去，十分自信地将手伸进了抽奖盒中。 那个最最普通的贺卡是末等奖，以他这么多年玩抽卡游戏的经验来看，他必中无疑。 从抽奖盒取出小球递给圣诞老人，边淙已经开始挑贺卡封面了。 圣诞老人拧开小球，取出里面的小纸团打开，惊喜道：“恭喜抽中了二等奖！二等奖的礼物是一份圣诞礼盒！” 已经挑好想要的贺卡的边淙：“……啊？” 什么意思呢他玩这么多年抽卡游戏永远都在保底，这下想要抽到个保底让他中奖了？ “我能不要这个礼盒，只要这个贺卡吗？”边淙指了指手上那个翻开会唱歌儿的贺卡看向圣诞老人。 “额……？”圣诞老人也懵了啊，他只见过抽到末等奖不喜欢贺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抽到礼盒想换成贺卡的。 “就是，这个，会唱歌这个。”边淙圣诞老人没听清，还特意将贺卡翻开，俩人面对这面听着这张贺卡在这儿叮叮当叮叮当。 愣了好一会儿，圣诞老人突然笑出了声：“你还有别的小票吗，满198 就可以再抽一次的。”这话说完，他突然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没有的话我偷偷送你一张。” 边淙“诶”了一声，刚想说这不太好吧时，他灵光一闪！ 单手插进口袋，摸出了吃完饭结账被他随手塞进口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小票，将它摊平递了过去。 “金额到了，可以再抽一次。”圣诞老人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礼盒放在了边淙的手边，又一次捧起了那个抽奖筒。 这一次，总该是末等奖了吧，边淙再一次自信地将手伸进了抽奖筒中，自信地拧开球展开里面的纸条。 “二等奖！” 边淙：…… 不是吧哥们我的抽奖运气不要用在这里，用在那些定价不便宜，648歪保底的抽卡游戏里行不行？ 瞅着他无语的表情，圣诞老人没忍住乐了，他弯下腰从桌底又拿出一份礼盒递给他，同时将他心心念念的那张贺卡一块儿递了过去：“Merry Christmas！” 收到贺卡的边淙瞬间露出了萨摩耶般的笑：“谢谢谢谢，圣诞快乐！” 将贺卡揣进口袋，边淙抱着两个小礼盒走出了人群，蹦蹦跳跳地回到了付野的身边。 “你慢点。”付野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地上有积雪，路很滑。” “嗯嗯嗯嗯！”边淙点着头将其中一个礼盒塞进了付野的怀里，“今天是小红手，抽到了两个礼盒，咱俩一人一份！”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约的网约车已经到了商场门口。 拉着付野坐进车后座，边淙低着头迫不及待地开始拆这份礼盒。 礼盒打开，里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四宫格，一格是绿色圣诞树毛绒挂件，一格是小巧精致的水晶球摆件，一格是麋鹿耳造型的边夹，还有一格是圣诞老人毛绒袜子。 边淙眼咕噜一转，取出那一对夹子不由分说地夹在了付野的头上。 “卡哇小鹿。” 付野看了他两眼，也拆开了自己手上的礼盒。 两个礼盒里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付野弯着唇也将那对边夹取出来，凑上前夹在了边淙的头上，顿了两秒后开口：“Dear。” 边淙一挑眉：“我已经不是当初英语不及格的我了，我知道deer是鹿！” 付野看着带着边夹的他笑笑。 两个成年的男人顶着这个幼稚的小鹿边夹回到家，挤在洗手池互相碰碰脑袋撞撞鹿角地摆放着买来的洗漱用品，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边淙关上门坐在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得来蛮不容易的圣诞贺卡，拿起摊在桌上的笔斟酌了好一会儿，听着洗脑的“叮叮当”认认真真地落笔—— “亲爱的付野。” 十二点的闹钟响起，边淙踩着礼盒里那双毛茸茸的红袜子，拿着这张贺卡敲开了付野的房门。 在这“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声音中，付野收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张圣诞节贺卡- 元旦放假的前一天上午没课，边淙睡了一早上，睡醒了爬起来吃了付野做好了的饭后打了会儿游戏，下午便是正常的上课，回家，看动漫。 一直到在收到边淮给他发的“还有半小时下楼”时，他才计划着时间准备在二十五分钟后出门。 “宝。”出门前，边淙敲响了付野的房门，“我出门了啊。” “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应了声好，边淙在边淮的刷屏催促下下了楼，蹬蹬蹬地跑到小区门口，拉开了车后座门。 “你是真的能催啊，我手都被手机震麻了。”边淙瘪了瘪嘴看向副驾上的边淮。 “你是真的能拖啊，我提前半小时就给你发消息了。”边淮扒拉着椅背捏了一把他弟弟的脸，“不准瘪嘴。” 边淙：…… 他有些无语地拍开边淮的手，同时，视线十分精准地落在了他身旁占了一个座位的，几乎垒成山了的精致礼盒。 “这是什么？” “我妈之前寄到家里让我给你带来的巧克力。”许诚询说，“她说是她上次出差带回来的，妈说你很爱吃，这次出了很多新的口味，就买了超级多让我们给你带来。” “诶嘿嘿。”边淙顿时笑弯了眼，“谢谢舒姨，舒姨真好！” “也不全是你的。”边淮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伞子哥他们当时帮你找房子看房子忙前忙后，今天跟他们一块儿吃饭你空着个手就下来了，不得给他们带过去表示一下谢意？” 边淙，一款清澈男大学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但是没有关系，他的哥哥和他的哥夫不仅替他想到了，还连礼物都给他准备好了！ 有个哥哥还是挺好的嘛。 边淙坐在后座上得意地扭了扭屁股。 到了吃饭的地方，边淙提着那一大袋巧克力礼盒跟在哥哥哥夫身后进了包厢。 乖巧小淙将巧克力礼盒递给他们的同时，十分嘴甜地喊着哥哥姐姐好。 在给这三个人都送上礼盒打完招呼后，乖乖巧巧地脱下羽绒服，坐在了边淮的身边。 边淮和许诚询这次过来依旧是来拍cos的，菜上了桌，他们几个人聊着角色啊构图啊搭棚子啊之类的话题，边淙听着蛮感兴趣的，但也不算是特别特别感兴趣。 毕竟他的喜好和他哥哥的喜好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一款热爱长发妹妹的二次元直男。 他哥哥，gay。 两个人从取向上就不同，喜欢的角色自然大相径庭。 所以边淙只是乖乖吃着，吃着，吃着，吃着，吃着。 一群二次元，一群搞cosplay相关的二次元，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各自在搞cosplay的时候碰到的意外事件上。 杨柳：“我跟你们说延城这个天真是太惊艳了，我前阵子给人拍外景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降暴雨，我机子差点进水！” 连翘：“哈哈，我之前接妆的时候接到了个男coser，这人我真不想说，他出少年角色，丝毫不打理自己，顶着个络腮胡就来了，怎么的，我还负责刮胡子吗真的别太抽象。” 伞伞：“我就不一样了，你们好歹都在收费，我这边之前有个人自带道具拍完没带回去，我说给她寄回去她说邮费太贵让我二手收了留在棚子里下次出租，直接一个收款码甩过来，我惊呆了你敢信。”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原本闷头吃饭的边淙这会儿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们吐槽。 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八月雨太太肯定香香软软的！ 一想到八月雨，边淙就没忍住勾起了唇角，看着他啃排骨也能啃出笑容的边淮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你在学校饿着了？吃饭怎么还给吃笑了？” “没。”边淙吐出骨头，“在想我喜欢的coser，在想她拍cos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肯定香香软软甜甜美美的！” 十本标准的迷弟形象。 “诶对了淙淙说到这个。”边淮突然推了推边淙的胳膊，“你喜欢的那个coser是谁啊？” 边淙咬着咸蛋黄鸡翅疑惑地看着边淮：“你之前不是在微信上问过我吗？怎么还问。” “你给我发那么多长语音条我能听就怪了。”边淮十分理直气壮，“所以是哪位coser啊。” 边淙：…… 我说呢当时给你发语音条你怎么那么冷淡！ 搞半天根本没听我的心路历程！！ 他恶狠狠地给鸡翅脱了骨，无声地瞪着边淮。 “哈哈哈哈哈别瞪我啊。”边淮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听妈妈说你想认识人家，还想追人家，这都小半年了吧认识上了吗？” 边淙摇摇头：“没有，哪儿那么容易认识上啊。” 八月雨太太实在高冷，评论不回复，私信不回复，即使他几乎天天都在给对方表达喜爱她也没有回复过。 但没有关系，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收到回复的！！ “那你要么问问你连翘姐姐，问问你杨柳姐姐，他们在圈里认识的人多，人脉广，说不定她们认识，能帮你问问呢。”边淮说，“我和你许老师的这种缘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该主动出击的时候就要主动出击，懂不懂啊小伙子。” 边淙猛地一怔。 是哦！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层！ 他哥哥哥夫不混圈子，cos圈里的朋友们基本上全都坐这儿了。 但他哥哥哥夫的朋友们不一样啊，他们是靠摄影、靠化妆、靠影棚赚钱生活的啊！ “弟弟有喜欢的coser？”坐在他另一边的连翘听着边淮的这番话，看向了他，“哪位coser啊？说不定我们真认识，可以私下给你问问对方呢。” 边淙顿时宛若打了鸡血，他猛的一下坐得笔直：“姐姐，八月雨老师，你认识吗！” 连翘杨柳伞伞三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全都摇了摇头。 他们的微博和客户的礼貌互粉很多，这种未关注的coser几乎推不到他们的首页上。 边淙瘪着嘴低下了头，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一个巨大的狮子头。 神秘八月雨。 “别这么失落啊弟弟。”连翘撩了撩头发，“我上微博看看啊，我们不认识她但说不定我们认识他的摄影师化妆师呢，cos圈就这么点儿大。” 边淙又“啵唧”一下抬起了头，满怀期冀地看着他们：“八月的八月，下雨的雨！谢谢哥哥姐姐们！！” 俗话说的好，嘴甜的小孩有糖吃，听到边淙期待的动静，谁也不愿意让这个全场最小的男大弟弟失望。 左手边三个哥哥的朋友和右手边的哥哥哥夫，全都整齐一致地打开了手机搜索“八月雨”。 “出得都是你喜欢的角色啊……”边淮看了没两套图便得出了结论，“这coser你得喜欢疯了吧？” “是啊是啊！”边淙猛猛点头。 “很还原啊，有几部番我也看过。”许诚询点评。 “对啊对啊！”边淙猛猛点头。 “都是好陌生的名字。”伞伞认认真真地看了八月雨cos的staff表，摊开手摇了摇头，“我……还真一个都不认识。” 边淙“啊”了一声，期待地看向了连翘姐姐和杨柳姐姐。 这两位姐姐五湖四海地接单！ 比在延城本地开摄影棚的伞伞应该人脉要更广一些！！ 边淙看着连翘，连翘点开八月雨的cos照，放大缩小，缩小放大，渐渐开始皱起了眉头。 “姐、姐姐？”边淙看到她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你等会儿啊弟弟。”连翘说着，握着手机凑到了杨柳的手边，两个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你们俩认识吗，怎么这个表情，不会是什么瓜人吧？”边淮看着她们两个的表情也有点好奇了。 “不是，不认识。”连翘清了清嗓子，望向边淙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但是吧，弟弟啊，你……” 边淙：“我……？” 杨柳：“额……” 边淙：“啊……？” 连翘：“这……” 边淙：“咦……？” 几个人跟加密通话似的叭叭好几个来回没有一点有用信息。 许诚询好笑地看着他们仨：“说人话。” “我的建议是，弟弟你换个coser喜欢吧。”连翘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边淙轻轻皱起了眉。 为什么要换个coser喜欢，他就是喜欢八月雨啊，这可是完全一致的喜好，完全一致的观后感，是他认定的soulmate，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你先别皱眉，你听我说。”连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姐姐们见过的接触过的coser多。” “不是连翘，你能不能别打哑谜了，这波我站三言，请你说人话。”伞伞也急了，连翘这一番话实在是有些太吊人胃口了，“这个coser咋了，不是挺漂亮的吗？” 连翘和杨柳对视了一眼，眼一闭心一横，开口道。 “这是个男人啊。” 第103章 第 103 章 一口咬上了他的唇。…… 连翘话音落下, 整个包厢里一片死寂。 男人，谁是男人，哪来的男人？ 边淙连瞳孔都开始颤抖, 手上的筷子从指间脱落，“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打破了这片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应过来的边淮笑得超级大声, 他笑到肩膀一颤一颤的, 笑到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稳，和他弟弟一样得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沾了灰的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淮笑到无心去管掉在地上的筷子, 整个人瘫倒在了许诚询的怀里, 用他的毛衣去抹自己笑到溢出来的眼泪。 边淙：…… 在做梦吧？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八月雨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肯定是在做梦, 他肯定是在家里打游戏打睡着了, 等会儿他哥哥就会打电话给他跟他说还有半个小时你收拾收拾出门。 一定是这样。 于是, 边淙十分安详地闭上了眼。 噩梦而已，噩梦而已，等会儿就醒来了, 不要急，不要急…… 瞅着边淙这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又看了两眼嘲笑亲弟弟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边淮, 道破了事实的连翘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被边淮勾起来的笑意，抬起手拍了拍边淙的肩膀：“弟弟, 你想开点……” 睁眼, 是饭桌，闭上闭上。 再睁眼，还是饭桌, 闭上闭上。 再再睁眼，依旧是饭桌，闭上闭上。 再再再睁眼…… 许诚询一只手搂着边淮以防这人笑得太猖狂滚到地上去，另一只手伸长了拍了拍边淙的脑袋：“你眼睛抽筋了吗？” 边淙面无表情：“哈哈，我为什么不是在做梦呢。” “弟弟啊……”连翘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翘姐姐！”边淙突然猛地转过身，他双手抓住连翘的衣袖，满是期冀地看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搜错人了，是八月雨太太，不是什么八月晴八月阴八月风八月雪八月冰雹八月雷暴，你一定是搜错人了对吧！我来，我把她的主页给你看，你一定是认错了！！” 说完，边淙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微博。 无论怎么看都是漂亮妹妹啊，和臭男人到底哪里沾边了！ 他咬着唇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连翘的面前：“是她，姐姐，是她，不是男人。” 连翘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之精彩。 觉得弟弟很惨，但又觉得实在是很好笑。 她的脸上三分同情三分不忍四分憋不住笑，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姐姐，还是说是我哥哥他让你们整蛊我来的，我承认我被吓到了我真吓坏了，您别吓我了，求求您了。”边淙已经急出了敬语。 “……没有骗你。”杨柳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也没有搜错，这个人真的是个男人。” “连翘是很成熟的化妆师，男cos女和女cos男的妆她都化过很多很多，她经验丰富，细看能看出差别。”杨柳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陨石，边淙被砸了个遍体鳞伤，“我也不仅仅是摄影师，我还负责后期啊，他的成片里喉结处有不明显的ps痕迹，如果只是一套图有那可能只是意外，但是我看了他好几套图，全部都……” “这么说的话……”另一边听到“他是男人”这句话后看乐子一般地再次打开了八月雨微博的伞伞，也说出了他刚刚的发现，“好像和周边的置景还有窗户高度对比一下，这人确实有点高了，倒也不是说没有这么高的女孩子，只是……” “我可以确定他是个男人，弟弟。”连翘说，“这我们既然发现了咱们也不能瞒着你，你说是不是？” 边淙闭上眼，嘎巴一下就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淮还在笑，他甚至已经笑倒在这个狭窄的椅子上，在他老公的怀里翻了好几个身了，“坏了啊边淙，你这辈子是注定栽在男娘手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淮。”许诚询拍了一下边淮的屁股，“好了不笑了不笑了，给淙淙留点面子。” 边淮在他的怀里扭了一下，但根本止不住笑。 没有办法，这真的很好笑啊！ 边淙这小子，小学的时候看动漫喜欢上男娘，初中的时候看动漫喜欢上男娘，高中的时候看动漫喜欢上男娘，大学的时候索性直接喜欢上男娘。 他的弟弟着实了不起，男娘对他的吸引力直接从二次元向三次元进化了！ 边淙依旧闭着眼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要搁平常他早就跳起来找边淮大战八百个回合了。 但他刚刚嘎巴一下，直到现在也没动弹。 伞伞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了一只手指横在边淙的鼻下。 “你干嘛啊？”连翘没好气地拍开了伞伞的手，“别干不吉利的事情，他可能就是一时没缓过来。” “我缓不过来了。”边淙幽幽地开口，“我再也缓不过来了。” “你认了吧哈哈哈哈哈！！”边淮不变初心地在笑他。 “我的心已经死了。”边淙气若游丝，“我，已经，碎掉了。” 他不明白。 男人。 长得很精致的漂亮妹妹，和他心灵相通的漂亮妹妹，是个男人。 诅咒，这一定是诅咒。 回想一下，是什么时候到诅咒。 难道是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的哥哥在给他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下了诅咒？ 是那天，一定是那天，那天他哥哥吃着蛋糕的时候说的鬼话是诅咒！ “小心你喜欢的coser是男娘哦~” “你喜欢的coser是男娘哦~” “coser是男娘哦~” “是男娘哦~” 边淮的声音三百六十度在他的耳朵中立体环绕。 边淙“欻拉”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他幽愤地盯着他那个还在一边笑一边抹眼泪的哥哥：“边！淮！！” “怎么了我的笨蛋弟弟？”边淮这会儿看他就像在看一只炸毛小狗，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攻击性，他甚至伸手顺了顺小狗毛，“认命吧，夜神月有本死亡笔记，你指不定有一本男娘吸引法则，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噗……”憋了好长时间的连翘听着边淮的这番话总算憋不下去了，她侧过头猛锤自己的大腿，笑得十分克制。 一时间，包间里只有源源不断的笑声、憋笑声和憋不住的笑声。 边淙坐了良久，突然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拉开包间门。 边淮的视线跟着他，看着弟弟往包间外走他也顾不上笑了，撑着许诚询的大腿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跟在了边淙的身后：“淙淙，你去哪儿啊？” 边淙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了吧台，拿了一瓶白酒又幽幽地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他和边淮擦了个身，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这个人，也仿佛没有听见来自哥哥的呼喊，目的地十分明确地朝着包厢的方向前进。 就连吧台的工作人员在身后喊着“先生，酒水需要单独买单”都没有把人喊回来。 边淮虽然笑他弟弟笑得最大声也最猖狂，他也十分乐于看自家弟弟出糗，但这不代表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弟弟因为拿了东西没听见要付钱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拦住。 回望了一眼没有走错包厢的边淙，边淮三步并两步走到吧台前替他的倒霉弟弟结了账，结完账接过小票赶忙小跑回了包间。 开什么玩笑小票上明晃晃的写着边淙拿在手上的是五十多度的白酒！ 白酒！碰上边淙！那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喝醉了会吃人的边淙！ 他的老公他的朋友们全都在包间里呢，万一边淙苦酒入喉了，醉了，化身汉尼拔了，给这群人挨个儿咬了他怎么办啊？ 想着，边淮冲回包厢的脚下都生风。 当他推开包间门进去的那一刻，边淮松了一口气。 边淙拿进包间的那一瓶酒连瓶盖都没开就已经被靠谱的人民教师许诚询没收了。 至于倒霉孩子，他这会儿在座位上werwerwer地叫—— “为什么！不让我！借酒消愁！！” “你不能喝。”许诚询十分强硬地将那瓶白酒递放在了另一边。 边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情场挫折，有不知道多少次借酒消愁经历的伞伞此刻十分能够共情边淙，他于心不忍地看向三言：“孩子已经成年了，你们也不用管这么严，他想喝就给他喝呗，反正你们两位家长都在他身边，也出不了事儿。” “不行。”许诚询十分严肃地摇头，“你不懂，反正他不能喝酒。” 伞伞：“嘎？这有什么不懂的，大不了就醉一场，发发酒疯发泄出来说不定明天就想开了不纠结这个事儿了呢？” “不是发泄不发泄的问题，他喝醉了酒会咬人。”边淮解释说，“哦不对，用他同学的话来说，不叫咬人，叫吃人。” 伞伞：…… 连翘：…… 杨柳：…… 不是弟弟，不是，你是什么品种的小狗啊？！ “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不能给他喝酒。”边淮义正词严。 边淙力气没有许诚询大，狗胆也并没有包天，对于喝醉了会吃人这个说法也没法儿反驳，这会儿抢不过许诚询他也不敢来硬的，只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要么这样吧，吃点甜的吧，弟弟。”杨柳望着他这副可怜又实在好笑的样子，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了边淙带给她的巧克力递了过去，“吃点甜的平复一下心情。” 边淙虽然心思混乱，但尚存一丝理智。 这个巧克力是他哥哥给他准备的，带来送给哥哥朋友们的，哪有吃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的道理。 他摇了摇头，声音委屈极了：“那是给姐姐你的。” “没事儿，姐姐不吃甜食，姐姐要保持身材。”杨柳哄小孩儿似的将那盒巧克力拆开塞给了边淙，“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要送礼物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小我们十来岁的孩子给带啊？那是你哥哥和你哥夫的事儿，乖啊，吃点甜的，别难受了。” 边淙搂着杨柳塞进他怀里的巧克力，委委屈屈地耷拉着眉眼。 “没事儿啊弟弟，世上coser不说千千万吧，但肯定不少。”连翘也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你以后肯定会认识更漂亮的，你更喜欢的coser，到时候有喜欢的跟姐姐说，哥哥姐姐们就算不认识也去帮你认识，好不好？你现在只是还没遇到罢了，别着急。” “可是我喜欢她又不是因为她漂亮……”边淙慢慢地低下头抱住了脑袋。 他喜欢八月雨太太从来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有多少粉丝，有多出名，他就是喜欢这个从一字一词间就能让他感受到心灵相通的女孩儿，就算她没这么漂亮，就算她长得很普通，只要是个女孩子，他就会喜欢的呀。 明明只要是个女孩子，只要是个女孩子…… 这甚至都不算一项标准…… 可是！为什么！会是男人！ 到底是为什么！！！ 眼瞧着小狗又要werwerwer地开始叫，边淮眼疾手快地从巧克力盒里抽了一个巧克力，拆开锡纸包装猛地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边淙的叫唤。 边淙想叫唤，但这入口的巧克力着实好吃。 他低着眼嘎巴嘎巴咬完一个又塞了第二个进嘴里。 果然能堵住小狗嘴的只有美食。 边淮想。 在大家伙儿一句一句的安慰下，此人已经吃完了杨柳和连翘的两盒巧克力，不仅如此，他还吃掉了伞伞的大半盒，这么多甜食下肚，他的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过程十分混乱的一顿饭吃完，一行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我俩先把我弟弟送回去，不好意思啊。”边淮望着被他弟弟折腾了好一顿的朋友们，“我弟弟他从我和我老公恋爱那会儿就说也想和喜欢的coser谈恋爱，这都好几年了，这个coser是他第一个认认真真说自己很喜欢的，这会儿得知是个男人他心里估摸着确实蛮难受的。” “明明就你笑得最大声。”连翘好笑地看他，“你给他的难受雪上加霜了。” “亲弟弟嘛，不就是拿来玩的。”边淮笑笑，“他闹腾一晚上你们别生气啊。” “嗐，跟小孩儿有什么好生气的。”杨柳摆摆手，“你和三言好好安慰安慰他吧，我看他都要哭出来了。” “嗯嗯，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边淮朝着他们挥挥手，“我们先走了啊。” 坐进车后座的边淙，没有了甜食的关怀，心里那股子苦劲儿又翻腾了上来。 他一言不发地拿过车上留给自己带回家的巧克力拆开了一盒。 边淮和朋友们道别完回到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看见他弟弟还在吃巧克力，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你还吃啊，你吃了多少了，不腻吗？” “你别管我了呜呜我现在很受伤。”边淙吸了吸鼻子，又拿起了一颗塞进了嘴里，“我不腻，我心里苦。” 边淙瞅着他，到底没再说什么。 边淙默不作声地一颗接着一颗地吃这一盒巧克力。 这盒巧克力的味道怪怪的。 杨柳给他的那一盒是草莓的，连翘给他的那一盒是白巧，伞伞那半盒是榛子的，这一盒是流心的。 但边淙嘴里已经串味儿了，这会儿根本吃不出来这个流心是什么。 爱咋咋吧他这会儿纯靠吃甜食解愁，他已经不太在乎味道了。 一颗接着一颗，吃完一盒又拆一盒。 “边淙，吃太多巧克力对身体不好。”坐在前排的许诚询透过后视镜看着他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边淙没有说话，只是囫囵地吃着巧克力。 “哎，就这一次，算了，回头让妈妈教育他两句。”边淮跟着叹气。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 边淮扒拉着车靠枕回过身，刚开口喊了一声“淙淙”，就看见了他的弟弟歪七扭八地眯着眼睛，抱着一盒没拆封的巧克力躺在了后座上，时不时还抽抽两下。 “睡着了？”许诚询气声问。 “好像是。”边淮点点头，他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安全带的卡扣，下车打开了后座的门，轻轻推了推他的倒霉弟弟，“淙淙，醒醒，你到家了。” 