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娇觉醒后,撩得军少心慌慌》 第一章: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一九七二年,五月。 离四九城三十多公里的郊外,夜深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辆物资军车缓缓行驶着,刺眼的白光照射着空旷的街道。 顾知翊见准前方的物资军车,抱着必死决心冲上去,张开双臂直接逼停了车子。 “停车!我要见魏衡鸣!”顾知翊神色坚毅大喊着。 她现在很是狼狈,老式旗袍领口的纽扣被扯落几个,裙边被暴力扯到大腿根,车灯把白皙大腿照得明晃晃的,精品理发店里烫出波浪卷成了鸡窝。 很难让人想到自己是四九城有名顾家的女儿。 驾驶员惊魂未定,眼神躲闪不敢看直视面前的女人,准备关掉车灯,一旁魏衡鸣挥手表示不动,一副波澜不惊的上位者姿态。 “我是顾树德的女儿!三月前两家父母在顾家家宴上定下我们婚事。” 顾知翊犹豫再三强调父亲的名字, 却说得没底气,父亲顾树德想攀上魏家关系努力撮合,魏衡鸣的父亲没拒绝也没同意。 两人的关系没正式定下来,顾家就上了清算名单。 顾家被清算,她是挣脱在逃,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要魏衡鸣承认这个关系。 现在只当魏衡鸣知晓且同意这事,摸尽脸上的汗珠,一脸渴望看着魏衡鸣的微表情。 对于魏衡鸣的冷漠,顾知翊一点也不意外, 现在人人都怕和资本家扯上关系,枪打出头鸟,顾家这次是保不住了。 今天早上父亲和母亲下落不明,留下一脸懵的她,只好去找城西舅舅,结果路上被街道办人保组的人给截胡,挂上牌子直接拉去小黑屋。 她挣扎逃脱上了三轮车,给了一张大团结让车夫赶紧走,车夫说也就北边人少,一路拉到北城门,刚到郊外车夫就要对自己图谋不轨,挣扎半天,她失手打晕了对方。 慌乱探了探对方鼻息,应该没死。 看着一地鲜血,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自己吓得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是顾家抱错的女儿,真千金苏清韵早在去年就被认回,因为局势不稳一直没露面,而今早两口子带着真千金回沪市老家躲避,故意将自己留下来当背锅侠。 而自己因为没有逃走,被欺辱批斗,七天后撞死在小黑屋里。 等到她死后,父母才露面,而且主动上交家产给亲女儿铺路,苏清韵进了文工团靠着扎实舞蹈功夫连跳三级,靠着女军官的身份和眼前的魏衡鸣结了婚。 自己却暴尸荒野。 要是过去,她肯定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可梦里审问自己的和今早带走自己的都是同一批人,早上只匆匆见过一面,梦里样貌却如此清晰,审核起来让人害怕战栗。 顾知翊醒来后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等冷静下来实在不甘心,凭什么自己成了顾家洗白的垫脚石? 于是她逃了,来找只有一面之缘的魏衡鸣。 大车车灯晃了晃她,顾知翊敛回思绪,鼓起勇气贝齿轻咬红唇走到魏衡鸣面前。 她扬起头,湿漉漉的双眼看向魏衡鸣, 顾知翊的样貌在四九城可是出了名的,古典鹅蛋美人脸,柳叶弯眉,凤眼明珠,殷红嘴唇透着大小姐独有的好气色。 魏衡鸣嫌恶往驾驶室那头移了一下。 她提了顾家他就记起来,老爷子和顾家长辈是同乡,前些年父亲到四九城任职,顾家就主动宴会邀请,他那没本事的老爹想着多条人脉多个方便,带着家里人参加几回。 眼前的顾知翊他见过一回,自家宴会上穿着华丽洋装,层层叠叠的料子不是布票和钱就可以买来的。 打扮花枝招展就是想招蜂引蝶,估计满脑子都是攀附权贵,今天想着勾引西家的,明天想认识东家的。 顾家以为攀上魏家就能逃过人民的制裁?真是异想天开。 魏衡鸣扯起嘴角嗤笑两声想让她滚,不然自己就亲手送她去革委会,打量目光一滞,诧异腰间那片污秽。 干掉的血迹? 她杀人了? 魏衡鸣目光微沉,可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顾知翊掀起眼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魏衡鸣眼里都是对自己厌恶,自己是人民的敌人这句话差点就写在他脸上。 不管魏衡鸣如何瞧不上自己,自己必须拿下对方,顾知翊垂下眉眼撩了碎发到耳后,作出一副娇羞模样来示弱。 一直不做声的魏衡鸣冷笑呵了一声。 真是小资本主义骨子里面的谄媚劣根性改不掉,他们 顾家上清算名单真是不冤。 魏衡鸣身边的驾驶员小董实在看不下去,这女同志分明是让魏营犯错误,他小声开口提醒。 “魏营,我猜现在已经把他们家给抄了,而且她家人肯定也不知所踪,现在这女同志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叮呢。”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有裂缝的蛋?” 魏衡鸣白了他一眼,偏头看向顾知翊,想告诉她在自己这里是行不通的,让她自求多福,一转头却发现人不见了,随后就听见小董朝后嚷嚷。 “欸!你这女同志怎么……” 顾知翊扯起裙边往车厢后面跑,知道魏衡鸣瞧不上自己,可她必须拿下对方,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主动出击。 魏衡鸣黑脸立马下车去后面拦顾知翊,上军车可是违法行为,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扯住对方脚踝,顾知翊扒着车边一个劲儿蹬腿想挣脱。 “下来!” “你上去有什么用?车子开进城,我直接把你送到革委会办公室,你信不信?” 她才管不了这么多,拦魏衡鸣之前就想好了,若是他见色起意带上自己最好,若不是就只能来硬的。 反正她必须赖上魏衡鸣,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更何况她大仇未报,更不能死。 顾知翊回头不服气说道:“你把我送到革委会,我就说我是你未婚妻,现在什么情况你晓得,流言大于天!人人都怕惹麻烦,你要是不怕惹一身腥,就只管把我送过去。” 车尾男人垂下头沉默,似乎是怕了她说的话。 第二章:是笔不亏的买卖 “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谁能料到魏衡鸣直接爬上车,抱住顾知翊的腰,直接将她举起然后跳下车。 就这样顾知翊以面朝天这种哭笑不得的姿态被举着,她慌乱挥动手臂就怕魏衡鸣直接让她摔到地上。 “你不放我就叫了,不远处就有个大队,这个季节正是插秧下苗的时候,老乡半夜都在田埂等着蓄水,引来老乡看见军人欺负女同志,你能解释清楚?” “我衣服也乱了,让人误会可不好,你有背景,前面的小战士可没有!” 顾知翊说完心脏砰砰跳,也不知道吓着魏衡鸣没有。 黑暗中,魏衡鸣两眼死死盯着顾知翊,听到顾知翊的话后,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她居然还懂农事? 手刚松下来,顾知翊反身双脚勾住魏衡鸣,双手绕上他的脖颈,娇滴滴喊着:“衡鸣,你得对我负责啊。” 驾驶员小董刚赶过来就看见顾知翊抱着魏衡鸣不松手,她头发和衣衫都乱了,小董涨红脸下意识看向魏衡鸣。 我到底是走还是留?刚刚动静确实有些大,远处有手电筒朝这边晃,小董撇头急忙说:“魏营,时间有限,要不咱们先带上她?” “等会天就亮了,要是没及时把物资送到营区,别人问起来可就真的解释不清楚。” 魏衡鸣皮笑肉不笑看着顾知翊,她说得有道理,自己有身份背景,小董可没有。 这个女人为了保全自己,真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见缝插针要和自己搭上关系。 也行,带上她自己还其他用处。 魏衡鸣悬空双手突然托住顾知翊屁股往后车厢走,直接把她扔到菜堆上,又嫌弃她身上旗袍,脱下自己的军装让她身上。 “开车!”他掩盖怒气吼了一声。 为了不必要麻烦,魏衡鸣先把顾知翊带回自己的住宿。 公寓坐落在前三门,是钢铁厂修的自建住宿楼,面积都是套二,套三大户型。为钢铁厂几个分厂的中高层干部准备的。 魏衡鸣被处分下放到四九城当押车干部后,以第二钢铁厂某部长名义置办一套二居室。 第二天顾知翊醒来,睁眼看着对面小电视机愣神,是个东瀛牌子叫tishiba,她家就有一台,是羊城亲戚托人从香城运过来的。 这是一间男性风格很强烈的卧室。 卧室门靠墙那边是白色泛灰纯木衣柜,把手和边框都是黑色五金件,靠窗的书桌和书椅是灰色原木,书桌上面摆放着笔筒、一部黄色电话机和一叠《人民日报》。 电视旁边的沪市牌电风扇真呼呼吹着。 “醒了?”魏衡鸣抱胸靠着门框,看着顾知翊脸上没啥好表情。 吓得顾知翊立马捏着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低头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换成睡衣。 谁给自己的换的? 答案不言而喻。 一瞬间双颊绯红,暗骂魏衡鸣是流氓畜生,可转念一想,昨晚上是自己胡搅蛮缠才让对方松口带上自己。 要在四九城生活下去,还得是拿下魏衡鸣。 顾家两口子留下她当背锅侠的仇还没报呢。 稳定心神,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扯下被褥露出凹凸有致身材,手指慢条斯理顺着凌乱头发,歪着脖子看向魏衡鸣笑得甜蜜。 “托你的福,睡得不错。” 顾知翊这恬不知耻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资本家大小姐。 “我让隔壁大娘帮忙换的。”魏衡鸣讥笑她,给她点幻想就能把两人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他嗤笑转身去了客厅,头也不回叫她出来吃早饭。 吃过早饭,魏衡鸣准备去上班,临走的时候给她十块钱和四张本地粮票。 “中午和晚上我不回来了,你自个解决。” 不赶自己了? 顾知翊想问可却不敢问,埋头喝着豆浆,装作不理会出门上班的魏衡鸣。 昨晚上,魏衡鸣觉得带回顾知翊是笔不亏的买卖。 后天魏家的老爷子会到四九城,到时候魏家会举办一个十分私密且低调宴会。 他要带上被清算的顾知翊告诉老爷子,自己父亲仗着老爷子身份到四九城四处结交权贵,小资本主义严重,现在搞得顾家大小姐缠上自己。 魏家要是想在四九城走得长远,第一步就是让自己的父亲滚回老家种地。 顾知翊看着被关上的门,立马大口喝光碗里的豆浆,然后起身回屋换上灰蓝色粗布棉衣和工裤,再用同色系汗巾包着头遮挡住自己的卷发,她得回顾家小洋楼一趟。 梦里小黑屋里面的人不停逼问她顾家私藏在哪里,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对方的话,应该是笔不小的财产。 现在她身无分文得找到这笔钱,这样才能更好走动关系,给自己报仇。 外面局势越来越疯狂,街道两边墙壁被贴上各种标语和大字报。 顾知翊庆幸自己穿的朴素,顺利到达小洋楼。 小洋楼连带周边一片狼藉,二三楼的玻璃窗户被砸破,小花园石子路上全是玻璃渣子,铁栅栏下面花坛被扯得泥土翻滚,残花落了一地。 花园里种的是自己最爱的黄玫瑰。是顾树德托人在南方育种,再给她寄来壮硕小苗,所以顾家的花在这一片一直是开得最鲜艳的。 