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开局越女阿青》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道转世?截剑挡灾(5K) “晋升九境,需引动广袤虚空之力,编织大道法网……然则,何处才是最佳‘撒网’之地?” 赵青心中暗暗思索,很快得出了答案:“星辰力场过强,如近处大日,狂暴炽烈,法网未成便会被撕扯扭曲,根基不稳。而若远离星辰,深入那冰冷死寂的虚空深处……” 她随即微微摇头,“元气稀薄如烟,法则隐晦难寻。撒网容易,收网却难!法网铺展万里,捕获的‘鱼获’却寥寥无几,如同在无垠荒漠中捞取水汽……耗时动辄千年万年!” “而蜕变中的意识本源,如同风中残烛,如何熬得过这般漫长孤寂的岁月?稍有不慎,便是意识溃散,千载万载苦修,化作梦幻泡影。” “是以,那‘网’不能离星辰太近,亦不可太远,最好是在行星环的边缘。” 若彻底脱离星辰,便如同离了炉火的剑胚,终究是半成品,难臻圆满。 “可它……为何甘冒奇险,不在那相对安全的星域附近潜修、巩固境界,反而要来到地球?闯入这方‘有主’的天地?” 根据她的可靠推断,星辰意志的强弱,或者说活跃度高低,除了看星球本身的大小之外,其内核是否冷却,地质活动水平,亦是极重要的因素——显然,火星、月球的星辰意志都远远弱于地球,且差距极大。 总不至于,又是看出地球人的发展潜力太大,想要提前掐灭其未来的敌人,除去隐患?这是否有点……搞错了方向? 赵青心念流转,回溯着方才捕捉到的零星碎片: 数千年前,当那紫玉木质生命已恢复、成长到了万丈规模,盘踞于冰卫星轨道,吞吐星辉之际,那跨越无尽虚空、骤然降临的、来自遥远母星的、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指令…… “生命星辰……意志……非先天无瑕……有‘缺’……沾染化生万物之‘情’……” “可……欺!可……诱!” “使其……转世!” “夺其位!趁其虚!” 信息模糊而断续,带着难以想象的禁忌气息,却让赵青当即明悟: 寻常星辰,其意志如同冰冷的岩石,遵循着亘古不变的轨迹与法则,无情无欲,无垢无净,虽有趋利避害、壮大自身的本能,却近乎ai,做任何决定都基于数据统计和概率; 而生命星辰不同,它化生万物,滋养万灵,其本源意志在无尽岁月中,早已被生灵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所浸染,如同纯净的玉石沁入了杂色,诞生了属于“生命”的独特“情”意。 这“情”之一字,便代表着破绽! 当自己运使“星辰引”之际,连那些遥远的“无情”星辰都会被欺诈、诱骗,把携带着力量的意念投射在飞剑或别的物品上; “有情”的星辰,无疑更可被蒙蔽、引导,做出极不符“理智”、高风险的行为…… 譬如……让那主宰星辰力场的“天道”,选择转世?投入凡尘,化生为“人”! 念及于此,她不禁心中微震,仿佛看到了至少十数尊早已迈入长生之境的巅峰存在,联手布下了一个横跨星海、贯穿岁月的惊天棋局。 千百般密谋、耐心策划,只为撬动这星辰意志的根基,掠夺其浩瀚本源! 一旦成功,“天道”擅离其位,内部空虚,星辰意志守护自身的力量必将大降!更将凭空制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漏洞”——一个可供后来者窃据其位、取而代之的“夺位”契机! 而这枚来自天外的“长生不死药”,便是那场惊天谋划的先头卒!它肩负使命,化身陨星,潜入此界,只为在星辰意志转世投胎、力量最虚弱的刹那,行那偷天换日之举! 然而,这期间显然出了岔子。 它未能等到那星辰意志转世成功的虚弱期,反而被星辰意志留下的后手,某种未知的守护机制,以雷霆万钧之势反杀! 只余下这枚残破的银星核心,在生灭循环中诉说着不甘。 赵青目光幽深,思绪在浩瀚星河与尘世英杰间穿梭:按理来说,这枚陨星降临祖山的时间,应该是晚于那场转世的发生…… 那么,那位被星辰意志选中、承载其部分本源而转世的“灵胎”,究竟是谁? 毫无疑问,此人必是一位天赋绝伦、气运惊世之辈,有极大希望冲击九境的绝世天才。 星辰意志可不是那么好骗,过度情绪化的存在。 它既然选择转世,肯定跟仙侠言情剧中的“恋爱脑”毫不沾边,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欲借这“灵胎”之身,实行某种虽危机四伏、却对自己有着极大益处的计划。 一场足以决定这颗星辰芸芸众生命运、“天道”能否升格进化的惊天豪赌! 丁宁?巫祖姜炎?灵虚剑门的那位祖师?亦或者……确实已修成了九境的幽帝? 对于长生不朽、与日月星辰同寿的存在来说,“转世”完全不必局限于“凡人”短暂的寿命,而是可以进行十轮、百轮,直至目的实现! 若要更精确地得知其中的细节,只怕还要从那些涉及到“域外天魔”“天外邪神”的古老记载着手,探究这些九境在此界历史上的久远布局——以赵青之见,最了解“天道”或者说地球意志的,往往正是它的敌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咻!咻!咻!” 思绪被井口传来的动静打断,几块石片裹挟着劲风呼啸而下,看似只有十来丈的距离,实则隔着千丈有余,赵青微微抬头,左手五指如抚琴般,对着虚空轻轻一拈、一扯! 霎时间,两者间的虚空仿佛被无形之手骤然压缩、折叠!石片的下坠如同被加速千百倍,化作几道模糊灰影,瞬间便被她稳稳摄入掌心,只见其上刻着几行蝇头小字: “已擒获战摩诃。因耶律苍狼救援之故,不得以断其双臂……现押于殿内,只往审讯。” 已算得上半步八境的唐欣,又修风剑雷刀,招速身法皆为同阶罕见,战摩诃虽有着七境上品的实力,可在骨堆里躲藏了半天,状态不佳,又完全没预料到敌人突袭,却是当场被抓,未能逃离。 “若能把拓跋无愁唤醒,作为数百年前天凉军元帅,昔年当世无敌的强者,又疑似幽朝巡王之后,应该可以得到大量情报吧?” “这天外陨星恰好就落在祖山这儿,很难说是单纯的巧合?或许……正如当初那本无名古书所述,有什么献祭召唤之举?” 赵青心中思绪万千,却并未立刻起身回归殿内,也没有冒然尝试收走“不死药”。 她只是目光微动,穿透了那座看似三人高、实际上也确实是这么高,可一旦靠近,就会感知到它足有百余丈的金塔,看见了一朵七彩的花。 七彩的鲜花生长在一颗洁白的鹅卵石上,连一点根须、枝叶都没有,却生长得极为艳丽,就像是刚刚承受过雨露一样。 跟从拓跋无愁后背裂口生长出的紫玉巨树、本质上依靠前者融合的药力存活不同,这应该是一株真正抵达八境层次的灵植,且多半可以杀死寻常的八境,具备着不可思议的玄妙。 没有人知道天凉人是怎样获得、培育它的,但在七境层次的珍稀灵药都早已消亡灭绝、再不可见的当代,这朵花的价值根本无需多言。 ……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千里之外的白羊峡,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外围的崎岖山路上,数具穿着粗布短打的尸体横陈在地,面色惊恐,血迹在冰冷的石阶间蜿蜒,尚未完全凝固,染红了道旁的枯草。 薛忘虚盘膝坐于最高处道观里的蒲团上,闭目调息,气机渊渟岳峙。 骤然,他那双温和却深邃的眼眸猛地睁开,两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刺破山岚。 “死……死人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变调的嘶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猛地撕裂了山间的宁静。 “就在山门外!是……是那些新来的!” “好多血……怎么会这样?!” “刚才还好好的!”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议论声迅速由远及近。 “是山下樵帮的刘老六他们……前些日子送过柴火的……”闻讯而来的白羊洞学生面色煞白,惊疑不定,声音接连发颤:“还有王二麻子……都……都倒在那里了!” “混帐!杀人嫁祸?当我老死了么?!师兄,门中弟子,由你约束,不得擅离山门,不得妄议!一切,待我回来再议!” 薛忘虚白眉一拧,面罩寒霜,对着后方另一个蒲团上、同样怒气冲冲的杜青角言道,声音还在小道观里回荡,然而他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消失在杜青角的面前,消失在压在这间道观上的白云间。 七境宗师磅礴的真元鼓荡,托着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掠过下方葱郁的林海。 转眼间,便已横跨十数里距离,落在了一支正沿着蜿蜒山道向上推进、即将抵达峡口事发之地的期门军前锋阵列之前! 黑压压一片披坚执锐的秦军甲士,约摸六七百人,如同铁壁般矗立,长戟如林,寒光映着惨淡的日头,散发着铁血肃杀之气。 一面“梁”字大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是名眼眸沧桑的将领,头发灰白,皱纹深刻,下巴上星星点点的胡须也染了白霜,年纪甚大,可莹润的肤色却自然表明了其修行者的身份,正是梁联座下的副将之一,久经边塞沙场的周剑林。 他原本骑在玄色鳞马上,手持望远术器,遥遥打量着白羊峡的动静,等待发难的时机,却没料到一道白色身影,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孤峰,稳稳悬停在军阵正前方数丈高的半空中! 须发皆白,衣袂飞扬,极有仙风道骨的姿态。 “薛洞主?!” 六境中品的修为,让周剑林比普通士卒更能感受到眼前这位老者的恐怖力量,明晓对方此行不善,他强自镇定,手按腰间剑柄: “我军奉命巡防北将山,盘查细作,肃清奸宄!维持新政!你无故擅闯军阵,意欲何为?速速让开道路!莫要自误!” 他刻意将“细作”、“奸宄”二字咬得极重。 薛忘虚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警告,没看见周剑林身后那数百名杀气腾腾的军士。 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更后方山道拐角处,那数十辆闪烁着森冷光芒的青铜色战车,透过层层叠叠的饕鬄符文,感应着更内里的隐秘气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梁联……何在?”他平淡地开口,声音却瞬间压过了山风的呼啸与军阵的低沉马嘶:“让他出来见我!我有事讨教,闲杂人等退避!” 一位七境宗师固然强大,但如此直呼主帅名讳,把其余军士视若无物,近乎挑衅! 周剑林脸色瞬间铁青,口中厉喝,却不敢妄动:“放肆!大将军行踪,岂是你能过问!薛忘虚,速速退开!延误军机,妨碍巡察,此乃重罪!莫要以为你修为高深,便可……” “便可什么?” 薛忘虚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腰间白羊小剑飞出,落于左手,于是上方的天空里,轰的一声闷响,似乎多了一座巨山,却并非倾压镇下,而是凝聚成白羊之角,贴着地面往上挑起。 “你……” 周剑林神情惊恐,整个人完全压制不住,竟连人带马飘了起来,越飞越高,很快就远远超过了路边凉亭的高度,紧接着,便轮到了其余的骑兵、甲士,一排又一排,如风筝般,根本无力抗衡。 “有什么实力,就说怎样的话,”薛忘虚没有丝毫火气地微微一笑,帮对方补上了未竟的言语:“我来找梁联大将军切磋比试,你不过区区六境,又何必上来阻拦?徒然惹笑耳!” “听闻梁将军修成‘无极剑身’,武名远播,今日暗中造访白羊峡,想必是听闻了老朽一点微末剑术,特来指教一二?如此美意,我又岂能避而不见?正好讨教几招。” “大胆!”刚从剑势中挣扎而出,自高处落下的周剑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薛忘虚!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真以为军令治不住你了?讨教?凭你也配向大将军……” “配与不配,打过方知。” 薛忘虚再次打断他的吼声,“至于尔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剑林和他身后的军队,一字一句,石破天惊:“若是怕了——你,和他,还有你们……全部一起上,也无妨!” “哗——!” 山道上的期门军阵,瞬间炸开了锅!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 狂!太狂了!一个山野二三流宗门的洞主,竟敢口出如此狂言!刹那间,强弓硬弩、符器战车,诸般杀伐手段,已是蓄势待发! 风中飘荡的沙尘似乎也畏惧于这无形的对峙,悄然静止。 远处山崖上,几只原本栖息的老鸹,被这冲霄而起的杀伐气机所慑,怪叫着扑棱棱惊飞,黑色的羽毛在灰色天幕下散落。 “巡防肃奸,自有军士执行,难道还需梁将军事事亲力亲为,连与人切磋的空闲都无?” 薛忘虚白眉微扬,目光依旧平静地望向那战车阵列深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还是说……梁将军位高权重,在长陵养生多年,如今连老朽手中这柄旧剑,都心生畏惧,不敢迎战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梁联!我薛忘虚,在此——请战!” “请”字出口,再无丝毫客气,战意如燎原之火,轰然爆发! 只要他能够挡在这里,期门军就无法堂而皇之地去“发现”那些被刻意炮制出的死伤乱象,更无法立刻以此为借口发难、进攻。 他一人一剑,便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卡住了对方栽赃发难的咽喉!将迫在眉睫的屠戮之局,暂时拖入了“个人挑战”的范畴,为山门内的应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如你所愿!”一个冰冷、漠然,仿佛金铁摩擦的声音,终于从最末那辆大型战车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沉重的车门缓缓向内滑开。 一道身影从中踏出。 他身形很普通,也没有穿戴着任何重甲,可刚毅的面容、挺直如剑的脊背,却足以让任何人联想到矗立不倒的铁山,坚不可摧的意念。 正是昔日的虎狼北军统帅、如今遭遇贬斥、却依旧手握重兵的梁联。 黑色的军靴稳定的践踏着地面,脚下气浪溅出黑土,如朵朵黑莲一路盛开。 每一步落下,都似有无形的沉重压力扩散开来,将薛忘虚那弥漫的凛冽剑意撞开、消融。 挥手让周剑林等人退让开来,以免部下误伤,大步前行的梁联看着薛忘虚点了点头,漠然地说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他继续以稳定的步伐前行了数十丈,然后平静的伸出右手。 天地间轰的一声爆响。 一股极为精纯的本命物气息充斥在很多人的感知里。 一条乌光好像他手臂的延伸一样,往外吞吐,随即形成一柄平直乌黑乌光的阔剑。剑身一半色泽沉厚,如河畔乌黑的朴石,另外一半却是波纹荡漾,如万千的浊浪在涌动。 他持剑横胸,然后冷漠地说道:“请。” …… 数里之外的某棵青松上,已然换上一身土黄衣袍的郑白鸟,微眯着眼,望向周边密集如林的黑竹丛群,以及一名远远行至的持剑少年。 ? ?最近头晕,晚点补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三十九章 心念剑,白莲,血花(5K) 寒风掠过密集的黑竹丛,发出沙沙的低语,如同无数细碎的鬼手在摩挲。数里外白羊峡的喧嚣与肃杀,被重重山峦与幽深的竹林隔绝,此地唯余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郑白鸟衣袍纹丝不动,几乎与林间斑驳的光影融为一体,嘴角噙着几分猫戏鼠的玩味。 “啧啧,”他轻咂嘴唇,心念微动间,便有上百道无形剑气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撞入摇曳的黑竹丛,密集的竹竿应声断裂、崩碎,阴冷的气息被纷纷冲散,露出其后一道清冷窈窕的绯红身影。 “想不到啊,想不到……商家满门被屠,只余一缕孤魂野鬼,竟也能闷声不响地修成了搬山境宗师?还是这等阴气森森的鬼物之道?商家大小姐,你藏得可真深呐。” 郑白鸟语调拖长,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如锥刺向那袭红衫,又扫向已近十丈的持剑少年,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小子,你又是谁?” 感知中,对方气机古怪,似有六境之形,却又虚浮不定,弱上不止一筹。 这样的组合,在郑白鸟看来,不过是两只稍大些的蝼蚁。 捏死前者只需随手一挥,至于商大小姐,刚突破没多久的七境……重伤即可,毕竟商家虽灭,这孤女身份特殊,牵扯甚多,真杀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让她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却是无妨。 那持剑少年——正是改换了形貌气息、以免让敌人过度关注的丁宁。 只见他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绷紧,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倔强,以及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之意,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又强自镇定: “家师……汶关月!” 高风险的截杀,自然得用假名。 “汶关月?” 郑白鸟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呵呵呵……原来是商大人的‘好徒孙’啊!怎么,想替你师叔出头?替她讨回当年商家灭门的公道?” 他眼中讥诮之意更浓,目光在丁宁和商大小姐之间来回扫视:“火候嘛……还差得远呢!” 听闻“商大人”三字,一直低眉敛目的商大小姐,双手在横放膝前的漆黑古琴上轻轻一抚,并未有琴音响起,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寂静蔓延开来,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无数幽邃、跳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焰,自琴弦处、自她周遭的虚空无声无息地涌现、升腾,包裹着她。 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如同叹息,含着无尽的悲苦与无奈:“你的心念剑……也不怎么样。” 话音未落,火焰已朝着郑白鸟跳跃而去,仿佛可见其中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 昔日巴山剑场推动变法,最先依赖的便是商家,可为了权衡,后者却沦为了权力倾轧的牺牲品,满门凋零。长陵修行者或知尚存一孤女,外界却只道商家已绝。 这焚魂阴火,便是商家最后的悲鸣与诅咒。 然而,看到这颇为诡异的黑焰逼近,郑白鸟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意,甚至带上了几分看戏的悠然。 他太清楚了!汶关月,这个本该随商家一同湮灭的名字,之所以还活着,只因为他做了郑袖脚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一条外姓的、永远无法触及胶东郡核心机密的走狗!即便顶着宗师名头,他也绝不会知晓郑氏内部早已暗流汹涌,皇后与主家之间,裂痕已深似鸿沟。 “很好。” 郑白鸟笑容更盛,不由得挺直了腰背,一股久居人上的倨傲之气油然而生:“既是汶关月的弟子……小子,你可知我是谁?” 他微微扬起下巴,朗声开口:“我是郑白鸟,是皇后郑袖的二叔,十六年前,我的身份是心间宗的真传弟子,在那一辈分的弟子中,按入门顺序我排第九,但心间宗的绝大多数修行记录,却都是我留下的。” 心念剑! 号称天下至快至诡之剑!念动即剑生,意至则锋临!剑随心动,凭空凝于敌手身外元气之中,无视距离,不循轨迹,无影无形! 寻常飞剑再快,亦需穿行空间,有迹可循。心念剑,却是念之所及,剑之所存,防无可防,避无可避!它代表着一种对天地元气极致精微的操控,与心念投射的恐怖境界。 宣告之后,郑白鸟嗜血般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盯着黑焰中模糊的两道身影,眼中闪烁着猎人玩弄猎物的兴奋光芒。 他很确信,抛出自己这郑氏嫡系、辈分甚至高于皇后的身份,足以在这“汶关月弟子”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依靠背叛苟活、被郑袖当作工具的走狗之徒,其弟子面对真正的主家掌权者,岂敢造次? 甚至……让他临阵倒戈,背刺那商家遗孤,也未尝不可! 这就不仅仅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破局! 既轻松抹平眼前障碍,更狠狠一脚踩碎郑袖苦心经营、埋下汶关月这颗棋子的后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箭双雕,何其快意! “现在,”郑白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判,“只要我念头一动,你们……”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对方在绝对力量与身份压制下的绝望,“也只是任我宰割的鱼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根本无需任何动作。 心念,即是剑引! 嗤!嗤!嗤!嗤! 转瞬间,已有上百道完全透明、毫无征兆、更无轨迹可言的凌厉剑气,骤然在丁宁与商大小姐身周不足三尺的虚空——那摇曳的黑焰边缘,凭空凝聚生成! 剑气并非来自郑白鸟的方向,而是四面八方,上下左右! 有的刺向丁宁眉心,有的直取商大小姐抚琴的皓腕,有的阴险地袭向两人后心、膝弯! 快!快到超越了思维的反应!仿佛郑白鸟念头闪过的刹那,致命的锋芒已贴至肌肤!悬而未落!看上去,只需他进一步催动真力,便可将两人切割成一地的血肉碎块! “是么?”丁宁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强撑出来的恐惧和挣扎,“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 “证明什么?”郑白鸟嗤笑,以为对方应该是一下子没法接受自己的身份,还有站位的逆转,试图强撑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来拖延时间:“你莫非认不出我的衣饰?别再……” 话刚说到中途,竟有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从体内深处炸开!仿佛畅通无阻的江河骤然被淤泥堵塞,奔腾的真元猛地一滞! 感知之中,一部分精纯的真元竟变得如瘤块般臃肿,又像莫名凝结的血栓,斑驳、灰败的杂气从中弥漫,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向外逸散。 更有一股万蚁噬骨般的麻痒剧痛,沿着经脉骨髓疯狂蔓延! 这感觉如此陌生而恐怖,逼得他不得不强行切断了对那部分躯体的感知! 修行至高深处,身体本如澄澈琉璃,纤毫毕现。真元流转,如云浮朗朗青空,无碍无滞,对于郑白鸟这等七境上品的顶尖宗师而言,自身便是最精密的道场。 然而此时此刻,这片天地却宛若被污秽侵蚀! 一种前所未有的脱力、失控、惊愕带来的寒意,充斥着他的脑海,所有的念头瞬间被这诡异而恐怖的变故彻底攫住! 原本圆融无碍、如臂使指的心念剑意,竟也如沙塔遇水,瞬间散乱无力,飘忽不已,失却凝练,威力亦随之大减! “嗬!” 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哑喘息,无法控制地从郑白鸟喉间挤出,脸色由得意的红晕瞬间转为骇人的铁青,又透出狂怒的紫黑纹理。 就在这真元逆乱、气血震颤、感知剥离的剧痛瞬间,丁宁的身影动了! 他如同早已预判了对方这一刻的僵直,斜刺里切入了郑白鸟的视野,竟以一种奇异而流畅的姿态轻微偏转、滑步、矮身。 幅度极小,却异常精准地避过了几道贴着他头皮、肩胛、腰侧掠过的几近透明的剑气! 完全不像是在躲避漫天如雨的心念剑气,更近乎于在这“雨”尚未落下之前,就已经“预判”到了绝大多数“雨滴”的落点! 只因在丁宁的眼中,任何阴险狡诈的杀伐手段,任何的烟尘四起,任何的声光幻影,剑路和剑意的任何变化,归集于最后,都可以化繁为简,转化为一笔一划的剑意和剑。 当握着手中剑时,俗世所有的一切都和剑本身无关,皆可被舍去抛弃。 这便是许多人追求一生而不得的剑性。 商大小姐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真正的敬佩之色,只是亲眼看到了丁宁的几次出招,她已然在心里笃定,对方日后的成就,无疑将超越自己太多! “叮!叮!” 他浑然无我般向前,手中末花残剑划出两道凄艳决绝的弧光,勉强格开最后两道袭来的剑气,人随剑走,悍然欺近了郑白鸟身前五丈之地! “认得么?这一剑!” 丁宁爆喝一声,声音带着一股子以弱搏强的狠厉,左手疾扬,并指如剑,在身前不足尺许的方寸之间急速虚划!几道凝练的真元气浪如蛟龙初醒,在身前狭小的空间里轰然炸开,搅动风云! 几乎不分先后,他右手的末花残剑已如毒龙出洞,悍然刺出! 剑气在急速旋转的气流中疯狂穿行、卷吸!四周的天地元气被蛮横地掠夺、汇聚! 一朵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就在丁宁身前数尺之地生成,凭空怒放! 圣洁!柔和!完美!它们散发着纯净无垢的微光,在这杀机四伏的幽暗竹林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惊心动魄!每一片花瓣的舒展,都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凛然意境。 与这至洁至美莲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白鸟此刻体内翻江倒海的污浊与剧痛! “濯……濯白莲?!”郑白鸟失声惊呼,如见鬼魅,声音因剧痛和震惊而扭曲变调,“郑袖的濯白莲?!你……你怎么会?!” 他认出了这标志性的剑式!这正是皇后郑袖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剑意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意,看似圣洁无争,实则暗藏杀机,最擅克制真元不纯之敌,瓦解防御! 这小子,怎么会郑袖的独门秘技? 难道……今日并非他精心布置的杀局,而是皇后为他准备的坟墓?!心神剧震之下,护体真元的流转更是出现了显着的失控、溃散! 于是下一瞬,数十片自行分离的莲瓣,已化作最致命的流光,狠狠切过他的身体!血线瞬间在他土黄衣袍上纵横交错地爆开! “铮——!” 几乎同一时间,竹影深处,商大小姐虚按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那在她身前无声翻涌的无数漆黑火焰,瞬间凝聚、拉长、硬化,化作了无数细如牛毛、通体漆黑、闪烁着幽冷光泽的细小黑竹,尽皆攒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郑白鸟刚被割裂开的诸多细微伤口之中!如同跗骨之蛆!一股阴寒、污秽、带着强烈腐蚀与阻滞生机的诡异黑气,瞬间疯狂钻入、蔓延! “呃——!”郑白鸟再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惊恐地发现,那些细小的伤口,任凭自己如何催动真元,竟无法止血、愈合! 侵入体内的黑气,与他体内原有的“瘤块”、“血栓”以及濯白莲的净化之力混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种更加难以驱除的混合“剧毒”,不断腐蚀、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颜面,更顾不得思考这究竟是皇后的局还是别的什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只余“逃”这仅剩的念头! 郑白鸟强提一口气息,不顾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真元失控的混乱,双脚猛踏地面! 整个人冲天而起,欲要破空遁走,且飞纵之势远不如平时迅捷平稳,显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宗师风范! “轰!” 地面当即炸开一个大坑。 天空中却有片黑云倏然罩下。 一条条流散的黑色元气和郑白鸟互相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像是热油泼洒在血肉上,他的肌肤开始深度溃烂,腾飞的路径亦被阻拦了半息,逃窜的身形被无数竹枝缠住,猛地向下一沉、一坠! “想走?” 下方,传来丁宁平静无波的声音,可落在郑白鸟耳畔,却冰冷如九幽寒风! 只见他双臂大张之际,体内气海如同火山爆发,所有真元毫无保留地、狂暴地涌入手中那柄墨绿色的末花残剑!双瞳因此赤红如血!那是眼内细小血管因真元极限催逼,而纷纷爆裂开来的征兆! “嗡——锵!” 末花残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剑鸣!剑身之上那看似柔弱的剑丝,在这一刹那猛地炸开、舒展!并非散乱,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充满毁灭气息的轨迹,在丁宁头顶上方,急速旋转、交织! 又是一朵被符线勾勒出来的花! 一朵妖异、狰狞、散发着滔天血煞之气的红色巨花,在漆黑阴气的簇拥中绽放! 一股源自尸山血海、凝聚了无尽怨恨与杀戮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万古的凶魔睁开了眼,瞬间笼罩了整片山林! “孽海花——!!!” 郑白鸟的尖叫彻底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怖!这剑意,这杀意,这仿佛要吞噬一切生机的血腥之花……他见过!他感受过! 就在元武登基前三年的那场惊天血战,就在那个人战死陨落于长陵的最终一战里,在那座由无数尸骨堆砌而成的绝望之塔顶端,这道剑意也曾如此汹涌澎湃地绽放,收割过无数强者的性命! 这朵花,能吸收战场上弥漫的血气与死意,无限放大其毁灭的威能! 轰隆! 天地骤然失色!千百道由猩红剑意凝成的、扭曲跳跃的“血色闪电”,自那朵妖异的孽海花中迸射而出,撕裂了黑云的昏暗,锁定、追蹑着郑白鸟周身防护的每一处破绽,如腐蚀般刺出无数的孔洞。 无数的劲气嗤嗤的往外疯狂涌出。 他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正在疯狂漏气的皮囊!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无法维持腾空之势,带着漫天喷洒的血雾,朝着下方冰冷的山石,无力地坠落了下去。 弥留之际,郑白鸟浑浊染血的眼瞳,死死锁住那踏尘而来的少年身影——对方周身狂暴的血煞之气正急速褪去,伪装亦主动解除,显露出其下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本相——分明只是四境中品的修为! “四……境?四境……居然能斩七境?” 极致的荒谬与滔天的不甘瞬间吞噬了他!纵横一世,竟栽在……蝼蚁手中?! 噗嗤! 一声轻响。 丁宁面无表情,紧握着手中那柄末花残剑,精准而稳定地向前一递,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郑白鸟残破衣袍下裸露的胸膛,贯穿了那颗因惊骇而几近停滞的心脏! “心境如此脆弱,修什么心念剑?”