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人师姐总在自我攻略》
1. 过失杀人
人声嘈杂。
冯婕睁开眼,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瞳孔一震。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银色剑身,目光循至剑尖,女子劲若修竹的身影摇摇欲坠,右肩单薄,一抹鲜红自伤口处大片泅开。
与此同时,还不断有鲜血从剑身滴下,溅开,在女子雪白裙摆上开出朵朵红梅,很是显眼。
风过拂面,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扑鼻直入。
冯婕下意识屏住呼吸,低头一看,她自己正握着剑柄!
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血色铺天盖地袭来。
天哪,完了……她晕血!
冯婕一个踉跄,往前扑了扑,差点没站稳。
“噗呲——”
隐约间,她听到了长剑深深刺入皮肉的声音。
眼前仍发昏得紧,冯婕松了剑柄,迅速调整好视线,转向别处,眼前这才清明了些许。
远处是云雾缭绕的仙山,脚下是数根大理石柱围着的广场,眼前零星站着身穿白色道袍环抱佩剑的少年,不远处还陆续有人提剑赶来……
冯婕注意到,他们腰间都佩戴着一枚很是显眼的碧绿色玉符佩,上面清晰可见“碧霞宗”三个字。
正在这时,“嘭”地一声——
有人倒地了。
不知是因为周边环境怪异陌生,还是因为自己踉跄间听到的声音太过真实,冯婕突然不敢回头看,她十分无措地立在原地,额上冷汗涔涔。
这时,冯婕面前的不少人朝她身后探了探,收回目光,竟有些欣喜:“公孙木晗死了,小师妹立功了!”
公孙木晗?
死了?!
生命可贵,她上下摸了一番口袋,想打120救人,却发现,她居然没带手机就出门了!
难道她早上出门头被夹了,居然不带手机……那不是寸步难行……
罢了,她也顾不得晕血了,刚想转身救人。
突然,有人拉起她的手,扳着她的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婕,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对。”
小婕?冯婕一愣,好熟悉的称呼。
见她无事,那女子才松手,叹了口气,略有些迟疑道:“不过师妹,你直接把她杀了实在有点草率,应该让戒律堂的师叔来的。”
这时,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满头红发扎着脏辫的少年,拨开面前的人群,冲了进来大声反驳:“她敢杀了三师叔,就是该死,公孙木晗罪有应得!”
说着,甚至提起起佩剑就要冲过去补刀,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拦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还不救人?
她真的杀人了?!
她心里瞬间慌乱万分,她还年纪轻轻啊,就要端上“铁饭碗”了吗……
冯婕挣脱开面前那女子的手,刚要转身,却见面前的众人突然一动不动,所有的画面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很可爱的小青团子,有着大眼睛小嘴巴,毛茸茸长尾巴的,像一朵棉花糖的不明生物出现在了冯婕眼前。
“我滴个乖乖嘞!”
雪碧惊呼,“你这是什么情况?杀了她?!”
它只是对接任务,迟到了两分钟而已。
两分钟!
她就直接把任务对象一剑捅了个对穿……
冯婕反应过来,恨不得跪地忏悔:“这,我,不——不是故意的。”
过失杀人成立,认罪态度良好应该不至于死刑……
雪碧见状心想,罢了,哪有系统和宿主计较的。
“我能救她。”
能救就好,冯婕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任务,二是——死亡。”
“啊?什么?”
“如你所见,这不是什么影视短剧拍摄现场,这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你穿越了,寄宿到了和你同名的冯婕身上。”
冯婕忍不住惊呼一声,她脑子刚塞进自己穿越的事实,还没来得及细究,便听见它又开口了。
“所以,你是选择接受任务呢,还是……”
冯婕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除了接受任务,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若是任务太难,我没完成呢?”
“任务对象死,你也必死。”
……
意思就是她除了成功完成任务能活下来,就是必死的结局。
雪碧以为冯婕一定会质问它,但是冯婕十分平静地点点头表示接受,一点大吵大闹的迹象都没有。
在雪碧看不到的角落,冯婕试探着伸向了自己的腰。
嘶——痛,真的是……真的。
她的手松开又握紧,在心中思忖了一番。
逃避不是她的作风,况且现在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联系刚刚发生过的事,猜测道:“所以任务就是救下刚刚那个女人?”
“是。”
“好,那我等会控制好自己,不会失手再杀了她。”
“并非你简单收剑就是救她。”
“按照原有的故事线,她会变成这个世界的终极boss大反派,最后自爆毁灭了这个世界。现在我们重启了时间线,回到了她黑化前夕,而你就是她前期黑化的重要导火索,你作为她的师妹,排挤她陷害她侮辱她……只有你让她不再成为反派,不毁灭世界和自己,你才算真正救她。”
拯救貌美反派师姐?
看来她只有接受这个任务才能回去,昨天奶奶病发突然,她急匆匆把奶奶送到医院,还没来得及通知在国外旅游的爸妈呢。
想到这,冯婕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考虑的如何?”
她点点头:“我接受任务。”
雪碧直接长话短说:“目前的情况是,你失手杀了你师叔,让公孙木晗背锅,说人是她杀的。为了不让她说出真相,你想先发制人,直接杀了她。”
“嘶,可这我剑都已经插她身体里了啊?”
雪碧语速越发急切:“你刚刚并未伤到她心脉,你只要别再一个失手将她刺个对穿,她就有救。”
“千万千万不要再让她死了,我马上进入休眠,没有再次重启的机会了。”
说到后面,雪碧的声音越发无力,刚刚冻结界面,重启时间线耗费太多能量,它要坚持不住了。
只见它凭空变出一行指标和一本浮在空中的书,气若游丝继续道:“这是公孙木晗对毁灭这个世界的恶念指数,简单来讲就是她想杀人的欲望,这本书是原剧情,你可做参考——”
话毕,还不待冯婕说什么。
周遭的空气一阵波动,似有流纹乍现。
冰凉的剑柄,剑尖抵在公孙木晗身上的阻滞感,耳畔众人的议论和催促……
雪碧消失的瞬间,时间线回到了原点。
冯婕这次的视线直直落在了公孙木晗的脸上,主动避开了她身上的斑斑血迹。
她只用了一支素青竹簪斜插挽尽墨发,利落干脆。眉若远山含黛,眼尾上挑,却似拢住千万霜雪,能冻人数里之外。
此时,那双墨蓝色的星眸正映着剑身寒光,沉沉地看着她。
嘶——果然好冷,如坠三尺冰窖之寒。
冯婕赶紧闭上了眼,不再看向公孙木晗。她一个深呼吸,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师叔心口上插的那把剑确实是公孙木晗的剑。
所以她现在直接告诉大家,师叔不是师姐杀的,是自己失手杀的,估计大家也不会信。
大家可能还会说是她冯婕心善,为自己的师姐脱罪,这样一来大家对公孙木晗的恶意还会更甚。
她要是这样干了,就是妥妥的绿茶白莲花。
忽然,她灵机一现。
如果她是被什么坏东西附体了?那她前后矛盾不就能理解了,那些修仙小说里不都有什么傀儡之术?能操控他人的法术吗?
她果断松手,“铛”的一声,剑应声落地。
冯婕直接一套组合操,深蹲、抱膝、低头、开始哭……
“啊,我刚刚干了什么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控制了……呜呜呜”
师兄师姐们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师妹说自己被控制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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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公孙木晗努力稳住身子,一手捂住伤口,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冯婕响亮的哭声让旁边几位师姐心疼得紧,几人连忙上前将冯婕团团围住,蹲下轻声细语地问:“师妹,怎么了,跟师姐说,师姐们帮你做主。”
“小师妹,别哭啦,师姐师兄们都在呢。”
……
众人围得密,应该不会看到血了,冯婕抬起头,特意露出那双揉得通红发肿的眼,吸了吸鼻涕,缓缓道:
“师叔不是师姐杀的,是我呜呜呜,刚刚有一个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身体,我感觉我被封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自己的身体拿了师姐的剑,失手杀了师叔,还污蔑师姐,要杀了师姐,我费了好大力才挣脱……真的,真的不是师姐。”
说完,冯婕一抽一噎地低下了头,很羞愧的样子。
她在心底满意地笑了笑,这下她不仅合理洗白了公孙木晗,还能给自己脱罪,一举两得,简直妙哉。
虽然冯婕这样说,但还是没有人相信团宠小师妹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耳边全是安慰关心她的声音,爸妈和弟弟去国外旅游后,好久没这般被关心了。
看见不舍得从众人的温言软语里出来的冯婕,以及她眼底那抑制不住的笑意。
“呵——”公孙木晗勾唇冷笑。
但转眼间,刚刚的那抹嘲讽已经深埋墨蓝海域,公孙木晗的眼底平静的再也看不到一丝风浪,她强撑着一口气,转身离开。
冯婕一时沉浸,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任务对象不在原地,已经走远。
“站住,此事尚未查清,你现在是想畏罪潜逃吗?”
陆意书——她们的大师兄,看着正欲离去的公孙木晗,义正言辞地开口。
公孙木晗拖着伤重的身躯,头也不回地向前挪着步子。
“嘭——”
这时,先前那红发脏辫的少年又冲了出来,对着她一脚踹去。
这一脚蕴含了灵力,公孙木晗重重摔倒在地上,先前打斗内伤郁结,翻涌的血意压不住,尽数从口中喷了出来。
“大师兄跟你说话,你什么样子?没礼数的贱人。”
公孙木晗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目光似箭,咻地射向他。
“瞪什么?还不服,小师妹善良,还真是给你脸了。”
“我呸。”他说着又补了一脚,还朝她那吐了口水,在地上使劲踩着搓了搓。
“诶,怎么不瞪了?”他一把拽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不知为何,公孙木晗眼皮敛下再抬起的瞬间工夫,眸中那份憎恶杀意已经换成了怯懦和闪躲。
“无趣。”
那少年发动灵力,抬手将公孙木晗扔了出去。
“哈哈哈,果然是灵力低微的废物……”
公孙木晗胸中再次血意翻涌,又吐了一大口血。
她装晕的最后一秒,余光落处,冯婕依然是被众星捧月般围着护着……
这边,见冯婕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师姐们的耐心安抚才告一段落,她们略微让开,冯婕的视线也逐渐放开。
谁在笑?好难听。
还不待她找到声音的源头,毫无感情的播报在她脑中响起。
【恶念指数上升10点,目前六十点。】
与此同时,她听到公孙木晗的名字,一个激灵,她刷的一下站起来,刨开人群。
数十米开外的大理石柱旁,地上溅的是血,衣服上也是血——
霎时,脑中一片天旋地转,胃中翻江倒海,冯婕强忍着晕血和心口的阵痛,踉跄着朝血泊中心的公孙木晗奔去。
眼见到了,怎料她根本稳不住身子,“啪”的一声摔在公孙木晗身旁,她连忙挣扎跪起身,扶起公孙木晗,颤抖着把手伸过去。
还好,还有一丝气息。
眩晕感、撕裂感和轰鸣声……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若不救公孙木晗,她就会死,就会回不去现代……
于是她用尽全力地张嘴,可也只凝成一句似有若无的呢喃。
“救她,求求你们救她——”
下一秒,她抱着公孙木晗一起晕了过去。
2. 恶念值上升十点
公孙木晗僵着身子,被揽在怀中一动不动。
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藏在袖中渐渐紧攥的手。
冯婕这是想干什么?想再利用一次?
之前冯婕假惺惺对她百般好,把她从狼窟里救出来,帮她一举成为内门弟子,帮她收拾那些欺负她侮辱她的恶人,是为了挤走冯婕自己不喜欢的前任大师姐,让她背上残害大师姐的恶名被众人唾弃,更是下毒毁她修为,让她一举从修行天才武力高强的首席大师姐变为如今这副灵力低微人人可欺的模样……
呵,她也是傻,当时不相信,还痴痴让出碧落秘境的唯一名额,直到她后来听冯婕亲口所说,她从一开始所受的恶意和针对也不过是冯婕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这次不可能再被冯婕的表象所迷惑。
这时,一声呵斥从不远处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转身,看向来人,异口同声地喊。
“二师叔。”
“二师叔好!”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二师叔谭峰,也就是碧霞门戒律堂的堂主,这才注意到冯婕倒在地上,他眉头一皱,快步向前拉过冯婕的手。
把过脉,发现冯婕只是晕了过去,他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还不赶紧把你们小师妹送你们五师叔那去看看,要是你们小师妹出了什么事,我剥了你们的皮!”
“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没打算开口。
此时,有人得了陆意书的眼色,上前一步。
“禀告师叔,我们来的时候发现三师叔遇刺身亡,是被公孙木晗的随身佩剑一剑刺死的,这公孙木晗应该和那逃走的刺客是一伙的,小师妹为救三师叔被她们俩打伤,不过这公孙木晗异想天开,还想诱骗小师妹帮她脱罪,小师妹就是太过善良了。”
“呵,可笑。”公孙木晗虽然在心里早有预料,但还是被这群人颠倒黑白的说辞恶心到了。
这碧霞门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她了。
二师叔谭峰听完,脸上黑云密布:“哼,这刺客竟敢来我碧霞门撒野,来人,把公孙木晗给我拖入水牢,我一定要查出这幕后黑手,让他血债血偿。”
语毕,一行人连忙附和道:“师叔英明。”
“好了,意书,你先赶紧把你小师妹带去五师叔那里瞧瞧,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了。”
转身,又吩咐身后的堂卫:“你们先把师弟的遗体送回堂里,还有这公孙木晗。”
说完便拂袖而去,他要找各峰主先禀明此事,等掌门出关,再做打算。
“是,堂主。”
完成师叔的吩咐,送走了师叔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晕倒在地的公孙木晗。
“啪——”
一股酸臭直冲天灵盖,伴随着一阵温热的粘腻感。
公孙木晗先是强忍着,可是那些人变本加厉地泼来一道又一道,想必她就是死,他们也不会停止折磨羞辱她。
她支起身子,睁开眼,冷冷看着他们。
“诶,你们说这泔水可真是良药啊!是吧,公孙木晗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毕竟我这么‘贴心’把你叫醒。”
他们笑到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像蠕动的蛆。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就是,公孙木晗你还不赶紧谢谢师兄。”
公孙木晗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像看一具具尸体一般。
他们的笑能保持多久呢?做成人皮面具?把他们的肝脏搅碎了放些泔水,那后山的野狗肯定很爱吃……只是可惜了,她现在实力不够——是冯婕毁了她的识海。
公孙木晗掩下眼底的那丝杀意。
“谢谢。”她缓缓站直身子,看着先前开口的人,伏低做小。
“哈哈哈哈。”那人笑着,看向那群堂卫,很是猖狂。
“你们说谢谢是这样说的吗?是不是没诚意啊?”
收到他的眼神,一个堂卫快跑着向前,一脚踹到公孙木晗的膝弯上。
公孙木晗猝不及防,重重跪在众人面前。
“你小子,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灵力高强的内门大师姐呢?”他走过去假意剜了那堂卫一眼,掏出锦囊里的鸦棒笑着递给他,意为收买,让堂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只是卑贱的外门弟子呢。”
公孙木晗忍不住了,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盛。她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看向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外门弟子可真是卑贱。”
他嗤笑一声,他就知道,毕竟是从前光风霁月的天才大师姐,咋不可能那般软弱无趣,他再次拿出锦囊里的鸦棒,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嘭——”
公孙木晗再次跪倒在地。
那上脚的堂卫被他招过去,赏了一个鸦棒。
公孙木晗咬牙,再次站起来。
“嘭——”
“嘭——”
“嘭——”
……
当他手中的鸦棒发完,公孙木晗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汩汩而出,腿几乎废了。
那人玩弄着自己手中的红色脏辫,半眯着眼,微微点着下颌,示意堂卫们,颇有一番威胁的意味。
“好了,我要去看小师妹了,你们把她拖去水牢,注意好好招待,不过也别让她死了,毕竟她还没认罪。”
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身上,公孙木晗在一众堂卫的哄笑声中,被一根麻绳拴畜生一般硬生生地拖到了水牢。
还没完。
她在水牢环着的煅水池中溺了一遭又一遭,直到那群堂卫累了才结束。
不愧是煅水,这断筋火淬的痛感实非常人所能忍受,要不是她平日里早已习惯了那些钻心刺骨的痛,怕是早就被活生生痛死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极致的痛,才让她没有那般魇着……
她倒在角落里,只剩下一口气。
唯一支撑着她,让她没闭眼的也只有退出山门一念而已。
毕竟掌门为人公正,在剑法一道上也不曾亏待过她,他说她是他最得意、最喜欢的徒弟……
即使是她丹田被毁,修为跌落最低的赤阶,掌门也从未放弃她……
只要等到掌门出关……
掌门闭关前说过今日出关,快了。
“滴答滴答……”
只有水牢檐上的滴水声陪着她,她一动不动,睁眼等了整整4个时辰。
月上柳梢头,午夜的那抹月光并没有照进来,水牢里,只有黑暗。
咔——
煅水环池上的铁架桥再次铺过来,公孙木晗顺着望去。
“罪徒公孙木晗,恶毒狠辣,勾结异人,杀害师叔,其心叵测,天道难容,特许明日酉时归道。”
来人是掌门近侍,手持掌门特令,他毫无感情地念完后,蹲下身,将锦书特令放在公孙木晗身前。
公孙木晗以为自己听错了,掌门不是说自己是他最喜欢的徒弟,永远不会放弃她吗?
她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掌门太无情,还是自己太傻,这辈子就信了两个人,两个人都……
他轻叹一口气,“你不要怪他,无奈之举罢了。”
“呵——”公孙木晗忍不住笑出声来。
“无奈?”
“真是可笑啊。”
她看着那人走出去的背影还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摊开的锦书落款处的鲜红色掌门印章尤为刺眼,过了半晌,她缓慢支起身子,靠在笼架上,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颤抖着手慢慢取出胸口衬衣夹层里的布包,在手心慢慢攥紧。
————
冯婕意识刚回笼,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
【恶念指数上升十点,目前七十点。】
【恶念指数上升五点,目前七十五点。】
【恶念指数上升十点,目前八十五点。】
【注意!电击警告!目标人物恶念指数八十五,宿主任务面临失败,请高度注意!】
滋滋滋——
冯婕被电到全身麻木,直到闻见好大一股糊味,这场折磨才结束。
她抬起自己抖个不停的手摸向头顶,果然,头发全都刷刷刷竖的彻底。
我的妈呀——
这咋回事?
还有惩罚!
【这是注意提醒,这十秒电击并不会影响宿主的身体状况,只是提醒宿主认真履行您的任务义务。】
【若目标人物恶念指数再增加,每增加一点,电击程度和时间加倍。】
“我天哪,还叠加,好好好,我知道了。”
她一把顺平了自己的头发,连忙看向恶念指数栏。
五个时辰前?四个时辰前?刚刚?
我去!
我不是说了让他们救她的啊?
这些人咋都不靠谱啊!
看来她得守在公孙木晗身边盯着。
“诶诶诶,那个剧情书,快给我看看!”
【注意!目前宿主仅可查阅第一章,后续章节须逐步解锁。】
“我——去你大爷的,一开始咋不告诉我有惩罚还有限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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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你个大骗子。”
话毕,她的头发再次全立了起来。
哗——冯婕翻页的手一顿,不会这雪碧能听到吧。
她快速翻完剧情,书中说冯婕诬陷公孙木晗杀害师叔,导致她被关到水牢受尽酷刑后,越狱逃往后山,众人发现后追至离心崖,她跳崖,之后识海完全被魔心所噬,虽灵力尽失,却阴差阳错活下来,还获得了碧心剑。再后来她晕倒,被魔族大首领所救,正式开启修魔之路。
再翻,就看不到了。
看来这开头就上强度啊,又是魔心又是神器碧心剑。
这剑就不说了,这魔心是不能让公孙木晗沾一点,这要是沾了,那估计恶念指数蹭蹭往上涨,她也别活了,不行,她绝对不能给她坠崖的机会。
不越狱就不会被追杀坠崖,没有狱何来越?
所以,目前就是要把公孙木晗的冤屈洗白,把她从水牢里给搞出来。
想清楚了,冯婕的意识才出了识海。
她身子微微一动,旁边的人就醒了。
“师妹,你醒啦,我去叫师父。”
眼前之人正是五师叔的徒弟,也就是她的二师姐青风婉。
冯婕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二师姐,不用打扰师叔了,我晕了多久了?还有大师姐怎么样了?”
“你都晕了快五个时辰,这都已经午夜了,掌门和师父,还有师兄他们都来看你好几次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顺势握住冯婕的手,轻轻拍拍道,“师妹你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我也很担心。”
“二师姐,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嘿嘿。”
说着,冯婕还伸出两个手指,举过头顶,像模像样的发誓。
“你呀,就是这么调皮。”
说着,青风婉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看来这冯婕真的是团宠,那就好办了,这对她以后实行计划可是大大的好啊。
“二师姐,你还没告诉我,大师姐怎么样了?”冯婕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手。
青风婉挣开了冯婕的手,“她——”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欲要西沉的月亮,“今日酉时归道。”
她眼睑微低,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三师叔人那么好,她竟也下的去手。”
“不是的,大师姐她没有杀三师叔!是,是——我杀的。”说着冯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可能,师妹你别说笑了。”
“诶,算了,一时也解释不清。”
冯婕心里却已经急起来了,酉时归道,也就是说今天下午五点就要杀了公孙木晗,在这之前她就要逃跑,她洗白她的时间不多了。怎么办,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啊!要是有监控就好了,一个回放就解决了。
冯婕一拍脑袋,对啊,监控!
“师姐,话说有没有法宝可以回溯已经发生过的场景啊?”
“留影珠?可以记录发生的场景,后续可以打开看。不过要是你要回溯,这个估计不行。”
“啊,那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宝了吗?诶,要是我是一台摄像机就好了,就能直接把我脑中的记忆播出来了。”
诶,看来只能硬闯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劫狱呢。
“摄像机?这是什么?”青风婉从未听说过。
“没啥,就是就是一个可以回溯的法宝,我从别人那听说的。”
“这样啊”青风婉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一个叫留忆珠,是能把人的记忆抽出来凝结在珠内,不过其抽取记忆的手段太过残忍,极有可能伤其识海,轻则伤其修为,重则痴傻,甚至死亡。不过这个是魔族的东西,我们仙门一般没有,我还是之前和师父出门历练,在江海阁的拍卖会上看到过。”
“江海阁?”