曾经那么宠爱自己的父亲怎么突然就变了? 顾知翊揩掉眼角泪水,既然已成定局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条街道已经过了先前疯狂劲儿,只有路人在门口翻腾一些值钱的东西。 顾知翊弯腰学着他们的动作摸到门锁前,趁着周围人不注意,麻利开锁进了屋。 顾树德已经将值钱的家电家具,连同国外进口的水晶吊灯也一块打包带走。 面对空荡荡客厅,顾知翊心里只有不甘和愤恨,毫不留恋上了二楼直奔父母亲的卧室。 虽然大约猜到顾家在清算名单上,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顾树德两口子走的匆忙,很多个人物品都没有带上,就连书桌上的苏国小说还停留读的那一页。 顾知翊翻遍屋里所有的抽屉,有锁的直接用榔头砸开,一无所获。 大小姐日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累得满头大汗双颊绯红坐在地上,忽然耳尖一动,楼下有人在开门。 父母的卧室是不敢呆了,忍着打颤的双腿跑回自己的卧室。 楼下 “清韵,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晓红,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从火车站溜回来是有要事要办的。” “你不是说要在你娘面前留下好印象吗?”同伙晓红着急说。 苏清韵一脸嫌弃:“什么娘,那叫妈妈,好印象能值几个钱?要是找到他们留下私产,我可以不要顾家女儿的身份,资本家的身份有什么好金贵的!” 说完两人蹬蹬上了楼 第三章:觉醒空间 为了躲苏清韵,顾知翊躲进衣柜里,用几件没被抄家带走的布拉吉遮住自己。 苏清韵的好友晓红想进来瞧瞧资本大小姐房间什么样,苏清韵气性高不让朋友进屋。 只听两人在卧室门口议论自己,叫阿红的对自己很是好奇,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都能拐着弯提到自己,问自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出七天肯定没命,只能说她咎由自取。” “一开始顾家两口子还希望我和她成为好姐妹,哪晓得她前段时间很不听话,顾家已经上了清算名单,她还不服从家里的相亲,气得张柳娴对她动歪心思。” “我假意劝了几句,说姐姐只是接受高等教育,肯定会对父母之言的婚事抗拒,让张柳娴别生气,”说到这里她呵呵笑起来,得意继续说着, “实则火上浇油,张柳娴说花钱让她过上丰裕生活,不是让她脑子锈掉分不清主次的,顾知翊估计死也没有想到是她妈妈决定用她给顾家洗白。” “那个相亲对象是不是叫魏什么的?”苏清韵好友问。 “魏衡鸣,几年前他父亲被调到四九城当第一军区总司令,但名声和权力不及他家老爷子,他家老爷子原先是大领导警卫员,跟着大领导走南闯北参与了好几场战役,随后留在四九城参与中心工作,七十多岁才从岗位退下回了老家。” “要不是他,魏衡鸣那没本事的父亲能到四九城上任?” 苏清韵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恨意,“我才不管什么姓魏姓赵的,找到私产,咱们也能借时代东风成为人上人。” “晓红,你就听我的,熬过这十年,时代一定会属于我们的。” 衣柜里的顾知翊握紧双拳,强忍住心中杀意,就因为自己没和魏衡鸣相亲救不了顾家,两口子就直接放弃自己? 论恶毒,这三人真是一家人。 对于三人恶毒,顾知翊已经能消化了,让顾知翊有些紧张是苏清韵也知道私产的事? 两人处境不能相比,她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活死人,而顾家两口子是不会让苏清韵受到什么危险的,不然她能有胆子从火车站逃跑回来? 不过苏清韵最后几句话让人有些疑惑,她仿佛对文化运动结束的时间很是笃定,像是事先看了剧本一样。 更令人诧异的是,她好像很熟悉魏家的情况,更熟悉魏衡鸣。 苏清韵有是骨气,家里上下都找遍了,死活不进顾知翊的卧室。 “她都用来给顾家洗白了,顾树德能把线索放在屋里?估计路过她卧室都觉得烦。” 外头又起了一阵打砸抢动静,苏清韵也怕得很,城里比乡下还疯狂,拉着晓红赶紧离开。 人走后,顾知翊像是被抽走力气从柜子里爬出来,大量信息涌入大脑一时难以消化。 这时颈间的羊脂玉亮了一下,半强迫将她带入空间喝了一口灵泉水才缓过气。 她靠着床边微微喘着气,摸着颈间羊脂玉觉得无比踏实。 这是一周岁的时候,在香城的外公托人送来的礼物,要是没它,那欺辱自己的车夫早就凉透了。 昨天失手打晕车夫,醒来知道自己人生的结局,她绝望想着不如就此了结自己,何必还要受一回委屈,咬紧牙关拿起石头砸向自己脑袋,鲜血咕涌出来立马染满脖颈。 下一秒颈间羊脂玉出现一道微弱的光,顾知翊被卷入虚无空间,里面有一泉水冒着明亮热气,她忍不住喝上一口,随后就被甩回现实。 再次摸上伤口时发现自己好了,低头看向脖颈,鲜血不见了,肌肤好像也比之前白嫩许多。 尝试闭上眼,自己又回到空间中,急忙捧了一口热泉水撒到车夫身上,愕然捂上嘴巴看着车夫胸前的鲜血在一点点消失。 车夫是在濒死边缘被救回来的,趁他身体机能没有恢复动弹不得,顾知翊急忙逃走去找魏衡鸣。 现在衣服前后都被汗水浸湿,浑身腻歪得很,顾知翊爬起来找了一件不显眼的布拉吉换上,正要关上衣柜,发现衣柜底部高度有些奇怪,像是装了一个抽屉的高度,顾知翊蹲下来在上面敲了敲,空心的。 锤子狠狠敲下去,木板轻松破掉一半,伸手掏出一个笔记本。 这下她想起来,原先家里家具都是黄花梨的,三月前连夜冒雨运走送往羊城,随后顾树德就打了一堆便宜的柏木家具,这个衣柜本是顾树德两口子卧室的,她喜欢上面的花纹撒娇让顾树德让给自己。 当时顾树德沉着脸十分不乐意,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让安装工搬到自己房间,原来这个衣柜装了一个暗格。 笔记本写了家里各项资产,从清、民到现在还留存的房产、店铺,还有几处废弃工厂地皮、珠宝首饰、小黄鱼、古董字画、名贵药材、木材家具。 其中大半已经运往羊城,其余一部分留在四九城,顾树德觉得一旦搭上魏家这条线,回四九城是早晚的事。 四九城是权力的中心,一个家族想要发展长远就要在四九城留下一支血脉,而留下私产刚好可以供一大家子人活成人上人。 最后一页他留下一个地址—亦庄。 这个地方离四九城只有五十多公里,是远方表亲所在公社,老登军法玩得溜啊,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另一边 第一军区某团集体宿舍 魏衡鸣靠着下铺铁栏杆,看着小董做的歪歪扭扭的地图忍不住蹙眉,上面各大生产队和公社都被小董打上叉。 “城北的所有生产队你都去了?”魏衡鸣不相信一个大男人会无缘无故失踪,难道顾知翊真把人杀死毁尸灭迹? 昨晚上他看见顾知翊腹部的血迹就猜到伤人手法和力道,不至死但肯定会是重伤,于是让小董去周边生产队去打听,要是有重伤的男人赶紧抓起来先送医院。 “不只是生产队,我连城北那几个街道办都去打听了,都说没见过,”小董好奇问,“魏营,你怎么就笃定是个男的?” 旗袍被扯得七八歪的,不是男人欲行不轨是什么? 想到一双满是老茧粗糙大手胡乱扯着顾知翊的衣服,自己心口就十分不顺畅,魏衡鸣扯扯衣领有些烦躁,连带周边气场也变得压迫不安。 小董以为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惹他生气,赶忙岔开话题。 “魏营,要是找不到咋办?“ 找不到?只能说顾知翊运气实在是不好,等家宴一结束就送她去公安局自首。 第四章:再再再勾引一次 回家后,顾知翊觉得魏衡鸣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对劲。 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没有赘肉的细腰,过去她是对自己挺狠的,为了保持身材常年过午不食,身上的布拉吉好歹是专柜货,腰部剪裁一流贴着腰身没有一丝空隙。 呵!男人。 顾知翊撩撩头发露出肩颈,故意坐到魏衡鸣身边,上半身微微朝着魏衡鸣倾斜,古典美人肩到盈盈细腰细腰毫不保留展示在魏衡鸣面前。 外头局势实在是太乱了。 今天回来的路上,就这件布拉吉惹来不少恶意目光,进入家属院后才觉得安心。 自己傍上魏衡鸣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他都具备,自己找私产还得需要他的帮助。 顾知翊咬牙打算再勾引一次。 轻咬嘴唇将小脸蛋凑过去,这个距离刚好能让魏衡鸣看到自己脸上细软绒毛,睫毛一抬作出一副娇弱模样,随后脸颊微侧,一抬头一双茵曼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他。 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故意给自己展露身材就算了,还凑得如此近,近得能闻见她身上沐浴香,抬头对上朦胧又迷离眼神,自己心脏激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身体。 他起了别样的情绪,魏衡鸣明白是动物看见猎物后天生狂热又疯狂的冲动。 魏衡鸣突然主动让顾知翊有些诧异和紧张,身体本能想往后躲,可没准一躲就是一辈子,只好紧张闭上眼睛,死死抓住沙发套逼自己迎合魏衡鸣。 可下一秒自己就被大力推到沙发那头,掀起裙摆顺势落下,整个人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屋里男女情欲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 痛!痛!痛! 没等顾知翊质问魏衡鸣你到底要干嘛,魏衡鸣立马站起身背过她。 “刚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说完要进书房。 看着男人毫不留恋的背影,顾知翊忍不住扯了嘴角讥笑出声,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委屈涌上喉间,她立马起身挤开魏衡鸣挡在书房门面前,扬着绯红小脸蛋倔强高傲瞪着他。 “凭什么无视我?”她故意扭动腰身,裙摆荡得像朵花,“刚刚你不就是被这样我给吸引住吗?” 她像个妖精一样在魏衡鸣面前晃荡挑衅,魏衡鸣掩饰般躲开她的目光。 自己的耳根烫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了,顾知翊这种为了求庇护勾引自己的行为让他十分恶心,可偏偏面对她就容易失去理智。 他想承认刚刚不是君子行为,但大男子主义不能让他轻易松口。 “树欲止而风不静。”说完毫不费力将她推开,自己头也不回进了书房。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顾知翊扯了扯嘴角,早上拿钱,晚上搂抱,刚刚明明享受得很,这会倒给自己装上了。 缓过气后,顾知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想着如何去亦庄。 首先她需要一张介绍信,那这个介绍信就只能魏衡鸣帮忙办,可他阴晴不定的性子,自己再色诱是不行。 顾知翊心头慌了一下,自己已经和苏清韵碰上,她自己竟能添油加醋让父母对自己死心,想想这种洞察人心擅当搅屎棍的能力实在可怕。加上她现在还是贫农身份,要到一张介绍信应该不难。 犹豫一会,顾知翊去敲了书房门。 