他漠然开口,持剑发力上撩,将对方半截躯干切成两段。 “你是……巴……山……”一声模糊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气音,随着郑白鸟最后一口浊气的呼出,彻底消散在呜咽的风中。 …… “不错的战果!计计攻心只是辅助,关键在于深入理解了‘本命炁疫’的发作机理、时间缓急,据此预判了心念剑溃散后的细微变化,并选择了合适的剑招予以克制。” 天凉祖山殿底的赵青,对丁宁的表现相当满意,当场给出了此战的评价。 虽说先前破境的状况紧迫,不过以她平日里的筹备,当然有了发送讯息、告知众人的余裕,可以布置方方面面,但之所以选择了“不告而别”,主要还是为了进行一场危机测试,观察诸般应变,来激发丁宁等人的潜力。 过于依赖强者的庇护,并非一件好事。 而像大楚王朝那边,自己的突然消失,亦可以让赵青真正看清某些人的处事态度——是反对意见、阴谋算计都被绝对的武力给压住了,深藏于心底,还是确实领悟到了变革理念的真谛。 很简单的策略,却能够让过去隐蔽的敌人主动跳出来,暴露出其罪证、险恶的用心,再公正审判,一网打尽,并使赵青明晓,究竟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只是随风倒伏的墙头草。 …… ? ?增补到了5.5K ? 接下来还有1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章 围堰决堤,日冕日珥(4K) 就在不久前,面对着阻道截军的薛忘虚,梁联持剑横胸,然后,没有任何迟钝地出剑。 远处的高空之中出现了奇异的嘶鸣声。 这是大量天地元气在奔流,然而却不像是一座无形的山,而像是一根无形的大梁在空中飞行。很凝聚,很快,涌入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梁联身体周围的光线,就像发生了奇异的扭曲,一道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无形“河堤”凭空显现! 海量的天地元气被这“河堤”强行约束、汇聚,牢牢缚住,在他体内与本命剑中不断压缩、积蓄,力量不断攀升,却始终被锁在堤内,引而不发,酝酿着石破天惊的一刻。 这正是《围堰剑经》的杀招——决堤剑!精髓在于“蓄势”,如同拦洪大坝,蓄积的力量越雄浑,决堤瞬间的爆发便越恐怖! 实际上,梁联很清楚薛忘虚为何挑战,为何挡在军前:这老道是想拖延时间,搅乱栽赃之局,为门人争取生机。 但梁联丝毫不在乎!因为这正合他意! 嫁祸之举,不过是引子罢了!是逼迫白羊洞面临险境、让薛忘虚不得不站出来的诱饵! 他真正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杀死薛忘虚! 一位支撑宗门数十年的灵魂人物倒下,白羊洞的脊梁便断了。魂魄一散,树倒猢狲散,无需大军碾压,自会分崩离析。这道理,在战场上屡试不爽,谓之“斩将夺旗”! 否则,同为七境下品,他梁联所修《无极剑身》与《围堰剑经》皆以雄浑守御闻名,攻伐并非所长,纵有郑白鸟暗中策应,有军中秘藏的“震魂鼓”进行削弱,也未必能留下这头老白羊。 若被其逃脱,后患无穷! 唯有逼其死战不退,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同样的,自己看似因“两层楼”旧怨,兴师动众、睚眦必报,可这亦只是表象罢了! 提振诸多部下因他贬谪而动摇的士气、信心,向胶东郡郑氏展示手上这柄锋锐无匹、杀伐果断的刀剑,彰显个人价值,方才是此中真意。 今日若让薛忘虚全身而退,失了狠辣的包装,他梁联在长陵权贵的眼中便钝了。 …… 认出了决堤剑的蓄势待发之意,识破了它守中藏攻的凶险变化,薛忘虚白眉微轩。 今日虽天气较寒,却水汽不足,难以尽展“白羊冰河剑符经”万千冰线雪剑的威力,但充当试探、干扰之用,亦是恰到好处。 于是,白玉小剑随后轻振、挥出! 无数细如牛毛、晶莹剔透的冰线自剑尖迸射、飞扬,并进一步交织、生成了无数柄旋转不休的冰刃雪剑,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了径达十数丈的轮盘,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地旋切、研磨着那道无形的元气堤坝! “仿照磨石剑诀?可笑!” 梁联眼神微凝,却是不闪不避,仅仅将手中阔剑调整了些许方向,改变了河堤的曲度。 整个人身如磐石,衣衫虽被锋锐气劲割裂出无数道口子,然而裸露的肌肤却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连一丝白痕都未留下。 “无极剑身”的强横体魄展露无遗! “非为磨石削气,而是测度‘水位’。” 薛忘虚在心中这般言道,空着的右手猛然抬起,五指虚握! 掌心之中,点点炽白的光芒骤然亮起,迅速凝聚、拉伸成一柄尺许长短的小剑!非金非玉,粗粝如未经打磨的顽石,通体灰白,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它成型的刹那,却散发出皎洁如月、却又比正午日光还要明亮刺眼的光芒! 薛忘虚握剑的右手,乃至他半边身体,都仿佛在这极致的光明中燃烧、融化,变得模糊不清! 这正是他近期得赵青指点,修为剑术均大为精进,结合剑会赢得的耀光剑和自身对光之真意的领悟,顺利掌握的——日冕剑! 日冕之光,并非炽热焚天,而是以纯净无瑕的光明为媒介,建立沛然莫御的元气通路、传导持久、稳定、穿透性无匹的剑意! “破!”清喝声中,随着薛忘虚的心意,充盈于他气海丹田的磅礴真元,纷纷化作无数晶莹剔透、蕴含着玄奥力量的光线,顺着他的经络奔涌而出,尽数注入右手的石剑之中! 先前那些散逸在环境中的冰晶、符线,瞬间被激活,化作了千万面旋转着的透镜,将奔涌的光流约束、聚焦、引导! 小剑在手,直刺向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光明,骤然爆发!如同在地上升起了一轮微缩的太阳! 耀眼而纯净的光线,无视距离,无视阻碍,瞬间充斥了山野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期门军冰冷的铁甲,还是道旁枯黄的野草,甚至是每个人惊骇的面容,在这无孔不入的光芒下,都仿佛变得透明起来! 一剑光耀十九城! 梁联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周那道由“围堰剑经”构筑的、足以抵挡万钧洪流的无形“河堤”,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破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堤坝能拦住有形有质的水,却如何能拦住这无孔不入、甚至能逆着水势流淌的光?! 璀璨的光线,轻易便渗透进了“河堤”深处! 更可怕的是,这些蕴含着薛忘虚剑意的光明,在渗入的瞬间,竟被其内蕴藏的冰符之力悄然转化!光芒所至,竟自然带出了无数细小的冰晶颗粒,在堤坝内部疯狂滋生、蔓延、凝结,“体积”随之膨胀。 原本稳固的堤坝结构,在这由内而外的冰封侵蚀下,似已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若再继续蓄势下去,恐有堤毁人亡之危! “不好!”梁联心中警兆狂鸣!这光与冰的诡异结合,竟是要从内部瓦解他的决堤剑势! 没有丝毫犹豫! 只见他眼中厉色一闪,已然做出了最决断的选择——与其被对方从内部引爆,导致力量失控反噬自身,不如主动决堤,将这股毁灭洪流导向敌人! “吼——!”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梁联左拳赤红,筋肉坟起如铁,裹挟着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在身前乌黑阔剑剑身之上!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彻山谷! 他脚下的坚硬石道应声炸裂,碎石激射!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脚底皮开肉绽,鲜血飞溅!然而梁联眼神冰冷如铁,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给我——开!” 又是一拳!更加狂暴!更加决绝!滚烫的血珠从拳面与剑身撞击处迸射而出! 随着这第二拳轰落,那道无形的围堰大堤,再也无法维系!它直接炸开,轰然决口! 一股混杂着乌光与浑浊浪涛的毁灭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霸道意志,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薛忘虚的方向疯狂倾泻而出! 所过之处,空气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晶纹,地面被犁开深达数丈的沟壑,两侧的山石草木如同纸糊般被瞬间绞碎、破灭! “嗡!” 薛忘虚面色凝重,却不退反进,宛如以身为剑! 伴着他口中与脏腑中低沉的震鸣声,飘飘扬扬的冰河剑符竟被瞬间吸回双剑之畔,纠缠环绕,并再度沁出无数的晶莹光线,在空中弥漫,形成了无数暮光般的符文。 宛如构筑了一方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于是,数量翻倍、透明如实质的小剑在空中倏地生成,梦幻般的冲击在那洪流前方! 此乃言出法随,即用一些独特的音阶和自己的真元、念力配合,悄然在环境中留下无数看不见的烙印,就像是篆刻了一个无形的法阵。 白羊洞过去并没有这样的罕见传承,不过赵青来了,它自然便有了。 早在闯阵拦路之际,薛忘虚就于发言邀战的同时,暗地里布置了此类可攻可守的手段,并以出剑挑飞士卒的动作与引起的元气紊流,加以掩饰,瞒过了梁联看似冷静、实则急燥的心绪与感知! 两股对冲的能量碰撞在了一块! 决堤洪流在半空中不住崩解,最终在漫天剑光冲刷下变成无数细密的沸腾水雾,剧烈膨胀的混浊气团,将方圆上百丈的地面硬生生刮去一层! 烟尘碎石混合着冰屑与乌光,冲天而起!军阵前列盾牌扭曲,士卒纷纷震飞、翻倒! 肆虐的风暴中心,薛忘虚与梁联尽皆身形剧震,同时闷哼一声。 前者身周的光冰领域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后者则如遭重锤,脚下踉跄,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石地上留下深深脚印,嘴角鲜血汩汩涌出。 “好个薛忘虚!好一招剑阵暗手!” 梁联心中暗恨,却是更添凶悍之气,堤坝已毁,短时间内难以重筑,但他纵横沙场多年,近乎封侯,岂会只掌握“决堤”一式? “沉桩!” 一声低吼,梁联手中乌黑阔剑猛然插入脚下地面! 剑身嗡鸣震颤,一股浑厚沉凝的深褐色光芒自剑柄处爆发,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铁木巨桩,狠狠钉入了大地深处! 方圆十丈内的地面骤然一沉,仿佛被这般剑势骤然压实、加固,连附近的冲击余波都被这股沉雄之力强行镇压、抚平! 他自身的气息也随之稳固下来,虽不复决堤前的巅峰蓄势,却多了一份扎根大地的厚重与不可撼动! 这正是《围堰剑经》中稳固自身、化解冲击、调整真元的守御绝技!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薛忘虚眼中精光一闪,对方变招极快,守得滴水不漏,但他早有后手! 只见石剑上那比日光更耀眼的光芒并未消散,反而随着剑势流转,自然发生了奇异的弯曲! 并非光芒黯淡,而是光线本身仿佛被阴阳交织的力场牵引、拨弄,形成一道璀璨夺目、不可直视的巨大光弧! 如同日轮边缘喷薄而出的炽热日珥,瑰丽而致命! 日珥剑! 此剑一出,那散逸在天地间、尚未完全消散的纯净光明,以及部分对撞后溃散的自身剑意,竟不可思议般极速倒卷而回! 除却形成了一道牵扯元气流向、蕴有真磁吸聚之力、亦可如弓弦般蓄势的剑罡外,因光之形质纯粹、毫无杂染的缘故,更兼有反哺己身、恢复状态的妙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将原本消耗的部分真元,纳入气场循环,重新利用起来! 日冕剑是昔年赵王朝“最强”修行地青阳剑塔的秘传剑经,可秦军伐赵、攻破长平之时,早已有高人点出应对之法,梁联亦稍有了解, 然而这新使的“日珥剑”,却完全是赵青的独创,根本是闻所未闻,却于今时今日,首次现世! 当薛忘虚运使这一剑,并辅以丁宁培育的“菌酿”之药力,方才所受气机震荡立时消弥,不仅重回全盛之时,甚至观其剑势积蓄,还超过了先前的巅峰!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梁联眼中终于掠过一丝骇然!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神异的疗伤续战之能! “起堰!截流!”迅速变招!必须先行打断这光弧之剑的蓄势状态! 一切正如两者先前的攻守互换! 随着梁联的拔剑上撩、左右挥划,那些被“沉桩”压入地底的堰基,纷纷飞纵着跃了出来,跟后方天空中怒号的元气流束并作一块,像一堵堵分水的堤墙,加速撞向了日珥光弧! 意图将其截成数段,先行削减威力! 或许是因为实在压制不住了,又或者这本就是他打算表露出的某种信号,梁联口中厉喝至中途,鲜血再度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也染红了部将士卒们的眼睛! “将军!” “保护大将军!” 远处观战的周剑林目眦欲裂!他虽得令不得插手宗师对决,但此刻梁联明显落入下风,危在旦夕! 军纪法令森严,岂能坐视主将被杀?若当真出了事,万死难辞其咎! “放箭!弩车!符器齐射!救将军!”他接连嘶声咆哮,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 咻咻咻——! 十二道玄色流光自军阵中冲天而起! 那是十二柄制式寒铁飞剑,由队伍里的五境剑师操控,速度快若惊鸿,带着刺耳尖啸,化作一张凌厉剑网,缠绞着攻向了薛忘虚的侧面! 紧随其后,十数辆紧邻战线的青铜战车轰然启动,车身上饕餮符文光芒大放,架设的巨型弩机发出令人心悸的机括绷紧声! 凝练如实质的龙虎虚影咆哮着扑出,与一排又一排青光缭绕的“破罡箭”同步撕裂空气! …… ? ?事多晚点再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一章 武德?剑心,后手(4K) 更远处,数十名三境四境的精锐甲士齐声怒吼,手中矛状术器、铅粉爆弹奋力掷出!数十道燃烧着各色符火的流光,如同流星火雨,封锁了薛忘虚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要对付高境界的修行者,便需要有不同的兵种配以不同的军械,互相配合。 但仅仅六七百人的秦军,且并非全员修行者的顶级精锐,自然不可能威胁得到一位已入搬山境的宗师,充其量只能压制六境巅峰。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奢求杀伤强敌,只是希望可以逼薛忘虚回防一手,阻碍这看上去就非同小可的杀招!救下岌岌可危的主帅! “来得好!” 捕捉到了梁联剑招的变化方向,薛忘虚淡淡挑了挑眉,却是流露出了属于胜者的骄傲神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的狼狈身影。 宗师之战,一方被逼迫使出了此等部属插手、悍然围攻的盘外招,那自然是输了!不讲武德!罔顾公平!失却了剑者的精神! 先前,就算梁联动用了阴毒恶劣的手段,来陷害白羊洞学生、设法对付自己这样的老人,单从他选择了一对一的战斗,敢于进行剑术上的公平对决,便赢得了薛忘虚心中的尊敬,觉得这至少是位勇者。 纵是仇雠,拔剑相向,堂堂正正,生死无怨! 虽不诚于人、不诚于心,但毕竟诚于剑、诚于意,那依然可称得上一代宗师大家。 秦人个个以自己身为秦人为荣,不只是因为秦强大,而是因为秦之礼,秦之勇冠绝各朝,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秉承着公平公正二字,以蝇营狗苟为耻,以怯弱退缩为耻。 昔日巴山剑场携变法之锐气入长陵,带来的不仅是新法,更有这股涤荡陈腐、重塑精神的浩然剑风!堪称支撑起大秦王朝的脊梁! 它是面对强敌时敢于拔剑的孤勇,是切磋论道时点到即止的磊落,是纵有千般仇怨亦不屑于倚多为胜、暗箭伤人的坦荡! 可今时今日,世道崩坏,仍持有此般炽诚信念,朝气蓬勃,若逢不平,自然一剑斩之的修行者,却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少的趋势。 念及于此,再瞥过军阵齐射的流光火雨,梁联眼底的发狠与几分诡诈之色,薛忘虚心中不禁暗叹了口气,神色无悲无喜,却映照出了鄙夷的光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悲哀。 简单的言语过后,那被本命石剑牵引的,璀璨夺目、弯曲如神之弓弦的日珥光弧,非但没有因军阵的干扰而黯淡,反而因薛忘虚心境的彻底沉静而愈发凝练、纯粹! 光弧内部,无数细微如发丝的光流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奔涌、旋转、纠缠!仿佛那不是一道锋锐难当的剑罡,而是拥有生命的、由纯粹光明与炽诚意志构成的活物! 刹那间,仿佛真正的太阳表面发生了剧烈的磁暴,那原本浑圆一体的璀璨光弧,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分裂开来! 一道!两道!三道……十数道!上百道!每一道分裂出的光弧,都细长如鞭,通体流淌着炽金般的光辉,边缘跳跃着细碎的电芒。 这正是日珥剑的玄奥之处——其形可变,其势可分可合!强大而隐晦的磁力线在它们之间生成、碰撞、叠加,分离又重联! 叮!叮!叮!叮!叮……!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铁交鸣声,连成一片刺耳的锐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极致技巧的展现! 那些足以洞穿数尺精钢的飞剑,被细小的光弧侧面轻轻一带一引,剑身剧震,轨迹瞬间偏移,如同喝醉了酒般互相撞击、翻滚着斜飞出去,深深插入远处的山岩! 符文战车激发出的龙虎虚影,咆哮着撞上光弧,却被那看似纤细的光流如同庖丁解牛般,沿着能量结构的薄弱节点瞬间切入、分割、瓦解,化作漫天逸散的光点、流萤! 撕空裂气飞至的破罡箭矢,亦被诸多光弧精准地“搭”在箭杆之上,受到了巧妙的牵引、卸力、扭转之力,轨迹骤然改变,呼啸着射向空无一人的高空,最终力竭坠落! 完美!四两拨千斤的巅峰典范! 至于威力最大、蕴含着梁联当前全部真劲的“起堰、截流”剑式,被斩出的元气长河与无形堤坝,亦因光弧的分流而落空大半,几乎就没起什么阻碍的效果,可以说被当场穿透、无视,同样瞬间攻破! 正常而言,梁联应该还是能操控“堰基”,像御使飞剑般拦下不少裂解的光弧,这是他作为宗师的基础反应力,无极剑身的加持。 可当对上薛忘虚的目光之际,梁联却感受到了对方气势的碾压,心中宛若生出了“剑已蒙尘,心已怯懦,气已卑琐”的愧惭之意,似乎已“不配用剑”,出手莫名慢了几分,仓促间,只来得及将阔剑横于胸前。 剑境来自于心境。 主动放弃了和一名同阶修行者的公平交手,心境紊乱,剑意就自然会变弱一些。 因此,他脚下勉强重筑的“沉桩”之势瞬间崩溃,整个人被狠狠震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后方一辆战车的车辕上,将其撞出了个深陷的凹坑,鲜血染红了破碎的车板与散落的金属碎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阔剑脱手飞出,插在一旁,兀自嗡鸣不已。 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梁联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浑身骨骼欲裂,经脉如焚,真元散乱不堪,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丧失,接近昏迷的边缘,不禁身形晃了晃,单膝跪地,只是依旧倔强地昂着头颅。 拒绝放低,体现出军人最后的骨气。 山风呜咽,卷动着弥漫的烟尘与血腥味。 薛忘虚缓缓收剑,走到他身前数丈处停下,手中石剑光芒敛去,恢复古朴模样。 他看了一眼梁联的伤势,又扫过一片狼藉的军阵,以及那些惊惶不安的士卒。 “武德既丧,剑意何存?”他平静地开口,目光扫过连忙赶过来、挡在主帅前方、欲拼死一搏的周剑林等人,绕了几圈折返的飞剑、再度激发的诸多符器,“是以有今日之败!” “咳咳……不错!”梁联咽下口淤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枭雄末路的决断,“停手……都给我停手!周剑林……立刻收兵。” “将军!”周剑林虎目含泪,还想再争。 “收兵!违令者……斩!” 梁联怒吼着,推开搀扶的周剑林,无视躯体伤势,强行用真元支撑、固定着关节,重新站起、脊背挺直,尽管摇摇欲坠,目光却死死锁住薛忘虚: “薛洞主……好手段!梁某……认栽!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今日阻路之罪,梁某一力承担。麾下儿郎……只是奉命行事,还请……高抬贵手。” 他认输了。 不仅认输,更主动承担罪责,为麾下士卒求情。这份果断与担当,让原本弥漫的肃杀之气,稍稍缓和了几分。 薛忘虚亦是微微颔首:“梁将军承让。既是切磋,点到即止。将军伤势不轻,还是速速回营调养为佳。我白羊洞无意与朝廷为敌,更不愿多造杀孽。望将军……好自为之。” 他言下之意明确:我未杀你一人,已是手下留情,若再纠缠,后果自负。 当然,这也并非薛忘虚全然没有报复之心,只是杀人虽易,后患无穷,无论梁联还是别的将卒,若是死于巡防任务的期间,以大秦之法度森严,白羊洞必将招致灭顶之灾。 今日阻敌退兵,保全宗门,已是最好结果。 梁联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与深深的忌惮。 他死死盯着前方依旧气定神闲的薛忘虚,仿佛要将这个今日让他栽了大跟头的老道刻在心里。 联想到郑白鸟至今杳无音信……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梁联心中升起:郑白鸟,恐怕是出事了! 这长陵的天,怕是要变了! 自己必须立刻回去,重新评估形势,甚至……考虑站队的问题! 薛忘虚却不再看他,目光投向了被大战严重破坏、沟壑纵横的山道,继续朗声道: “今日惊扰,毁及道路,殃及乡里。薛某代白羊洞承诺,自今日起,出资出力,修整此地方圆二十里内所有官道、山路,拓宽险隘,架设石桥,务使商旅畅通,百姓便利!” 此言一出,不仅梁联和周剑林愣住了,连远处观战的白羊洞弟子和教习们、一些探头探脑观望的樵夫、商贩,也面露诧异。 战败者赔偿天经地义,胜者主动承担修缮?这是何意? 薛忘虚顿了顿,语带深意:“此外,为表诚意,亦为配合朝廷‘工役’新政,自下月起,每月由我亲自出手,凝炼‘精制寒冰’两千车!无偿供应给峡外村镇、长陵各坊市,以及工造司所需!助力冷藏储运,惠及民生!” 冰块?两千车?每月? 附近的士卒、观众彻底懵了。 他们完全跟不上薛忘虚的思路。冰块?在寒冬将至的时节?有什么用?还要每月两千车?这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剑林忍不住低声问道:“将军……这冰……?” “不该问的……别问!”梁联猛地抬手,粗暴地打断了他,暗中传音:“今日之事……所有知情者……回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显而易见,薛忘虚主动落实了朝廷倡导的“工役惠泽乡土”之策,名正言顺,抢占道德高地;另一方面,他这位宗师级人物亲自出手制冰,带头示范,更显出诚意与分量。 “抬……我走!”他最后低吼了一句,重新坐倒在战车旁,几名亲兵慌忙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抬起,放在临时扎制的担架上。 期门军如蒙大赦,抬着他们重伤的主帅,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开始混乱而迅速地收拢伤员、整队后撤。 来时气势汹汹的铁流,此刻却如同退潮般狼狈,只留下满地疮痍。 …… 数里之外,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崖背阴处。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仿佛与山石阴影融为一体,气息近乎虚无,缥缈难测。 前者手提一对大剪刀,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裤腿挽起,沾着几点泥星,头戴斗笠,面容普通,像个田间侍弄花草的老农,唯有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流转,似有阴阳二气在其中生灭轮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昔日巴山剑场的阴阳剑主,张十五。 另一人则是一位面容平凡、衣着朴素的老妪,手中拄着一根虬结的木杖,眼神却深邃如古井,正是大楚王朝赵香妃的授业恩师。 先前长期在秦宫里扮作老宫女、潜伏甚深,失去联系多年,最近才被寻到,得了法子顺利离开。 无论修为还是战力,两人都胜过方才陨落的郑白鸟许多,皆是七境巅峰的大宗师!赵青在离去之时虽设下诸多考验,但也通过各种安排,留下了足够的底蕴,完全可以让白羊洞转危为安! 不久前,那两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从竹林绝杀到军前对决,亦尽数落入二人眼中。 “好一个薛忘虚。” 张十五看着远处山道上那道独立的身影,毫不掩饰赞赏地评价道,“若不考虑真元的强弱,单论剑术之精纯,剑心之通明,对内中真意的领悟与运用,距离我怕也相差不远了。” “这手‘日珥剑’,实在神乎其技!光弧分合,如星轨运行,自然衍化出不可违逆的秩序与恢弘,直指‘耕耘天地’的造化之功,不愧为赵青所传!白羊洞有了此等剑藏,未来必可兴盛。” 后者点了点头,声音平缓无波:“识剑亦识人。虽然跟你们认识的赵青姑娘,接触甚少,多是间接听闻逸事,不过观薛忘虚这几招的纯粹意境,其中蕴有的磊落风度,便可窥见一斑……” “她既能创出这等煌煌正大、却又奇诡精微的剑式,寄予其破敌而不绝其生机,反哺天地以养浩然之韵,其心必如日月悬空,照破山河万朵,已非俗世权谋所能拘囿,有着真正的大智大慧。” “朗朗乾坤,包罗万象,观其志之高远,感其道之宏阔,实在让吾辈心向往之。” “还有梁联此人,虽功利熏心,行事狠辣,但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本事却是不差,懂得退却,倒也不失为将之才。今日虽败,看似狼狈,名望尽去,实则根基未损,战力犹存。” “经此一役,凭借着堪比七境中品的战力,元武未必会如何惩罚,甚至当此用人之际,反而更为看重,再次启用,收归麾下效力。” 通常而言,能够越境而战的修行者,便代表着有望继续突破、更进一步的潜力,培养价值颇高。 “……其实未必,你注意感应过了薛忘虚的光明剑意了吗?”张十五反驳着回道:“梁联之败,不在于剑,而在于心。怯意既生,心气便失,剑胆沦丧,往后……再难寸进!” “想要‘斩将夺旗’,结果却是被反过来斩却了自己的‘心旗’。这就叫做报应!” 老宫女沉默片刻,似在品味张十五的话,最终缓缓点头:“是我想得浅了。” 她话锋微转,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只是……薛忘虚饶过了他,没法继续出手……但我们巴山,李观澜的血仇,又怎可不报?‘慕梓’,你改头换面,成了梁联大将军,在你我剑下,也难逃一死!” …… ? ?增补到了4.5K ? 最近头晕,晚点补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二章 死去的咸鱼,又见北冥(5K) “不会等上太久的。” 张十五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峡谷入口处那片被清理过、却依旧残留着暗红血迹的空地: “我刚才追踪感知的结果,从行为举止的训练规范来看,那些死在山门外的‘樵夫’、‘游民’,身份却是有异,并非无辜。” “应该是胶东郑氏圈养的死士?” 老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厌恶:“这些门阀治下,类似的‘消耗品’,随时可弃的筹码,不知有几十万人。生如草芥,死如微尘。以命作饵,栽赃构陷,亦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张十五默然。 这便是长陵,这便是大秦。光鲜亮丽的皇权与门阀之下,是无数被碾作尘埃的性命。 若非“死士”们心甘情愿,希望用自己的命换取资源,甚至将亲属抵押签过了生死状,以他的修为,又岂会来不及阻拦、救下? 虽说是“考验”,但本也不该有这样的牺牲。 “好在依循赵青先前定下的计策,这般尸骨铺就的金玉满堂,血肉凝成的光鲜,已是持续不了多久,即将迎来彻底的改变……” 老宫女接续着张十五未尽的思绪,“此中答案,或许便在于薛忘虚的那一句制冰许诺里。” “‘精制寒冰’,月供两千车……” 张十五口中重复刚听到的言语,思索着回道:“此非寻常冰霜诀法。恐与赵青在时点破的‘冷链物流’图景相关,也就是一套‘以极寒封存鲜物,保其原味,远输千里’的系统。” “不错!薛忘虚此举,看似惠及民生,响应新政,实则……直指胶东郡命脉!” 老宫女接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胶东郡富甲天下,靠的是什么?是海!是那取之不尽的海鱼,是那行销天下、深入秦境每一处军营、灶台的——咸鱼腌货!” “咸鱼之利,在于盐分自足,耐储易运,价廉而能充军需肉食。秦境之内,多少边军、郡兵,乃至寻常百姓,靠此物裹腹?不仅满足了秦国近三分之一的肉食供给,更养活了胶东郡无数晒场、作坊、船队、商行!” “其利之巨,每年何止上百亿钱?” “更紧要的是,那些走街串巷、看似不起眼的咸鱼贩子,便是郑氏最隐蔽的耳目!一车咸鱼,便是一条暗线;一个摊位,便是一个节点。胶东人口以百万计,依附此业者不知凡几,早已盘根错节,自成一体。” “然而,”张十五眼中锐芒隐现,“当此类寒冻保鲜之术广传开来,再配合上楚朝那边,近期物美价廉,倾销而入的‘雪盐’……便如同在这张胶东赖以维系、遍布诸多郡县的大网上,斩开了一道难以弥合的口子。” “盐乃百味之首,也是腌货之本。” “楚盐既廉,我大秦盐价自然受挫,初时或许只湿润一角,可时间一长,必将浸透整片大地。那些以腌晒咸鱼、粗盐渍货营生的胶东小贩、腌工、挑夫,乃至巨贾大铺,如今已是汗珠砸在算盘上,听得见脆响。” “此计之妙,在于‘润物无声’。非是刀兵相见,却胜似千军万马。当深海鲐鮆,时令果蔬,乃至北疆的牛羊肉,皆可冰镇保鲜,千里迢迢运抵长陵,色香味俱全!此消彼长,咸鱼的市场,必将被步步蚕食。” 老宫女接口补充道:“薛忘虚以宗师之尊,亲自出手凝练寒冰,带头示范,其号召力与影响力,非同小可。长陵乃至各郡的修行者,那些修习寒冰、霜雪功法的宗门世家,如岷山剑宗这般大派,说不得也会分上一瓢。” “所谓的‘精制寒冰’,我其实早已在鱼市见过,无非是少量玄冰编作笼格,再添加常冰填充而入,以起到难以融化之效……常冰只能保鲜两三日,新冰却可维持旬月不止。” “……这对于岷山六境之上的弟子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是他们修炼剑诀时的‘副产品’!百里素雪多半也乐见其成。” “薛忘虚撬开的这口子虽小。” 张十五感叹着言道:“以每月保鲜几千车、十来万担计,充其量抢占了总份额的百分之几,宛若沙上锥痕,毫不起眼?然百足之虫,僵而未死时,最惧便是这小虫蛀空了内瓤。” “胶东郡的根本生意,正是构筑于那盐、那鱼、那人命累积而成的‘低贱’之上。