“是独立于仙魔两道的庞大势力,既神秘低调,又财力巨大,什么事情只要你能开的起价,他们都能接。”
消息到手,有了新思路,冯婕只想支开人,不敢再耽搁。
“哦哦这样,谢谢二师姐,我知道了,师姐我头有点昏,还想睡一会。”
“好,那你快躺下休息。”
说着,青风婉又准备在床边坐下。
“二师姐,你也累了,回去睡吧,这样麻烦你,我会心痛的。再说我刚刚都醒了,肯定没什么大碍了。”
“好”,青风婉轻笑道,“那你好好休息。”
见青风婉走远了,冯婕连忙爬起来,确定窗外没人后,跑到药架旁,一股脑的把各种丹药瓶都倒进了自己的锦囊里。
她得抓紧时间,先去水牢一趟。
3. 压上铭牌
真不愧是团宠小师妹,冯婕一路畅通无阻。
“好了,你退下吧,我去和大师姐说几句话。”
刚走了一步,她又退回来,“你出去不准禀告给师父他们,否则你懂的!”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不过——不过还请师姐您快点,小的也也难做。”
她挥挥手,“嗯,去吧去吧。”
水牢里暗无天日,她按下刚刚那堂卫说的机关,就见一道铁桥铺向煅水中央浮着的铁笼,与此同时整个水牢也亮起来了。
“大师姐?”
下一秒,她就看见公孙木晗仰面朝天,摊靠在笼子里,整个人显得僵直而无助,她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两眼半闭,虚虚望着不知名的角落。
往下,枯瘦的身躯如同雨后斑竹,血痕点点。
冯婕不敢再细看,睫毛微颤遮去了眼中的那丝同情和心痛。
那些人怎么这么残忍!
她莫名有些害怕,带着一丝颤音开口,“大,大师姐——”。
公孙木晗这次听的清楚了,她微微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墨蓝色的眼珠很美,像一片美丽的海域,可她冷冷瞥向冯婕的视线,更像是一个深渊,一个绝望的深渊,一个被迷茫的雾所掩埋的深渊。
接触到师姐的眼神,冯婕只觉雪落冬深,寒意难抵,她下意识环起双臂。
双手不断摩挲的同时,她挤出一个尴尬僵硬的笑脸,硬着头皮继续向公孙木晗靠近。
“啪嚓——”
冯婕没注意到桥尽头处微微起伏的地面,重重摔了一跤。
动静不小,却没激起公孙木晗眼底的一丝波澜。
“嘶”,冯婕痛呼一声,立马就爬起来,跑到笼子旁,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掏出锦囊。
“大师姐,这些给你”。
见她不理会自己,冯婕又绕到公孙木晗靠的那一边,掏出一捧丹药从笼子的间隙递过去。
“大师姐,你拿着呀。”
公孙木晗没接,微微偏头道:“不用。”
说完就闭上了眼。
“诶呀,大师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必须用药啊。”
“你你要是觉得这些药不行,我还有好多好多,喏,你看——”说着她又从锦囊里掏出一堆放在公孙木晗身旁,“还有这个什么愈雪丹、补气丹、续骨丹……都是我在五师叔那里拿的,应该都用得上的。”
叮叮当当的,冯婕摆了一地,“这这个是止痛的,大师姐,你这看起来就很疼,你把这个吃了吧,说不定会好点的。”
见她无动于衷,冯婕一时着急拉过公孙木晗的手,要把止痛药塞到她手里。
“啪——”
公孙木晗想反手打开她的手,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被强拉着接过又松开,止痛药哗啦啦撒了一地。
“冯婕!”
“你又何必如此假惺惺,真是令人作呕!咳——咳咳——”
她说得激愤,本就受了重伤,一口气都难喘过来。
“啊?我没有。”冯婕下意识反驳。
见公孙木晗说太快,呛到了,冯婕连忙伸手为她抚背顺顺气。
怎料她手刚一碰上,公孙木晗直接一个前倾,摔倒在地上。
“不需要你假好心,滚!”
见她是宁痛也不让给自己碰,冯婕没再坚持。
她悻悻然把手收回来,背在背后,纠结紧张地转了转自己的手指,依旧诚挚地开口。
“大师姐,我真的是真心的,之前我年少无知确实做了不少错事,非常对不起你,但我现在已经幡然醒悟了,大师姐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这些药也绝对没有问题。”
冯婕直接把离她最近的那几瓶丹药各倒了一颗吃下,一边嚼着丹药,一边模糊不清地继续开口。
“大师姐,是真的,喏——这些药都是真的,我的心也是真的啊,大师姐——”
公孙木晗冷冷看着一心表诚意的冯婕没说话,但紧接着她目光轻轻扫过去,默默记下了冯婕试吃的那几瓶丹药。
见此,冯婕以为公孙木晗被自己打动了,说不定大师姐正在犹豫着找台阶下,好原谅自己。
这样想着,她眼珠子一转,虚咳一声,试探性开口。
“那个,大师姐,我们碧霞门人多势众,这水牢看管的堂卫也不少,越狱啥的很容易翻车,噢不是,就是越狱很难,一不小心就被当成乱贼斩立决了不是。划不来啊,是吧?”
“她怎么知道我要走?”公孙木晗心中一阵惊疑。
冯婕没注意到公孙木晗眼中那抹强烈的杀意,继续絮絮叨叨。
“而且,一旦越狱不就坐实了罪名吗,他们不知道,我们心里清楚的啊,大师姐你可没有杀三师叔,这罪名是绝对不能让你来背啊——”
“所以呢?”
公孙木晗打断了她,同时调动了全身仅剩的所有灵力,她在思考这一掌能直接收了冯婕的命吗?
似乎不够,那只能先打晕了,她缓缓把手掌举起,推至胸前,刚准备向前打向冯婕。
冯婕一个转身,右手握拳向她出去。
公孙木晗为了不打偏,她侧身同时,手掌向后一收,准备重新蓄力出掌。
冯婕虽然没看懂大师姐动来动去在干啥,但也能猜到是在防着自己。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冯婕翻拳摊掌,掌心是一枚闪着幽蓝色流光的铭牌,这是她的铭牌。
铭牌?她这是在干什么?
公孙木晗悄悄卸了手中的灵力,静静地看接下来冯婕还要演什么。
这铭牌是冯婕来水牢之前特意去宗祠里偷的,为了偷这东西,她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之前的剧情书里说,碧霞门的每个弟子入门开始就会用他们的识海中的一缕本源灵力制作铭牌,如此来判断弟子们的生命状态,生则亮死则灭。反之,这铭牌中乃是本源灵力,若宗门想要毁了这弟子,只需捏碎铭牌,铭牌的主人轻则灵力全失,重则死亡。
“大师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偷来了我的铭牌交给你,请师姐你相信我,在今日酉时之前,我一定会洗白你的罪名,救你出去。以此铭牌为证,若我食言,师姐你只管捏碎它,还请师姐你相信我一次。”
说着,冯婕又把手中的铭牌向前伸了一寸,示意公孙木晗收下。
冯婕自信地想着,这回该相信我了吧,我这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
公孙木晗盯着那铭牌入了神,她之前见过宗门的铭牌,这上面的云纹都一摸一样,冯婕没骗她,这确实是可定冯婕生死的铭牌。
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何?与她演戏本就不必,更不肖说还拿出这么重的筹码。
她没说话,她在想她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这位全门上下捧在心尖的小师妹如此花费心思。
公孙木晗陷入深深思考时,她身上那些冰冷的棱角似乎都收了起来。
见她变得柔和了些许,冯婕也不再浪费时间,她拉过公孙木晗的手,将铭牌放上。
一时不察,公孙木晗便也下意识地握住了。
“既如此,大师姐,我就当你默认了。”
公孙木晗恍然间,抬起头来,只看见桥上冯婕挥手的背影。
“大师姐,等我回来啊。”
直到冯婕的背影消失在桥的尽头,关门声响起,周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公孙木晗才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向这在一片黑暗中尤为耀眼的幽幽蓝光,慢慢加重力道,在手心攥紧。
“这次,她还能相信吗?”
————
寅时末,雾霾蓝似乎统领了整个天地,不远处的烛光明明灭灭,檐角风吹幡动,在阵阵风起声中送来一丝凉意。
冯婕加快步子朝碧霞镇的中心地带赶去。
虽是山脚下的小镇,但这里也有江海阁的分部。
或许与这山上有着天下仙门七宗之一的碧霞宗有关吧,冯婕默默推测着。
江海阁并不难找,小镇上灯火通明,远远能听见人声、鼓声、妖兽吼叫声的地方便是了。
门前蹲着两威风的石雕狮子,横梁上还提着一行大字,“江海阁中坐,天下无难事。”
好大的口气!
还没走进,一位小二装扮的人就笑脸迎了上来。
“这位仙子,里面请。不知仙子可是为拍卖会上的混元丹而来?这混元丹可是修炼的好东西,提升一百年灵力不说,还没有副作用——”
“不是”,冯婕打断了他。
“你们这是不是有留忆珠?”
“这?”
那小二又打量了一番冯婕,“仙子,这可是魔界的东西。”
仙界不是最看不起最不愿靠近与魔界相关的东西了吗?
小二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确定是要找这留忆珠?”
“嗯,就是留忆珠。”
“那仙子跟我这边走。”
那小二带着冯婕走向了拍卖会那条通道。
冯婕注意到除了客厅的普通药品武器售卖外,还有通向佣兵队、暗阁、知情局等的通道。
估计就是发悬赏任务,请杀手,买消息这些业务,不得不说这江海阁的业务涉猎挺广。
“不知仙子要多少呢?”
“越多越好。”
小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这仙子看着仙风霁月的,没想到竟是与魔族扯上关系了。
又是一个分叉路口。
“这边请。”
“嗯。”
冯婕被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有点像现代的会客室。
“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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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稍坐,小的去请咱们主管来。”
“好。”
不过半晌,冯婕便看见一位年近中年的儒雅大叔徐徐而来。
“在下唐良,是江海阁碧霞分部拍卖会主管。”唐亮先是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才开口问道:
“听闻仙子要买留忆珠?”
“是。”
不是,冯婕莫名觉着这江海阁的人都挺啰嗦,就买个东西,还问了又问。
似乎是听出了她话语间的不耐烦,他笑笑,“好,仙子稍等,待我查询一下。”
冯婕只见他凭空变出一本账册,封面是玉石打造,内里纸张薄如蝉翼,写着冯婕完全看不懂的符文。
唐良一边手掌微翻,凭空控制着账簿,一边开口道。
“留忆珠,阁中共有675颗,目前碧霞分部有73颗,周边紧急调度两个时辰,可额外调来132颗,共205;六个时辰可额外调来213颗,共286颗;十二个时辰可额外调度——”
“不用看了,我时间有限,最多等两个时辰。”
冯婕在他报数量时就算好了,现在是凌晨五点,两个时辰后就是九点多,六个时辰后是下午五点,师姐便是五点归道,要真等那么久,她直接任务失败。
“好,我马上安排紧急调度。”
“麻烦唐主管了。”
说完,冯婕见唐良并未下去吩咐,而是又在那账簿上点了起来。
她正要问,便听见唐良笑眯眯地开口。
“一颗留忆珠拍卖价在一百灵石到三百灵石不等,现在是直接购买价,取拍卖最高价的八折,也就是二百四一颗,仙子一共要了205颗,也就是四万九千二百颗灵石,另外紧急调度的调度费为三千灵石,所以总共五万两千两百颗灵石。鉴于仙子对于我们江海阁的大力支持,小的可以做主,额外给仙子个优惠,抹个零头,也就是五万两千颗灵石。”
“什么?五万两千颗灵石?”
冯婕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咋不去抢啊?要知道她一百颗灵石都能买下他们江海阁这块地了,就是她的佩剑寒水剑,虽然是下品,但也是仅次于神器的仙器啊,都才两万颗灵石,把她们碧霞门掏空估计也才几十万颗灵石。
她作为碧霞门团宠,她锦囊里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一万灵石啊。
唐良似乎早有预料,他继续笑着道,“不知仙子是直接灵石,还是以物易物啊?”
“那个,我现在可能钱不够。”冯婕小声回道。
唐良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继续笑着问道:“不知现在仙子有多少呢?”
冯婕把自己的空间锦囊抽了下来,抹了印记,交给唐良。
“麻烦主管看看这些值多少了。”
唐良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灵石九千八十颗,丹药加草药共值四千灵石,这堆法宝加起来有两千灵石,这记名空间锦囊给你算八十颗灵石,一共价值一万五千一百六十颗灵石。”
“这离五万二也还差好多啊。”
“是的,仙子这些一共能换63颗。仙子看是否就换六十三颗呢?”
“六十三颗?”冯婕在心里算了一番,这怕是还传不出内门,影响力够不够很难说啊,这她也不敢赌啊。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就是倾家荡产吗?只要能救公孙木晗,就值!
心下一横,她取出腰间的寒水剑递给唐良。
“加上这个呢?”
唐良接过剑,“这可是好剑呐,虽是下品仙器,但搭配功法使用可媲美中品仙器啊。仙子确定要抵?”
“你就直说,能抵多少?”
“两万灵石,这剑加上之前的一共是三万五千一百六十颗灵石,可换一百四十六颗半,看仙子如此爽快,就一百四十七颗。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行行行,我时间有限,还麻烦你让他们快些调度。”
“诶嘿嘿好嘞。”
这单唐良估计自己能拿不少提成,他望向旁边站着的小二,喜笑颜开地就喊:
“小武,去调度部门说一声,顺便去给仙子端杯茶来。”
生意谈畅快了,端茶都尤其快。
这可是他的金主啊。
唐良亲自把茶递到冯婕手上,“仙子请。”
说完,他便准备退下,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仙子要这么多留忆珠作甚?这留忆珠虽较为珍贵,可终究只是个魔族消遣的东西,没什么实用性。更不肖说这东西用起来也麻烦,没有魔族魔力根本用不了——”
“嘭——”
瓷杯摔在地上,碎声清脆,茶汤撒了一地。
“你说什么?只有魔力才能用?”
不是,师姐没告诉她要魔力才能用啊!
4. 留忆珠
收到唐良惊诧的目光,冯婕才注意到自己把人家的茶杯打碎了。
她一边抱歉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手。”一边蹲下去捡地上的瓷杯碎片。
“没事,小的叫下人来收就好。”
见冯婕失神没理他,唐良又叫了一声。
“仙子?”
这她咋办,她这原身也没留下一两个魔族朋友让她继受啊?一时之间她上哪去找魔族的人啊?还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帮忙。
冯婕内心很是着急。
书里面说经常有魔修混入人群啥的,要不她现在去镇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些乔装打扮的魔族人士。
“仙子?”
“啊?”冯婕抬头看向唐良,一时没注意手下动作,“嘶——”她的手指顿时划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她顾不上手上的痛,随手扯了裙摆一角的纱布,看也不看胡乱缠了几圈。
“唐主管,请问这镇上最近,可有魔族人的踪迹?”
唐良思索了一番:“最近是有听说魔族护法在这附近,具体的,小的也不知。”
“谢谢,那还是麻烦唐主管帮我紧着这留忆珠了,我两个时辰后来取。”
冯婕抬脚就准备离开。
“好,在下一定给仙子你紧着。”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冯婕那随意裹着的手指,又开口问道:“诶——仙子,你那手上的伤要不上点药再走?”
“不用了。”
冯婕已然走到了门口。
唐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收那地上的碎片。
看那地上的血滴和瓷锋上沾的血迹,那小仙子的手还割的挺深的。
他拿起之前的茶盘端了碎片就往后堂去,算着时间,少当家的应该也已经到后堂了,他得赶紧去迎接。
————
冯婕在镇上转了一圈,凭她对这个世界屈指可数的了解,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人。
忽然,她前方巷子里的人群一阵骚动。
“魔修作恶了,魔修来了!”
“啊,魔魔魔族——”
“救命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冯婕迅速拦下一个身旁逃窜的小乞丐,问:“前面发生了什么,有魔修吗?”
“你——”那乞丐下意识就要破口大骂,一看冯婕白衣道袍仙气飘飘,立马改口,“道长,前面——前面有一个魔杀人饮血,还掀了那屠夫的摊子,满满地都是血,他他还拿着刀要大开杀戒,仙……仙子,你打的过吗?打不过——还是赶紧跑吧。”
那乞丐说着就要挣脱,她一把拽住。
废话,她打不过也得去。
“谢了。”
说着冯婕顺手扯走了他身上那条麻布腰带,把头上的发钗抽了一支塞到那乞丐怀里,飞身赶往事发地。
“啊——”那乞丐赶紧双手提住自己的裤腰,发钗也“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破仙子,比老子还孟浪……”他骂骂咧咧,把钗子捡起来用牙齿咬住,提着裤子赶紧逃命去了。
她起手施了个清洁术,将那黑色麻布罩上。
有这麻布遮眼,想必见血,不会再直接晕过去了。
冯婕赶到的时候,那魔已经不在原地。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杀猪摊。
她偏头看向那一地墨色,血腥味很浓不说,还夹杂着一股猪膻味,很明显是猪血桶翻了。
她皱着眉头上前几步,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有人被魔气侵蚀受伤,那唯一倒在地上的屠夫胸膛也正常地起伏着,只是晕过去了。
这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算了,不管他卖的什么药,这魔她都得抓住。
空气中的魔气仍未消散,她一路追去,果然看到了那魔的身影。
追到一片密林,那魔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她。
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下,是燮枝微微勾起的嘴角,鱼儿上钩了。
“仙子是为刚刚那屠夫摊前一事来的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哪知他们这么不经吓。”燮枝摊了摊手,又笑着嬉皮,“仙子追我这么久,莫不是仙子对我有意思?不过蒙着眼,可就不能被我这潇洒的身姿所折服了。”
话毕,冯婕的眼前瞬间变得光亮起来,那魔一个瞬移,她都来不及反应,眼上遮着的麻布带就被解开了。
“你——”
燮枝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他细细将冯婕打量了一番,扫过她略带血痂的指尖,心下了然。
他拿着那麻布深嗅一口,眉头微耸。
“仙子好香啊——”燮枝笑着拉长尾音,那双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味道这股气息,就是她了没错。
冯婕看他笑的不怀好意,转手一个爆炸术丢过去。
“香你大爷!”
“我不过就是爱玩了点,仙子就要和那群道貌昂然的臭道长一样杀了我吗?”
燮枝都没打算躲,捂着胸口准备哀嚎,结果还没开始嚎呢,那光球就在砸过来的途中,自己水灵灵地散了。
燮枝看了一眼那光球的位置,又转头瞅着冯婕,一秒钟内眨了七次他无辜的大眼睛。
冯婕面上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她初来乍到,这些法术她还没熟练。
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尴尬,她现在的正事是留忆珠。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哦?仙子要和我,噢不,一只魔做交易?”
“对,你有什么条件?”
看冯婕一脸正色十分凝重,燮枝心下了然,但还是摊了摊手,状似无奈道:“条件?可是我啥都不缺呀。”
冯婕看了燮枝一眼,难道他这是想坐地起价?
于是她再次开口强调:“只要你帮我启用留忆珠并摄制我脑中的记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燮枝笑而不语,这仙子似乎是不相信他啥都不缺。
见冯婕皱眉,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服他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疑不能解,何尝不算是一种所求所缺呢?
“既然你说什么条件都可以,那便让我捅一剑如何?”
“啥?捅我?”
“对,魔向来心狠手辣,爱好血腥暴力,你要是——”燮枝想着她若是不同意,那便先捅了,把他要做的事做完了,再看心情决定要不要帮她一把。
冯婕直接打断了他,将一旁的树枝吸过来,化枝为剑,递给他。
“别捅死就行。”
见她这般痛快,燮枝眼中划过一丝欣赏,他接过剑,毫不犹豫地一剑捅过去。
“唔——”冯婕闷哼一声,两行泪瞬间飚了出来,她在给剑时就已经偷偷点了麻穴,没想到还这么痛。
燮枝虽然只是抬手一剑,但力度不小,已经深入冯婕左肩半寸,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拉着数条深长血线。
她抬头看着燮枝,唰的一声拔出剑,稳住身子后,看也不看就一把扔了出去。
这一剑听着可怖,但没伤及要害,对于修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见她眼角泪珠断了线般地滚落,燮枝实在不太信:“你其实可以不用死装面子。”
“没装。”她只是泪腺比一般人发达很多,时常控制不住。
哭是假的,但痛是真的。
她脸色苍白,强行稳住声音的颤抖,直接步入正题。
“你的条件我已经完成了,就差我的条件了,稍后我调息一二,还请你和我走一趟江海阁。”
“嗯。”
燮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肩上那伤口。
冯婕踉跄着走了几步,艰难地扶着最近的树干坐下,闭眼调息。
泪痕湮灭于风中,血迹也被她施法清除,不留下一点痕迹。
燮枝挑眉,呦,还挺要强。
他在一旁并未等太久,短短一刻以内,冯婕的伤已经完全愈合。
看来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对的。
真是有趣,若是这个消息放出去,这所谓的正道仙门还能坐得住吗?
“呼!”
冯婕起身动了动,果然不痛了。
小说里原来是真的!灵力疗伤这么好用,这可真是完完全全打破了现代科学范畴和马克思的啥唯物论啊……
惦记着留忆珠救公孙木晗,冯婕一刻都不敢多耽搁,调息好了就要带燮枝走。
只是她没注意到,走时燮枝随手一挥,那衣袖遮掩之下,数只倾巢而出的红黑相间的蛊蜘蛛,争先恐后地奔向不远处残留的血迹,落地无踪。
冯婕带着燮枝回到江海阁时,留忆珠刚好清点完。
她与唐良交付完成之后,便托唐良给她找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进去关好门之后,她将装留忆珠的置物袋取出来,燮枝站在她身边。
“你收这么多留忆珠,还冒着神识俱毁的生命风险抽离自己的记忆,莫不是为了救——”
那一刻,道侣、血亲等词在燮枝脑海里过了一遍,但见冯婕理都不理她,满心观察着那留忆珠,便觉得无趣,自顾自补充道:“人呗。”
反正不可能是魔。
“应该没问题。”她仔细看了一眼才递给他,让他再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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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你看看,是没问题吧?”
燮枝嗤笑一声:“你是对江海阁有什么误解?不知道他们的口碑服务之好?他们不可能给你有问题的东西。”
“噢,不知道。”
冯婕瞅了他一眼,心想你又不是江海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们江海阁有一腿。
“那我们开始吧,时间紧迫,麻烦你帮我找到我失手杀了人的记忆,约莫是昨天下午,将它重现到这留忆珠上就好。”
“嗯。”燮枝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板凳,示意她坐下。
冯婕面上一片镇定,实则内心忐忑不安,关键时候,系统莎碧也百呼不应。
她坐下看到燮枝作势抬起的手,还是忍不住露了一丝怯。
那尾指上纹着一条碧褐色的蛇,恍惚间还朝她吐了吐信子,实在是令人通体生幽。
“只是搜个记忆出来,我不会真的死吧?”