魏衡鸣过来开了一条门缝,这间书房白天都上着锁,这会顾知翊忍不住往里瞧。 还没看清桌上摆的到底是书籍还是地图,魏衡鸣高大身形一动,遮住她全部视线。 魏衡鸣是大院出身,不知遭受什么变故都当了押车干部,他们这种大院子弟的路线都是部队院校毕业,然后去基层锻炼几年最后一纸命令调回中心。 魏衡鸣身材不错,应该是常年以陆军锻炼强度要求自己,也不知是什么菌种,只怪梦里对魏衡鸣介绍太少,不然还能从他弱点入手。 任何男人拒绝不了的女人温柔。 “你看什么?”魏衡鸣一语双关揶揄。 顾知翊回过神,可怜巴巴说:“我知道我现在处境,我不能拖你后腿,今天白天我联系顾家一个远方表亲,说是那里没有任何运动风声,让我先过去躲避一阵。” “你是需要一份介绍信?” 这人太聪明了,自己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堆,他一眼就看穿自己的目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乡下谁家吃上白米饭,隔壁都要阴阳怪气骂上几句,甚至还要去大队上闹上一阵,你觉得现在有这个风波,乡下还太平吗?” 顾知翊应该就是杀了人,这会准备逃到乡下去。他们家的事可以和她没关系,但犯法了就应该受到应收惩罚。 “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其余不用担心。”在自己没有找到受害者之前,绝对不会放顾知翊离开。 啪的关门声把顾知翊吓了一跳。 实在是摸不透魏衡鸣的性子,昨天晚上他是厌恶不想带上自己,今天又不准自己离开。 可她的美人计并没有成功啊,把自己当猴耍呢! 顾知翊又敲响书房门。 这回魏衡鸣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真的不能连累你。”面对魏衡鸣只能厚脸皮,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直到他烦了就会松口。 “打住!”魏衡鸣蹙眉不想再听,本来是想开门见山问顾知翊到底杀人没有,可观察下来,这女同志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强。 不管有没有杀人,遭遇重大变故,人总要慌乱不稳定吧,哪晓得第二天就让自己开个介绍信让她走。 “介绍信只能解决一时麻烦,你现在拿着伪造介绍信到乡下就是黑户,不能挣工分就意味你没有粮食,你吃亲戚家粮食久了,对方自然会烦你,到时候保不准会把你卖给村里鳏夫。” 魏衡鸣没有吓唬她,看她委屈巴巴一脸懵懂模样,难得有耐心和她解释这么多。 顾知翊是听进去了,一动不动杵在书房门前。 原来这么麻烦啊。 “你要去找安全地儿就得需要一个新身份,你要是明天和我约会,我可以考虑考虑。” 第五章:帮她解决身份问题? 第二天 顾知翊站在军区大院魏家别墅门口,屋里男女都穿着深色四口袋干部服,顾知翊才明白自己反过来被魏衡鸣利用了。 早上百货公司货员送来一件粉色短旗袍,说是董先生给自己订的。 拿着小战士的名头来邀约自己?他魏衡鸣到底是会避嫌。 自己大事未成,私产也只有一点头绪,魏衡鸣的要求她得尽力满足。 古有卧薪尝胆,今有顾知翊忍辱负重 冒着被人保组查问的风险,去理发店花六块钱重新烫了卷头,微卷的刘海贴着头皮显得脸蛋俏丽可爱,回家刚换上旗袍就遇见刚到家的魏衡鸣。 出门前魏衡鸣难得笑眯眯打量自己,搞半天他是等着用资本主义浮夸装扮给他父母添堵呢。 魏衡鸣抬手让顾知翊搂着自己。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他问 本来计划是和魏衡鸣约会完,趁着情浓蜜意时提出让魏衡鸣帮自己弄张介绍信,她不信魏衡鸣会给自己搞一个新身份,当下要务之急是拿到介绍信。 等自己去亦庄找到老登私产,那不是各种新身份等着自己选。 现在要在这里应付魏衡鸣的家人,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闹大了没准人群中有人会认出自己,要是魏衡鸣保不下自己,那自己不是又走上梦里老路? 顾知翊皮笑肉不笑笑了两声:“这两天有点累。” 魏衡鸣听完这话,目光闪烁像是猜中什么,很快某种笃定就从他眼底一划而过,他嗤笑两声:“你最好给我认真点,不然……” “不然什么?” 对面年轻女干部看见顾知翊的奇装异服,那嫌弃又忍不住打探的目光让顾知翊很是不舒服,她扯了扯只到大腿的裙摆,心里气自己像个小丑,语气也不太好。 魏衡鸣顺着她语气看向她,瞬间明白什么,立马揽过顾知翊到怀里,高大身形遮住半边。 顾知翊穿得越暴露,引来的话题就越大。 老爷子生起气来,家里两位啃老的肯定是大气也不敢出,总得把来到四九城后做出的混账事解释个清楚,父亲魏建军回老家是早晚的事。 可众人打量顾知翊越赤裸,自己心中越是不得劲儿,自己送的旗袍确实短了些,挑选衣服的时候总想起前晚上的场景,一时间没拿捏好裙子长度。 侧过身子挡着众人的目光,努力将顾知翊往怀里揽。 两人随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客厅皮沙发前,刘素芳起身看向两人,等认清楚顾知翊的时候,看向魏衡鸣的目光有些厌恶。 “你是非要把你爸闹脱职才高兴?”她低声侧头呵斥。 这个小儿子从来不让自己和魏建军省心,打小就离经叛道,家里人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一开始她和丈夫魏建军都觉得孩子还小,大了就懂事了。 可谁曾想,长大了居然和二伯亲近起来,从第十四航空学校毕业到被分到空军第十二司令部试飞千七,全是他二伯一手安排。 这几年老爷子偶尔会有些神志不清,几个子女开始争权,别人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得力帮手,她的小儿子却成了二哥魏海洋得力帮手。 魏衡鸣上最新战斗机是天之骄子,各方面都很重视,在基层单位锻炼几年再走仕途肯定是顺风顺水的。 自己的孩子成了别人手中刺向自己的剑,丈夫魏建军和自己都觉得这颗棋子可以弃了。 半月前,他们使点手段买通魏衡鸣同寝室的战友,对方故意犯了严重错误被退伍,而魏衡鸣身为同寝室的,没有谨慎政治嗅觉被停飞。 等他二伯知道的时候,魏衡鸣已经受到处分,从飞行员变成压车干部。 压车是个闲差,这个职位算是和仕途无缘,只能混吃等死到一定年龄后退伍。 “妈,你可别这么说,爷爷难得到四九城,我总得让他见见孙媳妇吧。”魏衡鸣敛回眼里的恨意,十分正经介绍顾知翊。 “你胡说什么?我们何时订下你和她的婚约?”为了不让身边人察觉异常,刘素芳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说着。 该到自己出场的时候,她演得好,魏衡鸣才能高高兴兴找人给自己开介绍信。 “刘阿姨,你忘了三月前,在我们家宴会上,你们还夸我是个做儿媳的料,说过几天就商量订婚的事,”说完,顾知翊满眼爱意看向魏衡鸣。 “衡鸣没嫌弃我现在的处境,承诺会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 “胡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一直未露面的魏建军怒气冲冲走过来,刚才他还能掩饰自己的愤怒与尴尬,一听是儿子主动负责顾家女儿,坐不住了。 “顾家是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你现在带人回来是怎么回事?嫌我这个位置坐的太久了?” 魏建军看了一眼楼上,略带劝意,“你爷爷来四九城就呆几天,你现在是想把他老人家气进医院?” 魏衡鸣一脸笑意:“那能啊,没准爷爷见到孙媳妇,精气神更足了。” 顾知翊被他死死搂住,只能扬面看向他,身子才能稍稍松快些,魏衡鸣虽然笑着,可眼底却透着无尽寒意,看样子不像是纨绔子弟带姑娘回来气父母,倒像是复仇。 魏衡鸣说完就拉着顾知翊准备上楼,吓得李素芳急忙上前拦住,看向顾知翊的时候态度比刚刚好了不少。 “顾……顾……顾同志,”实在想不起姓名,“顾同志,衡鸣他爷爷身体不大好,你看你今天穿得……恐怕会吓着老人家。” 这会不敢顾知翊身份的事,要是刺激到魏衡鸣,这小子肯定会立马冲着楼上叫人。 “衡鸣啊,我今天穿得不好看吗?之前我们家办宴席,我都是这么穿的,”说完转头眨巴眼看向刘素芳,“阿姨,我记得你当时还夸我好看来着。” 刘素芳脸黑得能拧出水来。这小贱人和魏衡鸣一样难缠,装出一副懵懂样,她要是真单纯能出卖自己勾引魏衡鸣? 好在她的诉求,自家也能解决。 刘素芳长吐一口气笑着回:“你是个好姑娘,你们家出事肯定也是和你没关系的。” 她说完,顾知翊眼睛一亮,这是要帮自己解决身份问题? 第六章:你说我杀人了? 顾知翊站在楼梯口,像女主人似地劝魏衡鸣冷静:“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呢。” 魏衡鸣抬起眼皮看她那副小人得罪的嘴脸,要是刘素芳立马许诺给她一个新身份,她估计转头就离开自己。 好巧,刘素芳也是这样想的。 “小顾,你的问题我们肯定会解决的,但现在要是宴会上有人认出你,找来革委会的同志,我们就是有心也无力,不然你先走,我明天叫人和你联系。” 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她一走就真的和魏家没啥缘分。 “阿姨,我身为衡鸣的女伴,这时候走多丢他的面儿啊。”说完自己又搂上魏衡鸣的胳膊,作出一副要往楼上去的姿态。 魏衡鸣已经习惯她的两面三刀做派,脸皮不厚也活不到今日。 刘素芳看向自己的儿子,当着你面儿使心眼的,你也忍得住? 魏衡鸣全程面无表情,但心里也不大好受,前天晚上顾知翊还要死要活跟着自己,今天转头就和自己父母勾搭上。 他突然笑起来,阴戾眼神让顾知翊心头一颤,自己会不会惹祸了? 还未等自己狡辩呢,魏衡鸣抽开自己的手说失陪一下,他一走,刘素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白了顾知翊一眼让她去角落呆着。 “刘阿姨,我帮你解决了今天麻烦,你可别忘了你对我承诺,不然我勾一勾手指头,你儿子还是回到我身边的。” “不过我不要新身份,我只要一张介绍信。” 这点她倒可以办,但自己实在瞧不上顾知翊为了苟活的贱样,现在儿子不悦离开了,魏衡鸣的性格她晓得,出了别墅就不会回来 老爷子那里暂时也不会碰面,脖颈一梗,她故意冷落顾知翊。 “现在局面你晓得,魏家也得老实做人,顾同志先等着吧。“说完挺起背脊高傲走入人群中。 这就过河拆桥了? 顾知翊心头倒不慌,她刚刚说是事实,别看魏衡鸣这个人冰冷又死板,可还不是救回自己? 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挺有信心的。 美滋滋起身,准备去吃点东西,忽然间门口起了一阵慌乱,三个穿74式公安制服的男人站在魏家门口,她注意到三人领口红色领章,级别不低。 三人不知在人群里寻找谁,刘素芳身为女主人主动出面和三人交谈,三位同志恭敬说了几句话,随后众人移动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顾知翊。 为首冷面大步走来:“顾知翊同志,有人告你涉嫌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有!” “当晚我可是看见你腰间大片血迹,手法应该是用尖锐利器直击对方胸部,导致血溅到你的腹部及腰部。” 