寻常人等看不透这楚盐背后的连环之局,但那些盘踞胶东、经营百代的世家门阀,岂无警觉?” “怕是已经感知,悬于他们头顶的那把‘生计之剑’,有了微不可查的第一道裂痕。” “财源枯,人脉散。” 老宫女总结道,“巨厦将倾,非一日之功。然今日薛忘虚冰剑初露,楚盐暗流初涌,胶东那庞然大物身上,赖以传信、控扼地方、甚至影响军中用度的的鳞片,却是悄然松动,气机已显混促!” “军队的肉食来源一旦被更新鲜、更丰富的冰鲜之物替代,那些地方将领对胶东郡‘廉价咸鱼’的依赖与感激,便会悄然转移。这份隐性的‘人脉’,这份潜在的‘军心’,亦将被白羊洞,被赵青姑娘所代表的‘新利’所吸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沉重的了然。 “根基损而乱象生。”老宫女缓缓吐出一口寒气,“胶东郑氏自顾不暇之际,正是鱼龙混杂之时。巴山剑场,亦可趁势复起……” “丁宁那孩子……这个师侄孙,我甄红鲤是认下了!” 她攥紧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不愧是那个人的传人,九死蚕的继承者。四境斩七境……此等战绩,亘古未有。” “心性、智慧、手段、狠劲,皆属顶尖。只是……这条路,注定尸山血海。” 大抵是因为赵青的教导水平太高,暗地里破解了无数秘剑、功诀,实际上是中途加入巴山,主修天重金身、琴剑,并精擅阴煞功诀的老宫女甄红鲤,并未生出丁宁就是王惊梦本人“转世”的猜测。 濯白莲、孽海花固然惊艳,也没法证实那不可思议、死而复生的结论。 张十五温和地笑了笑,望向西南方遥远的天际,那里是长陵郊野的一片胡杨林,一片沿着渭河的某条支流建造的低矮平房,也是大秦王朝最森严的监狱——大浮水牢所在。 “薛忘虚稳住了局面,丁宁也过了这一关。”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决然,“这此次的‘考验’中,他们算是交了一份不错的答卷。那么……我们这些老骨头,昔日巴山的余烬,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 甄红鲤亦望向同一个地方:“你是说……” “林煮酒。” 张十五吐出三个字,语气斩钉截铁: “他被囚在水牢最深处,暗无天日,饱受蚀骨销魂之苦,已经太久了。当年巴山旧部,凋零殆尽。如今,新一代的薪火已渐现锋芒……或许,是时候去接我们的兄弟回家了。” “林师侄么?上回见到他,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光景,依旧那副阳光、欢脱的样子,喜欢煮酒、醉饮,可如今记忆都显得模糊了。” 甄红鲤很温婉地笑了起来,作为巴山剑场如今辈分最高之人,她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可如今流露出欢喜之意时,却依旧有几分风华绝代的气质,韵味自然显现,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老人。 少有人知,在王惊梦都尚未崛起、那个大秦王朝还被视作弱小欺凌的时代里,她的琴技与美貌就传遍了七朝列国,声名不比现在的郑袖逊色太多,除去了宫女的伪装后,便恢复了本应有的姿容。 因为不求争强斗狠、生性淡泊、极少出手的缘故,甄红鲤虽在三十岁前就修成了七境上品,却是根本没传出多少消息到外面,甚至她加入巴山都没几个人知晓,连元武、郑袖都不怎么了解。 大多数那个时期的修行者,只知道这位楚境甄氏门阀的庶女,年少离家潜逃,躲藏于乡下浣衣度日,跟一位素有善名的教书先生结为夫妻。 奈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其夫虽也被她传授了修行之法,且亦为难得一见的天才,却因她的姿色引来当地门阀子弟觊觎,惨遭构陷杀害。 她碾转逃奔至齐地临淄,连奏凄绝瑶琴三日,琴声如泣如诉,直透九幽,与地脉之气互相应和,终惊动了齐地深处一家隐世宗门,引得那同为女子的宗主收其为徒,尽授“双生冥花”之妙法。 不过,甄红鲤自己本就有奇遇,练就了金刚不坏的肉身,之所以兼修这另类的阴气鬼物之术,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敛息匿形,降低存在感,如幽魂潜行,从而避开那因美貌招致的无尽祸患。 待修为有成,她悄然返回故地,当着门阀老祖与满堂宾客的面,手掷飞剑击杀了那名仇人,随即隐没于人群之中,任凭对方暴跳如雷,百般搜寻、重金悬赏,亦再难觅其踪。 自此之后,甄红鲤更是讯迹全无,仿佛人间蒸发,连甄氏门阀都寻不到丝毫线索。世人只道那曾惊艳天下的琴仙美人,早已香消玉殒。 数十年过去,或许在天赋所限、功法冲突的状况下,她始终未能更进一步,接触到八境的神妙,但张十五却很清楚,这位师叔的实力绝对是在自己之上,且强得应该不是一点半点。 打死全盛的郑白鸟,最多不会超过两拳。 看似温婉如玉,实则暴力到了极点。 大浮水牢机关重重、守卫强横,据可靠的消息,至少也要有五位七境中品以上战力的宗师联手施为,且事先得先探明里面的法阵,予以破解。 但阴煞鬼剑可占据地利,天重金身无坚不摧,若非担忧可能的支援与郑袖的后手,怕是仅仅一人,就具备着硬生生打穿牢狱的实力。 “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甄红鲤笑容微敛,手指摊开,真元自然凝结成了朵黑色的花,并朝着七彩的方向逐渐蜕变,演绎出阴气还阳的玄奥:“不过,在动身之前,我得先去见一个人。” “是商大小姐么?”张十五问。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对方放下了心中的一个结后,修为似乎开始了迅速的增长,气息越发深邃。 “她除了其父鬼竹门的传承外,还得到了我宗门功诀、琴技的真传……那是在我初至长陵、听说王惊梦的时候。”甄红鲤解释道:“如今我已在原来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新创了些妙法,都要教给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张十五轻抚花剪:“我等你。” 山风呜咽,卷起松针簌簌落下。 两位隐世多年的大宗师对视一眼,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 约摸一两个时辰后,日头西斜,将鱼市鳞次栉比的棚顶镀上一层慵懒的金辉。 除却长陵地下黑市这个暗中的功能以外,城东河畔的鱼市,其实也是这一带最大的水产集散地,空气中混杂着鱼腥、汗臭与淤泥的气息,以及……堆积如山的胶东咸鱼所散发出的,那种经年累月、深入肌理的厚重咸味。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鱼篓碰撞声、车轮碾过湿滑木板的吱呀声,鱼尾乱拍乱打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喧嚣而富有生命力的乐章。 既然名为鱼市,卖得最多的当然是鱼。 除了刚从渭河、泾水捕捞上来,在木盆里活蹦乱跳的鲜鱼,更多的则是来自遥远胶东郡、用粗盐反复腌渍、晒得干硬的咸鱼。 比起鲜鱼,咸鱼价格低廉,存放数月不坏,是寻常百姓家饭桌上添点荤腥滋味的首选。 哪怕是最寡淡的菜羹,切些碎咸鱼进去,也能多几分下饭的滋味。 然而,最近鱼市的气氛,却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王掌柜,老规矩,上好的胶东金线鳕鱼干,再来五十斤!”一个酒楼采办模样的汉子,熟稔地拍着一个鱼摊老板的肩膀。 “好嘞李爷!给您挑最干的,保准够味!”鱼摊老板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开始称重。 “让让!让让!彩云楼采办!借过借过!” 就在此时,鱼市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几声带着不耐的吆喝响起。 一位身着锦缎、面容精明的老者,在几个穿着体面短褂、伙计模样的人簇拥之下,径直走向鱼市深处最大的几家鲜鱼铺子。 他们步履匆匆,对那些堆积如山的咸鱼摊位,竟是看也不看,直至一个挂着“冰鲜”牌子的较大摊位前,方才停了下来。 “刘老大!今日的渭水鲈鱼、青江鲤,还有刚到的黄河刀鱼,有多少?我们彩云楼全要了!都得用冰匣子装着!” 领头的采办管事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被称作刘老大的鲜鱼铺老板是个精壮汉子,闻言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哈腰: “全……全要?张管事,您没开玩笑?今天这鲜鱼可不便宜,黄河刀鱼更是稀罕……” “价钱好说!”张管事大手一挥,豪气地打断了他,“只要鲜活!品相要好!赶紧装好,放入篷船,楼里贵客等着呢!” 这时,旁边一个相熟的咸鱼贩子凑过来,正是刚才还在给“李爷”称鱼的王掌柜,赔着笑脸自荐: “张管事,您看要不要再带点咸鲅鱼?我们这儿也有上好的胶东货,炖豆腐那是一绝……给楼里添个下酒菜……” “原来是王老三啊,”张管事转过身来,伸手拂袖,不着声色推开了对方私下递过来的钱袋,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鱼贩心头一紧,“这咸鱼……以后就不必往我们彩云楼送了。” “啊?”王老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张管事?您这是?咸鱼可是咱们长陵的老味道,价贱实在……” “不是货不好。” 张管事摆摆手,打断他,“是东家发了话。如今楼里贵客的口味……变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老三身后堆积的咸鱼,声音清晰地传入周围人耳中:“那些个贵人们,现在都讲究个‘鲜’字!说什么‘活水鱼跃方知味,冰镇虾蟹始见珍’。” “呵呵!咱们彩云楼新聘了南边来的大师傅,最擅烹制河海鲜物。东家投了大价钱,弄来了布置有阵法、能‘冻鲜’的冰窖!往后啊,咱们主打的就是‘活鱼现杀’、‘冰鲜速递’!” “活鱼现杀,鱼片薄如蝉翼,铺在碎冰沙上,蘸着姜醋……那滋味!谁还去吃那又咸又硬的鱼干?一股子穷酸气!” “可是……张管事,这鲜鱼价贵,又难保存……”另外一个卖咸鱼的老汉忍不住嘟囔。 “贵?”张管事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是以前!现在是什么光景?有了白羊洞薛老神仙的冰,损耗少了,运得远了,鲜鱼价钱自然就下来了!” “再说了,能去我们彩云楼吃饭的爷,谁在乎多花几个钱?要的就是这份新鲜,这份排场!这才是‘名吃榜’上的高端席面!” 他拍了拍王老三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好意”的提醒:“老王啊,你也得琢磨琢磨转行了。这咸鱼……往后怕是越来越难卖、价格骤降了!齁咸齁咸的,只能切碎了熬汤吊个味,上不得台面喽!” 话音落下,张管事不再理会那脸色僵硬的咸鱼贩子,催促着刘老大赶紧装货。 几大篓还在活蹦乱跳的鲜鱼,还有张牙舞爪的海蟹、青虾,被迅速抬上铺着厚厚稻草和……隐约可见白色寒气的特制木箱,放入了水道边停靠的船只,匆匆驶离而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收鲜鱼……冰着的?” “彩云楼都这样了……其他大酒楼会不会也……” “冰?哪来那么多冰?还保鲜?” “听说……白羊洞那边……” “本指着年关将近,多屯上一些……可如今……” “楚朝来的盐,为什么会这么便宜?朝廷就不能拦阻在外,保护我们秦人自己的营生吗?”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在咸鱼堆中蔓延开来,从最初的震惊、疑惑,迅速转化为难以抑制的恐慌。 王老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那袋没能送出去的铜钱,仿佛拎着自己沉重如铅的未来。 而后,他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回了自己的摊位,看着店里支架上堆积如山的存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因常年接触盐分而粗糙开裂、布满老茧的手,脸色一点点变得灰败。 王老三哆嗦着手,从油腻的怀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旧算盘,手指颤抖着拨弄起来。 “进价……一袋三百二十钱……运费……一百钱……摊位费……印子钱利息……”算珠噼啪作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他心尖上。 “卖价……往年冬月能到五百三四十钱……现在……”他抬头,茫然四顾。 市场里,往日里围着咸鱼摊讨价还价的主妇们少了许多,即便有,也是挑挑拣拣,压价压得厉害。 隔壁摊的老钟头,正唉声叹气地把一袋袋咸鱼干往板车上搬,说是要拉到更偏远的乡下去碰碰运气。 “四百?……三百八?……三百五都难!” 王老三的手指越来越抖,算珠的撞击声变得凌乱而绝望。 “就算……就算三百五全卖了……”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手指在最后一颗算珠上僵住,“除去本钱……利息……摊位……还……还倒亏?婆娘抓药的钱……娃儿开春的束修……” “去领朝廷的过冬救济粮?城东粥棚每日施两顿稀的,总能吊住命……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完了……全完了……”王老三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生意破产、债主上门的哭嚎声。 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小小摊位,竟如同沙滩上的堡垒,在名为“冰鲜”的浪潮冲击下,轰然倒塌,化为齑粉。 在长陵……怕是待不下去了。 除了沉重的店面租金和债务,更让他恐惧的是另一件事:身份的崩塌。 如果连彩云楼这样的大主顾都彻底抛弃了咸鱼,如果那些达官贵人都只认“冰鲜”,那么,像他这样的小小鱼贩,靠着一车车咸鱼走街串巷、勉强糊口的“胶东眼线”,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失去了“货物”的掩护,失去了“买卖”的合理性,他们这些潜伏在长陵市井中的“暗桩”,就如同离了水的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太过显眼,也太过……危险了。 一个失去了价值、又知晓不少内情的“闲人”,在那些“上头”的眼中,会是什么下场? 不敢再想下去的他,痛苦地抛开算盘,整个人佝偻着背,蹲在自己的咸鱼山前,像一尊被遗忘的、布满盐霜的礁石。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如同一条搁浅在滩涂上、绝望挣扎的“死鱼”。 “怕灭口?为什么不去告官揭发呢?找卖剑的孙病,他能解决这事儿。” 隔着几条水巷的某间棚屋里,一位拄着黑竹杖的老人也似乎注意到了王老三的难题,瞥了眼边上的红衫女子,好心地传音提醒道——当然,并未告知其商家老仆,鱼市幕后管理者的身份。 这“冰鲜”的引入,本是他力排众议,跟白羊洞在许多天前就探讨过、签订契约的结果。 王老三完全没资格接触如此深层次的事情,但他也很容易想明白,为了自救,必须尽快作出关键的抉择,毕竟类似的胶东鱼贩还有不少,若是迟了慢了,大人物念头稍动,便会改换新的棋子。 “明白了!” 他咬牙开口,回道:“我这就动身!” 鱼市的喧嚣依旧,但属于咸鱼的时代,似乎正伴随着那无形的“寒流”,悄然退潮。 鱼见食而动。 人见利而为。 这股长陵新掀起的波澜,才刚开始涌动。 …… 几乎同一时间,天凉祖山石殿。 赵青携着一朵虚空悬浮的彩花,望着双臂断折的战摩诃,以及边上颇为好奇的唐欣,淡然开口: “原来,天凉帝国昔日的皇族,是从北冥之地的冰原迁徙而来,到了漠北发现了这处‘祖地’,才开拓建立起了庞大的王朝。” “对于乌氏和其余天凉治下的部族而言,这里是神圣的‘祖地’,可在最早的那批天凉人眼中,它只是众多灵脉汇聚、极其适合修行的自家发迹之所,远非他们真正的起源……” “更确切地说,天凉人应该是幽王朝覆灭之际,一支负责在北冥极地驻守的强大军队,坐镇于渺无人烟的天地尽头,除了彰显幽帝神威外,亦监控着冰层下的异兽动向,测绘着周天星图变化。” “幽帝驾崩,中土大乱,群雄逐鹿。可谁又会将目光投向那苦寒彻骨、灵气稀薄如烟、连叛军都懒得光顾的极北之地?于是当初那支北方巡王麾下的戍边孤军,反倒因此……完好无损。” “然,福兮祸所伏。”赵青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苍凉,“天地无情,百年过后,那场席卷整个修行界的‘末法灵竭’之劫,终于降临。” …… ? ?增补到了7K ? 最近头晕,晚点再更 ? —— ? 不考虑赵青的特殊技术,七境级别的冰系功诀 六境修为,即可稳定制造碧色玄冰(普通玄冰),墨色玄冰通常需涉及到八境层次的力量(如九幽冥王剑) ? 古代冬天的普通冰,冷冻保鲜不太行,因为不够洁净夹杂着很多菌,没法快速降温与温度不够低(应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三章 御兽融血,崛起之路(4K) “末法灵竭?!” 唐欣忍不住低呼出声,这个只在最古老、最晦涩的典籍中偶尔提及的词汇,此刻从赵青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不错。” 赵青微微颔首,“天地元气如同退潮般枯竭,灵脉萎缩,奇珍异宝绝迹,修行之路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那是整个修行文明的寒冬。” “北冥之地虽波及最晚,因本就环境极差,元气贫瘠,衰减亦缓……可酷寒之地、活物罕见,基本上就是成片的冰川与苔原,能吃的只有苍狼白熊白鹿、雪狐雪兔雪犼之属,冰裂、雪暴每年都会夺去许多人的生命……” “这种情况下,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长期生存,必须得要一定数量、层次的修行者予以庇护,消耗自身元气维系部族生机。可元气日渐稀薄,修行者自身都难以为继,一代比一代弱小,没有了希望。” 赵青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那片被遗忘的冰原上: “当年这支孤军,本是精锐,传承有序,功法完整,甚至都有着接近八境的强大领袖。然浩劫之下,资源断绝,前路渺茫。中土尚有底蕴深厚的宗门世家苟延残喘,有着大能开拓出的秘境,可北冥……是真正的绝地。” “考虑到幽朝遗民在哪个地方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任何一名八境若肯花费一些时间,便可灭杀自家所有人,从而夺得几件可引落星辰元气、在末法之世价值难以估量的法器,他们仍然选择了硬撑,不与外界联系。” “同时,求生的本能,也压倒了恐惧与骄傲。迫使他们将目光投向了这片苦寒之地真正的‘主人’——那些在极端环境中依旧顽强生存,甚至能吞吐微弱寒煞之气、星辰元气修炼的冰原生灵。”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修士监控异兽,而是真正地、谦卑地向这些冰原的土着求教。观察它们如何与严寒共生,在贫瘠元气下强壮体魄,如何汲取冰层下的地脉寒气,如何在漫长的极夜中仰赖星辰之力补充自身。” 赵青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你们发现,某些灵兽与修行者之间,能建立一种超越主仆、近乎共生的精神链接。通过特殊的秘法,修行者可以将驯服的强大灵兽,炼化为一种独特的‘本命物’。” “炼化成功后,修行者不仅能共享灵兽的部分天赋——如更强的体魄、御寒之力、对冰煞的亲和,更能将这份‘血脉印记’融入己身,甚至……通过血脉传递给后代!不过,通常得直系血亲之间结合,方可确保继承。” “***?”唐欣有些吃惊。 他虽是中山边民出身,但跟草原部落并无什么文化接触,只是住在乌氏,习惯了当地的饮食,可在中土数朝,同姓都被认为不宜婚配,更何况是兄妹或是姐弟?自然是难以接受:“不怕生出痴愚、畸形的后代么?” 战摩诃脸色一黑,心中暗骂无知,比起生存与部族的延续,区区***又算得了什么?礼法只是狗屁!以畸形儿充当捕猎的诱饵,把将死的血亲炼成骨器,在那般黑暗的时代,亦是寻常之事! “当寒风能在一夜之间冻死成百上千人,当饥饿迫使母亲看着幼子饿毙而无能为力,当每一次狩猎都可能成为生命的绝唱……维系血脉的纯净与力量,让后代天生便能在这地狱般的冰原上活下去,便是至高无上的‘礼’!” 只是这些话,因为被封禁了全身的缘故,却是卡在了喉咙里,完全难以道出。 “先有兽性,才有人性。”赵青亦不可置否,提醒道:“作为修行者,本命御兽法被开创出来的重大意义,无疑是更应该关注的。” “南疆的异蛊道,也可以让人把一些虫类用本命元气炼化,寄托神念,成为身外化身般的存在……”唐欣开口,似乎仍不太认可。 “异蛊道、虎伥术,并不能让人反向获得被炼化者的血脉天赋,这就是最大的不同。”赵青微微摇头,抛出个问题:“你可知昔日天凉嫡系的隐性血脉,拥有何等超凡的特质?” 唐欣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就代表着回答。 他只是转过头,很轻淡地瞥了战摩诃一眼。 可殿内的另外两人,却立刻清楚明白了唐欣的心意: 连最后的天凉遗民,加上乌氏国的修行资源,亦不过勉强抵达了七境上品,而我却凭借着自己,远远凌驾于他,轻易将其生擒活捉,所谓的“高贵”隐性血脉,也不过尔尔! 霎时间,战摩诃对他怒目而视,先祖于绝境中开创的血脉荣光,那是何等不易!何等壮烈!怎能被一个后来者如此轻蔑?! “战摩诃,你不必因一时之言坠入暴戾。” 赵青的目光落在战摩诃扭曲的脸上,语气平稳,“唐欣所走之路固然非凡,成就瞩目,但他方才之言,确有失偏颇。” “你们先祖的‘本命御兽、融血化脉’之法,在万古修行史上,确是一个绝地求生、化腐朽为神奇的壮举。其开创性意义,远超后世任何对单一修行境界的攀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末法灵竭之下,无数道途断绝。” 她继续开口,语气带着赞赏:“可在最艰难的极北之地,却诞生了这样的新路,以有限资源,撬动血脉枷锁,赋予后代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本钱。这份智慧、魄力与牺牲,其价值,岂能以‘不过尔尔’简单论之?” 其实,从已知的线索来看,幽帝绝对也掌握了这一手段,甚至还要更深入得多,不过他根本就没外传给任何人,并不涉及推广普及的层面,也无后裔血脉留存,所以便不计入其中。 充其量,天凉先祖只是参考了获得了几分灵感,以赵青之见,仍属独立性的创举。 她看向唐欣:“力量的高度,固然令人仰望;但它从来不代表着全部……天凉历史上诞生的八境,可不在少数,便如这拓跋无愁……是否,后者也能随意贬低、折辱你自创的剑经,看轻你毕生勤修苦练的成就?” 唐欣沉默了,眼中的轻视尽皆敛去,转为尊敬与向往之意:“我懂了。” “懂了就好。” 赵青微微一笑,继续介绍道:“那些天生血脉强大的异兽族群,如深海蛟龙,成年就有着六境巅峰的实力,佼佼者能步入七境,似幽龙、饕鬄之属,活得久了便可抵达七境巅峰,乃至力战八境。” “如果按修行‘天才’诞生的比例来计算,我们人族是远远比不上此类强大的生命的。只是因为数量和修行功法的优势,知识与智慧的代代传承,才继远古龙族自然灭绝后,取代洪荒异兽,成为了今天世界的主宰。” “刚出生的蓝鲸幼崽,就堪比一头大象的重量,身负万斤巨力,这岂是寻常人类幼儿可比?” “虽然,隐性血脉不会显着提高修行境界的上限,但可以决定下限!让人生而感气、通玄,具有无与伦比的元气亲和!” “天凉皇族‘拓跋’一脉,以及另外那些核心部将家族,即便是刚刚诞生不久的婴儿,亦可开始迈入修行,体内自然凝结真元……” “出生即三境?” 唐欣这次是真正的震惊,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三境!寻常人需要多少年苦修,经历多少关卡才能达到?而天凉嫡系血脉,出生便已站在这个高度? 这……这简直是作弊! 就算在灵虚剑门、岷山剑宗、仙符宗这样的顶级大派,能生而感气的“怪物”,亦属天才中的天才,可以免试直接加入山门,位比真传! “然而,”赵青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天道至公,有得必有失。如此逆天改命之举,岂能没有丝毫代价?” “融入异兽血脉,虽赋予了后代超凡的起点,却也带来了难以逆转的‘异化’。” “随着血脉之力愈发精纯强大,天凉嫡系的生育能力也随之急剧下降,繁衍子嗣越发艰难,婴儿对母体的精华掠夺极为惊人,必须用一些秘药才能保胎……就算不考虑那些有缺陷的后裔,族群的力量也面临了新的壁障。” “此外,纵然所有族人都有了较高的起点,成年之后几乎都在四境及以上,但北冥的修行资源依旧不见增长,气候的恶化不可逆转,冰川在扩大,苔原在萎缩,可供狩猎的兽群在减少,连白熊都彻底绝灭……” 此方世界的北极熊,却是真的倒霉透顶。 “在这种情况下,内部的矛盾自然日益尖锐,昔日的同袍后裔甚至拔刀相向,不复团结的过往……当末法时代持续到第一百五十个年头时,族中的智者们达成了共识: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迁徙,或者说大远征开始了!生活在北冥的各部族相互扶持,穿越了无尽的冻土荒原,翻越了连绵的雪山屏障,终于……来到了这片相对温暖、水草丰茂的漠北草原,历时……总计半年。” “为何如此缓慢?”唐欣问道。 对于全员修行者的北冥遗族、天凉先祖来说,万里的遥远路途,亦算不得什么吧? “自然是因为小心谨慎,担心暴露底细,所以花费了大量精力来侦查四周。宁可慢如蜗牛,也绝不能引来未知的注意。” 赵青简要地回道:“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遭遇什么像样的危险,本命御兽带来的增益远比原先想象中更为显着,在这灵荒时代,区区数千人的中高阶修行者,已是方圆万里当之无愧的绝对霸主!所过之处,尽是碾压!” “当这些人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终于抵达漠北草原边缘,踏上这片充满希望的丘陵地带,那微薄却真实存在的土腥气、草籽味,对习惯了永冻荒原死寂味道的人来说,不啻于仙泉玉酿!祖地之名,至此名副其实!” 赵青感慨着叹道:“可这片灵脉尚存、水源丰盛的土地,又岂会是无主之物?坚昆、薪犁,绵诸、狄獂、林胡、朐衍、须卜、屈射……大大小小数十个部族,早已在此繁衍生息了不知多少岁月。” “只是当地土着虽也勉强拥有六境层次的大巫、首领,多达百万的人口,可对上天凉先祖数十名七境的伟力,严明的军纪、层级分明的指挥体系,以及远超时代的修行底蕴,又怎有抵抗的余地?不是臣服,便是灭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只用了一两年的时间!以这片祖地作为国都,在雷霆手段与绝对武力的扫荡下,以乌拉尔山为西界,以东莱列岛为东界,一个以幅员空前辽阔、横跨上万里的新兴草原帝国,便于烽烟与血火中,冉冉升起。” “自此往后,一部分拓跋氏改姓为‘元’,成了统治的皇族,以‘天凉’为国号,取‘天之寒凉,吾族自抗’之意,纪念北冥岁月,亦昭示其不畏艰险的意志,希望后世子孙永远铭记,莫忘过往的牺牲与荣耀。” “因人丁始终不旺,为维系皇族的至高地位,元氏将自身血脉神化为‘祖血’,严格把控不予外传,且将所有不曾觉醒‘祖血’,或只觉醒了次一等血脉的后裔全部开除身份,恢复‘拓跋氏’的称谓。” “在保持自身纯净性高贵性的同时,也让隐性血脉等阶稍逊的甄氏、兰氏、战氏等,跟外界附属部族进行有限度的联姻,公开宣布,功勋可换得赐血、赐法的奖赏,以此笼络人心。” “当灵荒时代在五六十年后逐渐结束,修行盛世再临,天凉帝国也步入了巅峰的繁华,治下人口破亿,七境宗师超过了两百,更诞生了数名八境,便是当前中土的宗门、王朝,都逊色不止一筹,似有由北统南的气象。” “一大统的征兆自幽朝后再度显现,这使得原本敌视、针对、不断清剿阴鬼之道修行者的‘伐巫盟’,都被迫放下了对年轻时巫祖姜炎的追杀,在阴山一带布阵、驻防,形成了对峙之势,战云密布,局势紧张。” 战摩诃听得心神激荡,先祖筚路蓝缕、于绝境中开创基业的壮烈史诗,厚积薄发下的潜力绽放,让他胸中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然而,一个巨大的疑问也随之涌上心头:此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天之寒凉,吾族自抗”……这国号的深意,连昔年的皇室宗卷里都只记了只言片语,对外只说是“承天之意,以镇凉漠”! 还有北冥艰难求存、开创秘法的细节,那些被刻意尘封的“驯化异兽、本命融血”的秘辛! 这等深埋于血脉源头、语焉不详,连他这个天凉后裔都只知零星片语的记载,她为何能如数家珍?如此清晰、详尽地将这段历史串联起来? 甚至许多内容,连他都闻所未闻,仿佛此人亲身经历过一般! 难道说……她竟也是另一位天凉遗民? 在拓跋无愁掀起叛乱、屠戮祖山千万人之前,恰好在外游历、得以幸存的皇族血脉? 是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轻易闯过封禁的这几道难关,连井底的绝杀都可无视,还拿到了这朵奇花? 等等? 战摩诃就像是才发现了一直被忽视的怪事,忍不住叫喊出来——此时他的发声竟已悄然恢复了正常:“你怎么做到的?把‘两生花’炼成了本命物吗?还是继承了它的隐性血脉?” 否则,像自己和唐欣这样的七境,即便称得上宗师中的佼佼者,也应该早就在那朵花的香气中陷入了永恒沉眠,感到生命的历程在不断倒溯,回归胚胎之前的源点,在无知无觉中被灭杀、死去! 没有被毫无悬念地抹除魂魄,那就意味着……一种不可能的可能,荒诞的传说或许为真! “我愿奉你为主,所求……唯有一事!”战摩诃俯身,真诚地开口言道。 …… ? ?增补到了4.5k ? 最近事多,晚点补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四章 溯幻,重生,揭秘(5K) 然而,跟一般人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根本就不会因所谓的皇族身份而表明臣服。 修为到了战摩诃这等地步,早已是到哪都会被视作罕见贵客,无比重视、敬畏的一代宗师,比当今各朝的绝大多数皇室成员,还要更加超然、令人尊崇,又怎会如何看重覆灭了数百年、无有依靠的天凉贵胄? 实际上,被“次等”的天狼血脉拥有者,天凉军大元帅拓跋无愁给以下犯上,直接围攻端了祖山皇宫,在他看来,元氏早就被扒下了那张神圣的外衣,沦为了绝对的丑角。 而连无双风雨剑都是自己质疑、背弃的对象,连“守墓人”背负的使命都束缚不了自己的意志,即便真冒出了个元氏遗孤,亦不过是另一个即将被时代洪流碾碎的可怜虫罢了! 冢中枯骨,德不配位,空有虚名! 纵然……战摩诃对先祖鼎盛时期亦曾有过向往,渴望那辉煌再现。但那终究是另一种概念,一种抽象的荣光憧憬。 前者是追寻力量源头的本能,后者却是欲将自己置于皇权之下的卑躬屈膝?绝无可能! 战摩诃俯身,他开口,所求的……绝非是攀附一个可能存在的、早已腐朽的“皇族”! 那瞬间掠过心头的臣服之念,其根源,在于赵青所展现出的、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特殊能力!那份对“两生花”的掌控程度! 这朵甚至可以灭杀八境的异花,能让人在极短时间内重历一生的香气,如果可以在最后将逝的关头突然停下,确保脱离危险,乃至于反复进行此类回溯的操作,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炼心问道的终极捷径! 意味着……勘破迷障、照见本真的无上法门! 意味着……弥补毕生遗憾、修正修行歧路的……一线可能! 修行之路,步步荆棘,多少抉择关乎生死,多少感悟稍纵即逝!多少瓶颈,卡在心头,如同顽石,穷尽一生亦难突破! 