燮枝手下一顿,翻过手来,满怀意味地看了眼尾指,笑着换了左手。
他挑眉望向冯婕:“呦?怕了?之前捅自己都能那么狠绝,我还以为你做好死的准备了。”
做准备和真的死一样吗?冯婕无语。
燮枝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勾,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光影乍现,冯婕只觉得脑袋被重重一击,随之而来的是脑中神经被极致拉扯的痛感。
“啊——”
她双手紧紧锢住脑袋,整个人坐不住,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
燮枝看着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的冯婕,若有所思。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不这么痛,你要不要试试?”
“要啊——要——啊啊啊——”
燮枝左手控制着留忆珠继续向冯婕神识深处探去,右手召来了一只米粒大小的蛊蜘蛛。
那蛊蜘蛛是幼年形态,所以是近乎透明的,只有身体的边缘和触角泛起粉白色,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它。
蛊蜘蛛是被誉为蛊虫之母的一种蛊虫,幼年时便能与宿主同生共死,自然也能帮冯婕承担痛苦,同时它成年后的功能用途极其广泛,它能自行分化出自己的双生蛊,根据从宿主那里汲取的养分不同,可以是生死羁绊的情人蛊、也可以是提高修行速度的助益、亦可以是有不同疗愈效果的医蛊……
不知道她会养出什么蛊……反正不可能是医蛊。
她听不到,燮枝还是自顾自地道:“这般珍贵的好东西都送她了,可不能说我白嫖了她的血。”
更何况那血还只是她之前捅自己的时候,溅落在地的……
找到了。
如冯婕所说,在重现的记忆里,她拿着公孙木晗的剑,对她的三师叔一剑穿心。
哟,看不出来还挺狠。
燮枝刚想着再往前回溯一点,找到杀人的完整版,他可没忘了她说的是“失手杀人”。
但他的魔力刚一深入,就遇上一道突起的屏障,瞬间被反弹了回来。
他眉峰一攒,难道是有人下了封印?还是……
手中的魔力加倍凝聚,他想打破它。
怎料还没碰到,就听见冯婕一声痛吼,连带着额上颈上青筋暴涨,面色呈现不正常的黑红之色。
见此,他只能将魔力尽数从那莫名的屏障前撤了回来。
待冯婕脸上痛苦之色消退,他已经将她要重现的场景在留忆珠里封存好了。
“醒的挺快。”
他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冯婕,揶揄道。
她抬起手,借着衣袖将额头的汗抹了干净:“留忆珠如何了?成功了吧?”
“我出手,岂有不成之说?”
“只要将它们置于掌心捏碎,那人便能看到你杀人的“伟绩”了。不过你可想好了,你杀人前的记忆提不出来,所以有且只有,你提剑杀人的那幕。”
“好,多谢。”
没理会他话里的深意,反正只要能证明公孙木晗没杀就行,不是说冯婕是团宠吗?那她到时候再解释一下就行。
冯婕想着,拿过置物袋便转身离开。
燮枝也紧跟其后。
见此,她拉开门,示意他先走。
“你先走吧,我们交易已经两清,我不与魔为伍。”
“好。”燮枝也没打算多留。
“不过,话可别说太满。”
话音落下,燮枝的背影也弥散在一阵紫烟中,隐约可见他伸手轻抚上尾指上的蛇身,语调上扬,掩不住笑意。
冯婕自觉琢磨不透这个妖艳骚包的魔,便不再想他身上奇怪的点,离开江海阁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5. 她捏碎了
她一到碧霞门,便直奔戒律堂。
现在是申时末,下午四点左右。
距离大师姐归道只有半个时辰了。
她一个小时内必须洗白公孙木晗,让戒律堂收回处决。
她闯进戒律堂的时候,巧也不巧。
不巧的是掌门和几位师叔在开会,她话还没说,就被请出来了。
巧的是他们开会,人齐了做决定自然也快。
这样想着,冯婕当下决定先搞定门中弟子给长老们施压。
随便找了两个弟子先在戒律堂暗处守着,她便以碧霞门生死攸关的大事为由,敲响了碧霞门的烽火钟,将七成门中弟子都聚集到了戒律堂外。
她留了几位长老的份,便将其余所有的留忆珠分发了下去。
人多珠少,除了一些地位高的核心弟子以外,剩下的她都着重分给了那些更不起眼的弟子。
想必他们能更加共情公孙木晗被冤枉的遭遇。这对她等会给师叔们施压更改处决结果十分重要。
戒律堂外,冯婕立于台阶之上,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裹挟着灵力,清晰地传进大家的耳中。
“很抱歉以这样的理由将诸位召集过来,但是诸位也知,我与大师姐多年来情同手足,我实在不忍她替我背锅,才出此下策。昨日我被人控制,成为他人手中傀儡。大师姐前来救我,我接过她的剑却失手杀了三师叔。这实非我本意,但确实是我修为太差,心智不坚,才让他人利用。我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还请大家还大师姐一个公道。”
冯婕说的是声泪俱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说完本以为会有人反驳,没想到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风,重重刮起落叶和众人的衣袂又轻轻地放下。
她的眼神扫过台下,看到的几乎都是一张认同的笑脸,僵硬拉起的眼尾明显是挂有疑惑的,但却无一人开口。
毕竟据他们平日所见,小师妹早已与公孙木晗决裂,一年前把公孙木晗赶出内门,逼她去给外务弟子养牲畜,与牲畜们同住的事那可是闹的人尽皆知,自然不可能这般为公孙木晗说话,更遑论承认自己失手杀人了。
再说不久前,小师妹就假意看望公孙木晗,有一个内门师妹没看出来,为公孙木晗说了一句话,便直接被她废掉修为赶出宗门,那场景似剑一般随时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这一定是他们的小师妹新的玩法,或许和上次一样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衷心。
反正他们只需要记住,掌门说过小师妹是碧霞门的福星,他们必须爱护小师妹,依着众长老和掌门对小师妹的宠爱,说是全碧霞门的弟子唯她马首是瞻都不为过。而小师妹之前可是当众放话碧霞门谁和公孙木晗好,就是和她过不去。
冯婕不解地望了好几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位披着墨蓝色大卷发,腰间缠着一条软鞭,浑身上下缀满了银色小铃铛的女子身上,这般打扮,在都是宗门弟子服的人群中犹为突出。
她步子不大,缓缓走过来,胸前和腰际的铃铛叮叮作响,身体的弧线似浪起波动。
冯婕看见有人递给她留忆珠,还颇为尊敬地喊了一声“常师姐”。
还有人悄悄凑过去,说什么“常师姐好生厉害,门里的金牌任务都这般迅速拿下……”
常玉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她微微低着头,打量着手中的留忆珠。
她轻轻嗤笑一声,这留忆珠想必是用不上了。
见她并未打开,冯婕直接走下阶台,来到常玉茹身边,她觉得擒贼先擒王,这常师姐似乎是有些威望的。
她有些急,说得语无伦次:“常师姐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师叔不是大师姐杀的,大师姐是被冤枉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打开看看,真的!”
常玉茹眉头一紧,略带惊疑地看向冯婕:“常师姐?”
这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全宗上下都知道她是冯婕的死对头,她俩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这声师姐——实在是过于怪异了。
“对……对啊。”冯婕有点紧张,心想难道我比她大,她是师妹?
“没事,就是想问问,小师妹你……怎么突然想救公孙木晗了?”
“因为我若不说出真相,此事定会成为我修炼途中的心魔,让我日日难以入眠安生。当然,如果真的因为我,大师姐无辜丧命,我也将愧疚一生……”
“心魔?”
“愧疚?”
冯婕看见她听完以后,又是挑眉看她又是连连点头,似乎是十分认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接着道:
“常师姐现在就可以捏碎留忆珠看看,大师姐真的是被冤枉的。”
常玉茹心中只觉的可笑,心魔得是有点修为的人才考虑的,她一个修炼十几年,砸了无数宗门资源却只有橙阶初级修为的人,是怎么冠冕堂皇地说出口的;还有“愧疚”……
冯婕这般喜欢装,那她现在陪这位“小师妹”演演戏有何不可,刚好能给公孙木晗那边争取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常玉茹勾唇明艳一笑,抬手在冯婕面前摊开掌心的留忆珠,握指成拳狠狠一捏。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冯婕见此,连忙转过身对众人喊道:“常师姐都打开看了,诸位何不也看一看,这样诸位便知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小师妹说的很对呢。”常玉茹一边看过留忆珠内的场景,一边顺着接道。
众人面面相觑了几秒,还是都捏碎了留忆珠。
虚虚瞥了一眼冯婕感谢的眼神,常玉茹没说话,只是将掌心的珠灰轻轻一吹,消散空中。
冯婕见众人都看完了,连忙开口:“大家现在相信我了吧,时间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找掌门他们说明——”
常玉茹打断了她,一副很是疑惑的样子。
“可是这留忆珠最能说明的——不是你杀了三长老吗?”
“要不我们先把你绑了,送到掌门那里如何?”
冯婕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那些外门弟子稀稀拉拉躬身道:
“常师姐——”
“常师姐不可——”
……
冯婕这回真的觉得不对劲了,这常师姐似乎与她不对付啊,之前为了节省时间她便没有细看系统给的剧情书,现在不得不瞅一眼了。
她以“常”字为中心检索,发现在已知剧情并未提到她和这个常玉茹,外门大师姐有什么关系,只知道她和公孙木晗都是掌门的弟子,她是掌门唯一破例收的挂名弟子,在碧霞门地位不低。
冯婕一细想,便觉得这常玉茹与公孙木晗肯定有关系,而公孙木晗与她目前关系可是敌对的,这样看来这常玉茹应该是来者不善了。
那现在她是赶走常玉茹呢,还是尝试联合她一起救公孙木晗呢?
正想着,她听见常玉茹再次开口了。
“没意思。”常玉茹很平淡,对这副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纵使她再厉害,再有威望,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是如此。
她真是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冯婕究竟是什么神仙转世,要知道碧霞门一向是实力为尊的地方。
但掌门他们如此娇纵修为低微的冯婕,有时候她都怀疑是碧霞门的把柄落在她手里了,要知道她只是掌门十几年前捡回的一个凡人而已,碧霞门让她修仙她不仅不珍惜机会,还不思进取、跋扈嚣张、豪无仙门气度……
最重要的是她还那般侮辱大师姐,真是该死。
她要是查出了她的把柄,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
反正她那边已经把戒律堂的人都偷偷解决了,过来本就是为了拖住这边的弟子,现在有机会把掌门他们一起拖住岂不是更好。
“那走吧。”
“嗯?”听常玉茹这说变就变的话,冯婕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这常玉茹太聪明了,虽然讨厌她,但还是想和她联手救公孙木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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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常玉茹绝对不会相信别人,更不要说是相信她,和她联手。
她刚长呼一口气准备带着众人去找掌门,就被“滋里啪啦”电到两眼一黑,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恶念指数上升两点,目前八十七点。】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压下自己炸起的头发,吐出一口黑烟。
收到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她迅速爬起来,根本来不及解释,便听见有弟子跑了过来,说“有人越狱了”,她再次双眼一黑。
不是,这什么情况?
她快速跑到那名跑的气喘吁吁的弟子身旁,“谁?谁越狱了?”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常玉茹的声音。
“目前是什么情况?人被抓回来了吗?”
“是公孙木晗,她打晕了戒律堂的守卫们,准备从西边那条小路逃走,被师兄发现了,现在正逃往后山呢,师兄去通知长老了,他们此刻正在赶过去,想必是抓到了。”
后山。
离心崖!
剧情的力量太大了吧。
见众人纷纷朝后山奔去,冯婕连忙抓住那弟子问了一条去离心崖的近路。
毕竟她修为不高,只能抄近道。
问完那弟子还奇怪地看了冯婕一眼,要知道这离心崖在后山深处,其崖深不见底,常年毒瘴遮布,传说还镇压着上古魔兽的残骸,修仙者近之修为全无,是碧霞门的禁区,小师妹怎会突然问起它来?
没等他想出答案来,冯婕累死累活把修为用到了极致,这才在掌门和常玉茹他们前面到了离心崖。
彼时,公孙木晗站在离心崖上,面前是同门越发逼近的剑尖,背后是深渊毒瘴。
眼见着,她脚后跟就要空了,冯婕想到自己的团宠属性,连忙开口喊道:
“你们退下!”
众人没动。
“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是冯婕!”
众人转头看了她一眼,虽没直接退下,却也没再向前。
见此,冯婕连忙看向公孙木晗,“大师姐,你相信我,我已经找到了证据,不会让你死的!”
公孙木晗嗤笑一声,“呵——可笑。”
她都听见守卫说了,她冯婕请求掌门的事,想让她死的更惨,说什么人间杀长辈不孝之恶举,就应该做成人彘折磨,不能让她死的轻松……
不过她更气自己,居然因为一个铭牌便相信了她。
见公孙木晗不信自己,冯婕匆忙掏出之前留给掌门他们的留忆珠:“大师姐,你若不信,你看这就是证据!”
她向前一步,想伸手给她,公孙木晗却又往后退了一步。
冯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好好,大师姐你别退了,我不动。”
“我真的没骗你,大师姐!”
这一刻不知道为啥,或许是她真的怕她死,也怕自己死,怕再也见不到奶奶、爸爸妈妈和弟弟……冯婕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公孙木晗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先前墨蓝色的眼眸里最晶莹的那抹蓝已经被什么遮掩,只剩下浓郁到看不清的墨色,与远处孤立的山头一般无二。
冯婕抽噎着,强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样这样……我……我把这个留忆珠扔给你。”
见她真的把留忆珠扔了过来,公孙木晗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了选择,只见她往侧边一闪,那珠子瞬间滚到了崖边,消失。
“大师姐,你就信我一次!求求你了!”
公孙木晗此刻只觉的崖边的风真的很冷,她先前受的伤再次勾起痛意,丹田里的热量也在迅速流失,快来不及了。
她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灰蒙蒙的一片。
看冯婕眼泪如珠断线,落地晕开墨色,她突然动了。
她拿出来那枚铭牌,那枚冯婕给出换取信任的筹码,那枚捏碎、便能让冯婕或灵力全失或死亡的铭牌。
“嘭——”
她捏碎了。
6. 双双跳崖
随着幽蓝色的铭牌碎片一点点散落在崖边,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冯婕,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后,他们发现——
冯婕毫发无损。
他们站在冯婕的侧后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公孙木晗注意到,冯婕那微微瞪大的双眼里有过瞬间凝滞,还带着一丝疑惑。
众人松了口气,他们早应该想到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性命轻易地放到别人手上,这铭牌肯定是假的。
公孙木晗此刻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之前还是低估了冯婕的演技。
但冯婕是真的懵,这铭牌碎了,她居然没伤没死?
难道是天命此刻选中了她?
心里的小人对她摇摇头,那咋可能。
她亲手偷的不可能有假,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这个铭牌是别人的!制作的人可能搞错了名字!
这样想着,她心中顿时划过一丝不安和愧疚,她不会阴差阳错害死了别人吧……
不过当下之急还是说服公孙木晗。
她一时情急又向前挪了几步,“大师姐,这铭牌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但是我的心是真的!我是真的想救你!你过来,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冯婕越说越无力,她自己都觉得这是无效辩驳了。
“呵——”公孙木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铭牌不可能会错,每一枚铭牌都是提取弟子的本源灵力用专门的阵法引入,自主生成姓名,除非是阵法有误。但这显然不可能,铭牌生成阵法都是各仙门代代相传的绝密阵法,冯姐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去改阵法……所以一开始冯婕给她的铭牌就是假的。
至于不让她死,真是可笑,恐怕冯婕还不知她已经知道了她想折磨羞辱她的事。
冯婕确实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变成人彘,痛不欲生地苟活……
她收回思绪,前方暮色昏沉,抬头已经能看得到赶来的人影了。
冯婕站在一旁,那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她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偷偷挪着脚下步子,准备采取强制手段。
只要她再靠近点,就能趁大师姐不注意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拽回来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求信任,吸引注意力:“大师姐,我真的没骗你,你要不就看看这留忆珠吧?”
她又掏出了一个要递过去。
“大师姐,我真的没骗你,我绝绝对对是真心想救你!不信你看我为了留忆珠,不仅把我灵石花了,剑抵了,还被捅了一剑……”
她还想用肩上的伤来证明,结果发现大师姐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她凝重地盯着前方越发逼近的人影,一点点侧身后退。
若是被他们抓回去,定是生不如死。
现在她只能赌一把,趁着爆灵丹的药效还没过,借着崖下瘴气遮掩和崖壁嶙峋石沟,她应该能保住一命。
“罪徒,还不认罚伏诛!”
随着怒喝声响起,一道耀眼的紫色灵力席卷而来,只要一瞬便能把公孙木晗卷过去。
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时快那时快,冯婕盯着大师姐的腰就扑着抱了过去。
于是赶来的众人一落地便见,公孙木晗利落转身一跨的同时,冯婕着了魔似地扑了过去,两人双双跳崖……
“小——小师妹!”
“小师妹——”
冯婕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抱住了师姐的腰,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脚下凉飕飕的,整个人都悬空了,她低头一看。
脚下果然是深不见底的瘴气。
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也带了刃一般,刮得人生疼生疼的。
“该死!”
应该是长老们发火了。
“小婕——”
应该是师姐们喊的。
“小师妹……”
应该是师兄们喊的。
……
“公孙木晗!”
这嗯——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大师姐,那是不是说明大师姐黑化的几率又少了一分?不过这声音咋那么像常玉茹呢……
公孙木晗挣扎的动作一顿,是常师妹。
冯婕见状,迅速紧了紧手臂,牢牢锁住了那抹仅剩的若有似无的热量。
她现在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和大师姐抱着,双双跳崖的事实,虽然确实是个意外。
随着俩人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大,便再也听不到崖边丝毫的动静了。
“松手。”
她想也不想便回道:“不松。”
怕她不信,又飞速地添了一句,“打死我都不松。”
说完,冯婕感觉自己头顶多了一道冷意,不出意外是大师姐在盯着她。
公孙木晗一边掰着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边侧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把头狠狠埋在自己肩头的冯婕。
那目光像蛇一般,紧紧缠着她,冯婕有些受不了,想要盯回去。
大师姐比她高点,她只能艰难抬头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了大师姐饱满的后脑勺,散落的发丝时不时扫过她的脸,麻麻痒痒的很难受,她撇撇嘴用力甩开,她都忘了她是从侧面抱的,不是正面……
所以她和大师姐没法眼神交流,更不要说正面盯回去了……
相比起她活跃跳脱的思绪,公孙木晗脑中只有一个目的,摆脱冯婕,甩开她,最好是能借一些反作用力,攀到一旁的岩壁上去。
不知道冯婕是哪来的毅力,揽在她腰间的手跟铁焊的一样,公孙木晗感觉她再掰下去,就是自己的腰断了都掰不开。
若是她调用爆灵珠的灵力,也能挣开,但若是将灵力用在这儿,那这深不见底的崖壁她便没有最后保命的底气。
她必须慎重考虑。
冯婕抱着她,头脑风暴倒也没停,她想好了。
反正系统说过,公孙木晗死了她必死,她死了只是她死了……
横竖她都得死,不如保公孙木晗,只要她不死,她就有活的可能。
再说了,说不定下面是个湖呢,反正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这样想着,她双脚交错,紧紧缠住公孙木晗的大腿往下蹭,身子借力往上拱,她想把公孙木晗尽可能地包住,尽可能的护住她的头。
这样落地的时候,即使她自己摔坏了,公孙木晗还有活的机会。
“你!”
公孙木晗本就腰部被捆得冒汗难受,心中又在计较着挣脱逃生,这冯婕还不安生地抱着她又拱又蹭,她瞬间感觉自己虚火旺盛,整个人都热了。
她一把攥住冯婕的小腿,她手指纤细修长,将小腿几乎快圈了个整,加之她力度不小,一时间冯婕竟被她拽得动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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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没干啥啊,我就是想拱上去点,看能不能用我的胸护住你的头。”
公孙木晗两眼一黑,这冯婕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用。”
“松手。”
“松开!”
公孙木晗本就焦急,这崖虽深,但估计没多久也要见底了,她得赶紧甩开她,再加上冯婕搞得她很不舒服,她的语气十分凌厉。
听在冯婕的耳朵里,堪比腊月深冬檐下的冰锥,冰冷锋利,可她只是想护她,她真的只是想护她!
一股委屈弥漫在心头,眼泪瞬间开了闸,一点都控不住。
“不松。”
“就是不松!”
“我都说了我是要救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明明我那么努力,又是钻狗洞偷铭牌,又是半夜不睡下山找留忆珠找魔,还要被刺,还要帮你拉人,我甚至都想给你垫背让你活下来!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哇……”
冯婕哭得越来越大声,稀里哗啦的。
公孙木晗这一刻又觉得冯婕怕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先前在崖上也是,冯婕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哭诉。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公孙木晗的肩头,打湿了衣衫,沁入一丝凉意。
公孙木晗墨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清明,她放开拽住冯婕小腿的手,抓住机会,弯腰弓身一跃,挣脱了冯婕的魔爪。
逆向而行,阻力太大,她被迫用尽了爆灵丹留在她丹田内最后的力量,才成功起势越出数米,朝那岩壁突出的石台攀去。
冯婕一下子从竖着掉变成了横躺着掉,泪珠子都没反应过来,留在她瞪大的眼眶里打转。
“公孙木晗!你个黑心肝的!搞偷袭!”
下一秒,两人却同时一愣。
这种情况,她们俩是完全没想到。
只见公孙木晗脚刚一碰到那石台的边缘,一道流纹在若隐若现的光屏上晕开。
公孙木晗被结界弹飞了。
冯婕心中真是一阵畅快啊,让你不信我,说了给你垫背你不要,现在只能和我一起变成一张肉饼了吧。
冯婕在心里蛐蛐地格外有劲,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她真的就这么没了吗?爸爸妈妈和弟弟……
她闭上了眼睛,因为这样,就能和想见的人再见一面。
公孙木晗被弹开的那一刻,心中的不甘翻江倒海般压来。
幼时,她生来脸上有痕,愚昧世人忧虑天灾,便视她为祸端,想淹死她。
少年时,她天赋卓绝灵力高强,众人视她为异端,都想拉她从云端跌落,想杀她。
现在,她忍气吞声只求活命,众人却变本加厉,欺她辱她,想看她生不如死,沦为笑柄……
她这一生从未遇到一丝真实真心的善意——或许世上本就没有善。
有也只是伪装过的恶而已。
公孙木晗翻转身子,正对着冯婕,看见了她唇角的弧度。
她在笑。
冯婕。
这两个字在公孙木晗嘴边滚过,或深或浅留下了痕迹。
她这一生遇到最大的善意来自冯婕,可伤她最深的也是冯婕。
……
“嘭。”
“嘭——”
两声落水声接连响起,崖底水潭的谭面荡开两圈波纹,顺着波纹也涤荡了上方不少的瘴气。
7. 大师姐怕水!