魏衡鸣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向顾知翊时眼里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在执行任务公事公办。 顾知翊不可置信看向他,原来他看见自己身上血迹直接断定自己杀人了?怪不得不让自己走呢,就是等找到证据送自己进局子? 他为何不先问问自己? 一直觉得魏衡鸣不像他表面那般冷漠狠心,不然不会将就自己那些雕虫小技。 魏衡鸣长得不错,国字脸轮廓硬朗,鼻梁高挺,大拉双眼皮,一双剑眉长得浓密,加上常年锻炼,身材气质更不用说。 这下少女心彻底破没,自己就不该对男人抱有幻想,一股背叛感涌上心头,顿时毫无争辩力气。 顾知翊咬紧后牙槽对着公安同志说道:“我相信公安同志会还我清白的。” 路过魏衡鸣的时,顾知翊刮了他一眼。 车夫没死,他肯定没找到证据,却因为自己和他母亲八字没一撇的交易,转头就报公安把自己给抓了。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因为公安的到来,宴会临时叫停,借此有些人也认出顾知翊是顾家女儿。 “衡鸣啊,你做的很对,这种狡诈的人就应该用出其不意的办法。” “你为人民解决掉一个敌人!” “素芳啊,好好安慰一下你的儿子,他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被资本家娇小姐给缠上,这段时间肯定是闷着心头难受得很。” 刘素芳面上心疼附和两声,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就因为小同志倒戈向自己,魏衡鸣反手就把她送进局子,不愧是二哥培养出来的好苗子。 “衡鸣,今晚就在家里睡吧,给你爷爷好好讲讲你是怎么斗争资本家的。” 刘素芳笑里藏刀,魏衡鸣感受她的讥笑。冷不丁想起顾知翊坚毅求自己庇佑的场景,心里顿时烦躁很。 “不用,单位还有工作要处理。” “让你当押车干部就是希望你不要劳心费神。” “刘素芳同志,你不用假惺惺关心我,我是怎么从飞行员到押车干部的,你和魏建国心里清楚得很。”说完瞥了一眼二楼留着门缝的卧室,头也不回离开魏家。 ………… 顾知翊象征性被关在审讯室一天,第二天她就被带到劳改场。 “同志,我到底犯什么罪了?”顾知翊生气大喊着。“什么都不问,这就给我定罪了?” 民兵小分队队长冷漠打量她一眼,然后把锄头扔到她脚边,不耐烦回:“你什么身份不清楚?万恶走资派,社会主义蛀虫,没让你去其他地方已经是组织对你宽容了!” “浑身上下都是资本腐烂味,你在这里好好劳动改造,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是因为杀人进来吗?怎么是资本阶级的错误?” 对方听了她的话,惊讶挑了一下眉:“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啊,杀人这种事张口就来,你要是杀人就不是来这里,是去监狱里吃花生米!” 顾知翊被分在二小组,劳改场给她们任务是把东边荒地给开垦出来,这里面除了几个是因为小偷小摸或者个人作风问题的进来,其余都是成分不好。 半个小时地没垦出三分地,就有人坚持不住晕倒在地,不远处的管教同志带着民兵过来送到医务室。 顾知翊体力早就支撑不住,杵着锄头杆子歇口气,空间强迫将她带到灵泉边,顾知翊跟倔驴似的不喝灵泉水。 不喝!不喝!越喝体力越好,我才不要当老黄牛。 紧闭嘴唇小忍半会,双眼一闭立马就晕过去。 第七章:下乡改造 等顾知翊醒来时候,已经在集体宿舍里。 陆陆续续有人下工回到宿舍,其中有几人自己见过,看来自己真的是因为资本家问题进来的。 晚上吃的喇舌头的糙面窝窝头,顾知翊就着灵泉水努力把窝窝头咽下去,旁边的女生疑惑盯着她 “小顾,你干了一天活不累吗?脸色怎么还白里透红,怪好看的!” 顾知翊被她这话给噎了一下,干巴巴笑了两声。 后面几天,她不敢多喝灵泉水,除了自己晕倒昏迷时候,空间将她强行带到灵泉边灌上几口。 劳改场的任务很是辛苦,加上他们身份特殊,大部分脏活累活都要他们干。 今天还坐着拖拉机去了十里地外的砖窑厂,女同志也得完成相应搬砖额度。 顾知翊回到宿舍的时候,腿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她躺尸般躺在床上,累得就连魏衡鸣都恨不起来。 翻身准备入睡,猛地看着月光从上方小窗口散落进来,她抿着嘴唇思索看向地上白月光,她的神经好像没之前紧绷了。 应该是自己这种身份总归是回到历史正轨上。幸运是自己没进小黑屋被逼问折磨。 而现在自己也不用逼迫自己非要献身于某人。 一旦魏衡鸣对自己稍稍冷漠,自己就感到一丝焦虑,想着没了魏衡鸣还有哪位男同志瞧上自己。 现在根本没空想这些,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要是真出不去,就等着历史长河发展,万一真如苏清韵所说,这种运动会结束的,到时候自己肯定能正常生活。 想到苏清韵,顾知翊蹙眉翻了一个身,也不知道她找到私产没有。 第二天一早,有人从走廊那头叫着顾知翊名字。 “顾知翊!顾知翊!” 顾知翊吓得一个激灵,起身麻利穿衣然后下床站到门口吼了一声:“到!” 管教同志满意看她一眼,挥手让她跟着自己走:“有人找你。” 顾知翊被带到后面办公室,和自己见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梳着三七分的头,戴着眼镜,穿着笔挺的列宁装,脚下是牛皮鞋,腋下夹着公文包,俨然一副干部模样。 “同志,这是我们知青办的知青花名册,顾知翊需要下放到亦庄李家湾三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对方又拿了一封介绍信,信上介绍他是四九城东城区三街道知青办的副主任钱涛。 劳改所的干部同志看过他的介绍信又确认了知青办的名单,拿着这两份文件就出了门去隔壁找领导汇报。 顾知翊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要下乡了? 她想问问眼前的干部同志,对方撇过头表示不想与她交流。 很快劳改所的同志回来了。 他将一份交接单递到钱涛:“你这边签个字,就可以将人带走了。” 全程两人都没有同顾知翊交谈,一个交单子一个交人。 随后顾知翊就跟着钱涛出了劳改所的大门,外面停着两辆车,一辆拖拉机,一辆是军式吉普车。 “顾知翊,我在前面拖拉车上等你,今晚必须到达亦庄李家湾三队。”说完又指了前面军式吉普车,“魏队长有话同你讲。” 是魏衡鸣把自己送到亦庄的? 大脑哗得闪过一道白光,顾知翊一下变得精神,自己是去亦庄当知青? 真是愁什么来什么,打瞌睡的时候有人递枕头。 顾知翊想着自己在亦庄顺利找到私产,嘴都快钓成翘嘴了,没注意自己已经走到车窗前。 魏衡鸣看着一脸傻乐的顾知翊,以为她是见到自己高兴。 她应该知道只有自己能帮她回归到正常生活,亦庄的知青生活虽然不如她之前日子,但总比在劳改所好。 顾知翊赖上自己后,他打听了现在顾家处境,原先顾家是咬定自己会攀上魏家,所以在有风声之前并没有主动让顾知翊申请上山下乡,现在顾知翊的处分得有革委会来决定。 让顾知翊进公安局确实是自己私心,因为顾知翊打乱自己的计划。 在顾知翊劳动改造第三天,小董就告诉他,自己在城北蹲守许久,终于打听到有人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对方说自己是帮公社拉肉猪的,猪血溅他一身。”小董是侦察兵出身,魏衡明出事后,二伯魏建守安排到他身边方便他行事 “我找到那个人,是个车夫,说法也和路人对上,那天他帮公社拉猪,回城的时候遇见一个资本家小姐,对方给她十块钱让他送到城北门。” “魏营,你觉得顾同志身上的血是猪血吗?” 小董都不信,魏衡鸣肯定也不信。 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顾知翊没杀人,而且也没伤着对方,他心里松口气。 “魏营,我觉得顾同志也挺可怜的,小姑娘家就遭遇这些事。” 魏衡鸣瞪他一眼:“这种维护资本家的话可不能再说。” 顾知翊没犯错位自然要把她给捞出来。 好在他当时留个心眼,让她以资本阶级错误去劳动改造,这会让知青办带顾知翊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让她逃离革委会的追捕。 算是换个方式洗白她的身份。 “在里面过得很是滋润啊。” 顾知翊一笑,两个苹果肌白里透着粉,仔细观察她好像比之前还白了些,气质也好了不少。 没自己庇护也过不得不错,魏衡明咬了咬后槽牙努力压下心中不爽。 “托你的福,过得还成。”她可不会忘了这几天自己在里面受的苦,全是拜眼前人所赐。 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微妙,之前顾知翊可是像小兔子似的黏着自己,这会明显故意和自己隔了距离。 瞧她现在状态,就算下乡也会过得有滋有味。 忽然间,魏衡明起了一个疯狂念头,不如就把顾知翊留在身边,就算风波不过去,自己也有能力藏她一辈子。 现在只要顾知翊说一句不想下乡,他立马让钱涛划掉花名册上的名字。 “你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讲?”魏衡鸣看了一眼身边的座位,示意顾知翊上车再说。 顾知翊的心思早就飘到亦庄去了,刚刚和他对话,完全是怕魏衡鸣再把自己扔回劳改所。 顾知翊心急看着拖拉机上的钱涛,偏头敷衍说:“我愿意去农村接受改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别让钱主任等久了。” 第八章:救人 钱涛坐在拖拉机背过身,主动不听不看两人交流。 忽然后面起了一阵动静,他回头看见顾知翊正吭哧吭哧爬上车,正要拉一把,抬眼一瞧诧异看着魏衡鸣从车里出来,而且脸色不太好。 “顾知翊,你真的要下乡?”魏衡鸣站在她身后问。 顾知翊觉得今天魏衡鸣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下乡接受劳动改造嘛。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改造不给你找麻烦。” 坐好后转头对前面开车师傅讲:“师傅,出发吧,咱们得天黑之前到亦庄呢。” 拖拉机发动机嘟嘟嘟响起来,顾知翊摆手让魏衡鸣回去,钱涛看看魏队长又看看顾知翊,这两人神情怎么交换了。 顾知翊看不出来魏队长不希望她下乡吗? 他提醒一句:“顾知翊,你要是有困难可以和魏队长讲,这次他为了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力。” 顾知翊回头:“魏衡鸣同志,谢谢你对我帮助,我肯定会好好改造,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然后冲他摆手说再见,那脸上都乐成一朵花。 魏衡鸣看着拖拉机毫不留情的开走,整个人阴沉沉的十分骇人,很快他也毫不留恋转身回到车里,不到一分钟吉普车超过拖拉机。 顾知翊兴奋过后着拖拉机的驾驶位后背想着如何快速在亦庄找到私产。 顾家的表亲就在李家湾三队。 紧赶慢赶到李家湾三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剩下都是机耕道,拖拉机开不进去,顾知翊和钱涛下车准备步行前往三里外公社。 农村没路灯,且家家户户都点煤油灯,这会大部分已经熄灯休息。 两人就着月光走,钱副主任一不小心踩进旁边的小沟渠,歪了脚。 钱副主任是魏衡鸣找来的,魏衡明喜欢公事公办,没准已经和钱副主任打过招呼,在农村不能对自己有特殊照顾。 