而这朵“两生花”,若能如他所想,在花香构建的“回溯幻境”中,可以将修行者的一生——尤其是那些关键的突破节点、心境蜕变时刻、乃至深埋心底的遗憾与错误——重新经历一遍,又一遍…… 这无异于一次对自身“道途”最彻底的审视与复盘!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被美化的选择、被强行压下的心魔,都将无所遁形! 若能借此机会,发现并修正过往修行中的关键谬误,弥补道基的缺陷,甚至勘破困扰已久的心障……那么,突破当前瓶颈,窥见更高境界的曙光,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这才是足以让一位七境上品宗师,乌氏国地位崇高的国师,不惜放下身段,俯首恳求的惊天机缘!远比什么虚无缥缈的皇族身份、复兴大业,要珍贵得太多!堪称云泥之别! 据说,唯有元氏“祖血”臻达巅峰的八境大能,又或者是无双风雨剑那般八境中的强者,借助于一些皇室秘传的特殊手段,方可真正承受此香之效而不迷失…… 不过,却曾有距八境仅差最后半步的痴人,为了寻求那最后一跃,抱着“不破境,毋宁死”的决心,主动进入到了花香弥漫的地方,结果成功在死前勘破诸幻,当场晋升! 是以,“两生花”又有“涅盘花”之别称。 从隐约的线索来看,天凉鼎盛期的八境井喷之势,或许就跟这朵异花息息相关。 而考虑到,昔年的痴人仅有一次试炼的机会,自己却可能有望多次借助此花之力进行尝试、修正,这成功的概率、这通往无上大道的可能性,何止提升了千百倍! 一切……只需赵青这等深不可测的存在,提供护持,便可以圆满实现! 此外,对方既然连“两生花”都成功降服了,昔年积累了无数罪孽的祖地祖山,也应该不会继续存在下去了……作为祸乱之根的长生不死药,自然落到了她的手上…… 某种意义上,亦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终结了天凉遗民挥之不去的梦魇。 念及于此,战摩诃心中再无半分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无视断臂之痛,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恳切,朝着赵青深深一拜: “前辈神通盖世,降服奇花,逆夺造化!战某……不才,厚颜恳请前辈开恩,允我借这‘两生花’回溯之能,重历毕生,勘破迷障,以求……那更进一步的机缘!此恩此德,战摩诃没齿难忘,甘为驱使!” “擒而不杀,便是有用。” 这是他心中最清晰的认知。赵青留他性命,必有其用意。此刻,自己主动献上忠诚与所求,便是展现价值,押上一切的筹码!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自身旁传来。 是唐欣。 他抱着双臂,冷眼看着战摩诃那近乎卑微的俯身姿态,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与一丝……荒谬感:“为了力量竟如此卑微祈求,如同匍匐在神坛下的信徒,这般自甘堕落的心境,也配触摸更高境界的风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同一时间,赵青的目光,也平静地落在战摩诃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翻涌的渴望与权衡。 她看穿了他。 看穿了他俯身低头的表象下,那颗熊熊燃烧、渴求力量与突破的心,也看穿了他那“愿为驱策”背后,对生存与价值的重新定位。 “幻境终究是幻境。它映照的,是你‘自以为’的过往,是你‘选择记住’或‘选择遗忘’的片段,更受你当下心境、认知所扭曲。所谓‘修正’,不过是于幻梦中自欺欺人,强行弥补遗憾,求得一时心安罢了。” 赵青微微一笑,似真似假地回道:“真正的谬误与心魔,根植于你的道基、你的神魂、你与这方天地元气交互的每一丝轨迹之中。岂是区区幻境回溯,便能轻易抹平、更改?” 战摩诃眼中的狂热并未因对方的否定而熄灭,反而更加执着:“即便如此!能于幻境中,以‘旁观’甚至‘重入’之姿,再次直面那些抉择关头,看清当时未曾察觉的疏漏、因恐惧而回避的真相……亦是莫大助益!” “更何况,”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前辈既能精准掌控此花,若于濒死之线前将人拉回,便意味着……这幻境之旅,并非绝路!它是一次……可控的、极限状态下的‘自省’与超越!涅盘清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于那无限接近寂灭的刹那,灵台或许方能得窥一丝……真正的‘真’!这当然有风险,罕有前例,也难以把握其中的度量,但我却愿意做那第一个实验者!为后来者趟出先路!” “有点意思……勇气可嘉,但未免过嘉。” 赵青伸手轻抚七彩异花,并非直接回应战摩诃的请求,眼神中隐约透着一丝审视,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一个双臂尽断、修为被封、沦为俘虏的宗师,所求之事竟是借如此奇物重历修行路,弥补自身缺憾? 这要求……是否太过理所当然了? 虽说她确实有意招揽此人,不想浪费世间任何宝贵的修行者财富,将其生产力、智慧落在实处。 但战摩诃既已残疾,本身又桀骜不驯、特立独行,在不自愿付出足够的代价前,肯定得先晾上几晾,磨一磨对方的心性,再做处理。 至于战摩诃先前暗中算计、谋划自己,想趁乱夺取不死药的目的,这点赵青本身是懒得计较的,毕竟根本就没产生什么无辜伤亡。 不过这种很有野心、又没道德负担的角色,若控制不住,自然不该重新放到外面。 实际上,她从头到尾都观察着对方的念头起伏,读取着战摩诃的记忆碎片。 先前之所以能把天凉历史娓娓道来,正是凭借对远超这个时代的眼界与对天地变迁的认知,拼凑、推演、补全了那段被尘封的岁月。 经过了先前的突破,到了赵青现在的境界,绝大多数七境宗师已经无法阻止她窥探心识的动作,耗费一定的精力,亦可植入设定好的思维程序。 只是这些情况,就没必向他人详细说明了,神秘莫测从来是制造地位差的手段之一。 赵青心念微动,随意地把目光转向了边上一直凝神倾听、若有所思的唐欣,恰好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显然,在战摩诃言语的启发下,唐欣也联想到了“两生花”反复重历、辅助悟道突破的惊世价值!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唐欣,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个无声的允诺。 仿佛在说:你所想,可行。 此花之功用,亦将为你所用。 战摩诃捕捉到了那惊鸿一瞥间的颔首,也看到了唐欣骤然明亮的目光。霎时间,他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 强烈的失落与巨大的渴望如同双刃绞击着他的神魂。 事实就在眼前,一切的解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在绝对的力量与价值面前,他那点“自认为可用”的资本,在对方眼中恐怕轻如鸿毛! 赵青无需他的效忠,而唐欣,才是对方真正看重并准备投入资源培养的对象! 他自己……真的不过是个“残疾的俘虏”? 骄傲与理智激烈冲突,无数念头在脑中翻腾,但最终,一个冰冷的现实占据了上风: 对方无意回应自己的请求,此刻的执着与不甘,只会徒增笑柄,惹人厌烦! 他猛地收摄心神,将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强行压下。如同一块滚烫的烙铁被投入冰渊,炽热散去,只余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 明晓了新的定位,战摩诃缓缓直起身,不再言语,闭目伫立,仿佛一尊残破的石像,所有的野心与求肯都被封存于那平静的表象之下。 接受现实,保存有用之身,静待时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 而后,两人便见到,赵青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了石殿中央,那具紫玉色半透明、如同凝固琥珀般的拓跋无愁残躯之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股无形的磅礴意志自她身上升腾而起,伴随着花香的引导,不断贯入对方的脑海之中。 下一瞬,她空灵而肃穆的声音,如同穿透了时空壁垒的神旨,在那沉寂了数百年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醒来!” 嗡——! 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古钟被敲响!拓跋无愁那原本空洞、被侵蚀得浑浊不堪的双眸,骤然爆发出两道璀璨夺目的精光! 因为心神状态被花香回溯重置到了过往的巅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智勇双全、心志坚如磐石的拓跋无愁,回来了! “呃啊——!” 一声压抑了数百年的、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发! 只见他体内那些紫玉色的半透明胶质剧烈地蠕动、沸腾起来!无数粘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紫色液体,如同被煮沸的沥青,从他周身毛孔、七窍之中疯狂地向外喷涌、流淌! 正是扭曲其意志的不死药残留! 随着紫色液体的不断排出,拓跋无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骨骼轮廓清晰可见。 整个人仿佛在短短数息间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精华,变成了一具包裹着薄薄皮膜的、仅勉强有人形的干瘪肉球! 然而,这干瘪并未持续太久! 不过片刻,一股磅礴浩瀚、却又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从那深褐色的肉球内部轰然爆发! 在长生灮炁的滋润下,瑰丽炫彩的光芒绽放,肉球表面褶皱迅速被撑开、抚平! 色泽由深褐转为健康的红润!宛若吹气般迅速膨胀、生长!骨骼、经络、血肉、皮肤……都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重塑、构建! 仅仅数个呼吸之间,一个身形高大、肌肉匀称、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便取代了那颗丑陋的肉球,稳稳地站立在石殿之中! 他周身再无半分紫意,气息内敛而渊深,虽无刻意释放威压,却自有一股历经劫波、返璞归真的宗师气度,沉淀着数百年沧桑与磨砺的厚重,正是天凉军大元帅,拓跋无愁! 披着那华丽的兽皮长袍,这位昔年的无敌剑师缓缓活动了一下新生的肢体,感受着久违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与意志。 目光中却像是飘浮着一座沉重的剑山,在风雨中飞扬而上,轻盈地解离、弥散,自成一方天地。 然后,它又在虚空之中生出枝叶,却近乎于一棵无比巨大的树,像一尊恢宏的法相立在拓跋无愁的身后,洒落着青紫色的辉光。 无双风雨剑,竟然复活了? 战摩诃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瞳孔收缩又扩张,想着擦擦眼却忘了手臂已断,差点动作不稳,摇晃踉跄,以宗师的强大身体控制力,居然出了这等状况,其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前者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失态,审视般扫了战摩诃一眼,却让后者宛若被剥离了所有伪装,心头微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只觉对方的剑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自己生死全然处于其一念之间,惧意倏生。 唐欣也微微一颤,有了相似的感受,甚至有种忍不住召出本命刀剑,以分担气场之势的冲动。 赵青却完全是泰然自若,她只简单地打量了两眼,便很清晰窥见了拓跋无愁当下的状态: 远远超出七境范畴的强大,但却已不再是真正的八境,因为新生的躯体尚未能完全承载对方的神与意,缺了次“放空”的经历。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跟九死蚕的重生区别不大,只是体内转世,准备的本命本源太多,皆是完美契合自身的元气,一步到位,重修到了七境极巅,且可动用许多八境层次的力量,掌握程度犹胜一般的八境。 但暂时没法继续突破,这是因为跨越八境门槛的硬性条件,拦在跟前:必须破除心中最深的执念,方可借此“放空”,破而后立。 这一点,就算拓跋无愁这早已历经过一遍的八境之修,亦无法规避,饱受相关的执念困扰——今天不同往日,原先的执念亦随之改变。 勘破之法,变得更深、更难!需要赵青另辟蹊径,开创新的路径,方可有重归巅峰的可能。 至于那棵树形法相上,诡异的紫光,无疑是来源于不死药的残留影响,在蜕变的过程中,被反向炼化了,更添几分神妙。 是的,他确实是把这份药力,给炼化成了本命物,融合进了隐性血脉之中,彻底降服,称得上对天外生灵的一场大胜,一次奇迹。 “没想到……来自天外的不死……药,并非不可战胜之敌。” 拓跋无愁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赵青身上,以及那朵流光溢彩的“两生花”,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带着沙哑的天凉古音,像唐欣就完全听不懂:“若当年……有阁下这般人物坐镇,天凉,或许就不会……” 他摇了摇头,微微停顿,似乎追溯着遥远岁月里的景象与情感,一丝复杂至极的痛惜和遗憾掠过眼底:“……至少,不会败得那般彻底……那般……不堪,走上那条不归之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未说完,却又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倒也说不准。人心之变,非外力可尽挽。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谢过阁下……再造之恩。” 只见拓跋无愁姿态真诚肃然,右拳重重叩击左胸,对着赵青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天凉军礼: “无论如何,斩断不死桎梏,予我重见天日,此恩重于山海。敢问……阁下于我,有何要求?所图又为何?但请直言!” 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赵青微笑着回道:“要求暂且不提。目的……你或许已知晓一二。” “除了方才讲述的……北冥起源、本命御兽、南迁建国之史。关于天凉……最终覆灭之因,尤其是那场席卷祖山的剧变,作为当事人和叛军的领袖,应该还有可以补充的细节?” 虽然她也算是救了此人的性命,让其“死”而复生,可考虑到自己未经允许闯入了这祖山,看了几百篇剑经,取走了一堆宝物,对方的态度,恐怕颇为微妙,一个不小心冲上来自爆了,也未可知。 不可能施了恩布了道,就让人纳头便拜那么简单,必须循循善诱,因势利导,谋划甚多。 一个庞大帝国的最高统帅,思维岂会如此普通,直来直去?定有更深的考量。 拓跋无愁闻言,眼神骤然一凝,片刻的沉默后,锐利亦缓缓敛去,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不错,我刚才都听到了。你知道得当真不少!甚至超过了我留下的‘守墓人’一脉!” “也罢!既然你问起,又承此大恩……有些事,憋在心里数百年,也该……见见天日了。” 这位醒来的古人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揭开伤疤的沉重:“天凉的覆灭……根源,或许,就藏在曾让它崛起的血脉之法本身!” “力量……天凉的力量,在鼎盛之时,已极为强大。七境如云,八境坐镇,铁骑踏遍草原,威震四方。然而,在政~治上,却经不起深层的考验。” “或者说,它的根基,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分裂的种子。” …… ? ?明天补1更 ? 头晕得晚点 ? 据说全订可以抽奖,见起点活动大神之光,似乎保底66点币?差不多的或可凑凑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五章 贪婪与恐惧,派系(4K) “血脉?”唐欣眉头微蹙,忍不住出声,虽然不太听得懂天凉古语,不过它显然跟乌氏同属一个语系,许多词的发音相近,且可从上下文推导理解,所以也明白了些许。 战摩诃也暂时压下心中的失落,凝神倾听:血脉天赋,不是天凉强大的根基吗? 在赵青的示意下,他略一犹豫,便担任起了唐欣的天凉语翻译,也算是打好关系。 虽说理论上双方颇有仇怨,但对方几乎是预定了八境的位置,再不济也属半步八境的大宗师,若无必要,还是别彼此敌对为佳。 而且,这种行为固然失了面子,却能赢得赵青和无双风雨剑两位大人物的好感,又何乐不为呢? “不错。” 拓跋无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惜,“血缘,是纽带,亦是隔阂。” 他沉声道,字字如锤: “这本命御兽、融血化脉之法,赋予了我们超凡的起点与力量,却也天然地划定了界限。” “不同的血脉天赋,不同的本命兽源,以及不同的隐性血脉纯度、觉醒度,都成为了区分亲疏、划分圈层的无形标尺。” “元氏以‘祖血’为尊,自诩神裔,凌驾于诸族之上。拓跋氏、甄氏、兰氏、战氏、隗氏、侯崇氏、空同氏等次之,血脉各有侧重,或擅攻伐,或精守御,或通变化。” “再往下,则是那些通过联姻、军功获得‘赐血’、融入部分血脉的外姓将领与部族首领,如乌氏、月氏……最后,才是那些纯粹的附属部族,他们虽受天凉统治,却难以真正融入血脉体系的核心。” “这层层叠叠的血脉等级,如同无形的壁垒,将帝国分割成一个个天然的派别。” “元氏皇族高高在上,试图以‘祖血’神化维系绝对权威。核心家族各有诉求,或欲提升血脉纯度,或欲扩大领地影响。外姓将领渴望获得更高阶的‘赐血’,提升家族地位。附属部族则对这套体系既敬畏又疏离。” “当帝国草创,强敌环伺,生存压力巨大时,这些矛盾尚能被共同的目标所压制。大家同仇敌忾,血脉之力是凝聚的纽带。” “然而……”拓跋无愁的声音陡然转冷,“当帝国步入鼎盛,外部威胁减弱,内部资源分配、权力角逐便日益激烈。血缘带来的亲近感,反而成了抱团排外、争夺利益的天然依据。” “忠诚,往往先于血脉,后于帝国。” “几个嫡系大族,算上依附的旁支、仆侍,总人口也不过区区数万人。却掌控着帝国最核心的权力、最丰厚的资源、最强大的力量。这巨大的力量落差与人口悬殊,使得统治阶层内部的分歧一旦爆发,便再无缓冲余地。” “膨胀的欲望……与生存的恐惧。” 他继续剖析道:“或许是源于北冥那段朝不保夕、挣扎求存的岁月烙印太深,天凉正式建国后,无论老一辈还是年轻一代,对力量的获取,权势的争夺,都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 “就像……差点饿死过的人,一旦得见富足,往往会产生报复性的暴饮暴食,恨不得将世间珍馐尽数吞下,永不餍足!” “血脉的累加特性,更是加剧了这种‘贪婪’。” 拓跋无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们先前也知道了,每一种隐性血脉,均起源于七境及以上修行者,以本命元气为基对御兽的融合。” “那么,该系血脉后裔之中,所诞生出的第二位七境,是否能再次‘本命融血’呢?” “答案是肯定的。” “且其‘血脉印记’并非覆盖前代,而是……累加其上!如同在祖传的基石上,添砖加瓦!” “父辈若以‘苍狼’为本命,融其血脉,子辈若以‘白熊’为本命,成功融血,则其血脉之中,便同时承载了‘苍狼’与‘白熊’两种异兽的印记!既拥有前者的‘迅捷、坚韧,亦有‘白熊’的巨力、御寒……起点越来越高!” “实际上,我本人继承到的血脉,便有寒螭、风蛟、天狼、雪犼等十多种之多,乃至于需要后天进行合并归一,方能掌控自如,在七境巅峰时稳固本命元气,最终踏入八境。”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拓跋无愁话锋一转:“血脉之力,并非万能。它有着致命的弱点——环境适应性!” 战摩诃心头微凛,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赵青则眨了眨眼,表示相比起这里面的问题,先前提到的“合并归一”之法,才是自己关心的研究项目,或许能带来些法则赋予、道纹编织方面的启发,百川汇流,没准能开创一门千变万化的神通。 究其根本,亦不过是本命元气的运用变化罢了,尽皆属于“神惑”干涉的范畴。 这种血脉听上去大体符合遗传学的基本原理,理论上,多半可以深入分解到等若“基因”、“碱基对”的层面,再以此重新拼接合成,法用万物,并入她草创不久的《天人化生万象炼形真解》之中。 原本,这门功法仅有赵青根据已经获得的远古天龙禀赋,推衍出的“天龙变”和一系列蛟变、龙蜕的残篇,现在若能得到天凉这方面的遗产,却是可以迅速跟进、补全,并彻底修成圆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简单的来说,就是血脉之力,与其发源之地息息相关,怎样的环境孕育出怎样的天赋,彼此匹配,此乃‘适者生存’之理。” 完全不知已被盯上了的拓跋无愁,继续解释道:“像北冥一带存在的异兽血脉,苍狼、雪犼、白熊之流,被修行者炼化、继承了之后,唯有在它们的原住地,才能得到最佳的发挥……” “一旦离开极北冰圈,像苍狼这种问题倒不大,因为绝大部分草原、戈壁、荒土均有分布,族群广泛,可白熊的天赋加成,只是到了漠北草原,其效力便开始显着衰减。” “若再往南,进入更加温暖的漠南之地,四季分明的中原,甚至炎热的区域,不仅加成锐减,甚至可能成为负担!” “白熊血脉在酷暑中会令人气血燥热,心神不宁;雪犼的御寒之力在温热之地如同鸡肋,反而可能干扰对火行元气的感知与操控!” “灵觉蒙昧,元气清晰度下降、修行速度迟滞,战力与天赋均大打折扣!” “一个在祖山能发挥十二成战力的七境将领,到了南方湿热之地,可能连八成实力都难以维系!这绝非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本质上,这其实是元气种类、比例,元气法则在不同气候、地形条件下的不均匀分布,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就像扎根于特定土壤的植物,强行移植到不适宜的环境,不仅无法茁壮,还会迎来枯萎与凋零。” “帝国疆域辽阔,从极北冰原到漠南草原,再到后来征服的温暖河谷地带,潮湿的邻海、岛屿区域,气候差异巨大。” “这就意味着,任何单一的血脉天赋,都无法在帝国的全境保持巅峰战力!”拓跋无愁强调道:“……无论是对外征战的战力保持,还是内部强者的培养,都是致命限制!” “我们止步于阴山一线,扩张之势……戛然而止,未能大举南下,固然有中土强敌环伺、后勤压力等因素,但这‘血脉枷锁’——元气法则与环境对血脉天赋的隐性压制——才是最深层的、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解决这个问题,在很多人眼中,天凉的极限……便永远只能是草原霸主,无法真正问鼎中原,重现幽朝一统的辉煌。” “更何况……”他语气陡然低沉,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末法灵竭虽已过去,元气逐渐复苏,但谁又能保证,这场埋葬了昔日修行盛世的恐怖浩劫,不会再次到来?” “灵荒时代的噩梦,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随时都可能落下!” “必须,未雨绸缪!” 拓跋无愁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已经接触到了……繁华……锦绣……享受了温暖阳光下的富足与安宁。没有人,没有人想再次被逼回那冰封地狱般的北冥绝地!重温先辈们曾历经的噩梦,在资源匮乏中苟延残喘!” “这是关乎国运,关乎子孙后代存续的问题!” 他的讲述进入了当年朝堂斗争的核心:“于是,围绕着如何解决这两大难题——‘环境枷锁’与‘灵荒威胁’——帝国高层逐渐分化,形成了两大尖锐对立的派系!” 只见他竖起两根手指,如同两柄指向不同方向的利剑:“第一派,我称之为‘归一派’!” “其核心主张:集中!保密!皇权强化!诸法归一!” “他们认为,解决之道在于将帝国最顶尖的资源、最优秀的人才、最强大的血脉,全部集中到皇族元氏手中!由皇室主导,倾举国之力,研究如何将‘祖血’推向极致,突破到理论中的‘至尊神血’之境!” “他们梦想着,若能培育出超越历代先祖、能无视环境差异、甚至能直接从星辰或虚空汲取能量的‘至尊神血’,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天凉将真正无敌于天下!” “然而,此路艰险异常!‘至尊神血’的构想虚无缥缈,难度之高,耗时之长,难以估量!更可怕的是,血脉力量越是集中、越是纯粹、越是强大,对承载者的要求就越高,生育能力就越发低下!” “元氏本就人丁不旺,若再追求极致的血脉纯度,不断融合归一,很可能导致血脉断绝,传承中断!届时,非但‘至尊神血’成空,连现有的皇族都可能因此消亡,导致帝国分崩离析,前功尽弃!” “第二派,我称之为‘博衍派’!” “其核心主张:扩散!分开培养!多条路线!精不如博!” “他们认为,与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至尊神血’上,不如将资源分散,鼓励各大家族、各地封王,根据其封地的环境特点,如寒冷、温热、干燥、潮湿等,去融合、培育、优化与之相适应的‘地域性血脉’!” “比如,驻守北疆的家族,可专注于强化冰系、御寒类血脉;驻守南境的家族,则可研究耐热、亲火、或适应湿气的血脉。甚至鼓励尝试融合一些非传统异兽,如适应沼泽的毒虺、适应沙漠的土庞晰等。” “他们认为,‘博衍’才能‘适存’!通过广泛尝试,总能找到在特定环境下表现优异的血脉路线。帝国无需一种‘万能’血脉、‘至尊’血脉,只需确保在每一块土地上,都有能发挥出最强战力的‘地头蛇’!各展所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拓跋无愁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此派看似务实,却也隐患重重。最大的问题便是——分封割据,尾大不掉!” “一旦各地封王、封爵掌握了独步一方的‘地域性血脉’,代代相传,并借此牢牢掌控了地方军队和资源,便很容易产生拥兵自重、越发坐大的状况,从而让皇族的权柄、凝聚力遭遇挑战,对整个帝国的控制力下降。” “此乃动摇国本之祸!本就是将诸多部族强行弥合在一起的天凉,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分裂风险!若是任由其发展出了成片的国中之国,内耗加剧,一盘散沙,又如何抵御外敌?如何应对可能再次降临的‘灵荒’浩劫?” “说到这里,我倒想要问上一问,”拓跋无愁长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探询看向赵青: “我沉眠数百年,不知世事变迁。敢问阁下,如今天下大势如何?天凉亡了这么多年,草原上的国家们,可曾再次孕育出能一统四方的强大王朝?中土之地,还是周、宋、徐、羌那些老面孔在互相倾轧吗?” “那位开创阴鬼之道的祖师,后来……可曾与所谓的‘伐巫盟’有所了结?” 他问得固然突兀,不过作为一个与外界隔绝、消息不灵通的古人,有着这样的好奇心,那却是再正常不过。 战摩诃瞥了赵青一眼,看到她似在沉思着什么,于是代替性地回道: “草原基本上还是那副样子,乌氏、月氏、东胡等国共处,均将天凉奉为源流,把祖山视作神圣之地,但武力疲弱,已无昔日的盛况,更没保留下御兽的传承——乌氏驯养的苍狼最高不过五境。” “至于阴山以南,现下是四朝并立,小国皆被吞并,秦、楚较强,齐、燕稍逊,已知的八境唯有秦帝嬴武一人……‘伐巫盟’早就解散,销声匿迹,而那名巫祖,虽然亦无讯息……可齐王朝,就是他留下的法统。” “果然如此……虽然从幽朝开始就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谶语,但真实的状况却是:力量分散,人心各异。想要重现大一统的宏伟目标,难如登天。分封之害,可见一斑。” 拓跋无愁听完,不由得感慨着言道,而后,才缓缓接回自己的思绪:“言归正传!两大派系,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至于我……”拓跋无愁长叹一声,疲惫如潮水般涌上眉梢:“应该算是中立派吧。斡旋于‘归一’与‘博衍’之间,调和鼎鼐。希冀寻得平衡之道,既解血脉之困,又免帝国分崩,居中传达,做了许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大抵是因为并非皇族嫡系,且常年镇守边疆,跟许多地方将领打交道的缘故,我在未明确表明态度的情况下,却被默认为了‘博衍’派的一员,暗中引为奥援,有着近乎统领的地位,也被‘归一’派视为眼中钉。” 赵青心中一动:这立场,倒像是夹在华山气宗剑宗之争间,最终黯然退隐的风清扬。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派别,手段和目标纵有分歧,亦都赞同一个基础:天凉需要更广泛地融合新的、强大的异兽血脉!以增加‘库藏’,为最终无论是‘归一’还是‘博衍’的选择,提供更多可能。为此,不惜代价!” “于是,帝国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寻血’狂潮!”拓跋无愁补充着道:“数之不尽的‘寻血使’、‘验血师’,被明里暗里派遣至天凉、中土的深山大泽,泰西、海外的绝域险境,搜寻已知与未知的一切!” “除了青鸟、玄龟、龙蝠、翼蛇这样的罕见异类,还涉及到了六翅金蝉、混沌虫、饕餮、梼杌之属的洪荒遗种,且并未就此止步!” “星空生灵,域外‘天魔’?”赵青淡淡开口。 对于天凉当初的接触经历,她也是颇感兴趣,除了太岁之外,还存在着怎样的奇妙生命形式? “是的!后来的事你们或许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得补充一些石碑上未载的内容。”拓跋无愁肃穆回道:“游礁、焰灵、尘兔、太岁,冰蚁、星狲、盐母、云沼……听说过吗?” …… ? ?增补到了5K ? 过渡章节 ? 最近事多,晚点补6K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外域五环,义务“帮扶”(4K) 一连串闻所未闻、光怪陆离的名词,让听者无不屏息凝神,仿佛被带入了远超想象的浩瀚星宇,神秘而危险的域外。 拓跋无愁的声音愈发低沉,却并未深入介绍:“域外生灵栖息繁衍的居所,并非你我认知中的山川湖海,而是横亘于九天之外的五重虚空环带——自内而外,依次为岚霭、天澜、太荒、寒宙、寂海。” “那是一片横跨亿万里……难以想象的辽阔空间。或大或小的冰质星体悬浮,其上或有寂寒星火幽幽燃烧,真磁湍流如无形大河奔涌,更有……无数种未知的射线弥漫,浑浊的星瘴气尘飘荡,宇外灵氛稀薄却精纯……” “其间的生灵……形态各异,或如巨岩冰垒,或如星帆巨鳍,或如流烟鬼魅,禀赋无比奇特,生存法则迥异于此方天地。” 他感慨着叹道:“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超越我等认知的伟力象征。” “即便这些天外的生命族群,并非个个强横无匹,抵达了传说中的九境长生,但能在寂寒的域外星空生存繁衍,其生命层次……至少在对星辰元气的广泛汲取、对极端环境的适应性上,势必强于此方天地孕育的一切生灵!” “此等特性,于我天凉而言,不啻于破局的曙光。”