离心崖边。
二长老谭峰此刻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踹下崖去。
“废物!”
“你们连你们小师妹都看不住,竟让她掉下离心崖——”
稀稀拉拉,众人跪了一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他气得拂袖一甩,紫色的灵力在不远处的竹林炸开,原先粗挺的竹子被瞬间碾碎,一片尘土飞扬。
“我碧霞门养你们有何用!”
常心茹从崖边起身,见状离去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原地暴走的谭峰,轻飘飘开口:“二师叔,你这就不对了,这你我赶来时亲眼所见,冯婕是自己跟着跳下去的。”
“你——”
“这人自己想跳,别人也是无计可施吧,嗯?”
“孽徒——不要以为仗着——”
常玉茹轻笑一声,打断了他:“既如此,那孽徒也不便站在这碍着您老的眼,就先带着师弟师妹们先走一步了。”
“还不走?准备在这喂鹰吗?”
“嘭——”
不远处再次出现一个大坑,众人脚底抹油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峰虽然气,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得赶紧通报给掌门他们。
他赶到碧霞门主峰的时候,却见主峰广场上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的,七大仙门的人都到了。
他心中有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疾步穿了过去。
“诶,听说这上古神器碧心剑就藏在这碧霞门后山。”
“是的,师尊此次带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事,你说这碧霞门怎么敢的啊?”
“碧霞门作为七大仙门里的吊车尾,居然将这上古神器私藏,要不是拍卖会上出现线索,这天下都被碧霞门骗的团团转啊!”
“是啊!”
“就是!”
……
碧心剑!谭峰瞳孔一缩,眉心一震,拉着一张黑沉的老脸再次加快了步伐。
此刻的议事厅,气氛很紧张。
各大仙门派来的长老吵的不可开交,对于这碧心剑都有自己的一番算盘。
要知道这可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上古神器了,几百年前还是天仙剑尊所持,当时天仙剑尊一人一剑,上天入地,斩魔诛妖,以一己之力封印整个魔界的英勇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能得到这碧心剑,成为修仙第一人岂不是指日可待!
碧霞门掌门道玄子在座位上赔着笑,听着众人对于碧心剑归属的安排,默默不语。
果不其然,无论是“碧心剑当归七仙门之首青阳门”,还是“碧心剑应属专修剑法大门仙剑门”,亦或是“天仙剑尊曾为符元门太上长老,其佩剑碧心剑当由其继承”的种种说辞,都没能被七大仙门认同。
谭峰进门之后,就快步走到了道玄子身旁,看了他一眼示意后,有些急切地传音问道:“师兄,他们说碧心剑在我们碧霞门,这是怎么回事啊?”
“嗯,确实没错。”
“可是我们之前从未听闻此事啊!”
“这事从几百年前就是门内死守的秘密,只有掌门才知。”
说完道玄子又叹了口气,“当初你三师弟意外知道这事,他一去世,这消息便大散于世,想必是必有关联啊。”
谭峰眉心一跳,装似不经意地提起:“可——师兄你先前不是说三师弟是魔修杀的,还让公孙木晗顶罪吗?”
“我那也是无奈之举,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是捅出去了。”
“那逆徒抓回来了吗?”
“师兄,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谭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犹豫道:“公孙木晗跳下了离心崖,还有就是,冯婕也跳了。”
“什么!”
道玄子一声惊呼,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扶额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幽蓝色的无名铭牌,见它还亮着光,才放下些许心来。
“你们不知道冯婕的重要性吗?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
“赶紧去把各长老还有门中弟子都召集起来,我马上过去。”
“冯婕一定不能出事!”
“是。”
见谭峰应了一声,就赶紧退下了。道玄子还是不放心,他还是得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见他起身欲走,各大仙门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道门主,你这是作甚?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还是说你想与我们各仙门为敌,私占这神器?”
道玄子呵呵笑了一声:“那自然是不敢,刚刚听闻我的小徒弟不甚坠崖,这小徒弟我自小宠到大,和老夫关系甚好,我这实在是担心得紧,才想着先行一步。”
“哦呦,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齐圣门门主忍不住阴阳道,这碧霞门之前百年间都是垫底,最近几十年却隐隐有和他齐圣门较劲之势,想赶超他们,他实在忍不住要掐一掐。
“齐门主说笑了。”
“我见诸位对于这碧心剑一事颇多分歧,想来也要一段时间磨合各门观点,不若诸位先在这议事厅议着,无论最后诸位讨论出的是何结果,我碧霞门都接受。”
听到这,各仙门还有点吃惊,这道玄子之前可是个分利必争的性子,现在竟这般宽让态度。
道玄子抬手行一拱手礼,满忧虑和道:“还请各位容许我先走一步,徒弟不省心,这做师父的是真的担心啊。”
闻言,一道袍仙姑站出来,单掌竖推至胸前,回礼道:“也罢,爱徒之心你我皆有,愿道门主的徒儿安好。”
其他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道玄子道了声谢,正准备施法闪去。
却被齐圣门门主拦了下了,他觉得不对劲,这么重要的事,这道玄子还想跑,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道门主,修仙素来秉持大道为上,你这般顾私有些不妥了吧?你徒弟不过你一人之事,这碧心剑可是事关天下,事关仙魔啊。”
道玄子站在那里笑而不语,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再说了,说不定你这徒弟只是借口,这碧心剑本就在你的地盘上,你要是做个什么手脚,这我们谁也发现不了啊。”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各仙门一听果然动摇,他们不少人又站出来劝道:“要不道门主还是留下吧,救徒弟之事可以交给门中其他人去做。”
“这碧心剑事关重大,确实不能少了道门主啊。”
……
想走不能走,确实很煎熬。。。
道玄子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座位上,等他研究透了灵体的秘密,莫说是仙门,就是魔界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不过要是众仙门要是知道他们拦下了唯一能迅速定位救走冯婕的人,导致后来他们连碧心剑的影子都看不到的话,可能会悔到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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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冯婕掉进水里,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死相会很难看,还有公孙木晗也是。
她们可能都会被泡到发白发胀……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水有一股“我们绝对在哪里见过的”的熟悉感。
她碰到水的下一秒,如鱼戏水,她或游或潜的动作,流畅得像是练了八百年。
难道是穿越给的金手指?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游泳这项技能啊,到时候等雪碧那个系统醒了,她一定要问问。
突然,她看见前方出现了几条飘逸的白色纱巾,似乎中心还裹挟着什么,慢慢下沉。
她赶忙游过去,把公孙木晗捞了起来。
浮出水面后,她一把抹开挡在额前的湿发,手抖抖颤颤伸了过去,还没死。
她准备把公孙木晗拉到岸上去,怎料刚到岸边一起身,她便头痛欲裂,似乎下一秒就要呼吸不畅外加心脏骤停去世。
于是她拖着公孙木晗又一头栽进水里,她赶紧把公孙木晗抱在胸前,浮出个头,缓了几秒,这目光才清明点。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她几乎无法视物,因为出来低头能看到的潭水,目光所至的岸边全是呈灰黑色的雾,准确来说是毒障,头顶上方也全都是。
不过,也细心地发现谭面几寸,岸边几寸都是没有那些瘴气的,再结合她刚刚栽回水里就舒服许多的情况来看,这潭水和瘴气应该是相生相克的。
冯婕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岸边,将公孙木晗头朝下,以膝盖抵其腹部,同时轻拍其背部,不一会,公孙木晗果然吐了几口水出来。
“大师姐?”
“大师姐!”
冯婕一连叫了好几声,公孙木晗还是双眼紧闭,依旧昏迷。
见状,她赶紧把公孙木晗翻了个身,摁在岸边,为了不超过岸边的安全线,两人的下半身依旧浸在水里。
她用腿抵稳后,一只手捏紧公孙木晗的鼻子,一只手将她的下颌抬起,歪头,俯身,包住了她的唇。
呼呼……
呼呼呼……
连续吹气几次后,身下的人果然有了动静。
冯婕被一推,失了重心,酿跄着跌回了谭里。
冯婕反身一个鲤鱼打挺,游了回来。
“大师姐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头晕吗?心痛吗?”
“水——水——”
公孙木晗只感觉浑身无力,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下半身很重,水都化成了数不清的双手,紧紧拽着她,一点点要拉她掉进黑色的漩涡。
她似乎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一点点滑下,滑下,滑下……
“大师姐!”
冯婕见公孙木晗满脸惊恐,嘴唇大张,却双眼没有聚焦地一点点滑进水里,她吓得不行,赶紧冲过去一把抱住。
她一边抱着她一点点向岸边蹭,一边轻声安慰:“别怕别怕,还有我在呢。”
不多时,公孙木晗曲起四肢,整个人都缩进了冯婕怀里,一点也碰不到那水。
若她猜的没错,公孙木晗应该很怕水,可能对水还有很大的心里阴影。
不过她也不是心理医生,能做的就只有抱紧一些。
正好,溺水过后的人需要回温,她可以给公孙木晗带来热量。
时间一点点推移,不知过了多久,冯婕盯着那额前的瘴气,随风移影,随势换形。
突然,她听公孙木晗开口了。
8. 我只是想和你好。
冯婕再次被一把推开,一时重心不稳,跌坐在岸边,手臂外侧擦过一旁锋利的石块棱角,渗出血来,有一滴落在石块上。
公孙木晗的喉咙很干,十分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
“你为何救我?”
冯婕听见她嘶哑的声音,莫名心里一愣,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
“因为你是我的大师姐啊。”
“当然要救!”
“必须要救!”
公孙木晗抬眼看她,那审视的目光像是上膛的枪,对准了她的心,一击即中。
那一刻,冯婕突然意识到——
她不信!
她不信她。
冯婕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似乎之前所为都是无用功,公孙木晗看不到,她的那颗真心,那颗明晃晃的想救她的心。
相顾无言。
慢慢的,公孙木晗感受到一丝凉意,湿漉漉的,既给人清醒,又予人黏腻。
“你之前……”
未说完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她换了说辞。
“你为何突然转性?”
一句话,恍若晨风过境,惹得冯婕泪如露珠簌簌滚落。
冯婕的手无意识地打过水面,溅起不少水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先前的血痕触水即化,一道红线向着谭底延伸而去。
“为什么?”
“那大师姐你为什么要问之前?要抓住之前不放?”
她多想直接说之前那不是我,那不是活泼开朗的冯婕,也不是想和你好的冯婕……可是她不能。
因为剧情书第一页的系统守则里说了,她若在任务完成之前自曝身份,便视为任务失败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现在?”
“明明现在的我……”
“只是想和你好。”
一时间空气再次凝滞。
公孙木晗看着冯婕脸颊上的泪痕,一点点加深。
冯婕刚刚明明可以不救她,放任她沉入谭底,成为一具枯骨。
可腰间未消退的红印、唇上残留的余温、还有那双纯澈明净的眼,都在提醒她,那样近在咫尺,让她死的机会冯婕没有要,她选择将她抱起……
可她不是一贯觉得她公孙木晗——恶心吗?
她……
过了许久许久,冯婕听见公孙木晗回应了她。
“好。”
她轻轻掀唇,说得飘渺,但冯婕抓住了。
她眼泪都来不及收住,就慌忙开口:“大师姐——你”,小心翼翼中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你相信我了?”
公孙木晗不语,低头将冯婕刚刚一时激动拽住自己的手,轻轻拿开。
这一刻,冯婕确定,她与公孙木晗之间僵若坚冰的关系,终于有了裂痕。
冯婕抹了眼泪,灿然一笑。
“谢谢大师姐。”
突然,一阵混杂的声音响起,除了乐声,还不时伴有打斗声和灵力爆破的声音。
有人朝着她们这边来了,人还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目前情况不明,她们还是得暂避一下。
“大师姐,你能下水吗?”
“嗯。”
冯婕注意到公孙木晗攥紧的拳头,眼里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在意的心疼。
但这四周全是瘴气,宛若密不透风的暗室,唯有这水潭是唯一可暂避的地方。
公孙木晗慢慢朝水探去,身躯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下唇已经被咬的毫无血色。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恍惚间,她回到了五岁生日那一天……
她被绑紧四肢,蜷缩在密封的铁笼一角,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全被灌满浓稠白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无望地感受着冰凉的河水一点一点将她淹没,就像现在这样,先缠上了她的腿……
冯婕一把拉回了公孙木晗。
“大师姐,我过去引开他们,你在这等我。”
冯婕转身欲走,却被公孙木晗猛地伸手拦下了。
“我可以。”
公孙木晗似乎是突然间竖起了全身的刺,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十分坚决。
冯婕理解,若是她,她也一定想遮住自己的脆弱不堪。
她尊重公孙木晗的选择。
“好。”
冯婕轻轻应了一声。
她走到公孙木晗身边,没踩稳,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她趁势紧紧握住了公孙木晗的手,讨好一笑,道:“我之前没休息好,头有点晕,大师姐你顾着我点呗。”
公孙木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好,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因为她很清楚,她现在是需要这只手的。
两人在水里面对面地潜着,公孙木晗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和冯婕拉在了一起,甚至最后双手还变成了与她十指相扣。
这时,岸边依稀传来的说话声便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师姐,你说我们真的能拿到碧心剑吗?碧霞门那老头会不会骗我们啊?”
走在首位的女子背着一把通体碧绿的古琴,一袭白衣,及腰的长发被一支玉簪简单挽起。
闻言,她蹙眉回首:“小祐,无论何时不得无礼,道掌门是长辈。”
“知道了……师姐”江小祐撇撇嘴,很不情愿地应了。
趁师姐转过头去,她扯着自己麻花辫的两个尾巴,对着师姐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继续吐槽:“明明是封存神器的地方,有限制修仙者灵力的毒障不说,我们这一路遇到的居然都是魔兽!按理来说,神器灵气纯澈强大,方圆百里魔兽定是不敢近身的。”
顿了一下,她十分确定道:“所以,我觉得这里肯定没有神器!道掌门肯定是想骗我们进来清理魔兽的!再说了,要是真有神器,肯定早被碧霞门的人拿下了,怎会轮得到我们?各位师姐,你们说小祐是不是说的很对?”
众人听完皆是一笑,为首的女子轩辕怜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祐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道掌门可能会骗你,但师父和万音门怎么会骗你呢?”
“神器所在并不是碧霞门一家之言,乃是包括我们万音门在内七仙门的共同消息,想必不会有假。”
“至于我们能不能拿到碧心剑,这次历练是七仙门在议事堂讨论了一整天共同决定的,只有七仙门年轻一辈的弟子才能进这离心崖,为了公平起见,七仙门的诸位长老和掌门都是签了契约,身有禁制无法插手。加之这么多年来,并无神器认主之异象,想必道掌门所说,神器在离心崖,但具体位置不明确是实话。既然在这找碧心剑各凭本事,那咱们自然是有机会的。”
“好吧。”
“师姐,那我们要在这破地方找多久呀?拿到神器我们可以先偷偷下山,之后再回吗?小祐好想吃桂花酥啊!”
旁边有人终于忍不住打趣道:“诶,师父怎么就收了你这么大只馋猫啊。”
“小祐,万音门明确规定不可私自下山,门规不可废。至于在这崖底要待多久,师父临行前吩咐过,崖底有结界,一日抵外面一月,若是我们一周之后仍找不到,那我们便回去。修仙讲求气运,神器亦是讲求缘分。”
突然,江小祐被一旁奇特的藤蔓吸引了目光,她觉得十分新奇。
“师姐师姐,好漂亮的紫色树藤啊!上面还有好多含苞待放的月白色喇叭花——”
轩辕怜月的眼里滑过一丝警惕,背上的古琴也瞬间飞至身前,她高声道:“大家注意!这树藤有异样!”
闻言,众人迅速拿出自己的武器,背对背围成一团,严阵以待。
只见那手臂粗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射来,离几米远时,藤蔓突然降低速度,围着她们画了一个圈。
而彼时水潭里的冯婕和公孙木晗也发觉到不对。
她们的周遭越发黑暗,被暗影笼罩着。仔细一看,藤蔓从水中各处伸出,以藤作茧,似乎想要将二人围绞。
公孙木晗受爆灵珠的反噬,已经没有一点灵力,冯婕虽然灵力尚存,但其修为太低,对上这诡异的藤蔓,根本是蚍蜉撼树。
见那藤蔓快要完全封顶,公孙木晗手掌摸索到腿间贴身藏着的软剑上,狠狠一割,见大量血迹向下化散,她眼神示意冯婕向上全力一击。
冯婕将丹田灵力汇聚在掌心,猛地朝上方的藤蔓一掌袭去。
与此同时,公孙木晗一把揽过冯婕的腰,往上一跃,两人浮出水面。
公孙木晗一边揽着冯婕,一边用掌心的血驱散追上来的藤蔓。
她早年被当做药人试验,什么仙毒魔毒她都吃过,在无数次的以毒攻毒中,她早已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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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的血都变成了天下至毒。
果不其然,那些藤蔓没有追上来,两人顺利爬上了岸边。
听到水潭边的声响,万音门众人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她们面前不停舞动的树藤上,那月白色的喇叭花突然膨胀起来,足足有三四米高了才停下。
先前合着的花苞赫然打开,似血盆大口一般朝众人张来。
“起阵!”
“平乐生刹,千里波荡。”
“奏!”
一时之间,拨弦影残,鼓点如麻,灵力爆破声一道接一道地响起,那食人的喇叭花也被逼的节节败退。
也有不少的食人喇叭花转变了攻击对象,朝着岸边的冯婕和公孙木晗扑来。
见状,冯婕一把扯过公孙木晗,挡在她身前,“大师姐,你没有灵力,小心点。”
怎料她一站起来,扑面而来的毒瘴吸入肺中,一时间头晕眼花,脑袋犹如千钧之重。
她狠狠咬下舌尖换得一瞬清明,抬手就是一击,但那瘴气吸入本就抑制灵力,她这一击说是给那喇叭花挠痒痒也不为过。
公孙木晗被她拉到身后,短短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冯婕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自己拉到身后。
她是真的想护我,想和我好吗?
可她之前……
见冯婕力不从心,她连忙挥散脑中思绪,一把扶住她的背,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
“我来吧。”
“鲜血为媒,燃寿以举……”
公孙木晗口中咒语念得飞快,伸出左掌在空中比划了一番,掌心伤口的血被牵引着,凭空画出来了一张血符。
“祭!”
那血符径直砸向面前的数朵喇叭花,花连带着藤瞬间化为飞烟湮灭。
公孙木晗重重咳了几声,脸上已是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是一副虚浮之态。
冯婕此时若是见了她这副样子,指不定要心疼地劝多久呢。
冯婕自己已经完全站不稳了,灵力虚脱不说,毒瘴又导致头晕目眩,胸中更是因为晕血掀起一片翻江倒海。
她抬手,无力地扯了扯公孙木晗的衣袖,“不要血……不要流血……”
她很想说完后半句,因为她晕血。
但是实在撑不住了,她一头朝后栽了下去。
公孙木晗下意识地伸手揽去,人是揽住了,自己也被带着一起倒在岸边,双双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轩辕怜月见这些花退而不逃,她手中拨动琴弦,升至半空,灵力化弦朝着那些喇叭花与树藤相连的花蒂绞去。
一时之间,月白色的花瓣碎片漫天飞舞,先前还生机勃勃的树藤,迅速枯萎了下去,软趴趴伏在地面。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们朝冯婕二人走去。
“师姐,她们穿着碧霞门的弟子服,是碧霞门的人。”
“嗯。”
轩辕怜月上前蹲下,探了探两人的脉象。
“她们应该只是晕了过去,这位道友似乎是灵力虚脱,中了瘴气的毒。”
探到公孙木晗,她秀眉微微一皱,道:“她应是服用了爆灵丹,原本破损的丹田已经完全被废了。”
目光落到她鲜血淋漓的手上,轩辕怜月心下闪过一丝不解,她刚刚没看错的话,这位道友以血画符的手法,正是仙门禁术……若是被仙门中人知道她所为,那必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她虽不愿多管闲事,但这禁术不是早已被销毁失传吗……她若知道血符禁术,那是否也知道炼心禁术呢……
“小祐,你找几枚疗伤的丹药和瘴气的解药喂给她们。”
“嗯嗯,好嘞。”
轩辕怜月刚包扎好公孙木晗的伤口,公孙木晗就醒了。
“我们是万音门弟子,在下轩辕怜月,刚刚见你二人晕倒在岸边,贸然出手相救。”
公孙木晗先看了一眼冯婕,确定她也没事后,才开口接话。
“公孙木晗。”
“刚刚我见道友击退那花的招式十分新颖,不知道友……”
公孙木晗知道她看出来了那是禁术,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坐正,墨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警戒。
“你想如何?”
“公孙道友,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
话还没说完,变故突生。
9. 此后便是两清
地面肉眼可见地颤动起来,原本枯萎的树藤在地面蜿蜒铺开,藤上尖刺宛若雨后春笋般抽出,尽数直冲云霄。
若是被它碰到,轻则被穿个血窟窿,重则一穿成串当场丧命。
众人根本来不及奏响武器,只能狼狈躲闪。公孙木晗抱着冯婕,在地上翻身一滚,才堪堪躲开。
先前的丹药起了作用,冯婕被带着滚了一圈也醒了。
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公孙木晗,“大师姐,你的手怎么样了?”
“无事。”
见她的手已经被包扎好,冯婕才松了口气,转头打量四周。
藤上尖刺闪着冷冽的寒光,紧紧追着四处躲闪的众人刺去,地面土壤也顺着藤曼所过之处寸寸皲裂。
突然,一根藤曼从她二人身下蹿过,瞬间化出数根尖刺朝两人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公孙木晗直接一掌推开冯婕,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滚去。
冯婕眼睁睁看着那藤上并排生出的尖刺擦脸而过,要是刚刚师姐那一掌推的再慢些,力度再小些,估计她已经被穿成人肉串上天了。
她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专心盯着脚下藤曼的轨迹,前后左右各方躲闪,连跑带滚,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但人的体力终归是有限的,她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外衣被割的不成样子,身上也已经挂了不少的彩,尤其是右手臂上被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她捂着伤口,那血还不停地往出冒,一滴一滴落在白衣上,落在深褐色的土壤里。
公孙木晗更是狼狈,先前包扎的纱布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她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连手中的软剑都快握不稳了,她现在一丝灵力都没有,全靠咬牙硬撑着。
不远处轩辕怜月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吃力,飞身过来,低头加快了拨动琴弦的速度。
道道音波朝着四面八方飞出,不少尖刺被拦腰斩断,地上横冲直撞的藤蔓也被灵力炸断。
压力刚一小,冯婕就朝着公孙木晗那边跑。
“大师姐,你还好吧?”
