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荔的六十年代》 第1章 王小荔穿越第一天 王小荔睁开眼睛就看到黑黢黢的屋顶,小小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炕上她盖得这一身铺盖,其他什么都没有。 幸运的是她有原主的记忆,现在正是上山下乡轰轰烈烈的时候,原主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只能回王家屯种地。 这是个大家庭,爷爷奶奶带着三个儿子一起生活,还有两个姑姑都嫁到县里了。 大儿子王有财是王家屯的会计,娶妻赵春花,育有18岁的双胞胎儿子,国栋和国梁;俩孩子一个在外当兵,一个在县里小学教书。 二儿子王有粮娶妻李来睇,育有一儿一女,7岁的王金宝和17岁的王小英; 三儿子王有田娶同村的张芳芳,育有16岁的龙凤胎王小荔和王小泽,原主就是王小荔。 家里现在没人,都去地里挣工分了,原主昨天冒雨看俩老娘们儿打架,淋雨感冒发烧人没了。 看着穷掉底的家她也想死一次,头昏沉沉的,用手摸着额头还挺烫,家里也没有退烧药,真是老天爷不留人呀,不死也得死。这么想着手里就多出来一盒退烧药。凡是看过几本小说的现代人都知道这是空间。 她也没急着吃药,想着进去看看空间啥样,想着进去,人就在床上消失了。她出现在空间里时有点懵,这是她穿来前的家,贷款买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也没搞清楚什么原因睡一觉醒来就换地图了。 这房间她太熟悉没啥好看的,找了瓶水吃完药,就出空间继续躺着,翻看一下原主记忆,别露馅让别人发现自己不是原装的。 中午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额头摸了摸说:“不烧了!胖丫,醒醒起来吃饭吧,”还动手把被掀开了。这就是她现在的妈,王家屯八卦天团成员之一,姑娘随她爱凑热闹。 “胖丫!胖丫!快起来,中午给你蒸鸡蛋糕了,晚了就没了。” “妈,叫我王小荔”。清脆的大嗓门,这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一跳,真是一副好嗓子。 “你就瞎矫情,知道了胖丫”然后扭头就去厨房帮忙了。 中午一人一碗大碴子粥,桌子上一盆白菜炖土豆,一盆炖豆角,还有一大碗咸菜,外加一大盆玉米饼子。人多一起吃坐不下,分两桌吃。 小荔看着眼前的大碗,还有她妈递过来的鸡蛋糕:“胖丫,把这鸡蛋糕吃了补补,淋个雨都能发烧,就是缺营养身体弱。” 她爸也忙说:“我大姑娘发烧可遭罪了,多吃点,病好了爸带你去县城买罐头吃。” 二伯娘撇撇嘴:“都多胖了,还补补呢!” 这时候大伯王有才开口了:“咱们屯子来的那些知青都是城里娃,吃不了苦,干啥啥不行,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英子,没事别去知青那边晃悠。” 二伯娘李来睇放下碗:“你个死丫头,又偷着跑去给徐知青干活了?你是吃饱没事干了,天天绕着那个小白脸转悠。” “什么小白脸,人家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王小英不服气的说。 “饭都吃不饱,还啥文化不文化的。你个大姑娘,天天围着那帮知青转悠,名声不要了。”二伯娘看着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姑娘说, 王金宝看她姐挨骂偷着乐,立马告状:“妈,我早上的鸡蛋让我姐抢走送给小白脸了。” 这回二伯娘真发火了:“你个缺心眼的玩意,还学会抢你弟弟的东西啦,一会我就去知青点找那个小白脸去。”还伸手照着英子后背拍了两巴掌。 王小荔边吃边看热闹,这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比电视里演的热闹千百倍。放下筷子才惊觉吃的有点多呀,一大碗饭外加一碗鸡蛋糕,还有他爸递过来的饼子也吃了。她摸摸自己肉乎乎的肚子,怪不得叫胖丫,真能吃呀。 她妈看姑娘放下筷子赶紧说:“不用你帮忙收拾,回屋躺着去。”她在院子大树旁坐下看着四周环境。正房四间住着二老、大伯、堂哥,还有厨房。东厢房三间是二伯家的,西厢房三间是她家的。院子里面还有口井,离井不远有口大石磨。房屋后面是大片的菜地,菜地两边有猪圈和鸡窝。 中午家里人都休息,下午还要上工。农村下地都是体力活,是真辛苦。她也回房间,看着小镜子里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肉乎乎的。165的身高,130斤的体重,在这吃不饱的年代大家都是瘦子,她就胖的格外明显。 这姑娘是真懒,能躺着从来不坐着。在县城上中学都是他哥照顾她,打饭、洗衣服,刷饭盒。他哥考上高中继续读书,她没考上,爸妈舍不得她下地干农活,让她去打猪草,这活不累。 兄妹俩都比别人饭量大,力气也大。家里两三百斤大石磨,搬起来像玩一样。爸妈怕别人发现这两个孩子与众不同,把他们当成妖怪看待,从来不让在人前显露。可怜天下父母心。 退烧后浑身是汗,皮肤黏腻难受,趁着下午一个人在家,赶紧插门进空间洗个热水澡,还好有水有电,衣服也放进洗衣机里洗净烘干。摸摸这浓密的头发,发量真大,都不用担心脱发。就是太长不好洗,找个时间得剪短点。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在空间转了一圈,发现窗户都没了,变成白色的墙壁,入户门也没推开。翻看冰箱里面有点水果和冷冻的猪肉,家里一袋大米半袋白面。平时也没囤货的习惯,家里真没大量物资。 手机没信号,电视也看不了,能用上的也就被褥和衣裳,还有些个人生活用品。她前世这个家除了房子值钱,就没其他的值钱东西,省吃俭用凑的首付,没还几个月贷款,她和房子一起跑路了。 刚换上洗干净的衣服出空间,就听见外面大广播喇叭响,这是下工的提醒。满屯子就大队部有电,平时家里都点油灯。王小荔想这是多穷多落后的地方呀,连个电灯都没有。 老远就看到一帮人往她家这边走,头发花白,身材略瘦,走路腰板挺得溜直的是她奶。别看慈眉善目的,是屯子里出名不讲理的老太太。她爷走在旁边,是个性情温和的老头,年轻时就赶大车,是老把式如今依旧给队里赶牛车。大伯娘是逃荒过来的,家里人都死在逃荒路上了,她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和大伯很相配,大伯年轻时也读过私塾。二伯和二伯娘自由恋爱,二伯娘家七个姑娘人称七仙女,她是老五。小荔她爸妈从小就认识,她妈长的好看,个子也高,还有四个哥哥撑腰,他爸什么都听媳妇的。 大家一进院子,家里马上就热闹起来了,小荔连忙端着装满水的木盆子出来“爷,奶,回来了,快洗洗吧。” 二伯娘看家里烟筒没冒烟有些不高兴:“这么大姑娘在家,也不知道把晚饭做了。” “李来睇你个脸皮厚的,今天轮到你做饭,你还使唤上我姑娘了!”小荔妈张嘴就骂人。 家里老太太瞪了眼她俩:“都消停点,是不是上一天工都不累,不累就去把猪圈扫干净。” 妯娌两个都不吱声,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爷爷拿着旱烟袋子吧唧两口,温和地说:“小荔,真长大懂事了。” “我姑娘肯定是最懂事最好的”小荔爸自豪地挑挑眉,大伯和二伯看着他爸同时撇撇嘴。 大伯娘自己没姑娘,就喜欢白白胖胖还不惹事的小荔:“说的对,我们家小荔是个好孩子。” 晚饭和午饭差不多,就是没有干粮。都开饭了,王小英还没回来。二伯娘看天要黑了,问金宝:“你姐呢?不是让你看着她别往知青那边跑,人哪去了?” 还没等王金宝回话,邻居家的铁蛋跑过来喊:“王家二伯娘,你家英子姐和女知青打架了,你快去看看吧。” 二伯娘一听自己姑娘挨欺负了,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小荔妈马上跟着出门,大伯娘也只能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小荔赶紧扒拉几口饭,也跟着去看热闹。 等她们都到知青点,就看王小英一人打两个也没落下风,二伯娘上去就拽住女知青头发挥手就是俩个大逼兜子,照着脸上一顿挠。 两个城里小姑娘哪有农村老娘们力气大,母女俩齐上阵,打的女知青毫无还手之力。 男知青看这情况要过来拉架,小荔妈大嗓门地喊:“咋地,你们要耍流氓呀,女人打架你们男人跟着掺和什么!”一听这话,谁也不敢上前,这年头流氓罪要判刑的。 村长过来看到打架的人也头疼:“快住手,都撒手停下,再打就扣工分了。”二伯娘一听扣工分就松手了,扯过自己姑娘就说:“这城里来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两个人一起打我姑娘。看看,给孩子打的。” 小荔顺着二伯娘的话看过去,她英子姐除了头发乱,剩下哪都没事。再看看两个女知青,脸上血呼啦的还有点肿。二伯娘手里还攥着一把薅下来的头发。 “英子,咋回事,你咋来知青点了?”村长问 王小英是个胆大的姑娘:“我和徐知青处对象,来帮他洗衣服。那两个女知青叽叽歪歪的说我不要脸,上杆子给男人干活。” 边上站着看热闹的几个婆子挤眉弄眼的小声说:“十里八村都没出过这么脸皮厚姑娘,张口闭口就是处对象,丢死人啦!” 村长看向女知青, 两个女孩低头没出声,这是默认了。 王小英继续说:“那我能让她俩埋汰了,就动手打起来了,她们两个不讲武德一起冲过来跟我打架。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 其中一个女知青愤恨的看着英子说:“你和徐知青根本就没处对象,他看不上你,你就是不要脸赖在我们知青点不走。” 村长看着徐知青面色不虞:“你说咋回事?”。 徐知青开口就是模棱两可的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王小英急了:“昨晚咱俩还在河边拉手......” 王小荔赶紧打断她姐的话:“徐知青,你和我姐处没处对象?你可吃了我家不少鸡蛋和饼子,我姐从开春就帮你干活,全村人都看见了。要是没处对象你是在找大傻子白帮忙干活呢,是看我们农村人朴实好欺负咋地,真要没处对象可要算算我姐帮你干活的工分和你吃的东西,你这是不是逃避集体劳动,找长工帮忙干活呀?” 徐知青吓得一头冷汗,心想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说耍流氓就说找长工:“我是在和王小英同志处对象,我俩自由恋爱。” 挨打的女知青不干了:“你昨天和我说看不上那虎丫头,还吃了我一盒肉罐头!”。大家心想:这就是个骗吃骗喝的小白脸呀。 王小荔真瞧不上这样的人做自家姐夫,可是没办法,她英子姐围着男人转的名声都随风臭二里地,附近找不到好婆家,远嫁怕受欺负。只能先认下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王小英听到徐知青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脖子一昂像只战胜的大公鸡,满脸嘚瑟的看着那两个女知青。 村长站出来和稀泥:“行了,都有错,就这样吧!都回家歇着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大家伙看没有热闹了,也跟着散了。 只有王小英还一脸娇羞的站在那对徐知青嘘寒问暖:“天都黑了,你快去吃饭。衣服放着,明个我来洗。”那情意绵绵的眼神,配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真是没眼看。气的二伯娘使劲拽着她胳膊往家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徐知青。 一进门,二伯娘抄起苕帚就打人,边打边说:“我打死你个没脸没皮的,还敢拉手,好好的大姑娘你不学好,丢人显眼的东西!” 王小英边跑边嘴硬:“你没听徐知青说,我俩处对象呢!我们正大光明。” 二伯娘挥舞着苕帚:“光明个屁,你个脑子有坑的,都偷着拉手了,以后还能嫁出去吗?那知青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还长八百个心眼子,就你虎了吧唧的往前凑!” 在这落后的年代,两个人拉手就算有肌肤之亲了,不结婚没法收场。 大伯娘好心的拉着英子妈劝她:“消消气,孩子还小,肯定是被城里的小白脸糊弄啦。” 小荔妈翻个白眼一脸的不屑:“白得个城里女婿,还不高兴,就你家英子天天跑知青点的劲头,还能嫁给谁,有个冤大头你就偷着乐吧!” “我三婶说的对,你还想让我找个啥样的,我嫁给城里人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不盼我点好。”王小英气喘吁吁的附和着。 小荔听明白了,自家这个堂姐多少有点虎呀,好赖话听不出来。她妈这埋汰人的话都能翻译成夸奖,也不知道智商随了谁。 二伯看着闹哄哄的娘俩:“都闭嘴,不嫌丢人,都消停的。”二伯娘还是听自家男人的话,不再追着姑娘打了。 奶奶发话了:“打孩子有啥用,满屯子都知道你姑娘和小白脸拉手了,赶紧找个时间结婚,天天往一起凑,外面说的难听话多着呢。” 王小英猛点头,她太愿意结婚了,能和徐知青在一起她想想都开心。 “英子姐,你年龄不够,没法领结婚证。”小荔提醒她。 二伯娘不在意的说:“一张纸,有没有能咋地。”看了眼自家男人:“我和你二伯也没有,不也过这么多年了,就你事多”。 真是好心没好报,算了,不和这愚昧的妇女计较:“没结婚证,国家就不承认这个婚姻是合法的。” 小荔妈:“一天就瞎喳喳,不领证,将来小白脸跑了咋办。” 爷爷一锤定音:“英子,明天爷找村长开证明,到公社把你年龄改大一岁,18就能领证了。” 她奶也跟着说:“明晚把人带家里来,定个日子,问问彩礼给多少,还有结婚住哪?” “哎,听我爷和我奶的”王小英声音中带着欢喜,全家人都没想过徐知青愿不愿意结婚,自家就这么决定了。 王小荔寻思,这年头不能轻易处对象,一确定关系马上就结婚,速度快的让她害怕,还好她年岁小。 农村的晚上没有夜生活,大家都累了一天,早早的就洗洗睡了。 第2章 英子姐的婚事 第二天一早起来,地瓜粥配玉米面窝头,一碟咸菜就是早饭。别看简单,这算是屯子里顶好的伙食。这年代大部分人都是节衣缩食吃不饱饭,她家在屯子里也算富裕人家。早饭吃的很快,大队部喇叭响第三遍时,就到集合时间了。 王家屯是个大屯子,有三百多户人家。分了8个生产小队,他爸是第五生产小队长,他爸有官瘾,格外把这个小队长当回事。 大队长动员大家伙要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好好干活,等秋收家家都能分到粮食吃饱饭”大队长讲完话,社员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分配好活计,组员跟着小队长分别往地头走,边走边聊着家长里短。她妈和同一小队李木匠媳妇还有八卦天团其他几个老娘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李木匠媳妇问:“你家英子真和徐知青处对象呢?” 陈四嫂子说:“这孩子眼神真不好使,咱们屯子多少能干的小伙子她不看,咋就相中四眼知青啦!” 王赖皮媳妇:“可不咋滴,那细胳膊细腿的,风大都能吹跑,工分还没半大孩子挣得多呢!” “可看好你家小荔别被她堂姐带坏了!”和她妈交好的堂爷爷家的大伯娘瞧不上英子的作风,丢人。 “我家小荔才几岁,找婆家还早呢!再说小荔多乖巧听话,没事从不出门瞎逛悠。”小荔妈忙替自家孩子说好话,就怕这些碎嘴子嚼舌头时带上她闺女。 张婆子撇嘴嘀咕:“不出门那是懒的,在家躺着呢,就没见过谁家大姑娘这么懒的。都是邻居当住着谁不知道呢。” 小荔看见人群散去,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那些老娘们拉着问东问西。她背上筐,拿起镰刀,头上戴着草帽,手里是她妈用破布条子缝的手套,她跟在一串小屁孩后面,慢悠悠地往山脚走。 一天要上交四筐猪草到大队部,一共2个工分。这活真不累,都是给屯子里半大孩子干的活。石头是这群孩子的头头,凑到她身边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小荔姐,我们还帮你打猪草呗?”小荔有点愣神,这年代的孩子真实诚,这么爱助人为乐呀!接着她就听到石头说:“我们这次不要两块糖,给一块就行,今天你的猪草我们包了。”还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 石头眼巴巴的看着她,身后几个孩子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对,一块就行!”“小荔姐,我们帮你割!” 小荔这才反应过来,原主都是拿糖换猪草呀! 怪不得“打猪草”这么轻松,合着是当“包工头”呀! 她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哪来的糖?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口袋:“没糖了,都吃完了。” 石头几个馋孩子不依不饶的:“小荔姐,你先欠着吧,等小泽哥哥回来肯定给你带糖,你再给我们就行”,“我们相信你”。 这是让几个孩子给赖上了,不让帮忙都不行。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农村孩子吃块糖真不容易,没钱没票吃饭都困难,真没有几个家长惯着孩子给买糖吃的。 要不这些孩子能盯着她不放嘛,背后都叫她大傻丫头。 小荔没办法,只能从空间偷渡了一小把瓜子给他们,也不用他们帮忙,自己背着筐往山里面走了。 石头欢呼一声,带着孩子们呼啦啦散开,找地方分赃去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她,也不清楚山里有没有危险,就自顾的往山里面走。山里面的猪草很少有人来割,长的十分茂盛,她弯腰拿着镰刀“沙沙沙”一会筐就装满了。她想着来都来了,多割点先放空间里,以后就不用每次都走这么远的路了。半个多小时,这片猪草就让她收割完毕,空间客厅里堆着半人高的猪草。她晃晃手里的镰刀,用着还挺顺手,前世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这些活计都会做,如今力气大,干这点活跟玩似的。 继续往前走,看到一片高粱果,果香味扑鼻,比现代的草莓味道好多了。从空间顺出一个小盆,边摘边吃,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看着太阳挂的挺高,也看不出几点。还是往家走吧,别错过午饭,先到牛棚分两趟把猪草交了,看着三大爷给记上工分就回家了。 