拓跋无愁长叹一声,攥紧了拳,树状法相随之收敛:“光是其足以摆脱对此方天地元气的依赖这一点……便足以解决我等心头最大的梦魇——末法灵竭!” “于是……在‘寻血’狂潮的后期,一批被‘归一派’激进思想主导的狂热者,在帝国高层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下,重返北冥祖地!他们……妄图利用这里古老的观星台,沟通那五重环带中徙移的彗星,召唤域外生灵!” “之所以一定要到这苦寒的北冥,我后来也问询过了钦天监,据说是跟高天元气的透明度、视宁度、洁净度,极夜的连续观测时长与可追踪性,黄道面倾角、光线折射等相关,这也是幽朝专门在此布设仪器的缘由。” 赵青点了点头,心道在北极圈内建设的天文台,的确有着许多不可替代的特殊条件,从这些已知的信息来推断,目标多半正是太阳系外层的天体,海王星轨道以外的区域。 “最初……只是偶然的尝试,源于对古籍的钻研和幽朝覆灭前……甚至更早时代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拓跋无愁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追忆,“那些记载语焉不详,来源更是扑朔迷离,充满了盲目与邪诡。” “后来……我才隐约查到一些线索,或许……与元氏,或者我们拓跋氏的真正源头有关?幽王朝的北方巡王……据说他有一个儿子,在巡王奉旨回师对抗中土叛军、最终战死沙场之前,被秘密安置在了极北之地……” “昔年,幽帝虽一统天下,修为亦是震古烁今,可他对自己最强大的部属,四方巡王,却是保留了几分防备之心,在传授其高深功诀之后,长年令其镇守在边境之地,尽可能避免其互相碰面……” “是以,北方巡王在这片‘天地尽头’遥望星海、开创诸多神通,扶养子嗣之时……或许留下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底蕴?一些代代相传、守护的秘密?在北疆沉淀下来,化作了元、拓跋两氏血脉深处的隐秘传承。” “可叹啊……”他声音愈发沙哑,“过去北冥最艰难的岁月,族人在冰原与异兽搏杀、靠雪块充饥时,这些所谓的‘底蕴’从未显灵;天凉初创,七境强者需亲赴战场、尸山血海铺就基业时,这些秘密也从未被提及。” “偏偏到了帝国鼎盛、衣食无忧,再无生存之虞的时刻,力量足以横扫草原了,却有人把这些压箱底的东西翻了出来,当作‘破局良策’,何其讽刺!“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说,‘先祖留下的珍宝,不能浪费’。” “原来,数百年前的幽帝和四方巡王,似乎早就接触过域外生灵,且获取了一些关于星空的秘辛,堪称禁忌的知识……” “就是这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残破典籍,记载了那些……沟通天魔的仪式,其步骤诡异而繁复:需要将天外陨石的碎片碾磨成极细的粉末,制成银灰色涂料,在冰原高台顶上绘制一圈圈螺旋状星轨图; 又烧蚀出数百面琉璃镜面,镜面背后刻着蝌蚪状的符文,遵循着特定的方位角,使之能折射或聚焦那些遥远的星光与元磁射线,投映出与天幕重合的虚影……” “更有甚者,在连绵百里的冰山上凿出祭台,台柱上镶嵌着闪烁发光的晶石,远远望去,如同巨大的发射阵列,指向苍穹深处……” “多年后我才想明白,那些镜面与祭台大概是定位与识别的‘码’,就像驿站的烽火,能让天上的‘眼睛’准确找到这里,又如同不断对着星空的各个方向呼喊:‘这里有猎物’。” “沟通……开始了。” 拓跋无愁的声音带着一种梦魇般的低沉,“最初,只是断断续续的星光散落,模糊不清,但渐渐地……一些清晰的彗星影像被捕捉,流露出了生命独有的元精水华之气,人们的信心便开始高涨,欢呼着投入更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仪式启动的第三个月圆之夜,天空真的变了。” 他仰起头,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年的星空之景,“北冥的极光不再是常见的绿紫两色,而是泛起银灰,像有无数细丝从天际垂落。祭坛的琉璃镜面同时亮起,映出一些扭曲的符号——那是源自于域外生灵的‘语言’。” “天魔回信了?”战摩诃谨慎地发问:“‘归一派’是怎么破译对方的信息的?” “因为他们手头上就有着对应的‘字典’,幽朝遗留下来的。”拓跋无愁解释道:“域外的传讯者称我们为‘炽阳内域’之人,意思是‘更接近太阳,温暖甚至炎热的天地’,迥异于外域五环的黑暗、寒冷、孤寂的元气环境。” “所以,域外天魔就盯上了我们这片活力十足、适宜生存的世界?想要移居?”联想到了天凉人自北冥迁至草原的历史,战摩诃很自然地猜测起了敌人们的邪恶动机。 “错了!完全错误!” 拓跋无愁冷笑着反驳道:“不要用人的思维来贸然揣度非人生命的想法!在它们眼中,炽阳内域,大日真火过盛,激荡的罡风会将星辰元气、宇外灵氛不断冲散,元精水华亦转瞬蒸腾,难以长存,几与炼狱无异……” “跟‘归一派’首次通信的那座‘游礁’和它背负的焰灵们均声称: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象得出来,炽阳内域这般恶劣的环境,居然还能孕育出具备高等智慧、修行抵达第八层级的生命体来,这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显然……对方是在进行欺骗吧?” 战摩诃忍不住插口道:“早就有幽帝他们的先例了!言语互译都对得上号!而且,这种离奇的说法根本不符合基本常识!没了阳光普照,又怎么长得出花草植被,没东西吃,还不被饿死?” 赵青却是在心中暗暗思索:同为内太阳系的行星,火星、金星、水星,的确都成了缺水缺有机质的非宜居区域,就算是生命繁盛的地球,有机质的总量,也不如赛德娜那种才两千里的矮行星。 或许,在这存在着天地元气、广泛存在修行之法、寂寒中亦可涌现生命的浩瀚宇宙中,地球,其实才是井底之蛙般的特例? “言语对得上,可游礁却不知道我们这方世界,当场被惊异到,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拓跋无愁反问着回答:“一个南疆偏僻村落的乡老,如何能知晓漠北草原两个大部落之间,一场牧场交易中,高层商讨的细节?” “我先前都说了,域外星空之广袤,几以亿万里来计数,你以为是乱编的吗?” “如此遥远的距离,即便是八境中的强者,如那游礁一般,也要许多万年才能跨越……消息根本不可能通畅自如,有着极大的延迟性!” “至于阳光的问题……域外生命普遍以吐纳元气来获取能量,根本就不存在我们认知中的植物。” “那……它们是怎么做到,言语基本统一,可以互相识别的?”战摩诃质疑精神再显。 “时间!足够漫长、超乎常人想象的时间!据那游礁所言,它们族群的寿命都是以百万年起步!而光是它自己,在这具躯壳、内中星核碎片里孕育、诞生出的意识,便已生灭了上千个轮回!传承了不知多少代!” “加起来……怕是有十数亿年?甚至更长!” “焰灵的寿命,则要短暂得多……但活上个几百年,那都是最基本的,稍长的大焰灵,上万岁才会迎来熄灭,在洒落的余烬中分化出后裔。” “这是真的吗?有证据?”战摩诃不依不饶:“我觉得不能听什么就信什么吧?” “‘归一派’更换过很多联络的对象,尽管意识频率尽皆不同,但交流给出的信息却是几乎一致,从军事谍报和刑讯查案的多角度分析来看,我们在这些内容上应该并未被欺骗,毕竟很多东西已得到了天文观测上的证实。” 拓跋无愁简要解释了几句,接着转向了更深的层面:“沟通的次数多了……某些地位较高的域外生命,透露了一个惊天秘闻。” “它们声称,在极其遥远的过去,大约七万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双日交会’的灾难——另一颗太阳照耀下的异世界,短暂地掠过了我们这方大千世界的边缘!巨大的烈阳自寂海中部穿行而过,带来了域外之域外的敌人!” “在这次‘异日蚀界’的罕见事件中,有超过千亿的异界生灵驾驶着骸骨战舰,伴着以百万计的巨型彗星,对我们共同所在的这方大千世界悍然发动了入侵,在寂海、寒宙、太荒三环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激战!” “连寒宙中绵延千亿里的次级小旋臂,都被打碎了好几条!连九境的长生者都殒灭了十数尊之多!七境、八境层次的生命,更是微不足道!唯有半步九境才称得上中坚力量!” “凭借着地利优势,我们再次守住了自己的家园,但也无力反向入侵,占据敌人所在的大千——因为用不了几千年,当双日的边界互相脱离,随着双方的距离被拉长至几十万亿里,如此遥远的战争已没有意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原因很简单,这种异日蚀界,引发两方大千世界生灵大规模接触、不得不爆发超级战争的浩劫,每隔百万年便会发生一至两次!” “无论是哪一方,若是实力差距达不到碾压,都得保留几分底蕴,为下一轮的新冲突做好准备,只要双方世界彻底分离,就不再是彼此之间的敌人——在以亿年计的域外历史中,从未遭遇过同一个异界的入侵。” “太不可思议了……听上去,比神话还神话!”战摩诃分析着回道:“从未遇上过同一个宇外来敌,那是否意味着,像外域五环这样远超我们这方天地的星空势力,在更大的尺度上,可以说数不胜数?” 赵青微微一笑,心道:所谓的大千世界交错,不过是恒星们在环绕银心运行时的轨迹自然接触罢了,双方恒星掠过彼此引力控制下的奥尔特云,进而引发了其内生命的碰撞……既宏大,又平常…… 话说回来,疑似内奥尔特云的寒宙环带,居然有着旋臂状的构造么?就像是微缩版的银河系?现代天文学似乎并未有此发现。 但考虑到,银河系跟典型恒星之间的大小比例,和太阳系跟典型彗星的比例差距,几近相同,落在了一个数量级上,却是自然给人以巧合之感。 莫非,是源于银河潮汐力与太阳引力的相互作用,科扎伊-利多夫效应?在引力与角动量守恒支配下,旋转系统中的物质自然趋向螺旋构型,这倒也不出人意料之外,符合常理。 “它们还声称,据可靠的信息表明,七万年前的那轮入侵中,落入到内两环和炽阳内域的敌方战舰残骸,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一艘坠毁在了我们这方天地,可能带来了许多正面与负面的影响,或许,其中就包括了促进智慧产生的因子……” 拓跋无愁的目光变幻:“但如果,这样的星槎坠落之变再临,没有人能确保,其上不会携带着足以覆灭本地生命的威胁、杀伤性武器……所以,它们希望,我们能迅速地成长起来,拥有处理此类事件的能力。” “紧接着,它们诚心诚意地表示,作为古老的‘邻居’,拥有更高‘文明’的存在,它们有权利,也有义务,出面与我们这些‘内域’的原住民进行沟通和‘帮扶’,以避免我们在未来可能的灾难中毫无准备地毁灭。” “它们说,我们这些内域之人,不可再坐享其成,龟缩在看似安全却实则脆弱的内域摇篮里,对外界的威胁懵然无知。我们必须学会直面星空席卷的风浪,肩扛起相应的责任,适应这冰冷而广袤的真相……” “真相?你相信这样的真相吗?”赵青突然开口:“我是指潜在的问题尚未浮现之前。” “相信……一部分吧。”拓跋无愁闭上双眼:“因为,我们确实寻找到了那坠毁的飞舰……” …… ? ?增补到了4.5K ? 明天必补更 ? 还是头晕。。晚点更5K ? —— ? 2025年的最新模型认为,内奥尔特云存在两条长达AU的主旋臂,密度超过预期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七章 玄夷南离,自欺欺人(4K) “位置?”赵青立刻追问。 “玄夷洲东部,‘天堑’裂渊南段的深处。” 拓跋无愁沉声回道,“‘博衍派’的寻血使,本是循着传说中已灭绝的荒古异兽——有着‘冥火之主’之称的南离兽踪迹而去,为此不远数万里,在这等蛮荒险境探秘。” “未曾想,在某处地火奔涌、熔岩暗流的深谷附近,蒸腾的硫磺雾霭之畔,竟撞破了一处……沉寂数万载的古老战场遗迹。” 赵青心中微动:玄夷?黑色的蛮夷是吧?那就是东非大裂谷了?七万年前,正好是智人第二次走出非洲的时代?莫非真带来了智慧的因子?也不知此界人族的起源如何? 拓跋无愁续道:“那……确实是一艘名副其实的骸骨战舰,体量相当于幽朝的神王巨舰,犹如一座倾覆的小型城池。舰体从中折断,狰狞的断口深深扎进了冷却后的赤色熔岩之中,贯穿了数层地脉!” 他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描绘那诡异景象:“舰身之上布满类人生命的轮廓,体表生着密如荆棘的骨质刃刺,通体惨白如霜。整艘飞艘的外壳,竟是由数十万具这类生灵的骨骸拼合、熔铸而成……” “成片的尸骸之外,则覆着两层锈红色的硬化皮膜,大抵是为了完全密封,以绝缝隙,历经万古仍未完全腐朽,触之如触烙铁,隐隐可感知残余的元磁波动。其上……布满了被巨力撕裂、灼烧碳化的恐怖伤痕。” “只是……那战舰已几乎被肢解、拆毁了,尤其是地面以上露出的部分,大半四分五裂,散落方圆数十里的熔岩焦土,狼藉不堪。” “想来是当年坠毁时闯入了南离兽的领地,那古兽本就凶戾,见此天外异物便勃然大怒,竟生生将战舰拆得七零八落……” “寻血使发现的战场遗迹中,只有几具高阶修行者……或许是战舰幸存者的残骸,与南离兽的碎骨混杂一处……同归于尽的局面。” 战摩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断臂处的伤口似又在作痛:“用自身尸骨铸造战舰?何等……凶蛮、疯狂的文明!” “未必是你所想的那样。”赵青淡淡开口,“或许,那骨骸本就是它们可拆卸、可再生的肌体组织,如同蟹虾脱壳,旧骨可作他用。” 拓跋无愁微微颔首,对此表示认同,接着随手一招,几道森寒的凝练剑气凭空而生,嗤嗤数声,已将旁边坚硬的山壁削下平整一块。 指尖微动,剑气为笔,在石片上迅速勾勒出几幅线条冷硬、细节惊人的图案。 “域外生灵后来告诉我们,它们将其称之为‘裸栉虫’,或更正式的称谓——‘甲柩族’。” 他指着石片上的图案,“这是一种与我们、与所知一切生灵都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虽然……它们有类人的四肢与躯干轮廓,但身上绝大多数部位,都密密麻麻覆盖着硬质骨节,如同天生的符文重铠!” “你看,它们的躯干包裹在一种银白色的、绘着星空纹理的皮肤之中……最诡异的是其内部——没有五脏六腑的常规结构,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分叉、增生、纠缠的棘刺状软骨,填充着粘稠、半凝固的髓质。” 赵青瞥了两眼,心中不禁暗忖:若不细究体内构造,单看外形与骨甲,倒像是裂肋虫目的三叶虫,硬生生被塑造成了人形……何等鬼斧神工,抑或造化弄人? 此类分化出手脚的高等智慧生命,多半也是起源于类地行星的环境?固态地表与中等重力? “域外生灵还告知我们,”拓跋无愁继续道,“能在寂海、寒宙间生存、征伐的甲柩族,其躯壳多半拥有着惊人的‘法抗’之能,如同自带隔绝元气威能的领域,可极大削弱我等修行者赖以克敌的真元攻击……” “但南离兽……不同,它天生便具备熔金化铁的体温,无需真元催动,亦能焚尽万物,恰恰克制了此等星力驾驭者,战斗中丝毫未显劣势,相反,还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那头南离兽……是何等层次的古兽?” 战摩诃忍不住追问,拥有诸多优势却落得了被斩杀的结果,天外异族之强,由此便可窥见一斑。关键,就在于双方的实力定位。 “成年的南离兽,常态便是七境巅峰。”拓跋无愁语气肯定,“其中佼佼者,甚至能短暂触及八境门槛!它们是少数几种,在远古时代能与龙族抗衡、争夺地火之渊的洪荒遗种!” “若非那艘星槎早已在穿越界域时被打残,死伤惨重,又强行硬着陆导致舰体崩解,状态奇差……一头南离兽,纵然已臻八境,堪称王者,也绝无可能独自将其彻底摧毁!” “或许,今天的我们,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谈论天地存续,正是拜那头陨落的南离兽所赐。否则,七万年前,甲柩族的残兵若成功立足于此界……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说不准当年那统御方圆上千里的古兽被干掉,人类才迎来了发展的机遇?赵青心中暗暗思索,倒是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拓跋无愁话音沉重,带着劫后余生的渺茫感。旋即,话锋陡转,语意更寒:“不过,这些都已是陈年旧账了,无需再提。” “可能是近期运气不佳的缘故,在域外生命高层的预测中,三万多年后,恐怕又会有一方异阳大千掠过我界,且距离比上次更近……而且,相当特殊的一点是,这次是颗已经熄灭、塌缩成致密星骸的‘暗阳’。” “它所携带的异界生灵,要么……是在太阳死亡的炼狱中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遗族,已无多少威胁不足为虑;要么……便是经历了星辰寂灭、家园倾覆的滔天剧变,早已磨灭一切温情,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 “为掠夺生存资源与栖息之地,其战意与凶性,必然远胜于七万年前的甲柩族!抱着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灭绝念头而来!” 战摩诃听得遍体生寒,三万载光阴,于修行者而言亦是遥不可及,可这预言本身携带的冰冷宿命感,已足以令人窒息。 赵青却是目光微凝,心中电转:恒星演化至末路,97%都会变成白矮星的形态,中子星、黑洞只是极少数,此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毕竟后两者的诞生,可以说伴随着超新星爆发,很难有生命留存了。 “这就是域外势力用于渗透、控制天凉的借口?”战摩诃吃惊:“以几万年后虚无缥缈的灭世之劫为由?未免……太过拙劣了吧!” “拙劣?可笑!”拓跋无愁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三万载岁月,于星辰流转不过弹指,于凡俗生灵却已是沧海桑田。” “要知道,即便是最古老、最完备的史书,对千年前的记载亦模糊不清,如同雾里看花,何况此等遥不可及的劫数?人心……往往只关心眼前看得见的利益与威胁!” 他眼中燃起压抑的怒火:“在后续的联络中,归一派那些人,表面装出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之态,实则……不过是以此为缘由,向域外索求更多‘帮扶’罢了!” “说到‘拙劣’,难道不是我们这边更可笑?今日求‘星力淬炼之法’,明日要‘陨铁玄晶之藏’,后天又索‘虚空法则的基础符纹’……” “域外生灵倒也‘慷慨’,总能应承一二,以小恩小惠吊着胃口。归一派便喜上眉梢,认为这是天赐的机缘,是先祖荫庇带来的曙光!” 拓跋无愁自嘲一笑:“后来,极昼已至,星象紊乱,联络一度中断。可数月后,却有颗彗星拖着长尾掠过天际,照亮了半个苍穹,行至中途,忽然分裂出一块十数丈的碎片,裹挟着一团蠕动的‘太岁’,坠落在边境荒原!” “归一派将其视为‘域外恩赐’,所谓的‘见面礼’,立刻秘密遣人前往研究,以附近的牧民充当材料,寻了几处内外隔绝的海外火山岛屿,进行初步的‘融血’实验。” “夜魔猿?”赵青心中一动,联想着问道。 “正是此物!”拓跋无愁声音艰涩,似有千钧之重,“那些原本淳朴的牧民,服食了太岁之后,竟一夜之间魔化为青面獠牙、生有肉翼的食人罗刹,白日潜伏于洞窟,月夜便呼啸着掠过长街,将孩童撕碎吞咽……” “这般惨状,如何瞒得住?我本就在北疆留有忠耿耳目,加之那些岛屿终究离大陆不算太远,魔猿夜飞的踪迹终被察觉,于是星夜兼程,赶回祖山,入宫苦谏,痛陈利害!” “奈何……朝堂之上,派系倾轧,归一派势力已成,更有皇室默许……他们只道我危言耸听,阻挠帝国大业,极力将此事压下,对外说‘异兽作祟’,草草派了队修士镇压——好在那试验场本就荒无人烟,尚未蔓延成灾。” 赵青却心中暗叹:然而时至今日,胶东郡郑氏仍然在批量养殖夜魔猿,吃了无数人肉,视之为战争利器,可见这等罪恶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在阴暗处疯狂滋长。 战摩诃眉头紧锁,怒意难平:“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祸事,为何还要继续?难道满朝衮衮诸公,真被域外邪力迷了心窍,蒙蔽了灵台?就无人看出对方包藏祸心,所图非善?” “因为他们找到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拓跋无愁语气冰冷:“归一派的元老们声称,可用‘中介’进行过滤——将牧民魔化而成的夜魔猿,视作‘新的兽类族群’,不再视之为‘人’。既是妖兽,自可炼化其血脉,提取可用之力,如此便不算‘残害同类’。” “这种办法,完全可以规避太岁侵蚀神智的‘副作用’——归根结底,还是寻常牧民生命层次太低,经不起高等血脉的改造。” “更有甚者,有些朝臣诡辩的言论这样说:‘如果它们仍然属于人族,为何却能被炼化?自先祖始创本命融血法以来,从未有过炼化同族血脉而成功的先例!此铁证如山,足见其已非我族类!’” “他们还劝我:‘无愁元帅,你征战半生,为帝国立下不世功勋,我们都敬你。但在此事上,你未免太过……迂腐了。明明见惯了生死,怎反倒妇人之仁?天道无情,适者生存。闭上眼装作看不见,又有何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无论我们联不联系,域外那等浩瀚势力就在那里,而且比我们强大何止百倍千倍!与其抗拒,不如顺势而为。这次实验,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操之过急了些。下次谨慎处理,设法改进就是!’” “‘天凉若想延续万年,成为永恒王朝,少不了它们的支持,此等垄断星空资源的机会,万万不可错失!’‘绝不能让外人染指!’” 战摩诃听得目瞪口呆,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顶门,这诡辩之辞,竟能将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粉饰得如此冠冕堂皇! 他忍不住斥道:“荒谬绝伦!杀了人,再将其称作‘非人’,便可心安理得取其骨血?视人命如草芥,与邪魔何异?” “所以,后来便改用了牲畜、死囚,以及一些被秘密‘处理’掉的政敌,”拓跋无愁弹指劈碎了石片上的甲柩族图案,“可这不过是掩耳盗铃!邪法的本质,岂会因材料来源而改变?” “那‘太岁’本身,便是一种活着的、贪婪的域外之毒!能够引诱、放大人的欲望!” “经过前几次的‘帮扶’、‘馈赠’,过滤‘毒性’的指点,待我们放松警惕,自以为掌控了‘完美融合之法’后,真正的侵蚀,便无声无息地降临了!目标,直指整个归一派的高层!” “但最终让他们下定决心,堕入深渊,走上不归路的,应该说,少不了另一件事的刺激。” “那是在沟通域外的第三年,博衍派的很多人也渐渐得知了皇族们的动作,有了自己的想法,为免被越来越强的归一派彻底压倒,再无翻身之地,永远受制于人,恐慌之下,竟也动了歪心思……” “只是这些家伙终究没有祭星仪式的典籍,便另寻蹊径,将目光投向了中土的隐世势力。” …… ? ?晚点还有1更 ? —— ? 七万年前,确实有红矮星 褐矮星组合掠过太阳系,最近时约0.8光年,年后,也的确有白矮星WD 0810-353曾被认为会逼近太阳系达0.5光年之近,不过后来暂时被判断为,是强磁场干扰谱线导致的误判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八章 异变,大义?问心(4k) “很快,由某个境外的郑氏家族牵头,他们搭上了巫祖一位亲传弟子的线,打算就双方的高阶功法传承进行私下交易,并声称‘你我皆是伐巫盟的敌人,自然该守望相助,算不得出卖天凉机密,亦无叛国之名’。” “交易的是什么?”战摩诃有了不妙的猜想。 “自然是本命融血法的全篇!” 拓跋无愁冷笑:“交易分两次进行,先换的是修炼‘阴元之体’的秘法,用于兑得前半篇的御兽秘术;待验证无误,便给出另一门‘虎伥术’,到手之际,再行送出后半篇的融合要诀。” “所谓虎伥术,就是强行操控一两名活人的躯体、经络,抹除其个体意识,用本命元气和药物长期炮制,炼成自己的本命物,如飞剑一样,随施术者的心意而动,且可运使的招路、法诀更复杂得多。” “实际上,这种虎伥是保留一部分潜意识,并有着生育能力的,除了供博衍派进行多次融合试错外,还可以此培养出代代相传的附属家族,在反馈其主血脉天赋的同时,却丝毫没有副作用,更绝无反叛之虞。” “修炼此术,弥补天凉祖法,当然没什么不妥?虎伥术虽颇为邪异,但只要不用于无辜平民,却也属旁门妙传,问题不大。可泄露我朝立国之本,那无疑是动摇天凉根基的重罪!足以诛连全族!” “好在才交易了一半,就被我察觉了端倪,于边境截杀了那名弟子的门人,灭了牵头者和深入掺合此案的知情之辈……”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却让归一派嗅到了风声,让人‘查明’了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暗中发难!” “因为我素来被视为博衍派的领袖之一,虽然没能找到证据,但皇室也认定了他们眼中的事实:这只不过是场内部的灭口,是我为了独占功法、避免消息走露的狠辣手段!” “在他们元老阁的几次会议中,居然还扯到了一些太岁融合者的神秘失踪,怀疑是被我偷偷炼成了虎伥,以此窃取域外血脉实验的最新成果,各种犯案‘细节’亦应运而生……” “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交易、转移的时辰、地点,甚至连我与博衍派长老密谈的‘内容’,都被编排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真有人躲在屏风后听了全程,坐实成了铁证!” “皇室对我的忌惮本就深埋,借此机会,更是削了我一半的兵权,将北境三州的防务尽数交予归一派的亲信……同时,更是加紧了对星空的求索,希望彻底压制我这个修为最高、战力独步天凉的‘不稳定因素’。” “接下来的大半年,我在归一派中布置的几个‘内应’,昔年曾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纷纷断绝了讯息……他们没有死,只是……不再与我联络、不愿继续‘合作’了。” 拓跋无愁的声音低沉如渊,像是被寒风冻住了喉管:“再见时,他们眼神里的敬畏还在,却多了层我读不懂的隔膜,仿佛覆着一层磨砂的琉璃,看得见轮廓,却触不到温度。” “没了至关重要的消息源,我只能徒然苦劝、奔走,试图利用两派矛盾加以制衡,可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敷衍、欺骗!危机感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的内心。” “我知道,许多人已被域外力量裹挟,再难回头。可我没想到,真正的灾难,来得如此之快。那是……一个血色的黄昏,天际掠过一道刺目的紫芒,一颗燃烧的陨星拖着长长的焰尾,不偏不倚砸入了祖山腹地!” “待烟尘散去,陨星坠落之处,竟化生一汪汩汩冒泡的温泉,泉水呈乳白色,灵气浓郁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饮之、浴之能生肌活骨,甚至能让垂暮老者焕发青丝、延寿甲子,被冠以‘不老泉’之名!” “皇室大喜过望,当即宣布此乃‘上苍赐福、天授神权’的铁证,归一派的地位愈发不可撼动。像我等总是号召要堤防域外生命的的‘保守派’,在朝堂之上,在举国欢腾的浪潮中,彻底成了不合时宜的异类。” “当然,如此至宝,又落在皇家禁苑,自不能任由万民共享。皇室迅速调集重兵,以‘护卫圣泉、防宵小觊觎’为由,下令将整片区域层层封锁,阵法交叠,飞鸟难渡,只准少数嫡系及归一派功勋卓着者靠近。” “可他们对我,却‘大方’得很。第二天清早,就有内侍送来三十口大缸,说陛下念我劳苦功高,特赐神泉之水,让我好好调养身体,且允许带回军营验证功效。” “那内侍还皮笑肉不笑地传话说:‘陛下说了,明明是天地造化,神恩浩荡,可元帅总担心有诈,疑这疑那,如今泉水分给你,尽管拿去化验……看看是否有半点危害?若真有问题,朕亲自拆了这泉眼。’” “呵……验?我验了整整三个月。军中最好的医师、最精密的符器、最谨慎的制药师……轮番上阵,日夜不休!结果呢?” “喂过濒死的战马,试过断腿的猎犬,甚至让人喝了、泡了……从头到尾,就没发现半点毛病,战马能负重奔驰,猎犬能追兔逐鹿,喝了泉水的士兵精神头足了,连旧伤都没再犯。泉水纯净无垢,灵气沛然,生机勃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完美得……令人心头发寒!” “就像猎人追着狐狸进了山洞,却发现洞里只有一堆甜美的果子——你明知道不对劲,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拿到最终结果的那一刻,我几乎都要动摇,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错了,是否太过杯弓蛇影,辜负了这‘天赐之恩’?” 他忽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但很快,我便知道,他们瞒了我!瞒了所有人!那‘不老泉’的核心泉眼深处,并非纯粹的灵液!而是……凝结着一枚不过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银白星光的晶核!” “那才是陨星真正的核心!是域外生灵所谓的‘见面礼’中,最致命的部分!” “皇室……或者说,归一派的核心高层,他们早已秘密取走了那枚晶核!将其称之为——‘长生不死药’!得之者,非但修为可突飞猛进,更可……寿元近乎无穷尽!如真正的不死!青春永驻,俯瞰岁月浮沉!” “元氏皇族……终于忍不住了!” “在长生不死的诱惑面前,什么帝国基业,什么血脉传承,什么星辰威胁,都变得轻如鸿毛!他们动用了它!” “于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拓跋无愁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我自幼……性情孤僻,长于军旅,能真正称得上‘相识’、‘相知’、‘相交’的人,本就不多。可那段时间……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变了。” “我熟悉的那个……会为前线阵亡将士抚棺痛哭、痛饮烈酒至天明的元杲;那个曾在雪夜与我谈论剑理至东方既白,为了一招‘寒星点月’的破绽争得面红耳赤,最终相视大笑的兄弟……消失不见了!” “不止是他。”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我还记得昭华公主,那个曾趁着祭祖典仪偷溜出皇宫,跟我学剑法的小姑娘……” “她总说,要让草原上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吃饱穿暖,不再像她幼时那样,看着冻死的难民哭红了眼。可当我劝她向陛下进言时,她却拢了拢华贵的狐裘,淡淡道:‘元帅,你老了。不懂年轻人的宏图大志。’” “我甚至去见了教我剑法的师父,那位曾说‘剑心当如北辰,亘古不移’的老人。可那天,他看着我呈上的血书,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漠然。” “‘无愁,’他拍着我的肩膀,语气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凉需要新的神只。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代价。你看,木瘿太岁的血脉已能稳定传承,甲柩族的骨甲术也快破解了。” “再给我们十年,不,五年,天凉就能拥有横扫天下的强军,建立起真正的万世神朝。到那时,谁还会记得这些……小事?’” “我知道……那一刻……无比清醒地知道……他……已不再是他!她……也不会再是她了!” 拓跋无愁的眼中滚下两行浊泪:“纵使他们的皮囊还在,记忆还在,可心却被换掉了。