“这位仙子是谁啊?之前也是她救了我们吗?”
“嗯,万音门的人。”
公孙木晗没看她,只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她刚刚发现,包扎的纱布散开之后,这些藤蔓似乎就不怎么攻击她了,想必这些地上藤蔓,也怕她的血,怕她血中的毒。
只要她想,她利用这一点一个人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冯婕见公孙木晗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不停升起的尖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会死在这。
她连忙出口安慰:“师姐你放心,你肯定不会有事的。”在原有剧情里,大师姐掉下离心崖没死,想必现在也不会死。
见她一副恨不得拍胸脯起誓保证的模样,公孙木晗心头拂过一阵风,把她刚刚燃起的念头吹得摇摆不定。
罢了,就当是还了冯婕救她和轩辕怜月赠药的恩情,只是这禁术,看先前轩辕怜月的样子定是知道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仙门终究不是久待之地。
此次之后,她便离开吧,离开碧霞门,离开这所谓的正义良善的仙门净土。
天地之大,道万千,她公孙木晗还就不信她踏不出一条路来。
这时,众人发现断掉的藤蔓居然落地生根,化作新的藤曼发起新一轮的攻击,都有些担忧。
“师姐,这些藤蔓根本杀不死,怎么办啊?”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的。”
“就是,这藤曼成精了,居然先将外围围得密不透风,咱们出都出不去。”
不止万音门其他人担心,轩辕怜月也是一脸凝重,若是再找不到这藤曼的弱点,她们极有可能被困死在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前那些不断复生尖刺疯长的藤曼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旁边水潭上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波纹,无数细若筷子大小的枯黄色老树根须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岸边,缓慢地搜寻着什么。
当它们爬过一块带有血迹暗斑的石块时,那块根须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咽喉一般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石块,像是在确认什么,而后飞速将其卷起,转瞬缩进了水潭深处。
它们的根须上布满了细如牛毛大小的气泡,对气味极其敏感,确认了目标味道后,就和打了鸡血一般,迅速地以水潭为圆心大肆漫开。
突然,一滴、两滴……土壤中滴滴暗红色的血迹指向冯婕两人所在的方向。
瞬间,所有的树根拢在一起,互相交缠着径直朝着两人而去。
轩辕怜月最先注意到潭边凭空跑出的树根,连忙高声提醒道:“小心!左边!”
冯婕转头看去,枯根交缠蠕动着,足有锅口那么大,直直朝他们冲来。
“大师姐小心!”
危急关头,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惯性选择,她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将大师姐推到了轩辕怜月那边。
“你——”
公孙木晗惊疑了一瞬,反手拿起软剑毫不犹豫地割向了左手掌心,先前那道血肉外翻的口子上瞬间再添新伤,被斜着割开,横贯整个掌心,霎时,鲜血如注。
“新血为祭,引灵入宿……”
同样是以血画符,先前公孙木晗还可以控制符迹走向,而此刻,随着她口中咒语不断念出,那血符仿佛是个无底洞一般,不断抽吸着公孙木晗的血,随着血越来越多才慢慢从上到下逐渐显形。
一旁的轩辕怜月见状有些担心公孙木晗,她看得出来,这是血祭的大型禁术,祭血呈灵,简单来说就是邪灵嗜血而生,此术献祭自己的血给邪灵,借其力于己身,传言中此术又被称作干尸变,因为用此术之人多是承受不住代价,邪灵所需献祭者的血不但要质纯还要量大,往往就是施术人还没借到邪灵之力,便已经被吸成干尸了。
不多时,那血符吸饱了力量,符迹变深不说,连整张符都膨胀起来,公孙木晗随之一起飞到半空中,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
“破!”
她看见那血符嘭的一下炸开来,数股血红色的灵力喷射出去,最强的那股径直朝着马上就要碰到冯婕的那把树根炸去……
应该没事了,此后便是两清。
眼皮已经沉重到公孙木晗再也撑不住一秒,她阖上眼,宛如初春缀满寒霜的落叶一般,飘下。
“大师姐——”
冯婕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一刻她甚至憎恨系统为什么让她穿成冯婕,她为什么不能再厉害一些,修为灵力再高一些……
轩辕怜月见状,赶紧先飞身过去,扶住了公孙木晗。
“放开我!”
“放——放开。”
挣扎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
先前围得铺天盖地的藤曼尽数在血符之下化为飞烟,当灰烟散尽,众人惊奇地发现,那树根只是稍许停顿了一会,毫发无损。
见状,轩辕怜月将手中的公孙木晗交给旁边的师妹,莲步速移,单手置琴,数道音波连续地朝那树根打去。
怎料那树根似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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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预料,只见其迅速分成好几股,一股将冯婕圈起就往水潭里缩,另外几股则瞬间织成一面盾,硬生生接下那数道音波,甚至是挑衅似地不断朝轩辕怜月逼近。
“小祐,升鼓!”
眨眼间,鼓点和琴音相和,幻化成巨大的七阶音符朝那树根打去。
合力一击果然不同凡响,原处炸开一团黑烟,无数粉尘带着一丝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轩辕怜月等人下意识地以袖遮面。
再睁眼,此处空余风响声。
“师姐这老树根也太狡猾了,居然是障眼法!”
江小祐见自己被耍了,在原地气得跺脚。
“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那道友不会已经被包成饺子,进了那老狗树的肚子里了吧?”
轩辕怜月此时也恼自己过于大意了,这两位道友是一起的,看起来感情十分不错,现在公孙木晗这般仗义救了她们万音门,她们却没护住人家的好友,实在是不该。
只是……她们此行终究是为了碧心剑。
略微一沉吟,她道:“时珊师妹,你精通水性,同我一道下水潭底去看看,其他人在岸边稍作休整,等我们回来。”
能救便救,若是真的救不了,那她便也只能离开此地,等公孙木晗醒了再赔不是了。
此时的冯婕则是被晃得晕头转向,那树根分出来后不知道咋整的,能一直涨长,便围着圈给她织了个茧,一副生怕她被那边灵力爆破给殃及到的样子。
那茧能隔音,所以她在里面大喊救命大叫老天,都没传进外面人的耳朵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中计,自己被连茧带人地拖进水里。
不过数秒的功夫她便到了潭底,她本想扒过茧缝看看外面彩虹色的光是咋回事,就发现那树根自己剥开了自己。
她很轻松地出来了。
之后又很轻松地被卷进了一个传送阵里,而那阵眼便是那突然出现的五颜六色的灵力漩涡。
“啊……”
就跟滑了一个超长板的封闭滑滑梯一样,冯婕睁眼再看到光亮时,被吓得一颤。
她正趴在人家的棺材板上。
她一个激灵,赶紧跳了下来,双手合十地拜了三拜。
“真的,我发誓,晚辈不是故意冒犯要上你房顶的,还望前辈海涵。”
这是一间地下墓室,各角撑起的烛台上,都燃着半截红烛,火苗呈静止状态,幽幽烛影下,四周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似乎是一个人的生平。
这里不仅没有门窗,连一丝风都没有,看来是个绝对密封的墓室。
那一般来说就是有机关,或者阵法了。
她得想办法出去!她还得保护大师姐呢。
想着,她围着石室走了一圈,想要找些异样出来。
突然,她发现东面墙上壁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朱红色的大字。
“苏梦,生而体废,灵而未渡,族俱非也,异而难诛。”
苏梦?好生熟悉的名字,这不就是剧情书里提到过的神器碧心剑的前任主人吗?
结合壁画上,一个小人生来被仙门世家抛弃,在测试球前痛哭,被人妖魔仙追杀,混于街头巷口讨食以活的四幕场景,冯婕大概读懂了。
就是说苏梦这个人,生来体质特殊,毫无修灵可能,之后就被视为异种,人人欲将其杀之吗?
冯婕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是被称为修仙第一人,天仙剑尊吗?
冯婕依着壁画排列的顺序,将全部壁画都读了个大概,却感觉到怪怪的。
10. 神器碧心剑?
四面墙上的壁画似乎是对应着天仙剑尊苏梦的人生境遇,分幼年、少年、中年和老年四段。
幼年命途多舛,是她刚刚所看到东面壁上的四幕场景。
少年锋芒初露,契约碧心剑,隐士高人指点剑法,一举除魔天下知,风华绝代似天仙。
中年声名鹊起,成立仙盟,统领仙门万众,划界息魔,半神之姿傲视群雄,无上尊崇。
老年……
老年便是冯婕觉得奇怪之处,老年似乎打乱了之前壁画的排列规律,每幕场景的主角都不再是苏梦,也再未出现那把花纹繁复的琉璃玉剑。
这面墙上只有三幕场景。
上面俩幕,下面一幕。
上左画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女站在人骨骷髅遍地的荒原上,转头回眸,灿然一笑。
若是没有她身后那只身形巨大的鬼脸魔兽,冯婕可能会觉得那笑真的好美。
嘶,那魔兽的眼睛是暗紫色的,那打量的目光似乎能穿过壁画一般,冯婕搓了搓手,环起臂来一个哆嗦,真是令人通体生寒。
上右画的是一间竹屋,屋内的摆设很是温馨,窗台上数朵彼岸花开得正灿烂。
屋内有一张树藤吊床,快占了三分之一个屋子,很大。那淡粉色的锦丝绒被半覆,细看便能发现里侧睡着一个人。
正是那第一幕的女子,不过没了奇装异服,没了脸上画的紫色蛇巫纹,只见着窗台泄下的阳光落在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很是恬静。
视线一转,下面的壁画却是让人一看,心就被抓紧了,悲意满溢。
苏梦半跪在淡金色的阵法内,轻仰着头,一头青丝已经覆满白霜,双眼尽是悲愤,一滴泪自眼角而出落在半空,映射出一抹血红。
她怀中抱着前两幕出现的那名女子,她的手无力垂落在地,双目紧闭,先前乌黑的秀发也失去了光泽,就这样枯萎在苏梦怀中,无声无息。
她与苏梦究竟是什么关系?这般模样应是死了,可她为何会死?苏梦的剑呢……
冯婕一头雾水,视线落回了这密室里最突出的物件。
那副棺材。
冯婕围着它看了一圈,发现这棺材居然没有一丝开合的缝隙,似乎是浑然一体的。
难道是个棺材模型?
冯婕把手放了上去,她一点点描摹着那花纹,这朵水晶兰,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嘶——”脑中一阵眩晕剧痛,她只好停了继续回忆的念头。
突然,棺材周围浮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荧光,在棺材底部生长出了一圈水晶兰。
冯婕还没来得及蹲下看一眼,便见那棺材板也渐渐振动,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嘭——”那棺材盖居然自己掀开了。
冯婕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
“没人?只有一把剑?”
神器碧心剑?
“啊——”
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将冯婕拉了进去,又是“嘭”的一声,那棺材盖自己合上了。
棺材盖合上的那一瞬间,冯婕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先是感觉到自己铬到了那把冰凉的剑,她刚把它抽出来放在身前,就感觉一阵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棺材合上不过半刻钟,密室里便出现了一个小孩,头上扎满了花藤辫,身上也稀稀拉拉地挂着不少青藤,少数还挂着花骨朵儿,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皮肤粗糙不平,明显是藤皮。
她便是刚刚潭底卷走冯婕的藤妖,花花。
“人呢?我刚刚明明把她放这里的啊?”
花花左瞅瞅右瞅瞅,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她的伙伴们嗅到了好东西,那血上的气息不出意外是混沌之气,她坐不住,便匆忙将这气息的源头给掳了过来,可她还没好好确认研究一下,这人就凭空消失了。
莫不是刚刚追来潭底的俩人使诈,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她的人?
可是她们不像是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啊?
再说这密室是苏梦姐姐留下的,除了她和去世的那位,也不可能有人会进来啊?
一想到那可能给她带来万年修为,让她长大的宝贝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花花就气得不行,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头上的小花都被抖落了两朵。
她还是得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再抢回来呢!
花花一个闪现,跑回了潭底,变身成一只小毛毛虫,偷偷打量着那群人。
“师姐,若是那公孙木晗醒了问起,我们如何说?”
“如实说就好,她应当不会怪我们。”
“也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轩辕怜月两人从潭底出来后,便让人背着公孙木晗继续往离心崖深处去。
她也想过将公孙木晗放在原处养伤,只是那瘴气林实在诡异,她不放心,若是让门中师妹带她出去,便是让那师妹放弃拿到碧心剑的机会,也是不妥。
所以,她只能带着公孙木晗一起,一方面方便照料,另一方面也算是顺路。
花花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她们似乎没有抢走她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还是回去问问碧碧吧?她有些垂头丧气,因为那碧碧自诩神器,一天天可高傲了,百年来理她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她瞥见了公孙木晗。
“我嘞个藤尖尖噢,苏梦姐姐怎么在这儿?”
不过苏梦姐姐当初不是去救那位了吗?她怎么还闭着眼睛?她是回来找碧碧的嘛?还是苏梦姐姐想我了……
花花连忙化成一只小小的花蝴蝶,扑闪着翅膀,停在了公孙木晗的肩上。
“苏梦姐姐~”
“苏梦姐~姐~”
……
诶,她好像真的受伤了诶,不行,我得救她。
她们洛草藤一族可是疗愈圣药,她悄悄传点灵力说不定就能救醒苏梦姐姐了。
怎料公孙木晗伤势太重,她的灵力输进去宛若进了无底洞,她只好咬着牙一直输一直输。
“我嘞个藤尖尖噢,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公孙木晗睁眼的时候,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因为灵力消耗太多,摔到地上晕了过去。
“你醒了?”
“嗯。”
公孙木晗从那位师妹的背上下来,朝着身旁看了一眼,她刚刚昏迷时感觉到一股十分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以为是冯婕,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没想到道友修行如此深厚,我以为道友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转醒呢。”
轩辕怜月压下心头的一抹诧异,走近了笑着恭喜道。
公孙木晗没说话,眼神扫过前面的众人。
轩辕怜月看出来她的心思,有些歉疚看向她,“先前你救了我们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更难对付的藤妖,将那位仙子卷进了潭底,我和师妹赶忙下到潭底,没见到那仙子,只遇到了那只藤妖,她修行千年,我们僵持不下,后来她再次使诈变出那仙子,我们一时失察,便让她逃了。”
轩辕怜月说及此处,脸上升起一抹薄红,她实在是有些羞愧难当,她作为万音门的大师姐,竟这般无用……
公孙木晗没说话,那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宛若古井无波。
“不过,我们在潭底发现了传送法术的灵力遗留,想必那藤妖定是将人送到了自己的洞府里。”
“那藤妖千年道行,想必定是离心崖深处的老妖,我们往深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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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能再找到她,救回仙子的。”
公孙木晗不知道为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她还没死,只是生死难料罢了。
公孙木晗轻轻闭了闭眼,平复了刚刚胸前欲跳不跳的心。
她还是紧张了,她刚刚居然害怕轩辕怜月说出她死的消息,不,那不是害怕,她只是不想让她死在别的人手里,更遑论是妖了。
对,无论冯婕先前所说所做真心为何,可她水下掌心的温度,她忘不掉,心头那股灼热感直到现在都未散去……总归冯婕的命,只能是她来取。
似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想通了后,她略微一拱手,道了一声“谢谢”,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她还是要亲自去那潭底看看。
轩辕怜月见状,想阻止,却发现公孙木晗走得极快,若不是她没有修为灵力,她定是看不到公孙木晗的身影了。
“你们继续前行,我稍后就赶上,如遇不对,及时发信号。”
轩辕怜月交代完便也追着公孙木晗而去,她此番行为不是因为她善良爱多管闲事,而是她的私心,虽然师父不准,但她还是想查禁术,不出意外,这公孙木晗身上定有线索。
“道友,我同你一起。”
轩辕怜月一脸善意的笑,公孙木晗却是不领情一般,依旧是挂着一张冰山脸。
她能看出来这位是想知道禁术的消息,不过想从她这里找,那是真的找错人了。
两人到了潭边后,公孙木晗看着波纹荡漾的水面,猛然想起她是怕水的。
轩辕怜月见她眉头紧锁,以为她是不知道潭底藤妖出现的具体位置,她便开口提议道:“不若我在前,道友跟在我身后即可。”
说完她上前一步,便准备进水。
公孙木晗一把拉住了她,“不用。”
轩辕怜月疑惑地望过去,“嗯?”
“把水抽干。”
“嗯?”轩辕怜月一愣,她没听错吧,把水抽干?
“抽干这潭?”
轩辕怜月很想再问一句,你没看到这潭有多大吗?这可不是什么小水潭小池塘啊?这潭光是直径都足足有数十丈了。
公孙木晗没再理会她,她再次扯开了左掌包扎的纱布,她准备继续用血祭禁术,祭血呈灵,借力抽水。
“诶——”轩辕怜月轻轻叹了口气,这公孙木晗实在是倔性子,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这些丹药是滋补气血的,这些是疗养丹田的……你先行服下,也能减少一些损耗。”
“多谢。”
公孙木晗看了她一眼,接过后,却只吃了一半,另外一半她收了起来。
估计是那些丹药起了作用,她将潭水尽数抽出,幻化成雨,落在瘴气林里后,她没有晕过去,她缓了口气后,下到潭底。
轩辕怜月之前说的没错,此处确实有传送的灵力遗留。
公孙木晗单手画符,将遗留的灵力气息收拢在手中。
这股灵力气息十分熟悉,和她先前昏迷时感受到的灵力同源。
“去!”
公孙木晗心下不解,但也没耽误她画符,她将寻踪符打在那道灵力上,那灵力瞬间从淡青色变成了朱红色,自己跃到半空,朝着她们来时的方向飞去。
轩辕怜月心中倒是一阵敬佩,这位道友虽然丹田破损,没有灵力,但是实力却不可小觑,她先前以为她只是会那邪门禁术,没想到她是真正的符术师,无需寄灵凭空画符,这一手就是当今符门少主怕也是赶不上的。
可她有此天赋,为何不拜入符门呢……
两人一路跟着那灵力,走到了一只小蝴蝶的面前。
那蝴蝶正是灵力消耗过多晕过去的洛草藤妖花花。
11. 宗门余孽
“我嘞个藤尖尖噢!”
花花睁大双眼,十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虽然醒了,但由于灵力枯竭无法化形,她只能继续当只蝴蝶躺在原地。
哪知——
她发誓,她真的就是随口一说,什么要是老天能直接把苏梦姐姐送回她面前,她就吃素三年。
没成想,老天这般想让她吃素……下一秒,她就见到了人。
“苏梦姐姐!”
奈何人是听不到蝴蝶说话的。
公孙木晗和轩辕怜月两人看着面前蔫蔫的的小蝴蝶,陷入了沉思。
这是那藤妖?它究竟是想干啥?
“先前你掳走的人呢?”
公孙木晗冷着脸问道。
花花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什么她把她放到一个密室后,她就走失了,她也不知道……
说完了发现面前两人没一人理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般情况下妖的话人都能听懂,但那是建立在妖有修为,有灵力的前提下。
而她现在灵力不够,就是一只普通蝴蝶。
“我嘞个藤尖尖噢!”
眼见着轩辕怜月拿出来一个鎏金色的笼子,那是化形器,以压榨妖物性命为代价,将其关在笼子里审问的宝器,是修士历练的必备清单物品之一。
只要把她装进去,她就会被强制变回原形,
她可不想短命!
不行,她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的点点灵力,本来说存着闪现到洞府的,这下泡汤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梦姐姐阻止她!
于是她以灵力为媒介,传音给了公孙木晗。
“苏梦姐姐,你不要让那个坏女人用笼子关我啊!”
“我是花花啊!”
“呜呜……”
“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苏梦姐姐你肯定也是为了我掳走的那个女孩来的吧?早知道她是苏梦姐姐的,我就不抢了……”
“不过,苏梦姐姐,我真的没有私吞噢!她被我掳来,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混沌之体,她就消失了……花花也好伤心啊……哇啦啦”
公孙木晗抬手止住了轩辕怜月的动作,忽略了她叽哩哇啦的哭声,将蝴蝶用修长的双指钳至眼前,打量了一圈后,传音回去。
“她在哪里消失的?怎么消失的?”
“就就是你之前闭关的密室,我把她放在那,之后我在潭底和你旁边这个坏女人过了几招,回去她就不见了,我以为是这个坏女人已经把人救回去了,就一路跟过来,再之后就看到苏梦姐姐你了!”
“是花花救了你,不是那个坏女人的破烂丹药噢!”
公孙木晗没心思注意她想要邀功,骄傲上扬的小语调,原来她先前没有感觉错,确实是有一股灵力入体。
可一只妖,为何会救她?
不过若是认错人,将她认成了那“苏梦姐姐”,便解释的通了。
“嗯,我可以相信你。”
“但前提是你得带我去那个密室看看。”
公孙木晗能感觉到这只妖很依赖喜欢她的“苏梦姐姐”,既然她已经认错了人,那她就先用用这身份,救出冯婕才是最要紧的事。
至于她说的什么苏梦姐姐究竟是谁,混沌之体又是什么意思,这些都不重要。
花花这次回复的就没有先前快了,几百年前姐姐就说让她在此好好修炼,可她灵力长进实在不多,道行也就千年多一点,这会儿光是一次治疗,她居然就灵力耗尽,要是说出去她定会被同伴耻笑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开口,声音也越来越小,“苏梦姐姐,这个……这个现在对于花花有点难度,花花没有灵力了,刚刚存的也用来传音了。”
“但是,只要再给我三天,我一定能立马带你到那密室去。”
补充完,花花低头不语,默默碰了碰自己头上的两个触角。
“如何了?她可有交代出小仙子的下落。”
旁边的轩辕怜月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说要等她三天,她现在没有灵力。”
“可我们时间有限,更何况一天时间是外面的三个月,等不起的。”
除了被掳走的冯婕等不起,可能会面临风险;轩辕怜月更担心她们万音门等不起,毕竟她们的主要任务是历练,是神器碧心剑。
“再说了,道友何不让她说出具体位置或者让她带路,我们自己去呢?想必也会更快一点。”
公孙木晗没说话,看向花花的眼神,却是满满的赞同意味。
花花悄悄拢紧了翅膀,她总感觉苏梦姐姐比之前要冷漠十倍,肯定是那位不在的缘故……
“我……我做不到啊,这是苏梦姐姐你自己设计的密室,除了你以外,其他人也进不去啊,我是因为灵力有你的印记才……”
不过……她当时咋没仔细想呢?这么说那女孩一定还在密室里!说不定是用了隐身法术骗过她……
闻言,公孙木晗眉峰一攒,“没有其他办法吗?”