三大爷腿脚不好,队里让他和三大娘一起负责养猪、养牛,算是照顾这两位老人。屯子领导干部都不错,对五保户,孤寡老人有相应的照顾。 她到家没一会,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小荔爸手里拿着一把酸木浆给她,屯子里的孩子都把这东西当零嘴吃,酸酸的,挺开胃。 “爸,你最好了,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小荔嘴甜的夸他爸。 “别拍马屁,给你妈也留点,她也爱吃。”这狗粮吃得我猝不及防。 大伯娘干活利索,不一会儿饭就好了。中午居然吃干的,高粱米饭配蘸酱菜,还有烀的软烂的土豆,用自家下的黄豆酱打饭包吃,香极了。 二伯娘问英子:“你和徐知青说晚上过来吗?” “说了,下工就一起回来。妈,晚上做点好吃的。”英子大咧咧的对她妈提要求。 大伯娘吃着饭说了句:“这年头谁家有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天天在家吃白食,一个工分不挣。还要带个小白脸回来吃全家的。”小荔妈小声的嘀咕,但大家都听清了。 “就你姑娘一天挣2个工分,吃的比谁都多,还好意思说我们呢!”二伯娘不乐意的反驳。 “你吃的少呀!我和孩子爸都是满工分,我们挣的够自家孩子吃。”小荔妈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爷爷奶奶都习惯了家庭闹剧,年岁大了就当个热闹看,人老活的通透。 中午饭吃的不欢而散,回屋后大伯娘:“有才,你说啥时能分家,咱们家俩孩子不在家吃喝,还往家里交钱。咱俩也都能挣工分,最吃亏的就是咱们家。” 老谋深算的王有才低声说:“过几天我去县里给国栋相看个媳妇,结婚得用钱,要是使使劲给他整个房子,你放心吧,亏不了。” 大家庭就是这样,都怕被占便宜,都想占别人便宜。这年代分家单独过的少,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生活。家家都有矛盾,一天天鸡飞狗跳的。 晚上,徐知青跟着王小英一起回来,还挺有礼貌地,笑眯眯嘴甜的挨个叫人,就是两手空空的啥也没带,空个手就来吃饭了。 爷爷奶奶不得意这个孙女婿,其他人也都看热闹不爱搭理他,二伯和二伯娘都耷拉个脸不太高兴。 晚饭更简单,玉米面糊糊配咸菜,还有一盆子茄子炖土豆。 徐知青有点后悔招惹这家人,看着伙食和知青点吃的差不多,就是量大些。 女人收拾桌子去了,二伯开口说:“小徐呀,你和英子都到岁数了,既然都看对眼了,那就把婚结了吧。你父母知道吗?家里都啥情况?” 徐知青看着一屋子的北方大汉有点怕,老老实实的回答:“家里在浙江杭市,父母都是工人,家里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我是家里最小的。” 二伯娘也插嘴问了句:“杭市在哪?离我们这旮旯远不远?” 徐知青沉默了一下:“坐火车没直达的,要换乘几次,大约要5、6天吧。” “妈呀,这么远呀?那到底在哪呀?”小荔妈也惊呼道。 其实,全家人都不知道杭市在哪。这年代交通不发达,老农民一年都不去城里一次,更别说这么远的地方。 “雷峰塔、白蛇传、西湖、就是杭市”小荔告诉她妈。 奶奶说:“真有啊,这是戏文里说的地方”然后兴致盎然的看着徐知青:“小徐子,你们那块真有白蛇和许仙呀!你见过没?” 徐知青心里鄙视这一家子没一个有见识的,没想到嘴损的小姨子还知道的不少,笑着和奶奶说:“白蛇传都是戏文里的,有西湖和雷峰塔,等有机会我带奶去看看。” 老太太高兴了:“那感情好,我真想去瞧瞧呢。” 这小子不老实,忽悠老太太呢,五六天的火车,这把老骨头哪能受得了。 二伯娘问起正事:“结婚彩礼和房子你怎么打算的?” 徐知青为难的看着王小英,英子马上说:“要啥彩礼,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个;还有知青点也没有单独房间,让他搬过来住呗,咱家能住开。” 一屋子老老少少都没说话,看着这缺心眼的玩意儿。 关键时刻还得大伯出面:“小徐呀,你要做上门女婿,你家里知道不?这是大事必须家里同意,咱不能瞒着父母,别让家里以为你大老远的来支援国家建设,还被当地人欺负了。” 徐知青本来是想搬过来占便宜,可不想做上门女婿呀,这要传出去,他还能做人吗?不得让人讲究死。马上说:“英子舍不得离开家,我们就寻思搬过来住也行。” 二伯母说:“那不用,哪有大姑娘结婚住家里的。都在一个屯子,天天都能见面。” 徐知青沉默不吱声,他个子小,小胳膊小腿的干不动地里的活,要靠他自己能饿死。所以才想找个家庭不错的姑娘结婚,到女方家混吃混喝,没想到人家不愿意呀。 二伯看这情况还得自己拿主意:“彩礼就30块钱,这钱家里不留,结婚都给英子压箱底。房子到大队部租一个先住着,就这么定了,你俩早点结婚,要不有人举报,你俩都得挨批。” 最后一句话就是吓唬徐知青呢,怕他拖着不结婚。谁让他俩拉手的事大家都知道,有肌肤之亲了,不结婚就是耍流氓。 徐知青也没办法,只能同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他就是一条虫。最后听说第二天要去领结婚证,他是真后悔了,脸色变了又变,后悔也晚了。 小荔在旁边看着这个堂姐夫的表情就猜到他咋想的,还真没看错,真不是个好东西,压根就没想着领结婚证,是想学陈世美以后发达了能回城了要抛妻弃子呀。 她英子姐是真眼瞎呀!就这么个人,也就长得还算清秀,戴个眼镜,撑死165的身高,还没她们姐俩高,家里啥活不会干,地里啥活干不了,不知道图他啥? 徐知青从王小英家出来,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就没想过在农村扎根,更没打算在这里结婚生子,如今骑虎难下,这婚不结不行呀。他耷拉个脑袋回到知青点,他们知青人不多,四男两女,都是从祖国各个地方来到大东北下乡的。有两个男知青三观正看不上他骗吃骗喝的行为,觉得丢他们知青的脸。剩下一个和他交好的张知青,也和屯子里的姑娘暧昧不清,混吃混喝的,就是做的隐蔽还没被发现。如今看着徐知青被逼婚,自己也有些害怕。 两个女知青都是从大西北过来的,家里穷孩子多,觉得徐知青家父母都是正式工人条件好,都对他有意思,要不能和王小英打架嘛。 睡觉前,英子到小荔屋里:“胖丫,明天姐去领证,你跟着一起去呗。” “我不去,太远了走不动”小荔懒得动弹,更不愿意看见小白脸姐夫。 英子央求:“去吧,咱爷赶牛车去,不用你走路,看给你懒的。” 小荔说:“你领个结婚证,还用咱家去那么多人陪着呀!” “我这不是没领过吗,有点害怕,让你去,你就跟着去呗,磨叽啥呀!”她英子姐没好气的说。 “行了,知道了。”小荔心想:你没领过证,好像我领过是的。 英子害羞的问“你觉得徐知青人咋样?是不是挺好的。” “我觉得不咋样,你觉得好就行”在小荔心里知青都是白眼狼,等国家政策放松都拍拍屁股回城了,无论男女,没有几个不抛妻弃子的。 英子拽着她胳膊晃悠:“怎么不好了。她爸妈都有工作,哥哥姐姐都结婚了,家庭条件多好呀。” 小荔往山里跑了一天,出了一身汗,就想到空间洗个澡。不愿意和傻了吧唧的堂姐磨叽,就出主意说:“姐,你快去找二伯娘吧,我记得她好像有几块好看的花布,正好结婚给你做衣裳,你不去问问。” 听说有布料可以做衣服,她也不在这里多待了,转身就出门找她妈去了。 小荔赶紧把门插上,进空间洗漱。有个空间真方便,要不平时洗澡也是麻烦事。她发现割的猪草放一天了,还是很新鲜的,想着是不是空间有保鲜功能呀。到厨房烧了一壶水,倒进杯子里分别放到两个卧室、客厅、厨房,等明早看看有没有变化。 六十年代的乡间夜晚,宁静的能听到虫鸣蛙叫声,空气清新甘冽。天空是墨蓝的,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的星星,一同洒满大地。 清晨的大公鸡就“喔喔”的叫,全家人都动起来,做饭、喂猪、喂鸡,打水、扫院子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小荔也早早进空间,发现只有厨房的水凉了,其他地方的水都冒着热气。这证明空间有保鲜功能呀!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小荔妈看她姑娘一早上就咧个嘴傻笑:“胖丫,想啥美事呢?” “妈,今天我不上工,和我爷一起去公社。”小荔说。 小荔爸从屋里拿了五毛钱给她,让她到供销社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爸妈就是惯孩子家长,从不打骂,自家孩子怎么都对。 小荔开心的接过这笔巨款,她身无分文,终于有钱傍身了。作为经济独立过的女性,突然间一分钱没有,多少有点慌,兜里有钱心里踏实。 英子看见三叔拿钱出来,也去找二伯娘要钱。 二伯娘抠搜惯了一分钱都不想往外拿:“你要钱干啥呀,结婚买东西都是男方的事,你有稀罕的东西让小徐给你买。” 英子不依不饶的缠的二伯娘没办法也给了五毛钱,还叮嘱她别乱花。 第3章 公社之行 小荔第一次坐牛车,真挺好奇的。牛车不大,能坐六七个人吧。老黄牛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他爷坐在前面驾车。 屯子离公社不远,坐牛车半个小时就能到,走路四十分钟吧。要是骑自行车更快,十几分钟就到了。他们屯子穷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徐知青叫徐阳,今天穿着白衬衣,军绿色裤子,戴个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王小英也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白色小碎花的衬衣和黑色裤子,她英子姐个子高,五官长得英气,打扮起来还挺漂亮。 红旗公社不大,一条笔直的大马路,马路左边就是公社办公室和粮站,右边有邮局、供销社、国营饭店,马路走到尽头就是火车站,去市里,坐火车很方便。 爷爷把牛车停到公社大院,带着他们找到工作人员,俩人拿出户口本和大队证明,登记好信息,很快就拿到一张奖状似的结婚证。为了鼓励村民结婚领证,还给了一斤糖票。 小荔想这惠民政策宣传的不到位呀,要是她妈,她大伯娘、二伯娘和屯子里的老娘们知道可以领糖票,都得拉着自家男人来占便宜。 英子捧着结婚证笑的跟朵花似的,总算得偿所愿了。徐知青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知道木已成舟,便把场面活儿做得漂亮,满脸堆笑,仿佛打心里开心。 小荔看着都牙疼,这么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以后能有啥好日子过。 哎 !不想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然后就哄着小老头说:“爷,咱们去供销社呗,我有钱,给你买大前门。”小老头一听孙女要孝敬他,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马屁精!”英子嘀咕着。 小荔假笑的看着后面俩人说:“英子姐,你说啥呢?是要买喜糖呀!” 英子舍不得拿自己那五毛钱买糖,瞪了小荔一眼没说话。身旁的徐知青连忙接话:“对对,到供销社买点喜糖,回去给大家沾沾喜气。”紧接着往前快走几步:“爷,一会我给您买酒喝,谢谢您跟着我们跑这一趟。” 小老头笑呵呵的说:“我是享福喽,都喝上孙女婿的孝敬酒了。” “我和英子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以后肯定孝顺爷爷奶奶”。 小老头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跑大车,见识的人多,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正事不干的主。 供销社多有年代感的叫法,远处看是个大平房,进到里面就看到三面靠墙的货架子,然后就是木头柜台,柜台上面连块玻璃都没有,也不知道里面放着啥东西。别看供销社不大,东西还挺全,家常的针头线脑,柴盐酱醋,烟酒糖果饼干都有。像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样的大件没有,想买得去县里、市里。 小荔像没见识的土包子,挨个柜台看看,还问价钱。英子嫌她丢人,拽了拽她:“瞎看啥,赶紧买东西。” 柜台后的售货员态度挺好,见她东看西瞧的也没不耐烦赶人。她花了一毛五买了包大前门,五分钱一根的大麻花买了三根,物价真便宜,这才知道他爸给的五毛钱真不少。 会来事的徐知青不止买了酒,抓了一大把糖给小荔,小荔也不客气,喜滋滋的揣兜里了,嘴上说着:“谢谢姐夫!祝你和我姐和和美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真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不姐夫都叫上了。 买完东西,小荔拉着她爷非要在公社转悠一圈,能进的地方都去看了看,连火车站都没放过。一切都像黑白照片一样,哪都灰扑扑的,连人们的穿戴也是灰扑扑的,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让后人们看看这个年代真实的状态。 在英子姐再一次不耐烦催促下,她才心满意足的坐上牛车,往家里去。 脾气暴躁的英子说:“你说你瞎逛啥,浪费时间,都来八百回了还看个没完。”“我愿意,又没喊你陪着”眼看姐俩就吵起来了。 徐知青赶紧打圆场同英子说起租房的事,英子说:“我大伯一早上就到大队部,给咱们看房子。离家近的那个老房子就挺好。” 徐知青:“听大伯的指定没错,等回去我就去大队部问问。” “胖丫,下午你带着抹布和我一起去收拾屋子,没人住的屋子得好好收拾收拾。”英子理直气壮的让小荔去帮忙干活。 小荔想我才不帮你干活呢,叫你有事没事的呲愣我。“你让二伯娘帮你多好,干的又好又快。我哪会干活呀,我自己屋子都是我妈给收拾。” 其实她自己屋子除了大炕,其他啥家具没有,收拾个屁呀,里面干净的耗子都嫌弃。 英子嫌弃的说:“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姑娘,啥活不会干,上学都上傻了。” 她这话气的小荔直磨牙,“那也比你小学没毕业的强。” 徐知青在边上听到姐俩的话:“英子,不是上完小学了吗?” “嗯,我姐上完小学一年级。后来打死也不去学校了。”小荔还好心的给解释了一句。 英子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小荔。 这是娶了个文盲媳妇呀,徐知青都不敢深想,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总算相安无事的到家,姐俩没真打起来,徐知青松了一口气。其实是他多虑了,别说这姐俩,就是家里的几个妯娌也天天都呛呛几句,大家习惯了,从不放心上。 一到家,小荔就献宝似的给她奶一根大麻花:“奶,这个可暄乎了,还是甜的”。她奶嘴上说着:“你个败家孩子,就乱花钱,”脸上却褶子都笑开了,岁数大的人就喜欢儿孙承欢膝下。 中午徐知青又顺利的在老王家蹭了一顿饭。大伯把房子帮租好了,就是家附近那个老房子,房子主人去县里儿子家养老了,就让屯子里帮照看着,有人要住就租出去,一年十块钱。 二伯和二伯娘下午都没去上工,帮姑娘收拾房子,徐知青和英子也跟着过去。房子里面东西齐全,有炕,有柜子,擦擦灰就能住,二伯还把大门重新固定一下。 娘俩边收拾屋子边说话:“妈,我结婚你给准备啥嫁妆了?”二伯娘:“这闺女就是向外,白养你了,彩礼一分都没留全给你了,还要啥嫁妆,你把彩礼留下就给嫁妆。” “不给拉倒,哪有你这么抠的妈。” “你满屯子看看,谁家姑娘有嫁妆,谁家姑娘把彩礼带走,不知好赖的玩意儿”。 中午睡醒,又是她一个人在家,小金宝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二伯娘也不把孩子送学校去,就在家里疯玩。 她来到屋后菜地,放眼望去,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菜,生机勃勃的。现在正是青菜下来季节,她用那个小筐摘了豆角、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菠菜和小白菜每样都拿点放空间存着,反正能保鲜,也不怕坏了。 东北冬天长达六七个月,大冬天天寒地冻的,饭桌上除了萝卜、咸菜就是酸菜,天天这么吃也受不了呀。现在囤点菜放空间,冬天还能换换口味。 趁着家里没人她进空间,做点好吃的,这几天都是清水炖菜,基本不放油,清汤寡水的吃的她都想吐了。把新摘的豆角洗洗,从冰箱拿块猪肉,猪肉炖豆角还放了几个土豆,炖了一大锅,配上大米饭,真香,从来没觉得大米饭这么好吃。六十年代的农村过的真是苦日子,吃不饱穿不好的,还干着繁重的农活。 吃饱喝足后,她躺在空间大床上,琢磨着:做点什么能挣钱?这年头,除了投机倒把,实在找不到其他来钱的路子。投机倒把她有先天条件,有空间,不怕被抓,可她没物资呀,去黑市也没东西可卖。想着自己力气大,要不明天上山看看有没有兔子野鸡的,多抓点拿市里换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呀,何况本来就是做空山。 要知道能穿越,说啥也得存点大米白面这些硬通货。还好人没了,钱也没了。要是人没了,钱还留在银行,她多吃亏呀。 晚上全家都在,二伯娘就说这个周末就把英子的婚事办了。在新房子里举行个仪式,然后摆几桌就行。 大伯娘是个精明的说:“行,你让小徐把东西准备好,我们几个过去帮做饭。”小荔妈也应着去帮忙。 二伯娘接下来的话不知道咋说好,她的意思是家里出钱摆两桌酒席。老太太发话了:“小徐准备几桌也是应该的,看看谁家姑娘把彩礼都带走的,好人家也就陪送一床被褥,咱们家惯孩子也是屯子里头一份了。” “可不咋地,就没咱们家这么开通的老人,咱们做人得知足”大伯娘顺着老太太的话说。 小荔妈也说:“咱家这是定规矩了?那以后我家胖丫的彩礼也不交公,都给她带走,可不能厚此薄彼。” 众人听了都没说啥,家里孩子不多,一共就六个孩子。在外面当兵的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剩下两个都在县里一个读书一个教书,家里七岁的金宝还是个孩子,正当年的也就这两个姑娘。 屯子像她们这么大的姑娘都下地干农活挣工分了,别看英子也下地,那是帮徐知青干活,家里一个工分她都没挣来过,还不如小荔呢,怎么说也一天两个工分。 这样宝贝姑娘的农村家庭真不多。姐俩都是屯子里大姑娘小媳妇羡慕嫉妒的对象,就这俩个姑娘自己不知道罢了。 要不这么多年姐俩愣是一个交好的朋友都没有。