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被人换了剑柄,虽然依旧能杀人,却再也不属于原来的主人。” “后来……我开始一遍遍地回记过去的景象,往昔的故人幻梦,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的豪言壮语,他们的悲悯情怀……与眼前这些披着人皮、眼神空洞、满口宏图霸业、星空赐福的怪物,格格不入!” “我不甘心!我不信邪!” “我无数次叩问自己的内心——是幻觉吗?是我疯了吗?还是……这世界真的疯了?” “终于……在一个星月无光的深夜,我再也按捺不住,孤身潜入祖山,在宫中抓了一个……我平日里还算亲近的皇子,元澈。我想知道,那‘不死药’究竟把他们变成了什么!”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性子温和,最喜琴棋书画,曾因不忍射猎而遭人嘲笑……可那晚,当我制住他,撕开他那身华贵的长袍,我看到,他的胸膛之下,竟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半透明的、紫玉色的异木。” “它们如同活物般搏动、蔓延,不断流淌出紫色汁液,侵蚀着仅存的肌体!那景象……美得妖异,冷得刺骨!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长生不死药’!分明是……夺舍换魂的天外邪魔!它正一点点吞噬、取代着他们!将他们……变成披着人皮的傀儡!木瘿太岁的伥鬼!” “我问他:‘元澈,你还认得我吗?’”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嘴角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拓跋叔叔……当然认得。只是……你为何要阻我元氏万世不朽之路?’” “那声音……是他的声音,可语气……冰冷得像万年玄冰!” “我问他:‘你还记得你母妃病逝时,你抱着她哭了一整夜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作画,画的是草原上的落日吗?’” “他沉默了片刻,紫玉般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在检索记忆,然后,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答:‘记得。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拥有更重要的使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使命?什么使命?!效忠域外魔头,将整个天凉、整个天下,变成它们的牧场吗?!” 拓跋无愁怒吼出声,仿佛要将积压的愤懑尽数倾泻。 “他不再回答,只是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蠢货。” “那一夜,我抱着他冰冷的、半木化的身体,把异变的部位尽皆剜去!用最纯净的元气反复洗涤!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听着那已不再属于他的音色,发出的声声嘶吼,在祖山的寒风中枯坐至天明。” “我知道……我熟悉的那个元澈,那个会为母亲哭泣、为落日作画的孩子……已经死了。” “当断则断!” 拓跋无愁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决绝的火焰: “为了天凉,为了这片土地上还活着的人,那些会哭、会笑、会痛、会流血、会为逝者悲伤、会为生者祈祷的……真正的人!我只能……反!叛!” “然后,你迅速撤出祖山,以旧日威望,迅速召集了所有忠于你的部曲和能掌控的军队,约摸两百余万之众,并暗中遣人透露了‘不死药’的存在,以此激发将士们‘搏命求长生’的奋勇之心。” 赵青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翻阅尘封的军报:“皇宫虽人少,近期修为却大为精进,仗着祖地天险、不老泉的疗伤神效,以及‘长生’许诺对部分人的蛊惑,硬是顶住了你麾下大军的狂澜怒涛。” “战况……越来越惨烈,最终将整个祖地都夷为平地。”她顿了顿,问询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错!”拓跋无愁坦然承认:“祖山……原本比现在广大得多,峰峦叠嶂,灵脉盘踞,面积是如今残址的十倍不止,是我习得了域外传来的虚空强法,运使一门自创的‘混元星震’道域,把它轰得破碎。” “皇族与归一派的五名八境、二十七名七境巅峰,还有那率军赶来,意图趁乱抢夺‘不死药’的荒原各部族……足足上千万条性命,都葬送在这反复的一招上,就此化作积满了此处盆地的骨粉残渣!” “元杲、昭华、北辰剑尊、陛下……无一不是被我持剑斩灭形神,跟寄生他们的邪魔同步毁去!” 混元星震?果然不只用了自己的无双风雨剑吗?赵青心中微动,莫名感到了几分讽刺:源自域外的力量,毁灭了被域外侵蚀的文明…… 边上的战摩诃则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终于缓缓开口,连连质问,如同冰锥刺破了悲愤的帷幕:“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并非完全消失了,对吧?” “那‘不死药’的侵蚀,并非完全抹杀!只是一部分意识被取代、被融合、被覆盖!” “元杲的豪迈,昭华的悲悯,你师父的剑心,元澈的温良……那些记忆还在,那些情感……或许只是被压制、被扭曲、被异化了些许?就像……就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下得去手吗?前辈!”他直视着拓跋无愁血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追问:“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一个‘可能’更光明的未来,就能亲手斩断那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羁绊?” “这与你所痛恨的、归一派残害无辜的‘非人’之说,又有何本质区别?”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心’变了,曾经活生生的‘人’,就彻底沦为可被清除的‘物’了吗?” “哪怕他们……可能还有救?!” …… ? ?大拇指划伤,倒霉,晚点再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四十九章 心秤无别,沉疴尽愈(4K) 战摩诃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难掩的锐利,步步紧逼:“修行之路,本就是一条不断斩断尘缘、重塑自我的路!” “为求无上大道,有人修闭口禅,数十年不与至亲说一句话,心中只存天地元气运转之理,视亲情如无物;有人抛妻弃子,远遁深山,只为割舍尘世牵绊,斩断情丝,求得心无旁骛;更有人不惜自残肢体,改换血脉,恨不得脱胎换骨,换一副全新的皮囊!”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改变’?哪一个不是在‘舍弃’过去的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再转向拓跋无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与他们相比……那些浸泡了不老泉,意识被不死药侵蚀融合的人……其改变,又有何本质区别?” “不过是一种力量,换成了另一种力量;一种改变,换成了另一种改变罢了。” “甚至,他们改变的决心与程度,恐怕还远超服用不死药者!为何前者被奉为‘求道者’,后者却被斥为‘魔傀’?难道仅仅因为后者借助了外力?还是说……只因为后者改变的‘方向’,不符合你心中的‘道’?” 战摩诃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石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拓跋无愁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拓跋无愁!你后来……不也动用过那‘不死药’吗?!若非这位前辈出手相救,以无上神通剥离、净化了你体内那紫玉异木的侵蚀,你此刻……恐怕也已是那冰冷异木侵蚀下的行尸走肉了吧?!” “你与他们,又有何不同?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昔日,你那一剑斩下,斩断的……究竟是域外邪魔的触须,还是……亲手扼杀了你兄弟、你弟子、你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仅存的、可能被唤醒的……最后一点‘真灵’?!” “告诉我……当你后来清醒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祖山故土,看着那些因你‘当断则断’而彻底湮灭的故人残魂……你可曾……在某个寂静的深夜,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被那无尽的悔恨啃噬心骨?!” “你可曾……后悔过吗?!” 这番话,不仅仅是他酝酿了十数年的情感礴发,源于肺腑之言,亦属一种特意而为之的表演,用于体现自己价值的押注:老老实实地充当背景板,必然会遭遇抛弃。 拓跋无愁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痛苦、迷茫与……深不见底的悔恨。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竟显得无比佝偻。 一直沉默旁观的赵青,此刻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落在了拓跋无愁那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她淡淡开口,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轻轻问道:“拓跋无愁,回答他。” “你……后悔了吗?” “后悔?!” 拓跋无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中混杂着痛苦、愤怒、决绝,还有一丝……被触及最深伤疤的疯狂。 “后悔?!我后悔的是没有更早发现!后悔的是没有在他们接触那邪物之前,就毁了它!后悔的是……没能救下更多的人!” “后悔的是没有在他们第一次接触那祭星典仪、第一次与域外建立那该死的联系时,就豁出一切,以雷霆之势掀翻整个元氏皇庭!打破他们那套自欺欺人的‘神授’规则!将沟通星空的渠道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睁眼看世界是必须的!但为何不能是我拓跋无愁来看?!为何要让一群被长生迷了心窍的蠢货,把整个天凉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承认!在那些被侵蚀的躯壳里,或许……或许还残留着几分属于旧日的人性!几分之一的意识碎片!甚至在融合初期,那该死的木瘿太岁都未必占据了绝对上风!” “它所做的,不过是发掘、放大了人心中本就隐藏的贪婪、冷漠、对力量的无限渴求……那些被礼法、被责任、被温情掩盖的……颠覆性的、阴暗的另一面!让他们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最鄙夷的那种存在!” “我甚至早就想过无数回……或许,域外生灵根本没有所谓的‘恶意’?它们只是回应了‘归一派’疯狂的祈求!它们只是将‘不死药’作为一种‘馈赠’,一种‘进化’的钥匙,递给了渴望它的天凉皇族?” “而元氏……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完全知情!他们心甘情愿!他们视性情改变、情感淡漠为追求长生不朽、建立万世神朝所必须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在他们眼中,融合太岁,拥抱星空,成为超越凡俗的‘神只’,带领天凉乃至整个炽阳内域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纪元……这难道不是一条比困守草原、受制于血脉枷锁更伟大的道路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难道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正道’吗?!” 拓跋无愁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散发出惨烈决绝的气息,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血火焚天的战场:“然而!有偏见……不等于我错了!” “只因,融合了太岁,他们确确实实变得不再属于人族!他们的心,不再为草原的寒风、牧民的哀歌、将士的热血而跳动!他们的道,不再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他们……已不再是我的同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流淌在每一个天凉战士骨髓里的铁律!是北冥冰原上,先祖用无数白骨刻下的生存法则!” “这无关仁慈!无关对错!更无关你那虚无缥缈的‘唤醒可能’!” “这是你死我活的种族战争!是生存空间的争夺!是文明火种存续的背水一战!” “根据归一派自己宣扬的‘天道无情,适者生存’的理论,我拓跋无愁的拳头更大,修为更高,更能守护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人’,那我走的路,就是正路!就是天道!” “至于那一丝或许存在的、属于过去的微光……那不是犹豫的理由!” “那是……提醒我,必须挥剑的理由!是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的慈悲!是让我用最彻底的毁灭,斩断他们被异木扭曲的痛苦,斩断他们沦为域外傀儡的屈辱!让他们……以天凉人的身份,带着最后的尊严,归于尘土!” 拓跋无愁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斩业非斩人,念起纵心空,唯见风雨落,去染净尘翳,毕竟剑在手,方有星月明!这,就是我的答案!” 赵青亦注视着他,转瞬之间看透了万千微妙变化,明晓对方在道出诸多过往后,最深的执念已近乎消亡,开始了重返八境的倒计时,心灵境界生出了全新的蜕变。 只因这拓跋无愁的目标,并非复活亲朋挚友,也非攻打域外,非灭除不死药,而是追求一种落叶归根般的自我承认,坦诚责任。 “剑心的举重若轻,到举轻若重,再至轻重无别,理聚方圆,就相而言,形量已具,弥满虚空,遍一切处,续之湛然……” 她微微一笑,却像是全然抛却了先前的天凉覆亡史,不疾不徐,道起了众人均是首次听闻的剑道理论:“……心秤无别,非是无情,乃为容道。风雨落处,尘翳自去,非外力净之,乃心光朗照!” 拓跋无愁亦大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心秤无别,好一个心秤无别!此境之名,道尽我半生血火,半生煎熬。” “想不到,困锁数百载的前路,竟在这几言之下,被尽数点破!九境之前,再无壁障!” 不是每一位七境上品的宗师,都可以获得七境巅峰的评价,八境也是相同的道理:真正的八境巅峰,代表着长生之下的修行臻达圆满,放眼古今,也是寥寥无几的伟大成就。 战摩诃在边上听得茫然,只觉得思绪如坠云雾,愈发混沌:剑术的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这很好理解,是力量掌控的技巧;剑意、剑势的轻重变化,则可通过神念流转模拟感知,属于虚实相生的运用法门; 可这剑心……纯粹概念性的东西,无形无质,又哪来的重量?如何能“无别”? 他眉头紧锁,只觉得这境界玄之又玄,远超自己此刻的认知框架,简直不可理喻。 唐欣却心中一动,当即想到了赵青曾以无双风雨剑为例,讲述的“点、线、面”理论——那是对元气规则、结构最本质的洞察,道尽了内外的相对尺度、空与有的转化。 浩瀚与微渺名实的对立,在此为之统一! 隐隐约约间,他已初步明晓,这“剑心三境”,或许便对应着八境修行的三个等阶,剑心,即自我天地之心,是它从凝聚、壮大到圆融无碍、周流循环的蜕变过程。 “观而不执,如如不动。” 赵青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清泉流淌过山涧,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即便不动用丝毫真元神念,她的心识神通亦可传法告讯:“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你们可懂了么?” “跟真正的无穷小相比,人心也是无穷无量、无始无终的存在,所以完全可以和无垠天地、无尽太虚形成一一映射,道生道灭间,再造寰宇万物……此乃至小至大之辩。”拓跋无愁沉思片刻,便悟出了内中真意: “混然若太虚同量,泯然与法性为一!原来,您竟已看到了那份属于九境的光景?” 言语之间,自然带上了由衷的崇敬之意。 战摩诃瞪大了眼睛,努力咀嚼着这些绝对宝贵之极的言语,试图理解此间玄奥。 什么“量无穷”、“心映射”、“至小至大之辩”,什么“容道”、“观而不执”、“心光朗照”……每一个词他都认得,组合在一起却如同天书! 他忍不住看向唐欣,只见对方眉头微蹙,眼神却异常专注,似乎在努力捕捉着那些玄妙话语中蕴含的丝丝缕缕的真意,时而恍然,时而困惑,显然比自己要领悟得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并非战摩诃悟性太差,不堪造就,而是有的东西,若未能接触到相应的层面,未曾真正踏足那个境界的门槛,终如盲人摸象。 老是想不通关键,几乎都要让他为了保持个人投资价值,假装出领悟透彻的神情起来了。 “懂了便好。”赵青淡淡开口,继续看向拓跋无愁:“前尘旧债,恩怨情仇,于你心中,当如云烟过眼,再难撼动分毫。” “自当下去执放空,旬月之内,待你体内本命元气与新生剑心彻底交融,自可水到渠成,重归八境上品,甚至……犹有过之。” 她话锋微转,目光如电,直指核心:“那么,接下来,你欲往何处?欲行何事?是否已有了长远些的打算?比方说,重建天凉?” “天凉?在我看来,它……并未真正消亡!”拓跋无愁沉声回道,浩瀚神念扫过这片承载着帝国无尽荣光与悲怆的祖山废墟,扫过那些在岁月风沙中依旧倔强挺立的残垣断壁,最终投向远方苍茫的草原天际: “只因,它始终存在于这片草原的风中,存在于牧民的歌谣里,存在于每一个流淌着天凉血脉、铭记着先祖荣光的后裔心中!”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任何具象的疆域或王座,而是虚按向自己的胸膛,那里仿佛承载着无形的山河:“我拓跋无愁,生于斯,长于斯,曾为它征战四方、讨伐御敌,也曾亲手埋葬了它腐朽的躯壳。”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在愁中即病中。这数百年沉沦,于我而言,是劫难,亦是涅盘。如今,枷锁已去,沉疴尽愈。” “往后,这具残躯,这柄残剑,还有这颗……被前辈点化、重获新生的心,便是天凉最后,也是最纯粹的……存在形式!” “精神大于形式么?”赵青点点了头。 “不错!” 拓跋无愁笃定地回道:“天凉的兴衰早已证明,王朝的根基,不在疆域之广,兵马之盛,而在于巅峰强者的意志!若无足以镇压寰宇、引领文明前行的至强者,再庞大的帝国,也不过是沙上筑塔,终将倾覆。” “修行之路,方为根本!探索更高境界的奥秘,追寻那九境长生的曙光,这才是真正值得倾注所有心血与光阴的伟业!相较之下,努力整合乌氏、月氏等部族,教化万民,这些俗务,无疑是浪费宝贵的时间!” “就像现下的中土四朝,秦、楚、齐、燕……即便经营甚佳,民心齐力,高手辈出,但在我眼中,除了那已入八境的秦帝,或许还需稍加留意外,其余人等,不过土鸡瓦狗耳!” “即便我此刻尚未完全恢复,一人一剑,亦足以杀穿任何一国都城!杀溃任何一支所谓无敌之师!纵有千万精锐大军,亦不可阻!” “虚空之法,穿梭无定,窥不见、追不上、打不穿,的确不惧围攻,若非八境,怕是根本截不住来去的身形,更遑论留下你了。” 赵青笑着回道:“不过,拓跋大元帅,你先前诸般言论,或许……还是低估了‘人’所蕴藏的潜力与智慧,忽视了时代的发展趋势。” “时代发展?”拓跋无愁微微一愣:“您是说……符器、阵法?技术上的变迁?” 想要以弱胜强,除却倚多欺少,大致就这些法子了, “部分算是吧。” 赵青没有多言,只是随手掏出了一枚玉符,按了几按,竟有张光影投屏倏地出现,悬浮于石殿中央,其上山川河海、经纬网格清晰流转。 …… ? ?明天或可补更 ? 外出头晕,放弃,过两天再说 ? 爬山过累,没码完,晚点必补2更 喜欢诸天:开局越女阿青请大家收藏:()诸天:开局越女阿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五十章 新空战与点评?大谬!(6K) “依靠着真磁射线的不同振荡频率,居然可以传递信息?大开眼界!” 拓跋无愁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虽曾接触域外星空祭台通讯的概念,但如此清晰、实时的远程影象传输,仍是超乎想象。 这是否意味着,对方手上掌握的技术,已不亚于幽朝全盛之时,乃至于直追域外? “不错。” 赵青淡淡回道,心想先前展示此类手段,也并非一次两次了,只是被当场认出涉及到电磁波通讯,却是首回——不愧是昔日的天凉军元帅,竟有着如此敏锐的感知。 众人凝神观看那悬浮的光屏,只见其视角仿佛自九天之上俯瞰,迅速拉近、聚焦于一片被灰蓝色海洋环抱、地势崎岖的群岛。 图像极其清晰,甚至能分辨出岛屿边缘破碎的浪花、火山口袅袅升腾的硫磺烟柱。 岛屿沿岸,可见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停泊于此,船体黝黑,覆有铁皮、铁甲,桅杆上悬挂着狰狞的海兽旗帜。 岛屿深处,隐约可见一些连绵成片的棚屋建筑群,和开凿的幽暗洞窟。 以及,山顶一座忽明忽暗的镜台装置。 大抵是因为海风强烈的缘故,仅有背风的山谷有着稀疏的矮林,低洼区域分布着些许草甸,其余皆是裸露的黑色火山岩与灰白色的冻土苔原,显得荒凉而肃杀。 偶尔有惨绿色的极光在天际无声流淌,更添几分诡谲。 “这是……当年那批……实验用的海外群岛?现在居然有了外来的驻军?其人目的何在?” 拓跋无愁瞳孔微缩,认出了这片曾在天凉版图中标记为“冰火岛弧”的禁域,“就海航商道而言,此地根本是毫无价值才对。” “那就是看上了昔年流窜逃生的夜魔猿了,”战摩诃想了想,分析着道: “普遍四境的妖兽,生长周期极快,皮糙肉厚弓箭难伤,且动作敏捷至极,攻击欲望强盛,若能成功驯养,却是胶东郑氏的一大臂助。” “听你的话,夜魔猿应该是存留了不少,遗祸至今?” 拓跋无愁倒也没太过意外,继续揽责道: “灭了天凉后,我也不是一直守在祖山,布置诸多禁制,为了解决过去埋下的问题,自然又来过这片群岛,花时间清理了几回。” “现在看来,只是循着气息感应,寻出杀尽了所有五境之上的罗刹,再击散笼罩天穹的云气磁层,让无数星辰射线、金风火线从中坠落,颠覆了方圆千里的元气秩序,却是未能克尽全功,让某些余孽侥幸躲过此劫。” “变异适应或许是一种可能,但更合理的假设,还得是郑氏火中取栗,趁着天凉生乱,暗中掠走了几群,秘密圈养起来,事后再转移回原住居地……”他语气笃定,又问: “只是,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万里都不止,怎么做到的实时观测?这接收的信息来源于哪?悬浮于空的天眼么?不对,现在天黑也不过大半个时辰,那边应该处于夜幕,又怎么如此清朗?可……” 赵青笑而不语,只是弹指轻点,投屏一角瞬间分割出数个小型窗口,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不同的光点、线条、数据流,予以标注: 风速、云层高度、洋流矢量、岛屿元气场分布、舰船热源方位与载重…… 一条条代表飞行轨迹的虚线,则从整张光屏的边缘角落出发,向着港湾泊区延伸而来。 注意到虚线上闪烁的梭形光标,战摩诃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 “听说近些时日,楚王朝似乎在符器工艺上有了极大突破,对外展示出了一个全新的兵种:空军。只是初试身手,便让秦人无计可施,人心惶惶……” “此处海外岛屿,已近乎极北冰带,距离中土过于遥远,即便以水师强大而著称的秦王朝,亦是鞭长莫及,短时间内难以调遣军力,后勤缺失。” “想要跨越茫茫水域,远渡重洋,径直攻入这里,取得战果,怕是唯有空军可行。“ 作为乌氏地位无可质疑的国师,战摩诃当然不会只是因为武力出众,又或者仅继承了自家战氏代代相传的名头,本身亦称得上见识广博,眼光卓越,对各朝的近况、大事均了如指掌,可为本国引领整体上的方向。 在这一领域,无论是掌权多年的乌氏老太后,战力最高的凌山神将,还是才智同样杰出的耶律苍狼元帅,都及不上他。 正是完全看出了草原衰落、被秦楚瓜分吞并的黯淡前景,战摩诃才提前布局,选择了谋划不死药的危险动作,结果为赵青所擒获。 而今,高度怀疑楚朝的革新跟对方息息相关,甚至直接提供了技术的他,亦念头纷扬,心想举国投献,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愈发坚定了依附的决心,却未宣之于口,只凝神细看那光屏上的变化。 果然,随着赵青心念微动,多个不同的声源响了起来,背景是轻微而稳定的引擎嗡鸣: “天鸢甲辰火攻01,报告:高度三万尺,目标方位锁定,距离一百四十里。” “云层覆盖七成二,下层有积雨云团,火山活动活跃,多处喷发口持续释放含硫烟尘,对常规光学探测有干扰,但对神识扫描和冰晶凝雾系统影响轻微。风速稳定,西偏北七级,对航向无显著影响。” “天鸢乙参金隐01收到。保持高度,静默潜行。按预定方案,甲辰编队负责第一波次饱和打击,重点目标:主力舰、辅舰、山顶镜台。乙参编队负责神念干扰、战场监控、预备应对腾蛇及突发威胁。” “重复作战指令:速战速决,彻底摧毁目标设施,最大限度消灭有生力量,避免纠缠。行动时间,四十息后。” “甲辰01明白。指令确认:饱和打击,摧毁设施,消灭有生力量,避免纠缠。四十息后行动。” “甲辰02-10确认。” “乙参01、02确认。剑意脉冲已充能完毕,聚环透镜模块正常,随时可启动。” 光屏上的虚线光标骤然加速,视角也随之切换,仿佛附着在领航战机之上。 可以看清“天鸢”流线型的银灰色涂层,机首撑起的剑气破障尖锥与散射辉光,俯瞰着下方那片被灰暗云层与与逐渐清晰的群岛轮廓。 而在它的侧后方,一片直径近千丈、折射率诡异变幻的冰雾云已无声无息地弥漫了开来,将整个天鸢编队包裹其中,产生了光学与神念双重迷彩的效果,如同融入了背景。 …… 几乎同一时间,郑氏巡守船队,旗舰“弓尾”号,二十五万石的庞大铁壳,在疾劲的海风与浪涛中微微摇晃,离水法阵近乎待机。 甲板上,几名裹着厚厚皮袄的瞭望手正缩在挡风板后,百无聊赖地嚼着肉干,小口小口啜饮烧酒驱寒,丝毫没有警觉性。 跟高空不同,近海面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百丈,就算动用了望远术器,若是修为不济,也看不清什么稍远的目标。 “妈~的,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连个海匪都没有,天天守夜,冻死老子了……” 某个哨兵嘟囔着,搓了搓冻僵的手,目光随意扫过漆黑的海面,几艘小型的巡逻船如同幽灵般在港湾入口处缓缓游弋,船头挂着的风灯在波涛中摇曳,光线微弱得可怜。 “少废话,盯紧点!虽说这破地方几百年没外人来过,但规矩就是规矩!”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者呵斥道,他是船上的一个小头目,四境修为,算是此次值夜的负责人:“这不守那不守,莫不是想去跟药人们作伴?” “不敢不敢!” 年轻哨兵打了个哈欠,却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毕竟举报自己对方也讨不了好,完全就是说笑罢了:“老郭,也不知道春天啥时候能来?如果能调个班,在岸边猎几头海獭,卖个好价钱,那……” “呵呵,你是听良子他们说的吧?那早已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真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主家的财富,还能分润到我们外姓的奴仆身上?”老者讽刺地笑了笑。 更远处,几艘负责外围警戒的快速小艇,在浓雾中例行公事地巡弋。 船上的水手更是昏昏欲睡,大都裹着更厚的皮袄,抱着膀子缩在船舱里,只留一两人在船头象征性地张望:“好想回大船烤火去啊!” “赶紧弄完这班,喝口热汤才是正经。” 对于胶东郑氏的船队而言,这片远离航线的群岛,一直以来是绝对的“安全区”。 所谓的“驻防”,不过是看守那些圈养在岛上山洞里的“药人”和“夜魔猿”,防止他们暴动或者被不知死活的海兽袭击。 警惕?早已被漫长枯燥的岁月磨平了。 …… 岛屿深处,药人聚居区。 倚靠着棚屋角落的炭盆,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蜷缩在简陋上的铺位上,盖着破旧的棉布。 他的一条手臂上缠着肮脏的布条,布条下是新割的伤口,隐隐作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混合的怪味,以及几丝难以觉察的稀薄紫雾。 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另一个被“收割”过的药人。老者浑浊的眼睛望着低矮石屋顶,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活着,被割肉放血;死了,成为妖兽饲料。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修炼?那点微薄的内气刚凝聚,就被体内的“东西”吸走,徒劳无功。 希望?早已熄灭在无数个被割裂的日夜中。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声从极高远的天空传来,如同蚊蚋振翅,转瞬即逝。 老者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幻觉吧,或者是风刮过火山口的声音。 …… 火山口附近的一口温泉池上方。 两头体型十数丈、周身包裹着三角状的漆黑鳞甲的腾蛇自水中飞跃而出。 它们乘云驾雾般互相盘旋,越升越高,交替着发出鸣叫声,有淡淡的腥气在两者间随风传递。 螣蛇并非是蛇,而是蛟龙的一种,也是海上最强大的妖兽族群,成年即六境巅峰。 跟很多能够腾飞的蛟龙,依靠的是翅膀、肉翼不同,腾蛇长得就像无翼的巨蟒,和应龙一系血缘甚远,反而离玄鼋更近。 著名的北方玄武之象,就是由“天关灵龟”背驮“地轴螣蛇”组合而成。 而有见识、养过蛟龙之属的人,若可目睹这一幕,都能很清楚认得:两头腾蛇这般鸣叫,实为交配之举,借风传精,非接触性~受孕…… 在面对危机和一些天地元气的细微变化方面,绝大多数妖兽本能的感知,甚至超过强大的修行者,这是它们的血脉天赋。 可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腾蛇却也顾不得周边的环境,昏黄的竖瞳偶尔扫过海天,但显然未能捕捉到那自远方降临的敌人踪影。 …… 光屏之上,代表天鸢编队的虚线光标已悄然逼近至目标上空五十里内。 “甲辰01报告:高度降至一万五千尺,目标清晰度提升。主力舰‘弓尾’号热源稳定,辅舰六艘、小型巡逻艇十六艘锚泊状态。山顶镜台元气波动微弱,处于待机状态。