“嗯,还有一种就是用碧心剑劈开,能进密室——”
但是碧碧自己都被锁在密室棺材里来着。
“好。”
还不待她说出后半句,公孙木晗已经应了。花花本来还想补上,结果发现灵力用完了……
这回真不能怪她!只能等一会灵力恢复,再和苏梦姐姐道歉了。
公孙木晗将蝴蝶放在肩头,“你跟着一起。”
收到轩辕怜月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那地方估计有禁制,进不去,只能拿碧心剑劈开。”
闻言,轩辕怜月瞳孔微微一怔,竟是扯上了碧心剑,“既如此,道友便与我们一同历练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此番各仙门皆是为这碧心剑而来,我们一起,拿下碧心剑的可能也大些,若是我万音门拿到,必定帮道友救出那位仙子。”
公孙木晗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这轩辕怜月倒是个清正大方的人,“多谢。”
说完,两人便朝着先行一步的万音门众人追去,还没走近,便远远看见她们与人对峙而立,似乎是为一头雪鹿起了争执。
“这雪鹿是我们打死的,理应归我们!”
“可明明是我们发现的,也是我们将其打伤之后,你偷袭的!再说了,若不是你刚刚横插一脚,我早就拿下了。理应归我们!”
“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小祐把腰上鼓绳往旁边一拉,对面的人也顺势将落在脸颊旁的红色脏辫往后一甩,两人分别拽着那雪鹿的鹿角,争的不亦乐乎。
“我们的!”
“是我们的!”
……
是叶虎。
碧霞宗的人。
为首的人是陆意书,碧霞宗的大师兄,旁边还有二师姐青风婉……不夸张地说,年轻一代的内外门弟子都来齐了。
忽然那叶虎趁江小祐不注意,将右手从鹿角上拿了下来,捏决聚灵,他准备偷袭她。
轩辕怜月见状,连忙扔了一道灵力打过去,叶虎被迫闪开到一旁,松了手中的鹿角。
“你!”
“哪里冒出来的贱货……敢坏小爷——”
“大师姐。”
“大师姐,你回来了。”
……
青风婉看不下去,扯了扯陆意书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道:“大师兄。”
她在提醒他此行的任务,长老和掌门都着重交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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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以救小师妹为中心。
陆意书微微颔首,压下眸底的那丝阴鸷,皱眉看过去,“叶虎,回来。”
见此,叶虎只能咽下这口气,斜着眼“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碧霞宗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轩辕怜月身后的公孙木晗。
叶虎瞬间就跳了出来,指公孙木晗破口大骂。
“你这狗杂种贱人居然还没死,你杀害师叔,不尊师命,害了小师妹,竟还有脸活着乱晃?真是贱人贱性大,快交出小师妹!否则,我现在就替宗门正法!”
“呵——”
公孙木晗轻笑一声,先前她在宗里被这些狗杂碎欺辱,她忍气吞声,那是因为她看在掌门师父的面子上,可现在她对碧霞宗再无一丝一毫的念想,欺她辱她者,她必还之,死而不惧。
“你算什么东西?替宗门正法?你是想骑在掌门头上作法吧?”
“噢,不知道你问过掌门没有,他那般‘良善正义’,说不定真愿意呢。”
闻言,碧霞宗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陆意书,他本就见不得公孙木晗,要知道背地里不少人说,若不是公孙木晗识海被毁,丹田破碎,他根本做不上这大师兄的位置……他鹰眼微微一眯,紧紧锁定了公孙木晗。
“你!竟敢侮辱掌门!”叶虎气急败坏,竟直接抽出腰间的剑朝着公孙木晗刺了过来。
公孙木晗没有灵力,符术也并不适合近战,若她要躲,只能借灵,那般禁术还是勿用为好。
思及此,轩辕怜月赶紧一把拉开了公孙木晗,一招挥退了叶虎。
殊不知她刚刚拉走她的举动实际上是救了叶虎的命,原来公孙木晗已经捏好了爆灵符,她只要稍稍躲偏他的剑,利用剑刺入她身体的刹那阻滞,反向借力将爆灵符打入叶虎体内。
爆灵符入体,他必死无疑。
叶虎以剑撑地,滑了数米才停下。
他刚准备说话,陆意书先一步站了出来,开了口。
“万音门这是何意?”
“公孙木晗是我碧霞宗的人,先前被判归道,越狱而逃,此番也只能算是碧霞门内部处理宗门余孽。”
“轩辕仙子这是想与整个碧霞宗做对吗?还是说,是你万音门对碧霞宗不满呢?”
轩辕怜月闻言,轻轻一笑,温和道:“自然不是,只是先前这位道友救过我万音门众人的性命,这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若是让恩人在我万音门众人面前被人夺了性命,那传出去,我万音门岂不是忘恩负义,名声扫地,这样谁还敢和我万音门打交道,想必碧霞宗也是不敢的了。”
“是以,还望陆师兄体谅。”
陆意书极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轩辕仙子深思熟虑,那我碧霞宗就卖万音门一个人情。”
“师兄!”叶虎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意书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陆意书当然也不甘心,“不过,也请轩辕仙子体谅一下我们,谁也不想自己宗门师叔尸骨未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处理这宗门余孽。”
话说到这份上,轩辕怜月只能违心回道:“当然。”
“那便有劳同行了。”
陆意书笑眯眯地假意言谢,他就不信这一路上找不到机会,那轩辕怜月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公孙木晗。
旁边的叶虎见状,手里的剑握的愈发紧,一个他平时欺辱惯了的人,凭什么能让万音门护?凭什么要放过她?
“师兄,我有一个想法,既能不伤了两派和气,全了万音门的和气,还能处理我碧霞门余孽。”
“噢?你说来听听?”陆意书闻言果然起了兴趣,轩辕怜月也跟着看了过来。
青风婉轻轻叹了口气,依叶虎跋扈自傲的性子,她已经猜到了。
12. 她要他死!
“我可以和这贱人签生死书!”
“为除宗门余孽,我在所不辞,再说了,这贱人不是刚好不服宗门判决吗?适用生死书再合适不过了。”
叶虎轻蔑地看着公孙木晗,抬起下巴,继续高声道:“这样一来,自然再没有因为此事说万音门忘恩负义的可能,而我碧霞宗也能维护一宗威严,不让宗门余孽逍遥法外。”
“小贱人,你敢签吗?”
陆意书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心想这叶虎确实不傻,当初找他当狗真是没花眼,他对着叶虎微微点头,示意他干得不错。
轩辕怜月却是眉头一皱,这生死书确实如叶虎所言,可以适用,叶虎灵力不高,只有橙阶,但公孙木晗没有灵力,与叶虎打,定是不敌的。
她看向公孙木晗,叹了口气,“道友,要不你再忍忍,这签了会送命的。”
“无妨。”
公孙木晗回了她后便站了出来,这生死书她确实可以不签,但是一旦不签就意味着她认罪。
能忍一时,不能忍一世。
她先前对掌门抱有幻想,在碧霞宗忍了那么久,换来的只是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辱和污蔑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忍永远不是解决恶人的方法,以牙还牙以恶制恶才是真理。
更何况这碧霞宗她已经准备离开,若是能借这生死书,摆脱碧霞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素来听闻碧霞宗以公正闻名修界,但现在他拿剑,我空手,岂不是很不公平?”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反正我不用剑也能替宗门正道,杀了你。”叶虎反手就要把剑扔去一旁。
“不用。”
“你拿剑,我要那边的一根柳藤和这灌木丛上的一根青藤,作为武器。”
“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给你便宜还不占,果真是贱人多蠢。”
“好啊,我——没——异——议。”
叶虎狂笑间将剑灌了灵力,扔出去,割了公孙木晗所说的藤蔓,一同旋了回来。他没直接给公孙木晗,而是将藤扔在不远处的泥潭里,走过去踩了数十脚。
“哈哈哈,贱人还不谢谢我,我还好心帮你试试这藤,韧不韧……”
不少人见此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轩辕怜月看向公孙木晗,再次叹了口气。
此时与碧霞宗起冲突不是好的选择……诶……
万一暴露,仙门中人知道她会禁术,那后果比这余孽之名重上百倍千倍啊。
公孙木晗见他把那白柳藤和葛仙根的表皮踩的稀烂,两种藤和深褐色泥灰混在一起。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弧度,踩得太好了,怎么不算是帮她省了力气呢。
那白柳藤和葛仙根都是魔气聚集的瘴林里比较常见普通的植物,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两者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是饲养魔蜂的好东西,对它们吸引力极大。
她之前本就打算将两者扒了皮扭成一股,现在他将其踩碎踩烂,两者的汁液只会混合地更彻底,在加上这泥常年浸染魔气,三者混合,对于魔蜂的吸引只会更大。
见众人已经把中间的空地让出来了,公孙木晗才慢吞吞走了过去,将那两根约有半丈长的青藤捡了起来,紧紧扭成麻花条样式的长鞭。
“哼!”
见没啥可玩的了,叶虎便转身和碧霞宗的弟子们说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公孙木晗轻笑一声,不知何时再次拆了绷带的左手,一点点摸索过那长鞭,掌心之下,暗红色的血迹像一条精瘦灵活的蜈蚣蜿蜒爬过……
空气变得迟滞起来,公孙木晗缓缓走了过来,不远处青绿色的飘叶落地,与她的脚步声互相应和。
她眸中的墨色凝聚起来,盖过那抹冰蓝,深海海底的漩涡一般。
叶虎与她对视的瞬间,便被吸了进去。
这个眼神,他其实见过,在两年前的宗门大会上,那时候他只是连观赛资格都没有的外门洒扫弟子,他记得清楚,就是这双墨蓝色的眼睛——一次次用那高傲、蔑视、冰凉的眼神,瞬间看破碧霞宗内外门所有天之骄子的弱小……她一路对挑碧霞宗上下237名弟子,都是一招制胜,坐上了首席大师姐的位置。
莫名,他心底升起一股白烟,名为恐惧,和当年那些摔在他面前,恨不得缩到他身后的那群懦夫眼中的颜色是一样的……
“叶虎!你还愣着干什么?”
旁边的陆意书看叶虎站在那魔怔了一样,气得脸都黑了,怒喝道。
看见公孙木晗歪头挑衅,斜着提起的唇角,叶虎更是一个激灵,赶紧掐灭了那股令他不耻的念头,她现在可是个废物,谁都能踩一脚,他怎么可能会怕她……
他只是一时恍惚,公孙木晗定是想要唬他……
“呵——”公孙木晗对他挑了挑眉,“开始吧。”
叶虎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公孙木晗,必死无疑。
殊不知,他提剑刺过来的时候,公孙木晗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必死无疑。
虽然叶虎自大,没有使什么复杂的花招式,但他也知道公孙木晗曾经毕竟是蓝阶九级的修士,距离修者最高的修为紫阶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所以这一剑,他将丹田里的灵力全部灌注,识海全开所释放的灵力威压足以让公孙木晗立在原地,成为他的活靶子。
想必,一剑过后,他一招收取昔日天才的事迹也将传遍碧霞宗上下……
“啊——”
叶虎连人带剑,破空而来。
公孙木晗刚准备往侧边闪,却发现自己的脚重若千钧,根本动不了。
万音门的众人也看出来了,纷纷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轩辕怜月的心更是冒到了嗓子眼,她怕的是她用血祭破局。
面对叶虎得逞的笑,公孙木晗向后一百八十度下腰,朝右边一转,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
见第一剑空了,叶虎恼羞成怒转身挽了一个剑花,调转方向就再次刺来。
公孙木晗直接一个侧身躲开,眼见他横着再次将剑扫过来,她的上半身就像一条逐浪的鱼,向前平跃后,一个下深潜,再接一个侧身翻起,画出与波浪相同的弧度,此刻她已经出现在了叶虎背后。
灵力不稳,心神不定。
就是现在!
右手起落,眨眼间的功夫,那长鞭如灵蛇,一圈圈紧紧缠住了叶虎。
“嘭——”
公孙木晗先将他猛地一下拉向半空,再掷石般狠狠地摔下。
叶虎被摔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震,识海压制也瞬间消失。
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便是天旋地转,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唔唔——啊——”
“公孙木晗!”陆意书见状便要准备插手,手里凝出一个淡青色的灵力球。
“陆师兄,这生死书一旦签下,旁人便不可插手,陆师兄此番是什么意思?想要碧霞门背上这不公不正之名吗?”
轩辕怜月紧紧盯着陆意书,不紧不慢地发问道。
闻言,陆意书只好收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还没结束的生死决斗。
公孙木晗将他在地上拖着转,藤曼长鞭愈发拉紧,勒紧皮肤里,卷裹起地面粗糙的石砾,划破血肉,在原地画出一个圈,直到那圈由鲜红色变成暗黑色,她才停下倒手的动作。
只见她瞬间收力一个回扯,将叶虎拖到脚下,“嘭”,一脚踹去,叶虎像一个足球,被踢到半空,与此同时,公孙木晗向上腾空跃起两三米,手中的长藤鞭像是脱弦的箭,直直朝着叶虎脸上冲去。
“啪——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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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张信口雌黄,污言秽语的嘴,该打!”
“啪……啪啪啪……”
“掺泥混虫的猪食、不定时泼头而下的泔水、长绳捆肢拖地擦行、环煅囚水的溺戏……”
“这一桩桩一件件,纵是将你鞭笞至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叶虎的惨叫连连不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公孙木晗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她遭冯婕设计,识海破碎修为几乎全失的这一年多,她在碧霞宗所受的欺辱,一半都是来自这位黑心喜吠的狗。
公孙木晗的眼睛里有一簇恨的火焰,亮得刺眼,陆意书触到公孙木晗一闪而过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他居然有一瞬的心虚。
公孙木晗刚收回眼神的下一秒,反射的剑光凌冽,清晰映出陆意书眼中的不甘与狠毒,他要公孙木晗死!
“锵——”
青光乍现,众人刚听见剑出鞘的声音,灵力裹挟着剑转瞬已至公孙木晗的身前,她们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
“小心!”
“道友!”
“公孙木晗!”
数米开外传来常玉茹破音的急呼,她之前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姐坠崖,生死不明,现在她又晚了一步,难道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可……
“噗——”
剑刺入血肉,公孙木晗闷哼一声,坠了下去,单膝撑地,低着头,乌黑的发尾披散开来,无声地垂落,让人看不清楚。
她刚刚用那长藤鞭挡了一下,那剑与心脏擦身而过,她不会死。
她低着头,嘴唇开合翕张,无声念咒。
乌黑发丝遮掩之下,那伤口外缘滴落的鲜血丝丝缕缕游转回去,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血网,朝心脏笼去——
轩辕怜月等人和常玉茹想跑过去看看情况,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荡开。
“啊——”
公孙木晗猛地昂起头,脖子上青筋乍起,唰的一声,她握着剑柄,直接将胸前的剑拔了出来。
她拿起剑,低头不语,左手感觉不到痛一般,划过剑刃,将剑身染得艳红。
“这一剑,能砍完吗?”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众人也不明所以。
突然她抬头了,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碧霞门所有人,要是能一剑将他们全部杀了该多好。
可是血不够,她的血不够……
公孙木晗动了,此时陆意书双手也已经蓄满了灵力。
但他们却发现,她只是用剑挑起那长藤,抛到半空,剑花挽地极其迅猛,将那长藤鞭斩断截碎,化成了上百段,在空中停滞。
众人不解,不少人只是在心里鄙夷她不过如此,看来是怕了,居然斩断了自己的武器。
“啊哈哈——”陆意书大笑不止,散了手中灵力,与身旁的又一弟子说笑,“看到没,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那人附和完,站出来对着公孙木晗嘲讽道:“以为你多清高呢?你既然大难不死,不若再求求我和大师兄,我们回去兴许还能帮你求个情呢!”
“嗯——”
“呃——”
嗯的口型刚做出,声音已经变了调,是瞬间极致的痛意被闷在喉咙里卡不出来的声音。
“你——”
那数段断藤被公孙木晗尽数打进了他的体内,上百块骨头无一例外,都被那断藤深深嵌入。
陆意书被钉成了大字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公孙木晗披头散发地看着他浑身的血窟窿,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潮湿沉重,让她忍不住多吸几次,深呼吸后,她的眼睛里任旧闪烁着一股兴奋的光。
下一次,她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恶念值上升三点,目前已经九十点。】
13. 心悦君兮君不知
【恶念值濒临最高临界值,任务失败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无限循环……】
【六十分钟电击惩罚开始。】
恶念值九十!
上一秒,冯婕还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已经被电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她颤动的嘴皮子里吐出来的,不只是烧焦的黑气,还有喋喋不休又断断续续的“九……十……九十……”
冯婕被电完后,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自己其实一直在这棺材里,她进入了一个幻境,在那里,她是国家女子游泳队的一员,刚赢了金牌回家和父母煮火锅开心庆祝呢,她记得自己刚夹了一大筷子烫完的香菜,还没喂到嘴里,就这样与它失之交臂了……
该死的系统……
不过她确实不能在这久留了,她必须出去,找到公孙木晗!
给她的恶念值降降温!!!
不然,她可就死定了……
于是,她怀揣着对大师姐“火热”的心,开始在小小黑黑的棺材里,拿着一把冰凉的剑,用尽浑身解数地戳啊戳啊戳……她觉得自己只要把棺材戳出个洞,就能出去。
此时,公孙木晗却不如冯婕心里猜测的那般暴走如雷,亦或是苦哈哈的,被打的快升天。
她见那些藤蔓成功打入陆意书身体之后,便准备自行离开。
一是她不想再给万音门的人添麻烦,二是与叶虎陆意书二人的私仇已报,那藤已经被她利用到极致,三天之内,魔蜂必会前来啖其肉饮其血,魔蜂携带的蜂毒也会让他们死前痛不欲生,最终成为两具森森白骨,不会有意外。
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变故突生。
一道结界从天而降,将她罩了起来。
百米开外,一道白色的影子像闪电一般,朝着公孙木晗等人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个速度,和随手捏出结界罩人的能力,至少得蓝阶修为,就是深谙灵力捏决要领和专攻速度一道,也得青阶修为。
看他身上的穿着,却是碧霞门普通的外门弟子服。
碧霞门的弟子何时有这般修为的人了?
公孙木晗心里甚是疑惑。
一旁的轩辕怜月站着没动,她也不清楚状况,但常玉茹确是脸色一变,上前几步,紧挨着结界,站在了公孙木晗旁边。
那人转眼已经到了身前,却没有第一时间管自己丢出的结界和公孙木晗,他推开了原本扶着陆意书的人,自己将他半揽在怀里。
“意书——意书。”他一边把脉,一边低声喊了几句,陆意书没应,昏得很彻底。
见状,他也没再喊,只是快速点了陆意书身上的几处穴位,从背后单手运掌,一掌将他体内那些断掉的藤蔓打了出来,又输了好些灵力过去。
见陆意书脸色痛苦的神色有所缓和,他才抬头看向结界里的公孙木晗。
“孽——公孙木晗,你杀害长辈,不尊师命,公然越狱,戕害同门,桩桩件件,罪不容诛,今天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罪孽!”
他的脸庞极其面生,脸上光滑,额头饱满,满头乌发高高簪起,怎么看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十分深沉老道,似有千波万浪。
他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这么简单,公孙木晗如是想。
嘭——
灵力余波震荡开来,他打过来的透明灵力与一道青到发蓝的灵力对冲抵消。
是常玉茹挡到了她面前。
那人依旧是一手抱着陆意书,纹丝不动,而这边常玉茹却被逼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要抗命吗?”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本就花生米大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快成了一道缝,他在质问常玉茹。
“常师妹,多谢,你让开吧。”公孙木晗开口劝道。
常玉茹没有转头回她,不知道是出于对前两次自己晚一步的愧疚,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这次她护公孙木晗的心很坚定,她毫不让步。
“对。”
两人对视,眼神交锋了一刻有余。
谭峰看得出来,她是在威胁他,如果他坚持,那么她很有可能会让他暴露自己的长老身份。
常玉茹也确实是在威胁他。
因为她笃定,他不会也不可能冒这个风险。本来此次就是各仙门年轻一代的历练,历练规则也明确写明了各宗门长老不得入内,超过300岁的弟子不得入内,他若暴露,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便都是代表碧霞门私心,也会引起其他宗门的集体讨伐。
她知道他赌不起。
不愧是碧霞门年轻一代的翘楚,这胆量是真的大。谭峰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更何况掌门交代了,他此行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并救回冯婕。
如果他因为这事耽误了掌门的任务,回头被常玉茹捅到掌门耳朵里,他定会受罚。
所以,他只能不甘心地撤掉结界。
不过,此番来此历练,不全是掌门任务,他亦是有私心,等他找到了碧心剑,他一定要常玉茹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见他真的撤掉了结界,公孙木晗微微有些惊讶,有些复杂地看着常玉茹的背影,“其实——你不必如此,当年的恩情,你早就还清了。”
默了一会儿,再次接道:“这次算我欠你一次。”
闻言,常玉茹身子似乎有些僵硬,她转过身来时,却发现公孙木晗也已经转身,走到了轩辕怜月身前。
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一声,大师姐还是这样,永远分得清,永远不等她……
“你想知道之事,下次若再见,我会说。”
“好。”轩辕怜月应了一声,没有挽留。
公孙木晗离开前,还是看向了那道一直盯着自己,十分压迫阴鸷,让人不舒服的眼神。
盯着盯着,她便想起来了。
这个眼神,她曾旁观过,也曾亲身经历过。她记得清楚,每当有人在戒律堂受罚时,戒律堂前主位高坐的堂主谭峰就是这个眼神。
不过,他为什么来离心崖,还隐藏身份混迹外门弟子当中?
会是碧心剑吗?还是其他的?
……
公孙木晗独自朝离心崖更深处赶去,常玉茹也紧随其后。
离心崖最深处,有一座地宫。
虽为地宫,但是门却在地上。
东南西北……8个方向各自竖立着一块巨石,每块巨石的背后都有着一模一样的门。
但这一模一样的门却分生门和死门。
因为耸立的巨石上画着一个乾坤阵法,这是一个会移动的生门,只有破解了面前的乾坤阵法,才能够打开进入地宫的生门。
若是破解有误,打开的门便是死门,凡进者,必死无疑。
凡是站着走进去的人,都变成了断肢残骸飞了出来。
断手、脑浆、肠子、眼珠子……
公孙木晗看着一块块巨石面前猩红的一片,快垒的像小山一样高的残肢,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果断地朝着下一个方向的门赶去。
当轮到第5个,东南门的时候,终于——她不用再忍那胃中翻涌,哗地一下吐了不少酸水出来。
见她这般,常玉茹终于再次找到机会凑了上来,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师姐,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花花的声音也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苏梦姐姐你没事吧?我感受到了碧心剑的气息,她就在下面的地宫!好像很暴躁,可能快觉醒了!”