以前的小荔是懒的出门,还有在外上学,不认识几个同龄女孩,现在的小荔更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姑娘相处;英子是个心大的,从来没想过有没有朋友的事,她想和你一起玩,就一起玩,从来没感觉到大家排挤她。 其实现在的婚礼席面很简单,一两个荤菜,剩下青菜都是自家菜园里的,花不了几个钱。就是买肉要票,农村不像城里有肉票,在农村吃肉都是等年前大队杀猪,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猪肉。 憋气的二伯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气呼呼的回屋了。看躺炕上的男人也不顺眼,上去就掐两把。 “你个疯娘们,没事你掐我干啥”疼的二伯坐了起来。 在东北家里女人都挺厉害的,很少有两口子打架不还手的,东北虎娘们不是说说,打架她真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全家都欺负我。”说话时踹了她男人一脚。 二伯说:“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咱家两人挣工分,金宝还小也吃不了多少,英子也要结婚了,咱们挣的都填补老三家了。” “你计较这干啥,咱家也没吃亏,俩孩子都不挣工分还都吃家里的呢!明年就让金宝上学去”二伯帮自己媳妇分析着没吃亏。 “老三家的小泽上高中住校,每个月都不少花钱,怎么算咱们都吃亏,你说咱们提分家怎么样?”二伯娘早就想分家。 二伯开口:“分家这事咱们不能说,大哥家肯定更想分家,等等机会吧。” 二伯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和他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不符,也是个有心机的人。不像二伯娘咋咋呼呼,嘴上不饶人的,可实打实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 小荔其实也盼着分家,要是分家了,多少可以把空间的食物拿出来给爸妈改善一下伙食,可这一大家子在一起,她不敢也不想往外拿东西。 人性都是如此,里外亲疏有别,更何况她一个半路穿来的,能和他们有多深的感情。这对父母是真对她好,人心换人心,另外这是她占据小姑娘身体后孝顺父母必须做的。 晚上,她像做贼一样,拿着麻花和前天采的高粱果到父母屋里一起吃。 她爸是心疼媳妇的人:“胖丫,给你妈拿个整根的吃,剩下这根咱俩一人一半。” 她妈也没客气拿起来就咬了一大口:“这麻花真香,有油有糖的,就是太贵了。” “妈,等我有钱了,天天给你买麻花,管够~” 她妈笑着嗔怪到:“哪能吃够?天天吃也吃不够呀!” “等我上山再套几只兔子卖了,给你们娘俩买肉包子吃”她爸信誓旦旦的保证。 小荔说结婚在公社领证给一斤糖票的事,她妈手里的麻花都不着急吃了:“真的假的,去领证就给糖票呀!以前咋没听说呢?” “嗯嗯,肯定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小荔猛点头告诉她妈这是真事。 她爸说:“没听说也正常,在屯子里结婚的,除了英子,没人领过结婚证。” 她妈心思活泛:“明天让村长开个证明,咱俩也去领证,白给的糖票还能不要呀。” “咱俩都多大岁数了,还去领证,不丢人啊”他爸不好意思去。 “那怕啥,明天让胖丫陪咱俩去。”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她明天还要陪着去趟公社,还是走着去,她都有点后悔把糖票这事儿抖搂出来了。 第4章 结婚证换糖票 第二天一早,她妈就把领结婚证给糖票的事告诉家里人,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挺心动的,二伯娘说:“还得是咱家胖丫,有好事都知道回来告诉一声,英子那虎了吧唧的孩子昨天我帮她干了一下午活,也没提这好事。” 小荔不爱走路,撺掇她爷和她奶也去公社,顺道可以坐牛车。她奶不为所动:“我可不跟你们去丢人现眼,都多大岁数了,还去领结婚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婚呢!”老太太是个要脸的,不搭理他们拿着锄头上工去了。她爷也跟着老太太一起出门了。 小荔一家三口到大队部开证明时,村长有点懵,接着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王老三两口子。心想:真是啥便宜都占啊,十里八村没听说谁结婚快二十年了,还去补领结婚证的。替他们害臊得脸红。 三人走在路上,她爸还不放心:“胖丫,累了咱们就歇一会,不着急,中午之前到就行。领了票,爸给你买糖吃。” 她妈无语地看看天,没忍住说:“就请一上午假,下午还得上工呢!再说你大姑娘多大的劲头你没数,她扛一袋粮食走到县里都不带喊累的。”这真是亲妈,别人说不出这话。 小荔力气大,走路还真不在话下,她纯粹就是懒。 她爸妈到公社领结婚证时,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领证之前还特意问工作人员给不给糖票,办事员肯定地说给票,两口子才填了表格,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结婚证两口子瞧了一眼就收起来了,不大感兴趣。然后接过工作人员给的糖票,兴冲冲地往供销社走,她妈想买一斤红糖,平时和小荔冲水喝,她爸完全听媳妇的。 小荔都可怜自己来到这样一个年代,连红糖水都不是想喝就有的。在现代她都不惜喝,怕胖。 刚进供销社的门,售货员就看见昨天来的白胖丫头今天又来了,怪不得胖乎乎的,一天天的不干活,到处溜达。 她妈直奔主题买红糖,她爸买了瓶山楂水果罐头,说小荔爱吃山楂的。其实她更爱吃黄桃的,她妈喜欢吃山楂的。她也不敢反驳,买东西的事儿她爸说了算。 公社不大,昨天就逛遍了,买完东西就往家赶。 走到村口,正巧和下工的人群撞上,陈四嫂眼尖,远远就看见这一家三口了,等走近就问:“老三媳妇,你请假这是去哪了?” 小荔爸没停脚步一直往家走,他得早点回去把罐头藏起来,等都回来就没法吃独食了。不是他抠,是现在真穷,有点吃的都藏着掖着的。 她妈在村口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到公社的事,怎么领到票去买糖的。其他老娘们也都围了过来,确认真假。 小荔妈还嘚瑟地把红糖拿出来给大家看,这回大家可都相信了。 没等村长回家,呼啦啦十几个老娘们就把他围住了,要开介绍信,下午就去领证。 村长本不想给开,推脱说介绍信用完了,觉得整个王家屯子的脸都丢到公社去了。但架不住这些彪悍的老娘们,害怕挨挠,磨磨蹭蹭还是把介绍信拿出来开了。 在边上看热闹的王婆子遗憾地直拍大腿,恨他家老头子死得早。 都是糖票闹的,估计他们屯子除了爷爷奶奶辈的,其余人都要去领结婚证了,也不知道公社有没有那么多糖票。 怪不得都不做宣传呢,这要是通知到位,没有万八千张糖票都不够用。她这算不算作孽啊,给国家添负担了。 不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家吃饭吧,下午还想上山呢。 毫不意外,在她家饭桌上看见徐知青这个姐夫,都说脸皮厚,吃个够,真真儿的没说错,除了早饭,中午晚上都过来吃饭,一点都不外道。 他从知青点搬到租的老房子住了,离她们家不到200米的路程,她大伯这次是失算了,让这两人住这么近,以后看来是要常来常往呀! 小荔中午没休息,想着往深山里走走,吃过饭就背着筐出门了。东北的山都不是很高,但树木密集得像原始森林。她手里拿个长棍子,在草地上拍拍打打,打草惊蛇,她害怕蛇。 她也没经验,不知道哪儿有猎物,全凭运气在山里瞎逛,看见榛子树上结了不少大榛子,就是还没到成熟的时候。还遇见一大片的都柿,也就是野生蓝莓,小树苗上沉甸甸的果实,她打量四周想记住这个位置,等8月份来采摘。 远处传来“咯咯咯....咕咕”的叫声,准是野鸡。她在空间里准备了一堆石头,专用来打野鸡用的,她攥着石头,悄悄的往声源处挪,离野鸡五六米时,就不敢向前了,生怕惊扰得它飞走了。 从空间拿出的石头不停地往野鸡那边抛,像下石头雨一样。等没声音了,走过去一看,石头扔的太多,野鸡被砸得惨不忍睹。 到底没经验,下次就能掌握好力道了。她挺嫌弃的捡起来放到背的筐里,晚上给家里改善伙食吧,这惨样儿算是卖不出去了。 她继续往前走,越走越深,忽然听到动物的叫声,好像是狼叫。顿时吓的腿软,嗖的一下原地消失,躲进空间里了。 刚进空间她就后悔了,心想这要是出去正好和狼对上,不一口把自己咬死才怪,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还是在空间躲一会吧,找了点小零食吃,压压惊。约莫半个小时后她悄悄的出现在森林里,四处看看,好像是安全的。 攥着镰刀的手都出汗了。钱再好也没命重要,她果断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心惊胆战的,这回是真怕了,哪怕力气大也架不住这份恐惧。 她真挺佩服那些穿越前辈们,敢打野猪,战狼群,这一比她就是个小趴菜。在现代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她,真不敢在森林和动物们拼斗。 算了,算了,还是想想别的挣钱法子吧。回去得劝劝他爸,别进山套兔子了,太危险。家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最要紧的。 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家里,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往后就算饿死,她也不愿再进深山了,实在太可怕。把野鸡搁厨房后,她回自己屋,进空间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出空间往大炕上一躺,只觉全身无力,显然是真被吓到了。以前总想着有空间在,啥也不用怕;可现在才发现,真遇到危险,空间也不顶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危险地界,往后说啥也不去了。 胡思乱想就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一阵饭菜香给馋醒的。今晚小鸡炖蘑菇,她刚出屋,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对着她笑,这是她哥。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是学校放假了?”她顶着鸡窝头,还睡眼惺忪的。 少年走过来,伸手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刚到家一会,小懒猪,这都几点了才起,晚上还能睡得着不?” “我今天上山走累了,回来躺一会就睡着了。哥,我在山上打了只野鸡,你看着没?” “看见了,我妹可真厉害,妈都给炖锅里了”他哥接着唠叨:“你在哪打的野鸡呀?可别往深山里钻,里面有狼,小心把你叼了去。听到没,往后不许乱跑。” 小荔听他哥说有狼,脸都吓白了。她想白天听的声音真是狼叫。她算是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她哥看了被吓到的妹妹,安慰道:“狼都不下山,你别往山里面走就没事,别怕啊。” 这时她妈大嗓门的喊:“你俩站院子里干啥呢,小泽,给你妹打水洗洗,清醒了过来吃饭。” 小泽麻利地打好水,还贴心的递过来毛巾。小荔感叹,他哥可真是暖男,以后的嫂子可有福气了。 晚饭小鸡炖蘑菇,里面加了土豆一起炖的。野鸡还是有嚼劲的,土豆吸满了汤汁,软软的,配上二米饭,贼好吃。 这顿饭吃得全家都满意,带肉味的菜就是香。 爷爷奶奶看孙子回来高兴,一起在院子里唠嗑。大伯娘想儿子问小泽:“你国梁哥怎么没一起回来?” “大伯娘,国梁哥他们教师晚一周放假。下周五就回来,别担心。”小泽安抚大伯娘说。 “哎,外边那么乱,你们都是孩子在外面我真不放心。” 奶奶说:“瞎担心啥,咱家可是正了八经的八辈贫农。” “对,我小时候给地主家放过牛”爷爷也说“你奶还给地主家小姐做过丫鬟,咱家身份到哪都不怕查。” 哎妈呀!怪不得家里这么穷,祖祖辈辈就没富裕过。这个时期国家确实乱,还时不时的有特务出现,农村比城里安全,贫农是最安全的身份。 第5章 废品站淘宝 今天是英子大喜的日子。天还没大亮,她就早早的换上新做的衣服。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大红纸,被她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蘸上井水,手法笨拙的往嘴唇上按,嘴唇红的瘆人,像是血盆大口一般。 她还学着城里的姑娘,用红纸在脸颊上胡乱的拍打,没多久脸颊就挂上两个大红团,像猴屁股似的。 刚从屋里出来,就把二伯吓得一激灵:“英子,快把脸洗了,画的怪吓人的”。英子瞧不上他爸的眼光,扭头就去敲小荔的门:“胖丫,你麻溜儿的起来,看看姐今天打扮的好不好看?” 小荔没法子,只能磨磨蹭蹭爬起床,刚打开门,一张大脸就怼到眼前,吓的她瞌睡都没了:“英子姐,你今天是结婚,不是登台唱大戏。你这是想把新郎官给吓跑咋的!” 英子还有点不信邪,追着问:“真不好看?我瞅城里姑娘都这么捯饬呀。” “赶紧去洗洗,我给你重新收拾收拾!”小荔边说边挥手,催她去洗脸。 小荔从灶膛里抽出半截烧焦的柳枝,在碗底磨了磨,磨出来炭粉细得跟百货大楼卖的差不离。她让英子仰起脸,沾着碳粉,从眉头到眉尾,一点儿一点儿的描,描的眉毛又细又弯,跟月牙似的。 画完眉毛,又拿着红纸,用温水浸湿,将红色均匀的涂抹在唇上,倒像是天生唇色就这么鲜亮似的。。 等全画完了,英子拿出个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傻呵呵的乐:"唉呀妈呀!我咋长的这么俊呢。胖丫,你还有这手艺!" 小荔妈看过后也说:“我姑娘手真巧,看看把英子画得多带劲。” 新郎官在知青点的小伙子们簇拥下,来到老王家接亲。徐知青看着今天水灵灵的英子,眼睛都直了,边上的人都跟着一个劲儿起哄,英子臊得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一行人走着到新房,徐知青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英子穿着红色碎花的布拉吉,俩人并排往毛主席画像跟前一站,宣完誓,结婚仪式就算成了。 小泽和金宝拎着糖袋子,给来看热闹的乡亲们撒糖,小孩子们高兴的一哄而上。这年头大伙儿都不富裕,也不兴大摆流水席,就自家亲戚和相好的朋友聚在一块儿吃顿饭。桌上摆着两荤四素,主食是玉米面饼子,在这年代,这规格算是挺像样儿的了。 吃完酒席,家里人帮着把厨房收拾出来,也都要回去了。临走前二伯母还叮嘱英子:“姑娘,三日后回门。你可别提前就回来,这是规矩,你可别胡来。知道不?” 英子总算要过上心心念念的日子了,高兴着呢!她妈说啥都没注意听,就回答知道了。 回到家,大伯母感慨道:“没想到小辈里第一个结婚的是英子。”家里老太太喜欢大孙子催着大伯母找媒婆给他们相看姑娘。 大伯母说:“妈,我也盼着他俩结婚,还想早早抱孙子呢。国栋不到岁数人家部队不让结,必须要符合年岁才能审批结婚。” 老太太不爱听这个:“那给国梁想看想看”。 “行,他下周回来我问问喜欢啥样姑娘,让媒婆给找找。”大伯娘应和着老太太。 小泽是个心细的孩子,他不在家,怕自己妹妹被城里来的知青骗了,在小荔面前一个劲的抹黑知青。 小荔看着她哥不停地说,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也看不上他们。万一哪天国家政策变了,能回城,他们肯定拍拍屁股就走。就是不走,也看不上,两人都挣不来工分,喝西北风呀!” “还是我妹妹有见识,想的明白。你还小咱们不着急找对象,等以后哥给你介绍好小伙子,别听外面那些人花言巧语的,都是骗你的”小泽的心可算放下了,真怕一个不注意,他家可爱的妹妹被拐走了。 其实真是小泽想多了,他妹妹在屯子里那是出名的“大懒丫头”、“大傻丫头”,家里外面的活是一点不会干,真没人敢娶这样的姑娘,娶回去得当祖宗供着。 小荔打野物换钱的计划失败了,她想去市里的废品收购站看看,能不能捡点漏,年代文里都这么写的,可以找到金条啥的,她挺心动。 自己不敢去远地方,现在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可不少,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让人盯上就麻烦了。 正好她哥放假,她就央求着带她去市里。他哥这个妹控有求必应的,答应明天就去。 坐火车也不远,半个小时到县里,一个半小时到市里。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还是很方便的。 高兴的小荔直蹦跶,还特意找她妈要钱。她妈没给,担心市里乱不安全,不让两个人出门。 气的小荔都要哭了,想去趟市里咋这么难。她奶偷摸摸的给她塞了五块钱,老太太眨眨眼睛,往其他人那瞅了一眼。小荔秒懂,这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意思,狠狠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最稀罕的就是大孙子,然后就是家里这个胖丫头。这孩子孝顺,有点好吃的都给她和老头子留一份,性格也好,还会哄人,比英子那傻孩子强多了。 要不说就怕对比了,一对比就显出小荔的好了。 去市里的火车早上五点钟就到站,小荔和她哥四点多就往公社走。“哥,你说咱家要是有个自行车多好,没一会就能到地方。” “你走不动了?”她哥问,寻思也不能啊,就他俩这体力,愿意的话都能走到市里去。 “没有,能走动,就是觉得远。” “等到市里你都想去哪儿逛逛?”小泽转移妹妹注意力。 小荔想了想说:“咱们去百货大楼,还去国营饭店,还要到废品收购站看看。” “去废品收购站干啥,那里都是破烂东西。”小泽不明白妹妹为啥想去收破烂的地方。 小荔神神秘秘地说:“我以前听同学说,那里打砸的家具里有宝贝,还有找到金子呢,咱俩去看看,万一找到就发财了。” 小泽看着异想天开的妹妹都无语了,感情来趟市里就为了找莫须有的宝贝。嘴上却哄着他妹妹:“行,到时候哥帮你找,找到了都给你。” 小荔喜滋滋的做着发财梦。 到市里的车票一人五毛钱,火车上人不是很多。兄妹俩随便找了个空位就坐下,小荔第一次坐绿皮火车,车速不快,大站小站都停。