腾蛇两头,位于主岛火山口区域,活动状态。” “乙参01收到。镜台具备空中反击能力,优先压制。腾蛇交给我编队。甲辰编队,解除冰雾迷彩,引擎加力,预备俯冲,掠海接近,按计划执行饱和打击。倒计时十息。” “十、九、八……” 冰冷的倒计时在通讯频道中回响,如同死神的脚步。 “七、六、五……” 下方港湾,“弓尾”号舰桥内,一名负责值更的五境修士,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一台大秦长风弩的弩机。他偶尔抬眼扫过布满水汽的舷窗,窗外浓雾依旧,什么也看不清。 “四、三、二……” 药人棚屋区,老者似乎又听到了那细微的嗡鸣,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更紧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一!” “行动!” 嗡——! 包裹天鸢编队的冰雾云瞬间消散! 十架流线型的银灰色战机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自高空俯冲而下,环形翼中央涵道下方弹舱开启,释放出了一枚枚闪烁着紫色雷光、表面铭刻着繁复爆裂符纹的圆柱体——紫雷火硝弹! 顾名思义,这东西的原材料主要就是紫雷硝石——大体产于燕境,但近期在楚境也有发现的灵材级硝酸盐结晶——蕴有正阳雷气的稀缺矿物,加上火山中的灵硫、灵植烧出的木炭,调和凝聚而成。 简单的来说,就是加强版的黑火药配方了,事实证明,在真元的引燃下,其效果也是同个模样。 不过,威力却大了几万倍都不止。 脱离支架后,它们尾部的微型符晶脉冲爆轰发动机当即点火,赋予其一个短暂的、精准的矢量加速,射向各自的目标:弓尾号的舰桥、动力法阵,以及几艘“裂浪蛟”级的关键部位! 轰!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刹那间连环绽放!惊天巨响撕裂了寂静的寒夜! “敌袭!” 那名舰桥内的五境修士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变形的嘶吼,便被狂暴的紫红色雷火与炽烈气浪吞噬,连人带弩机,泯灭在了膨胀开来的巨大光球之中。 港湾内,数艘小型巡逻艇在爆炸的冲击波下如同纸船般被撕碎、掀翻,火光冲天而起,映亮了浓雾。护卫舰的甲板上电蛇游走,船体被炸开巨大的豁口,海水疯狂涌入。 船员们从睡梦中惊醒,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寻找身边可用的武器。少数修行者手忙脚乱地试图拉开弓弩,装载真元重铠与阴煞投砲,但目标在哪里? 只有天空不断坠落的死亡火光! “救命!” “快!瞄准天上!”有长官在浓烟中嘶吼。 “看不见!雾太大了!啊——!”回应他的是戛然而止的惨叫与其余人等绝望的哭嚎。 “船要沉了!” 先前还在抱怨的哨兵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狠狠撞在木包铁的船舷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老郭被一块飞溅的金属碎片削掉了半个脑袋,无头尸体扑倒在甲板。 有人试图跳海,却被蔓延开的电场残余给麻痹,抽搐着沉入冰寒彻骨的海水。 港湾内,火光冲天,浓烟蔽月,海水被染成一片诡异的红褐色,漂浮着残骸和挣扎的落水者,紧接着,又迎来了一轮新的投弹,无数颗包裹在琉璃外壳内、隐隐透出炽白光芒的球体——烈阳砂爆符! “幽浮剑盾!快!升起幽浮剑盾!” “飞剑支援!给我射杀呀!斩!斩!斩!” 弓尾号厚重的铁甲表面,泛起了一层层幽邃的光晕,重重剑影凝作护罩,可尚未稳定下来,就遭到了炽烈的太阳真火灼烧! 流淌的金焰被巨大气压逼入剑盾运转间生灭的缝隙,逐渐渗透、熔穿,解离其符文本身。 至于随后窜天而起的二十多柄飞剑,仅是徒劳地在低空中纵横劈削,半个目标都未能锁定——投掷的弹药已经炸了,而战机比它们更远、更快,还自带数层屏蔽神念锁定的水银符阵。 山顶的镜台显然发觉了来敌的侵犯,由陨晶与多名六境真元驱动的星辰射线在它的凹面迅速凝聚,形成了一条苍白色泽的星火焰流。 正要横贯天地般平扫着斩出,却不知为何骤然中断,接着整座建筑被削成两半。 腾蛇怒啸着直冲上天,刚打定主意得灭了坏了自己好事的恶客,却被两道鬼魅般逼近、用磷火飞箭骚乱的乙式参金隐战机吸引。 其中一架战机翼尖喷口矩阵微调,玄冰飞索倏地弹射而出,末端寒铁刃爪闪烁着幽蓝的电光,径直扎入了某条的七寸要害; 磁致伸缩绞杀波迸发,接触点转瞬变得赤红,扰乱神经递质,令它动作一滞,被第二架的翼刃旋斩掠过,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 “释放太岁尘!唤醒夜叉!” 岛屿深处传来老妪愤怒的咆哮。幸存的舰船喷射出粘稠紫雾,刺耳哨音穿透爆炸轰鸣。 …… 光屏上,投屏视角骤然切换至岛屿山壁的巨大洞窟入口。 只见那深邃的黑暗中,先是亮起一点、两点……紧接着是密密麻麻、如同繁星般的猩红光点! 那是夜魔猿的眼睛! “嗷——!”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洞窟中爆发出来,带着无尽的暴戾与疯狂。 下一刻,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无数道黑影拍打着蝠翼般的肉翅,从洞窟中狂涌而出! 它们身高与常人相仿,但身形佝偻,浑身覆盖着暗紫色的粗糙皮肤,翼展逾丈,不见毛发,头颅狰狞如猿,口中探出尺长的惨白獠牙。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在夜色中燃烧着血光的眼睛,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望。 上万头夜魔猿! 它们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瞬间遮蔽了天空,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翻滚的黑色云雾。 “甲辰编队,目标:剩余舰船及疑似夜魔猿巢穴入口。执行周天剑轮,低空掠袭!” “收到!” 十架天鸢甲辰火攻战机在投弹后并未爬升,反而进一步压低高度,几乎贴着翻腾的海浪疾驰,运用优雅的桶滚机动,避开了下方零星射来的砲石、弩箭、飞剑; 副驾驶位的修行者全力灌注真元,激活了环形翼边缘的剑气矢量喷口,银灰色的机体开始高速自旋,翼尖拖曳出炫目的等离子光弧。 霎时间,十道直径逾百丈的、由炽热罡风构成的“剑轮”在海面上空成型。 伴着倒吸的浪沫,宛若水冷式的圆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港湾内残余的舰船以及岛屿山壁上几个巨大的洞窟入口碾压而去! 所过之处,无物可挡,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岩石崩裂声、海水沸腾声混杂着爆炸的余响,奏响了郑氏船队覆灭的终章。 漫天的血雾、破碎的肉块、断裂的翅翼如同暴雨般从空中洒落。 跟飞溅的尘土、弥漫的硝烟与硫磺气息,在搅动的龙卷飓风中卷吸、混合成了一块,化作了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腥风飘带,狂乱舞动…… 正是“执剑百丈舞锦幡,十绝盘空扇纷纭”! “墙……墙倒了!” “一起冲!冲出去!”部分药人发狠撞开摇摇欲坠的围墙,眼神无畏无惧,踉跄奔向那渺茫的自由。 最后,视角拉高,重新回到高空俯瞰,将下方那片已化为炼狱的岛屿港湾尽收眼底。 毫无疑问,这场由“天鸢”主导的突袭,可以说取得了压倒性的、近乎完美的战术胜利。 “这次的夜魔猿,倒和我过去所见有些不同,习性变了许多,或许源于配种、食谱上的差异,以便规模化的养殖、控制……” 拓跋无愁淡淡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光屏上那惨烈而高效的杀戮景象,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仿佛看的不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战斗,而是一局早已推演完毕的棋局终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画屏投映出的作战场面,一部分来自于那些飞行器自己的设备,另一部分,则是由某种悬于更高位置的、无人操控的自动法偶,远程传输而来,合并汇总所得?的确精妙!” “无论摄取光影、解析元气波动,还是测绘地形、锁定目标,这些符文阵列的构建,均远超我当年所见的任何观星台或传讯法器。” “构思之巧,令人击节。” “可若是仅着眼于战绩的层面,”他摇了摇头:“却是……不怎么突出,多有瑕疵。” “这些斥巨资精心打造的仿鸟式战甲,深入运用风的特性,实现了高速飞行,对寻常兵卒的杀伤力,固然极为惊人,直逼七境宗师出手的威势,且尤擅突袭、协同作战,隐蔽性强,机动灵活。” “然而,”拓跋无愁话锋一转,“纵使成百上千台此等战甲集结成阵,遮天蔽日,由军略大家指挥,其所能调动的力量总和,亦非我一人之敌!” “客观的来说,它们从设计上可达到的极限,并不算太高,纵然配置几多优化,也仍然难以突破原本的壁障,除非,全面推翻,从头再来。”他继续剖析,不因尊崇赵青而避讳: “对于五境六境的修行者来说,此类巨型符文战甲,当然是很不错的术器组合,可以大幅增加己方的实力发挥,集数人之真元于一体,内部分工明确,就像操控一柄放大了千百倍的飞剑……” “然而,一旦改换成了七境搬山来御使,只怕反成累赘,效用还及不上空身出战。” “况且,长久地驱动它们,无疑需要消耗海量的符晶、灵材,需要训练有素的修行者驾驭,需要庞大的后勤体系支撑。其制造、维护、损耗的成本,只怕远非培养一两名高阶修行者可比。” “如此巨大的投入,若是只为换取一场对低阶目标的屠杀,其效费比……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此战,看似摧枯拉朽,战果辉煌,实则……”拓跋无愁轻轻吐出结论,“意义不大。” “它证明了技术的精妙,证明了远程打击的可行性,证明了在特定条件下,以器御力的战术可以取得局部优势。但……” “但无法改变一个根本的事实:在这方天地,乃至浩瀚星宇之中,决定文明兴衰、种族存续的,终究是站在力量巅峰的个体!”赵青顺势接过了他的话说,再度重复了对方先前的论点: “是那些能够触摸法则、驾驭本源、以己身意志撼动乾坤的……至强者!没错吧?” “是这样。” 拓跋无愁回道:“您还有别的指教么?” “指教谈不上,”赵青微微一笑:“只是你似乎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什么时候,我说过播放这段实战影像,是为了证明技术发展能让人以弱胜强呢?” “精神大于形式,这样基础的道理,你难道还醒悟不过来么?仍停留在物的表象层面么?” “已经抛下了天凉军元帅的身份,摒弃了轻与重的负担,不该成为虚怀若谷的求道者、学习者吗?” “观为心观,执为心执,彼外无物,何以证验?容道之先,在于偕行!真空假有,随缘妙用。”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一章 执两用中,系统涌现(4K) 话虽是这样说。 赵青的目光却已穿透表象,看透了拓跋无愁此刻心境深处的真实想法——那并非简单的思维固化,亦非傲慢的执着己见,而是近乎徘徊于一种……失败主义的认知边缘。 原以为这跨越万里的雷霆一击能展现新路的曙光,却只让他看到了更深的局限,生出了更多对技术路径的失望。 希望燃起,旋即被理性的冰水浇灭,留下的灰烬,比未曾点燃时还要寒冷得多。 在拓跋无愁眼中,这“天鸢”体系,正如昔日天凉的血脉升华派别之争那般,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注定投入巨大而收效甚微的“歧路”。 让他本能地以最悲观、最苛刻的框架去审视,去预设其惨淡无光的未来。 可赵青只是笑了笑,继续道出了她的本意:“我让你们看这场战斗,并非是要你们震撼于天鸢的破坏力,惊叹于符器阵列的精密,或是……觉得依靠这些外物,就能堆砌出足以挑战真正强者的力量。” “更不是要你们去评判这场战斗的‘意义’大小,计算它消耗了多少符晶、资源,灭杀了多少乌合之众,总体上是否‘划算’。” “这些,都是表象!” 她微微一顿,弹指轻点,光屏上的画面瞬间定格、褪色,只留下了最纯粹的结构线条——天鸢流线型的机体轮廓、引擎内部的真气压缩热机、双环翼机的神念聚焦探波、剑气破障系统的元磁激发层与涡流控制…… “看,”赵青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让众人心神跃动,“剥离那些爆炸、火光、惨叫与毁灭的‘外相’,剩下的,是什么?” “是‘摄取光影之术’如何穿透浓雾与烟尘,将千里之外的景象清晰捕捉、传递。” 她接着调出了代表磁光摄取阵列的复杂纹路,数以百计的筛网处理晶管:“它不依赖肉眼,不依赖神识扫描,而是利用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真磁振荡’,感知光影在特定频率下的扰动,解析、重构。” “是‘真磁振荡通讯’如何在瞬息之间,跨越百里之遥,将指令精准无误地传递于十数架战机之间,协同如一。”她点向了某个新跳出的波动模型,“它摒弃了神念传讯的距离限制与干扰可能,构建了全新的信息桥梁……” “我播放这些,是希望引导你们去思考:如何用自身修行路上的积累——那些对元气法则的感悟、对诀法的剖析、对神意的锤炼、对符阵的理解,去组合、去演化,从而重现出这些天鸢所具备的各项能力?” “非是照搬其形,仿造其器。”赵青语气微凝,“乃是精简其理,提炼其核!将其运转之妙,化入己身道途,融于方寸之间!” “古语有言,吾辈修行之路,当求索天地法理,效法自然之道!参悟至精至微之要!” “然天地何其广博?日月星辰是天地,山川河岳是天地,飞禽走兽是天地……” “那么,这由人心智慧所创、符纹元气所铸的‘天鸢’,其对元气、对光影、对磁波、对能量形态的精妙运用,难道不也是这浩瀚天地运行法则的一部分?不也是‘道’在人间的一种显化?在特定因缘条件下,借‘器’之形骸的演绎?” “它们的设计理念、运作原理,同样是‘道’的碎片,是值得修行者去观察、去解析、去吸收的‘他山之石’!撷取其中的闪光之处!” “人造之物,亦是天地万象之一隅,若详加梳理,进一步细观分察,便又能知晓、窥见构造组成了它的诸多‘子系统’……” “造物岂分天与人?心匠运斤契道真。” “微渺聚而生宏阔,点滴汇而成江海……小至一枚符纹的刻划,大至这‘天鸢’战机,乃至一国一朝的运转,皆是如此。” “无数个子系统嵌套,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精密协作,最终汇聚成一个庞大的‘总系统’,发挥出了远超个体简单叠加的伟力!” “修行者参悟大道,心游遍历,从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中见微知著,此为‘还原’;亦需统揽全局,观山河社稷、星辰运转之磅礴气象,此为‘整体’。二者并非割裂,而是相辅相成,如同阴阳轮转,缺一不可。” “彼此交融之下,方能于纷繁万象中,提纲挈领,执一驭万!执两用中,方得真谛!这便是‘系统工程’之论!亦是‘综合集成’之法!” “今日我要教授尔等的,正是此种思维方式——不囿于物,不拘于形,以道观物,万物皆师!而后炼其本神,繁简归一!” “这很容易理解,”找对方向后,拓跋无愁当即悟通了赵青的讲述,发觉了自己先前的狭隘,并紧接着补充道:“真正强大的修行者,他们为了彰显境界与元气领悟,所留下的得意手笔,往往不亚于自然奥妙,堪称神迹。” “在过往的数千年里,修行者世界从最初简单的呼吸吐纳、吞吸灵气,再到凝聚真元、炼出神念,逐步战胜了原先人类根本无法对抗的猛兽,甚至觉得这世间再没有其它生灵是自己的对手,便追求起了‘逆天’的突破。” “化不可能为可能,在一件人造之物上创造属于自身的规则,寄与几多心血,让后世有缘者得之,观而悟道,亦是常事。” “曾经有个古老的传说,一位新崛起的绝代强者想挑战老一辈的至尊,先礼后兵,来了场论道:前者一指崩裂大山,将一座峰头轰飞打入域外虚空,成了环绕天地的一颗流星,神焰燃烧数昼夜不息,昭示无上神通; 但后者却只是淡然起身,露出了他方才所盘坐的一块青石,飘然离去,惹人费解。” “所以是前者不战而胜、惊走了后者?”战摩诃适时追问:“还是那青石有异?” 拓跋无愁点点头:“那块青石本是凡物,再普通不过的砾岩,可在流星飞纵的这几天里,竟悄无声息间变化成了坚不可摧的不朽结晶,内蕴神纹,任何元气难侵,让挑战者琢磨良久,终自愧弗如,主动宣扬起了他的败绩。” “很多年后,这块石头几经辗转,又被一名天资横溢的年轻人所得,闯出了幽朝八部神将之一的名号,昔时之法重显威势。” “而像天凉曾获得的至宝‘两生花’,它也应该是一位古时的大能造化出的奇物,或是那位北方巡王所为,或是幽帝演法,也可能得自于更久远的、连历史都磨灭了的遗迹中。” “但,既然‘天鸢’是近期新研发的技艺,跟那些创法者早已逝去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探寻,“为什么非要以‘器’、以‘物’悟道?非要通过解析这些它复杂的运行原理,去间接揣摩、去逆向推演其蕴含的‘道’?为何不直接去问……那些创造它的人本身?!” “询问那些设计者、符师、炼器师们,请教活生生的他们,当初是如何构思、如何理解、如何将自身对元气法则的认知、对‘道’的感悟融入其中的?转化为手中之‘器’的?” “这岂不是……舍近求远?绕了一个巨大的弯路?” “即便它的诞生非一人之功,是众多智慧凝结的成果,但若能亲耳聆听那些核心的创造者阐述其理念,总该比单纯研究这死寂的器物本身,更能直指内核,得其神髓吧?” “错!” 赵青平静开口,却宛如利剑斩断乱麻,瞬间击碎了拓跋无愁的质疑:“你混淆了‘个体智慧’与‘系统涌现’的根本区别!” “由小至大,由简入繁,系统……尤其是复杂的高阶系统,其运行所展现的规律、所蕴含的‘道’,并非其内部个体智慧的简单叠加或线性延伸!而往往会是……一种全新的、超越个体认知总和的存在!升华!” “这,便是‘涌现’!” “就像……亿万只蚂蚁,遵循着极其简单的规则——感知信息素、搬运食物、避开障碍——单个蚂蚁的智慧微乎其微,其行为模式也一目了然,却能协同构筑出结构复杂、功能完备的庞大蚁巢。” “这蚁巢的‘智慧’、它的‘设计’,难道存在于任何一只蚂蚁的脑中吗?所有蚂蚁加在一起,就可以向他人清晰阐述出来吗?” “不!它‘涌现’于蚁群作为一个整体系统的互动之中!是无数简单个体行为在特定规则下,相互作用、迭代演化后,自然呈现的宏观秩序!究其玄奥,并不依循你所想的‘追溯本源’之理!” “再打个比方,”赵青继续述说,语重心长:“难道你访问过几个精通吏治、熟稔律法的能吏干臣,听过他们讲述如何征收赋税、审理案件、整饬军备……就能洞悉一个庞大王朝兴衰治乱的‘国运之道’了吗?” “同理!打造一架‘天鸢’,从起始的矿脉勘探、开采、冶炼、提纯,到符纹设计、材料处理、精密加工、部件组装、阵法调试、协同训练……其背后涉及的环节,何止万千?” “间接参与其中的工匠、符师、炼器师,乃至后勤保障、物资调配……林林总总,亦不下百万之众!” “每一个人,每个典型群体,都在这个庞大系统中贡献着自己的智慧、汗水、乃至一丝微不可查的‘随机性’!” “你要如何去‘问询’这百万之众?如何从他们每一个人的口中,拼凑出‘天鸢’这个系统在九天之上翱翔、在血火之中征伐的完整之‘道’?把握住那在无数变量交织下涌现出的、超越设计预期的‘系统之魂’?” “这……几乎没有可能!” 她斩钉截铁:“你所能得到的,不过是无数碎片化的、局部的、甚至可能相互矛盾的‘个体认知’。它们如同散落的珍珠,纵然每一颗都光彩夺目,却无法自行串联成完整的项链。” “器,未必就是死物!它也可以是‘活’的系统!穷究其个体思维,绝非悟道的正途!” “是了!” 拓跋无愁仰天长望,只觉这夜里点缀的每一颗星子,都多了层绵密的意义,宛若从荒芜的静默里挣脱,化作了可触可闻的实物。 像是倏地从寂寥皲裂的沙漠褶皱里,变作了清透的雨滴、甘洌的甘霖,纷纷扬扬、簌簌坠下——落进眼里是碎银淌动,触到眉尖是春溪初融的微凉。 时隔多年,他看向遥远星空的眼神,终于重现了昔日的光采,复归舒展、自然。 回过神后,拓跋无愁由衷感叹:“‘人’所蕴藏的潜力与智慧,原来就在这‘变量’与‘涌现’里!” “不仅仅是‘天鸢’这样的器物,一卷卷宗门世代相传、反复修补增益的功法,一份份随着观测累积、愈发完整的星图,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在它们逐步成形的过程中,就算是毫无修为、甚至大字不识的凡人,只要数量够多,亦可做出显著的贡献,属于整个系统不可或缺的一环,共同构筑超越个体的宏伟奇迹。” “这种集众志而成的‘奇迹’,未必需要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有着威胁到八境层级的特殊设计,它只是在我等先行者审视修行状况时,恰到好处绽放开来的几朵灵感之花!照亮思维的幽谷!” “以万物为师,更当以万人为师!” “不拘一格,方能得窥大道真容!” 言语未毕,他已然向着边上山壁再度一招,顿时用剑气切削下了块六七丈的梭形石片,微微震颤间,表层开裂如粉尘飞散,竟骤然风化,变作了一架纯粹石质的、体型别无二致的“天鸢”模型。 俨然,是要立刻尝试起融汇“器”道的法门,为它增添千百种剑痕烙印的符线,炼“假”成“真”! “正是如此。”赵青淡淡回道:“不枉我费了这番口舌,才纠正了你迀腐的看法。只是此中真意,还要求诸于己,多加以心观映。” 至于整个“天鸢”系列战机、附属术器的设计、各阶段的生产链条,几乎全部都是她一人完成、部署,敲定、推行了不知几万项全新技术、工艺,根本谈不上群体智慧的“涌现”,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毕竟,只是拿出来举例、教学而已。 况且,若非她花了不少时间好好研究了大楚王朝所有皇家收录的符工匠作典籍,却也没法凭空做到这点,群众的贡献仍是不可忽略,属于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天鸢这个“虚假”的宣传,或许能让拓跋无愁、唐欣等人尝试参悟出好几种风雷术法,电波传讯、解码、编译之秘,但肯定没有让赵青本身生出什么新的妙想,滋养己道。 可她先前随口引用的庄子之言,却是的确予以了自己偌大启发,很清晰地点破了心之无有穷尽的立足之基,概括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修行路途。 且若要进一步落到实处,亦离不开希尔伯特空间的数学框架,以无限维度的几何,它的完备性与内积,来包容那寰宇万千! 给唐欣讲解的点、线、面-意、势、域理论,只是整个体系中的基础,最初阶的运用工具。 “这样吧,”赵青心中念头闪动,光屏中画面如水波荡漾,瞬间切换,呈现出一派截然不同的宁静生机景象:“看个新的场景如何?种植灵稻。” “灵稻?” “灵石之稻。”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草蜻蜓,标准灵石(4K) “零食?” 有人耳背听错,继续追问,怀疑赵青是要展示某种行军口粮的新突破。 赵青嘴角微扬,懒得纠正:“直接看就是了。”光屏画面稳稳落下,像一片无声的雪花,把众人的好奇全都粘在了半空。 没有想象中的阡陌纵横、水田映月,更没有荷锄老农、耕牛慢行。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数十座巨大的、覆盖着透明琉璃质感的穹顶的……“大棚”? 它们联绵成片,静静排列在广袤的平原上,表面宛若流淌着一层极淡的、近乎无形的“铅色雾气”,镜头穿过某处特意设计的通气管道,在掠过入口的百来叶晶莹符片后,便来到了这弧形穹顶的内部。 只见一排排整齐的稻株,均种植于看似毫无土壤的白色箱体上,呈网格状分布。 稻穗已然饱满,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黄交织之色,黄是沉甸甸的谷粒本色,青则仿佛是从稻壳内部透出的、凝而不散的微光。 此刻正值深夜,大棚内却并非漆黑一片。 穹顶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大夜弥天”,深沉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然而,在这深黯天幕之上,一轮璧月高悬,其光澄澈如水,柔柔地泻下,被穹顶折成千万缕银丝,照得稻穗上的那抹“青”更加剔透,活像镶嵌了无数细碎的翡翠。 “呱……呱……” 几声略显突兀的鸟鸣打破了宁静。 循声望去,只见大棚边缘的支架上,停着几只……嗯,造型奇特的“乌鸦”。 它们浑身逸散出肉眼可见的、带着融融暖意的淡金色光晕,如同一个个微缩的小太阳,无声地驱散着棚内棚外的寒意。 “这种火鸦倒是罕见,”拓跋无愁辨认了好一会儿:“照明兼供暖?棚子的薄膜和符阵是为了防止元气流失?从而达到冬日生长之效?” “反季种植?越冬栽培?我以前也在典籍上看过此类记载,通常运用的是燃蕴火、引温泉的手段,耗资不菲,只为满足达官显贵吃食炫耀之欲,供荐新味,仅一园之地,维系温室,岁费竟数千万不止!” “按此理推而广之,若想大规模种植,即便由大势力乃至王朝承担,亦属沉重的支出,”战摩诃也接口道,眉头微蹙,“纵然这‘火鸦’比燃火引泉高明些,省了些人力,但……” “但或许只是为了模拟最适宜‘灵稻’的环境,”唐欣不满地打断道:“很多灵花灵草都是这样,有着极为苛刻的培育要求。想让它们在人工种植下亦茁壮成长,避免凋零,总得多付出些代价,正如这‘温室’之法。” “大棚示范区。” 赵青笑着纠正道,“学名‘璇玑恒温灵蕴棚’,除了基础的保温功效外,还采用了当前最先进的气雾栽培和滴灌系统。” 随着她的介绍,画面拉近,聚焦于一株稻株的根部。 只见其根系并非深扎泥土,而是悬垂在一个布满细密小孔的白色箱体中,隔着不透光的箱体外壳,其内有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雾气缓缓升腾,轻柔地包裹着每一根须根。 正是“灵根悬玉牖,雾霭养真元,不假坤舆力,璇玑自洞天”! “听上去有点意思。”拓跋无愁仔细瞧了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落后了时代的发展,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农业技术。 不过在他看来,衡量起此类作物的具体价值,有个指标始终是最关键的:“……这‘稻穗’发光不假,但看起来颇为稀疏,植株间距也大,亩产几何?一季能收多少?” 赵青还没回答,战摩诃的注意力却被光屏角落里一个更古怪的玩意儿吸引住了。 只见田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低矮莹亮石台上,两架小型无人机正悬停其上,四片旋翼无声转动,机腹下方悬挂着复杂的符文传感阵列,机背上却驮着个古怪的东西——青瓷花盆! 盆里并非空空如也,而是生机勃勃地长着一丛翠绿欲滴、叶片如剑的小草! 小草无风自动,隐隐吞吐着微不可查的剑气锋芒,似在与石台周边的符线相呼应。 “这是什么?” 他指着那花盆无人机,一脸错愕,“背着花盆飞的……仿生蜻蜓?我怎么觉得,光屏影像的摄取者,就是另一只这样的‘蜻蜓’?而且是草在操控着它?” “‘乱丛生’的剑意罢了。” 赵青默认着解释道:“我对剑冢的传承进行了些改进,令其具备了小范围编制意境、传递频率,运行‘剑经程序’的能力,且‘草蜻蜓’的数量越多,并联共享信息后的智慧也就越高。” “它们主要负责维系、调节灵稻的气场波动,引导植株跟外界元气法则的谐振共鸣,操控棚区的聚灵阵势,且兼巡逻和一些杂务,可以完成低阶修行者的例行工作……”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画面中,其中一架花盆无人机轻盈地飞向一只正在梳理羽毛的金光渡鸦,机腹下方弹开一个小舱口,精准地抛下一小块……嗯,看着像是风干的肉脯? 那乌鸦熟练地一伸脖子,叼住肉干,满意地“呱”了一声,身上的金光似乎都更亮堂了些,显得精神抖擞:“加餐!就加班!” “呱!加班辛苦!肉干管够!”另一只鸦嚷。 “……”战摩诃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下下限。 草……会开飞机?还给鸟送外卖?这都什么跟什么! 至于渡鸦会说人话之事,倒是不足为奇了。 “好了,说回正题。”赵青把画面重新拉回全景,指着那连绵的光穗海洋,“拓跋元帅刚才问产量?嗯,目前试验阶段的亩产嘛……” 她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斤?”战摩诃试探着问,心想这发光稻子看着稀拉,但毕竟是珍贵的灵稻,产量低点也正常,值得投入这么多资源。 赵青摇头。 “三千斤?!”唐欣惊呼。这简直是神迹! 赵青依旧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亩产三十来斤。”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拓跋无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夺少?” 这产量,别说跟中土沃野千里、亩产动辄数百斤的粟米相比,就是比最贫瘠的旱地杂粮也远远不如!连喂鸡都嫌少! 投入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符阵、甚至改造生物,就为了亩产三十斤稻谷?这比最奢靡的皇家暖房种反季瓜果,还要离谱百倍! 简直是拿金锄头种地,种出来的还是稗子! 连一直表露信心的唐欣都忍不住开口:“前辈,这产量……是否过于……嗯,精益求精了?” 他差点把“惨不忍睹”说出口。 看着众人脸上那“您是不是被人骗了”或者“这项目该砍了”的表情,赵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的是‘灵石稻’,种出的当然是‘灵石’!谁告诉你们是收稻谷了?” “啊?”这三人再次懵圈。 灵石稻,难道不是用灵石来辅助种稻的意思?农作物居然还能长出石头来? 赵青似乎很满意他们脸上的错愕,轻轻一点悬浮的光屏,瞬间将其分成了两半。 左半边画面,依旧是大棚内青黄交织的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右半边,则切换成了一个微观动态模拟图:一枚放大无数倍的稻谷。 其颖壳在特殊的光谱下,呈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微小结构。 它们镶嵌着无数极其微小的、形态各异的透明结晶!有的像微缩的扇子,有的像细小的哑铃,有的如同完美的圆球,在元气显微的视野下,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星点光芒! “看这里,”赵青指尖划过右屏,“这些,就是稻壳中自然形成的‘植硅体’。” “植硅体?”唐欣疑惑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 “简单来说,就是植物吸收土壤中的硅元素后,在体内形成的微小二氧化硅颗粒。” 赵青解释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硅,就是……制作琉璃、水晶的主要成分,寻常砂石里最多的那种东西。” “就像某些贝类会长出珍珠层,某些藻类会形成硅藻壳一样,所谓植硅体,亦是植物的一种‘骨骼’或者‘铠甲’,它们在体内形成的坚硬结构,用来支撑身体、抵御病虫害。” “哦!懂了!” 战摩诃恍然大悟,“像我们北疆的‘沙棘草’,叶子硬得能割手,里面就含了不少砂子!”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赵青点了点头:“一枚成熟的灵石稻叶片,可产生约五万个这样的微小扇型或哑铃型植硅体。叶鞘、颖壳等组织亦富含此物。” “寻常稻米,我们费心费力去壳,为的是得到里面可食用的胚乳。然而,对于灵石稻而言,这些被丢弃的‘壳’与‘渣’、糠秕……” 赵青顿了顿,看着拓跋无愁和战摩诃眼中逐渐亮起的、混合着震惊与恍然的光芒,轻笑道:“……才是真正的‘果实’,是‘灵石’的胚胎!” 模拟图景再次变化。 