下一秒，边淙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顿了两秒后，对着他的手掌咬了一大口。 边淮：？？？ 许诚询：？？？？ “怎么了这是？！”边淮眼睛都瞪大了，“老公你开一下车灯。” 并不刺眼的车内灯亮了起来，边淮看见了边淙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再配合着他现在这个汉尼拔形态…… 边淮拨开边淙的嘴，伸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盒子。 朗姆酒夹心黑巧克力。 杜松子酒夹心牛奶巧克力。 边淮眼前一黑。 “怎么了？”许诚询也下了车。 “坏了啊，你之前把他买的白酒收起来纯属做无用功了。”边淮说。 许诚询：“啊？” “妈妈不知道他不会喝酒，他刚刚吃的这两盒巧克力都是酒心的，这会儿好像吃巧克力给自己吃醉了，咬了我一口。” 许诚询：“这……他还好吗？” “难说，我给他送上楼吧，还好当时房子是咱俩看过的不然估计现在问都问不出来他住哪一栋。”边淮说，“你在这儿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送他上去吧。” 边淮摇了摇头：“他室友是你以前学生，看见你送他回家多吓人啊。” “我把他扛……呜呜我扛不动啊！！！！”被许诚询宠得这几年什么力气活儿都没干过的边淮仰天尖叫。 “还是我来吧。”许诚询说，“付野看见我就看见了，没事儿。” 边淮还是摇头，就算没有付野是许诚询以前学生这一层，他也不可能让许诚询背他上楼。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边淙，会咬人的边淙！ 自家老公只有自己能咬，其他人，就算是他的亲弟弟那也不行。 “他等会儿万一咬人怎么办，不行，不可以，我好歹是他亲哥哥他咬两口就让他咬吧。” 许诚询无奈地笑笑。 望着天上的星星思索了好一会儿，边淮收回视线看向这个宇宙无敌惊天霹雳大倒霉蛋，长叹了一口气：“这样，老公你先把车开到他楼下，我等会儿把他背上去，反正有电梯也不用爬楼。” “行。”许诚询点头。 背一个醉鬼，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尤其这个醉鬼他双手还抱着一盒巧克力死都不肯撒手，边淮好说歹说，说了一万次“我给你拿着，等会儿还给你”，边淙都不撒手。 一直到边淮无计可施了破罐子破摔地被巧克力盒子硌着背，气喘吁吁地把这个烦人精背进了电梯，他才悠悠地开口：“这是给，给付野的，不……不给你。” 边淮：…… 真是懒得理醉鬼。 电梯上的数字匀速跳着，边淙趴在边淮的背上扭来扭去。 “别人都是喝多了酒把自己喝醉，你倒好，吃巧克力把自己吃醉了，真有你的。”边淮拍了一把边淙差点儿踹上电梯门的腿，“我今晚回去就跟家里所有人说，以后严谨给你投喂任何含酒精的东西，你是真折磨王。” 边淙根本没理他，张开嘴咬了一口边淮羽绒服的大毛领子，吃了一嘴毛后皱着眉呸呸呸了老半天。 边淮叹气。 代价，都是代价。 他在吃饭的时候嘲笑边淙有多开心，这会儿就有多折磨。 全是代价。 感觉等了有一辈子，电梯门终于响了，边淮一步一个脚印背着他走到了门前，艰难地抬起手摁响了门铃。 没两秒钟，锁舌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 “边淙，你没带钥匙……”付野边说着边抬起眼，话刚说一半，他看见了站在家门的边淮，和边淮背上不知道还省不省人事的边淙，“边淮哥，边淙他怎么了？” “……醉了。”边淮哽了一下，被边淙突然横上前的胳膊锁喉锁的，“不好意思啊小野，今晚可能要麻烦你多照看他一下了。” 付野连忙点头说好，他小心翼翼地将边淙从边淮的身上扒拉下来。 兴许是气味太过熟悉，边淙搂着巧克力，啪嗒一下就把自己摔进了付野的怀里，脑瓜子还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 松开了边淙，那让人窒息的锁喉感消失了，边淮的注意力落在了付野披散着的头发上。 兴许是因为今晚吃饭聊天的重心一直在男娘上，付野又实在是个有着精致面孔的男人，他顿了一下：“你留长发了啊。” “嗯，短头发剪起来太频繁了，有点儿麻烦，索性直接蓄起来了。”付野依旧是这一套说辞，“不过边淮哥，他今天怎么突然喝酒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付野的脸上有些担忧。 他是知道边淙的，可乐桶他都嫌难喝，根本就不可能主动去喝比可乐桶还要难喝的其他的什么酒。 难道是有人劝酒……？ 付野皱起了眉。 边淮摇了摇头：“没喝酒，我老公的妈妈让我们给他带了些他蛮喜欢吃的巧克力，但这一次那些巧克力里有几盒是酒心的，他没注意，吃了不少。” 自家弟弟喜欢的coser是个男人这件事情，他们几个笑笑也就算了，还是不要和边淙的室友说。 他弟弟脸皮薄，回头万一因为这事儿两个人住得不自在就不好了。 “他手上还抱着一盒呢死都不松手，说是要留给你的，挺好吃的，你回头尝尝。” “原来是这样……谢谢边淮哥。”付野舒展了眉头，搂着边淙点头。 “是啊，谁也没想到他能完全吃不出味道，就硬吃。”边淮叹了口气，“把他送到家了，家里也有你陪着，我就先回去了啊，我老公还在楼下等我。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他了。” “好的，边淮哥再见。”付野点头。 看着边淮走进电梯，付野搂着边淙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醉了酒没有任何力气的边淙，倚在付野的怀里哧溜一下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边淙。”付野蹲在他的面前，揽住了他的腰，“地上凉，回房间吧。” 边淙没有任何动静。 他醉了酒反应很慢很慢，跟他说话都要过好几分钟才有可能得到回应，付野比谁都了解，这会儿他倒也不指望边淙能够自己从地上起来。 揽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施力，边淙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刚要带着人起身时，边淙突然扯住了他的头发。 边淙醉着，下手实在是点没轻没重，扯得他头皮有点疼，付野“嘶”了一声，皱起了眉。 但却也没有扒开他的手，只是朝着他扯住自己头发的那只手偏了偏头，让被扯紧的头发松了松，而后抬起手捧住了他发烫的脸颊：“边淙。” “唔……”偏凉的手贴在脸上很舒服，边淙一手攥着付野的头发，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挥。 片刻，响起了“啪”一声，边淙的手拍在了付野的脸上。 “撒娇小狗。”付野被甩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只无奈地笑了笑，哄着他道，“我们先从地上起来，起码坐在沙发上去，好不好？” 边淙没搭理他，眯起眼睛倾身上前。 巧克力里高度的酒精本本分分地发挥着它的效力，边淙现在只感觉到热，他想要贴着一些冰凉的东西。 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很凉，但是不够。 边淙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那一张一合，看上去凉凉软软，像果冻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而后，一口咬了上去。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你在干什么！？”…… 边淙薅付野头发的手没有轻重, 这会儿咬付野嘴唇的时候依旧没有轻重，付野的下唇直接被他咬出了一个豁口，猩红的血液沾染在两个人的唇瓣上。 “嘶……”付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唇被边淙咬着，这会儿连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睫毛很重地颤了颤，付野很慢很慢地抚着他的脸颊安抚着他。 兴许是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边淙松开了唇, 无意识地舔掉了粘在自己唇瓣上的血液。 “边淙，我先扶你起来。”付野无奈地单膝跪在边淙面前, 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插进他的膝窝里, 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边淙一只手还在死死揪着他的头发, 另一只手则是揽上了付野的肩膀。 落在大腿和肚子中间的那一盒巧克力不出意外, 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付野抱着边淙站在沙发前看了一会儿。 以他对边淙的认知, 这并不宽敞的沙发大概不足以让边淙折腾。 想了想, 到底还是把人抱进了他自己的卧室里，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了床上。 但起不了身，边淙还攥着他的头发没有放手。 他只得单手撑在边淙的脸侧, 维持着这两个人呼吸交织的微妙平衡。 房间里是没有开灯的，只有窗外的悬月给这间屋子带来些许亮光。 付野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在他身下的这个人。 往日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不甚明显的水雾，眼尾泛着微醺的红, 他迷离的眼神飘散在柔和的月光下，眼皮半掀着, 长睫下的瞳孔时而聚拢, 时而涣散，细碎的刘海地垂落在额前，随着他微微晃动的脑袋轻颤。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张, 带着一丝不自知的缱绻，唇角残留着没舔舐干净的殷红血渍，白皙脸颊染着酒精催生的薄红。 身上的那件外套拉链在这一路折腾中扯开了大半，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以及那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像一副画，艳丽的，浓墨重彩的一幅画。 付野盯着他不自觉张张合合的唇，也不管自己被边淙咬破了皮肿起来的下唇，凑上前吻住了他。 舌尖蛮横地挤进口腔的瞬间，巧克力的甜腻便与酒精的辛辣苦涩粗暴地绞缠在一起，融化，碾碎，混着独属于边淙的味道，蛮横地窜过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是很陌生的味道，但确实很熟悉且让他怀念的触感。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过边淙了。 “唔……”口腔被侵占，边淙下意识用舌尖顶了顶，攥着付野头发的那只手松开，指尖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最终搭上了付野弓起的背上。 勾了勾边淙的舌尖，付野结束了这个只有他知晓的吻，轻喘着气儿后退了半分，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肿胀的下唇。 “我去拿毛巾给你洗个脸。”付野轻声说。 他知道此刻的边淙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但他还是说了。 这番话也并不是对边淙说的，而是对此时气息不稳的他自己说的。 抬手揉了揉被扯疼的头皮，付野起身走出房间，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狼狈了，被边淙扯的那一撮头发凌乱着，肿胀的唇瓣上有着明显的牙印和豁口，被边淙拍了一巴掌的侧脸也泛着红。 “真是……”付野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在想什么，要说疼吗，那自然是疼的，头皮在突突地疼，嘴唇也一跳一跳地钝痛，但一想到这是边淙留下的痕迹，疼痛之余又觉得无比地畅快。 接吻带给他的畅快，疼痛带给他的畅快。 敛下眼，付野扯了好几张洗脸巾叠在一起，用温水打湿后走出了浴室，回到了边淙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暖气一直开着，酒醉的边淙又带着挥之不去的燥热，更别提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外套，边淙躺在床上难受地扯着衣服扭来扭去。 等到付野拿着湿润的洗脸巾走进他房间时，那件外套已经被甩在了地上，外套里蓝白渐变的小狗T恤已经被他掀了起来，胸口腰腹全都裸露在外，反而是脑袋被包裹进了T恤里。 死活没法儿把这碍事的东西从沉重的脑袋上拽下来的边淙烦躁地扯着衣服，宽松的衣领被扯得紧绷，勒着他的脖子。 付野急忙走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腕任劳任怨地将那件裹住他脑袋的衣服脱了下来。 脖子没了束缚，边淙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那双手也伸向了自己的裤子。 运动裤的抽绳被扯开，此时躺在床上并不灵活的边淙将它连着里面的内裤一下子扒了大半下来。 付野望着他这凌乱的模样，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替他将裤子穿了回去，并且十分尽职尽责地走到了衣柜前，拉开了门。 月光终究不是什么很好的照明物，但此时如果开了灯的话一定会刺痛边淙的眼睛，付野只能就着这微弱的光线，在衣柜里找寻着边淙的睡衣。 周遭只有衣物纤维细微摩挲的声音，在这片温柔的窸窣底噪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短促的声音。 “八月雨……” 付野攥着那件上衣，走到床边，半跪下去，目光悬在边淙起伏的胸腔上，一言不发。 边淙翻了个身，面对着跪在他床边的付野，伸长了手搭在付野的肩膀上，滚烫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脖颈上，像窜动的火苗。 “喜欢……” 付野沉默地看着他的醉态。 就这么喜欢吗，喝醉了也不忘记念着这个名字。 明明身为付野的自己就在他的面前，但边淙从回来到现在，一句回应都没有给他。 明明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付野”，不是“八月雨”。 为什么只记得这个名字呢？ 为什么不能看看身为“付野”的自己呢？ “女、女孩子……”边淙吸了吸鼻子，搭在付野脖子上的手再一次碰到了他蓄起来的长发。 但这次没有攥没有扯，有的只有温柔的轻抚。 嫉妒心与无力感在边淙的指尖下一点一点填满心脏，酸胀感几乎满溢，但这份情绪依旧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朝向着他的心脏汇入。 他曾经卑微祈求的，不过是让边淙晚一点，再晚一点去找寻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只是自私的想把那人多留在身边多几天，多几年。 可当边淙当真如他所愿，喜欢上了那个由他虚构的，并不存在的人，并且每日发送着饱蘸情意的私信时，他心中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隐秘的得意，更有翻江倒海的酸涩。 他不止一次清晰地认知到他在妒忌自己，妒忌那个被虚构成女性的，被边淙直言喜爱着的自己，难以启齿的肮脏妒火像是带着倒刺的藤蔓，攀附骨血，缠绕肺腑，越收越紧，挣不开，甩不掉。 直到此刻，即使边淙醉得不省人事，唇齿间颠来倒去的依旧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字。 每一次含糊的呼唤都让他的心脏越来越沉，直到那份妒忌挣破理智的囚笼，耀武扬威地钻透他的每一寸皮肤，占据了他的每一口呼吸。 饮鸩止渴，欲壑难填。 边淙永远也不会喜欢上真实的他自己，永远也不会。 这份清晰的认知使得他将自己原本就破开了的唇咬开了更深的一道口子。 但—— 付野突然笑了，他抬起手撩起自己的头发，倾身凑向边淙，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而后，他再一次吻了上去，是盖过了甜腻与辛辣的，铁锈味的吻。 舔着唇直起身，付野的视线从他的脸颊滑至喉结，从喉结滑至腰腹。 边淙喝醉了，边淙醉得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边淙喝醉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没关系的，边淙。 他就是八月雨。 付野，就是八月雨。 颅骨内像有钝斧在缓慢劈凿，胃袋仿佛被无形的手反复绞拧，四肢沉得如同灌满铅水。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痛楚泥沼里，一股截然相反的湿热滑腻却固执地包裹着他，给他带来了这钝痛中的一丝欢愉。 疼痛与欢愉相并，硬生生地将他从昏聩的醉意中撕扯出半分摇摇欲坠的清明。 边淙掀开沉重的眼皮，房间里昏暗一片，他本就朦胧的眼神什么也捕捉不到。 手臂在空中费劲地挥了两下，滞涩的指关节在空中划出笨拙的弧线。 倏然，指尖蹭到一片落在腰腹间的、冰凉的丝缕。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感觉到底…… 边淙死死地皱着眉，强撑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和摄入太多巧克力而钝痛的胃，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眨着眼睛。 直到双眼彻底适应了黑暗，就着月光渐渐地能够看到逐渐清晰的轮廓。 边淙胳膊撑着床沿，挣扎着地撑起上半身。 他看见了伏在他腿间的付野。 意识到现状的边淙从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清醒了个彻彻底底。 他不顾干涸灼热的喉咙，顶着疼痛哑着嗓子喊出了口—— “付野，你在干什么？！” 第105章 第 105 章 “你对付野，到底是什…… 边淙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时, 付野整个人瞬间僵硬了下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背，打湿了他身上轻薄的睡衣。 边淙醒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边淙会醒过来。 “你……起来。”边淙一只胳膊重重地摁着发疼的胃, 另一只手想要把付野拉起来。 但他并没完全清醒的醉酒和吃多巧克力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使得他完全没有力气把人拉起来，只能感觉到他在发抖，在一直发抖。 边淙又急又难受, 一时间, 反胃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侧过身，膝盖敲在了付野的头上, 不太重，但却让此刻僵硬到无法动弹的付野恢复了些许神志。 “边……” 只闷出一声气口, 便被边淙咳嗽和干呕的声音打断了。 边淙一手撑着床沿, 一手捂着胃, 在不停地干呕。 付野如遭雷殛, 看着此时泛恶心的边淙, 死死地闭上了眼。 边淙觉得恶心。 边淙在觉得恶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比谁都清楚边淙的性取向，但此时他却在昏聩醉意中，被自己一直真心相待的好友做这种事。 边淙当然会……恶心他啊。 付野阖紧的眼眶关不住悔恨的泪。 “滴答”一声, 落在了边淙的腰腹上。 他强抑着呼吸，手脚麻木地缓缓起身。 反胃感消逝了些许，边淙捂着胃, 颤着指尖拍开灯。 刺眼的白光刺痛着眼，强蹙着眉适应了几秒钟, 他睁开了眼, 望见了付野。 付野此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 无声无息的泪痕爬满了他的脸颊，披散的头发有一小块儿乱糟糟的黏连在一起，脸上有一小片红痕掌印, 唇瓣更是破开了个触目惊心的口子。 更别提嘴角上还沾着他刚刚弄出来的口口。 他看了自己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边淙原本就已经宕机了的大脑这会儿直接死机了。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用尽全力的回想使得他原本就钝痛的脑袋更加疼痛，但此时，他更为迫切地需要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吃饭，跟哥哥哥夫以及让他们的朋友们一起吃饭。 哥哥的朋友们告知他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coser本体是个男人。 哥夫不让他借酒消愁，朋友们为了哄他让他吃点甜食。 甜食…… 他在餐厅里吃了两盒半的巧克力，坐到哥哥车上时还在吃巧克力，在哥哥车上吃的巧克力味道感觉不对劲。 然后他……记忆呢？ 那个巧克力里面的流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酒吗！？ 如果是酒的话，那好像稍稍能够解释一下为什么他的记忆断片了。 毕竟他完全不记得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付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惨状。 只是付野现在的样子，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被强迫的。 难道是自己在得知八月雨是男人之后误食了酒心巧克力，回到家之后强迫了付野吗？！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被家里养得很好，虽然偶尔也有点小脾气但是起码是个有道德的人。 他喝醉了居然能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情吗？！ 边淙难堪地闭上了眼，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付野很小心地走进了他的房间，轻颤着将手中的热水放在边淙的床头柜上。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看边淙。 他怕在边淙的眼神中看到厌恶。 深呼了一口气，付野掐着自己的大腿，他想道歉，虽然知道道歉根本没有任何用，但他还是想道歉。 张开口，喉咙里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说不出话来。 “我……”边淙扯着被子蒙住头转过了身，他不知道该怎么在自己做了这种事之后面对付野，他痛苦又愧疚，甚至不敢抬起头再看一眼付野，“是我……强迫你了吗？” 付野说不出话，只得不停地摇头，可边淙是背对着他的，边淙看不见他摇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堪堪从喉咙里闷出来一句：“不是的。” “对不起。”边淙的声音盖过了他的，“我可能想……静一静，对不起。” 边淙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即使现在已经变成了这种无法挽回的状态，即使他是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受害者，即使他看着自己就犯恶心，即使他连自己的脸都不想看见了。 他还在对自己说对不起。 明明全是自己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的眼泪还在往下落，喉咙哽咽的厉害，他想说不是你的错，想说全都怪我，但他依旧没有办法将一个一个的字连成词，连成句子。 “你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边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付野面对着边淙的后背，点点头，无声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边淙掀开了捂着脑袋的被子，忍着难受坐了起来。 床边的地上是他的外套和他的T恤，床头柜上是还湿润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洗脸巾，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真不是个东西啊边淙。 他很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 付野在他喝醉了酒之后来照顾他，他自己却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情。 居然强迫自己的好友？！ “操。” 从小到大都没说过脏话的人第一次骂脏话，骂的是自己。 他蜷起身子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滴落。 他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付野，面对这个他很喜欢，很依赖，很在乎的朋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醉酒的后遗症开始慢慢消退，只剩下胃还在耀武扬威地作痛。 边淙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窗外的天际已经翻起了朝霞的浅橘色。 桌边付野临走前放在他床头的那杯水已经冷了个彻底，低着头看着这杯水，边淙鼻子一酸，眼泪“啪嗒”一下砸进了水杯中，溅出一小片水花。 端起水杯，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滑进胃里，使得原本就不适的胃雪上加霜。 但他现在不想管这么多了。 他要向付野道歉。 无论如何都要寻求他的原谅。 即使付野可能根本不会接受他的道歉，即使付野会后悔和他做朋友，从今往后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往来了。 ……他会和自己断绝朋友关系吗？ 想到这里，边淙再一次落下了眼泪。 扯了两张纸胡乱抹了脸，边淙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付野的房门。 一连敲了好几下，房间里始终没有人出来开门，也没有人回应他。 边淙慌了，他再也顾不得自己从小到大贯彻的那套“未经允许不得进他人房间”的理念，抬手握上了房间握把。 “咔哒” 付野的房门开了，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钻入了鼻腔，是秋天的时候，他买给付野的液体香薰。 只不过——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边淙瞳孔猛地一缩，转过身急切地在家里找寻着付野的身影。 付野总是围着他买的“亲自下毒”的围裙笑着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的厨房里，没有人。 在他盘腿坐在冰凉地板上打游戏时，付野总会拿过坐垫递给他陪着他一起玩儿的客厅里，没有人。 付野任劳任怨把他挂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重新抖散晾好但从不指责他半句的阳台里，没有人。 家里只剩下卫生间的门他还没有去开。 边淙站在卫生间门口敲了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即使已经知道了付野可能因为不想看见他而离家出走了，但他还是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洗手池上的两个牙杯和放在牙杯里的情侣款的电动牙刷紧挨着，他们之前经常挤在这个小小的洗手池边一块儿刷牙，但此时依旧是空无一人。 失望，悔恨，痛苦，难堪，五味杂陈。 边淙低着眼，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坐回椅子上，边淙拿过手机点开付野的微信给他打电话。 一个，两个。 无人接听。 “啊……”边淙难受得快疯掉了。 “嗡嗡” 倒扣回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边淙连忙将它拿起来点开。 [快乐大狗：酒醒了没？] [快乐大狗：狗狗举刀.jpg] [快乐大狗：下次再喝酒我就揍你了] 是哥哥发来的消息啊。 边淙耷拉下了眉眼，无精打采地给他回了个“嗯”。 [快乐大狗：起这么早？还难受吗？] [快乐大狗：心情有好点没？] 什么心情，为什么他哥哥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 边淙皱着眉将自己的疑问发了过去。 [快乐小狗：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 [快乐大狗：？？？] [快乐大狗：你是触发了什么大脑自我保护机制直接失忆了吗] [快乐大狗：你不是从昨晚就开始消愁了吗？] 边淙猛地想起来了自己吃这么多巧克力，串味儿串到甚至吃不出酒心巧克力的原因。 ——八月雨。 可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在乎这个喜欢的coser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无论他是什么性别都不重要了，他没有付野重要。 [快乐大狗：不管你有没有失忆吧] [快乐大狗：你今天最好是好好谢谢小野同学] [快乐大狗：我昨天送你回去之后他应该照顾了你很长时间，你太折磨人了] 边淙看到边淮发来的这条消息，愧疚感将他整个人直接埋没。 良久，他的脑袋重重地埋进了臂弯里。 天彻底亮了，又黑了，而后又亮了。 这么长时间里，边淙坐在书桌前，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水也没有喝。 既没有等来付野回家的开门声，也没有等来付野打来的电话。 有的只有一片空寂以及永远的忙音。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给付野打电话打到忙音后，边淙突然意识到，有没有可能付野只是单纯的不想接他的电话？ 他可能只是……不想再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付野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永远第一时间回他的消息了吧。 他抿了下唇，点开了唐筱晴的微信，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没两秒，电话接通了。 “干什么啊一大清早让不让人睡觉了？”刻意压低的女声带着些许火气。 “筱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边淙甚至没听出对方到底是谁，他急忙开口，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喉咙如火烧般灼痛，“求求你！” 黎夏漾听着这陌生的声音，疑惑地看了一眼通话界面：“……边淙？我是黎夏漾，筱晴还没睡醒。” “黎夏漾？你们在一块儿啊？”边淙说，“不管谁都好吧，帮帮我，帮我给付野打个电话，起码让我知道他在哪儿，行不行？” “嗯？”黎夏漾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唐筱晴，放轻了动作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阳台的吊椅上坐下，“你们两个怎么了？吵架了吗？” “……不算吧，我……”边淙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我惹他……生气了。” “哈？”黎夏漾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边淙惹付野生气？ 付野会生边淙的气？ 开什么玩笑啊？ 以她这么长时间的认知来看，就算边淙戴上鬼畜眼镜对付野说“跪下，给我当狗”，付野也只可能照做，不可能生气。* “帮帮我……”边淙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虚弱。 好一会儿后，黎夏漾“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给付野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不出意料的，付野没有接。 在给边淙回电话之前，黎夏漾斟酌了片刻，还是重新点进了和付野的聊天框里。 [黎夏漾：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 [黎夏漾：看到消息后给边淙回个电话吧] [黎夏漾：他很担心你] 而后，她重新拨通了边淙的电话。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电话立刻就被边淙接通了：“怎么样，他接你电话了吗？” “没有。”黎夏漾说，“不过你先别急，放平心态，他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你不用这么担心。” “可是……” “你先跟我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黎夏漾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我……”边淙到底没能开口说出自己干的那件事儿，那太私密，也太卑劣，他只模糊地表述，“放假那天我不小心喝到了酒……” 黎夏漾心说你真不愧是筱晴的好朋友。 “然后我回家……他照顾我……就不小心发生了点儿事……”边淙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我……就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行我大概知道了。”黎夏漾及时打住了边淙的话，再不打住的话，电话那边的边淙估计已经要把自己说自燃了。 她轻轻地抿了一下唇，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 边淙喝醉了。 付野照顾酒醉的边淙时，不小心发生了点儿事。 然后付野离家出走了。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啊。 想当初。 唐筱晴喝醉了。 她不小心表露了心迹，结果唐筱晴没喝醉。 唐筱晴全都听见了。 黎夏漾偏过头望了一眼还在安稳熟睡的唐筱晴，很轻地笑了笑。 女朋友的睡颜真可爱。 看了一小会儿，黎夏漾收回了视线。 她和付野实在说不上关系有多近，如果没有边淙的话，她和付野大概也根本不会成为朋友。 但那份感情，她却比谁都了解。 所以现在—— 帮你一把吧。 她抬眼望向落地窗外璀璨的天空，突然开口：“边淙啊。” “嗯？” “你对付野，到底是什么感情？” 第106章 第 106 章 我喜欢付野。 什么感情？ 边淙对黎夏漾的这个问题感到了万分的疑惑。 黎夏漾应该很清楚的啊, 付野对他而言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像唐筱晴和黎夏漾两个姑娘的关系一样。 他这么想着，他也这么说出口了。 “像你和筱晴一样的, 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好朋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明明都是朋友, 付野和你认识的时间是最短的, 但你对他和对火火陈阳他们明显很不一样，火火可是从初中就和你一块玩儿了的。”黎夏漾说, “但你对付野比对他们俩上心多了，你还老贴着他。” 边淙趴在桌上没有作声。 他对付野和对陶阳焱陈阳他们不一样吗？ 细细想来, 他确实对付野更上心一点。 这只是因为付野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环境让他觉得很心疼啊, 作为朋友, 自己肯定会对他要更上心一些的。 好像……他也确实和付野会更亲近一点。 他之前和陶阳焱他们一块儿的时候, 自己虽然偶尔也会往他们身上挂, 但是好像加起来都没有自己贴付野的次数多。 ……可这只是因为他觉得付野的身上真的很好闻，贴着他很舒服而已啊。 “你在想什么？”黎夏漾好整以暇地问。 “我在想你想让我想什么。” “想让你想有没有可能你不是只把他当成朋友吧。”黎夏漾的声音很轻。 “啊？？”边淙瞳孔地震。 “……没事儿，先不考虑这个, 这样吧，咱们像做题一样往前倒推，这你很擅长的。”黎夏漾说, “你平常不喝酒吧，高中毕业那次去酒馆回来之后更是提到喝酒你就皱眉, 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你一反常态突然喝酒, 还喝到醉了的？” “我……” 边淙咬了一下唇，他是因为什么醉的。 因为他喜欢的coser是个男人，他愁的。 但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告诉黎夏漾, 以黎夏漾和他的关系程度，如果让黎夏漾知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像边淮一样笑他笑得超大声。 边淙沉默了好一会儿。 听筒里传出来的只有边淙的呼吸声，黎夏漾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没事儿，什么事情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但肯定是让你挺难以接受的事情对吧。” “……嗯。”边淙点头。 “那对现在你的而言，这件事情，和付野，谁更重要？”黎夏漾问。 “当然是付野啊！”边淙这次回答的没有一点点犹豫。 “和付野上床了这件事情更让你难以接受吗？” 一瞬间，边淙的脸颊爆红：“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说什么啊！” 黎夏漾在说什么啊！！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这话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啊！！ 而且她怎么知道…… 不对不对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和付野上床。 那个程度……离上床还是有着很大一截儿差距的。 “啊？没有上床吗？”黎夏漾的语气甚至有些可惜，“我看你遮遮掩掩地说自己和付野在醉酒之后发生了些事儿，还以为是做了些十八禁的事情呢。” 边淙沉默了片刻。 他要怎么回答这句话？ 他确实没有和付野上床，但也的确算是十八禁的事情。 他，居然，强迫，付野，给他，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边淙发出了绝望的声音，“我们没、没、没……” “哦我懂了，就是没到上床那一步，但是还是做了些什……” “黎夏漾！！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啊啊啊啊！”边淙捂着脑袋，声音都在发抖。 “你冷静一点。”黎夏漾将手机拿远了些，边淙现在这个破锣嗓子尖叫起来实在不是很好听，“这件事情让你难以接受吗？” “当然难以接受啊！” 黎夏漾心下一沉。 完了。 边淙反驳得有些太过坚定，太过迅速了。 她还以为边淙起码会犹豫一下，他但凡犹豫了一下，她就能找下一个突破口。 现在这样的情况，边淙好像是完全不能接…… “我怎么可以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干这种事情啊？” “等等？”黎夏漾十分敏锐地抓住了他这句话的问题，“你的不能接受，是这个点吗？” “啊，不然呢？” “所以如果他同意的话，你俩就能上床了吗？”黎夏漾又问。 边淙已经懒得去纠什么上床不上床的事情了，他也没有心思去抠这个字眼。 他现在更震惊于黎夏漾的这句话。 黎夏漾的这个问题，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考虑的点。 他一直在考虑的都是自己强迫了付野，而不是这个对象是付野。 “你不觉得你‘不能接受’的这个点，有些奇怪吗？”黎夏漾的声音中隐隐含着些笑意，“边淙，你真的是直男吗？” 如果说黎夏漾的上一个问题让他意识到不对劲儿，那她的这一个问题就是直接挑明了这份不对劲儿。 “直男不能接受的点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跟‘男人’上床了，而不是自己‘在什么情况下’跟男人上床了吧？”黎夏漾的咬字重音使得边淙完全无法忽视掉这个最最关键的问题。 边淙无法反驳。 他一直在意的地方真的和付野的性别没有半点关系。 边淙此时，有一种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的感觉。 他矜矜业业做了十九年的直男，难道说他真的是一个虚假的直男？ 难道他真的不是直男吗？？ 不对啊，这不应该啊。 边淙猛地头，并且试图找论据来反驳这个观点。 “可是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女……”边淙话音未落，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十分喜欢的动漫角色。 从小时候喜欢的藤咲抚子*到长大后喜欢的王震球*。 全、是、男、人。 他又想到，哥哥结婚之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时常给他安利一些动漫并陪着他一起看。 在道出自己喜欢的角色后，他哥哥对他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你喜欢的这个角色是男娘哦。” “这个角色是男娘哦。” “是男娘哦。”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站在客观的角度剖析自己。 且得出结论，男娘对他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女什么，喜欢的都是女角色吗？”黎夏漾问。 边淙被冲击过了头，这会儿有些心如死灰：“……看上去都是女角色吧。” 黎夏漾：？ 不知道边淙在说什么，这人的脑回路她反正是跟不上的。 “我是不是真的不直啊？但我看里番看的都是bg番……” 他看过bl番。 主角是男娘的番。 且并不影响他的生理机能。 “可是我做梦的……” 他梦到过自己被男人操。 还是被穿着裙子的长发的男人操。 这也并不影响他的生理机能。 “可是我……” 边淙可是不出来了。 他好像快要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可是你？” “我好像确实不太直。”边淙闭上了眼。 “那咱们再推回来吧，有没有可能，你不只是把付野当成朋友？” 黎夏漾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实实地砸在了边淙的脑袋上。 自己好像不是直男这个冲击已经很大了。 难道他对自己的好朋友一直以来都抱有着不明了的不轨之心，所以才会在喝醉的时候…… 可那是付野啊！ 那是好朋友啊！ “我……不会吧？我和付野应该就是比普通朋友更加亲近的好朋友……吧？”边淙颅内风暴，试图找出反驳的观点，“就像你和筱晴那样！对，就是你们那样的好朋友，哈哈，你和筱晴关系这么好那么亲密，你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吧？” “你不知道吗？”黎夏漾的声音有些古怪。 “知道什么？”边淙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和筱晴谈恋爱了啊。”黎夏漾说。 边淙：……………… 他受到了这几天来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冲击。 “你……在……说……什……么……” “我和筱晴，在谈恋爱，在搞对象，在拍拖，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女朋友。”黎夏漾的语气甚至透着些得意，“就在平安夜确定的关系。” “你和付野跟我和筱晴一样吗？你喜欢付野吗？ ” 边淙的大脑根本不会思考了。 作为朋友，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付野。 但是要换一个层面的话，他的cpu过载了。 “换个问题吧，假设一下。”黎夏漾这会儿已经彻底拿捏了边淙，“如果让你和付野接吻，你会排斥吗？” 边淙无声地在脑海中构建着这个场景。 他作为第三视角看着虚构的自己和付野接吻的画面。 他甚至能够想高中学数学理综一样做到举一反三，脑海中虚构的这个场景逐渐被打上马赛克。 他发现，他没有排斥，他能够接受。 “……能。” “那不就结了。”黎夏漾摊手。 “可是这能证明我是喜欢付野的吗？”此时的边淙着实是一个单细胞生物，他的脑回路还在验证自己直或不直当中没有转出来，“这不是只能证明我真的不是直男吗？” 黎夏漾克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超绝傻白甜。 “你说呢？是不是这个道理？”边淙甚至反问起了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付野是我很亲密的朋友，所以我可能……可以接受？” “……好，那咱们再再再根据已知条件继续推啊。”黎夏漾感觉自己今天是真的很有耐心了，“你和付野是好朋友对吧。” “对的。” “你和火火也是好朋友对吧。” “对的。” “你能接受你和火火接吻上床吗？” 边淙根据黎夏漾的问题在脑海中还是虚构场景。 他以第三方的视角看着他和陶阳焱…… 啊！！ 不可以！！ 不可以！！！ 他接受不了！！！ 好恐怖的场景啊赶紧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和陶阳焱做出这种超出朋友界限的亲密举动！！！ 蓦地，打碎了脑海中虚构场景的他，一些被他遗忘的细节全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中。 他不止一次对着付野脸红，对着付野慌乱，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付野是个女孩就好了，更是产生过，有付野在身边，他好像也并不需要恋爱的想法。 在这一刻，一直慌乱着的边淙反倒突然冷静了下来。 “黎夏漾。”边淙平静地开口，“我喜欢付野。” “嗯，挺好。”黎夏漾笑笑。 “可我……”边淙又一次将脑袋埋回了臂弯里，“怎么办啊黎夏漾，我……干了天理不容的事情，付野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黎夏漾平静地望着天空，伸了个轻松的懒腰：“边淙，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她站在曾经有着和付野一样的心路历程的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付野，她大概是能猜出付野的心思的。 边淙认为付野是因为生气才离家出走，但反过来，付野何尝不是因为害怕从边淙的脸上看到厌弃才不敢回家？ 说什么恨不恨的，其实只是害怕而已。 这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想过什么？”边淙问。 “其实付野也喜欢你。” 第107章 第 107 章 付野就是八月雨。 黎夏漾和他说完这句话, 还没等边淙反应过来，他就听见了唐筱晴由远及近的声音。 “我晚点给你发个东西。”留下这句话，黎夏漾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没有一丝丝犹豫。 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边淙整个人可谓是百感交集。 他这几天到底都在接收一些什么信息？ 自己和付野发生了边缘行为，唐筱晴和黎夏漾谈恋爱了, 自己不是直男且自己喜欢付野。 原本带给他冲击最大的“八月雨是个男人”的这个点, 和这些信息相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算。 “啊——”边淙仰起头望天，开始思考着黎夏漾和他说的那句话。 “其实付野也喜欢你。” 有可能吗？ 边淙不禁反问自己。 他对自己有着十分清晰的自知之明, 他是个帅哥，他是个家境不错, 对朋友很好, 出手很大方的帅哥。 从小到大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孩子一点儿也不少。 哎, 这个世界上的二次元宅男帅哥本来就少, 自己这一弯, 这个二次元小圈子里就又少了一个直男帅哥。 ……等等问题不在这里。 边淙拍拍自己的头，使劲儿晃了晃。 从小到大喜欢边淙的人的确不少，不管有没有跟他告白又没有明说, 边淙都能看出来。 但那仅限女孩子。 他十九年的直男生涯中一直坚持贯彻着“不可能有gay知直而上”，他是真的没有去考虑过男人喜欢他的这个可能性。 就算这个男人是每天朝夕相处的付野，他也完全想象不出来。 拿起手机, 边淙再一次给付野拨通了电话。 依旧是响彻到忙音，始终无人接听。 他低着眼打开微信。 [快乐小狗：付野, 你现在在哪里？] [快乐小狗：我真的很担心你] [快乐小狗：你能不能先回家, 我们好好聊聊] [快乐小狗：我……有话想跟你说] [快乐小狗：你是不是还在睡觉没有醒，醒了的话能不能给我回个消息] [快乐小狗：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发出去，付野那边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曾经一顿要吃三碗饭的小狗此时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未进，饥饿感来来回回，瞧着这人完全没有进食的意思，索性也直接作罢了。 另一边，黎夏漾看着她给付野发的消息，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指尖敲在屏幕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聊天框里的内容全部都是黎夏漾发送过去的。 [黎夏漾：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黎夏漾：你和边淙的事情他大概告诉我了] [黎夏漾：我跟他聊了很长时间，他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你] [黎夏漾：所以让他担心了，赶紧回家吧] [黎夏漾：你们好好谈谈，把事情说开] [黎夏漾：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俩今天就给我搞上对象行不行？] [黎夏漾：付野？你看到消息了吗] [黎夏漾：看到消息后回我一声吧，然后跟边淙报个平安]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出去的，一直到现在付野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之前不接他们的电话可能是怕边淙兴师问罪，但现在话都说开了，她都把“边淙喜欢你”这个消息抛出去了，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就可以无缝恋爱了，付野居然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黎夏漾皱了皱眉，点开了和边淙的聊天框。 [黎夏漾：他回电话给你了吗？] [快乐小狗：没有，消息也没有回] [黎夏漾：你要么去他房间里看看，他是不是没有带手机出去啊？] 黎夏漾这句话点透了边淙。 他在这里发短信打电话说这说那的，要是付野根本就没有带手机出门，他说再多，付野也看不见的啊。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边淙坚定着眼神站了起来，起身走到了付野的房间门口。 指腹贴上冰凉的门把手，边淙望着紧闭的这扇门，摁下了门把手。 栀子的香气再度充盈了他的鼻腔，边淙的视线从他的桌上到床上再到床头柜上，不出意外的，他看见了倒扣在床头柜上的，付野的手机。 “啊……”边淙这会儿比刚刚更着急了。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几乎是寸步难行，付野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有带出去，他到底能去哪里？！ 出去找他。 这是边淙看到那部手机的第一反应。 只不过，延城这么大，他到底要去哪里找人呢？ 来延城这么长时间，付野和他的生活轨迹完全一致，除了家里和学校，他根本想不到第三个付野会去的地方。 难道在学校里吗？ 边淙强行使得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分析。 现在是元旦，学校在放假。 退宿舍之后宿舍的钥匙已经还给宿管了。 不对，放假之前刘博有说过元旦假期太短，他会留在学校里。 边淙手忙脚乱地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刘博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刘博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倦意，很明显，边淙的这个电话直接将他吵醒了。 “不好意思啊刘博打扰你睡觉了。”边淙的语气很急，“昨天晚上付野有去宿舍吗？” “付野？”刘博“啊？”了一声，“边淙吗？你嗓子怎么了？” “啊，没怎么，他在宿舍里吗？” “不在啊，你们两个吵架了？”刘博说。 “……算是吧，他跑出去了。”边淙叹了一口气，“一晚上都没回来。” “嗐，小情侣吵架很正常，你别太着急。”刘博说，“而且他那么喜欢你，应该等气消了就回去了。” “小情侣”这三个字使得边淙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道在刘博的眼中，他和付野一直都是情侣的吗！？ 更何况—— “他很喜欢我吗？”边淙真诚地问道。 “我的天呐你是哪门子的渣男啊？”刘博被他这个问题震惊到了，“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吧？我靠，你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分直接下降了一截儿啊边淙。” 边淙没有说话。 刘博的这番话好像在说他是个没长眼睛的死渣男。 “我这么说吧，我没有见过任何一对儿情侣的谁，眼里只有自己的另一半，他给了我一种除了你其他所有东西都不重要的感觉。”刘博说，“你能懂吗？你居然在这里质疑这个问题。” 边淙低下了眼：“我……” 付野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和付野真的是互相喜欢着的吗？ “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啊他居然会离家出走。”刘博是真的很震惊，“你……给他发消息哄哄他回去，你给他好好道个歉吧。” “他没带手机出门。”边淙说，“我在想去哪里找他。” “啊？？”刘博瞌睡都没了，他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我的建议是啊，你别乱跑，你真别乱跑，他要是冲动出门连手机都没带的话可能钥匙也没带，你要是跑出去了他回来了敲门没人开门，他更要误会的。你在家里等着吧，想想他有可能去哪里，我起个床去帮你找找吧。” “谢谢你。真的很麻烦你，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之前我们两个干什么都在一起的。” “我想想啊，没带手机的话，学校教室啊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我帮你看看吧。”刘博说，“你先别着急，他是个成年人，你别太担心。” 边淙低着脑袋点头。 电话挂断，边淙站在付野的房间里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 他是真的很着急很想要出去找人，但是就如刘博所说的一样，付野是冲动出门。 他在付野桌上的一个小篓子里，看见了他的钥匙。 他真的只能在家里等。 冷静，冷静下来。 边淙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寒风好似将边淙带回了高三冬天的那个天台上。 他记得还在高中的时候，他好像有问过付野喜欢什么样的人。 当时付野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彼时的付野望着他的眼睛，神色是说不上来的温柔。 “阳光，正直，勇敢，善良，温柔，体贴，开朗，纯真。” “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很会捕捉心思，对朋友很仗义，人缘很好，身边的人都会很喜欢他。” “长得很好看，脑子很聪明，家庭环境很好，很温暖的一个人。” 作为恋爱标准的话，好像有一点点过于具象了…… 是……是我吗？ 真的是我吗？ 边淙抬起了眼。 陡然间，他的视线落在了付野书桌右手边那个那个带着锁的抽屉上。 他和付野的房间里书桌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个带锁的抽屉他的卧室里也有，他拿来放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剪刀笔刀燕尾夹之类的东西，抽屉配套的钥匙都是插在上面连拔都没有拔下来的。 但……付野这个抽屉上的钥匙，并没有插在抽屉上。 他很明确的记得刚搬过来的时候，这把钥匙是在上面的。 鬼使神差地，边淙拉了一下抽屉。 没有拉动。 抽屉上了锁。 瞬间，边淙的心跳加速。