余光扫到递来的手帕,她没抬头,光顾着听那只蝴蝶的话,就对常玉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顺便传音回了花花一句,“好,我知道了。”
被她拒绝,常玉茹手中下意识一紧,将丝质的手帕都按出一道生硬的折痕,见她已经将目光放到了刻着乾坤阵法的巨石门上,只能作罢。
公孙木孙没有回头,便也没有看到,刚刚精美的手帕已经在常玉茹手中,化作一道看不见的白烟,随风消逝,不留一点痕迹。
“师姐,你——其实——现在就是个好时机,他们忙着历练,根本无暇顾及你,你可以如愿离开。”
“嗯。”
“那——师姐为何不走?”
常玉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刚问出口,又怕师姐觉得自己管的太多,是在质问她,便又连忙补充一句,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若若是师姐,担心他们追上来,我我可以护送你离开!”
公孙木晗微微蹙眉,脚下一顿,回头看了常玉茹一眼。
“我确实是要离开,但不是现在。”
“你,是担心我死在这,拿不到天涯草吗?”
“不会的。”
常玉茹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刚伸出去的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感觉到自己心脏一紧,心痛到无法呼吸,眼角也已晕出湿意。
师姐,从来都是这样看她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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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不是的。”
“那你为何跟着我?”
“我我——”
“我就是想亲眼看到你离开——”
后半句,确定你平安无事,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公孙木晗打断了。
“我救完冯婕就会离开,你不用如此。”
“救冯婕?!”
常玉茹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挡在了公孙木晗面前,眼中的愤怒都快喷了出来。
“她害你害的还不够吗?你还要救她?你是傻吗?你难道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她多么的嚣张跋扈,恶毒……”
“让开!”
“不让!”
说着,常玉茹一把拽住了公孙慕寒的手,就要把她拉出去。
“你跟我走!”
“你放手。”
公孙木晗看向她的眼神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常玉茹心一狠,“你继续走下去,说不定会送命,为了我的天涯草,你必须离开!”
公孙木晗猛的一下使劲,甩开了她的手,绕过她,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我不会死,你的天涯草一颗也不会少。”
常玉茹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疏离冷漠的话,每个字都化作一把尖刀,插在了她的心上,心中的愤恨委屈再也忍不住。
“就因为她曾经救过你,所以你这般犯贱?她都那般羞辱你,陷害你,要杀了你,你也要像狗一样的往上舔,往上凑吗?你不要命了是吗!”
“那我呢?就因为当初不是我先遇到你,不是我救你,所以我对你的好意,在你这全部都是虚情假意,都是交易是吗?”
“冯婕她凭什么!凭什么?她不配,她就应该去死!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护着她,她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废物,你是眼瞎了吗?”
“她——”
公孙木晗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欠她,又或许单纯地想消除心头那丝她不习惯的,若有似无的灼热感。
她只能救她。
可是常玉茹说的也没错,她也欠她……
公孙木晗其实知道,知道冯婕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是一个很复杂难以理清的存在。
她理不清说不明,也不想理清不想说明,可能真的是爱恨纠葛太多了吧……
公孙木晗拉回来了自己游离的思绪,她还是要救。
常玉茹带着哭腔吼完,见公孙木晗的表情似乎有一丝呆滞,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失控,连连几个深呼吸后,她才平静一些。
“抱歉,是我没控制住。”
“你走吧,无论怎么说,她——我都要救。”
常玉茹咬了咬唇,冷静下来,跟在她身侧继续说道。
“想必你之前也注意到那名外门弟子的异常,他,其实是二长老谭峰。”
公孙木晗没有接,只是默默地听她把话说完。
“他此次出现在这里,便是接了掌门的秘密任务,为救冯婕而来。”
说到这儿,常玉茹看了公孙木晗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续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掌门这般重视冯婕。但想必你也看到了,离心崖全是各大仙门年轻一代的弟子前来历练,这是因为碧心剑在此的消息暴露,各大仙门前来讨要说法,全体商议后决定,由各仙门年轻一代以历练之名,各自凭本事争夺神器。”
“为了公正,甚至各仙门集体签下公约,其中就有一条是,绝对禁止各仙门徇私,禁止仙门派长老协助。掌门不是不知道此事的风险和后果,为了救冯婕,但他还是派二长老来了。”
“我不信你想不到,掌门既然这般重视,那么冯婕自然不可能出什么差错,你又何必冒着被发现送命的危险再走一遭呢?”
闻言,公孙木晗心中也很是惊讶,她确实没想到谭峰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居然是冯婕!
“大师姐,你停下吧,前面地宫是碧心剑抢夺的战场,师姐你何必冒这般大的风险?真的就是白白送命!”
“更何况——”
“何况什么?”
“据我所知,掌门给了谭峰长老一件追踪法器,能定位和了解冯婕的身体状态,先前我见谭长老,并未朝这边来,想必冯婕她也不在这里,再往深处便可能再遇上碧霞门的人!”
“我知道她不在这里。”
率先对这句话做出反应的是花花,她默默地打了个喷嚏,似乎预示到了什么。
14. 地下墓室
常玉茹心中不解,她既然知道冯婕不在这里,为什么还不离开——
碧心剑!
常玉茹心中莫名一松,嘴角轻轻勾了勾,想来在师姐心中,冯婕终归是没有那么重要的,至少——没有这件神器重要。
凡是神器,皆有重造丹田再煅识海之能,若是有丹田有修为,识海宽阔的人与之契约,则丹田更加精纯,识海也会成倍扩大,如虎添翼;若是没有丹田没有识海的人契约神器,它也能为其新造出一颗丹田,生出一片识海来。
对于师姐来说,她丹田受损识海破碎,若是能契约这碧心剑,那便能重拾修行,说不定修为也能能再上一层楼。
“师姐,我帮——”
常玉茹刚想追上去,却发现周围有白烟自地面升腾,弥漫开来。
她抽出腰际缠着的软鞭。
“师姐?”
她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警惕起来,摸索着前进。
公孙木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苏梦姐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啊?”甚至不提醒……
花花很不解,她以为这人和苏梦姐姐是朋友。
“她话太多了。”
“可——好吧。”
花花收了自己手上的灵力,她刚刚还准备帮常玉茹也破了这烟障迷宫呢,现在看来它还能省点力气。
这烟障迷宫,就是利用这股白色迷烟为每个人虚构一个迷宫幻境。凡是走在其中碰到这烟的人都会与同行之人断了联系,若不能找到破解之法,便永远都走不出去。
但破解的办法也不少,只要他能反应过来所处为迷宫幻境,无论是用阵法逼出烟妖本体,还是找出烟妖真身……都是能走出来的,只是要耽误些时间罢了。
花花一边用灵力蒸发,挥散出自己的气息包裹住公孙木晗,一边给她指路。
这烟妖和她认识多年,自然不会给她设什么迷宫幻境,只要她释放出自己的气息,便能无虞通过。
甬道里不仅狭窄,还很暗,一眼看不到头。
公孙木晗手中的火折子散发出幽弱的光,光影背后,是两边石壁上朱笔所绘的繁杂咒文,蜿蜒绵亘。
公孙木晗觉得奇怪,她对于符咒一类术法深研百年,这咒术竟是连她都从未见过。
“你可知道这壁上是什么咒?”
小蝴蝶扑闪扑闪翅膀,来回打量了一二那大写的标题,最后停在了一处咒文回折之处。
两根触角互相碰了碰,她低下头,“我只知道这个字是‘转’。”
见状,公孙木晗只好作罢,她扫了几眼,将墙上内容尽数印在了脑子里,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再翻翻古籍。
忽而,前方几点红光闪烁,伴着“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公孙木晗连忙熄了火,侧身,紧紧靠着石壁,放轻脚步,屏息凝神,一点点朝着那红色光源挪了过去。
居然是本应出现在魔水沼泽的食人蟹,它们悉悉索索地朝着那些尸体聚拢,头顶挂着拳头大小的眼珠子发出渗人的红光,还有几只正在分食修士尸体,不时钳起一大块丢进嘴里,骨头被嚼得咯嘣作响。
它们视力不行,主要靠嗅觉,想必是受血腥味吸引而来。
公孙木晗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前被陆意书一剑贯穿的伤口。
先前她动用血祭之术,不出意外她除了心头血,全身的血都献祭了,现在她全靠先前剩下的微薄灵力支撑,保持全身经脉活络。
所以她身上是没有血腥味的,加之这甬道幽暗,她动作轻点,应该能避免一场恶战。
公孙木晗微微俯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只差一步,就能把最后一只食人蟹也甩在身后。
突然——
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公孙木晗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眼神紧紧盯着那只有一寸之遥的食人蟹。
它甚至不需要伸手,便能用那八只蟹钳钳断她的脖子!
红色的眼珠子里,公孙木晗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轮廓,她攥紧拳头,双眼微眯,心中计算着距离和躲闪的角度。
那食人蟹似乎有所感应,它猛地抬起了头,吧唧着嘴朝公孙木晗这边看了一眼。
公孙木晗屏息凝神地等着它下一步动作。
却见它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回头去,朝着相反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
“叭……叭叭……叭”
听见它嘴里规律极了又毫无起伏的咀嚼声,公孙木晗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果然是脚长多了,没机会长多大的脑子。
这下,她才有机会朝着“罪魁祸首”看去。
那双冰凉黏腻的手早已经无力滑落在一旁,公孙木晗缓缓低头,对上了那双乞求的眼睛。
那人眼里的泪光明晃晃地折射出生的念头,连面上厚重满是脏污的刘海都遮不住。
她不想死!
她身上的弟子服血迹斑斑,已经辨认不出来是哪个门派了,裙摆一处掖着,右腿呈九十度折在泥里,右边袖子更是空空无也,显然是被食人蟹钳断了一臂。
公孙木晗只一瞬,便转了目光,那人腰间挂着不少的丹炉法器,一串一串的,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看样子是个新入门不久的炼丹师。
公孙木晗没打算多留,她抬脚便准备离开。
毕竟她又不是圣母,况且一个炼丹师没了右手,又和死有何异?
就像一个修士没了灵力,只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废物……
怎料,她的手再次攀了上来。
这次,公孙木晗垂首看见的不再是乞求,生的欲望之外,是一股走投无路,玉石俱焚的狠意。
她轻轻挑眉,有些意外。
公孙木晗没看错,此时的胡虞就是在赌,她赌公孙木晗不想惊动食人蟹。
当然她也是威胁公孙木晗,若是她不救她,那她便也不会让公孙木晗这般轻易地离开。
她赌错了,但赌成功了。
公孙木晗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子,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用口型示意胡虞等等。
“花花,我记得你先前用你的气息覆盖,助我过那烟障迷宫,现在你能不能用你的气息包住她,将她身上的血腥气掩盖下去?”
“我试试我试试!”收到传音,花花表示,苏梦姐姐的第一次求助,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行啊!
胡虞见一只小蝴蝶翩翩而来,带着一丝草药的清香,落在了她肩头,不一会儿,她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气流包围,身上的痛楚都减少了不少。
“好了,现在她身上一丝丝血腥味都没有了!”
“谢谢。”
“诶哟,我嘞个藤尖尖噢,苏梦姐姐怎么可以和我道谢的!之前苏梦姐姐你帮我结妖丹,帮我打跑黑黑蛟……”
后面花花板着手指头数了半个钟头的事,公孙木晗一件都没听进去,她光顾着小心翼翼移胡虞去了。
把胡虞带到安全地带的时候,她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一团绯红。
“我叫胡虞,是丹文阁五金丹师门下的弟子,此次多谢道友相救,道友可否告知我名讳来处,改日我必登门重谢。”
胡虞撩开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她单手握拳置于胸前,微微弯腰俯身,十分诚挚地道谢。
“不必。”
公孙木晗抬眼看了她一眼,将先前救她时顺手捎来的几张令牌丢在她身旁。
“你找找,应该有出去的秘境灵牌吧。”
胡虞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那几张灵牌,确实有。
那灵牌便是她们此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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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派历练出入的钥匙,只是由于时间太紧凑,所以这灵牌制作地不够精良,不能放在灵器空间里或者收纳在丹田,只能外带,也是这样,她们才会意外在这食人蟹手上丢了命。
她心思竟这般细腻……
“怎么样?有吗?”
“有的。”
胡虞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回了。
见她呆愣的状态,公孙木晗没再说啥,只是有些不能把她和先前的狠决联系起来。
她抬脚就走,疾步如飞。
她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虽然花花说冯婕所在的地方没什么危险,只是出不来,但她莫名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胡虞见她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再挽留,她看得出来公孙木晗有很重要的事急着去做。
她看到自己空荡的右臂,她默默给左手灌满了力,狠狠捏碎了灵牌,也将公孙木晗的恩情一并重重记下。
“快到了快到了!我感受到它的气息了!”
越靠近地宫中心,花花明显感受到碧心剑的气息越来越浓,它似乎还在躁动?
这中心是一座墓穴,公孙木晗刚到墓穴前厅,便见着了不少的人,成堆地挤在神龛前,身着款式颜色各异的弟子服,是各仙门来历练的弟子。
前厅很空荡,可以说是啥都没有,除了墙上张牙舞爪的魔兽壁画,就只有那神龛里相邻而立的两尊神像。
是掌管前世业力因果的孟婆和阎罗。
公孙木晗并未进去,她大致看了一眼墓室的构造便退了出来,不出意外那群人就是把前厅翻个底朝天,炸了这墓室都找不到关键位置。
墓穴地宫一般依风水地形而建,这前厅四周封闭,入口通道自上而下斜伸,崖底地势低凹易积水,且还有食人蟹,沿途的魔物多是潮湿环境,若她所想没错,这前厅是悬空在深水之中,单一而存,极有可能是个障眼法,从那迷宫下手,定有其他墓道通往后室。
退出来时,她与一人擦边而过,那人浑身遮的严密,身形却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淬了毒的眼睛。
不过数秒,冯婕便见他退了出来,法器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是一个寻宝仪,上面的仪环转动,散发出幽幽蓝光。
“苏梦姐姐,我闻到了碧心剑的气息!”花花忍不住惊呼道。
再次擦肩,他走路的风带起面纱一角,公孙木晗没动,垂首整理腰间的衣褶,等他走远。
谭峰怎么在这?他不应该去找冯婕了吗?
他也想要碧心剑。
公孙木晗没猜错,谭峰此次正是为碧心剑而来,要不是为了碧心剑,他堂堂一届长老,怎会为了一个纨绔小辈,忍气吞声乔装打扮来这。
他准备先拿了碧心剑再去救冯婕,毕竟一个修为低下的小辈,死了也就死了,也就是掌门和五师妹他们把冯婕当个宝贝……
此时,被其他六大仙门看着的碧霞门掌门道玄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在这本就是坐立难安,谭峰那小子虽然心思多,但对宗门对他的命令还是肯出力的,况且他实力不错,想必冯婕应该不会有事……
如果他知道他信任的师弟,一开始就把他交代的任务放在最后,他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此时谭峰靠着寻宝仪,已经到了内室的外面。
看着手中寻宝仪仪环飞速转动,光芒大盛,蓝光填满整个球形墓道尽头,照亮眼前刻着繁杂阵法的大门。
谭峰心中激动难耐,这剑穗果然是碧心剑常年带着的东西,其上浸染的神器灵力气息果然没骗他,他有预感,这道门背后一定有他要找的碧心剑。
只要他找到了碧心剑,星儿就有救了,就能修行,就能常伴他膝下……她娘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他没猜错,这道门之后确实有碧心剑。
不过除了碧心剑,还有冯婕。
15. 棺材炸了
冯婕此时只感觉人生无望,这破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她用剑打、戳、划、刮、刺……
凡是她能想到的,她无一例外都试过了,腰酸脖子抬不起来不说,她握剑的手都快磨出血了。
她瘫在棺材里,就是一坨稀泥,扶不上墙……
“蛮力——蛮力不可取!”
“智取——我没智力……”
“反正我现在还没死,公孙木晗应该还没死,也没最终黑化。”
“要不摆烂吧?”
“不过,我当时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
冯婕冥思苦想,却只想起自己只是用手摸了一下,不对,准确说是描摹了一朵水晶兰。
难道关键在这?
冯婕凭借这先前的印象,在棺材的上下左右都试着描摹了水晶兰。
一秒两秒……
等了许久也没有反应,她撇撇嘴,只好放弃。
她无聊地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毫无头绪。
但是她是真的吃惊于这书中世界的神奇,她先前所受的伤全都好了,连个疤都没有,要知道这才半天啊!
说到伤——伤?
小说里经常有主角的血能开启啥宝藏,会不会她的血也?
不管了,赌一把,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她拿过剑,食指对准在她眼中剑尖最锋利的薄刃处划去。
闭眼心一横,割!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也没有感受到指尖有热流涌出,她睁眼看去——
冯婕只觉得额上滑下数条黑线,这回真是比鬼打墙还荒谬的事了……
那剑自个儿卷刃了!
剑自己卷刃……冯婕觉得,这事说出去,鬼都不行。
诶——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嘀咕着。
“这般有个性有人性的剑,看来就是碧心剑无疑了。”
“不过你为啥卷刃啊?”
“难道你不想伤我?”
碧心剑的剑身突然震了震,闪过一抹白光,算是应了她的话。
一时间,冯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罢了,她一个人自然不会和一柄剑计较。
靠啥都不如靠自己,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借助自己身上最坚硬的东西——牙齿。
她刚咬到一半,正是又痛又别扭不肯松口的时候,便听见棺材外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她被惊得一抖,瞬间,牙齿刺破血肉,唇齿间一股血腥味溢开。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指尖摁在了棺材内壁上。
还不待她开始画,棺材里突然亮了起来,不断有几朵乳白色的水晶兰缓缓浮起,连带着整个棺材都在上升。
公孙木晗一手撑着棺材内壁,克服失重感,一边借着亮光打量那把剑。
神器之名,名不虚传。它通体清透似玉,流纹纷繁复杂,泛着微弱蓝光,先前卷起的刃也已经平展开,光滑薄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把好剑。
只是这么大一把剑,她怎么把它藏起来带走呢?
“你能不能变小,自己跟我走?”
冯婕不抱希望地问了问,她觉得这剑是有神智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外面要是有人见着她拿着神器,肯定会抢,而她,不出意外是打不过的……要是被抢走,那她还怎么拿这剑去哄公孙木晗啊?
虽然这剑依照剧情发展,最终也会落到公孙木晗手里。但是她自己拿到,和她冯婕送到她手里,效果肯定不一样。
再说了,她现在恶念值九十,肯定很想黑化想杀人,要是她把这剑给她,说不定还能降低点她心里的狠意和黑化度。
顺便还能在她心里刷点自己的好感度,冯婕美滋滋地想。
碧心剑里的剑灵见冯婕笑得一脸诡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怎么还和当年一样,一看就是满肚子坏心眼,不知道这是又想祸害谁?
为了早点找到主人,它忍!
见碧心剑慢慢缩小,直至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剑形挂件,自己飞过来挂在了她腰间,冯婕眼睛都瞪大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它这么听话。
剑尾刚挂服帖的下一秒——
“嘭!”
棺材突然四分五裂,在半空中炸了。
冯婕还没稳住身形,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到了一旁。
她抬眼朝着力量的源头看去,是一个黑衣人挥开了她。
他将空气中棺材的碎片全部定在半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冯婕不傻,一看便知这人在找碧心剑。
乌漆麻秋一身黑,怎么看都是个杀人越货的主……实力强大不好惹,她得赶紧溜。
她刚踮起脚尖走到门口,便听见一声怒喝。
“站住!”
冯婕看起来是被吓到了,她猫着腰一动不动,但眼珠子却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
要是她撒开腿跑的话,能摆脱这人吗?
又是“嘭”的一声,她身旁半米厚的石门被一记灵力炸成粉碎。
冯婕打了个哆嗦,看来是逃不掉了,连忙堆了一脸讨好的笑,转身道:“那个,大侠——是有事吗?”
谭峰将手中的寻宝仪收了起来,他带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那双小而精明的眼睛,“你之前在这棺材里?如何进去的?里面的剑呢?”
冯婕觉得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夹杂着电流声一样,兹拉兹拉的。不过她也没多想,主打一个啥都不知道。
“啊?剑?我没看见啊。”
假装看不到他眼里怀疑,她十分真诚地继续解释:
“至于怎么进到这棺材里——”她尴尬地笑了笑,曲指碰了碰鼻尖,“说来也不怕大侠笑话,我是不小心掉下悬崖,落到一个水潭里,刚爬起来不久,就被几根花里胡哨的青藤掳来此处了。”
“说重点。”
谭峰没那么多耐心,那寻宝仪并无异样,说明碧心剑定在这附近,只是为何不在棺材里……
“噢。”
“重点就是,我醒来就在棺材里了。”
“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秒、两秒、三秒……三十秒。
谭峰没说话,只是提剑一步步朝她靠近,剑尖在石砖地面上留下一道划痕。
冯婕是真怕被他一剑穿心,紧张得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啥。
剑身冰冷,自带一股寒气,凉意爬上她的脖颈。
再不说话,可能真就没命了。
“大侠,我想起来了!”
“说!”
“那您先把剑放下吧,这多伤感情啊?何况我胆小,一受惊吓就大脑宕机,啥都想不起来了。”
谭峰睨了她一眼,这冯婕倒是不如他先前在宗门中看到的那般蠢笨纨绔,这种时刻竟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他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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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他小瞧了她。
不过他本来也没准备杀她,只是吓吓罢了,他便收回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
冯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顾不上耳根子里窜出的热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晕过去的最后关头,看见那藤妖手上拿着一把剑,通体如玉,还泛着蓝光,它似乎还说要把这宝贝藏起来,封印到地底下。”
说完,对上的还是谭峰打量的眼神,里面的怀疑显而易见。
“具体怎么封的我真没看到,您要是万一不信——”
冯婕把脖子往前一伸,她破罐子破摔,赌一把,“你就杀了我吧。”
“好。”
他盯着她的眼睛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到棺材附近的地面上查探。
见他信了,冯婕心里的大石头却没有落地,她还是得跑!
趁着他查探,没注意到自己,冯婕一边看着他,一边悄悄往后退。
到大门了。
跑!
冯婕转身就跑。
“该死,你敢骗我,这地上压根没有灵力痕迹,更不要说阵法印记了。”
谭峰起身,话刚落,便看见冯婕逃跑的背影。
怒火攻心,他直接一道灵力甩过去,连伪装都忘了,出手间便是紫色的流光乍现。
骗他还想跑?