车上带啥的都有,隔着过道的老太太带了两只活鸡在笼子里扑腾着,一股鸡屎味时不时的传来。 车上附近坐的人不管认不认识都在一起闲聊。他们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男人看着凶狠不像好人;女人不停地问东问西的搭话。 小荔一句话不说,就往窗外看,他哥笑呵呵的回答着女人的问题:“嗯嗯,我们也到市里。”;“是去找我大伯,他市里公安局上班,我奶想儿子了,让我们去看看”。他哥还挺腹黑的,在外面还知道给自己安排个身份。 女人听说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上班就不搭理他俩了。小荔想是不是人贩子啊,要不咋不继续问了。是不是她也没证据,还是管好自己吧,别被骗了就行。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火车终点站就是市里。俩人慢悠悠的下车,他哥来过市里带着她坐公交车到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在市中心,她想去的地方都在那附近。先去吃了早餐,豆腐脑配油条,现在的物价是真便宜,俩人一共花了不到五毛钱。 她想等有钱了,多囤些吃的到空间,又便宜又实惠。 夏天百货大楼7:30就开门,他俩吃过早饭正好去逛逛。今天是工作日,一大早的没多少人来买东西。他们先到三楼,这层卖的都是大件,一排自行车,有永久的二八大扛,也有凤凰牌26寸女士自行车,这属于奢侈品,相当于现代的小轿车。 缝纫机、收音机也是好几个牌子,都好几百块钱,还要票,她家是真买不起。 她东摸摸西看看,恋恋不舍的往二楼走,二楼卖手表的柜台,看着古老的“北京”“上海”牌手表,这个时代的东西质量非常好,一块表能带十几年都不坏。还有卖成品衣服和卖布料的柜台。 一楼就是大众需求的东西,她没兴趣大略看了一眼,他俩都没多少钱,也没要买的东西,就出去了。 “接下来你想去哪?”她哥问,“去废品收购站吧”小荔挺着急去淘宝的。 距离不远,走了十五六分钟后就到了。大门里面就一个看门的老头,一大早真没人往这来。 小泽走过去说:“大爷,我想给我妹妹找几本小人书,你看我们进去找找行不?”大爷一看就知道是两个学生,就让进去了。 里面就是个大棚子,也就能遮挡个风雨,东西都摆放的很规矩,书籍纸张一大堆,玻璃瓶子罐子一堆,还有一大堆破破烂烂的家具木头。 两人分开找,他哥去放报纸书籍的地方装装样子。小荔则在破家具里翻腾,她觉得木料好的家具,就翻开看看。折腾半天啥收获没有,想着以后可不相信那些小说里写的了。 在她又翻开一块厚重衣柜门板时,看见了两个完整的首饰盒,她想这应该是把家具往下扔时,首饰盒从夹层掉出来了,木板厚重没人过来翻看,才便宜了自己。她也没敢拿起来看,直接收空间里了,又收了几件不起眼的小东西。 到他哥身边时,就看到摆放着好几本书,她也在书籍那堆翻找,还真看到几本手写中医手札,她都悄咪咪收了起来。她看到一本英文原版的简爱,随手看了两下,里面掉出了几张大黑十,吓的她和哥哥四下看看,赶紧把钱揣兜里,然后捧着一摞子书找大爷算账去了。 走出废品收购站,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快步离开。 第6章 拐杖里的秘密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市政府门前的广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席地而坐。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咧嘴笑了起来。 小荔凑近哥哥,压低的嗓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哥,咱们捡到钱了!” “可不,还是我妹运气好,随手翻本书都能撞上‘宝贝’。”小泽真心实意地赞叹。 小荔警惕地往周围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鬼鬼祟祟地从衣兜里掏出钱,飞快地捻了捻,整整六张崭新的“大黑十”,一看就是书的主人精心收藏的。 “哥,你那有多少?快数数!”小荔迫不及待地催促。 小泽笑着也摸出钱:“我这儿五张,五十块呢!真不少,顶国梁哥小半年的工资了。” “真的?”小荔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那还有假?县里小学老师顶天的工资也就二十五块上下,国梁哥刚上班,一个月才十七块五。你算算,是不是小半年?”小泽解释着,顺手要把钱塞给妹妹。 小荔却把手一缩:“哥,这是你的!我这儿也有。”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哥不要,都给你,留着扯布做新衣裳。”小泽态度坚决。 “那这样,”小荔眼珠一转,愉快地拍板,“你留十块,我也留十块,剩下的回家交给爸妈。”小泽没意见。 “这么大的城,就一家废品站?”尝到甜头的小荔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寻宝。 小泽略一思索:“好像城边偏僻处还有一家,咱找人问问。”兄妹俩都劲头十足,想要大干一场。 两人就近走到市政府门口,向门卫大爷一打听,得知坐2路公共汽车到终点站就是另一处废品收购站。 赶到城边废品站时已近晌午,两人顾不上吃饭,一头扎了进去。这城外的废品站占地颇广,正巧撞见一辆大卡车在卸货。乱七八糟的桌椅、书籍、杂物倾泻而下,显然是红卫兵抄家打砸后的“战利品”,有些是要统一销毁的。 看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台旧收音机,替他回家吃饭的父亲顶班。小泽走上前,说妹妹想找几本高中课本,问能不能进去找找。小伙子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挥手,算是放行了。 两人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欢天喜地分头“寻宝”。小荔快步冲到那堆刚卸下的杂物跟前——东西还未来得及分拣,桌椅、书籍、零碎物件搅成一团,正合她意,正好浑水摸鱼,也不会被发现。 看这被砸的家具,清一色上好的红酸枝木料,被砸的定是个有钱人家。她稍微懂一些家具木料,现代打工人的经历让她涉足过不少行当,对中式家具有所了解。 手指拂过那些被粗暴毁坏的精致雕花,她心疼得直抽气:这在后世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但凡还能看出点模样的,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了空间。散落其间的瓷瓶、卷轴字画,辨不出真伪,但见着了就不能放过。挑挑拣拣,还真收了不少东西。 她脚下忽地踩到一根硬物,差点滑倒。低头一看是根拐杖。小荔顺手抄起,想着正好当棍子扒拉东西用。可一入手,那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头一跳,里面肯定有东西!她若无其事地将拐杖攥在手里,再没放下。 两人灰头土脸地翻腾了一个多钟头,惹得看门的小伙子都探头探脑来瞧了两次,纳闷这俩人在破烂堆里刨什么呢。兄妹俩不敢久留,小泽抱着几捆挑好的高中课本出来,塞给小伙子一块钱。小伙子收了钱,眼皮都没抬,对小荔手里那根不起眼的拐杖更是视若无睹。 走出废品站,小泽对妹妹说:“虽然啥‘宝贝’都没翻着,不过这些课本倒都是齐整的。回家你好好看看,不懂的问我。” 小荔想着自己在现代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穿到这里真不想再啃书本了,不太情愿地应道:“行吧,我有时间就看。” “你天天都有空!这个暑假哥替你打猪草,你在家歇着看书。”小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两人直奔火车站,买好票就坐在候车室等着。 小荔悄悄挨近哥哥,压低声音说:“哥,这根拐杖沉甸甸的,里头肯定有东西,回家得想法子偷偷拿进屋。” 小泽闻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根其貌不扬的拐杖,目光微闪,随即面色如常地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小荔靠着车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手却死死攥着那根拐杖,小泽在一旁看着都担心她稍一用力会把拐杖捏碎。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在红旗公社站下车的人寥寥无几。 兄妹俩为了“寻宝”,午饭都没顾上吃。此刻已是下午五点多,两人钻进国营饭店,各要了一碗素面——有钱没肉票,想吃点好的也是奢望。 临走时瞥见柜台里还有早上剩下的油条,小荔小手一挥,豪气地买了十根,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她现在可是有钱的主儿了! 小泽用旧报纸把拐杖仔细裹了几层,遮住本来面目。他左手拎着一摞书和剩下的报纸,右手稳稳拿着那裹得严实的拐杖往家走。小荔则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 到家时天已擦黑,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家里人都吃过晚饭,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小荔妈一眼瞧见闺女儿子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嘴里不住地嘘寒问暖,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落了地。 小荔掏出油纸包着的油条递过去。她妈一看,立刻嗔怪道:“哎呦!死丫头,你咋买这么多大果子(油条)?真是个败家孩子!”话虽这么说,手上却利落地接过去,打开油纸给大家分起来。 小泽跟家人打过招呼,很自然地提着那摞书就回了自己屋。 他爸问小荔:“大姑娘,市里好不好玩?都去哪儿逛了?”金宝也凑到小荔身边,仰着小脸追问市里啥样。 “我和我哥先去百货大楼了,那里面东西可全乎了,啥都有!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我都看见了!”小荔回味着白天的见闻,眼睛发亮。 “还有收音机呢!一打开,里面就有人说话唱歌。” 她奶在一旁问:“就那个黑匣子?你大奶奶家有一个,我还去听过里面唱的大戏呢!” “我奶真有见识!还听过这玩意儿啊?”小荔笑嘻嘻地拍马屁,“等下次您带我也去听听呗!等我以后有钱了,也给您和我爷买一个,搁家里天天听!” 老太太被孙女哄得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了。 二伯娘在边上撇了撇嘴,竟难得地没说什么风凉话。小荔心里有点好奇,这可不是二伯娘一贯的作风呀,看来家里在她出门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晚上,一家四口关起门来说话,这才知道,昨天刚过门的英子,今天就拖家带口地回娘家蹭饭了,中午晚上一顿没落。 “人都来了,总不能往外撵。”小荔妈气呼呼地抱怨,“这婚结的,还给家里添了两张吃饭的嘴!两个吃白食的,下次再来,看我不把他们撵出去!” 小泽赶紧把妹妹的发现说了一遍,然后从炕上拿出个螺丝刀子,一点一点的撬把手连接的部分。 小荔看着她哥慢悠悠的动作,急得不行,一把夺过拐杖,小手捏着连接处轻轻一掰——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拐杖头竟应声而落! 全家人都被这暴力一幕惊呆了,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闺女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小荔妈想得更远:这丫头又懒又馋,要是让人知道力气还这么大,哪家小伙子敢娶啊?小两口要是拌嘴动了手,还不得把男方打个半死!想想就愁得慌,真怕姑娘砸手里。 小荔没理会家人的震惊,把剩下那截拐杖倒过来,用力抖了抖。哗啦啦啦……真有东西掉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黄澄澄的金条! 她爸激动地拿起一根,还用牙使劲咬了一下,金条上赫然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全家人都沸腾了!这是真的金子! 小荔妈颤抖着手数了数,整整十八根!都是一两一根的小黄鱼。按现在的金价,一克九块钱,黑市价还得更高些。一根金条就值四百五十块,这十八根加起来,价值八千多! 小泽飞快地算出了这个天文数字。小荔爸妈捧着金条的手抖得像筛糠,感觉像在做梦,太不真实了。这年头,城里双职工家庭,条件好的存款也就几百块,他们家这是一夜暴富了! 小荔又把在废品站找到的那一百多块钱也拿了出来。这直接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爸妈有事没事总爱往废品站溜达。 两口子捧着金条,东藏西藏,放哪儿都觉得不踏实。小荔真想说,我有地方藏,谁也找不到。可她也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她妈根本信不过她。 “你们慢慢折腾吧,我累一天,得睡觉去了。”小荔打着哈欠,和小泽一起退出了爸妈的房间。那两口子正全神贯注地研究藏宝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兄妹俩一出门,小荔爸就赶紧“咔哒”一声,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小荔回到自己房间,并没急着进空间查看今天的收获。折腾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想着:先睡一觉吧,宝贝又不会长腿跑了,等睡醒了再说。 这么想着,眼皮就沉甸甸地合上,她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7章 蹭饭的英子和供销社败家女 昨晚睡得好,小荔早早就醒了。顾不得洗漱,就一头扎进空间看宝贝去了。 空间里收的猪草早被她换工分用光了,还琢磨着找机会再装点进来。昨天光顾着收东西没细看,今天一打量,好家伙,客厅都快堆满了!她这空间,当初买完房子穷得叮当响,没钱置办家具。原房主只留下了打好的衣柜,她自己就添了张床放在卧室,整个家空旷得很,标准的“极简风”。 现在收了这么多家具,正好可以拾掇拾掇。她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出那两个首饰盒。盒子都不大,藏在衣柜的隔层里,怪不得没被抄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丝绒包裹的内衬,分了三层。第一层躺着几块玉佩,水头极好,温润透亮。第二层是两对玉镯子,一对是玻璃种帝王绿,绿得深邃欲滴;另一对是羊脂白玉,白得温润无瑕。 小荔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是底层小老百姓,哪见过这么金贵的东西?当下就欣喜地套在手腕上臭美,真好看啊,这以后妥妥的传家宝! 第三层则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饰,旁边压着一张发黄的宣纸,毛笔字写着“翡翠七事”、“内务府广储司”等字样。老物件!小荔心咚咚跳,这下是真发财了!后世一只帝王绿镯子能拍出上亿的天价呢! 拿起另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套珍珠饰品,颗颗圆润饱满,大小均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拉开第二层,是几个丝绒小袋子。她一一打开,粉色、蓝色、红色、紫色……全是闪闪发光的大克拉钻石!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朴实无华啊,这些钻石搁拍卖场上都少见。 真是个让人心花怒放的早晨!她美滋滋地把能用的家具都摆放好,剩下那些砸坏了的,也统一收到卧室角落,等以后改革开放了,再找人好好修一修。这趟市里一日游,简直赚翻了! 她琢磨着,还得想法子多挣点钱。在这个年代多攒些资本,等风口来了就下海经商。不是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吗?她总不至于比猪还笨吧? 听着外屋的动静,该吃早饭了。小荔刚出空间,就看见自己老妈沉着脸,嘴角耷拉着。小荔纳闷了,昨晚刚发了一笔横财,今早怎么就不高兴了?是嫌自己起晚了?不能啊,她妈常说:“你还小,别起早贪黑,多睡觉还能长个儿呢!” 等坐到饭桌前,她明白了。她英子姐带着那个便宜姐夫徐知青,又回来吃早饭了! 连平时涵养最好的大伯娘,都忍不住冲着二伯娘那边摔摔打打,锅碗瓢盆碰得叮当响。 这年景,粮食都是定量的,家家户户都紧巴,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外人! 她家有六个成年劳动力挣工分,外加两个堂哥有工资。大伯还是屯子里的会计,日子在屯里算拔尖的。可这“好”也是相对的,在小荔看来,生活依旧困难得很,炒菜看不见油星子,顿顿都是粗粮拉嗓子。 二伯娘自己也气自家姑娘不争气,非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个知青。现在好了,两口子都是没脸没皮的主,天天腆着脸回来蹭饭! 这几天,二伯娘觉得自己在妯娌面前都矮了几分,心虚得不行,啥事都不敢上前呛呛了。这憋屈劲儿,让心直口快的她简直要憋出内伤。 小荔才懒得管这些官司,一屁股坐下,等着开饭。 老太太在饭桌上发话了:“家里攒了有五十来个鸡蛋了,胖丫,你今天跑趟供销社,给换了。顺道再买几盒火柴回来。”火柴可是必需品,不能断。 “哎,奶,吃完饭我就去。”小荔脆生生地应着。心里却嘀咕:这鸡蛋卖给供销社才三分钱一个,想买回来得五分!里外里亏两分,还不如自家煮了吃了改善伙食呢!真不划算。 “胖丫,我也跟你去供销社,我想买块肥皂。”