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能在这个抽屉里找到自己想要答案的预感。 深呼了一口气，边淙从桌上的小篓子里拿出了付野的钥匙。 他的钥匙上除了钥匙扣和家门钥匙以外，还有一把很小很小的，抽屉钥匙。 望着那枚小孔，边淙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除了紧急情况下，他从来没有在他人不同意的情况下进过别人的房间，就连在家里去爸爸妈妈的屋子里或者早几年哥哥还没结婚住在家里的时候，他有什么事都是乖乖敲门得到首肯后才会进屋。 更别提他现在甚至想着去开付野锁着的抽屉。 天地可鉴，他连边淮房间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没有在不经同意的情况下擅动过。 更何况这种私人性很强的，上了锁的地方。 睫毛轻轻颤抖着，边淙下定了决心，很慢很慢地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旋开。 而后，瞳孔瞬间放大。 抽屉里自己的照片有厚厚的三大摞，偷拍的，他拍的，其他人拍的，甚至有些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亚克力的小盒里是好几枚吧唧，边淙颤着手将它们拿出来。 是当时边淮恶趣味拿他的照片做的，不仅有陶阳焱硬塞给付野的那一个完整的他的吧唧，还有被他扔掉的，零零散散的他的五官吧唧。 每一个都用自封袋套得很好，袋子里还都加上了干燥剂，这些吧唧保存得完好。 付野当时居然去把这些东西捡回来了吗…… 将抽屉整个拉到最大，边淙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高三时期多如牛毛的考试的他的准考证，学生时代他借给付野没让还的中性笔，上课传过的小纸条，画着小狗的便签纸，很多，很多。 魔盒里的一切都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付野喜欢他的证明。 付野他……到底是多早之前…… 边淙心绪难平。 震惊，感动，甜蜜，喜悦，还有掺杂在所有情绪中的，浓厚的心疼与担忧。 万般滋味翻涌交织，得出浅显的答案。 是爱。 指尖碰着这些付野视若珍宝的东西，边淙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拿起来，刚想要仔细看看付野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他看见了被压在最下方的，一个十分平平无奇的笔记本。 笔记本有些凸起，里面好似夹了东西。 边淙有些疑惑地将它拿起来，“啪嗒”一声，一板药从笔记本里掉落出来，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边淙有些疑惑地蹲下身捡起这板药。 付野生病了吗？ 他轻轻皱着眉翻看着药。 没有药盒，药的背面上也没有写这个药具体对应的病症。 看不出个所以然，边淙将这板药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视线重新投放到这个笔记本上。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这是付野的日记本，里面想必写满了付野如何喜欢他的点点滴滴。 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该窥私，但他真的对此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屏息凝神，边淙翻开了笔记本的封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心事。 那是……如同严谨的动漫角色分析文献般的存在。 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 他钟爱的动漫作品，他偏爱的角色特质，甚至他在朋友圈里发过，随口提过的想法……都被详尽地记录、分析。 不仅如此，如何构图能突出角色的神韵，怎样摆动作才最具张力，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精准捕捉角色的灵魂，扣住边淙的喜好，全都被记录在内。 这哪里是什么日记？ 这分明是，一份精密构建、旨在完美创造出他心目中理想coser的——设计蓝本。 蓦地，记忆深处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曾经和付野通话时那一声不甚清晰的“八月”两个字浮现在了脑海中。 八月雨是男人。 付野，就是八月雨。 第108章 第 108 章 吻住了他的唇。 边淙很难去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开心吗？那当然是开心的, 付野创造出这么个人从根本上就是为了他，他完全无法想象到在他不知情的背后，付野到底有多么喜欢, 有多么在意他。 但开心之余是无止尽的心疼。 回望过去，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说过自己想要和女孩子谈恋爱的话，在那个时候付野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呢？ 边淙不敢去想, 他只要稍微站在付野的角度上去考虑一点点这个问题, 心脏就像被砸进了柠檬汁中一样发酸。 八月雨这个账号的创建，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曾经坚定的性取向呢？ 因为自己说自己喜欢女孩子, 说自己想要碰见一个命中注定的人，说了无数次自己对这个人的设想, 所以……他让付野感到了无望, 付野才这样虚构出一个他会很喜欢, 同时也能让付野自欺欺人的“八月雨”吗？ 真是笨蛋…… 边淙轻叹着气将笔记本放在桌面上, 他想着, 等付野回来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和付野聊一聊，然后告诉他, 于边淙而言，付野最重要。 指尖垂落在腿侧，剐蹭到了被他随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一板药, 锡纸与塑料板摩擦，发出独特的窸窣声。 说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药？ 付野是生病了没有告诉他吗？ 是什么病需要把药藏在这么深的地方？ 很严重吗？ 边淙咬紧牙关, 点开手机屏幕，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铝箔板上印着的药名敲进搜索框。 “戊酸……雌……”从看到这个字起, 边淙紧蹙的眉头就再未舒展过。 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戊酸雌二醇片：为雌激素类药]* “雌激素”——三个字像冰锥刺入瞳孔，边淙的心脏骤然缩紧。 即使不明其详，但最最基础的常识也在告诉他，这就不该是男人吃的东西。 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冷静下来，边淙在搜索栏的后面又加了几个字。 [男人吃了会怎么样] 答案跳出来得很迅速。 [男性吃了以后体内激素水平会增多，如果用量不大，而且是偶尔一次不足以使他改变本身的第二性征。但是如果持续使用，会造成身体女性化，乳房增大，喉结变小]* 而在这条结果下的联想问题是[药娘一般吃什么药]。 ……这都是什么啊？ 药娘又是什么啊！？？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他失控般点进了那个链接。 性征模糊，寿命折损、种种不可逆的恐怖副作用…… 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模糊、扭曲。 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手机从脱力的指间滑落，“啪”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为什么啊…… 付野要这么作践自己？ 就因为自己说自己喜欢女生吗？ 他难道想着要把自己变成女生吗？ 他是疯了吗？？ 巨大的寒意包裹着他，他只发现了这一板拆过的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付野到底有没有吃过？吃过多久？ ……他根本不敢去想。 边淙死死攥着那板药，药板坚硬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烙下一条狰狞的红痕。 付野有没有疯他不能确定，但是现在，他要被付野气疯了。 连着两个晚上没有合眼的边淙心脏跳动得很快，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钝痛，他捂住心脏缓缓地蹲下身捡起手机。 刘博还没有给他发消息，可他等不了了。 他现在的脑子乱到头皮发麻，他很迫切地需要找到付野向他问个清楚。 他到底有没有吃过，他到底吃了多少，吃了多久？！ 强迫自己稳定下来，边淙从他的桌上抽了一张便签纸，拿起笔在上面写着字。 [回来了在门口等我] 就写这么短短的几个字而已，边淙的手一直在发抖。 原本写得一手好字的他，这张便签纸却写得歪歪扭扭，笔画都在发颤。 深呼了一口气，边淙将这板该死的药放进口袋里，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只往身上披了件外套便走出了家门。 将纸条夹进门缝里，边淙走到电梯前烦躁到不停地摁着下行键，直到电梯门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 冲进电梯里，边淙摁了楼层后不断地捂着胸口做着深呼吸。 从八楼到一楼很快，电梯门响，边淙冲出了电梯。 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付野。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付野啊…… 平常最爱干净的人这会儿站在这几栋楼中间的垃圾堆放处急得团团转。 “哎哟我昨天去二号楼的时候哦，听到楼梯间有声音。”正在垃圾堆放处捡瓶子的两个奶奶一边倒瓶子里的水将瓶子踩扁装进自己的麻袋里，以方圆五公里都能听见的大嗓门聊天，“我这一大把年纪，吓到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哦呦？真的假的啊？闹鬼吗？”另一个阿姨十分捧哏地问。 “嗐，什么闹鬼，不知道哪家小孩儿估计是跟家里赌气吵架又不敢走远，在楼道里坐着呢。”阿姨一脚将易拉罐踩扁，发出刺耳的声音。 边淙猛地睁大了双眼，二号楼，楼梯间里。 有没有可能是付野？ 会是他吗？他现在还在吗？ 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去看看。 深呼了一口气，边淙转过身冲进自己刚刚出来的那栋楼，推开几乎无人使用的楼梯间大门。 配置了电梯的房子楼梯间里狭窄且简陋，明明是在大白天，楼梯间里也是昏暗且灰扑扑的。 边淙拿起手机打着电筒，三步并两步，明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合眼没有进食了的他却好似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似的。 不知道上了多少层，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几楼。 他看见了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靠着栏杆的人。 他穿着和他身上这件几乎同款的睡衣，披着件黑色外套，可是外套也好裤腿也好，这会儿全都蹭满了灰，蜷坐在楼梯上的他像可怜的流浪猫。 找到了。 边淙猛地松了一口气，垂落的指尖再一次碰到裤子口袋里的药。 这一瞬间，原本的松懈陡然攀升，变成了怒气。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有真的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吗？ “付野。”边淙怒不可遏地走到付野的面前，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清晰地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手腕猛地发抖。 付野缓缓抬起了头，在看到边淙眼底怒气的时候，他再一次哽咽。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话音未落，隔着薄薄一道木板门的楼梯外传来了其他人聊天的声音。 这到底是楼道，即使隔了一层门，也并不是私人空间，就算有再大的火气，起码也得回到家里再说。 边淙狠狠地闭了两下眼睛，他猛地将付野从楼梯上拽起来，强硬地拖着他从那道门里走出来。 门外一片敞亮，边淙看见了他们的家门。 一手攥着付野，一手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连鞋子都没换，边淙就把他拽进了他的房间里。 付野下意识抬起头，那个上了锁的抽屉被打开了，抽屉里的东西几乎全都被拿到了桌面上，包括那本笔记本。 眼神闪了一下，他看见了边淙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他看见了。 他全都看见了。 自己的肮脏心事，自己的下作欲望，自己的欺骗与隐瞒，他全都看见了。 付野死死低着头，粘着灰的头发垂落，阴影挡住了他的整张脸。 “给我个解释，这是什么。”边淙将那板药从口袋里抽出来，猛地甩到付野的身上，药板撞在胸口上发出闷声，而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我问你，这是什么？” 付野死死咬着唇，原本就豁口了的地方再一次洇出猩红的血迹。 “你吃过没有？”边淙的声音狠狠地砸在了凝固的空气中。 付野依旧没有开口，只有唇瓣在细微地颤抖。 边淙会问这个问题自然是他已经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隐瞒和扯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必要。 “我在问你，你，吃过没有？” 这是付野第一次听见边淙这么冷冽的声音，他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出。 “不说话，行。”边淙这会儿被他气到快要神智不清了，气他的沉默，气他的隐瞒，但更气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什么东西都敢想，他猛地拽过付野走到房门口，“跟我去医院，去看医生。” “我……”付野被拽了个踉跄，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干涸沙哑。 “我说，跟我去医院。”边淙再次用力地拽了一把付野的手腕，那片原本白皙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泛起了一片红痕。 “我……”付野摇头，“不用……” 边淙猛地低下头，透过垂落额发的阴影，眼神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盯穿：“我说，跟我去医院，你听不懂吗？” “我没有吃。”付野艰难地吐出字眼，“我一颗也没有吃。” 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边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审视的目光中带着火似的，一直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边淙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懈下来。 松开攥着付野的手，他转过身双手撑着桌沿，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压抑着的恐惧与后怕冲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你真是……你快要吓死我了。”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边淙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付野跪在地上，正在往摊开的行李箱里放东西。 “你要干什么？”边淙皱着眉问。 “对不起。”付野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机械地收拾着衣物，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抓不住轻飘飘的布料。 边淙望向他的眼神中只有愤怒，他已经厌极了自己，付野心知肚明，自己绝无可能再留在边淙身边了。 可是……他不想…… 他只要能够看着边淙就够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口。 他抱着刚从衣柜里拽出来的几件衣服，深深低着头，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细如蚊蚋：“对不起，边淙……对不起……” 喉头哽咽，巨大的绝望和悲泣几乎将他压垮，他死死抱住怀里的衣服，像是抱着最后一点可怜的依靠，破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断断续续，带着卑微到极致的乞求：“我……你能不能……就当……就当我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讨厌的事……我……” 没有等他说完这番自轻自贱的话，边淙抬腿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而后，伸出手掰着付野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 那双朦胧的泪眼映入了他的眼中。 “对……” 边淙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第109章 第 109 章 我们交往吧。 边淙的唇瓣是冰凉的, 使得付野感到了一股不真实感。 他想过边淙会做出的反应。 他也许会义正词严地要求他离开，也有可能说你不走我走，最最好的情况下是给双方都留下一丝体面, 从此他们就像无数合租的人一样，各自在各自的房间里，不再一起出门一起上课, 甚至像客厅这样的公共区域都不再会出现边淙的身影。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 边淙居然亲他了。 笨拙的唇贴着唇贴了好一会儿，边淙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下唇, 铁锈的血腥味透过舌尖充盈了他的口腔。 接吻要怎么接啊？要伸舌头吗？付野的嘴都被咬破了如果伸舌头的话他会不会很痛啊？ 边淙天马行空的想着，好一会儿后, 还是因为毫无经验而稍稍后退了些。 看着付野此时泪眼朦胧又脏兮兮的小猫样子, 边淙有些笨拙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第一次亲嘴儿, 有点没经验。” 付野轻轻“啊”了一声,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 “你先去洗个澡, 身上脏兮兮的。”边淙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推进了浴室里关上门，“我点个外卖回来, 这么久没吃饭我快饿晕过去了。” 下一秒，付野就打开了浴室门看向边淙。 “听话。”边淙又把他塞了回去。 付野又将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试图出来。 “你身上好冷，洗个澡暖和一点。”边淙又又又把他塞了回去, “别闹。” 付野契而不舍地打开了门：“我……” 嗓子疼，付野偏开头猛地咳了好几声。 “着凉了吧？你乖乖洗澡, 我去烧个水然后看看医药箱里有没有预防感冒的药。”边淙再一次将他探出来的半边身子推了回去, 关上了门，“别想着跑了，把自己收拾干净, 等会咱俩好好聊聊。” 说完，边淙站在浴室门口守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再也没有出逃的动作后他这才起身推开门走进了厨房里。 拿出热水壶接了水烧上，边淙环视了一圈厨房。 他进厨房的次数其实不少，但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都是付野做饭他陪着，除了偶尔烧烧热水，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即使是周末的凌晨一两点他突然饿了想吃泡面了自己进厨房了，付野也会跟着他一块儿进来，然后变戏法儿似的从冰箱里拿出菜啊肉啊鸡蛋啊之类的给他煮一碗超级丰盛的泡面。 一直以来付野对他都是不求回报的好。 他是被家里的长辈们宠着长大的，就算现在已经成年了，他的家人和他哥夫的父母依旧很宠着他，以至于他已经习惯了，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付野对他的好。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人呢？ 他的家人们是因为爱他。 付野也是因为爱他。 边淙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起身走到客厅翻出了药箱，在里面翻找出来了哥夫给他备好的冬季预防感冒的药。 合上药盒一抬头，他看见浴室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边淙咬着牙将这包药揣进口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付野的房间里。 他看见付野蹲在行李箱前，手中拿着衣服。 怎么还想着跑啊！ 边淙愤愤地走到他的身边蹲下看他：“付野，你哪里都不准去。”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付野抖了一下，他手中拿着衣服回过头看向边淙。 “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洗澡，然后等着吃饭，咱俩聊聊，然后好好睡一觉。”边淙说着，又一次拽起了付野的胳膊，想把这个脏兮兮的小猫扔进浴室里，“你要不想我进去盯着你洗，你就自己乖乖的。” 付野顶着难受的嗓子，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拿换洗衣服。” 边淙：……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啊，我忘了。” 看着付野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自觉地走进浴室，听着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边淙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拿起手机随便点了份外卖后，他低下头看着装了衣服的行李箱气不打一出来。 斟酌了不到半秒钟，他将这些衣服一股脑拿出来扔到了付野的床上，而后拎着空箱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踩着拖鞋将他的行李箱塞进了自己的顶柜里，边淙心说没收作案工具了这下看你怎么跑。 拍了拍手回到厨房泡好了药，边淙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走进了付野的房间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说起来，边淙没有任何谈恋爱的经验，做男同更是第一次。 他低着眼想了一会儿，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付野也没有谈过恋爱，他们两个可以慢慢摸索。 但是做男同这个事情，付野比他有经验，他不能两眼一抹黑啊。 边淙十分认同自己的这个观点，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边淮的聊天框。 [快乐小狗：哥哥，我第一次做男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不出五秒钟，边淮给他回了满满一个屏幕的问号。 什么情况？他弟弟前天还在因为喜欢的coser是男人，今天就做上男同了？ 这是在喜欢的coser和性取向中间做抉择，发现喜欢的coser没法儿更改索性直接更改自己的性取向吗？！ [快乐小狗：你别发问号啊，我在很认真的问你] [快乐大狗：你最终还是被男娘征服了吗？] 平常看到男娘这两个字儿边淙顶多炸一下毛，但这会儿，在知道药娘是个什么东西，在知道付野甚至产生过要吃这个鬼药的情况下，看到这两个字儿他都开始应激了。 [快乐小狗：别再说别人是男娘了哥哥] [快乐小狗：男人就是男人不是男娘，也不是其他什么什么娘，是男人] [快乐大狗：怎么了这是？] [快乐大狗：行行行不说了] [快乐大狗：不过你怎么还是弯掉了啊弟弟] [快乐小狗：反正就是弯掉了，弯得很彻底] [快乐小狗：所以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啊] [快乐大狗：注意事项……我想想啊……] [快乐大狗：让对方有耐心一点温柔一点吧，你毕竟没有一个铜墙铁屁] 边淙：……？ 真不愧是他哥哥，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不过…… 边淙向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哥哥的这个注意事项也确实是很有必要的。 [快乐大狗：记得让他带套，就算你生不了孩子也要让他戴] [快乐大狗：然后就……虽然年轻也还是要节制一点] 边淙认认真真地点了头。 [快乐大狗：哦对还有，无论如何，一个重要的表白还是很重要的啊，你不要因为喜欢对方，对方也有这个意思就不明不白地跟对方开始] [快乐大狗：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笨蛋弟弟] [快乐大狗：不管怎么说，祝你恋爱顺利] [快乐小狗：受教#握拳] [快乐大狗：忙去了] [快乐小狗：好的哥哥，谢谢哥哥] 收了手机，边淙捧着水杯，正襟危坐地等着付野洗完澡回来。 洗完澡换上衣服，付野擦了一把洗手池镜面上的雾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真切，像是卖火柴的小姑娘被冻死之前的幻想。 边淙亲了他。 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紧紧闭了闭眼，付野走出了浴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付野。”边淙将手中那杯温热着的药递给了他，“来，坐过来。” 付野接下那杯药走到他的身边。 卧室里就只有一把椅子，边淙坐着了，他就只乖乖地站在他的身边。 “我先向你道个歉，对不起，我喝醉了的那一天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我也知道我不能做了什么错事就把原因推到酒的身上，所以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想要强迫你做什么的意思。”边淙问，“你……你能原谅我吗？” 付野望着他赤诚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边淙的眉眼耷拉下来了一个瞬间，但很快，他又抬起了头看向付野：“我会努力让你原谅我的！” 付野很重地咬了一下唇。 边淙光明磊落，而他阴暗卑劣。 纵使边淙会怨他恨他，他也不能让边淙怀着歉疚的心情顶下不属于他的错。 “别咬了。”边淙皱着眉抬起手摸他的嘴唇，“已经破了，你还咬？” “不是你强迫的我。”付野偏开头，有些难堪地开口，“是我趁你不清醒……侵犯了你。” 边淙“啊？”了一声。 这他真没想到啊。 他看过的什么动漫也好漫画也好，不是没有看过醉酒剧情。 但那些要么就是最醉酒了□□了，要么就是醉酒了被半强迫地给别人提供服务。 像他这样醉酒了，反而作为被服务的…… 他真没见过。 “啊……”边淙十分想不通地拉长了尾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付野低着头道歉。 “为什么会想到趁着我喝醉给我……”边淙顿了一下，他抬起手摸了摸付野的喉结，“难受吗？” 付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边淙的这个反应依旧完全不在他的意料范围内。 “真是笨蛋。”