这会正值插秧时节,她的身份肯定逃不脱繁重农活。 在劳改所没日没夜干了几天,现在又马不停蹄到农村来,她身体已经是吃不消了 “主任,我扶着你到前面找户人家休息吧。”这会讨好好钱涛,没准能在大队书记面前美言几句。 要见顾知翊搀扶自己,钱涛慌乱摆手,黑夜里看不到他涨红双颊。 “主任都这个时候,别在意男女有别了,要是你的脚留下后遗症,往后怎么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现在我到农村当知青,也是为了改造自己,以后给社会主义做出更大贡献。” “咱们就是同志了,你这样拒绝我,实在是伤了同志的心。” 她口才好,说的钱涛不知如何反驳,心里暗夸一句她思想觉悟不错,怪不得魏队长巴心巴肝为她计划前途。 村口农户听着院门急促的敲门声,边应边穿好衣服出来开门,瞧着门口一男一女,其中男同志穿着干部服。 “老乡,这位是四九城东城区三街道知青办的钱副主任,刚刚在去往公社路上,前副主任不小心崴了脚,我们现在想在你家里借宿一宿,明早再带着我去公社报道。” “我是新来的知青顾知翊。” 没见过口条如此好的知青,虽然穿着粗棉工装衣可依旧掩盖不了身上气质,被殷实家庭富养出来的气质。 大队书记张知农很是嫌弃看她一眼,又是一个走资派下乡改造。 他转头对钱涛殷勤笑了两声,并介绍自己就是大队书记张知农,热情邀请他进屋。 “孩子她娘,去东口把张毛子找过来,让他给钱主任治一下脚。”他独独给钱涛倒了一杯水。 钱涛把水递给顾知翊:“小顾,刚刚谢谢你。”这会拿着煤油灯前后检查,才发现脚踝肿得厉害,又红又亮,要是继续往公社走肯定会积液的。 “钱主任,你这……”看着他给一个成分不好的女同志喝水,性子直的张知农表示抗议,“她一个走资派,肯定是别有用心的!” 漂亮女人那点心思,他明白。 公社就有一两个女知青喜欢和男同志勾勾搭搭的,遇到重体力活就找认识的汉子帮忙。 钱涛身居官场久了,是个笑面虎,这会真正生气起来盯得张知农浑身发麻。 “钱主任,我性子直你别和计较。” 他性子是直,但是不傻,钱主任有意维护这个女同志,他也不是非要去摸老虎屁股,转头进了里屋,给钱涛倒了一杯茶水。 顾知翊全程没有作声,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村里赤脚大夫张毛子带着药箱匆匆赶来,小心翼翼给钱涛右脚踝敷上草药,让他注意这半月最好不要走动,张知农殷勤表示明天让驴车带两人去公社。 张毛子这才知道是给领导看病,收拾好后故意拖延时间不走,想着在钱涛面前混个眼熟。 城里的领导呢,要是搭上这条线,家里大儿子没准能去城里上班,那以后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知道张毛子那点小心思,张知农没好气让他赶紧滚回去,也不看看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还想和城里官来往。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毛子哼哼几声,背上药箱要走,里屋里张知农的婆娘忽然撩开布帘让他等等。 “毛子,你看进去看看二妞,这孩子又犯病了。” 张毛子打开药箱,直接拿出一包草药粉,看样子是专门给二妞准备的。 张知农也着急跟着进去,顾知翊和钱涛在外头就听见里面着急喊着:“二妞,张嘴,张嘴!” 张毛子:“快拿水给她灌下去。” 二妞他娘:“二妞!你别吓唬娘,毛子,二妞这脸紫得厉害,你赶紧救救啊。” 张毛子着急:“你把倒立起来,让她通通气。” 张知农慌乱大吼:“这脸色咋越来越黑了。” 张毛子害怕结巴:“书记,这……我……我能力有限,要不……送……送医院吧。” “县医院离咱们有十多公里,二妞现在过去会没命的,毛子,你再救救。”二妞他娘在里屋哭喊着,求张毛子再想想办法。 钱涛和顾知翊意识到问题严重,两人撩开帘子进了里屋。 第九章:用灵泉水救命 二妞痛苦扣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渐渐泛着死紫,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气。 “爹娘,我难受!” 刚没说完,一口气又憋不上来,张知农的媳妇在一旁哭得喘不上气,张毛子背上医药箱想走。 “书记,我真是无能为力,你也晓得为了你家二妞的病,我是隔三差五就去山上采草药,专门给你家二妞磨药粉,出门都得带上一包就害怕你家二妞出事。” 说着,他心疼又惋惜看着床上求救的二妞,狠下心扭头就走。 二妞当着他面儿死了,他的名声可就没了,往后也别在村里给人看病。 “你不准走!”张知农媳妇一把抓住他,偏头渴望看着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说句话。 顾知翊看向床上的二妞,看样子是哮喘犯了。 她的灵泉水能救,但是得让众人出去等着。 “书记,我原先跟着祖父学过医,要不让我试试。” “你给我闭嘴!你们家能干过什么好事,社会主义的蛀虫!”张知农把火气撒到顾知翊身上,本来他媳妇想死马当活马医的,听见对方是成分不好的,不敢开口。 床上二妞的呼吸声越来越虚弱,顾知翊看不下去,死过一回的人才知道死亡的滋味,就算今天把二妞救回来,今晚经历也会给她留下痛苦记忆。 “你闭嘴吧,张口闭口就说我身份的事,难道我的身份比你女儿命重要?张毛子是贫农出身吧,他的身份救活你女儿吗?” “是非不分,主次都摸不清的男人能当上书记,我看你们李家湾也是瞎了狗眼,也不知道你当书记的时候,手里有没有人命!” 农村医疗条件差,知青在农村得一场重病救不回来也就救不回来,可要是上门追责起来,村里领导肯定得被撸职。 张知农目光闪躲,钱涛出来打圆场。 “都已经这样样子了就让顾知翊试试,小姑娘看着也可怜。” 顾知翊感谢钱涛替自己说话:“我们家医术是不外传,希望各位能尊重我们家祖训。” 钱涛听说她的言外之意,拿出干部气场让三人跟着自己出去。 顾知翊锁上门,拿着瓷碗进了空间然后端了一碗灵泉水出来,灌入二妞口腔中,二妞处于半昏迷状态,口里溢出不少灵泉水,顾知翊怕效果不行,又进空间端了一碗。 这回二妞有点知觉,顾知翊轻声哄着将这一碗灌得干净。 没一会功夫,二妞就睁开眼,疑惑看着眼前好看的姐姐,转头冲着门口叫了一声娘。 顾知翊起身开门,屋外四个人急匆匆进来,张知农媳妇直接到床边将孩子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发现真的没事后,颤抖着手把孩子揽入怀里,失而复得心情涌上心头,哭了起来。 “真是神了,这孩子好像好了。”一旁的张毛子给二妞把了脉,不可思议瞪圆眼睛,又把了一次。 “书记,你家二妞的病好像痊愈了。” 张知农去县城医院打听过,哮喘是治不好的,只能时刻防御犯病,一旦犯病了赶紧吃药或许能救回一条命,所以张毛子才听他的,随身都带着药包。 “真的?”张知农激动哆嗦起来,大步迈到顾知翊面前,握起她的手,“感谢你啊顾同志,我刚刚说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和春分原先有个孩子,67年发洪水,孩子被冲走了,这二妞是春分好不容易怀上的,刚刚我着急了些,现在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说完就要给顾知翊跪下。 吓得顾知翊往后退了一步,钱涛眼疾手快帮忙捞起。 “张书记,你给她跪了,别人又要说她没有改造好,是个教育不好的。” 张知农讪笑两声,也明白钱涛言外之意:“钱副主任,顾同志一定不会在李家湾受委屈的!” 张毛子离开之前,顾知翊让他别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张毛子不傻,要是村里人都知道来了神医,他往后就没生意了。 但他也不是钻进钱眼里的人,他还劝顾知翊:“顾同志,要是真赶不去医院,你还得救啊。” 顾知翊觉得在李家湾帮人看病不错是个不错谋生手段,但她的找时机把灵泉水提出来,总不能回回都关门施救,万一遇上一个心眼多的,偷看戳穿自己怎么办。 所以自己还得先老实干农活。 第二天,张知农找了驴车和牛车,一辆送钱涛先回城里,一辆带顾知翊去公社报到。 “今天也有两位青年来报到,到时候一起给你们安排宿舍,那两人沾你顾知翊同志的光分了一个好地方。” 公社后面有个仓库,平时堆放农具和从山上运下木头,张知农准备让人隔出一间屋子,就让三人住在那里,不能让自家恩人和其他知青住窝棚。 公社已经有知青开始忙活,看着书记带着一个新来的知青从驴车上下来,都好奇停驻。 他们来公社的时候可没这待遇,都是跟着大部队徒步走来的,好几人鞋底都磨薄了。 两人刚进公社前面晒场,生产队的大队长就从办公室出来,说两位知青已经到了,这会正积极打扫公社的办公室。 “让他们过来吧,再让其他知青都到晒场集合,让彼此都熟悉熟悉。” 不出五分钟,下放到李家湾三队的知青全部都到晒场集合。 顾知翊面对队伍,等着另外两位知青出来一起做自我介绍。 两位知青从队伍后面绕出来,看清楚其中一位女知青后,顾知翊怔然小会,顾家那两口子能舍得亲生女儿苏清韵下乡当知青? 在顾知翊梦里,苏清韵可是在沪市老宅过了一段轻松日子。 难道她也查出私产在亦庄了? 苏清韵走近后也认出顾知翊,她就知道顾知翊没有进小黑屋,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些,大户人家富养出来的大小姐不会泯然于众人之中。 “这三位是新来的知青,其中两位都是能教育好的子女。” 张知农此话一出,大家伙都知道有两个人成分不好,是下放到李家湾三队接受劳动改造的。 第十章:和真千金相遇 新来三位知青包括顾知翊依次介绍自己。 苏清韵隐藏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四九城第二钢铁厂子弟,家里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她是家中老二。 给自己的人设不错,她介绍到这里不用多解释,大家伙都投来可怜的目光,特别是很多女知青都在共情点头。 为啥要用第二钢铁厂的名头,就不怕这里面也有钢铁厂的子弟? 顾知翊想起魏衡鸣的房子就是二钢铁厂的住宿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没等自己想明白,张知农让顾知翊介绍一下自己。 顾知翊直白说了自己身份,她是来亦庄找私产的,巴不得别人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她划清界限,远离自己,所以在说到顾家时候,她适当表现出惋惜神色。 对面人听完大部分都嫌弃她,张知农听着也不大舒服,但想着顾知翊是自家恩人,好心帮她打了圆场。 “顾同志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是我相信你态度是坚决的,一定要在我们李家湾好好进行劳动改造,争取早日到建设社会主义队伍中来。” 她还得靠着书记打听李家湾的事,没有同他耍嘴皮子,抿嘴低下头。 最后一位才是其中那需要被教育的子女,他叫汪庆隆,是沪市人,祖上是个资本家,到他们这代就留下一个大宅子,可还是被打上黑五类的头衔。 汪庆隆一心想当兵,但是因为身份问题就连黑江兵团那样艰苦的地儿都不要他,不能去当兵就下农村,最后被分到李家湾三队。 虽然他的身份和顾知翊一样,可因为他一心想入伍,那种奉献精神打动不少人。 