“噗——”
冯婕直接被打的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腔内气血翻涌,伴着身份玉牌清脆的碎裂声,一口血喷出老远,斑斑点点地印在黑色的石面上,并不显眼。
“呸呸呸——”
她吐干净了口中的余血,费劲翻了个身,单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没管闪现过来的谭峰,她闭上眼,硬生生地逼回了眼底的泪意,也缓了缓刚刚视线模糊,差点晕过去的大脑。
这泪腺失控和晕血真是令人破防,她是真的不想立什么柔弱娇娇女人设啊,哪有人和敌人干架又哭又晕的……
好不容易清明些许,她才睁开眼睛。
挎着个脸,鄙夷地看向这位持强凌弱的臭侠。
见她这般,谭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刚刚冲动了,毕竟掌门师兄下了死命,一定要把她救回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冯婕累了,她就看这系统出不出手,她刚刚给雪碧说得嘴皮子都磨破了,那家伙就翻翻剧情书,给她一句稍安勿躁。
谭峰看她这副样子,感觉自己也撬不出什么话了,便转了方式。
他手上运起灵力,他准备搜身,若是真没有。
那再来个搜魂也无妨,掌门只说了救她,别让她死,又没说不让她傻。
眼见紫色的灵力球再次袭来,雪碧还一点反应没有,冯婕真是想骂人了。
她只是嘴上说说,谁真的想死啊,多亏了她喜欢吃核桃,大脑瞬间发出的指令,身体也能接受到。
她反其道行之,向前一滚,刚好碾过先前血迹斑斑的地面,那化作饰品的碧心剑剑尾染上一抹暗红。
那灵力球果然没预料到,打空了。
谭峰面罩之下胡子都气歪了,一个小辈,两次三番戏弄于他。
他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当然也没注意到刚刚冯婕滚过的地方,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
“嘭——”
那道灵力再次打空了,一团蓝色的光一闪而过,漫天石灰碎屑落地后,原地却空无人影。
16. 她不会死!
一块破碎的碧绿玉佩,灵力攻击下满地的石渣……还有一个动作没来得及收回,双眼微睁杵在那的黑衣人谭峰。
公孙木晗赶到墓室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那玉佩虽只有半块,但她往日可以说是天天见到,此时一眼便看出来,是冯婕的身份玉佩无疑。
她快步走过去,拾起玉佩,余光注意到地面上还有一片喷溅的暗红色血迹。
她上手摸了一下,血迹潮湿未干。
“哇,好香,好诱人!”
“是混沌灵力的气息!是她是她就是她!”
“苏梦姐姐,让我来让我来,我帮你吃干净……全部吃干净!”
公孙木晗没仔细听藤妖后面的话,但她倒是再次确定了这血是冯婕的。
因为她清晰地记得之前这藤妖说冯婕是什么混沌之体,至于冯婕为何在这,她可以稍后再问那藤妖。
当务之急是确定冯婕现在的下落。
此时,谭峰刚刚探查发现,那寻宝仪的光自冯婕离开后,便逐渐微弱至熄,想必冯婕不仅骗了他,那碧心剑也被她私吞了!
不过截止现在,并未见神器契约之迹,他还来得及。
想着,他嘴角忍不住一勾,没想到掌门师兄的任务倒是帮了他大忙,他拿出那枚无名铭牌来。
这便是掌门临走前交给他的,有了这铭牌里的本源灵力,他何愁抓不到她?
见谭峰欲走,公孙木晗赶紧上前拦住。
“你是何人?勿要挡路,否则——”
见他手上紫色的灵力汇聚,公孙木晗的面纱都不曾有一丝颤动,她面不改色,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意,“先前这屋子里的女孩呢?”
谭峰听见她问的居然是冯婕,心下一丝疑惑闪过,识海精神力默默探过她的灵力,却发现看不透,要么是实力在他之上,要么就是障眼法。
难道她也是为了冯婕身上的碧心剑而来?
“你是何人?为何找她?”
他眼神阴贽,凡是和他抢碧心剑的人都得死!
公孙木晗略微思忖一瞬,“仇敌。”
“噢?”
唰——唰唰——
数道紫色灵力宛若流星一般砸来,公孙木晗原地跃起,旋身躲避。
与此同时,又一道灵力掀起罡风。
灵力平息,公孙木晗难得声音有了一丝起伏,“你这是何意?”
谭峰心下了然,他先前探不出她灵力深浅便觉得可疑,没想到真是公孙木晗,既是自己送上门来,那意书小侄所受的伤,他要让她都还回来。
只见他避而不答,示意公孙木晗跟上,“既是为仇,目的一致,那便走吧。”
公孙木晗没有跟上,她没有放过刚刚那道罡风的动静。谭峰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戳穿她,还做出这番举动,实在反常得很。
她心下纠结,冯婕……还在他手上。
忽然,前面的人也停下步子,回头看她,“刚刚只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迷宫中那只变幻多端的妖,这才情急出手。”
谭峰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更不知公孙木晗也已知道他刚刚出手的真实目的。
他只以为是公孙木晗见他陌生,才不多信。想着他便补了一句,“我亦是找那女子报仇,况且我有她的铭牌,里面有她一丝本源灵力。”
话已至此,若是公孙木晗还不走,那他就只能用强的了,大不了把她绑了再丢进魔阵里去。
他说铭牌?
公孙木晗呼吸一滞,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她。
“好,我和你走!”
谭峰见目的达成,转身轻嗤一声,心想这也是个傻的。
公孙木晗略微失神,心不在焉地跟着,连那藤妖还没跟上都没注意。
她脑子里浮现了冯婕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在离心崖边,她曾亲手捏碎了她的铭牌……
铭牌于弟子入门时抽取一丝本源灵力,经由宗门传承阵法自主生成,自附姓名,而后依照碧霞门宗规,封于祠堂,专人看守,非门中弟子严重侵犯宗门利益,犯下大罪,叛逃魔道外不可作它用,即使是作追踪惩戒之用,也须有长老会一致通过,打上专门的印记。
先前常玉茹说,谭峰有一件可以追踪冯婕踪迹的法器,她完全没想到会是宗门铭牌。况且她刚来时看得清楚,谭峰手上分明是无名铭牌,更不肖说长老会的专门印记。
如若宗祠里放的本就不是冯婕的铭牌,那——
她便没有骗她。
不过,冯婕铭牌怎会无名,又怎会出现在谭峰手里?
想明白了其中的疑点,公孙木晗瞥了一眼前方又拿出那铭牌探路的谭峰。
无论怎么说,谭峰都不可能这么好心,邀请她公孙木晗一道,想必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她呢,她得小心点。
一路走来,公孙木晗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只见四周的环境越来越压抑,再看不到一丝阳光,枯枝残藤随风嘎嘎作响,投下黑影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脚下荒草小道的尽头,分明是一团看不清的浓墨。
“阁下——”公孙木晗话还没问出口,便听见谭峰先惊呼了起来。
“这铭牌异动如此强烈,想必她就在前面!”
“只是——”
公孙木晗快步上前,到他身侧,果然瞧见那铭牌上蓝光大作,以极高的频率闪动着,一道流萤般的光朝着前方飞去。
殊不知,这铭牌异动是谭峰做了手脚,将冯婕的本源灵力拆解了一缕,打向魔阵的方向,造成铭牌本源灵力外泄的假象。
她心下一紧,铭牌这么大反应,莫不是冯婕出了什么事?
“只是什么?”
“只是这地方看着着实诡异,我不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要不——”
谭峰趁她不备,一掌袭来,紫阶修士的灵力果然不容小觑,公孙木晗迅速扔出的符纸转眼化作飞烟,那攻势完全挡不住!
既如此,那便只有祭血借灵了,她取出一滴心头血,迎面出掌相接。
只见谭峰冷笑一声,一掌接一掌地打来,铁了心想置她于死地。
实力差距太大,公孙木晗咬牙再次借灵,却还是步步后退。
嘴边溢出的血痕还来不及擦去,公孙木晗突然见谭峰停掌,双手结印,幻化出数道灵力向她周边的树桩,巨石飞去。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刚刚就是看出来了她的疑心,才这般出掌逼她后退。
那尽头看不清的浓墨……
公孙木晗眸中闪过一丝愠怒,她指尖凝出一滴血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谭峰冲去。
与此同时,一道光芒闪过,结界光屏上鲜红色的流纹乍现。
谭峰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被打入自己腰间,转眼化为无形的那滴毒血,只顾着眼前中计的公孙木晗。
“孽障,你就在这魔阵里好好等死吧。”
“这魔阵自碧霞开宗立派存续至今,里面魔物数不胜数,魔气早已实化如刃,想必这千刀万剐之痛、魔气灼烧焦化之苦,你一个都逃不过。”
谭峰冷漠地瞟了一眼快要站不稳的公孙木晗,若是在碧霞宗,他定亲自施刑,将意书小侄的伤千倍万倍地还回去,只是可惜了在这里实在不方便,才便宜了她死前还有魔物作伴。
不再逗留,几个闪现后,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公孙木晗的视线里。
刚刚消耗太多,心头血带来的损耗更是不可逆,公孙木晗无力地摔在满是刺藤砾石的地面上,整个人血气全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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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六腑全都干缩起来,连浑身上下的皮肤也已经开始皲裂枯竭。
远远看去,与一具干尸无疑,毫无人气。
除了那双眼睛,平静广袤的海面上,仍有波澜。
魔物还没嗅到活人的气息,魔气已经先一步朝着公孙木晗聚来,乌泱泱的,一片接着一片,重重叠叠成了看得见的黑红色云潮。
“等死吗?”
公孙木晗目光虚虚望向那魔气的方向。
凭什么这方魔阵,一团魔气就要夺了她的命?就因为她是修仙者,天道如此,仙魔对立?
“凭什么?”
既然,魔要夺她的命,那她何不成了魔……
她紧紧咬着唇,一点点挣扎着起身,才刚站稳——
一道狂风大作,夹带着不远处散落的骨骸,劈头盖脸而来。
“砰——”
她倒了。
“砰砰——砰……”
倒了,又倒了。
身后的骨骸、枯枝、石块已经堆成了小山。
“呵——”
贯来如此罢了。
她既然五岁沉塘没死、七岁火刑架上没死、十一岁斗兽场上没死……被困险恶秘境修为尽毁没死……
那现在,也不会死。
她以手肘撑地,拖着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全是白花花生肉外翻的两条腿,一寸一寸,向前够。
额前汗水如瀑,一头墨发狂舞,和空气中的魔气一点点交融。
……
【恶念值上升一点,目前九十一点。】
【检测到魔化倾向!】
【恶念值上升一点,目前九十二点。】
【恶念值上升一点,目前九十三点。】
【魔化倾向强烈!!!】
……
【警告!警告!】
天呐?这又什么情况?
冯婕欲哭有泪,心也痛身也痛,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珠落玉盘,哭声清脆。
她本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劫后又劫,又劫再劫……
先前她好不容易托这碧心剑的福,被救到这个树洞里,躲过黑衣人。
哪知她刚到没几刻,她的丹田便翻天倒海,是本源灵力剥离受损所致,那痛简直是痛彻七经八脉,她泪腺失控,眼泪跳了闸,止不住。
那碧心剑还嘲笑她,说什么她从前从来不哭,现在倒是哭声清脆悦耳,说来就来……
好不容易调息好体内的灵力波动,刚准备去找公孙木晗,她的消息倒是先一步轰炸了她的大脑……
这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她怎样才能找到她啊?
【任务失败警告!】
冯婕叹了口气,闭眼,认命般等着自己被雷劈,可能还会劈死……
等了半天却是没有,不过系统雪碧倒是终于睡醒了。
“你还等什么?这已经涨到九十九了,再惩罚你也没用……你赶紧想办法降低公孙木晗的恶念值啊!”
雪碧颇是恨铁不成钢。
“那你倒是把我送她边上啊?”
“隔着十万八千里,你让我拯救反派?真是做的好一个白日梦……”
嘴上虽没留情,但冯婕还是拿好了碧心剑,飞速赶往了找公孙木晗的路上。
“你!”
雪碧气啊,但他确实没办法,只好噎了声,默默呆在角落里,翻着剧情。
“去魔阵吧。”
“好,你是系统,我信你。。。”
不过即使他不提醒,冯婕也会去找魔心,她记得剧情书上说,魔心会唤醒人最深处的东西,恶念欲望尤其多,想必公孙木晗恶念值直线上升便离不开这魔心的影响。
怎料,冯婕刚一出树洞,便遇到了碧霞门的人。
17. 时间到了!
“小师妹?!”
“小师妹,你没事太好了。”
“小师妹,我们正找你呢,没想到就遇到了,你快和我们走,快离开这……”
冯婕看着眼前突然围过来的碧霞门众人,只能停下步子,略带羞赧地蹭了蹭鼻尖,憨笑着问好,毕竟团宠人设不能ooc。
“师姐们好,师兄们好。”
陆意书两人因为伤势过重,已经先行被送回了宗门。
带队的是青风婉,她一脸忧虑,快步走上前,转着将她细细打量了一圈,见她没事才稍稍放心。
她温声细语,拉着冯婕的手道:
“小师妹,情况紧急,你快和我们走吧。宗门刚刚传来消息,有魔修大肆入侵,急召我们回去呢。听说还有不少的魔修混入此次历练中,现下他们居心不明,为了安全考量,咱们也得赶紧出去,半个时辰后,七大仙门共同设阵,要关闭秘境入口,将魔修困住。届时,整个离心崖都会被封锁的。”
“魔修?”冯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先前找留忆珠时,遇到的那魔修。
“不行,我不能和你们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冯婕转身,果断拔腿就跑。
“师妹!”
青风婉连忙追上来,设了个结界将她困住。
“再是什么事也没有性命重要啊。”
见青风婉的表情愈发严肃,冯婕只好服软。
“真的很重要,比我命还重要,师姐,你放开我好不啦~~”她轻轻扯了扯青风婉的衣袖。
“不行。”
说完,青风婉还轻轻拍了拍冯婕的手,转身拿出秘境灵牌,利落干脆地开口:“布阵。”
冯婕在七仙门创设秘境之前,便在离心崖内,她没有秘境灵牌,因此她们必须得集合足够多的灵牌之力,打开一个大的出口,她们才能一道出去。
冯婕没看懂她们布的什么阵,但见她们将秘境灵牌都拿了出来,也猜到了她们的意图。
不过,她真的不能走。
她走了,公孙木晗怎么办?
她一旦入魔,她也只有一死,肯定还比困在这离心崖,死得更快。
她见每个人都在专心布阵,偷偷调动体内的灵力,打向结界。
纹丝不动。
……
她没放弃,眼珠子一转,低头摇了摇腰间的q版碧心剑,轻声问道:“可爱的厉害的剑剑啊,你之前能带我从黑衣人手下逃走,是不是也能帮我打开结界,把我传送到魔心那里去啊?就是魔阵里。”
碧心剑剑灵额头上划下数道黑线。
你都不知道魔阵具体在哪,还指望一个在棺材里睡了几百年的我……真是不知道,先前主人怎么看上的她……
不过她虽然不能带她去魔阵所在,但是打破这个结界还是小菜一碟的。
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她帮。
“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冯婕便见那结界便被碧心剑射出的一道灵力打的稀碎,于此同时,挂件上的颜色暗淡下来,剑灵单方面切断了外部联系,嫌她太多事。
冯婕没耽误,瞬间运起全部灵力,脚下生风。她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地向前。
周围的百年老树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停下来分辨个东西南北。
不过一刻钟,她已经跑完大半个树林了。
突然,一个黑色人影从天而降,背对着她,挡住了她的路。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冯婕心头弥漫开来。
右转,绕。
诶,你还来?
左转,绕。
左右左,右左右……
冯婕只好停下,双手撑在腿上,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追来,才弓着身子气喘吁吁地问:“你……你究竟想干啥?”
“交出碧心剑,否则……”
他一开口,冯婕便听出来,他果然是先前在棺材地宫遇到的黑衣人。
大事不妙了。
谭峰转过身来,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冯婕,碧心剑——他势在必得。
“大侠,我是真不知道什么碧心剑啊!”
她拈起拇指和食指示意,“您看我灵力就这么一小撮,怎么可能跟这么拉风的神器扯上关系呢?”她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小心翼翼,“您说是吧?”
谭峰的眼神暗了下来,这冯婕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冷笑一声,摊开掌心正光芒大作的寻宝仪,“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冯婕一脸疑惑,估计是打算嘴硬到底了。他径直收了寻宝仪,刚好时间不多,他也没时间废话。
一股紫色的灵力瞬间将冯婕围住,凭空提了起来。
“放……放开……”
脖子上无形的灵力越锢越紧,冯婕面色涨得通红,只感觉快要窒息了。
“三秒时间,若我看不到碧心剑,那我也不介意搜魂。”
怎么办……冯婕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如同被禁锢了一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系统?想来也是个不靠谱的。
“三——”
碧心剑?可她关了联系通道……
“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一把剑的好感度丢了命不划算!
“等……”
谭峰的一还没喊出来——一道魔气破风而来,直接打断了他的灵力。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听到冯婕后面的话,数不清的魔气如流星般向他砸来,他瞬间结出灵力屏障,只顾得上躲避突如其来的攻击。
他被魔气困住,冯婕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也算是解了控制。
她顾不上手肘上的擦伤,麻溜地爬起来,刚准备跑。
却发现那出手的魔修,她认识。
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定是他无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会又恶趣味发作,想看人自残吧……
不行,趁他还没注意,赶紧跑。
冯婕跑了好一会儿,回头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摆脱那两人,怎料一个转头,便看到了半倚在树干上的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人这么快?
“你——你要干啥?”
“哟,记得我呢?”
冯婕翻了个白眼,你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谁见了都不会忘的……
燮枝哈哈笑了两声,这人倒是有趣,不像世人,都有一颗惧魔恨魔之心。
“我救了你,来讨报酬的。”
冯婕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深呼一口气压下了,客观来说,他确实救了她一命。
“好,你说。”
燮枝刚准备开口,冯婕又急忙开口打断了他。
“不过,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让我再捅自己一剑,这种瞬间能解决的事,我下次再还。”
燮枝勾唇一笑,这可由不得你。
“我要你帮我保管个东西。”
“啊?”
“就这?”
“好,你给我吧,我还有要事,赶时间呢。”冯婕答应地极其爽快,丝毫没有意识到她面前可是世人皆言狡猾的魔。
闻言,燮枝站直了身子,离开树干朝冯婕走近了两步。
“嗯。”
一瞬间,冯婕只看到黑色袖袍翻飞。
再睁眼,周身阴冷侵袭,目之所及尽是魔气萦绕枝头,遍地骸骨。
“你——”
她气愤难忍,刚露出一分,便听见燮枝开口了。
“这是魔阵,我要你帮我保管的东西就在这阵中心。”
魔阵?
这离心崖只有一个魔阵吧?那不就是魔心所在!
那公孙木晗——一定也在这。
真是天助我也啊,冯婕侧头看了燮枝一眼,她突然觉得这青面獠牙的面具都不可怖了,很顺眼。
“诶呀,你怎么不早说?你救了我这个交情我肯定要帮的。”
燮枝怪异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魔阵里有我魔族圣物,魔心。再有一刻钟,它便能成形现世了。”似乎想到什么,他顿了一下,“我需要你帮我保管的,就是它。”
他其实没说,也不敢说,保管可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保管,而是被其寄宿,成为魔心的宿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冯婕根本没心思注意燮枝话里的异常,她正到处搜索公孙木晗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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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保管魔心吗?听起来不难,到时候她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埋了,保管谁也找不到。
而且这样的话,有这魔相助,她还能让公孙木晗避开魔心入体,大大减少她黑化成终极反派的可能,简直不要太妙啊!
阿——阿欠——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打了个阿欠,莫不是有人在咒她?
突然,她腰间光芒大作,她不明所以地取下碧心剑,拿在手上还没看出个所以然——
下一秒,它居然自己现出了原形,从Q版变正版了!
这什么情况?
“碧心剑?”
见旁边的燮枝认出来了,冯婕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连忙将碧心剑在怀里抱紧,这可是她要给公孙木晗的,他要是觊觎的话,那她就——就——
还不待她想出来打过他的办法,燮枝开口了。
“你放心,我对你们修界的灵器不感兴趣,还‘神器’呢,我魔界圣物比它强一百倍。”
冯婕刚松一口气,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人影,魔气肆虐往那处聚集着,看不到那人的脸,但她长发曳地,是个女子无疑。
她内心祈祷着,既希望是公孙木晗,又希望不是。
如果不是,那她还能期待一下公孙木晗毫发无损,正在哪个角落,默默地吸食魔气。
如果是,她真的不敢想她受了多少苦啊,这幅模样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那得多痛啊。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
三米。
她一点点靠近,却渐渐地发现她在动,冯婕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身上好多被割的伤口,深可见骨,皮下软肉都外翻了起来,尤其是那双脚,鞋子已经脱落不见踪影,脚上看不到一块好肉。
可她仍然没有放弃,仍在向前。
她用一只手撑住整个身子,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护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极为艰难地往前爬着。
那是这块被魔气浸染的天地里,唯一的光源。
但也快要熄灭了……
“大……大师姐。”
怎么会这样啊?她怎么这么惨?要是她再来早点,公孙木晗是不是不会这么惨了?
冯婕再也忍不住,哭着三步并一步跑了过去,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听见这声带着哭腔的“大师姐”,公孙木晗脑中一身巨响,先前绷紧的弦突然断了,那只暗中带血的箭簇也应声落地。
她极其僵硬,费力,又缓慢地转头。
先看到的是乌黑透亮的发丝,垂落在她肩侧,与她鬓边的发丝交织,缠绕……是身上披上的看似轻实则重的外袍,带着未散的体温。
她目光上移,看清了她的脸。
碧心剑被扔在一旁,冯婕半跪在她身侧,抱着她一点都不敢动,她怕自己手笨弄疼了公孙木晗。
“大师姐,呜呜呜对不起,我应该跑快点,早点来的。”
“我应该早点救你,不该自以为是的……”让你坐牢越狱,还害你跳崖……
“嗒。”
一滴泪落在外袍上,渗了进去。
公孙木晗艰难地伸出那只握拳的手,“嗒。”又是一滴泪,直直地落在了她的手上,皮肤上。
一股极强的灼烈感,瞬间晕染开来。
是她了,没错,不是幻觉。
“别哭。”
她张开掌心,那抹灵力化成了蝴蝶,飞回了冯婕胸口。
燮枝并没跟上来,他见冯婕自己跑向了魔阵中心,正是求之不得呢。
更何况,他能感受到,那女子气息微弱,全靠一口气吊着,不出意外马上要没了,想必对魔心造不成什么影响。
况且他猜的不错的话,那女子与冯婕关系不一般,她死了,刚好能激发冯婕的欲念。
这魔心可是尤其热衷欲念重之人。
忽然,围在冯婕两人周围的魔气,周边所有的魔气,都散开了,地下轰隆作响,如有地动……
燮枝站在不远处邪魅一笑,低头摩挲着尾指的蛇形印记。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