边淙好笑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椅子上，他抬起手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付野，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早很早。” “怎么不告诉我？” 付野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呢？说因为边淙喜欢女孩子，所以自己没告诉他。 这不是在怪罪边淙吗？可是这又不是边淙的错，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女孩子。 “因为我以前总说自己要谈女朋友对不对？”边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因为这个，你就想吃药变成女孩子啊？” “我没有吃。”付野急忙摇头。 他真的没有吃。 那一盒药他曾经打开了，取出来了一颗，水都接好了。 但在吞服的前一刻，他将那一板连带着那一颗全都扔掉了。 因为他不可能完全变成女人，更重要的是，如果边淙知道了，他一定一定一定会特别特别生气。 “但你想了，是吗？” 付野再次沉默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尤其是在边淙每次无意识地说出“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这种话之后。 “好了，以后不想了。”边淙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留长发是因为我吗？八月雨也是你，我应该没猜错吧？” 付野小幅度地点了头。 “长发太伟大了，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长头发啊……”边淙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笑道，“听到我说我很喜欢八月雨，很想和他认识，想和他谈恋爱，你是什么想法？” 付野的指尖掐进了手心。 什么想法，满足感有，但痛苦更甚。 这只让他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多次去问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女人。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边淙一反常态进他房间翻他抽屉，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宁静虚构着“八月雨”这个人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会不会因为心态失衡过度而去对自己做更极端的事情。 “那天，我跟我哥哥去吃饭。”边淙猜到了付野的沉默，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哥哥和我哥夫是coser，他们在延城的好朋友是cos圈很厉害的幕后人员。” “我想认识八月雨，就把你的账号给他们看了，付野，经验丰富的摄影师化妆师可以很轻易地从照片上的痕迹看出性别，没一会儿他们就告诉了我八月雨不是女孩子，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才会借酒消愁，虽然是酒心巧克力。” 付野深深地低下了头。 怪不得，原来边淙醉酒难受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不要那么快谈恋爱，对不起。” “你突然跑出去，一天两夜啊付野，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边淙叹了口气，“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你在外面出事儿，我根本无暇顾及八月雨到底是男人是女人，对我来说，他没有你重要。后来我去找唐筱晴她们求助，黎夏漾点拨了我，她让我意识到，我一直都在喜欢你。” 付野猛地抬起头注视着他。 是做梦吗？ 是做梦吧。 边淙，一个只喜欢女孩子的直男，说喜欢他。 这除了在做梦他给不出第二个解释了。 可即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就算只是做梦也好。 “八月雨是个男人这件事我本身是完全无法接受，一点都没有办法接受，但是当我得知八月雨是你的时候——”边淙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凑上前轻轻亲了他一下，“我突然能接受了，我很开心你为我做这些，付野，我很喜欢你。” “喜欢的是付野，是作为男人的你，所以你那劳什子的鬼激素药给我全扔了，你要是再敢动一点点要吃这东西的念头，我真的会很发脾气，我发脾气很凶的！” “等等不对，你先忘掉，我是来告白的，这样好像有点凶。”还不等回话呢边淙又自顾自地开口，他挠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手搂住付野的脖子，脸上是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的藏不住的疲倦，“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还不等付野开口，边淙的手机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响了起来。 边淙皱了皱眉，接起电话站起身，拿过了自己刚刚点点外卖回了付野的房间。 “先吃饭吧，我又累又饿又困已经快要昏过去了。”边淙拆开包装袋，“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吃东西，哎，你手机都没带出门……我要是没找到你你准备怎么办啊？以后不准离家出走了啊。我点的粥，先将就着填填肚子。” “好。”付野哽咽着点头。 “好是回答哪个问题的啊？”边淙浅浅地笑着看他，“是可以吃粥啊，还是答应我以后不离家出走了啊，还是要和我交往啊？” “边淙。”付野接过边淙递给他的一次性勺子，低着眼道，“你……会不会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才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边淙“哈？”了一声，不解地偏过头，看到付野的样子，他微微蹙起了眉：“付野，你不能因为火火老开玩笑说我圣父你就觉得我是圣人啊，我不会因为同情去牺牲我自己的爱情，你应该明白我对恋爱这个事情态度有多认真吧。” “可是——”付野依旧不自信，“我，配不上你的……” 边淙家境好，成长环境好，自信又大方，喜欢他的人比比皆是，他是挂在天上的月亮。 而他呢？他什么也没有。 纵使之前再怎么希望边淙能够喜欢上自己，但当边淙真的说出这话时，他却第一个觉得自己不配。 边淙锁紧了眉，掰过他的脸看着自己：“什么配不配，谁规定的配不配，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就配，我们绝配，听懂了点头。” 然后，边淙强行掰着他的下巴点了头，点了好几次。 “好，以后不许说这话了。”边淙满意地放开他，“你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想想要怎么跟我告白，我哥哥说得对，恋爱还是要从正式告白开始的，我已经说完了，轮到你跟我说了，至于现在，先吃两口吧我真的很饿。” 边淙头一次饿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原本根本就不顶饱的粥，这一次只吃了半碗他就感觉吃不下了。 ……真是饿过头了。 放下勺子，边淙站起身：“我洗个澡，你琢磨琢磨跟我告个白，然后咱俩喜结连理开始谈恋爱。” 说完，边淙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付野望着他的背影。 就算是幻觉……幻觉也行。 吃完饭的边淙困意疯狂上涌，他连头发都懒得洗了，只草草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便从浴室里出来了。 站在浴室门口，看一眼自己的卧室，再看一眼付野的卧室。 边淙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从床上捞过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进了付野的卧室，十分理直气壮地将枕头扔到他的床上，腿一抬，他毫不客气地盘着腿坐在了付野的床上：“我来自荐枕席了，快跟我告白，然后我们俩就顺理成章地一起相拥入眠。” 付野望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 “要是没想好怎么说那就先睡吧我预支一个同床共枕的机会，我太困了。”边淙打了个滚翻身下来，拉过付野的手将他一块儿带到床上，两个人面对着面躺下，边淙的眼皮开始打架，“感觉我这一觉能睡二十个小时……” “边淙。”付野清了清嗓子，牵起他的手，“我会对你好的，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会努力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捧着献给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会一辈子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哪天我违背了自己的话，我不得好死，我出门就被车……” 话音未落，他的嘴就被强行捂住了：“不准说这种话啊，不吉利，而且我只是要你跟我告白，没要你跟我表忠心，我又不登基。” “你跟着我说，边淙，我喜欢你。” 说完，边淙松开了捂着付野嘴的那只手。 付野看着他半阖着的眼睛，虔诚地开口：“边淙，我喜欢你。” “然后再跟着我说，我们交往吧。” 付野噙起了一抹笑：“我们交往吧。” “好的，从现在起，咱俩就是情侣了。”边淙挪巴挪巴到他的面前亲了他一下，“睡吧，男朋友。” 付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的视线描摹着边淙的轮廓。 此时的他太幸运，也太幸福了。 无声无息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落。 他这几天里落了太多眼泪了，懊悔的、痛苦的、不堪的、悲痛的，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边淙突然睁开了眼。 明明付野没有发出一点点动静，但边淙就是感觉到了。 “怎么哭了？”边淙半睁着眼，抬手捧上他的脸颊，“你这几天哭太多了，眼睛都肿了，不哭了。” 付野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点头，小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边淙大方地张开手，说梦话似的嘟嘟囔囔地环住了他：“抱吧，不用问，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想做别的的话……今天还是不要了吧我真的很困，等我睡够了再说。” 温暖的体温包裹着，边淙甚至没听见付野的回答就陷入了昏迷中。 睡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边淙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睁开眼时，他对上了付野的视线。 他怎么在付野床上？ ……哦对他们俩搞上对象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边淙晃了晃脑袋去蹭他：“怎么就醒了？” 付野小声开口：“好美的梦，我不想睡。” 他根本不敢闭眼，他怕自己一闭眼，再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那个狭小昏黑的楼道中。 边淙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睡吧，别害怕，不是梦，睡醒我还在。” 第110章 第 110 章 这怎么不算一种命中注…… 边淙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好饿, 真的好饿，他现在饿得能吃完一只鸡的一家三口。 这么长时间只吃了半碗粥的他，此时的肚子正在发出有声的抗议。 想翻身拿手机点个外卖, 但他的手被付野握得很紧很紧。 偏过头，他细细打量着睡着了的付野。 还蛮奇妙的，一个元旦假期使他从坚定的直男变成了男同。 而他对这件事情甚至没有半分抵触。 ……也不完全是没有半分抵触吧, 毕竟按照黎夏漾的推论做题法, 如果喜欢他的人是陶阳焱，那他还是不能接受的。 这个人是付野他才没有半分抵触而已。 这怎么不算一种命中注定呢？ 边淙轻轻笑了笑, 放缓了动作想把手抽出来，刚一用力, 付野猛地一抖, 瞬间睁开了眼, 像应激了的猫。 “没事儿, 你再睡会儿。”边淙轻声哄着他, “我就是饿了，点个外卖。” 付野的眼神还有些迷蒙，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 好一会儿后，才确定了这真的不是做梦一般，犹豫地松开了边淙的手：“边淙？” “在呢。”边淙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饿吗？白天的时候你也没吃多少。” 付野轻轻眨了下眼睛点了头，撑着床坐起身：“我去给你做——” “做什么啊？你也歇会儿吧, 我点外卖。”边淙拿起手机摁亮了屏幕, 十分自然地往他的身上靠，“我想……” 话还没说出口人还没靠上去，边淙猛地坐直, 他被锁屏页面上99+的消息提醒惊呆了。 唐筱晴、黎夏漾、刘博、边淮、许诚询这些人不知道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 暑假的时候他哥哥刚给他买的新手机这会儿都被这满满当当的消息给塞卡机了。 “嘶——”边淙看着屏幕上这些人的名字，有些尴尬地缩了一下脖子，“坏了啊。” “怎么了？”付野问。 “我不是找不到你然后给筱晴她们打电话了吗，到现在我都没有报平安。”边淙尴尬地点开消息指尖飞快地给他们一个个回消息，“然后我想着你没带钥匙没带手机可能回学校了，我就又问了刘博，他还说他帮我在学校找找你来着……” “对不起。”付野低下眼，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要不是自己闹这幼稚的一出，边淙也不会去求助那么多人，更不会让他们担心。 “好了没事儿，过去了咱们就不道歉了。”边淙片头看向他，下一秒，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起来，是刘博在收到他消息后第一时间给他打过来的，“我接个电话。” “边淙你真是好样的！！！”刘博的声音很大，大到即使只听筒模式，付野也能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能不能靠点谱啊！！我起床给你满学校的问人找人，从图书馆翻到教学楼翻到食堂，我就差没去翻厕所了，我帮你找人找了起码五个小时结果你也失联了，哥们儿替你着急急到现在，我差点儿报警了你来跟我说你找到人然后睡觉去了？” 边淙一副十分乖顺的样子缩起了脖子：“对不起啊，我找到人之后……把你们给忘了……”他小声道，“而且我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突然放松下来实在是太困了。” 刘博叹了一个无语又绵长的气：“没事了就行，你俩好好谈谈吧别再吵架闹离家出走了，再来几次哥们都可以无痛长征去了。” “谢谢你。”边淙“嘿嘿”笑了一声，“麻烦你了，过两天我俩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还是请我吃狗粮啊？跟你们小情侣不共戴天。”刘博哼了一声。 边淙带着浅浅的笑意抬起眼看向付野：“你听见了吗，刘博让咱们给他买一袋狗粮。” 付野望着他，这样直白且出自他人口中的他们两个的关系，使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小情侣。 是真的吗？ 他和边淙真的谈恋爱了吗？ 藏在被子下的手重重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疼。 电话另一端的刘博被边淙给气笑了，他没好气地开口：“什么嘴脸？我不要吃学校食堂啊，你要是请我吃食堂我就跟你拼命。” “好的好的好的我俩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谢谢你。”边淙忙不迭地点头，“喝奶茶吗吃宵夜吗我给你点一份？” 刘博点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吃。” 挂了电话没半秒钟，黎夏漾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开口就是问他和付野在不在一个房间里，然后让他开外放。 “恭喜你们了啊，这大好的日子我就不喷你俩失联让人担心的事儿了。”黎夏漾的声音清晰透彻地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你俩好好休息吧，没多长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 边淙：“嗯啊，知道了。” “哦对，我和筱晴谈恋爱的事情你没看出来，付野应该看出来了吧？”黎夏漾问。 边淙偏过头看向付野。 付野点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边淙：“诶？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啊，怎么不告诉我？” “他说了你就信吗你个草履虫。”黎夏漾好笑道，“当时的你应该只会说‘这俩人是好朋友啦，好朋友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啦，你不要想太多啦’这种话吧。” 边淙瘪着嘴摸了摸鼻子：“嘿嘿。” 在他还是直男的几天前，他确实对此坚信不疑。 付野很轻地弯了弯唇，偏过头看向边淙。 拧自己大腿那一下的痛感，刘博和黎夏漾分别打来的这两个电话，使得他认清了这不是梦。 毕竟如果是梦的话，最起码刘博这个人不会这么清晰且具像化。 “火火和陈阳两个笨蛋跟你之前的想法一样。”黎夏漾促狭地开口，“我没告诉他们我和筱晴恋爱了的事情，所以你俩也先别说，等寒假回榆城了咱几个给他们俩来一手大的。” “火火和陈阳要被吓死了。”唐筱晴好笑道。 边淙把自己代入了陶阳焱的视角，有些悲痛地点了点头：“真要被吓死了。” “那我不管啊，你俩朋友圈照发照玩儿别明说就行，反正这俩直男也看不出来。”黎夏漾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哎我真是坏死了。” “你确实坏死了。”边淙点头，“行了知道了我俩不说。” “祝你们幸福，阿门。”黎夏漾说完，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手机上是他哥哥两个未接通话。 边淙挠了挠头。 等会儿再给哥哥回电话吧他现在一定要点上外卖！ 按照自己的食量给刘博点了烧烤和一杯奶茶，边淙又点进了一家专门做宵夜的店，给自己和付野点了五菜一汤和四份大米饭。 够不够啊？他现在是真的很饿。 然后他又又又给自己加了一份大米饭。 下完单付完款，手机顶端跳出来了唐筱晴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筱晴：你和付野恋爱是认真的吧？] 边淙皱了皱眉。 唐筱晴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啊，他难道是什么会骗人感情的渣男吗？ 他愤愤地敲起了键盘。 [快乐小狗；当然是认真的啊！！！] [快乐小狗：你在问什么鬼话] [快乐小狗：狗狗举刀.jpg] [筱晴：猫猫瘫瘫.jpg] [筱晴：还不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你天天八月雨八月雨八月雨！] [筱晴：谈恋爱了就好好谈啊可不要再在付野面前提八月雨的事情了] 边淙“唔”了一声，将手机朝着付野的方向侧了侧，而后脑袋一栽倒在了付野的怀里：“八月雨老师，你这个马甲还藏不藏啊？” 付野看着边淙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边淙喜欢八月雨这件事情他根本连瞒都没有瞒，身边亲近的人谁都知道，这会儿边淙突然和他谈上恋爱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边淙不好，说边淙变心太快。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在意自己一个男人出女角色cos被人知道会不会挨骂，他只在意边淙。 在意边淙对他的看法，也在意别人对边淙的看法。 “不用藏。”付野摇了摇头，“你直接告诉唐筱晴吧。” “哇，折腾半天只为了瞒我一个人啊？”边淙夸张地张大了嘴，“瞒不住我了其他人也都不用瞒了吗，我没那么大嘴巴的，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往外说。” “不是的。”付野摇了摇头，“他们不重要。” “行，那我晚点跟他们解释一下。”边淙笑了，他抬起手揉了一把付野的头发：“不过以后当着朋友们的面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啊，就算对你来说我最最重要，也不要说他们不重要，笨蛋。” 说完，边淙拉着付野起身一块儿进了浴室洗漱。 洗手池的镜子前，两个人穿着同款的睡衣，拿着同款的牙刷，几乎贴在一块儿刷牙。 牙膏是前阵子逛超市时买的没有试过的椰子油味道，很好闻，很香，即使两个人用着的是同款牙膏，也还是很想分享给身边的这个人。 “付野。”边淙漱完口望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抬手勾了一缕他的头发，“我呢，第一次谈恋爱，虽然看了那么多恋爱番但实操起来总还是不一样，干什么可能都会有一点笨笨的，接吻都接不明白更别提其他的了。” 付野嘴里还有牙膏泡泡，他含着一口水“唔”了一声。 “咱俩一起慢慢摸索，至于现在——”边淙偏过头凑了过去，“亲一下吧，练习练习。” 说完，边淙贴上了付野的唇。 椰子油的香味流连在两个人的口腔中，付野微微闭着眼循着那点儿柔软探进了舌尖，而后，唇齿交缠。 并没有亲多长时间，但还是将这个理论知识丰富实际操作为零的初恋小狗折腾得面红耳赤气喘连连。 他有些羞赧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情史啊？” 付野急忙摇了摇头：“我没有。” 别说和其他人恋爱了，他活这么大喜欢过的，动心过的人，有且只有边淙一个。 边淙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好整以暇地凑他很近，直视着他的双眼，比了个wink：“宝，老实交代啊。” 付野被他这一番动作钓的迷迷糊糊：“你睡着……” 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付野又一次低下了头。 边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很意外，他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在想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喜欢他，怎么能偷偷的，无望的喜欢他这么长时间。 他好笑地拍了拍付野的脑袋。 “以后不用再趁我睡着了，男朋友。” 110-117 第111章 第 111 章 “我哥哥说他想见见我…… 吃过饭, 边淙补满了生命值，与此同时，他十分适时地发起了饭晕。 外卖到了的时候毅然决然说吃完一起收拾的人, 这会儿两眼一闭呈大字型躺在了沙发上，一条腿还滑了下来。 吃了就睡会长胖的啊边淙…… 不管了先眯一会儿吧晕碳这种事儿他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虽然并没有拼尽全力，但边淙还是十分坦然地闭上了眼。 付野偏过头看他, 轻轻勾起唇角, 将稍微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扎成了个低马尾后，低着头开始收拾桌上的外卖盒。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 但却很利索，不多时, 餐桌就已经焕然一新了。 走进浴室洗了个手擦干, 付野放轻了动作走到边淙的身边蹲下, 静静地看着他。 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违背了自己十九年来的性取向在喜欢他。 这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前十八年所受磨难都值得的想法。 因为他已经遇见了他的月亮, 拥有了他的月亮。 他也会永远永远深爱他的月亮。 付野凑上前， 靠他很近，狭长的睫毛轻轻扫在边淙的脸颊上。 “嗡嗡——” 滑落在腰侧的手机突然震动, 震得侧腰一阵发麻，边淙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撞进了付野的眼眸中。 “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咱俩又不是偷情。”边淙眨了眨眼，好笑地抬起手揽过付野的肩膀, 亲了他一下, “我先接个电话，等下再亲你。” 付野“啊”了一声，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他刚刚没有想亲边淙来着, 边淙让他不用再趁着他睡着，他就也不会再忤逆他的想法 他只是想看着边淙。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接通了电话的边淙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哥哥。” “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回了消息后给你打电话你要么正在通话中要么直接不接。”边淮哼哼了两声，“连你许老师的电话你都不接，怎么了，要造反，要谈恋爱了就不要咱们这个家了，日子不过了？” “哪有。”边淙躺在沙发上扭了扭，就当作是对着哥哥撒娇了，“我刚刚在和同学打电话，打完电话外卖到了我就吃饭去了，手机放沙发上没开声音才没听见，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还问，你一大早突然来问我怎么做男同，问完之后我忙完了想找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就失联。”边淮哼哼的声音更大了，“这会儿没事了吧？来吧细说吧怎么个事儿，你是下定决心即使八月雨是个男人也要去追他了？” 边淙看了一眼付野。 付野歪了歪头，就差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了。 边淙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坐下，自己则是在沙发上蛄蛹转了个边，脑袋枕在了付野的大腿上。 “怎么不说话啊？你那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晚上不睡觉做贼去了？”边淮无语。 “我已经谈上恋爱了。”边淙将手机夹在自己的耳朵和付野的大腿中间，两只手各忙各的，一只玩付野的手，一只玩付野的头发，“不用追了。” 边淮：？？？ 不是，边淙喜欢的这个coser他到底靠不靠谱啊？ 边淙前天晚上在还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都没有和这个coser取得任何联系，这会儿才过了仅仅两天，边淙就跟他谈上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迅速了啊？！ 不过说起来，他这个弟弟，傻白甜，有点姿色也有点小钱，对方不会是看中了这一点，来骗财骗色的吧？ “怎么这么快？”边淮皱起了眉，“你知道对方皮下是什么样的人吗，都不和对方相处相处直接就谈恋爱的吗？你到时候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啊你又这么傻了吧唧的！” 边淙瘪着嘴反驳：“我没有，傻了吧唧的。” “你还没有？你可太有了。”边淮哼哼了第三声，“你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吗？要么趁着我和你哥夫明晚才回榆城，明天抽个空带来给我俩过目一下，我弟弟第一次谈恋爱我起码要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边淙“哦”了一声，他抬起眼：“明天要去见一见我哥哥吗？他说他想见见我男朋友。” 付野“诶？”了一声。 边淮：？？？？ 喂？什么情况啊？