三人介绍完毕,顾知翊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 张知农要把三人分到后面的库房,汪庆隆却主动要去窝棚,顾知翊明白这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就等着苏清韵张口去窝棚呢,没想到她却挽着顾知翊的手臂说:“知翊,咱们一块下乡就是缘分,以后希望能相互照应。” 让一个走资派去住库房,人群微微不满,张知农是个人精,话锋一转让女知青都去后面库房住,男同志都在窝棚。 “感觉是托那个顾知翊的福,咱们才能去住库房的。”有人小声议论。 “和张书记说了多少回,男女混住不方便,他却以我们没有革命战友精神批评我们,今儿因为新知青来了,咱们就轻轻松松换地儿。” “今早上,我看见顾知翊和张书记一块坐着驴车来的。”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那样,自己是被革委会人抓起来后,自己强烈要求下乡进行劳动改造,但一个黑五类分子有什么资本勾搭上张书记? 自从顾知翊没按上辈子路线进小黑屋,苏清韵发现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如何她下乡的计划没有问题。 当日,在顾家找了几遍都没有私产线索,准备去沪市探探顾家两口子的口风,张柳娴给她拍了电报,批评她独自留在四九城,让自己很是担忧。 最后说父亲顾树德让她暂时别回沪市,在四九城等顾知翊的消息,一旦她死亡消息漏出,赶紧给他们拍个电报,他们立马回四九城解决后续问题。 苏清韵在招待所等三天便觉得不对劲儿,上一世顾知翊虽然是进了小黑屋七天后才去世,可她进小黑屋第三天,顾家就知道风声。 女人直觉告诉她,这一世顾知翊没有进小黑屋。 估摸是自己重生打乱故事发展,她立马就给顾家两口子拍电报怀疑顾知翊是躲起来了,眼下她不出面就没人给顾家洗白。 两天后,顾树德以别人的名义给她拍一封电报,让她去亦庄当知青,说那里有远房表亲在,会照顾好她,同时也告诫苏清韵,一定要成为公社的积极分子,这样顾家才有翻身可能。 张柳娴嘴上说舍不得,立马通过张家关系将送苏清韵到亦庄。 在自己荣华富贵面前,女儿都是自己的棋子。 不过苏清韵也察觉出一点微妙,有表亲在的亦庄,会不会私产也在这里? 来的路上她给自己换了一个身份—四九城二钢铁厂的子弟,上一世嫁给魏衡鸣后,她在钢铁厂宿舍楼住了五六年,要是真遇到钢铁厂的人,她不怕露馅。 “是巧合,”苏清韵帮顾知翊解释,自己看不透她就先拉拢她,她是顾家的女儿或许知道私产的皮毛。 “我来的路上,就有人让我等等,说张书记赶着驴车来,可以拉着我到公社。” “咱们张书记一视同仁,关爱同志,只是我运气不好没赶上。” 就她会拍马屁! 说话几个女知青扯起嘴角尴尬笑了两声,她都快把张书记夸上天,她们几个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转身去窝棚那里拿自己的行李。 “知翊,你没事吧。”苏清韵拿过她的行李,拉着她往库房那里去,“咱们先去选个好位置。” 她肯定是为了私产来的,莫名讨好自己肯定是没线索,想从自己这里打听。 既然要巴结自己,就等她干活吧。 顾知翊当大小姐可是手拿把掐的,使唤苏清韵给自己铺床,叠被,几个女知青看不下去,可想到苏清韵刚刚讨好样。 活该! 苏清韵弯腰给顾知翊叠被褥,心里早就压了火,随便叠叠就行了,非要让自己把边角都理整齐,当自己是花木兰从军到军营吗? 这种人不死真是算她走运。 等自己套到私产消息,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消失在李家湾。 “集合!”外头生产队小队长吹起哨子催促。 顾知翊和苏清韵被分到六小队,插秧时节没过,六小队的任务是巡视田间蓄水工作,遇到堵塞的就进行清理,相对来说是份清闲活。 明显是张书记照顾自己,刚好也给自己提供了解三大队地理及周边环境的机会。 苏清韵笑眯眯感叹:“知翊,跟着你真好,派的活也是最轻松的。” 她说完,其他小队的女知青都嫌弃盯着顾知翊,笃定她肯定是出卖自己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其中一位高个女知青对有点胖的女知青讥笑:“张春兰,学学人家,还是得找对人,不然什么都出卖了照样没好日子。” 第十一章:矛头一下对准自己 张春兰放下手中锄头,骂:“马晓红,你吃粪了,嘴巴那么丑。” 叫马晓红的知青并不生气,阴阳怪气笑起来,瞟了刚从窝棚里出来的男知青招呼他。 “董队长,你是咱们的知青队的队长,现在知青点的风气很有问题,你身为队长是不是组织大家伙学习现在会议精神。” “马晓红,你是嫌活不多吗?”看得出董大伟是在掩饰自己的怒气,“你要是嫌力气使不完就去三队,今天三队的任务是插完三亩地的秧苗。” 看见马晓红主动招呼董大伟时,张春来心头一紧,见董大伟批评马晓红,赶紧附和一句:“有些人一天到晚挑拨这个,挑拨那个,只晓得拖大家后腿。” 马晓红:“张春兰,你什么意思?说谁呢!” 张春兰耸肩:“谁跳得急,我说谁。” 董大伟不想参与两个女人的战争,路过张春兰时,带着警告意味盯她一眼,张春兰抿嘴咬唇不再和马晓红纠缠,把锄头扛在肩上准备离开。 马晓红却不让她走,冲上去右手一甩,直接给张春兰后脑勺一巴掌,张春兰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回头双眼猩红扑过去。 张春来是北方人,长得人高马大,手臂快抵上马晓红两个,直接抓住马晓红的辫子往后一扬,马晓红直接撞到在苏清韵身上。 苏清韵痛得啊尖叫一声,捂住手臂差点骂出来,眼珠子一转立马躲到顾知翊身后去,顾知翊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苏清韵推了一把,没刹住车,直接扑倒张春来身上。 两人一块摔倒在地。 张春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苏清韵装作歉意又慌乱的模样扶起顾知翊。 “知翊,你干嘛为我出头啊,伤着没有?” 顾知翊微张嘴,无语笑出声。 等小腹疼痛过去后,张春来颤颤巍巍坐起来,她咬紧牙槽警告顾知翊:“顾知翊,枪打出头鸟,你知道不?” 苏清韵红着眼眶像受惊小白兔给张春来道歉:“张春来同志,我和知翊同时到公社,这里也没熟人,于是商量要相互照应,我们不是故意的。” “你也别生知翊的气,她就是性格冲动些,你要是有问题就找我,我来负责。” 刚刚大家伙都看见苏清韵给顾知翊铺床折被,收拾行李,晓得顾知翊就是资本主义心不死,偏偏苏清韵是个懦弱的还不敢反抗。 也是个可怜人。 张春兰性子大大咧咧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所以平日里也和马晓红不对付,她劝苏清韵。 “苏清韵,你没必要这样维护资本家大小姐,劝你一句,人民的敌人还是远离为好。” 自己还是看轻苏清韵了,三言两语就让大家伙把矛头对准自己。 顾知翊反手捂住苏清韵手臂,娇滴滴轻咬下唇:“清韵,你说我们是姐妹,会帮助我,我刚刚也是为你着想,见不得你受欺负。” 现在解释自己是被苏清韵推出来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不如就借力打力,让大家伙觉得自己单纯得很,是个容易被挑拨的性格,人不坏就是在蜜糖罐里呆久了,一时还不能适应, 苏清韵嘴角一抽,这到底是真傻还装傻,回想上辈子,顾知翊应该是真傻,不然也不会撞死在小黑屋。 “行了!嫌活太少了吗?也不看看你们在公社闹腾多久了?”书记张知农出来,指着公社办公室里面的钟表, 又指了指偏移阳光。 一路上苏清韵都挽着顾知翊说说笑笑的,顾知翊察觉出来,只要苏清韵对自己够热情,其余知青都对自己很是不耐烦。 就连他们这支清闲小队都加快步伐想远离自己。 苏清韵装作两头为难,最后劝顾知翊不用担心,她过去给大家伙解释清楚,很快顾知翊被队伍甩在后头。 走了最好,她刚好可以勘测一下李家湾的地形。 以顾树德的性格,他藏私产的事没人会知道,所以他不敢冒险将私产藏在表亲家中,应该是在来往过程中,他一直在李家湾筛选合适的地点。 李家湾山丘居多,三大队的农田恰好都在平原,周边的山丘上田亩都是其他大队的,运水也有人工挑上去,偶遇他们这些三大队的知青时,偶尔会讥讽几句。 看来几个大队之间因为田亩问题,积怨已久。 所以老登的私产只能在三大队,瞬间摸索的范围就变小了。 天擦黑,大部分老乡从田间出来扛着锄头往家走,各小队的知青也在固定地点集合,小队长起个调子,大家伙唱起劳动歌往回走。 顾知翊在返回公社途中一直寻找其他小队,免得自己落单回去又会被苏清韵拿来作文章。 路过三小队秧地儿时,不远处有两个人在田埂水沟边蹲着,顾知翊快步走过去,谁知快到的时候,两人又翻身下了田埂,走到旁边半人高的田埂处蹲下。 “董大伟,你真是个混蛋,我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董大伟不耐烦:“我知道,你已经和我说了无数遍,我是不是让你去张毛子那里拿药?” 对方声音突然拔高:“你要让我把孩子拿掉?” 张春来怀孕了? 刚下乡就遇到这样八卦,顾知翊第一反应是不关自己事,自己不能知道,可她刚走一步就听见会死人这句话,痛苦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太阳穴突突跳着。 顾知翊深呼吸一口,折回来选择听个清楚。 “张毛子那里都是草药,吃了会死人的,你要是不要这个孩子就给我钱,我去县医院打掉。” 董大伟呵了一声:“当初你是主动勾引我的,这个孩子你爱要不要,你要是爱生就生下来,反正李家湾还有牛棚可以住!” 他们知青上山下乡是来建设农村,是为祖国作奉献的,张春来刚来两月就搞男女问题,现在还弄出一个孩子,那肯定要遭批斗。 以后日子迎接她的就是下放到牛棚进行改造。 只要自己不承认就不会是孩子的父亲,董大伟想通后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白费力和张春来说话。 他起身就走,气得张春来在后面大喊他畜生。 第十二章:还是做了傻事 董大伟上岸后,顾知翊下意识往后躲到榕树后面。 从和张知农交谈得知,公社知青点的男女作风多少都有点问题,她是来找私产的,不想惹得一身骚。 顾知翊落单回了公社,苏清韵早早就在前方晒坝上等着她,见她一个人立马招呼,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想说她离队的事。 顾知翊抢先一步:“清韵,实在不好意思,我第一天水土不服光在田间头找地儿蹲着,一天啥也没干给你们增加工作量了。” 六小队的人不是那种惹事的,更何况大家伙扔下顾知翊后都觉得有些点过了,这会她找了其他理由没撕破脸皮,大家伙笑着没吭声。 知道没人附和自己,但苏清韵无所谓,在老家,她一张嘴能搅乱一群人。 “顾知翊,赶紧去吃饭吧。”六小队的燕六凤看见苏清韵嘴唇微张,急忙拉过顾知翊一块往食堂去。 剩下的人警告苏清韵 “苏清韵,今天咱们集体扔下顾知翊有你一份功劳,现在顾知翊不想提,你最好把今天的事翻过。” “我只是关心她,毕竟她和张书记关系好,要是真有矛盾咱们就说开了,别到时候张书记关心她,她心里还有气。”苏清韵楚楚可怜咬着下嘴唇,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六小队的人觉得苏清韵话有道理。 “但也不是在这里说,咱们六小队的事私下解决。”有人知道苏清韵不是省油灯,冷声提醒。 食堂内 顾知翊吃着没味的饭菜,糙米饭硬得跟小石子似的不停在自己嘴里翻炒,她不由自主看向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董大伟。 