英子姐插嘴道。 “英子姐,你今天不上工挣工分呀?”小荔故意问,“要不你把钱和票给我,我帮你捎回来?” 她才不愿意跟英子姐一起去呢,她还盘算着半道把鸡蛋“拐”进空间,留着自家慢慢吃。 “胖丫,你先帮我垫上嘛,回来再给你,还能差了你的钱?”英子姐有点不乐意,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 小荔心里翻个白眼:你给钱我就帮你买,不给拉倒呗。回头就说忘了,你能把我咋地?旁边的老妈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小荔赶紧在桌底下拽了她妈衣角一下。小荔妈看了闺女一眼,把话咽了回去。 老太太把装了五十个鸡蛋的背篓递给小荔,沉甸甸的,又叮嘱:“路上小心点,慢点走,可别磕坏了。”这一筐鸡蛋,能卖一块五毛钱。小荔掂量着,这物价,低得真是让人心酸又无奈。 等家里人都出门上工了,小荔麻利地把背篓里的鸡蛋一股脑转移进空间,背上个空筐子就出门了。她哥上工前还不放心,想陪她去。小荔二话不说,当着哥哥的面,把家里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子,“咔嚓”一声,轻松掰成了两截。她哥看得眼皮直跳,心里直呼太暴力了,最终还是没吱声。不过临走前,还是往她手里塞了根结实的棍子,说道:“拿着,路上防身用。” 小荔掂了掂棍子,心里暖暖的。 小荔脚步轻快地往公社走。路边田里,张赖皮媳妇看见了,直起腰问:“胖丫,你这风风火火的,干啥去呀?” “张婶子,我奶让我去供销社买火柴。”小荔脆生生地回答,脚步没停。 旁边另一个小媳妇撇着嘴,阴阳怪气地插话:“呦,你家大人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呀?没让你哥陪着?” 小荔晃了晃手里那根结实的棍子,笑嘻嘻地说:“喏,我哥给的,说防身用呢!” 那小媳妇被噎了一下,撇撇嘴,没再吱声。小荔也懒得跟这些碎嘴子多费口舌,加快脚步走了。 通往公社的路上静悄悄的,就她一个人。这个点儿,大家伙儿都忙着在地里上工挣工分呢,哪有几个闲人能出来到处溜达。 到了供销社,二分钱一盒的火柴,她一口气买了十盒。售货员大姐瞅了她一眼:“小丫头,一次买这么多?”小荔赶紧解释:“给屯子里好几家带的呢,省得大家跑腿了。” 难得自己跑一趟公社,小荔想着怎么也得囤点好东西。一眼瞅见柜台里有大白兔奶糖,这可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性糖果:“大白兔,多钱一斤?” 售货员:“不要票,一块五一斤。” 小荔心里咂舌:可真不便宜!但还是说:“给我称两斤大白兔奶糖,再来一斤水果糖。” “一共四块钱。”售货员麻利地称糖、包好,忍不住又打量了这白胖丫头几眼,心里嘀咕:这是谁家养的败家姑娘,出手这么大方? 小荔又买了十根麻花,手里留下的十块钱转眼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她捏着剩下那点毛票,不由得感慨:这钱啊,啥时候都是不经花! 没在公社找到废品站,小荔心里有点小遗憾。借着筐的掩护,她把糖果和麻花都转移到空间里,然后背着装了火柴的筐,转身往家走。 刚出公社没多远,迎面遇见一辆牛车缓缓驶来。车板上蜷缩着几位鬓发斑白、衣衫破旧的老人,个个神情麻木。押车的胳膊上戴着刺眼的红袖章,训斥声随风断断续续飘过来: “……老实点!……认清身份……” 小荔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又是被下放的知识分子。时代的牺牲品。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曾经的光亮似乎早已熄灭,只剩下空洞与麻木。一股悲凉从心底涌起,让她指尖都微微发冷。她知道这是时代的洪流,自己渺小无力,做不了什么。可那萦绕在心头的不痛快,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久久挥之不去。眼前这一幕,是这个时代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第8章 烟火人间事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回到家,看到小院里热热闹闹的,连平时不怎么招人待见的英子两口子,这会儿瞧着也顺眼了一点点。 小荔把火柴和剩下的钱递给她奶,还偷偷塞给老太太两块大白兔奶糖。老太太也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五毛钱。两人动作隐蔽,像是地下党在接头。 英子凑过来问:“胖丫,我的肥皂呢?” 小荔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英子姐,我没带肥皂票。售货员一看没票,说啥也不卖给我。” “你买东西咋不带票?真耽误事儿!”英子不高兴地嘀咕,语气里满是埋怨。 小荔心里直翻白眼:空手套白狼,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当别人傻呢? 她面上不显,对着英子道:“咱家哪来的肥皂票呀?咱家从来就没用过肥皂那金贵玩意儿。洗衣服不都是用皂荚和草木灰嘛。哪像你呀,现在可是半个城里人了,手里有钱有票的,想买啥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胖丫,你胡说啥呢?说谁半个城里人?”英子不服气地纠正,挺了挺胸脯,“我和徐知青都领证了,我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嗯嗯,是是是,”小荔点头如捣蒜,“农村户口的城里人。”她话音刚落,院子里不知是谁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荔心里直摇头: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唉,老祖宗说得真对,莫与傻瓜论短长。 一大家子人,吵吵闹闹,拌嘴逗趣,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生活的气息。这热腾腾、闹哄哄的声响,就是最踏实的人间烟火,平凡日子里最真实的清欢。 饭桌上,二伯娘的脸色一直黑得像锅底。她这几天在家就觉得矮其他妯娌一头,憋屈着呢!上工也能听见背后有人蛐蛐咕咕她家:“姑娘得好好教,不能倒贴”,“天天蹭娘家饭”......气得她跟那些嚼舌头的老娘们打了好几次架。 看着桌子上英子两口子埋头苦吃,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再想想她这不争气的闺女,她终于忍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碗里的糊糊都溅出来几滴: “英子!你俩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天天回来吃白食!家里粮食是大风刮来的?从明天起,要么交粮票交钱,要么就别登这个门!我丢不起这人!” 英子被噎得直翻白眼,徐知青把头埋得更低,但依然大口地吃着饭。 “妈!你咋这样说话!”英子缓过气,扯着大嗓门冲她妈喊,“我们这不是刚安顿吗?再说你是亲妈吗?别人都不说啥,就你有意见。” “安顿啥?安顿到娘家吃垮娘家?”二伯娘不依不饶。 大伯娘冷眼看着,嘴角撇了撇。小荔妈翻个白眼,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老太太沉着脸,没说话。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沉默。 这顿饭别别扭扭的总算吃完了。下午大家都出去上工,她哥临走前还塞给她一本高一语文书,让她下午在家学习。 她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全是些革命斗争和生产跃进的内容,看的她直打哈欠,纯粹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晚上都下工回来,就听到大伯压低声音对老太太说:“妈,公社给咱村塞了几个‘坏分子’,就扔在村尾那破牛棚里了。队里还得从口粮里挤出点最次的给他们......唉,就怕社员们有意见。”语气里满是忧虑。 “造孽......”老太太只低低地叹了两个字,浑浊的眼里没什么波澜,却像一口深井。 “呸!浪费粮食!就该饿死那些黑心肝的!”二伯娘余怒未消,正好找到了发泄口,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小荔妈没说话,只是擦桌子的手顿了顿。 到了晚饭点儿,英子和徐知青两人又跟没事人似的,溜溜达达回来蹭饭了,仿佛中午那场争吵根本没发生过。俩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以前英子姐还是要点脸面的,肯定是让徐知青教坏了。 二伯娘在饭桌上又看见自家姑娘和女婿,气得把后牙槽咬得嘎吱响。她觉得一屋子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气得胸口疼,真想摔筷子不吃了,可转念一想,不吃白不吃,省下粮食也是便宜了别人,凭啥自己饿着肚子生气? 就这样,家里气氛别别扭扭的直到国梁哥回家。爷爷奶奶是真高兴,拉着大孙子手不撒开。还叮嘱大伯娘做点好吃的给国梁补补,他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国梁哥一米七五的个头,这年头不算矮,长得浓眉大眼的,符合这个年代审美。国梁哥宣布了一个消息,他有对象了,暑假想要结婚。 大伯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是提前知道了。大伯娘也跟着说:“可算有着落了,咱们屯子像你这年岁的早就结婚了。” 奶奶问:“哪的姑娘?做啥的?” “奶,也是我们学校老师,家里是县城的。”国梁耐心的和老太太说。 爷爷也问:“家里咋样?” “父母都在面粉厂上班,两个哥哥也都结婚了。” “条件不错,啥时候把姑娘带回来?”爷爷挺满意的,这可是他家的骄傲。农村小伙子没几个能走出去的,基本都是祖祖辈辈的在家种地。 后天过来,见见面,商量一下婚事。 大伯说:“行,早点结婚,你爷和奶都等着抱重孙子呢。” 还是大伯会说话,知道两个老人想的啥。 国梁有点为难的说:“其他都好说,就是结婚了没地方住,学校的单身宿舍都住满了,没有空的单间。” 大伯娘着急了:“那咋办?你也不能住到老丈人家去呀?” “女方家也住不下,两个哥哥都结婚有孩子,一大家子挤着住呢。” 还是奶奶是个明白人:“那你们咋打算的?” “我想在县里买个房子,有个离学校不远的房子卖,就是不便宜。” “要多少钱?”爷爷说, “三百块”国梁有些闷闷的说。 二伯娘一听就咋呼起来:“三百块?咋这么贵!家里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小荔家现在有钱了,她爸妈想的长远,觉得以后老大家两个孩子要是有出息了,他们家两个小的也跟着借光。她大伯在屯子里当会计,大小也算是个干部,家里平时没少跟着沾光。再说钱都在老人手里把着,这钱花不花,也落不到咱各房自己手里。 小荔妈想明白后,就不打算跟着掺和了,省得出面得罪人。 二伯娘看没人附和她的话,就点名问小荔妈:“老三家的,你咋说?” 小荔妈现在最烦的就是英子和英子妈了,一个脸皮厚,一个没脑子。“我能说啥?国梁都这么大了,还能拦着不让他结婚?” “我说买房子的事?”二伯娘势必要问个明白。 “那还能因为个房子,就让国梁打光棍呀!就像你家英子天天回来吃饭,咱能真看着她在外头饿死吗?”小荔妈嘴不饶人,堵的二伯娘心口疼。 二伯娘虽然嘴上嚷嚷着不让英子两口子回来吃饭,可每天做饭都还是多做出两个人的量,这不明摆着就是嘴上说说,专门说给大家伙儿听的嘛。 第9章 买房风波 国梁提出在县里买房结婚的事后,这事像一阵风掠过老王家平静的湖面,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看似轻柔的波动,却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平静。三百块呀!在靠工分吃饭的年头,这简直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天文数字。 大伯,这位屯里的会计,心中早有盘算。他和大伯娘勤勤恳恳挣满工分,两个儿子又是个顶个的争气:老大在部队,老二国梁捧上了“铁饭碗”当老师,都是往家里交钱的主儿。家里人口不多,负担轻,确实攒下了比较厚实的家底。他盘算得清楚:儿子在县里站稳脚跟成家立业,他这当爹的脸上有光,也是整个家族的荣耀。这买房,不是锦上添花,是扎根县里的基石。他知道这事最终会如愿的。 然而,老王家没分家,钱都归总在老头老太太手里。甭管谁挣的,到日子都得交上去“充公”。如今要动用这公中的巨款给国梁买房,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它不再是大房一家的事,成了撬动整个大家庭利益格局的杠杆。 二伯娘是个炮仗脾气,第一个站了出来反对,袖子一撸就扯开了嗓门:“这算盘打得可真精!三百块说拿就拿?这钱是咱们全家的命根子,动了它,往后日子还咋过?”她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国梁是重要,可也不能不顾其他人死活啊!我今儿个把丑话说在前头,想动公中的钱,门儿都没有,谁提跟谁没完!” 二伯在屋门口靠门站着,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听二伯娘吵嚷也不吭声。二伯娘说到激动处,他微微点了下头,喉结跟着动了动。他心里明镜似的,公中钱拿出去,自家那份肯定少了。嘴上不说话,可眼神一直盯着老爷子,就盼着媳妇儿把反对的话都说透,他们家是反对的。 小荔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小荔妈语气平顺地开口:“爸,妈,我们没啥意见,都听您二老的。”小荔爸也赶紧点头附和:“是是,听爸妈的。”他们的态度明白得很:他们家现在虽然不在乎公中的钱,但买房毕竟不是小事,若真拿出钱来,自家生活肯定会更拮据。所以他们选择不掺和,听爸妈的安排,这样也显得大方。” 老头坐在炕上,看着儿子儿媳们的反映,半晌,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国梁结婚安家,是大事。在县里没个窝,咋能让媳妇儿踏踏实实跟着他?这房,该置办。” 大伯闻言,脸上刚浮起一丝喜色,老头的话锋又转了回来:“可三百块,那真不是仨瓜俩枣。公中的钱是大家伙儿的血汗,是咱这个家扛风挡雨的‘老底儿’。一下子掏空了,万一……这心慌啊。”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个人,最后定格在国梁那张年轻焦灼的脸上。 大伯心头一紧,生怕这机会溜走,急忙恳切地说:“爸,您是明白人。国梁这情况,挤在老丈人家不成体统,等学校宿舍更是猴年马月。他和他媳妇儿都是有工作的人,这房买了,是给咱老王家在县里扎下根了啊!”他特意把“扎根”两个字咬得很重。 二伯娘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呛回去:“还扎根?我看是要把家底掏空!老大,公中的钱是大伙一块儿攒的,凭啥都拿去给你儿子?这钱要是全花了,往后各家有难处咋办?”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直直地盯着大伯,语气里满是不满,“你光想着自家孩子,也得顾顾其他房头,不能这么偏心!” 大伯的脸“腾”地红了,当着爹娘和儿子的面被弟妹指责,他攥紧拳头又松开,嘴唇抖了好几下才憋出话:“二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国梁以后有出息,还能不管家里?”二伯娘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又数落起来。一旁的二伯虽没跟着吵,却始终阴沉着脸,不时用脚尖碾着地,活像早知道媳妇要说这些,只等她把话挑明。小荔偷偷打量四周的模样,更让这暗流涌动的气氛落了实锤——这对夫妻怕是早就在被窝里合计好了。 这时二伯娘撇了撇嘴,语气里全是不屑:"出息,管家里?说得倒轻巧!等把钱掏空了,眼下日子都过不下去,还谈什么以后?"她斜睨着大伯,"要我说,趁早把账算清楚。各过各的日子,谁挣的钱归谁,省得为这点子钱伤了和气!"说着,她转头看向二老,"爸,妈你们也看到了,再这么搅和在一起,迟早要闹掰!"二伯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老太太一听要分家二字,脸色瞬间铁青,像被戳了心窝子,恶狠狠的瞪着二伯娘:“你个丧门星,这家里哪样东西是你的?你嫁过来时,屁都没带,就身上穿着一套破衣服。你还想分啥?要是不爱在我们老王家待,就滚回娘家去!。” 然后对着老二开喷:“你个不孝的,就看你媳妇在这顶撞你父母,就你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想法当我不知道呢。你要是愿意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你老丈人家去,我们不用你养老送终。” 老太太这话可说重了,直接放话不用二伯养老送终,这等于向大家宣告二伯不孝。在这屯子里,他要是担上这名声,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以后都没脸做人了。 二伯忙开口:“妈,我不是这意思,就想家里也不富裕,拿出三百块钱太多了。” 老爷子抬起眼,眼神像把刀,先扫过激动得脸色扭曲的二伯娘,再扫过她身旁垂着头的二儿子,然后看见欲言又止的大儿子,以及在旁边看热闹的老三一家。 老头用旱烟杆在炕沿上“笃!笃!笃!”地连磕三下,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所有人胸口,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轻了。 “钱的事儿,”老爷子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轮不到你们在这儿瞎吵吵!更轮不到拿它来当分家的由头!