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怎么这两个人现在还在一起啊？！ “你不在家？”边淮已然和曾经为他操碎了的母亲父亲共情了。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边淙刚谈上恋爱，边淙问他做男同的基本法则，边淙几乎一整天音讯全无，边淙现在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明显的餍足。 他的傻白甜弟弟不会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吧？！ 这也太快了啊！！ 他当初和他老公皮上coser身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的啊！ 边淮深呼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老父亲的姿态，“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赶紧，赶紧回去！” “啊？”边淙觉得他哥哥的思维真的有点过于发散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在家里啊。” 边淮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个弟弟，自己谈恋爱就算了，还在第一天就把人带回家了？ 这个家还是他和付野一块儿合租的房子，这俩人要是在家里酱酱酿酿，付野多不自在啊？ 付野这孩子他虽然见到的次数不多，但无论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是身为付野高中老师的他老公，都对这个人印象蛮好的。 他弟弟这不是让人难堪，让人不自在呢吗？ 还是说…… “你把付野赶出家门了？！”边淮瞳孔地震。 边淙：？？？ 刚想告诉他的笨蛋哥哥八月雨和付野就是同一个人时，边淙心下一顿。 边淮当初和三言老师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三言老师就是他的许老师。 他满怀期待，然后备受折磨。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眼咕噜一转，边淙的脑瓜子开始往外冒坏水：“是啊，他在家里多耽误我谈恋爱？” 边淮的声音没有刘博那么大，付野听不见边淮说的话，只能听见边淙的回答，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付野疑惑地又“诶？”了一声。 边淙松开玩他头发的手竖在唇边比了个“嘘”。 “弟弟。”边淙叹了口气，“你真不是人啊。” 边淙发出了快乐小狗的声音：“汪汪。” 边淮：“……” “挂了啊，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边淙说完，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全然不顾电话那端边淮的骂骂咧咧。 偏了个头拿出手机甩到沙发的另一端，边淙看着付野：“我哥哥说想见见你，你想见吗？要是不想的话我就拒绝他，没事儿的。” 付野轻轻笑了笑：“要见的，他是你哥哥。” 边淙“哦？”了一声，玩心大起：“那万一我哥哥他不喜欢作为我男朋友的你怎么办？” 付野垂下了眼。 如果边淮不喜欢他他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就算边淙说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够了，但他依旧会有自己配不上边淙的感觉。 更别提边淮是边淙的哥哥，他会考虑的东西肯定比边淙这会儿想的更多，虽然自己作为边淙朋友的时候边淮很友好，但男朋友和朋友的概念本身就不一样，边淮看不上他也是很正常的。 可即使如此—— 付野认认真真地开口：“我会努力让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让他们接纳我的。” 边淙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他是真实诚啊，他好笑地捏着他的手指：“放心吧我逗你玩儿呢，我哥哥性格很好不会不喜欢你的，他现在只是知道我和‘八月雨’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你，所以怕我被骗而已。” 付野没有明白边淙为什么这么做，但边淙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他点了点头。 “明天我哥夫也会来，我跟你提前说一声。”边淙想了想，反正付野迟早跟他们是一家人，许老师和他迟早要见面，这个马甲藏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藏了，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之前来我家不是都没见过他吗，就算见到我哥哥也见不到我哥哥的老公来着。” “这是因为……他老公是许老师，所以我们都有在刻意避开你们见面来着。” 付野拧着眉想了想：“哪个许老师？” 边淙：……？ 不是吧许诚询这么个有身高有颜值还严厉到不行的老师，这才过了堪堪半年，付野就把人忘干净了？！ “宝。”边淙有些惆怅地看着他，“你的记性还好吗，你还记得读高中的事儿吗？” 付野单手贴在他的侧脸上轻轻摩挲，点头说：“全都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和边淙的一点一滴他都篆刻在骨。 “许老师啊，咱们高中的数学老师。”边淙手舞足蹈，“我之前只跟你说了他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来着。” 付野想起来了。 下大暴雨的那一天边淙把伞给了他，边淙自己则是被许老师接走了。 原来是这个许老师啊。 他点点头：“我想起来了。” 边淙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 付野也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就不震惊吗？！”边淙瞪大了眼睛，“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哥哥和我哥夫都是coser的事情，许老师是coser这件事情，你不震惊吗？！” 付野想了想，摇了摇头。 许老师在生活中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他完全不好奇也不在意。 反正于他而言，许老师重要的身份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边淙的哥夫，而他今天才知晓这件事情。 “哇，你是不知道，在我高一的时候我哥哥跟他谈恋爱，然后说要带他的coser男朋友回家时，把许老师带回家了，那给幼小的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以及伤害，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就是八月雨，我得让他们尝尝我当初给许老师开门时的滋味。”边淙仰着头“嘻嘻”地露出了个邪门的笑容，“今天是邪恶小狗！” “是可爱小狗。”付野摇摇头。 “你说是可爱小狗那就是可爱小狗吧，不过说真的——”抓着付野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真是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处变不惊大心脏啊，当时筱晴知道我哥夫就是她喜欢的coser，知道我瞒了她三年时，气得把我微信都拉黑了，好几天后才把我放出来。” 付野轻轻笑着拉过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前：“想要就给你。” “这也给我？”边淙乐了。 “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给你。”付野说。 边淙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付野微微垂下头，柔软的长发扫在了边淙的脸上。 边淙十分夸张地捂住了心脏翻了个身，脸颊贴在了付野的小腹上：“怦——” “怦然心动了！” 第112章 第 112 章 你喜欢吗？ 边淙和边淮约定见面的时间在晚饭时分。 去赴约的两个小时前, 付野去浴室里洗澡了，边淙一个人躺在付野的床上裹着被子打滚，从左边滚到右边, 又从右边滚到左边，滚到最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长条寿司卷，无法动弹。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边淙突然灵光一现, 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说他知道八月雨是个男人和知道八月雨就是付野中间不过隔了不到三十六个小时，但是在他刚知晓八月雨是男人的时候他连半分都没往付野的身上想过。 明明付野知晓他的喜好, 明明付野也很漂亮。 原因无他，八月雨老师的产出稳定到和每周开例会似的, 有不止一次他手机跳出微博特别提醒时, 付野就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身边。 “嘶——”边淙眉毛一皱,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付野就像他哥哥和哥夫一样, 在特定的时间段里疯狂产出囤货然后再清货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付野是不是还有很多没有发出来的存货？！ 付野洗完澡擦着头发进房间时，床上的寿司卷就这么睁着他那晶亮的眼睛盯着他。 付野的肩膀上搭了条毛巾, 头发上凝成的水珠洇进毛巾里，他摸了摸自己还温热着的头发，走到边淙的身边蹲下平视着他：“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跟你说？”边淙奇了, 他还没有整理好措辞呢付野就先来问他了。 “你这么看着我就是这个意思。”付野弯着眼睛笑笑。 “这也能看出来……”边淙在床上扭巴扭巴把手抽了出来，两手一握, 哐当一下将付野圈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他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嘿嘿，宝！”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付野侧了一下脑袋, 脸颊贴着他的手臂，“想要什么？” “嘿嘿。”边淙先把笑递了出去，“你那些cos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高三毕业那个暑假的每个周日。”付野说。 边淙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呢那会儿虽然付野的家教在每个周一到周六，但即使是在周日的时候他也见不着人影了呢。 “那——”边淙望着付野眨眨眼，图穷匕见，且这张图可短了，“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没有发的图，能给我看看吗？” 付野直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能就算……” “可以。”付野点头打断了他的话，“你想看什么都可以，不过没有多少了，大部分都发出去了。” 说完，付野就这么被边淙箍着脖子，努力伸长了手够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了锁点进相册，满屏幕各种各样的边淙映入眼中。 顿了顿，他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屏幕，而后点进了上锁了的，存放着他cos图的相册，输了密码后将手机递给了边淙。 边淙忙不迭地伸出手接过手机：“我真看了啊？” “看吧。”付野点点头站起身，“我吹头发。” “嗯嗯好。”边淙点了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靠在枕头上点开了这个相册里的第一张图。 看八月雨的cos真的是一件很安心的事情，不用担心看到那些他不太喜欢的或者创死过他的角色，也不会看到他不能欣赏的，刻意媚宅而ooc的姿势或者服饰，更别提这人腰细腿长脸还原。 边淙一张一张认认真真地翻看着，时不时发出青蛙报春的声音。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但付野却也能在这声音里捕捉到边淙的动静，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毫不掩饰自己喜爱的边淙。 那份纠结的，扭曲的，不堪的酸涩以及妒忌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如同繁花填满胸腔，感慨着自己的幸运。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付野认认真真地缠好吹风机的线，走到了边淙的身边蹲下。 “说起来。”边淙突然偏头看向付野开口，“你出cos是为了勾引我，勾引到了以后还会出吗？” 勾引吗？ 勾引好像也没错。 从边淙的眼中看到了期盼，付野点了点头：“会。” “因为我喜欢吗？”边淙问。 “嗯。”付野没有掩饰地点了头，“因为你喜欢。” “那如果我想点菜，想看着你出cos你也会同意吗？”边淙微微眯起了眼。 付野依旧点头：“会的。” “还想让你出cos陪我去漫展呢？” “好。” “给你买很多裙子让你穿裙子陪我出去玩呢？其实我还蛮喜欢花里胡哨的lolita小裙子的。”边淙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也可以的。”付野依旧没有犹豫地点头。 “怎么什么都可以啊？”边淙好笑地将手机递还给他，将人从床边拽到自己的身边坐着，“这么这么好欺负？” 付野摇摇头：“你没有欺负我。” 边淙在他的脸上没看到任何不愿意的表情，他有些咂舌。 之前就觉得付野的脾气有些好过头了，这会儿更是觉得自家男朋友简直就是一个蓬松软软的捏捏。 “我开玩笑的，不用你穿裙子陪我出去玩，我谈的是男朋友又不是女朋友。”边淙说，“……不过还是可以在家里穿穿的。” 说完，他坐起身将付野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自己：“坐好，给你梳头发。” 他的手很暖和，刚吹干的头发也温热着，付野向后仰了仰头，轻轻蹭了蹭边淙的掌心。 “小猫撒娇。”边淙点评。 付野“嗯”了一声，学着边淙对着他哥哥“汪汪”的样子很小声地“喵”了一声。 其实还是不太适应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动静，付野喵完这一声耳根都红了。 反倒是边淙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动静整不会了，他拿着梳子愣愣地看着付野的后脑勺。 还梳什么头发啊有什么好梳的！ 边淙扔开了梳子又掰着付野的肩膀将他转了一百八十度，朝后倒向床的瞬间，他将付野也拽了下来。 柔顺暖和的长发散落在边淙的脸颊边，有些痒，但很好闻。 边淙抬手摸着他的头发思考了不到半秒钟，侧过身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和边淮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而从家里打车到约定地点只要三十分钟。 如果是以前的他此时已经出门了，提前到约定地点是他们家的一项美德，但是现在，男朋友在怀—— 踩点也是一种美德！ 边淙理直气壮地扔开了手机，搂上了付野的肩膀：“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来，咱俩亲十分钟的嘴儿。” 两个十八九岁的一触即发的男大学生，别说亲十分钟，还没亲到半分钟两个人就都被摁开了开关，你抵着我，我抵着你。 真是酷毙火辣啊…… 哦不对那是日奈森亚梦。 “嗯……”边淙支起一条腿蹭了蹭他的腰，“宝，起来一下，放我去洗手间吧。” 付野盯着眼前的人，没有起身也没有松开支撑在他身侧的两只手。 “边淙。”他反倒凑得更近了，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轻声道，“我帮你吧。” 付野低下身时其实是有些后怕的，当时边淙喝醉了又醒来了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历历在目，对那一声厉色的制止声他几乎要PTSD了。 但他更在意边淙的感受，他想让边淙舒服。 在清醒状态下看见付野一点一点伏下身的视觉冲击和醉酒状态下是不一样的，对方是自己男朋友和是自己好朋友时的心态也是不一样的。 总之就是有一点控制不住，付野这个头发差点儿就要重新洗了。 他有些尴尬地走进浴室，看着低着头在洗脸的男朋友有些尴尬地开口：“不好意思啊……” “不用道歉的。”付野关了水龙头抽了张洗脸巾擦着脸回过头看着他，好一会儿后，他小声询问着边淙的体验感受，“你喜欢吗？” 边淙呆呆愣愣地点了个头。 他又不是神人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付野松下一口气。 边淙看着付野的脸，顺着脸颊往下，看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他藏在衣摆下的并没消退的地方。 偏过头清了清嗓子，做了大概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后开口道：“我帮你。” 只是边淙还没有蹲下身就被付野拉起来了。 他舍不得边淙做这件事情。 即使被服务的人是他自己那也不行。 “不用。”付野摇摇头，湿润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唇角，“很脏。”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弄你一脸就不脏了？”边淙没想到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的行为动作会被拒绝，皱了皱眉。 “你不脏。”付野没有犹豫地回答，他轻轻笑了笑，不由分说地将边淙推出了浴室，“你去换一下衣服吧，我等会儿就出来。” 边淙站定在浴室门前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被反锁的玻璃门，他抬起手敲了敲：“宝，真不放我进去啊？” 门内传来了一声有些压抑的“嗯。” 边淙挑了一下眉，索性整个人靠在门上开始挠门：“宝，男朋友，小野，小猫，放我进去呗——” 男朋友依旧没有放他进去，男朋友听着他的声音把自己收拾干净走了出来，然后拎着这只挠门的小狗回到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此时。 已经在约定地点摆出一副家长模样等待边淙的边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距离他和边淙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分钟！ 那可是五分钟！ 他深呼了一口气，抄起手机给边淙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还不等边淙开口，边淮就发出了严厉家长的声音。 “你人呢！！野到哪儿去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你们俩开开心心谈恋爱……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边淙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他站在包间门口挠挠头发挠挠脸挠挠耳朵挠挠付野的手心。 像个猴儿。 他带男朋友来的。 边淮还不知道他男朋友是付野。 在弟弟男朋友还是个陌生人的情况下, 边淮应该不会因为迟到这事儿给出什么不好的脸色……吧…… 深呼了一口气，他勾了勾付野的手心，扬起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带着人推门走了进去，先发制人地朝着他们俩挥手：“哥哥哥夫晚上好呀我带着男朋友来见你们了！！” “哟，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放我们鸽子, 原来还知道要来赴约啊。”边淮处变不惊地看着自家弟弟和自家弟弟的男朋友, 带着笑意对着付野颔首，“晚上好啊小野。” 边淙：？ 什么情况？ 剧本不对吧？ 他哥哥难道不应该像当初的他一样, 震惊，不解, 不知所措, 无所适从吗？ 他现在这幅做派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边淮哥好, 许老师好。”付野十分有礼貌地冲着两位家长鞠了个躬。 “好久不见付野。”许诚询笑笑, “淙淙麻烦你费心照顾了。” 付野摇摇头：“他也很照顾我。” 边淙：？？ 不是, 为什么啊？！ 怎么许诚询也是这样了然于胸的样子啊？ 他有告诉他们两个自己的男朋友是付野吗？ 没有啊！ 这几个人怎么可以平静成这个样子啊？ “你怎么——”边淙忍不住喊了一声。 “先坐下吧，不用太拘谨，就当是在家里。”边淮看向付野开口道。 边淙：“知道——” “我还蛮意外你会喜欢cosplay的, 是不是受淙淙影响啊？”许诚询也完全不搭理边淙，看向付野问到。 付野偏头看了一眼边淙，点了点头说是。 边淙：“你怎么也——” “我们俩点了点儿菜, 不过我俩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边淮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将点餐平板递给了付野，“你再自己点一点儿吧, 不用客气。” 被哥哥哥夫双重忽视的边淙眉头一皱, 开始狗叫：“你们两个！！理我理我理我！！！” 边淙werwerwer的声音有点大了，即使是刻意想要忽视他的满肚子坏水夫夫这会儿也不得不给他一个眼神。 “怎么了啊小狗？”边淮打趣地看向他，“计谋没有得逞, 急眼了是吧？” 此时的事态发展与边淙所想象的完全不一致。 怎么回事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有没有人能和他解释解释啊？ 明明他是想要震惊全世界，结果怎么又是他被全世界震惊啊？！ 此刻，最重要的吃饭都被边淙往后稍了稍，他贴着付野坐着，将他从边淮手中接过来的平板放到一边，一脸正色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人。 冷静，边淙，冷静分析。 突然，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出现在了边淙的脑子里。 “你们到底怎么知道付野就是我男朋友的？你们帮我看房子的时候偷偷装监控了？！” 不会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付野发出了“啊？”的声音。 边淮和许诚询也一并发出了“啊？”的声音。 “说你是笨蛋你还死活不信邪。”边淮长叹了一口气，“我往你那里装监控我图什么啊，我看着你就头疼，没事儿看你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吗？” 边淙：“……那你们到底为什么会知道？” “傻孩子，你玩的这一套是你哥哥我玩剩下的。”边淮伸长了手爱怜地拍了拍边淙的肩膀，“没学到位哦笨蛋。” 边淙：笨蛋真的是我自己。 等等。 不对吧，这不对啊。 明明昨天的他哥哥还一副受到冲击的样子，还在抨击他真不是人，今天怎么就这么游刃有余了？ 边淙狐疑地望向了许诚询：“许老师，是不是你？” 许诚询对上他的视线，乐了：“我什么？” “你——”边淙卡壳了，他小声嘟囔，“我怎么知道你在背地里干什么了。” “今天你哥给你打电话催你出门的时候付野说话被我听见了。”许诚询笑了好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解释，“你吃巧克力把自己吃醉了那天，你哥送完你我俩回去的路上他提了一下说付野留了长头发，那天杨柳和连翘刚说八月雨是个男人，得知付野留了长头发我就莫名其妙有点点想法了，但是那会儿的想法蛮无厘头的，然后你哥说你突然弯了，我寻思着你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coser就改变性取向吧，一直到今天在听筒里听见付野的声音时我才能确定下来。” 边淙：…… “我老公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今天没有迟到，我真的会如你所想给出你期待的反应。”边淮撑着脑袋看他，“我弟弟还是心疼的我啊，给了我们二十分钟的复盘时间。” 边淙：…… “行了别这副表情了，你和小野点点儿菜，我现在已经预估不出你的食量了所以没给你点。”边淮伸长了胳膊将平板往付野的手边推了推，“说实话啊，知道你男朋友是小野的那一刻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有多放心。” 话音落下，边淙和付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干嘛，以为我俩是来棒打鸳鸯让你们俩分手的啊？”边淮的视线从两个人的脸上扫过，“就像当初妈妈想给你许老师一个下马威一样？” 许诚询：…… 边淙：…… 往事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他哥哥怎么这么好意思提那鸡飞狗跳的一天。 付野“诶？”了一声。 芮女士在他眼中是很温柔又体贴的，是他理想中的母亲形象。 连许老师这样工作稳定家庭条件良好的人都会被芮姨给下马威吗？ 付野轻轻咬了咬唇。 “那次是我们全家人全部被我哥哥整了，等我回去给你讲。”边淙敏锐地察觉到了付野的情绪变化，轻轻搓着他的手臂小声道，“别胡思乱想。” “一开始确实跟当时的妈妈共情了，想着给那位八月雨太太一个下马威，毕竟我弟弟单纯又好骗。”边淮说，“后来在你们迟到的二十分钟里我俩分析出来八月雨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付野时我是真松了一口气，淙淙突然弯了我还蛮意外的，但是你的话好像也不意外，挺好的，你们俩开开心心谈恋爱。” 付野眼眶一热。 他预想中的审视也好鄙夷也好，这些情绪统统没有在面前的两个人脸上显现。 边淮的祝福是真心的，许诚询也带着很温和的笑容。 他是真的有着很好很好的运气。 边淙也挺难得从他哥哥嘴里听到这种温馨的话，他松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水杯闷了一口。 “不过我有点好奇啊，淙淙除了上学喜欢踩点，赴约基本上都不会迟到的，迟到的这二十分钟里，你俩干什么了？” 边淙握着水杯的手一顿，红晕从他的脸颊直直地攀向了他的耳根。 “哦呦。”边淮对他这个弟弟可太了解了，这人露出什么表情会说出什么话他一清二楚，这会儿从他的面上捕捉到了羞赧的情绪时，边淮好整以暇地眯起了眼睛，“哦呦！” 边淙：“禁止哦呦！” 边淮：“哇喔！” 边淙：“禁止哇喔！” 边淮：“啧啧啧。” 边淙：“禁止啧啧啧！！” 边淮：“小野你管管他，我身为哥哥我需要说话自由。” 边淙：“禁止指使我男朋友！” 边淮：“……你要造反吗？” 边淙：“禁止造反！” 边淮：…… 真想把这个人送到宠物医院看看是不是弱智。 边淙看着边淮哑然的样子得意地挑了个眉。 看吧，他能把他哥哥说得哑口无言！ 在座位上扭了扭屁股，边淙摁开了平板，和付野脑袋抵着脑袋点菜。 边淮托着下巴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其实他一开始对自家这个弟弟真的挺没底的，倒不是说边淙有哪里不好。 身为边淙的哥哥，就算自己损了边淙千八百次那也是兄弟俩之间的事儿，他就算觉得自家弟弟除了能吃哪哪儿都很好他也不可能给这个小狗翘尾巴的机会。 只不过边淙做一个爱好漂亮妹妹的直男做了十九年，骤然一下说自己弯了，他害怕边淙是头脑一热，冷却下来之后和付野不仅可能闹得不好看，甚至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现在看着边淙的样子，他反倒安下了心。 由生理性喜欢产生的下意识小习惯是伪装不出来的，他弟弟是真的很爱和付野贴贴，两个人坐在一起点菜他那个小狗爪子也闲不下来，不是摸摸付野的手就是蹭蹭付野的头发。 真没眼看。 边淮瘪了瘪嘴，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老公的身上。 这顿饭四个人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收尾的时候边淙甚至已经靠着撒娇卖乖给他们这三位都不在网络上社交的神秘coser订好了一个三人团拍。 结完账，边淮看着账单，嘴角都在抽抽。 人均两百的餐厅被快乐小猪的超水平发挥直线拉到了人均四百。 