有几秒钟的时间,董大伟和马晓红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别开目光。 顾知翊寻找张春来的身影,直到她出了食堂也没看见张春来。 说好不管闲事呢? 苏清韵和其他女知青一块有说有笑回到宿舍,看见顾知翊后,主动给她打水洗漱,说了今天抛下她是自己不对,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其余女知青看在眼里,像看阶级敌人似地看着顾知翊。燕六凤站出来让顾知翊早点休息,他们六小队凌晨四点要跟着老乡去东村口放水,然后要沿着沟渠一路走到西村口,保证所有的良田都要灌满水。 顾知翊故意看向苏清韵:“你给我说了这么多道歉话,却不告诉我明天的任务?” 苏清韵没想到燕六凤会主动和顾知翊搞好关系,她阴戾盯了燕六凤一眼,转头对顾知翊堆起笑脸。 “我想着你休息你的,到凌晨肯定会叫你的,反正这些东西你也记不住。” 又来,要给大家伙加深自己资本大小姐愚笨无知刻板印象。 “我记不住我会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是不懂但是我不傻。”说完顾知翊推开苏清韵出门倒洗脚水。 看着门口倒映月光的积水滩,顾知翊忍不住叹口气,苏清韵接近自己是为了私产消息,可这人实在太狡猾,每回交流不是在给自己树敌就是给自己挖坑。 现在人正义感十足,加上自己身份特殊,要是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知青点几十双眼睛天天都得盯自己。 她得和苏清韵分开来,或许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关了灯,苏清韵没睡笑眯眯拍着身边床位等着顾知翊。 “我今天来红了,去对面睡,免得惹到你们。” 月事时间有点玄学,只要其中一位女同志来了月事,渐渐地,大家的时间都会变得一致,要是一群女知青同时罢工,书记和大队长又得开批评会。 没人反对顾知翊,苏清韵看着大家伙默不作声闭上模样,只好讪讪缩回被窝里。 自从在梦里觉醒后,顾知翊十分浅眠,半夜她清醒睁开眼,后院女人痛苦哭声如幽灵般灌入她的耳朵。 不用想也知道,张春兰肯定是干傻事了。 她把杯子揣入怀中,猫腰推开门去了库房后面柴火堆。 张春兰蜷缩身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扒着柴火堆,汗水已经将她大半上衣浸透,身下温热的血液浸染到大腿根。 “你真吃药了?”顾知翊蹲下检查,手一摸染了一手血。 小腹一阵又一阵规律的疼痛快将张春兰撕裂,她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看见顾知翊也不管她身份如何,像看见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手。 “顾知翊同志,救救我,送我去县医院。”说完又立马咬牙憋住,以防自己大喊大叫。 顾知翊背过身从空间接了一杯灵泉水,然后让张春兰喝下,不到一分钟张春兰恢复精神,她尝试性感受疼痛,惊讶发现一点疼痛也没有。 “我下乡时候带了一盒阿司匹林。”说着掏出手帕给张春兰擦汗。 公社知青中有几个是四九城的,听说过顾家的一些事,家产比他们固有意识中还要大,家里有医院的处方药不奇怪。 张春兰小声说了一声谢谢,顾知翊搀扶她去了远离宿舍更为僻静地方。 “顾知翊同志,你会看病吗?” 张春兰现在就是溺水的人,见到一根浮木就想上去。 她今晚吃了草药,按照张毛子的叮嘱来回走动和跳动,遭受如此大的罪却只流了一滩血水。张毛子告诉过自己,如果三天内胚胎没有流掉,那她也别想活了。 顾知翊有药肯定会点医术,她想要顾知翊帮帮自己。 顾知翊看着张春兰惨白脸,想劝她去医院做正规手术,忽然间灵光一闪,没准这次是自己当大夫的机会。 只有自己去行医,才有更多机会去摸清三大队的情况,而且苏清韵也没法在跟着自己。 她给张春兰说了实话:“我只会点皮毛,但我可以帮你治心病,但你到时候得帮我一个忙。” “你想不想收拾董大伟?” 张春兰慌乱神色一闪,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你都知道了?” 顾知翊说了今天下午自己在大榕树后面听见她和董大伟的对话,张春兰沉默一会告诉她另外一个秘密。 第十三章:露馅 半夜,顾知翊先回宿舍。 她摸黑到床边,借着月光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准备把今天勘察的地形给画下来,村里靠近河边有几处未耕种的滩涂地。 不能耕种,而且周围都是不知深浅的淤泥土。 屋里都是深浅不一的呼吸声,顾知翊故意将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弄得大些。 啪得一声,宿舍灯亮了。 马晓红捏着电灯线,不耐烦看向顾知翊那个方向。 她看见顾知翊手上是英雄牌的钢笔,笔尾巴还带着红色线条,应该是特殊纪念版,有票也买不着。 一股无名火烧上头。忍不住发火:“喲,资本大小姐还带着钢笔下乡呢。” 她很是嫉妒顾知翊。 同样是下乡当知青的,顾知翊一来就勾搭上张书记,被分配到最清闲小队。 而自己呢,巴心巴肝对董大伟好,结果还是在最苦最累的小队,不如大盘子脸蛋张春来 要不是自己告诉董大伟张春来怀孕了,董大伟正眼都不带瞧自己一眼的。 顾知翊见她上钩了,憋着笑看向手里的笔,假装不明所以看向马晓红:“不用钢笔用什么?” 习以为常的神色让马晓红胸口嫉妒之火越想越旺,一时间她真感谢现在的政策,她下床快步走过去,一把扯过顾知翊手中的笔,然后用力摔在地上。 报复快意在胸腔蔓延,马晓红高傲抬起头。 “不知廉耻,你这种改造不好的不配来我们知青点,我明儿我就去告诉张书记,当然你要学着张春来那荡妇样儿,我也没办法。” “马晓红,你除了会造黄谣还会干什么?莫不是你勾搭知青点的男同志不成,见别的女同志和别人走得近,就到处损坏人家名声?” 宿舍里的知青都醒了,听顾知翊这样说,大部分都蹙起眉头看向马晓红。 最近她确实喜欢把女同志的话题引到男同志身上。 不知谁冒了一句:“今早不是还故意说了张春来和董大伟吗?” 这时有人发现张春来不在宿舍。 马晓红像是知道什么内幕似的,得意讥笑两声:“有些人乱搞不正常男女关系,这会正遭报应呢!” “知青夜不归宿可是大事,别出什么事了,要不咱们出门找找。” 没人理会马晓红神经病言论。 都是女同志,平日里就算有再大矛盾,这个时候也是一心维护女同胞的,有人提议,其余人也纷纷起床准备出门。 看着事情越闹越大,马晓红心里高兴得很,也不理会自己和顾知翊的恩怨,坐回床边翘起二郎腿,让大家伙去茅房那边找找。 “找我干什么?”张春来扶着门框不停喘着粗气,一张大脸白得吓人。 “春来,你怎么了?脸色好差,要不叫男同志去找张毛子给你看看。” 马晓红幸灾乐祸:“就是找了张毛子才脸色差吧。” 张春来摆手表示没事:“我拉肚子了,这上半夜来回跑厕所。” 看见她没事,大家伙都松口气,天色也不早了,再过两个小时又得起床干活,大家伙默契看彼此一眼,都准备上床休息。 突然冷清下来,马晓红不乐意,今天非戳穿张春来怀孕吃药流产的事不可。 董大伟为这事可是好几天不吃不喝,人都消瘦一圈。 要不今早她主动挑事,张春来还捂着不找董大伟。 她得帮董大伟解决张春来。 “瞧着小脸煞白的,还是找张毛子过来看看吧,我去找董大伟他们。”。 “马晓红,你天天正事不干,就逮着我和董大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董大伟有意思。”张春来靠着墙壁,忍着小腹疼痛,故意挑高眉尾挑衅看向马晓红。 她知道马晓红已经和董大伟勾搭在一起,这就是她告诉顾知翊的秘密。 马晓红平时一副洁身自好模样,所以拿这句话激她最能让她破防 不过马晓红就等着看张春来的好戏,忍下自己暴脾气,她低声警告张春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董大伟就没说过几句话” 张春来双手一摊,用开玩笑的语气环视一周说着:“谁知道你们私下有没有来往,你天天把我和董大伟联系在一块,我是什么样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人家董大伟怎么会看上我。” “也就人家是知青队队长,我又是五组小组长,每天必须和他汇报工作,你就把我当假想敌了。” 张春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酸楚,不过为了报仇,她心甘情愿丑化自己。 “春来,你别这样轻蔑自己,刚到李家湾的时候,你坐在牛车上远看白得跟雪莲似的,男同志都多看你几眼。” 屋里人替她打抱不平。 “我说马晓红,你喜欢人家董大伟就直说,没必要天天扭着人家张春来不放。” “对啊,我可不喜欢董大伟,每回来个新女知青,他都这样上下打量人家,”老知青学着董大伟姿态,“一副猥琐样!” 马晓红跳脚:“你说谁猥琐,董大伟明明是咱们知青点最正气的!” 这话让屋里人笑作一片。 马晓红气得杀红眼,这张春来吃了张毛子的药还堵不住她那张嘴!明明是她缠着董大伟不放,结果大家伙都说董大伟不是。 “你这不要脸的,要是你给董大为灌酒,你们两人能成事!” 马晓红挥舞双手朝张春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往床边拖,周边女同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傻了,有人直接尖叫起来。 张春来身体虚弱的很,顾知翊给她吃的阿司匹林药效快过了,肚子又开始有了规律疼痛。 顾知翊瞧准时间准备去叫人,回头一瞧苏清韵已经不见了。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窝棚那边的男知青都来了,苏清韵让董大伟进女知青宿舍。 “董大伟,你也别磨叽了,这屋里两个女同志是因为你打起来的,要是真出事的,你的大队长也别想当了。” “咱们这里的关系户可不少。” 顾知翊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她偏头一瞧,董大伟脸黑得难看,眼底一片戾气。 他当着顾知翊的面儿,转头问苏清韵:“你是说顾知翊和张春来前后脚回来的,过会张春来就主动挑衅马晓红同志?” 第十四章:借刀杀人 没想到董大伟转头就出卖自己,好在这种当面被戳穿的情况,她遇见多了。 苏清韵大大方方看向顾知翊,无辜解释:“董大伟同志,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张春来和马晓红要是闹出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她只解释了张春来和马晓红闹事,故意没说这张春来的反常和顾知翊有没有关系。 董大伟看了她一眼,又瞪了顾知翊一眼,都知道顾知翊是张书记带来了,惧于她的关系,苏清韵不敢说实话而已。 “我知道了。” 董大伟进去就不耐烦吼了一句:“干什么!” 马晓红把张春来压在身下,抬头看见到董大伟立马委屈起来,嘴角刚瞥下去,周围忽然起了一阵惊呼。 “张春来!张春来流血了!” 马晓红顺着众人惊呼声低头看去,自己的大腿上也染上浓厚的鲜血。 她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偏头向到董大伟求救。 “大伟,真不是我!” 刚开始董大伟也慌乱得很,可看见扭打两人,心里有了定数。 