老婆子说得对,国梁成家立业,是大事,该支持。但公中的钱,是这个家几十口人活命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真掏空家底。” 他把目光投向一脸恳切与紧张混杂的国梁:“老大,公中,先拿两百块出来。剩下的一百,你自个儿想法子,借也好,跟对象家商量也好。结了婚,都是挣工资的人了,省吃俭用慢慢还。” 国梁眼眶瞬间红了,感激涕零地用力点头:“谢谢爷!谢谢奶!我一定还!尽快还!”一块巨大的石头仿佛落了地。 老爷子目光再次扫向二房两口子,尤其盯着二伯娘,声音冷了几分:“至于分家?哼!我和你妈还喘着气儿呢!这个家散不散,轮不到谁跳脚拍巴掌说了算!该怎么样,自有老辈人做主!国梁的事就这么定了!谁再闹,就是不把我这老骨头放眼里!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一锤定音。老爷子说完,看也没看众人,背着手弓着腰,径直回自己里屋去了,留下屋外一片被强力按下的惊涛骇浪。老太太也沉着脸,下了炕,把惊魂未定的大伯娘叫过去,低声商量什么。 二伯娘被老爷子的眼神和话堵的胸口发闷,一口气堵在那里,想... 第10章 屋檐下的恩怨 六十年代的农村,孝道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谁家要是出了不孝子,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二伯和二伯娘闹得再凶,在老人面前也只能蔫头巴脑地像霜打的茄子。 西屋油灯下,小荔爸妈压低了声音。小荔妈攥着纳到一半的鞋底,手抖的针脚都歪了:“你爹娘就偏心大孙子,换咱家小泽要买房子,他们准装聋作哑。” 小荔爸吧嗒了几口旱烟,火星子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媳妇别气,等分了家,咱自己起三间大瓦房,不跟他们掺和。” “三百块钱啊!”小荔妈突然提高嗓门,又慌忙捂住嘴,“多少人一辈子都摸不着这么多钱。”她嘴上说着不稀罕,手里的鞋底攥得紧紧的,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 “小泽读书费钱,胖丫身子也干不了农活,咱家俩孩子花销大,这么算也没吃亏。”小荔爸接着说,“等分了家,给胖丫在县里买个工作。她下不了地,总不能一辈子窝在村里。” 小荔妈叹了口气:“工作哪有那么好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东屋传来二伯娘的嚎哭。她猛地把刚纳好的千层底摔在墙上,鞋底重重砸在日历上,日历本都跟着晃了晃:“这些年咱家出的力最多,钱全填给老大家盖房了!老大两口子就是鸡贼!” 二伯蹲在炕沿,闷头卷旱烟:“别哭了,一时半会儿分不了家,再熬熬吧。” “熬?凭啥便宜他们!”二伯娘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明天就叫英子两口子来吃饭,顿顿来!不然这亏吃得太冤!”她越说越气,浑浊的眼泪扑簌簌砸在被面上。 第二天上工,屯子里就有人问小荔妈:“昨儿个你家老二媳妇哭天抢地的,咋了?两口子干仗了?” 小荔妈也是个好事的,压低声音:“哎,甭提了。国梁要在县里结婚,要钱买房呢!” 李木匠媳妇凑过来:“国梁要成家了?对象干啥的?我还琢磨把我娘家表妹说给他呢。” 边上的王婆子咂咂嘴:“就你那娘家表妹?个头矮不说,还斗鸡眼,咋好意思往国梁跟前儿送?” 小荔妈接话:“国梁对象也是县城里的老师,跟他在一个学校。” “呦,找了个城里姑娘呀!”王麻子媳妇插嘴道,“瞅瞅你们家,姑爷是城里知青,这儿媳也是城里老师,结的都是好亲家呀。” “快别提那城里知青了!”小荔妈没好气,“天天跟着英子回来蹭饭,三顿饭一顿不落!” “我早说不能找那城里来的小白脸儿!”王婆子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看看,家里又添个吃白食的吧!” 小荔妈嘴一撇,冲着王婆子:“昨儿我还瞧见你家娃子巴巴儿地给女知青干活呢!” 李木匠媳妇忙不迭作证:“是有这么回事!你家娃子啥眼神?那叫王娟的女知青,干干瘪瘪的,脸皮糙得比我都粗糙,啧啧,都比不上屯子里姑娘白净!” 老娘们儿凑一堆儿,话头越扯越歪。王婆子一听儿子帮女知青干活,这还了得?这知青哪能娶回家呀。她草也不拔了,风风火火就往知青干活的地头冲。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娘们儿一见有戏,活计一丢,赶紧跟上。 老远就瞧见娃子在地里帮王知青干活。王婆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不管不顾扑过去,一把薅住王知青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打,边打边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勾搭我儿子给你卖力,咋恁下贱!” 王知青头皮被扯得生疼,连声惨叫。娃子急得直跺脚:“妈!你干啥!快松手!”喊着就要冲上去拉。 赶上来的几个老娘们儿七手八脚拽住娃子不让上前。 王麻子媳妇数落:“娃子,你咋这么不懂事!你爸走得早,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不帮衬你妈就算了,还想动手咋地?” 四周围上来的人,也都跟着点头附和。 小荔妈也凑上前,嘴欠地说:“这女知青,前些日子还跟英子抢男人呢!咋地,娃子,你想找个给你戴绿帽子的?” 李木匠媳妇帮腔:“就是!娃子,你啥眼神?这王知青身板儿跟豆芽菜似的,脸盘子比你妈还显老相。你就稀罕这样的?” 听听,这话多损,多缺德! 娃子臊得满脸通红,一时都忘了拉架。等反应过来,他妈已经骑在王知青身上打了,衣服都给撕扯开了。 屯子里的人排外,都看不惯这些知青勾搭小伙子、大姑娘帮自己干活。这会儿根本没人上前拉架,反倒围了一圈起哄看热闹。 屯里几个娶不上媳妇的二流子,瞅着知青衣衫不整,抻长了脖子使劲瞧。王知青又羞又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村长才姗姗来迟。他也烦这些心思不正的知青,没好气地警告王婆子不许再动手,又撂下话:娃子以后要是再帮知青干活,就不给记工分,自己的活自己干! 王婆子临走还不解气,指着王知青放狠话:“再敢使唤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 娃子被几个老娘们儿死死拽着脱不开身,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真上手推——要是推了,指不定被赖上啥罪名。 那些城里来的姑娘,纤细的手指握不稳锄头。有些吃不了苦的,便找村里实诚的小伙儿帮忙。小伙儿们真心实意,盼着能成个家,姑娘们心里却只想着回城。日子久了,姑娘们落下了“光使唤人不负责”“勾搭男人”的坏名声,在村里愈发难立足。说到底,这阴差阳错的纠葛,都是那个特殊年代烙下的深深遗憾。 这场闹剧过后,屯子里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上三竿,大伙各自忙碌,田间地头又响起劳作的声响,可知青的话题却像一阵不散的风,在屯子里的每个角落暗自流传。 小荔妈下工回到家,一想到白天那些事儿,不禁暗自思忖:这儿女的婚事,往后可得仔细琢磨,离那些城里的男女知青都远点,可不能再出这些岔子。 而在知青点,王娟独自坐在床边,默默流着泪。她看着身上被扯破的衣服,满心委屈与无奈。来到这陌生的屯子,本就艰难,如今又摊上这事儿,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这片土地上,给村庄披上一层金黄。看似祥和的背后,却隐藏着不同人的烦恼与迷茫。这特殊年代里的人和事,就像一本本写满故事的书,每一页都记录着那个时代独有的悲欢离合,而故事的结局,似乎还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书写着,等待着命运的下一次转折。 第11章 相亲宴与藏宝图 农家小院一早就热闹起来。今天是国梁哥对象上门的日子,她奶特意杀了一只鸡招待贵客。 二伯娘在一旁摔摔打打,阴阳怪气地冲大伯娘说:“还是大哥家在老太太心里有地位啊,人还没到鸡都杀好了。不像我家女婿上门那会儿,只能喝玉米面糊糊!” 大伯娘心知自家占了便宜,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劝道:“孩子他二婶,你也甭羡慕,等金宝以后带姑娘回来,肯定也是这待遇。”心里却暗自得意:谁让自家得了老人偏爱?你儿子生得晚,活该占不着这便宜! 小荔妈在边上看热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偷个鸡腿出来给她家胖丫解馋。老太太就算发现了,也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发作,事后再死不认账就是了。 十点左右,国梁驾着牛车从公社车站把人接了回来。姑娘名叫赵红梅,一米六的个头,大圆脸,一笑起来还有俩酒窝,长得挺喜庆,正是老人们喜欢的类型。姑娘的父母看着也和善,一进院子便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大伯娘忙迎上去:“亲家,快进屋里坐!”又亲热地拉着姑娘的手:“这就是红梅吧?长得可真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小荔在边上偷笑——这年头夸姑娘“有福气”,多半是说人家胖。她自己就曾被这么“夸”过。 赵红梅害羞地叫人:“婶子好!” 一行人随着大伯娘进了屋,彼此介绍一番。爷奶满意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二伯娘和小荔妈去厨房忙活午饭。二伯娘因着那三百块钱的事,对小荔妈也憋着气——谁让她不跟自己统一战线呢! 小荔妈懒得搭理这虎娘们。二伯娘到底没忍住:“老三家的,你咋想的?那可是三百块钱啊!你咋不站出来反对?” “反对啥?”小荔妈眼皮都没抬,“你掰着手指头算算,你们两口子一年到头挣的工分,去掉你们一家四口吃喝拉撒的开销,还能剩几个子儿?那三百块钱里,有你挣的几块钱呀?没事瞎嚷嚷啥,连账都不会算!” 二伯娘半信半疑:“你说真的?那钱里真没咱挣的份儿?” “你不识数,去问问你男人不就知道了?”小荔妈说着,用铲子翻了翻锅里炖的鸡,怕糊锅底,顺便也瞅瞅鸡腿熟没熟。 二伯娘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的性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风风火火找自家男人求证去了。 小荔妈瞅准机会,麻利地盛出一小碗肉,外加一个肥硕的大鸡腿,偷偷送到小荔屋里,还催她赶紧躲屋里吃掉——这是要她早早“毁尸灭迹”! 小荔心领神会,偷偷把肉收进了空间。要是让她奶发现了,能指着她妈鼻子骂上小半个月! 中午饭菜很是丰盛,席间宾主尽欢,看来谈得十分融洽。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八。临走时,奶奶还拿出个银镯子给赵红梅,说是见面礼。 老太太当年在地主家小姐身边当丫鬟,看来没少攒下好东西。 小荔妈和二伯娘都盯着那银光闪闪的镯子,脸拉得老长,谁也不吭声。送走客人,妯娌俩各自闷头回了屋,谁也不出来帮忙收拾。这是无声的抗议——知道吵闹没用,干脆消极怠工,意思很明白: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全家都别想痛快! 大伯娘心知惹了众怒,只好自己收拾碗筷、刷锅洗碗,连叫人帮忙都不敢大声。小泽见家里气氛不对,早就拉着妹妹溜之大吉了。 兄妹俩往山脚下走。小荔问:“哥,爷奶偏心堂哥,你心里……嫉妒不?” 小泽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有啥可嫉妒的?五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何况我这当孙子的。” “哥,咱不计较这个!等你以后结婚,我给你买房子、出彩礼,肯定比堂哥的排场大!”小荔拍着胸脯保证。 “好,那我可就等着我妹给我买大房子了!”小泽轻笑着应下,随即又低声说,“爷奶以后是要跟着大伯养老的,偏心大伯家也是常理。” 兄妹俩溜溜达达,忽听旁边小树林里传来人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悄悄摸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只听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说:“表哥,你可不能不管娃子!咱俩就这一个儿子……你在你们屯子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赶紧给娃子说个媳妇吧。万一真让那知青缠上可咋整?” 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回应:“别哭了!我就这一个儿子,能不管吗?你别急,回去我就托人找找。对了,我上次让你留心的那张藏宝图,你进山找过了没?” 女人抽噎着:“你确定图上画的是我们屯子后头这座山?我这半年得空就去找,啥也没发现呀。” “错不了!”男人语气笃定,“那图是当年抄地主家搜出来的,我琢磨了好几年,宝贝肯定就藏在这座山上!”他又叮嘱道:“你也多留意点,看看有没有生面孔往山上跑,可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你放心,眼下除了孩子们打打猪草,没人往深山里钻。等过阵子榛子熟了,上山的人才会多起来。” “你上山时,注意找几棵特别高大的古树,它们围成个三角形,东西就藏在中间那块地底下。”男人再次强调。 “行,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该有人上工了。”女人催促道。 男人应声:“香芹,那我走了。你看好儿子,过几天我给你捎信,你带娃子过来相亲。” 树后的兄妹俩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老王婆子家的娃子,竟然不是老王头的种!还有……脚下这座不起眼的山里,居然藏着宝贝!光是想想就让人心跳加速。 估摸着人走了有五六分钟,兄妹俩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立刻回家,反而继续往山里头走了一段。找到一块空旷的地方,确认四周确实没人,两人这才压低了嗓子,激动地嘀咕起刚才听到的爆炸性消息。 小泽一脸严肃地叮嘱妹妹:“这事千万不能告诉爸妈!尤其咱妈,嘴快,万一跟村里那些婶子大娘唠嗑时说秃噜嘴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胖丫,你听见没?” “哥,我懂!我知道轻重,这事就烂在咱俩肚子里,谁也不说,行了吧?”小荔连忙保证。 “还有那山上的宝贝,”小泽还是不放心,“你也别太当真,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千万别自己偷偷上山去找!咱以后打猪草时顺道留意一下那几棵古树就行,就当听了个故事,别往心里去。”他再次强调。 小荔看着哥哥,忽然意识到,这一年里哥哥真的成长了许多,说话做事都透着周全,不仅明事理,还特别有担当。她痛快地点头答应:“嗯,知道啦!” 不过,答应归答应,小荔心里的小算盘却拨得飞快…… 第12章 泼天富贵惹风波 国梁的亲事算是落定了,可老王家院里的喜气儿却像灶膛里烧尽的柴火,一夜之间凉了个透底。 日头爬上窗棂,院子里静得反常。没了往日锅碗瓢盆的磕碰声,也没了妯娌间夹枪带棒的闲磕牙。大伯娘独自蹲在灶房门口,闷头做着早饭,手里的菜搓洗的动静也透着一股子憋屈的劲儿,哗啦,哗啦,搅得人心头发沉。 东厢房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二伯娘李来睇那屋,门帘子纹丝不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似的,摆明了不伺候。 西屋小荔妈倒是把门打开着,人却缩在屋里头纳鞋底,针线穿过千层布,拉得又紧又急,那架势不像纳鞋底,倒像在戳谁的心窝子。 偶尔抬眼瞟一眼上房,又低下头继续纳鞋底子,有股子压不下去的不痛快。老大家这是占便宜没够了,还有这对偏心的父母,想到那亮晃晃的银镯子,她心里就来气,那镯子就应该给她家胖丫当嫁妆的,凭啥给个还没进门的丫头片子。 堂屋里,一早上老爷子就吧嗒着早烟袋,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紧锁的眉头。老太太坐在炕沿上,手里捻着几粒晒干的苞米粒,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脸上昨日的笑模样早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层沉沉的阴云。 早饭好了,大家都陆续出来。饭桌上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压抑的很。小荔端着一碗大碴子粥,坐在桌子角落慢慢的吃着。英子两口子看家里气氛不好,也没敢多说话,都闷头吃饭,连平时闹腾的金宝都安安静静的。 碗里的粥半天没见少,她的魂儿早就不在这饭桌上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就往屋后那座青黝黝的大山瞟。什么三角形的大古树,什么地底下的宝贝,还有那个叫香芹的王婆子和不是老王头的娃子……林子里偷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脑子里翻江倒海,烧得她心口发烫。碗沿磕在牙齿上,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她才猛地回过神,赶紧低头扒拉两口粥,心里的小算盘却拨得飞快:今儿个打猪草,非得往深里走走看看不可。 吃完饭,爷爷和大伯要带着国梁哥去县里把房子买了,赶牛车去,下午回来还得顺道把新来的知青接回来,屯子又要来新知青了。 小荔也想跟着去,想去县里废品收购站看看。用脚踢了踢他哥,他哥摇摇头。