左侧画面中,堆积的稻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聚拢、提纯,最终在烈焰中熔炼、凝聚,形成了千百块一寸见方、晶莹剔透、泛着淡青色微光、有如经过标准切割的石块。 “亩产三十斤麸糠?”战摩诃下意识地换算,“那……那能提炼出多少灵石?” 赵青微微一笑:“这三十斤,指的是提纯后的标准灵石重量,不过只能划入下品之列。” “下品灵石?”拓跋无愁追问:“何为下品灵石?内蕴元气几何?等阶怎么划分?” 在剑王朝世界,灵石并非是某些修仙小说中必备的通货,修士的专属货币单位,而是泛指诸多品类灵矿的产物,也包括了不少异植异兽死后千万年、逐渐沉淀生成的化石。 一般称之为晶石,其内部差异极大。 不光在性质和主要功用上,有符晶、法晶、念晶、介晶等的区分;价值方面,更是天壤之别。 便宜的,一斤蕴含稀薄杂气的低等符砂不过百来钱,大些的坊市都能收购;贵的,一枚蕴含精纯本源之力的稀世奇晶,价值数万金不止! “大家应该都见过玄冰这种灵材吧?” 赵青淡淡补充道:“简单的来说,一枚下品灵石内蕴的元气储量,平均约为等重普通碧色玄冰的九倍。中品依五行阴阳之变,质地迥异,元气含量十倍于下品;上品,亦十倍于中品;极品,再十倍之。” “往上,才是真正的稀世灵玉之属。” “那也……很不错了。” 拓跋无愁默默计算了几息:一斤下品灵石,足以支撑常人数月的体能消耗;一块标准灵石约摸二两重,可供初入炼气境者修行七八日,其蕴含的木行与土行之气,亦中正平和,极易吸收。 “种一季需多久?”他提出了新的重要问题,若是耗时经年,这效率也谈不上多高。 “最快二十五天。”赵青即答。 “二十五天?!”战摩诃失声叫道,连拓跋无愁都瞳孔微缩。寻常谷类,哪怕是最低等的,从播种到收获也需百日以上! 这灵石稻的生长周期,竟缩短了四倍不止! 这一年能种十四季半的离谱数值,一亩地的年产量……岂不是高达三千五百块下品灵石?!这哪里是种田,这简直是直接从地里长灵石矿脉啊! 虽然品质是下品,但这恐怖的数量和速度……足以颠覆一切! 赵青笑了笑:“经过特殊选育、基因编辑的亚洲稻极早生品种,再加上对籽粒的可食用部分没什么要求,从播种、育苗、抽穗、灌浆到成熟的完整周期,的确只需要二十五天。” “跟那些需要经过极其复杂步骤才能生成的元气化合物相比——比如某些高等灵植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结出的、蕴含庞大精纯元气的果实——灵石这样的‘简单矿质’,产出本就要快得多!” “此类元气‘结晶’的转化,一向是反应步数越多,路径越复杂,整体的转化效率往往越低,不仅耗时漫长,得到的产物也更稀少珍贵……” 实际上,这也是她选择了大力研发灵石稻,而非油菜花型灵植的原因之一。 灵脂固然只需简单地引燃,便可释放出它储藏的大量元气化合能,但一来,若充当能源,仅能直接地烧,属于光和热,用途远不似灵石那么广泛,什么冰系制冷、驱动符阵皆可,还能即插即用,携带方便,无危险; 二来,从已知的前景来估算,它的产率也比不过标准的下品灵石,成材周期长得多,且给人的震撼感要差不少,后者更易推广。 但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种,只要发展起来、有了规模效应,都足以取代压缩真气,成为许多新式符器的主要能源,带来又一轮的产业革命——尽管上一轮变革,还未过整月。 “……等到每家每户都能种上几十亩灵石稻,”赵青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灵石便不再是稀罕物,而是如同柴米油盐般的基础物资。天下民生、民用,皆可无忧矣。” “等等!”拓跋无愁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追问:“正如凡俗农业有轮种休耕之说,需考虑到土地肥力的问题,如此密集、高频地种植灵石稻,疯狂汲取天地元气,是否会影响一地元气浓度?” “长此以往,是否会导致灵气稀薄,田力荒废,反而不宜修行?宛如竭泽而渔?” “好问题!”赵青赞许地点点头,似乎早就在等这一问。 她手指轻点,光屏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显示的是一幅复杂的元气流动动态图。 无数淡青色的光点如同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汇聚向灵石稻的根系、茎叶,渗透融入,被其吸收转化,最终凝结在植硅体中。 “你可知一块下品灵石的生成,”赵青淡淡开口,“要消耗多少斛容积的天地元气?” 她自问自答:“不过五千斛上下。” “五千斛么?”战摩诃重复着道。 斛、斗、升、合、龠,均是标准的容积单位,1龠可容1200颗中等大小的黍粒,而1斛就相当于2000龠——幽朝大统一后,此类度量衡已是共识。 五千斛的粟米,当然很多,但五千斛的空气,那却是不值一文的无用之物,无人在意,若分散在了广阔天地间,更是微不足道! “近地面元气浓度较高,则千余斛即可。”赵青微微一笑,继续述说:“我所言的五千斛,其实是按中低层大气的平均元气浓度,代入估测的结果。” “考虑到天地元气的复杂对流活动,全球范围内的元气环流、灵压锋面,以及高空灵气团的昼夜迁移、地窍积煞的吞吐呼吸、日月星斗运行引发的潮汐,元气本身的活性起伏,这不过是沧海一粟。” “通常感知中的‘稀薄’或‘浓郁’,完全无法概述元气的属性与特质,不该用静态的认知来简单看待!” 在“开天辟地”、内宇宙初步成形之后,赵青对元气本质的了解,无疑又有了极深的领悟,几可说彻底掌握了它的变化之机,道行时刻飞速增进。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三章 元气地理学,多重循环(4K) 光屏骤然一暗,仿佛夜幕被人从万丈高空一把扯下。只见那无数淡青色光点,如退潮般自灵石稻田倒涌而出,顺着地脉、风带、云路,重新散入山川草木、城郭人畜。 整幅元气流动图陡然拉远,竟转化为了覆盖浩瀚山河的宏观视角。 从单一的“吸纳”箭头,骤然扩散成一张遍布九州四海、纵横数万里的“潮汐网络”,亿万条光丝线条自屏幕边缘喷薄而出,交织成一幅立体的“天—地”环流圈层模型。 淡青、银蓝、绛紫、赤金、幽绿、玄黑、月白,七色交错,在虚空中钩勒出蜿蜒的脊线、深邃的槽区,巨大的半透明等值面如同呼吸的肺叶,时而鼓胀、时而塌陷。 “云蒸霞蔚元气生,阴阳升降化扶摇。” 赵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轻微的回响,如在空谷,启人心扉: “世人皆知,对于凡俗田农而言,节气、天时、地利,乃是决定收成的命脉,那么想要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修行者,又岂可不去了解相应的‘元气地理学’呢?” 她缓缓抬手,五指微分,光屏上的图景亦随之一颤,中央那覆盖天地的元气模型骤然分层、剥离、放大,清光流溢似水: “知其然,更需知其所以然。元气之流转,虽看似无形无质,却自有其脉络可循。” “地脉如根,深植坤舆,蕴藏厚土之精,其气沉凝厚重,主生发滋养;而天之脉络,则隐于这浩渺苍穹,与星辰共舞,受大日真火牵引,其性轻灵迅捷,主流转循环。二者本是一体两面,阴阳互济。” “是以,循地脉游走之息,察元气盈亏之律,可逆推天之脉络的形质法理、奔行路径,乃至汛情位势,散布节点。” “元气之性,首在亲和。” 她轻声道:“其与人、与兽、与草木、与金石皆有不同契合,而在中低层大气中,最契者莫过于水汽,或者说,水中之氢,氢中之电子云,隐没于极化自旋的共振、耦合效应。” “故而,元气常与水汽相伴,为之裹挟,随之升降、凝结、蒸发而聚散迁移。” “看这里,”赵青心念一动,又将整个模型恢复至巨大的球体,划出了多达十一个环圈,点了点其上那六种被标明了称谓的脊线、槽线: “这些就是这方天地主导高空元气输运的脉络,即‘主天脉’,起于地表二十里之上。” “主天脉?”唐欣勤学好问:“它们应该是条或隐或显的水汽长河?位置并非固定不变?” “的确会动,”赵青挥了挥手,无数细密的赤金色箭头骤然涌现,插入了最中间那条蜿蜒如龙的经向环流:“就像这‘赤道高灵压带,受星辰自转与日照不均驱动,自西向东奔涌不息,乃驭使低层大气元气之主轴。” “受太阳直射点季节性的南北移动影响,它也会自然在南北回归线之间往复摆荡,冬至在南纬二十三度半,夏至在北纬二十三度半,春秋二分则过赤道,从而进一步干涉其余八条主天脉的运行——不计极点的涡旋。” “它们每迁移到一域,便带动上空水汽与元气形成‘回流’,分裂出千百条次级天脉,激起阴阳灵压锋面,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决定了低层大气元气富集区的分布与流向……” “何为灵压?何为锋面?”她提问。 “我曾听闻,修行到达一定层次后,身体的内气和身外的天地元气就会产生可观的压差,需要花费额外力量方可吐纳、凝练。” 战摩诃也思索着道:“而七境搬山的宗师,想要把如山般的元气压缩至真元之内,亦循显此性。” “把大量真元灌注入一个密封、绝灵的容器,可以把后者撑爆炸开;把大片区域的空气抽离,让修行者处于其中,其人便会觉得真元有着向外逃逸的趋势,极易失控……” “修为越高,修行速度却无法像力量、真元容量上限那般大幅增长,以至于破境时间越来越长;成群结队的低阶修行者,可以反向争夺宗师附近的天地元气,也是这个原因。” “正确!” 赵青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了几根气压计和相似的另一种仪表,递给众人供其玩耍,下定义道:“灵压不止是修行偶尔提及的概念,更是可实际测量的客观数值,代表着元气自发流动趋势的强弱。” “跟一般的空气和气压不同,灵压不仅取决于元气的浓度与环境温度,还深受‘活性’这一因素的调控:简单的来说,就是阳属性元气在炎炎夏日下,活跃度升高,虽因高温气压下降,浓度亦变低,可总灵压却是大涨。” “阴属元气则恰恰相反,于雪原冰川中不但更为沉凝、浓度上升,活性亦随之攀高……” “天脉行气,罕有土行,皆为金、木、水、火之象,对应着少阴、少阳、太阴、太阳,能令其激发、活跃的征候,各有其倾向、德化、政令、应象,比起单独的阴阳两仪之别,又复杂了不知多少倍。” “考虑到天地寰宇之中,元气的种类浩繁,可不断细分,最终以十万、百万计,完全就是个混沌无序的系统,世间并不存在一种能彻底描述它们内部特性的理论,但从波与场融合的整体视角,依旧可以归纳、解析……” “理论上,每一类元气都有着独立的灵压,可在区域性元气法则的束缚下,通常仅阳性锋、阴性锋可具备大尺度上的意义,所谓灵压锋面,就是这两种灵压的等值线高度密集的、倾斜的交界面,一个狭窄的过渡带。” “听上去很容易理解,”拓跋无愁试了试手中的灵压计,不由得感叹:“只是把修行者出手时带动的灵压变化,尤其是刀气、剑芒,给放大到了自然气象的角度。” “灵压锋面两侧,往往盘踞着两个法则倾向性迥异的元气团,比方说,冷干沉凝的阴属团块与暖湿轻浮的阳属团块,又例如,一冷一热两个阳属气团,等等……” 赵青顿了顿,继续讲解:“依循着最基础的碰撞效应,冷而重的元气团总是会强烈楔入暖而轻的元气团下方,迫使后者抬升,在接触面形成强烈的‘锋面辐合’!产生大量的气旋、反气旋、湍流脉动等现象。” “若是同属性的气团,便可形成一处暂时的修行‘福地’;若是对立属性,在阴阳相冲之下,锋面交错而过,少量元气互相反应,剧烈释放能量,就会爆发雷暴、冰雹、龙卷风等……” 这就是此界整体上的气候上跟地球相似,但局部颇有差异,且极端天气影响增大数倍的原因。 “某些大宗门、王朝掌握的仙峰、灵谷秘地,未必蕴有多么高阶的灵脉,可天地元气却自然聚拢、富集,流转不息,便是因其特殊的地势结构,能够相对稳定地锚定、吸引或生成有利的灵压锋面交汇点……” 拓跋无愁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元气并非均匀分布,其丰沛与否,受这诸多天脉与阴阳锋面操控,如同江河汛枯。若能掌握其规律,趋利避害,自可事半功倍。” “然也。” 赵青微微一笑,伸指点在了那几条色泽深郁的环流圈带上:“在更大的层面上,灵压差同样是主天脉自我维系、长久存在的原因。” “赤道高灵压带、副热带亚高灵压带、中纬高灵压带,副极地低灵压带、极地高灵压带,极点涡旋区,它们在本质上,均是南北的温度梯度和星辰自转角速度决定的结果……” “总的来说,整个低层大气系统,所蕴藏的元气量,为三亿兆斛上下,且一年之内,可循环两轮,回转恢复七成之多。” “而灵石稻这样的作物,就算种植面积达到了二十亿亩,每年也不过消耗三亿五千万亿斛,仅占上述可再生值的万分之一点七。” “这是怎么计算出来的?”战摩诃问:“越是高空,气体越是稀薄,还要排除天脉的干扰?” “卫星遥感测绘。” 赵青如实回答道:“通过其携带的‘灵波干涉仪’、‘太清分光计’、‘元磁谐振管’,在九万个不同频段同步扫描,把每一点元气的密度、流速、组分,全部量化,最终得到了这个相当逼近真实的数据。” “卫星?”拓跋无愁忽然想到了什么:“悬浮于高天之上的浮艇?冰火岛俯瞰图的拍摄者?” 赵青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方才我所讲述的,只是低层大气的图景,仅包括了距地四十里内的范围,再往上,环境剧变,元气的形态、行为、循环周期,都将截然不同!” 光屏画面再次变幻,延展到了十丈方圆。 众人只觉周边环境轻轻一晃,宛如被拉进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巨球内部——球心是一枚微缩的玄黄星核,地壳、地幔、地核分层可见; 外围则套着一层层半透明、颜色各异的壳层,像洋葱皮,又像巨大的琉璃蛋壳。 若能深入解析一颗典型星辰的元气动态布局,无疑对她推进内宇宙演化、尽快渡过“开天”“辟地”这个关键突破期,有着不少间接的帮助。 “诸位或许曾从典籍中听闻,九天之上有千重雷云、无尽罡风,更有天火金风、真磁玄煞……这些描述,虽语焉不详,却并非虚妄。” “今日,我便带你们一窥这九重天外的元气世界,点出这片天地跟域外星空间的隔层。” “首先,就是位于低层大气之上、约三十至四十余里高度的雷云层,跟下方的天脉区颇为不同的是,因水汽含量骤降,不足前者百分之一的缘故,上升状态的阳清元气会有一部分脱离水汽载体,自由飘散,游离不定。” “类似的,因这个高度气温颇低,为阴寒元气所趋,又会有大片的异属元气团侵入此域,在缺乏水汽缓冲的情况下,双方一旦相遇,就会互相吸引、加速,形成巨大的元气漩涡,内中阴阳激变,雷霆狂轰滥炸……” “暴烈的元气反应和涡旋的搅动,迅速冲击下方的低层大气,令其产生大范围的对流、吸聚,招来重重黑云,这便是‘雷云层’中‘云’之一字的来源——雷与云并非一体共生,而是地面观测者视线里的虚假重合。” “更高处的罡风层,在距地面四十至一百七十里之间,气温开始回升,阳清元气在紫外光辐射下活性大增,又依附着流星烧蚀的余烬,形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高能狭窄风带……” “这种现象的产生,跟闪电的先导与回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以数十倍音速炸裂的流星残骸先在高空击穿、轰出千百条灵压差陡峭、内部几无阻力的通道,再随之吸引了本地元气迅速流注。” “此类空腔并不会转瞬即逝,而是会持续抽取外围元气加入这场高速狂飙,不断巩固其低阻力的特性,形成自维持的稳定结构,风速亦高到了堪比飞剑的地步,奏着永不停歇的、撕裂长空的锐鸣……” “跟低层大气一样,这两层的元气循环也是每年两轮,蕴藏的元气稀薄却精纯、品质极高,总能量几不亚于前者的总和。” “而后,便是历史上罕有人至的天火层了。因其循环周期有异,又可细分为上中下三层。” “天火下层,一百七十里至两百里,到了这片区域,在光解离与电离作用下,充斥着大量的带电粒子,它们是比水汽更佳的元气载体,天然便可令其激发至活跃、炽烈的状态,‘滚滚天火’自此起始。” “天火中层,两百至六百里,温度达到熔金化铁的程度,少数星辰射线、大日罡风可穿透进入此域,极光绚丽,元气凝聚成真火态,已无法被修行者用常规方式吸纳。” “天火上层,六百至一千二百里,因大气组分渐变,氢氦占比上升,真火态元气的色泽略有不同,温度、活跃度更高,常有‘金风’自更高处扫落。” “下层,每3.5年循环一次,对应太阳热辐射周期;中层,每10~11年循环一次,对应太阳黑子周期;上层,每20~22年循环一次,对应太阳磁极周期。三者的元气能量总和,在低层大气的五倍以上。” “天火层之上,一千二百至四千里的区域,则由金风层占据。” “然而所谓的‘金风’,却跟金行元气并无关系,只是泛着淡金的色泽,就像一根根极细长的金丝一般,实为星辰元气凝成,已非源自此方天地之物。” “在没有载体、无从依附的状态下,温度对元气的‘灵压’影响微乎其微,高能级但极其稀薄的星辰元气,所具备的‘灵压’并不足以盖过元气场的自发凝聚作用,从而导致了‘金风’丝线的出现。” “若设法获取这些原本这颗星辰内不可能吸纳到的元气,比方说上天主动‘渡劫’,并以它们为种子,便很容易对各种元气产生更多的感悟,修为见涨。” “金风层的每轮元气循环,耗时55~60年,亦跟太阳长周期活动有所关联。” “再往上,星辰真磁层、星辰真火层,有相当一部分处于重叠状态,分别延伸至十二万里和二十万里外,它们内部亦可划分出多个圈层,受近日点进动、黄赤交角和星辰轨道偏心率变化、岁差等因素影响。” “两者的元气能量总和,均高达低层大气的数千倍,循环周期更是漫长无比,动辄以万年计,圈层中游离的元气形态超乎想象,多为银色、黑色、幽蓝,以及无色的射线、孤波……” …… 几乎同一时间,丁宁在白羊洞作出了个有些荒诞的决定。(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天脉剑,留讯,满意(4K) 大约半个时辰前,白羊洞的夜色渐深,山风却已挟带了些细碎的雪粒,斜斜打在草堂的茅檐木板上,忽疾忽慢,单调且无趣。 而在山壁深处的那间赵青所留的密室中,在微弱的红、蓝色光流映照下,丁宁双手轻按左右两块莹白色的晶柱,以输出的灵压精准操控着中间一面半透明的晶屏,凝望其上显示出的玄奥文字,心中思绪万千。 “太虚无形,气之本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氤氲、相荡、胜负、屈伸之始。” “……在地行络,在天循脉,错综万有,无往不利,皆气之运也,其聚有远近虚实,散有疏密显隐,变化之客形尔……” “逐气显从径,蹑虚踏影以定踪;践压潜为势,聚灵形胜蒸成云,切变载长锋……” 这赫然是夹杂于《天地正象概论》中,一篇跟赵青在天凉祖山所述“元气地理学”主旨相近,却更讲究实际应用的功法篇章,或可称之为“天脉剑”,与较常规的“地脉剑”对应,意境却不知深邃了多少倍。 它摒弃了以调动元气法则、划出符线为主的,连通内外天地的直接手段,代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推演,实现了间接赋能; 通过将元气运作脉络视作可拆解、可计算的庞大系统,以灵压梯度为驱动之源,以天脉节点分流的自由涡导引力量,从而创建了一类全新的用剑出招技巧,在阵地战与大规模破坏上具备独一无二的优势。 简单的来说,就是可以在事先或战斗中生成利于己方的灵压气旋系统,时不时释放吸聚来的能量,于友方处降下元气直输通道,于敌方处降下小型天劫、施加干扰。 “若是将此法用在劫狱上……对准大浮水牢……我的真元修为固然还差了三个大境,就算取巧,至少也得六境本命方可施为,不过,”丁宁心中暗想:“只是凝出引导性的符线,让长孙浅雪借之发力,却是无妨。” 一方构建招式,一方提供力量,以四境之识念,承载七境巅峰之真元,这等“奇思妙想”,世间任何人都会视为无稽之谈。 可九死蚕的特性,恰恰能令其化作现实,隔着上百里召引天劫劈毁无数法阵。 如无意外,天脉剑初成之日,便是林煮酒获救、巴山弟兄重聚之时。 好不容易自对经文的参悟中挣扎了出来,不再忘我入痴,他满心欢喜地笑了几笑,止住了继续观览的念头,双手一触即离。 晶屏渐渐黯淡了下来,复杂到难以想象的行气图谱、光轨演示亦随之隐没不见。 在那个人年少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因为什么别的杂事俗务,就中断了心神沉浸的修行。 每一部上乘剑经都是异常的精采,是一道不可用言语描述的绝妙风景,在见证全新世界的同时,往往也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可丁宁却不同,今天发生的事很多,也很重要,剑坪辩苏秦、初识禁元锁,梁联发难被击退、郑白鸟林间殒亡,都是三言两语无法说清的。 所以,更得按时回到梧桐巷的酒铺,遵守约定,原原本本地跟人分享。 “时间差不多了,虽说换了快马,可加了防护的车厢,速度仍快不起来……” 他轻声自语:“但即便没工夫尽数记下,光凭着已知的‘天脉’构想与框架,只需踏入六境本命,亦可提前掌握许多七境宗师的手段。” 同样的宗师基础能力,在丁宁的手上用出来,自然足以让世间绝大多数七境都相形见绌。 故而,能否用得出来,就代表着战力突破的新标识,堪为巴山剑首归来的初步宣告。 这是天赋、眼界、底蕴上的彻底压制。 然而,当面对赵青这诸多遗留中、似乎并不太突出的一份功诀时,丁宁却越是深入研习,越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与超然。 只觉其间对于天地元气的认知,仿佛站在云端俯瞰山河,脉络清晰,法则俨然。 她的思维方式,跟任何典籍记述中的大宗师都截然不同,有着难以描摹的强烈个人特征,却又根本无法道出其究竟、本源。 就像凭空渲染在天边的云霞,每一种色彩都是古今首次得见,偏偏又无比和谐自然。 就算是昔年的幽帝,那位似乎同样深不可测、开创了不知多少种至强传承的存在,毕竟也是根植于过往的修行发展,且更多透着的是古老蛮荒的霸道。 总体上来看,应该还是无数年来人族与异兽底蕴一朝爆发的结果,影中有迹。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变化?是怎么能想得到的?背后的思路是如何凝聚、成形的?” “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想么?能做得更完美吗?你接下来又会怎么选择应对?” 多年以来,那个人就是靠着这种跟想象中的功法创作者反复“对话”,如此简单却有效的方式,读懂了无数今人、古人,走上了剑道的巅峰。 可如今,在赵青树立起的这几堵巨墙跟前,相同的手段,却常常得到此路不通的反馈。 “或许……她并非此方天地之人?”丁宁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连自己都微微一惊。 可这个想法毕竟由来已久:来自于遥远的域外生命星辰?或者,失落的历史分支? 就像空间可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天地,亦可缩万里为咫尺,时间……是否也存在着类似的特征?能够被切割、被折叠、被创造? 相传超越九境之上的伟大生命,不仅可以破碎虚空,甚至还能破碎过去未来?这会是真的吗? 更深的……丁宁摇摇头,暂时想不出了。 不知赵青此次神秘消失,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说,是否还会归来?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紧迫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丁宁呼吸为之一窒。 不能留遗憾!绝不能! 他闭上眼,脑海中迅速掠过自己精心筹划多年的复仇之路。 血仇深似海,敌人强如天。 原定的计划,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需要时间,漫长的蛰伏与积累;需要运气,在无数变数中觅得一线生机;更需要承受难以预料的巨大代价——可能是自己的性命,也可能是身边仅存之人、昔日故交的安危。 更关键的是,这条路上,他注定无法隐藏,每一步都将暴露在已入八境的元武、在各方势力冰冷审视的目光之下。四面皆杀机,处处是荆棘! 效率?速度?想兼顾太多,只是奢望。 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相对安全的阴影中积蓄力量,毫无隐患地发育。 所以……得报答。 在修行上,那个人最后虽已窥见了八境的风景,战绩也接近史上某些已知的八境,但终究没来得及真正迈出那一步,无法对“师父”提供什么有用的指点、多少实质的帮助。 识剑、习剑、悟剑、创剑……现在他所能做的,似乎也超不出自身过往的极限。 前世今生,记忆碎片翻涌。 也许……只有那篇疑似藏于幽朝太子所遗玉符中的《九死蚕》,以及剑冢某处遗址中残留的、昔日劫掠得来的、属于幽朝鼎盛时期的珍贵典籍——那些记载着术器、阵法的图录,配套的禁忌秘术…… 这些,或许才是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勉强称得上“有价值”的东西了。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铁律,亦是巴山剑场最基础的信条之一,从未违背。 可人若突然消失无踪,这恩情该如何偿还? 决心已定! 丁宁眼神骤然坚定,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体内沉寂的真元骤然苏醒,沿着《九死蚕神功》特有的、诡秘莫测的路径奔涌。 皮肤之下,微光流转,气息变得晦涩而古老,仿佛沟通了某个沉睡的源头。 紧接着,一束束极其细微、近乎透明、却带着奇异斑驳光晕的蚕丝,自他十指指尖、掌心劳宫穴,乃至周身细微毛孔中,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渗出,越发拉伸、延长。 它们在半空中轻盈飘荡、相互交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最终轻柔地垂落,触及了身下冰凉的青玉地面。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蚕丝接触石面的瞬间,并未堆积或散开,而是悄无声息地渗透、融入了那坚逾精钢的玉石之中!紧接着,接触点周围的玉石内部,开始泛起一阵阵幽蓝色泽的荧光,迅速蔓延、分叉,生长、扩张。 最终,自然形成了一层覆盖了丈许见方的、散发着微弱草木清香的奇异“菌毯”。 看似平平无奇,内里却有着无数尘埃更微小的符文在阴阳缠髓中疯狂生灭、重组——那是依《太虚种玉诀》之理运转的遗传符链。 随着他意念的聚焦、深入,颁施“五神御令”,菌种生命元枢中冲气漩轮被全面激发,极速地刻录六气爻,完整的“九死蚕”奥义,连同一部又一部的幽朝秘典,都转化为了六进制的编码,融入了每粒菌种的生长衰亡。 完成这一切,丁宁指尖的蚕丝瞬间断绝。 他面色略显苍白,显然此举消耗巨大。 以九死蚕催动太虚种玉诀进行如此精微、符文指令数目以千万计的排版“雕琢”,对念力韧度堪比七境的他而言,亦是极大的负担。 他低头,凝视着脚下那片仍在缓慢扩张、散发着幽幽暗光的菌毯,眼神复杂难明,透出几分释然、期待,心中明晓:在微观的层面,无人可见之处,正有无数极其微小的荧光孢子于悄然间释放。 这些孢子轻若无物,很快就会自己一同离开此间密室,融入白羊洞凛寒的空气中,在北风吹刮下飘散开来,附着于鸟兽虫豸、土壤岩矿,草木之畔,蛰伏、生长、繁衍,形成一个个微小的、不引人注目的菌落节点。 它们将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如同最耐心的信使,向着天涯海角洒落。 其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道信息。 一道只有赵青,凭借她对《太虚种玉诀》的深刻理解和对元气法则的敏锐洞察,才有可能在偶然间“看到”并“读懂”的信息。 丁宁设定了一个期限——两百年。 两百年后,无论赵青是否发现这些孢子,无论她身在何方,这些孢子内部预设的记忆程序,都将会启动最后的“自译解”阶段。 自那之后,每一粒菌种均会随机感染附近的植物,在叶片等地方展露出清晰可辨的篆书,人人皆有机会搜集、拼凑出全篇。 他心中默默思忖:如果自己顺利报得了血仇,洗清了昔日不平,并主动引领这个已有了修行普及化趋势的时代,在和平安宁中飞速发展…… 那么两百年过后,只怕当初最先进、最神秘的幽朝皇室传承,放在那时候,也算不上多么珍贵和稀有了吧?流传开来,并不怎么要紧。 它更像是……对未来修行者的一份馈赠,一个可能的契机,一个来自过去的谜题。 若是自己不幸败亡,且赵青始终未归……那么这些孢子,或许也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机缘巧合下,促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留下一点吾辈曾经来过、难以磨灭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丁宁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而后,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密室出口。 该回梧桐巷了。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祖山石殿,赵青抬手,在宏大的“天幕”模型上轻轻一点。 “诸位,今日让你们看的,不只是亩产三十斤灵石的稻田,而是一整套把天地万物当作田垄、把日月光华当作籽种的……新农耕。” 在又继续讲解了天玄阴风层与碎星层这两个极高层的元气圈带后,赵青心念微动,光屏上的整个模型缓缓收拢,迅速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玄黄星核虚影,悬浮在她掌心: “教学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今日所讲,涉及天地元气运行之本,星辰寰宇运转之律,信息量颇大。故不必急于一时消化,可回去后细细揣摩。” “记住,修行之道,贵在明理,理通则法随。” 刚对这场持续了相当时间的“元气地理学”教授进行了阶段性的总结,赵青就留意到了丁宁的特异动作——她自然可以随时调阅白羊洞等多地的监控——如菌毯的悄然出现与扩散。 虽说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瞬间解析菌种藏了什么,也没法窥探对方的心声,但无非就是有数的几种可能,很容易筛选、排除,得到接近正确的答案:“这份知恩图报的赤诚……果然没让我失望,比料想中还早了不少。” 光从丁宁行功完毕后、疲累的具体情况着手,就可以知晓许多关键信息了。 赵青心中了然,暗自满意。 关于九死蚕的具体价值,她甚至比丁宁本人还要清楚得多:在原作中此法能跟“不死药”互相吞噬同化,就已证明了其至少对标半步九境的定位; 再加上,现在幽帝也找上了门,被确认已正式步入九境长生,估计跟九死蚕脱不了干系,它只怕已称得上通往九境的一条捷径,或者绝佳范本。 按理来说,历史上尝试修行过九死蚕的,应该是不乏真正的八境,天资悟性未必逊色于王惊梦,修为眼界还更高出半筹,却从未有过修成的例子。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其实很简单:王惊梦能一练即成,源于他奔赴长陵之战前,怀着必死之念,符合其心境要求,同时,更重要的是,本命气血保存在了幽帝的九幽冥玉剑中,两者相逢相遇,激起了特殊的反应。 可机缘巧合地修成了,也是实打实的成就。 自此往后,丁宁已迈出了通向长生境的第一步,领先了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位八境启天,至于那些被执念关卡级的七境巅峰大宗师,更是只能仰望其项背,在后方徒呼奈何了。 赵青心中分析着想到,对这个剑王朝主角的前景显然十分看好,并打算再继续助推一把: 既然他送了这份“大礼”,投桃报李,我也得教他几手真正的“妙招”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一步登天?艰难壁障(4K)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五十六章 恨意生,导火索(5K)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