刚想把账单递给边淙让他履行承诺请他和他老公吃饭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他的亲亲老公又在给小叔子转账。 “老公你不要太惯着他啊——”边淮扒拉着许诚询的手使劲摇晃。 “孩子谈恋爱了本来就要多给点钱。”许诚询将边淮揽进怀里说。 边淙站在付野的背后搂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猛猛点头应和：“就是就是！” “你就是个猪。”边淮无语，他看向付野，十分真诚地开口，“这玩意儿不好养啊，趁早扔了吧。” 边淙眯着眼看着边淮，搂在付野腰间的手前后晃了晃：“你舍得把我扔掉吗？” “不舍得。”付野很认真地摇头，他抿了一下唇，抬眼看向边淮，“边淮哥，我会努力养好边淙的。” 边淮愣了一下，随后偏过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句玩笑话付野都能认真成这样，还真是……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笑着看向付野：“行，那我们家小狗就交付给你了啊。” 付野郑重点头说好。 “嘻嘻！”边淙扒拉在付野的身上望着他哥哥笑得得意极了，眼咕噜一转，雁过拔毛小狗朝着他哥哥伸出了手，“哥哥，我谈恋爱了，我对象你也很满意，你是不是该给我和我男朋友送点什么？” 边淮：“……我谈恋爱我给你买礼物，你谈恋爱还是我给你买礼物是吧？” “是的。”边淙郑重点头，“毕竟你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哥哥！” 边淮看向边淙，眼咕噜一转：“行啊，不过我和你许老师明天还要上班，现在要回榆城了，礼物我晚点给你。” “好的哥哥没问题哥哥！” 看着边淙和付野坐上网约车后，许诚询搂着边淮走到了自己的车前，朝着高速公路开去。 坐在副驾上的边淮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点着手机。 “在玩什么？”停在红灯前，许诚询有些好奇地偏头看向边淮。 边淮头也没抬：“没在玩儿呢，在给那小子准备惊喜大礼。” “嗯？”许诚询瞥了一眼边淮的手机屏幕，也不是购物软件的界面啊，“什么礼物？” 边淮哼哼笑了两声，一挑眉，得意洋洋地开口，“他不是要我送他和他男朋友两个人的恋爱礼物吗，寻常的东西太俗套，又有你这个散财哥夫时不时给他赚点钱，我自然要给他来点儿不一样的。” 许诚询一头雾水。 结婚这些年，有的时候他依旧跟不上边淮的思路。 “他以前的学习资料已经用不上了，我这个做亲哥哥的——”边淮的手指在视频前方的小框框里点上勾，“当然要给他准备新的学习资料啊。” 第114章 第 114 章 18禁，但我19…… 边淙前脚到家, 后脚收到他哥哥给他发来的一个视频。 视频的暂停界面是一片粉红，粉红的中间是一颗丑到爆炸的七彩的爱心，边淙根本就看不出来这视频是什么东西。 “什么玩意儿啊？”边淙有些嫌弃地蹙起了眉。 他哥哥, 一个已经奔三了，出去旅游会在朋友圈发九宫格风景照的老年人，给他发了个视频。 说实话他很难不联想到什么短视频恋爱宝典。 什么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八万啊。 什么拿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拿捏男人的胃啊。 什么情侣之间的五大禁忌话题先点赞后观看不迷路啊。 抱着这样的心态, 边淙随手点开了这个视频。 然后, 一款十分难听的土嗨BGM响了起来。 粉红色屏幕中间的那颗爆丑的爱心中间缓缓浮出了边淙和付野的照片，与此同时一起跳出来的还有七彩炫光大字, 它甚至没有对齐—— [送给我的弟 弟边淙和付野] 边淙脸上的嫌弃更不掩饰了，他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什么动静？”付野正将边淙脱下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BGM的也被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啊？” “我哥哥发给我的东西。”边淙将视频暂停了,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字儿嘴角抽了抽。 这等丑东西起码不是网络恋爱宝典, 毕竟恋爱宝典要是真做成这样那也太赶客了, 这玩意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边淮亲手做的抽象东西。 一个人看抽象视频很傻，但是和男朋友一起看哥哥做给他们两个人的抽象视频，那就很有意思了。 边淙拿着手机走到他的身边, 将手机往他的方向侧了侧：“我哥哥刚刚发过来的，咱俩一起看。” 付野点点头，望向了边淙的手机屏幕。 边淙也重新摁下了播放键。 那颗爱心里的他和付野的照片转了个圈, 旁边围上了一圈玫瑰花，玫瑰花圈包裹着照片在屏幕上上蹿下跳, 那几个绚烂的大字以PPT的飞入特效模式飞走了, 紧跟着的是翻滚过来的。另外几个七彩大字。 [你亲爱的哥哥送 上最诚挚的祝福] 付野小小小声地疑惑：“啊？” “我觉得他是才是最该去看看脑子的。”边淙看着这抽象玩意儿都看笑了，“故意搞这东西折磨我。” 别的不说，他哥哥, 一个自学画画多年自己都能接稿的画手，能不知道这个破字大红配大绿还闪光很晃眼睛吗？！ 纯折磨王。 很快，这两行字又飞了出去，戴着玫瑰花圈的照片也安上翅膀飞走了，接下来的视频完全就是“边淙付野合照展示.pptx”，他们俩的合照被加上了各种各样神奇的特效，以“飞入”“淡化”“出现”“浮入”等等特效一张张展示。 边淙和付野两个人看得两脸沉默。 感觉度过了十分难捱的一个世纪，一看进度条只过去了一分半。 边淙刚想把这个视频关了算了，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那吵人耳朵的BGM也消退了。 [是不是想关视频，别 走，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边淙无语地笑了：“还真是懂我啊，我刚刚真想关掉。” [3] “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搞出什么更精彩的东西。” [2] “感觉我哥哥像是上班把自己上疯了。” [1] “然后……” 这句话刚开了个口，一声压抑的闷声传入了两个人的耳中，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屏幕里，七彩炫光字，他和付野被加上各种神经病特效的照片全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两个正在做深入交流前期工作的二次元男人。 高清，无码，内部透视，带角色视角解说。 付野：？？？ 边淙：……………………………… 他脸上无语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摁下锁屏键。 声音没有了，画面也消失了，漆黑的屏幕倒映着两张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的人脸。 空气也因此凝固住了。 “额……”付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篇沉默。 “边淮疯了。”边淙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揣，“他有神经病。” 说完，边淙二话不说地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服搭在胳膊上：“哈哈我先去洗个澡啊宝。” 付野愣愣地应了声：“好。” 虽然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边淙有和他说一些十分大胆的话，但……梦话毕竟是梦话。 边淙依旧是那个脸皮超薄的边淙。 他去往浴室的短短几步路都开始同手同脚了。 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付野很轻地勾了勾嘴角。 [快乐小狗：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快乐小狗：你在许老师的车上搞什么逆天东西啊我请问呢？] [快乐小狗：求你了做一个沉稳的成年人好吗？] 边淙蹲在脏衣篮边摁着屏幕，指尖都要在手机屏幕上擦出花来了。 边淮秒给他回了一个狗狗大笑的表情包。 [快乐大狗：喜欢吗？] [快乐大狗：这个视频我剪了半个多小时呢！] [快乐大狗：而且这难道不是沉稳的成年人干的事情吗？不要刻板印象沉稳的成年人好吗弟弟？] 边淙麻了，他气笑了。 [快乐小狗：你知道我和付野两个人一起看你做的土狗视频，看着看着跳出来18禁的救赎感吗] [快乐小狗：那是！18禁啊！这合适吗！！] [快乐大狗：为什么不合适] [快乐大狗：你不是19了吗？] [快乐大狗：而且你15就偷偷看小黄漫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少装纯情] [快乐大狗：当初调侃我的时候你不也挺游刃有余吗] [快乐大狗：双枪狗狗.JPG] [快乐小狗：……] [快乐大狗：狗狗比心.JPG] “服了。”边淙在角落里蹲成大大的一只，看着边淮发来的带着十分浓重阴阳怪气气息的小狗表情包，面目都快扭曲了。 [快乐大狗：哦对还有，我其实还给你发了个压缩包，但是太大了一直在发送中，你稍等一会儿就能收到] 结合边淮之前干的这档子事儿，再结合压缩包这种敏感的东西，边淙不用动脑就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快乐小狗：边！！淮！！] [快乐大狗：干嘛，你那些存货你还用得上？] [快乐大狗：哥哥给你分享新的学习资料，你还闹上了？] [快乐大狗：一句话，要不要，不要我取消了] [快乐大狗：狗狗抱臂.JPG] 边淙沉默了。 他网盘里的东西不少。 但那已经是曾经的他看的东西了。 人类，既然改变了性取向，那么学习资料也要跟随性向一起变化是理所当然的吧？ 某位出了名能屈能伸的小狗库库打字。 [快乐小狗：要！] [快乐小狗：我洗澡去了！] [快乐小狗：哥哥晚安！] 发完消息边淙将手机往洗手池边一扣，把自己扒干净站在了花洒下。 浴室的温度随着水温升高，沐浴露的香气氤氲在整个浴室里，是付野的味道。 洗着洗着，边淙开始心猿意马。 说起来他和付野谈恋爱进度真的很快，第一天贴贴嘴皮子第二天唇枪舌战第三天就—— 按照这个进度，不出两天他就要被酱酱酿酿了吧？ 弯得彻底的边淙意外地有些期待。 毕竟虽然18禁，但我19岁了。 洗完澡，边淙擦干了身子拢上睡衣，拿过手机和柜子里的吹风机大摇大摆地钻进了付野的房间里。 付野的视线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追随着他，起身从他的手里接过吹风机插上，试了风温后仔仔细细地替边淙吹头发。 边淙一边享受着男朋友的服务一边惬意地摁亮了手机。 他哥哥给他发的[学习资料.zip]已经躺在了聊天框里。 边淙摁了一下压缩包开始下载。 在这个压缩包下面，还有他哥哥在他洗澡的时候给他发的消息。 [快乐大狗：说起来做前半段视频的时候发现你俩照片还真好找啊，完全不费劲儿，我一点进你朋友圈十条里面九条是付野，还有一条是今天吃什么] [快乐大狗：这个频率不禁让我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 [快乐大狗：有的人直着，但已经弯了] 边淙：…… 他朋友圈里全是付野吗？他自己没怎么注意过啊。 经边淮这么一提醒，他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圣诞节的合照。 付野做的饭。 付野和他一起看的动漫。 和付野一起上课路上看见的校园里流浪猫学长。 戴着围裙下厨的付野。 和付野一起瘫在阳台上边吃零食边看的星星。 怎么会有这么多？边淙愣了一下。 他并不吝啬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但也并不是频繁发朋友圈的那类人，这些朋友圈的时间跨度都不算很小，但每一条都与付野有关。 这会儿看着自己的朋友圈，边淙心说怪不得刘博信誓旦旦把“小情侣”这仨字儿安在他们两个头上呢。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99啊？ 边淙一条一条往下翻，直到他看见了去年情人节那条被人调侃小情侣后，他隐藏了的朋友圈。 那张照片的他们脑袋抵着脑袋在笑，两个人带着同款的围巾，背后是嫩粉色的喷泉。 时隔一年再看这张图，抛去了自己的纯种直男视角和他和付野好朋友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神去看的话…… 他甚至也冒出了跟着评论区祝99的队形祝自己和付野99的冲动。 太配了，两张这么伟大的脸，实在是太配了。 这么一看，果然还是旁观者清。 边淙轻轻笑了笑，将这条一年前的微博从“仅自己可见”悄悄恢复到了“所有人可见的”状态。 而后，他突然仰起了头，整个后脑勺都抵在了付野的掌心里，半干的头发扫过付野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划上了一条很淡的水痕。 “宝，给你看个东西。”边淙说。 付野轻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将吹风机暂时关了，躁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要给我看什么？” 边淙将手机举起来：“当时跟你说打算删掉的，这个让很多人误会的朋友圈，我没删来着。” “诶？”付野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即使他早就存了这张照片，早就将它打印出来翻看过无数次，但照片存在在他的手机相册里和存在在边淙的朋友圈里，他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边淙没有这条朋友圈，也没有删这条朋友圈下的任何一条评论。 他看着那个特殊的日子，看着满屏幕的“祝99”，喉间一梗。 边淙抬起手挑起一缕他的长发缠在指尖，凑到鼻下嗅了嗅。 “我感觉，我应该那会儿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快乐小猫 短短的元旦假期过去, 和付野俩人缠缠绵绵到半夜两点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边淙迎来了他的早八。 明明晚睡早起睡眠不足，但早上起床的边淙却没有一点儿疲惫感。 怪不得都说谈恋爱补充能量呢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和付野挤在洗手池前一起刷牙时，付野吐了嘴里的泡泡偏头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咕噜噜……我想想啊……咕噜噜……”小狗冒泡了。 想到刷完了牙洗完了脸呼哧呼哧往脸上擦完了香香, 图灵机一动，偏头看向付野：“你想不想吃我做的东西？” 付野能不想吗？ 付野不可能不想。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边淙绕道厨房里，扯下家里的围裙围在身上, 刚想背过手给围裙打结时, 那两条绳子就已经被付野捏住了。 他站在边淙的身后，低着头替他系上蝴蝶结：“我不挑, 你做什么我都吃。” 边淙抿着唇想了想，自己会做什么呢？ 之前还在家里的时候是他爹做饭, 现在来这边之后是付野做饭, 他反正是两手一摊, 一道正经菜都做不出来。 但早饭又不用炒菜炖汤, 煮个面煮个饺子煮个馄饨什么的他还是会的。 边淙灵光一闪！ 十二月的某一天边淙说想吃饺子, 在买菜的时候绕到冰柜前拿了一袋速冻饺子。 然后被付野放回去了，拎在手里速冻饺子变成了一块肉一把芹菜和一袋饺子皮。 这会儿的冰箱里还有之前付野包好的饺子。 而他！会！煮饺子！！ “吃饺子好不好，我煮饺子给你吃。” 边淙点头：“好。” 在有现成饺子的情况下, 煮饺子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起锅，烧水，下饺子, 咕噜咕噜，加一次水, 咕噜咕噜, 再加一次水，咕噜咕噜，最后加一次水。 唯一决定饺子好不好吃的蘸料, 是陪在旁边的付野调的。 但即使如此，坐在餐厅吃饭的付野还是对这份饺子赞不绝口。 边淙被他夸得都快要觉得自己是厨神再世了。 吃完早饭，俩人围上同款的围巾，并肩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行。 进了教室，如同往常一样找到刘博，坐到给他们俩留的位置上时，刘博悠悠地偏过了头盯着这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给我男朋友做爱心早餐了？”边淙迎上他的视线挑了个眉。 刘博：“……又不是你男朋友给你做的你在得意什么？” “你怎么知道除了今天早上都是我男朋友给我做饭？”边淙挑眉的弧度更高了些。 刘博：“……谁问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 “打住，谢谢。”刘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听你秀恩爱。”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边淙好笑道。 “不干什么，就想告诉你一声，谢谢你，你给我点的烧烤我热一热又热一热吃了整整两天，真得亏现在是冬天啊。”刘博说，“诶边淙我问你啊，是不是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猪？” 边淙轻轻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付野侧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你笑什么？”刘博敏锐地捕捉到了付野的笑容，狐疑地开口问道。 付野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是看着边淙给刘博点外卖的，刘博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那就是边淙常规的饭量。 但他才不会说呢，才不会给别人取笑边淙的机会。 “你俩就夫唱夫随狼狈为奸吧。”刘博无语地看着俩人，“下次再吵架我不仅不帮忙我还要劝分。” “不会有下次了。”边淙说，“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又知道了？”刘博哼哼，“这都是不可预测的。” “不会吵架的。”付野摇摇头，很坚定地开口，“我不会和他吵架的。” 刘博脑袋一撇：“被你们小情侣伤死了。” 上课铃响，任课老师踩着点悠悠地走进教室。 边淙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马原这种课要放在早八，就像他不能理解读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让人犯困的语文英语课总是放在早上第一二节一样。 所以，边淙十分心安理得低下了头开始清各个游戏的日常，并且在某个游戏出了拉新活动时，十分自然地朝付野伸出了手：“手机。” 付野笔记做到一半，停了笔，有些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边淙输了密码，下载完游戏后，指尖在付野的屏幕上左滑右滑。 他的手机壁纸和锁屏都是系统默认的，毫无性张力的图。 边淙不喜欢。 抿着唇想了想，边淙胳膊肘推了推付野：“我能看你微信相册那些吗？” 付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可以的。” 刘博露出了一个酸味十足的表情。 边淙晃晃脑袋，点进了付野的相册。 与上一次不相同，这一次不是付野点进那个单存cos照片的相册再递给他，而是由他自己点进了整个相册。 所以，当他看见缩略图中各种各样的自己时，愣了一下。 他知道付野的手机里肯定存了他的照片，毕竟光是被他打印出来的就有厚厚好几叠，但他没想到啊付野的相册里—— 全是他。 全部都是他。 比打印出来的那些照片加起来还多。 边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男朋友之前到底怎么瞒那么好的，居然一直没让自己发现他暗恋自己。 听见笑声的付野握着笔，回以他一个疑惑的歪头。 真是个小hentai。 边淙想。 但凑到付野耳边说的却是：“真可爱。” 付野瞬间泛红的耳尖灼烫了边淙的唇瓣，撤回一个脑袋的边淙拿着他的手机，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乐乐呵呵地翻看着他相册里的自己。 或许这也是他眼中的自己。 坐在他另一边的刘博：小情侣真恐怖。 依依不舍点出相册后，边淙开始了他的“情侣手机改造计划”。 他同步拿起自己和付野的两部手机—— 首先，将锁屏改成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其次，将壁纸改成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接着，将聊天背景改成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最后，将微信名改成[快乐小猫]并且将自己和他的微信头像改成情侣头像。 一切，全都焕然一新后，他用付野的手机点开了唐筱晴的聊天框。 [快乐小猫：打劫！] [快乐小猫：把你的小猫表情包交出来] 今天没有早八睡了个自然醒的唐筱晴看着这熟悉的备注和陌生的头像以及完全不符合付野说话风格的两句话眼睛都瞪大了。 [唐筱晴：你谁？？？] 第116章 第 116 章 勾过了一缕他的头发咬…… 期末周, 一个让人感到痛苦不堪的词儿。 边淙对自己的专业课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但一些和专业无关的，他用来玩游戏的课, 边淙相当不放心。 尤其是当他知道他的马原老师批卷十分严格毫不心慈手软时。 “怎么这些事情不早说啊早说我就听课了……”边淙苦哈哈地翻开自己崭新的书，“他还不划重点，我拿着这本书时已经感觉到要和他再见半年了。” 付野偏过头看向他, 此时的边淙嘴角向下, 表情十分懊悔地翻开了书的第一页，看上去委屈极了。 没做他想, 付野拿出自己的书递给了边淙：“老师划了重点的，他上课的时候都有说哪些期末会考, 哪些期末不考。” “标重点说会考的部分我折角划线了, 你看我的书吧。” 边淙感动得无以复加, 猛地转过头, 抬起手捧起付野的脸颊凑上去十分大声地“啵”了一口：“有你真好！” 而后, 翻开了付野的书。 付野的书很干净，笔记也都很工整，唯一突兀的地方就只有他总能在各个小地方看见藏匿着的他的名字。 之前唐筱晴还说自己谈恋爱要改情侣名情侣头像什么的幼稚, 问他能不能像付野一样成熟一点来着，这么看来付野也不比他成熟到哪里去。 这才对嘛谈恋爱就要幼稚啊，他哥哥都结婚了不还是一样的幼稚。 于是, 幼稚小淙抽出笔在付野马原书扉页，付野的名字旁写了个自己的名字, 而后拿起红笔用一颗桃心将两个人的名字框在了一起。 身旁有勤奋好学的付野同学, 边淙的复习，或者说临时抱佛脚的效率高到无以复加，等到正式开始考试的那一天, 他已经游刃有余地轻装上阵了。 “你们系也考完了啊？漾漾她们学校前天就考完了……”奶茶店门口，唐筱晴不可置信地看着边淙，“而我们系，最后一科考试在后天，你们等我——” “等你等你等你。”边淙甚至都没回过头看她，他紧紧盯着面前的菜单，“我要喝烤黑糖波波牛乳茶，付野喝咸酪厚抹，谢谢。” 唐筱晴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败下阵来。 点完单付完钱，三个人蹲在奶茶店门口等着奶茶制作。 “这两天你们要么出去玩会儿，去游乐场啊电影院啊之类的地方。”唐筱晴建议道，“主要是我最后一科考试不仅在后天，还在后天下午最后一场，等我考完收拾完东西就晚上了，让你们什么事儿都不干等我两天感觉有点不太好。” “不想出门，冬天去游乐场干什么啊本来天就冷然后往过山车上一坐，车一开，那个冷风岂不是呼啦呼啦往嘴里灌。”边淙果断摇头，“电影院就更没有意思了我俩在家里客厅关个灯看电影，想看什么看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好。” “跟你们在外租房的没话讲。”唐筱晴无语，“随你们吧，你俩不要提前回去就行。” “放心，肯定等你考完一起。”边淙点点头，听见身后奶茶店的店员喊他们时，撑着大腿站起身接过了两杯奶茶，“好好复习吧筱晴，我俩玩儿去咯。” 唐筱晴：我忍。 一人捧着一杯奶茶，两个人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超市买菜。 付野问过他喜欢什么后去往了生鲜区，而边淙，又一次绕到了零食区。 就算寒假前在延城只待最后两天，他也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零食区。 哼着小曲儿，边淙从这个货架晃到那个货架，又从那个货架晃到这个货架，最后晃到了…… 等等，这上面一盒一盒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这是什么货架，为什么这个货架会出现在零食区？ 不是，这不对吧，这个货架出现在零食区是为什么，它能吃吗？ 边淙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些东西。 [闪电柠檬] [青提风暴] [甜诱草莓] [热浪椰子] [爆汁葡萄] 边淙该死地吞咽了一下。 等会儿再买点水果回家吧。 不过，在买水果之前，要不要买点这玩意儿呢…… 他和付野谈恋爱没有从什么一个月牵手三个月拥抱开始，他俩进度飞快。 但这个进度却也止步不前了。 自从两个人谈恋爱开始，边淙就理直气壮地住进了付野的房间里，两个人晚上睡觉之前总会黏黏糊糊地抱抱啊亲亲啊，稍微亲过了头，付野就会伏下身。 但一直都没有再深入进行过下一步。 肯定是付野不好意思提起。 边淙想。 等唐筱晴考完试一起回榆城之前有两天的空闲时间，要么择日不如撞日…… 边淙抿了抿唇，拿起一盒椰子味的，偷偷溜到前台结了账。 结完帐还要再回到超市里去买零食然后找付野，而这一盒小气球……有了！ 拆开了纸盒，倒出了里面的小气球，边淙将它们和小票一块儿揣进了裤子口袋里，而后重新回到了超市去找自家男朋友。 买完菜结完账回了家，付野进了厨房，而边淙则是溜进了卧室。 打开床头柜抽屉，将那几个小气球扔进抽屉里，关上床头柜抽屉，一气呵成。 吃完饭洗完碗，边淙先去洗了澡，自己洗完了就急急忙忙地把付野推进了浴室里。 “怎么了？”付野有些一头雾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边淙神神秘秘地将他推了进去。 听见浴室水声响起，边淙拿过自己的平板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而后，他点开了他哥哥发给他的学习资料压缩包。 这个压缩包他并没有点开过。 抽象视频那天他觉得抽象过了头，抽象视频之后……是该死的期末周。 他复习复得昏天黑地。 而现在，正当用时！！ 抱着学习的想法随手点开了一个视频，边淙撑着脑袋仔细挑选。 别的不说，他哥哥的审美是很不错的，点开的这么几个视频都没有那种特别恶俗的内容，是好东西。 付野洗澡洗了二十分钟。 边淙从今天粗略阅览的几部里翻出来了他觉得最合适的一部。 等到付野洗完澡回到房间时，边淙抬手就把人拽进了被窝里。 “来，咱们来看个好东西。” 说完，边淙点开了平板，同时关上了灯。 暧昧的氛围，同一个被窝下，平板里刺激的画面以及声音，相爱的小情侣。 视频刚过五分钟，两个人就已经纠缠着吻在了一块儿。 付野的手搭在边淙的肩膀上，边淙的腿缠在付野的腰上。 原本立在膝盖上的平板啪嗒一下翻了个身，保护套自动合上。 平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房间里的没有。 接吻是一件使人身心舒畅的事情，起码边淙是这么认为的。 他闭着眼与付野唇齿相接，一只手拨弄着付野的长发，另一只手滑至他的脖子前，一点点往下，一颗颗解开扣子。 歇息的空档，两个人气喘连连，互相抵着。 付野轻轻碰了碰他，而后钻进了被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还不等付野俯下身，边淙就拽着人的胳膊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准备了……东西。”边淙庆幸现在是关着灯的，毕竟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现在他的脸应该已经爆红了。 深吸了一口气，边淙侧过身子，指尖勾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后，伸手在里面摸索。 包装袋的摩挲声传入付野的耳中，他很轻地怔了怔。 “你想好了吗？”付野低声问道。 “没想好给你干什么，给你吹气球玩儿吗？”边淙好笑道。 昏黑中，付野看见边淙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装袋，他很重地吞咽了一声。 