不去就不去吧,她还要上山呢。 这顿饭吃的让人胃痛,小荔告诉他哥今天自己去打猪草,不用他下工再往山上跑了。临走前,还偷偷塞给她哥三个煮好的鸡蛋。这是昨晚她到在空间煮的,把五十个鸡蛋都煮了,留着慢慢和家人一起吃。 她哥也没多问,以为是妹妹在鸡圈偷拿的。还叮嘱她不许进深山。然后跟着父母去上工了。小荔在家转悠一圈,找到一把破铁锹放空间里,背着筐也出门了。 为了避开可能在地里或路上碰见的村里人,她没走往常的大路,而是故意绕到屋后,沿着长满荒草、少有人走的小径往山脚摸去。她猫着腰,尽量贴着篱笆墙根和柴禾垛的阴影走,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蹲下藏好。遇到开阔地带,更是小跑着快速通过,生怕被人瞧见她的去向。直到彻底钻进了山脚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她才松了口气,感觉暂时安全了。 或许是老天爷开了眼,运气女神格外眷顾她。绕过一片密匝匝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四棵需得两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在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它们的树冠遮天蔽日,虬结的根系如同巨蟒盘踞地面。小荔屏住呼吸,绕着这四棵巨树走了好几圈,越看越不对劲——明明是四棵树,怎么说是三角形?难道听错了?还是位置不对?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里!那股被刻意掩埋、深藏地下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召唤她。她不再犹豫,飞快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意念微动,那把豁了口的破铁锹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她选定了四棵树中间那块看起来土质稍显松软、植被稀疏的地面,用力往下挖。 泥土比她想象的要硬,她天生神力,挖坑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她本来就力气大,加上心头那股炽热的渴望,硬是吭哧吭哧十几分钟就挖出一个足有半人深的大坑。铁锹尖终于“铛”的一声,磕到了硬物! 小荔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她丢开铁锹,跪在坑边,用手飞快地扒开浮土。一块表面粗糙、边缘整齐的巨大青石板显露出来。石板一角,赫然嵌着一个生满铜绿的铁环!希望的火苗在她眼中熊熊燃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抓住那冰冷的铁环,腰腹和手臂的力量瞬间爆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沉重的石板被她一点点掀开,露出了下方黑黝黝的洞口和一道向下延伸的简陋石阶!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和陈年朽木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小荔毫不犹豫,从空间里摸手机,打开照明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她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空气沉闷。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立当场,连呼吸都忘记了! 石室中央,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大部分箱子是深沉的紫檀或樟木,有些已经有些腐朽。她颤抖着手,就近撬开一个看起来最结实的箱子盖。 金光!刺目的金光瞬间填满了手电筒的光圈!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沉甸甸的金条!那冰冷的、纯粹的金属光泽,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狠狠撞进她的眼底。 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动着,又飞快地撬开了旁边几个箱子。珠光宝气几乎要晃瞎她的眼!成串的浑圆东珠、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钗步摇、未经雕琢的玉石籽料……各种只在传说和电影里见过的珍宝,此刻就赤裸裸地堆放在眼前破旧的木箱里。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箱,撬开后,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箱簇新的、捆扎得整整齐齐的钞票!那深沉的墨绿色主调,赫然是——大黑拾!崭新的票面散发着油墨的味道,一捆捆码放得如同砖块。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小荔!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发财了!真的发财了!而且是泼天的富贵! 没有丝毫犹豫!她意念疯狂扫过整个石室,心念急转:“收!收!收!” 眨眼之间,三十多个沉重的木箱连同箱盖,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尽数被她收进了神秘的空间深处,稳稳存放。 石室瞬间变得空荡而冰冷,只剩下尘土的味道。小荔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扫干净自己来过的痕迹,然后迅速爬上石阶,回到地面。看着那个深坑和掀开的石板,危险感瞬间压过了狂喜——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她立刻动手,将掀开的沉重石板重新拖回原位,严丝合缝地盖好。然后抄起铁锹,手脚麻利地将挖出来的泥土全部回填,每填一层,就... 刚走近,眼尖的石头就瞧见了她:“呀!小荔姐,你好几天没来啦!” 小荔顺势露出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水果糖,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美滋滋地咂摸起来。 这动作杀伤力巨大!甜丝丝的香气仿佛在空气中炸开,瞬间勾得一群小馋虫口水直流。“呼啦”一下,孩子们全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盯着她蠕动的嘴。 小荔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这帮小家伙立刻像小尾巴似的黏在她身后。她摊开空空的手心,一脸无辜:“真没了,就这一块解解馋。”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小胖墩不干了。他可是七奶奶的心头肉,全屯子顶顶惯孩子的老太太,还跟小荔奶奶年轻时是死对头。小胖墩一听真没糖了,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扭头就跌跌撞撞往田埂上跑,边跑边喊:“奶——!奶——!我要吃糖!小荔姐吃糖不给我!哇啊啊——!” 小荔心里咯噔一下:坏了!玩脱了!她反应也快,拔腿就往自家干活的地头冲,速度比小胖墩快得多。她冲到奶奶跟前,三言两语就把事说了,末了还带点委屈。 小荔奶正弯腰干活,闻言直起身,瞥了一眼远处哭嚎的胖墩,不屑地摆摆手:“惯得她家一身毛病!见不得别人嘴里有点好东西?” 小荔赶紧狗腿地掏出一块糖递过去:“奶,您也尝尝,英子姐结婚时候的糖,我就留了几块。” 老太太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接过去塞进嘴里。 没一会儿,田埂那头就炸开了锅。只见一个穿着黑布褂子、精瘦干练的老太太,三角眼吊得老高,一脸煞气地拽着哭哭啼啼的小胖墩,风风火火冲了过来。小荔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躲到奶奶身后。 人未到,声先至。那嗓门又亮又尖,带着十足的刻薄劲儿:“哎呦喂!我当是谁家的馋鬼呢!青天白日,搁大道上独吞糖块子,馋得别人家孩子哈喇子流三尺!老王家的小丫头片子,可真是出息大发了!” 她狠狠剜了躲在后面的小荔一眼,又指着自家孙子:“瞅瞅!瞅瞅把我这心肝儿馋成啥熊样了!眼睛都哭肿了!小小年纪心肠咋恁黑?!” 小荔她奶立刻挺直腰板,把小荔往身后一拨拉,下巴一扬,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嗬!我当哪家的疯狗没拴住链子,搁这乱吠呢!哟,这不是李婆子嘛?咋地,舌头让耗子啃了还是腚沟子夹火炭了?见人就咬!” 她轻蔑地扫了一眼鼻涕眼泪糊满脸的小胖墩,“咋?胖得跟个发面饽饽似的,还见不得别人嘴里有块糖?你家金山银山堆着,就差我孙女这一口嚼裹(零嘴)?饿痨鬼托生的吧!” 李婆子被噎得老脸一红,怒火更旺:“呸!王老蒯!少给老娘放罗圈屁!你家那丫头片子是八辈子没吃过甜的?一块破糖嚼得叭叭响,显摆啥?显摆你家穷得就买得起一块糖?把我大孙子馋哭成这样,她还有理了?跟你年轻时候一个揍性!一屁不值,还穷大方穷撩骚!” 王老太太冷笑一声:“哈!贼喊捉贼让你玩得挺溜!自己孙子没出息,眼窝子浅得存不住水,见点吃食就走不动道儿,随根儿!像他奶!老李家祖传的馋骨头、穷命鬼!舔着个老脸来兴师问罪?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大孙子那大脸盘子,吃多少是多?一块糖能馋哭?我看是装的!跟你学的,从小就会耍赖皮、撒泼打滚!” 李婆子气得直跺脚:“放你娘的罗圈拐弯屁!我孙子实诚!不像你家那小妖精,心眼子跟筛子底似的多!一块破糖藏着掖着,捂到化了也舍不得分人一口,抠门抠到骨头缝里!跟你一样,年轻时吃大锅饭就往家顺苞米,老了教孙女护食!就这熊德行,将来也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 “李婆子!” 王老太太这下彻底被点着了,“我撕烂你的臭嘴!你个老不修的!自己裤裆里那点屎尿还没抖落干净,跑这来说我孙女?你年轻那会儿为了抢工分,背后使绊子告黑状,当我忘了?大队部批斗会上念检讨的不是你?四清运动那会儿,你家锅台底下藏的玩意儿,用我在这说?老鸹落在猪身上——光看见别人黑!你家这胖墩将来有出息?也是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料!跟你学的,‘理’字咋写都不知道!” 李婆子被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脸憋成了酱紫色:“你…你你你!王老蒯!你敢翻旧账?!我跟你拼了!” 她作势就要往前扑。 “来啊!怕你不成?老娘这辈子打架还没输过谁!老东西,早看你不顺眼了!” 王老太太也撸起了袖子。 一时间,场面彻底失控。两个老太太唾沫横飞,指天画地,骂声震天,惊得附近的鸡鸭乱窜。小荔吓得小脸煞白,胖墩也忘了哭,傻愣愣地看着。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有人想上前劝架,可根本插不进话。两位斗士火力全开,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一件件往外抖,骂词土味生猛,极尽刻薄之能事,从人身攻击到家族“秘史”揭短,祖宗八辈儿那点事儿都快被翻出来晒了,连谁家祖上逃荒要过饭、谁年轻偷汉子都敢编排出来对骂。 最后还是两家的儿子闻讯急匆匆赶来,好说歹说,连拉带拽,才把两个斗红了眼的老娘们儿分开。 这场闹剧,看得小荔是目瞪口呆。她算是真真切切见识了农村老太太骂架的“功力”,简直是泼天泼地,战斗力爆表,真是开了大眼界! 第13章 风波迭起暗涌生 这场由一块糖引发的“战争”硝烟刚刚散去,田埂上看热闹的人群也意犹未尽地散开。小荔心有余悸地跟在奶奶身后往家走,怀里揣着的天大秘密和刚见识的“骂战功力”搅得她心神不宁,只想赶紧躲回自己那小屋消化一下。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牛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小荔抬头一看,正是爷爷赶着牛车回来了!大伯和国梁哥坐在车板上,脸上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难掩喜色的神情。 “爷!大伯!国梁哥!回来啦!” 小荔赶紧喊了一声,既是打招呼,也是给院里的人报信,冲淡几分家里凝滞的空气。 牛车在院门口停稳。爷爷利落地跳下车辕,把鞭子插在车帮上。大伯也扶着车板下来,国梁哥更是动作麻利地跳下,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显得格外精神。 “咋样?事儿办妥了?” 小荔奶拍了拍身上的土,迎上去问道,目光扫过三个男人。 “妥了!都办妥了!” 大伯王建国嗓门都比平时洪亮了几分,脸上笑开了花,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房子买下了!就在县机械厂家属院那片儿,红砖房,虽然旧了点,但独门独院,两间正房带个小厨房,可规整了!位置也好,离学校就几步路!” 国梁也激动地补充:“奶,那院子可好了!门口还有棵枣树呢!红梅她爸妈看了也说好!” 他提到对象名字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二伯娘李来睇倚在东屋门框上,撇着嘴,一声不吭,眼神却像刀子似的刮着那爷仨的喜气。 小荔妈张桂芬则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把拉过小荔上下打量:“胖丫!没事吧?那老李婆子真不是个玩意儿!敢动我闺女一根指头试试?回头撞见她家姑娘出门,看我不骂她个狗血淋头!” 小荔顺势往她妈身边缩了缩,带着点后怕:“多亏我机灵跑去找我奶了,要不那老婆子那架势,真能上手!吓死我了,以后可离那家破孩子远点!” 这时,英子也凑了过来,皱着眉数落:“你说你,多大姑娘了?还跟那帮五六岁的小崽子混一块儿?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刚干完活,脸色被风吹日晒得有些粗糙。 小荔正烦着,一听这话立刻怼了回去:“就你有出息!家里地里一把抓,把个男人当宝似的供着!看看你那脸,皴得比你男人还糙!” 她嘴快,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 果然,院子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瞟向站在英子身后的徐知青。小伙子面皮白净,和英子站一块儿,对比格外鲜明。大家伙儿的脸色顿时都不太好看了——这不明摆着自家姑娘做牛做马受欺负了吗? 二伯娘李来睇的火“腾”地就上来了,几步冲过来,扬手就想打英子:“在家这些年,我跟你爸都舍不得让你下地吃这苦!你倒好,上赶着给人当老黄牛!你男人是死了还是瘫了?要你这么没命地干?!” 二伯王有粮也沉着脸发话了:“小徐,咱家英子实诚,你可不能这么使唤她。要是欺负人,可别怪我这当爹的不讲情面!” 英子却梗着脖子,一点不领情:“我自愿的!我能干!我愿意!” “你......!” 二伯娘气得浑身直抖,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指着英子,“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啊!” 这是被亲闺女活活气的。 小荔妈惯常混在村头信息集散地,眼珠一转,凉飕飕地开口:“英子,婶子说句实在话,咱女人可不兴这么傻干。隔壁屯子就有一个小媳妇,跟你似的,结婚头几年拼死拼活下地,结果呢?好几年肚子没动静,去市里大医院一查,大夫说年轻时累狠了,伤了根本,往后能不能生都两说!你可别虎了吧唧的,啥活都往身上揽,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大伯娘也赶紧帮腔:“是啊英子,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给老徐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你看你这脸色…回头去了你婆家,人家一看你这模样,还不得笑话徐知青苛待媳妇?丢的可是他的脸!” 这番话戳中了英子的软肋。她最怕生不出孩子,更怕被婆家看不起。家里人连吓带劝,七嘴八舌,终于把这憨姑娘给镇住了,脸上露出了后怕的神情。摊上这么个缺心眼的闺女,全家人也是操碎了心。 徐知青在边上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句话也不敢反驳。他心里清楚,这老王家护短得很,他要敢在这当口吱一声,那可真得挨揍。 大伯王建国看大家暂时消停了,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对了,我们回来时在公社火车站接了三个新来的知青,两男一女。” 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喜,“瞅着就不像安分人,都离远点。” 爷爷和国梁哥在一旁都点了点头一致不看好,显然对这几个新知青的第一印象不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被老王家一致不看好的三位新知青,此刻正被王家屯村长安顿在知青点。其中两人是兄妹,黄晓梅和黄小军。另一位身材高大、眼神略显精明的青年,是他们的表哥,秦志刚。 秦志刚的父亲,当年曾是这一片大地主家的心腹管家。地主仓皇出逃前,曾将一份藏宝图托付给他父亲,虽未明说具体位置,但管家心知肚明,那批价值连城的财宝就藏在这莽莽群山之中。