他握住边淙的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认真又虔诚地发誓：“边淙，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虽然俗话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信不得。 但付野的话可以信。 边淙想。 “我也爱你。”边淙揽过他的脖子，“亲一下。” 付野认认真真地点头应了好，凑近了亲他。 他很仔细，很温柔，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边淙，观察着他的眉心。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边淙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一滩水了。 由对方指尖和舌尖传来的触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适，边淙搂着他的肩膀哑着嗓子说可以了。 付野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摸出来了边淙刚刚递给他的东西，低下头从里面抽出来了—— 一双一次性手套。 “诶？”付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边淙下意识抬起手去碰付野的手。 然后将这一双一次性手套攥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边淙：……？ 等等，不对吧，难道今天买的东西是一次性手套？ 不对啊，他又不是不识字，就算那个盒子上的字儿很小，他又不是不识字！！ 边淙尴尴又尬尬地抬手拍开了灯，浑身通红地再一次拉开了抽屉。 哈哈。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个抽屉里有这么多一次性手套。 而他买的拆开了的那几个小气球，正均匀地躺在这些一次性手套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全都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我服了哈哈哈哈我拿错了。”边淙揽着他的肩膀笑了好一会儿，“哪儿来这么多一次性手套啊。” 付野笑着看他：“你吃炸鸡的时候喜欢吃一两个就换一双。” “原来如此。”边淙点头，“不管了咱们先按流程往下走。” 拿起一枚小气球，盯着仔仔细细看了很久确定了是小气球后，再一次关了灯，将小气球递给了付野：“你……来吧。” 袋子被咬开的瞬间，椰香味迸发，跃进了每一寸空气。 付野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边淙并没有任何的痛感。 缓慢推进，紧密相连的那一刻，付野撑在他的身上，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而他的爱人，勾过了一缕他的头发，咬在唇间。 第117章 第 117 章 我爱你 两天。 边淙和付野两个人在床上黏黏糊糊了整整两天。 三个装小气球根本不够用。 边淙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个蓬松软软的大泡芙了。 “等会儿去高铁站之前买几个泡芙吧, 我想吃。”边淙躺在床上说。 付野点头，替他掖了掖被角：“好。” “黎夏漾之前说他买的几点回榆城的票来着？”有点热，边淙扒拉开身上的被子, 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粉色的吻痕。 “晚上七点多的。”付野又一次替他盖好了被子，“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喊你起来。” “不睡了, 不困。”边淙掀开被子坐起来, 搭在身上的被子滑落至腰间，他从地上捡起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裤子套上, “我去洗个澡。” 起身走向浴室，他的嘴里还在喃喃着：“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小狗皇帝创业未半而中道恋爱。 没有任何不适且食髓知味。 有一个用心照顾自己感受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好啦！ 浴室里, 边淙赤着上身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真的有些涩情了, 花骨朵般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绽开, 这使得他的脑海里如潮水般涌入这两天的记忆。 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被付野亲吻过。 即使是更隐秘的地方。 而他也不止一次让付野快一点, 或者慢一点。 边淙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 低下头拍拍自己的大红脸，走进了氤氲的水雾中。 洗完澡出来，边淙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泡芙的袋子, 是自己爱吃的牌子，凑过头往里面看，是自己爱吃的口味, 有好几个！ 边淙眼睛一亮：“你叫外卖的吗？” “你刚刚洗澡的时候我出去买的。”付野笑笑，“你说想吃的。” “我确实想吃。”边淙用力地点头, 抬手掏出来一个咬了一大口又一大口又一大口, 溢出来的奶油粘黏在他的嘴角上。 付野迟疑了一下，凑上前舔掉了那一块儿奶油。 边淙眨着眼舔了舔嘴角，那份进浴室时的羞耻心又离家出走了, 拉着付野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滚到暖和的被窝里，一直到黎夏漾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俩有没有收拾好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收拾行李。 说要收拾行李，但其实边淙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他虽然搬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很多的东西，但其实并没有带回去的必要，衣服裤子这些家里还有很多。 所以，他拿过自己的包塞了平板和switch进去，拉链一拉他的回家行李就收拾好了。 剩下的时间里，他都在陪着付野收拾东西。 付野从衣柜里翻出来要带回去的衣服，边淙就盘着腿乖乖坐在床上帮他叠衣服。 也叠不好，就硬叠。 不过索性付野衣服少，就算边淙叠得乱七八糟，也能塞进行李箱里。 付野伸手一摸。 ……行李箱呢？ 边淙看着他迷茫又无措的背影，猴儿似的从床上跳下来揽住他的腰，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找什么呢？” “找我的行李箱。”付野偏过头亲了他一下，“我记得我应该是放在这里面的，突然找不到了。” 边淙：…… 边淙：………… 边淙：哈哈。 “你行李箱被我拿走了。”边淙挠挠头，“之前怕你哪天趁着我不注意跑了，就把它藏起来了，我把我的箱子给你吧。” 说完，边淙一溜烟儿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翻出自己的空行李箱坐在上面脚一蹬一蹬，骑着行李箱回到了付野的面前。 “喏，用这个吧。” 付野轻轻点了点头，但没有伸手接过边淙递过来的箱子。 他看着边淙，十分郑重地牵过他的手：“我不会有趁你不注意跑掉的时候。” 边淙“嗯？”了一声。 “我不会跑的。”付野重复道。 边淙突然反应过来，偏过头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把自己的箱子给你，不还你箱子是因为还在怕你跑掉吧？” 付野轻轻抿了一下唇。 “你这么爱我你怎么可能舍得抛夫弃子？”边淙凑上前跟他贴贴，“拿我箱子给你是因为方便，你箱子被我塞到——” 他抬起头，伸手指了指付野房间里的顶柜：“我房间里的这个柜子里了。” 然而，付野好似完全抓错了重点。 听见“抛夫弃子”这四个字，他垂下了头，有些落寞地开口：“我生不出孩子……” “……哈？！”边淙眼睛都瞪大了，他突然和那些说跟不上他思维的朋友们共情了，在这一刻，他也跟不上付野的思维了。 什么生孩子，谁要生孩子了？ “我如果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打住，打住打住。”边淙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是真的被那一板药刺激得不行，听到付野嘴里说出“要是我是个女孩”这句话就应激，“别想这些，没有这个如果，我想谈恋爱想结婚也不是为了生孩子，再说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你操我，你生？” 付野很轻地“唔”了一声。 好像是不太对劲。 “而且比起养孩子，我更想养狗子。”边淙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我要是能生小狗就好了。” 边淙好像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回头一起养小狗吧。”边淙说，“到时候就告诉它，他是爸爸爸爸们爱的结晶。” 付野被他这一番话逗乐了，点头说：“好，你想养什么狗？” 边淙认认真真地思考。 想养大狗，没事儿可以靠在狗子身上蹭蹭，想养小狗，没事儿可以抱着狗子在自己身上蹭蹭。 有些为难。 边淙抿着唇：“爱的结晶品种暂未确定。” 再又一次黎夏漾打来电话时，两个人检查好了家里的电闸，背着书包拎着行李箱出了家门，和俩姑娘碰上了面，一同坐进了网约车里。 黎夏漾看着他俩十指相扣的手十分大声地“啧啧”了两声。 边淙看着她和唐筱晴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也十分大声地“啧啧”了回去。 “火火说他前几天就回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要喊我们吃饭呢，他说已经拽着陈阳两天吃了十顿饭，已然变成了边淙你的模样。”黎夏漾说。 边淙刚想反驳自己没有两天吃十顿饭的时候，唐筱晴悠悠开口：“边淙一顿得抵火火三顿吧？他就算两天吃了十顿也没有办法和边淙抗衡。” 边淙：…… 懒得争了他要破罐子破摔！ “吃得多怎么了我又不长胖我又不吃你们家的！付野都没意见呢你俩不许有意见！” 而后，偏过头看向付野：“你有意见吗？” 付野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很喜欢看你吃饭，也很喜欢做饭给你吃。” “看。”边淙两手一摊，得意洋洋地看向俩姑娘。 “当我发现在海边那会儿，你坐在沙滩椅上用铁勺凿椰肉的弱智样子付野都能满怀爱意地看你时，我就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黎夏漾无语。 “什么满怀爱意？”边淙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黎夏漾：？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我给你发的消息。” “哪条啊？我都看了啊。”边淙无辜摊手。 “……之前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回去之后给你看个东西，你看了吗？”黎夏漾瞅了他两眼，“我猜文件已经过期了。” 边淙望向付野：“什么文件？你知道吗？” 付野摇摇头。 唐筱晴：…… 黎夏漾：…… “先进站，等会儿直接拿我手机给你看。”黎夏漾说，“我在海城拍的没有发出来的那个vlog，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发吗？我在里面绝美，根本没有拍崩的地方。” “那是为什么？”边淙问。 “那个vlog，我愿称之为付野暗恋史。”黎夏漾说。 说完，黎夏漾朝着付野眨了一下眼睛。 付野“诶？”了一声。 上了高铁坐下后，黎夏漾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平板，打开了那个vlog回过身递给了边淙：“自己看吧。” 边淙不明所以地接过平板，和付野一人分了一只耳机后点开了播放键。 他知道了为什么黎夏漾说这个视频是付野暗恋史。 也许付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边淙在哪里，他的视线就在哪里。 没有例外。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结果你也说我想多了，漾漾也说我想多了，搞得我还真以为我想多了。”唐筱晴贴着黎夏漾回过头看他们，“你们两个太坏了。” “我那会儿真没这意识。”边淙挠头。 “我不敢说啊，就边淙那个举例子的方式，我怕我说了你下一个就来审视我了，我可太慌了。”黎夏漾挠头，“你俩被暗恋的不懂我们的苦，对吧付野？” 付野握着边淙的手轻轻笑了笑：“苦尽甘来了。” “是啊，苦尽甘来了。”黎夏漾揽过唐筱晴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爱你。” 怎么就秀上了？ 边淙不解。 但无所谓，黎夏漾有对象，他也有。 他将平板熄屏了递还给黎夏漾，偏过头看向付野：“快说爱我。” 付野对上边淙的视线：“我爱你。” 【END】 第118章 正文完。 遇见你之后，我的每…… [火火：@全体成员到哪了到哪了到哪了] [火火：回家吧好吗回家吧孩子] [火火：家人们我馋学校旁边那个便宜大碗的餐厅了去吃好吗] [快乐小狗：好的好的好的] [陈阳：果然一说到吃就有人窜出来] [陈阳：你们还有多久到啊这人已经杀到我家来了] [黎夏漾：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吧] [火火：好的好的好的, 那我们收拾一下出门] [黎夏漾：出门？去哪儿？] [火火：去高铁站接你们，然后吃饭] [黎夏漾：？？？] [黎夏漾：你知道我们都有行李箱并且到榆城时已经九点多了吧？] [黎夏漾：我们的喘息时间呢？] [火火：不影响，等会儿见] “我服了。”唐筱晴看着黎夏漾推到她眼前的屏幕, 表情万分无奈，“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说我晚点回，火火在鹏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谁知道呢。”黎夏漾耸着肩膀也在给家里发消息。 “不管他在鹏城经历了什么吧, 但一回榆城跟我们一见面发现我们变成两对儿情侣了肯定很惊喜。”唐筱晴说。 “是惊吓吧。”在人群里一向话少的付野突然幽幽地开了口。 身边的几个人沉默了一瞬, 而后十分默契地笑出了声。 这个时期的高铁站无论几点永远人满为患。 明明是冬天，边淙硬是被折腾出了一身汗。 “要么回头我开车去学校吧, 反正我有驾照家里也有车。”边淙突发奇想，“你们求求我, 我就把你俩一起拉上。”说完, 他抬手揽上了付野的肩膀, “你不用求, 我肯定带你。” 唐筱晴：…… 黎夏漾：…… “谁要求你啊, 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唐筱晴无语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考驾照把教练车撞了的人，我很惜命的, 谁敢坐你的车我只能敬他是个勇士了。” 边淙：…… “边淙考驾照的事儿你们从夏天吐槽到冬天啊？”陶阳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这帮人一跳，“那边淙很惨了。” 边淙：…… “好兄弟！”陶阳焱亲密地揽上了边淙的肩膀, 刚想凑过去贴一贴恶心恶心老朋友时，老朋友往后仰头, 躲开了陶阳焱的这个贴贴。 “靠啊, 我心碎了边淙，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边淙扒拉开陶阳焱的手：“哈哈。” “我心碎了。”陶阳焱大惊失色，大失所望, “几个月没见，怎么生疏了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付野抬起头看向陶阳焱。 唐筱晴和黎夏漾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视线落在付野身上，然后默契地偷笑。 “能别在这儿吹风了吗我有点儿冷。”陈阳走到俩姑娘面前接过他们的行李箱，推了一个递给陶阳焱，然后看向两手空空的边淙，“你行李呢？” 边淙进行了一个低难度的原地一百八十度起跳，将自己的背包展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这里。” 陈阳沉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先打车吧，我看高铁站这个人流量……感觉要排队挺久的。”唐筱晴拿起手机说。 “不用，我俩做好了万全之策来接你们，我这边这辆车已经距离我们这只有1.5公里了。”陶阳焱邀功似的晃了晃手机，“陈阳你那边呢？” “差不多吧，1.7公里。”陈阳说。 “突然觉得有他俩来接也挺好的。”边淙感叹。 “是的，如果他俩不来接我已经坐上我爸爸的车在回家的路上了。”黎夏漾幽幽开口。 “哈哈瞧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陶阳焱勾着陈阳的肩膀笑笑，“今晚这饭我请，怎么样？” 边淙看了一眼陶阳焱，又看了一眼和自己贴得很近的男朋友，想到了黎夏漾说的要给朋友们一个surprise。 他清了清嗓子：“我请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黎夏漾一看他这样，立马跟上了：“要么还是我请，我也有话要跟你们说。” 边淙：“我请，我先提的。” 黎夏漾：“我请，女士优先。” 边淙：“我请！！” 黎夏漾：“我请！！！” 陈阳：“你俩要说……” 陶阳焱：“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们还是爱我的就连买单也要跟我抢！！” 陈阳无语地点了两下头，刚刚没问出来的问题这会儿也有点儿懒得问了。 陶阳焱在鹏城肉眼可见的瘦了，这么看来有一种脑子也跟着一块儿瘦了的感觉。 “我请吧。”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付野突然开了口。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付野的身上。 黎夏漾她们俩是知道内情的，所以即使听到付野说这话也没有多意外，陈阳则是有些惊讶，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边淙不点名让付野说话他是不可能主动开口的，至于陶阳焱…… “呜呜呜没想你是这么面冷心热的一个人！” 此人能和没心眼子的边淙做这么多年好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这顿你请吧，我和漾漾请你们下一顿。”唐筱晴说。 “好的。”付野点了头。 六个人，两辆车，陶阳焱和边淙付野在一辆车上。 去往二中的路上，陶阳焱坐在副驾上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说着鹏城的饭菜有多不合口味，食堂有多少黑暗料理，他过得有多么水深火热。 坐在后排的边淙和付野…… 在偷偷牵手。 前排的傻子完全没有发觉。 快到下晚自习的时间了，学校旁边那家便宜大碗的餐厅虽然空着，但无论是老板厨师还是服务生全都已经蓄势待发了。 然后，迎来了他们的这个点的第一波客人，拎着行李箱的有些眼熟的少男少女们。 这个时间点，这个年龄段，这个行李箱。 不用想也知道是二中以前的学生读大学寒假回来了。 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完菜，老板十分热情地给他们送了两大瓶椰汁，说着感谢孩子们读大学回来还惦记他这一口的话。 边淙十分感动，然后又加了好几道菜。 老板笑眯眯回了前台。 付野拉过边淙面前的餐具，拿过桌上的热水壶替他烫碗，黎夏漾也拉过唐筱晴面前的餐具替她烫碗。 陈阳和陶阳焱对视了一眼。 陈阳：“要我帮你不？” 陶阳焱：“可以吗那谢谢了。” 陈阳：“不可以，我就问问。” 陶阳焱：“可恶啊。” 烫完碗，边淙拿过椰汁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后，突然“噌”一下端着杯子站起了身。 他轻轻咳了一下，看向面前抬起头两脸迷茫的傻小子，轻轻拍了拍付野的肩膀。 付野瞬间了然，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陶阳焱：“你俩这是干啥哈哈哈整得像小情侣公开关系敬酒一……” “跟大家宣布一件事儿啊，我和付野谈恋爱了。”边淙平静地开口。 陶阳焱：……？ 陈阳：……？？ “你不要顺着我的玩笑话往下开大玩笑啊淙。”陶阳焱愣住了。 “没开玩笑啊，真的。”边淙十分自然地揽过了付野的肩膀吧唧了一下他的脸，“我俩是情侣。” 陶阳焱：…… 陈阳：………… “等等，等等等等，你不是直男吗？”陶阳焱瞳孔地震，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哦，弯了。”边淙理直气壮。 “你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吗？”陶阳焱杯子里的椰汁摇晃的频率变大，撒了一手。 “哦，付野假扮的。”边淙义正辞严。 陶阳焱手中的杯子啪嗒一下就脱手了。 信息量有点大。 有点让人力不从心了家人。 “……你俩知道吗？”陈阳看上去比陶阳焱要平静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他眼神凌乱地望向黎夏漾和唐筱晴，“你俩刚刚在车上怎么不提前给我预警一下？” 黎夏漾死死咬着牙忍住笑，漫不经心地语出惊人：“我故意的啊，我不是说了我们也有事跟你俩说吗？我和筱晴也谈恋爱了。” “哦这样。”陈阳平静地点点头，一秒钟后，他瞬间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你说什么？！” 这一桌的动静有些大了，惹得在前台的老板歪着脑袋往他们这桌上瞧。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唐筱晴谈恋爱了，边淙和付野谈恋爱了，你确定你们几个没有搞错吗，不是你和付野谈恋爱了，唐筱晴和边淙谈恋爱了？”陈阳撑在桌沿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白，“今天是愚人节吗不是吧？” “……请不要乱拉郎拆散我和我女朋友好吗？”黎夏漾白他一眼，缓缓抬起和唐筱晴十指相扣的，戴着戒指的手。 唐筱晴：“嘿嘿。” 那枚戒指太眼熟了。 在圣诞节的时候，在这两个姑娘的朋友圈里见过。 原来—— “圣诞节那个照片是你俩官宣啊！？”陶阳焱差点儿破音了。 “是啊。”唐筱晴点头，“说到这个我就想笑，火火的眼里只有旁边的烤肉店。” 陶阳焱：…… “所以你俩那个头像……”陈阳帕金森似得拿起了手机点开，“我还以为是边淙寡疯了拉着付野换的……朕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边淙：“哈哈。” “你不是直的吗？”陶阳焱的问题又又又绕了回来，他看一眼边淙，看一眼唐筱晴，又看一眼黎夏漾，再看一眼付野，“你们不都是直的吗？” 边淙和唐筱晴两个人异口同声：“弯了啊。” 黎夏漾：“我早八百年前就是弯的好不好。” 付野：“我喜欢边淙。” 陈阳：…… 陶阳焱：……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整个饭桌上呈现出了诡异的一幕。 边淙和付野互相给对方夹菜，唐筱晴和黎夏漾越贴越近越贴越近，陈阳和陶阳焱连筷子都没拿，俩人纷纷碎碎念。 “怪不得要抢着买单……” “怪不得说有事儿要说……” “怪不得你们几个卯着劲儿要考一个地方……” “延城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这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俩倒霉蛋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破防地拿起筷子，陈阳面色凝重地看向黎夏漾：“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唐筱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天，我喝醉了酒……” “ok打住别说了。”陈阳一副“我已经懂了的表情”，他转过头看向边淙，“你不喝酒，你说，你俩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边淙尴尬地挠了挠脸：“那天，我吃了酒心巧克力……” 陈阳：“……有病吧你们几个？！” “干嘛啊，我们谈恋爱多好啊，知根知底，朋友也都是同一批。”黎夏漾不满了，“你不祝福我们就算了怎么还骂人？” “不好意思，嘴快。”陈阳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这张死嘴，“没有不祝福你们，我就是太震惊了。” “我和火火都有点太震惊了，是吧火……” 偏过头，陶阳焱正一脸复杂地看着陈阳。 “你说……要么咱俩……” “老子有在追的女生你滚远点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陈阳如此大声咆哮。 这一声咆哮，使得这个饭桌奇妙的氛围反而正常了起来。 几个人笑作一团，就连付野这个话少也没什么表情的人都笑得肩膀在颤抖。 “哎我消化消化，我能接受这个事实的。”陈阳拍着自己的脸，“我就是太震惊了，明明当时咱们几个都还是纯洁美好的友情。” “现在我们和你也是纯洁美好的友情。”唐筱晴爱怜地给他添了点儿椰汁，“我永远的好朋友，陶火火，陈阳。” “我永远的女朋友，唐筱晴。”黎夏漾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永远的男朋友，付野。”边淙紧跟其后。 “我永远……” “好了你们打住吧孩子打住好吗？”陶阳焱一手捂脸一手伸长，“我已经有预感了我和陈阳要吃你们的狗粮吃一辈子了。” 而另一边的陈阳。 他默不作声地将他们六个人的群名改掉了。 此时，他们的小群—— [情侣牵手][情侣牵手][狗][狗]（6） “是否有点太伤人了。”陶阳焱问。 “你有对象吗？”陈阳问。 “没有。”陶阳焱答。 “那伤着吧。”陈阳答。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心惊肉跳。 但说到底陈阳和陶阳焱也不是什么阻拦好友恋爱的崽种，一顿饭的时间消化得差不多并且又在口头上敲了边淙和黎夏漾这两位有点小钱的人好几顿饭后，送上了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唐筱晴、黎夏漾：…… 边淙、付野：…… 好巧啊，两对情侣没一个能早生贵子。 付野结账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餐厅从只有他们一桌到来了一堆下晚自习的学生又到这些学生吃完宵夜离开只剩他们一桌。 拎着各自的行李箱走出餐厅，好友们分成了三波。 两个姑娘同他们约好了下一次相聚的时间，挥手告别后打车回了家，两个单身狗本着虽然做电灯泡会很爽但真的不想吃狗粮的想法也一溜烟儿地直接跑掉了。 徒留边淙和付野两个人站在餐厅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么，咱俩走走消消食？”边淙好笑地揽过付野的肩膀。 付野点了头：“好。” 在二中待了整整三年，这附近什么时候哪里有小吃摊，哪家店最好吃，哪里有近道，他依旧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之间，和付野并肩着走进了学校旁边那一条狭小的巷子里。 边淙突然笑出了声：“我当时，拎着一大袋舒芙蕾，结果天降大雨，你知道的我超级讨厌淋雨，所以那会儿我在雨里看见你的时候，感觉就像看见了救星。” 付野的思绪也被拉回来他们初次相识的那一天。 他把伞给了边淙，自己淋着雨回了教室。 然后收获了于他而言，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善意。 “说起来我还是有点好奇，你那会儿为什么突然把伞给我就跑了啊？”边淙捏捏他的脸，凑近了问，“高三开学前，八月的时候，记得吗？” “记得，我那会儿……”付野低了头轻轻笑了笑，“防备心很重，但觉得你需要那把伞。” “以后就不用防备了，也不用再淋雨了。”边淙向前走了一步，抬起两只手搓搓他的脸颊，挑着眉笑道，“而且我刚刚突然反应过来啊，宝，你取的cn为什么叫八月雨？” 付野没有说话，凑上前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答案不言而喻。 “以后不用防备了。”边淙说，“也不会再淋雨了。” 付野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点头。 遇见你之后，我的每一天都是艳阳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