这个惊天秘密,管家守口如瓶几十年,直到儿子秦志刚长大成人,才在临终前吐露,指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取走这泼天富贵。 秦志刚将此视为翻身改命的唯一机会。他费尽心机,托了好几层关系,终于把表弟妹和自己运作到了这王家屯下乡。他们此行的目的,远非扎根农村那么简单——那座藏着几代人秘密的大山,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村长简单了介绍着知青点的规矩和屯子里的情况,然后就把他们交给老知青了。黄晓梅和黄小军带着初来乍到的茫然与疲惫,秦志刚则显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早已越过低矮的土坯房和空旷的田野,牢牢锁定在远处。 夕阳的余晖为层峦叠嶂的山脊镀上了一层暗金。那连绵起伏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越发深邃、神秘,如同蛰伏的巨兽。就是那里了!秦志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灼热。父亲临终前浑浊却执着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那句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靠山…宝藏…”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灵魂深处。 山风掠过院墙,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泥土深处若有似无的、诱惑的呼唤。秦志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眸光深处,一丝志在必得的精光悄然闪过,随即又被惯常的精明谨慎掩盖。他微微眯起眼,仿佛要将那莽莽群山的每一道沟壑、每一片林海都刻印在脑海里。 路还长,山就在那里。他需要耐心,需要机会。 第14章 媒婆上门 国梁的婚事刚定好日子,家里又有媒婆登门。 都知道王会计家条件好,国梁又在县里当老师,屯子里多少大姑娘都盯着,想要嫁给他呢。没想到让城里姑娘捷足先登了。更让人眼红的是,王会计在县里给孩子买房子了。不知道多少有姑娘的人家后悔下手晚了。 这次是来给国栋说亲的,媒婆也不是外人,是本家的大奶奶。小荔奶看见大嫂子来了,热情的招呼进屋,大伯娘还给冲了红糖水。小荔妈在屋里纳鞋底,听见动静也掀开门帘打了声招呼。大奶奶看侄媳妇这么懂事,也高兴。 两个老太太关系好,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大奶奶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就说有人家托她给国栋说媒。 是陈老三家的大姑娘,也是初中毕业,家里外面的一把抓,是个能干的姑娘。姑娘家条件不错,姑娘也好。这不,挑花眼了,拖到18了岁还没定下亲事。她家相中国梁了,让我来问问。 小荔奶没说话,大伯娘说:“这姑娘我知道,是个能干的好姑娘,长的也不错。国栋的婚事我也着急,他常年在部队,也接触不到姑娘家的。但孩子也说了,部队有纪律不到岁数不让结婚。”看了眼大奶奶又说:“部队结婚得打报告,听说还有什么政审,男的22岁才能登记结婚。说是国家政策。” 大奶奶知道侄媳妇说的是真话,不是推脱。也点头说:“可不是,当兵了,就要听部队的,可不能违反纪律。” 小荔奶叹口气说:“现在才18,还有四年才到岁数,这姑娘也不小了,咱们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孩子” 大奶奶赞同:“那姑娘岁数可等不起。”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又聊起了别的,“我过来时,小琴还说她下个月结婚,让胖丫给她打扮打扮,就像英子结婚时那样画画眉毛。” 小荔奶:“那有啥不行的,咱家小琴长得好,结婚更得好好收拾收拾。” 等大奶奶走了,大伯走过来同老太太说:“咱家国栋不着急找对象,要是能留到部队就提干了,部队有医院、文工团女同事挺多,自己能找一个更好”,然后接着说:“就算退伍了,也能分配到县里上班,到时候在工作单位找一个也不错。” 老太太也赞同,好不容易走出农村,再娶个农村户口的媳妇,孩子都跟着没法在城里落户,吃不上供应粮。 在屋里的小荔妈听见老大家的打算,对自家男人说:“看你大哥真是能算计,把他家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咱家小泽明年也要毕业了,听说有工农兵大学,也不知道明年咱们屯子能有吗?” 小荔爸说:“那可说不准,咱们屯子也没有拿出手的业绩,我看很难轮到。” “学校推荐上大学都要啥条件,要是花钱就行的话,咱们就花钱,毕业了可是国家干部。”小荔妈别看是农村妇女,但看的长远。 “嗯,等让小泽自己打听打听这事。” “你说让小泽毕业去当兵咋样?高中毕业在部队能有发展不?要不写信给国栋问问。”小荔妈说。 “看看吧,最好还上大学或者买个工作都行。” 晚上,小荔早早的就上炕睡觉了,这一天太惊险刺激了。等着屋外渐渐没了响动,就闪身进了空间。看着空间客厅推着箱子真激动,她这回真是实打实的有钱人了。她用便签写好每个箱子里的明细,以后好方便查找。 最后把装钱的箱子打开,四四方方的一捆是一万元,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五十捆。妈呀!五十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觉得自己数学不太好,还是多数几遍吧!这个年代的五十万!那真是天文数字。 这一宿,做梦都在数钱,手都数抽筋啦。心情美美的,出屋看见她妈就上前给个大大的拥抱还说:“张芳芳同志,早上好!” 吓得她妈赶紧摸摸这孩子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呢。再然后迎接她的就是一巴掌,你个熊孩子一早上抽啥风,吓死我了。 她妈这手劲,拍的她后背疼,也让她清醒了。刚洗漱完,准备吃饭,蹭饭二人组就到了,时间卡的刚刚好。 英子自从被家里人教育一顿,说从今儿开始要好好保养自己了。问小荔:“胖丫,你用的啥东西抹脸,脸白白净净的,像个白面馒头似的”。 小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才是白面馒头呢!“我就抹供销社的雪花膏。我平时出门都戴个草帽,不晒太阳。太阳晒多了肯定黑。” “你还有草帽吗?给姐一个戴。”还是那个不知道客气是啥的英子。 “谁没事准备好几顶草帽呀,你让二伯给你编一个吧。”小荔说 二伯在边上吃饭说:“行,爸中午下工给你编一个。” 英子欢快的说:“太好了,爸,你也给徐知青编一个。”二伯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没理她。 二伯心里却想,当时找媳妇光看脸了,没看看性格啥样。这姑娘明显随媳妇直肠子不会看脸色。还好金宝随自己是个聪明的。 农村除了阴天下雨休息,其他时间都在忙,特别是再过二十多天就要秋收了,更是忙碌。 大队长在分活之前,还特意把新来的知青介绍给村民。稀稀拉拉的掌声表示大家都不太欢迎,这是来和他们抢粮食的人,一想就不会招人待见。 她背着筐、拿着镰刀,和一群孩子出发去打猪草,老李家的小胖墩也在,看见小荔,还吸了吸大鼻涕,然后就噔噔噔地跑开,边跑边说:“我奶说你是个大馋丫头,不让我跟你玩。” 气的小荔直跳脚,我还不愿意和你个埋汰孩子一起玩了。 石头安慰小荔说:“小荔姐,你别生气,我们跟你玩。”小荔笑着逗他:“没糖也跟我一起玩?” 石头纠结半天才说:“没糖也带你玩。谁让你有点傻,我怕你自己一个人走丢了。” 小荔都快被这些破孩子气疯了:“谁说我傻呀?” “我妈说的,有糖不知道自己吃,就用来换两筐猪草,亏死啦!这就是个傻的!”石头认真的学着他妈的话。 其他孩子也跟着点头。 小荔看着这群一脸认真的小萝卜头,真是哭笑不得。得,‘傻’的名声算是在孩子堆里坐实了。算了算了,跟一群鼻涕娃较什么真!她认命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啦!快干活去吧,打不够猪草,看你们回家挨不挨揍!’ 心里却嘀咕着:你们懂啥,姐这叫千金难买我乐意!姐现在可是糖果自由的人。 第15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日的日头毒得很,刚分完活儿的知青们蔫头耷脑地往地里。和堂姐夫徐知青走得近的那个张知青,远远就瞅见了王小荔。小姑娘背着个柳条筐,头上扣着顶新编的草帽,正领着一群半大孩子往山脚下去打猪草。在一群晒得黢黑的小萝卜头里,她那高挑的身段、白净的脸蛋儿,简直像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晃得人眼晕。 张知青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噌”地就冒出来了。他这人,干活偷奸耍滑是一把好手,最羡慕的就是徐知青——娶了屯里的漂亮姑娘,小两口自己单过,还能一天三顿的在老丈人家蹭饭。他私下里早把屯子里适龄的姑娘扒拉了个遍,越琢磨越觉得王小荔是块“肥肉”:家里条件是屯子里顶好的,大伯是大队会计,堂哥在部队当兵,还有个在县里当老师的哥也快结婚了。姑娘自己模样身段都没得挑,还念过书。要是能把她弄到手……张知青咂咂嘴,仿佛看到了好日子在向他招手。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绕了点路,也“恰好”溜达到了山脚下。瞅准小荔弯腰割草的当口,他堆起一脸自以为和煦的笑容凑过去:“哟,这不是王小荔同志吗?这大日头底下多晒啊!来来来,这点活儿交给我,你到树荫底下歇歇去!”那语气,亲热得仿佛俩人有多熟似的。 小荔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镰刀“唰唰”几下,几丛肥嫩的猪草就进了筐。旁边的石头机灵,抬起头,警惕地瞪了这个嬉皮笑脸的知青一眼,小手攥紧了镰刀把儿。 张知青见小荔不搭理,也不气馁,反而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嘴里嘚啵嘚啵没个完:“王同志,你看这草长得多好……”“王同志,你们家今天中午吃啥呀?”“王同志,听说你堂哥在部队……”唾沫星子都快喷小荔脸上了。他就是要制造这种假象——让旁人看着,以为他跟这王家姑娘关系多亲近呢! 小荔心里门儿清,这癞蛤蟆打的什么主意!她懒得废话,手上动作更快了,镰刀舞得只剩道道银光,割草的“唰唰”声又急又密,带着股狠劲儿。那张知青见她一直沉默,胆子更肥了,腆着脸又往前凑近一步,一只咸猪手眼看就要“不经意”地搭上小荔的背篓带子。 就是现在! 小荔眼神一厉,猛地“哎呀”一声惊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吓了一跳,整个人夸张地往旁边一趔趄。握在手里的镰刀,仿佛真的因为惊吓脱了手,带着一股子凌厉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朝张知青的大腿外侧划拉过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瞬间划破了田野的宁静。张知青只觉得大腿外侧一阵钻心的凉意,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剧痛!低头一看,裤腿被割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呜......呜哇......妈呀!”小荔这边,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糊了满脸,小脸煞白,扔了镰刀,捂着嘴,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模样,哭着喊着就往屯子里跑,“妈——!妈——!吓死我啦!呜呜呜……” 张知青捂着流血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人都懵了:受伤流血的明明是我!她哭个啥劲儿啊?还跑得比兔子还快?!这…这算怎么回事?! 他拖着条伤腿,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往屯子里的赤脚大夫老张头家挪。刚进门,药粉还没撒匀乎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怒骂。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掀开,小荔妈像头护崽的母狮子一样第一个冲了进来,眼睛通红,二话不说,十根手指带着风就朝张知青脸上、脖子上招呼过去!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敢欺负我闺女?!老娘撕了你!” 小荔妈的指甲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紧随其后的二伯娘,人高马大,二话不说,蒲扇般的大手铁钳似的,一把死死攥住了张知青两条胳膊,往背后狠狠一拧!张知青顿时像被钉在案板上的活鱼,动弹不得,只剩惨叫的份儿。 大伯娘也加入了战团,专挑人身上最嫩、最疼的地方下手,又掐又拧,嘴里还不住地骂:“让你起歪心思!让你不学好!屯子里的姑娘你也敢惦记?瞎了你的狗眼!” 三个常年劳作、力气不输男人的农村妇女,配合默契,下手狠辣。张知青一个大小伙子,空有身高,此刻却像误入狼群的小鸡仔,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发出凄惨的哀嚎。 这还没完!小荔爸和闻讯赶来的小荔她哥,黑着脸堵在门口。一看里面这阵仗,尤其是闺女(妹子)吓哭跑回来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父子俩二话不说,冲上去照着被女人们按住的张知青就是一顿狠踹! “狗东西!再敢靠近我闺女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城!”小荔爸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眼神里的凶光吓得张知青魂飞魄散。 张知青是真怕了!他肠子都悔青了!他还没干啥实质性的坏事呢,顶多就是嘴贱跟了几步路,就招来这么一顿毒打!这要是真有点啥……他毫不怀疑,这家人真能把他活活打死在这穷乡僻壤!刚被老张头草草包扎好的伤口,在挣扎踢打中又崩裂开来,血很快浸透了布条。 赤脚大夫老张头冷眼旁观,慢悠悠地收拾着药箱。屯子里谁不知道这张知青是个什么货色?好吃懒做,眼珠子总往大姑娘小媳妇身上乱瞟。今天踢到老王家这块铁板,活该!等三个老娘们和两个男人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粗手粗脚地重新给张知青包扎。碘酒毫不吝啬地往上倒,纱布裹得又紧又勒,疼得张知青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荔下手其实很有分寸。那镰刀看着吓人,血流得也不少,但伤口并不深,就是皮肉伤。可这场面、这阵仗、这钻心的疼和刻骨的恐惧,足以让张知青记一辈子。 他满肚子憋屈窝火,可一想到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再对上王家人那要杀人的眼神,愣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更别提什么要赔偿了。他只能自认倒霉,捂着伤腿,一瘸一拐、灰溜溜地挪回知青点,心里只求这事儿赶紧翻篇儿。 然而,他想得太简单了。 中午下工的钟声刚敲响,小荔奶,像尊门神似的戳在了知青点大门口!老太太银发一丝不乱,腰板挺得笔直,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骂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响彻了整个知青点乃至半个屯子! “里头那个姓张的龟孙子!你给我滚出来听好喽!” 老太太的声音洪亮又极具穿透力,骂词更是精彩绝伦,堪称一部流动的乡村脏话百科全书加人物行为纪实文学。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活溜边儿拉稀屎!成天价眼珠子滴溜乱转,专瞅人家黄花大闺女!你那肠子里几道弯弯绕,当老婆子我瞎啊?!” “瞅你那一脸奸相,走路都带股骚狐狸味儿!裤裆里那二两烂肉管不住了是吧?敢把脏爪子伸到我孙女头上?!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也熏不死你个下作胚子!”... 知青点里其他知青,算是彻底开了眼,领教了东北老太太骂街的巅峰水平。一个个躲在屋里,大气不敢出。心里明镜似的:王会计家这姑娘,那就是个带刺的玫瑰,旁边还守着一群护崽的猛虎!谁想学徐知青走“捷径”?先看看张知青那还渗着血的腿吧!这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屋里,张知青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后背的汗衫都湿透了。他就是个想蹭吃蹭喝的怂包,此刻听着门外老太太那雷霆万钧的骂声,只觉得腿肚子直转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招惹老王家?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了!他哆嗦着手,悄悄把门栓又往里插了插。 最后还是小荔匆匆赶来,软语劝着,才把犹自气咻咻的奶奶搀扶回家吃饭去了。老太太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着知青点大门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 一场风波,以张知青身心俱残、颜面扫地,王家大获全胜、威名更盛而告终。屯子里关于“王家姑娘惹不得”的传说,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