之前他还担忧张春来心里不服气,会去公社那里举报自己。 现在她是被马晓红打来流产的,那跟自己就没有关系。 “马晓红同志,你为什么对张春来下毒手!” 面对董大伟突然翻面,马晓红愕然愣住原地。 随后她还想解释:“一定是张春来吃了药的,从她进屋的时候,她脸色就不大正常。” 说着又将矛头指向顾知翊。 “肯定你是给她吃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流血。” 顾知翊讥笑两声,晃了晃手里的钢笔。 “马晓红,你莫不是当知青点是你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还没说你摔坏我钢笔呢。” 顾知翊转身对着外头的男同志,声泪俱下控诉马晓红的恶毒和是非不分。 “我自个做个笔记,她开灯摔坏我的笔,转头又骂张春来勾搭董大伟同志,张春来忍着腹痛说自己和董大伟没关系,说马晓红天天把她当假想敌。” 顾知翊抹了一把眼泪。 “谁知道马晓红就跟发疯似的把张春来拖到地上,这些大家伙都看见的。” 急于撇清关系的董大伟抓住重点,他问顾知翊:“张春来当着你们面儿说她和我没关系,但是马晓红非要扭着她不放,说肯定和我有关系。” 顾知翊点点头。 “从茅厕回来路上,张春来就一直和我抱怨,我劝她别理会这些人,咱们上山下乡不就是为了报效祖国嘛,记着这点就好。” 顾知翊的话在董大伟心里过了一圈,怪不得苏清韵要说两人前后脚进来,张春来就冲马晓红发了火,原来是有原因在的。 他瞟了苏清韵一眼,这种人和马晓红一样,都是喜欢借刀杀人的。 张春来的脸色越来越白,好几个女同志被吓得哭出声。 外头的男知青去找张毛子了,董大伟带着屋里几个女同志把张春来搀扶到床上。 回头他让外头的男知青把马晓红给看住。 “等着张书记和大队长常明来了再说。” 马晓红挣扎控诉:“她肯定是吃了药的,大伟,你要相信我啊。” 周围人一听交头接耳都在问吃什么药? 马晓红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张春来的血不能和自己有关系,不然她就得进监狱,没准还得吃花生米。 “她怀了董大伟的孩子!” 董大伟慌乱找不到塞嘴的布条,气愤给了张春来一巴掌,大吼着:“你少我身上倒脏水!明明是你打伤人家。” 这下马晓红是反应过来,敢情董大伟是把自己当背锅侠了,他搞大别人肚子又逼别人流产,现在还想美美把自个给摘出去。 不可能! “是我发现张春来不对劲儿,去告诉你她可能是怀孕了,你求我让我帮帮你,” “ 说你是被张春来灌了酒才干得傻事,我便让你主动去找张毛子,给他五毛钱封口费让他帮你准备草药。” “今天早上也是你让我主动点张春来,警告她我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害怕肯定会找你,这个时候你再逼她赶紧拿掉孩子。” “董大伟,我犯错了,你也逃不掉!” 宿舍内外都陷入一片死寂,屋里只有张春来孱弱的痛苦声。 大家伙震惊看向两人,没想到这两个人心思如此狠毒。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着急声:“张毛子喝多了说不过来,有事找顾知翊,她也会看病。” “顾知翊,你赶紧给张春来看看吧,别真搞出人命。” 胆小女知青看着地上那摊血,又看了一眼疼得满头大汗的张春来,她身下的被褥也被染红一片。 顾知翊坐过去给张春来把了脉。 “张春来,你是不是喝了董大伟给你准备草药?” 张春来点点头,撑着一口气控诉:“他说我不喝就让我下牛棚,马晓红也威胁我,要是还缠着董大伟就把我怀孕的事宣扬出去,” “我太害怕了!” 张春来手掌越来越凉,顾知翊大喊着:“我家祖训是女者行医,外人可不窥探。请大家伙尊重我家祖训。” 人命关天,就算有想吐槽几句还是乖乖出了门。 顾知翊给张春来灌了好几口灵泉水:“我只能帮你止血,咱们还得去医院。” 随后推开门让人去找板车送人去县医院。 “怎么突然就要去医院了,张毛子说你不是能治病吗?” “我是能治病,不是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死而复生,张春来的情况不能耽搁太久,不然会一尸两命的。”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汪庆隆站出来,冷静指挥要好的几个人去库房搬板车,再让平时里管用牛的同志去牛棚牵牛过来。 自己则进宿舍让几个女同志给张春来整理下身子。 很快张春来被大家伙抬到牛车上,顾知翊一直握着张春来的手,只要她有昏睡的迹象就给她灌自己准备的灵泉水。 这时张知农也蓬头垢面赶来,看见女知青宿舍里面狼藉,又看着躺在板车上的张春来,忍不住起了邪火。 “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这回他这个书记是甭想继续当了。 第十五章:魏衡明下乡 张春来送到医院后保住性命,但孩子是保不住了。 手术的医生很是惊奇,明明是乱用药导致大出血,可检查结果显示送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 张春来住院一周,董大伟和马晓红被关进禁闭室。 本来想要按照以往作法瞒下去的,但是张春来让顾知翊给她家里拍了电报,家属要来要个说法,张知农只好往上头的知青点报。 这件事也给他敲个警钟,知青点的男女作风问题不能在放任不管。 于是在知青点来人之前,公社组织一次作风纠正大会,并在会上选任新的知青大队长。 汪庆隆因为办事冷静有条理,被选为知青大队长。 张知农私下找过顾知翊,想给她弄个副的,但顾知翊说了自己想在村里当个大夫,要是有了职位就不方便给人看病。 顾知翊真是雪中送炭那个炭,她不仅救回了一条人命,借此还扯出已经病入膏肓的男女作风问题。 说她是三队的福星也不为过! 草药是张毛子瞒着自己搞的,为此惩罚张毛子去牛棚呆半月,村里的赤脚大夫刚好由顾知翊给顶上。 散会后,苏清韵拦住顾知翊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呢?” 顾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祖传医术,要是真有,她苏清韵上辈子也不会被逼着苦练舞蹈。 一个半路出家的青少年,下腰劈腿都是冒着残疾的风险做的。 “你对我很熟吗?” 自己还没找苏清韵算账呢! 那晚上当着董大伟面给自己使绊子,要是董大伟躲过这次风波,肯定会把张春来突如其来反抗记恨在自己身上。 她一个新来的,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知翊,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周围人还没散,苏清韵立马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是不是觉得那晚我抢了你风头,我是无心的,看着宿舍里乱成一团,想着赶紧去找男同志们帮忙,要是你去找人的话,这次的大队长肯定是你。” 苏清韵故意看了汪庆隆一眼,汪庆隆停下脚步冷眼看着顾知翊。 “顾知翊,你别太过分了,这点小功劳也要抢着要。” “顾知翊同志,我一直想问你,什么样的医术非要关着门治疗?” “对啊,莫非是巫医?”来自蜀山的知青突然想起一些古老传闻。 汪庆隆:“你们胡说什么,这些是能说的话题吗?赶紧回去修整休息,下午还得去干活!” 顾知翊诧异看了汪庆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替自己说话。 但她顾知翊也不是吃素的,挺起胸膛正面都对上苏清韵。 “你要是有礼貌问我,你什么时候会医术的,我肯定会耐心回答你,” “一直跟着外公学习,本来要去香城女子医学院深造的,因为社会问题到了李家湾三队进行改造。” “苏清韵同志,好奇别人无可厚非,但该有礼貌还是得有的。” “不可能,外公他根本不会医术。”苏清韵听了她的话有些动摇,难道真的是顾家没教自己,就因为自己是农村长大的? 顾知翊捂住嘴巴,用痴人说梦的语气夸张回了一句:“你怎么把我外公当成你外公了?不会是羡慕我这个大小姐身份吧?” “到底是谁没有教育好呀。” 真是没想到队伍中还有青睐资本主义的,顿时人人转换目光,嫌弃看向苏清韵。 顾知翊走近冲着苏清韵耳边说道:“苏清韵同志,少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人民群众可不是傻子。” 见晒场上的知青又起了风波,张知农搓着脑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厉害,他生气大吼道:“吃饱了没事干,今天晚上就给我干通宵!” 第三天,知青办的人到了李家湾三大队。 张知农见来的钱副主任,扶额觉得脑壳痛,好在两人还算熟悉。 他试探问了一句:“钱主任,我们的事是不是闹大了,怎么还让您带着干部下乡来。” 张知农偏头看了他身边的年轻干部,模样长得好呀,就是周遭气场有点怪,挺拔站在那里,钱副主任倒像是他的手下。 钱涛瞥了一眼身边的魏衡鸣,也不知道魏队抽得什么风,非要他来下乡来解决这件事,知青点这点破事烦不着用他副主任来解决。 最让人费解是,自己临出发之前,他找上门说要跟着一块来。 “你知道就好,先去公社吧。” 这件事要是没往上报就算了,但是既然闹到四九城的知青办去,那就得好好对待。 张知农让生产队队长在公社广播站召唤各位知青回来开会,然后领着两人到书记办公室去休息,魏衡鸣站在门口看着四周布局,点点头。 “干部,咱们公社条件就这样,但是你放心,女同志的生活环境我们是做到位了,前两天还在女同志宿舍门口修砌灶台,方便大家烧水洗漱,也避免和男同志们过多接触。” 魏衡鸣默不作声打量让张知农很是紧张,怕对方知道之前男女是混住。 “小……魏,咱们去会议室等吧。”四九城知道魏家的人,可不敢叫上一句小x,钱涛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知青都到了会议室。 顾知翊看见讲台上坐的是魏衡鸣时,愣了几秒钟,忍不住看向苏清韵。 苏清韵神色无恙,只是双手紧握在一块,从自己进门到坐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魏衡鸣。 这一世,魏衡鸣会看上苏清韵吗? 顾知翊不知道自己脸色有些难看,她坐到角落里尽量不看魏衡鸣和苏清韵的眼神交流。 张知农简单介绍魏衡鸣两人,又谈到是因为张春来的事来的,他冲着门口民兵点点头。 不到三分钟,民兵带着董大伟和马晓红两人过来。 两人就跪在讲台旁边。 张知农严肃讲述两人恶行,又表示两人会通过知青办移交给公安,让法律对两人做出判决。 “这次也给大家敲醒警钟,我们到农村是来搞建设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书记!” 苏清韵举起手,站起来目光却看着魏衡鸣。 “我觉得这次事件很有教育意义,我想通过这次恶劣事件写篇报道作为反面教材,给咱们四九城周边的知青点敲个警钟。” 第十六章 不如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苏清韵说完这句话,本以为魏衡鸣会向她递来欣赏的目光,可魏衡鸣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处于放空状态。 魏衡鸣一直是富有正义感的人,他最欣赏就是能惩恶扬善的人。 上一世,钢铁厂发生过中学生霸凌事件,其中主谋是钢铁三分厂副厂长的儿子,袪于副厂长的淫威,没人敢揭露这事。 后来是一个年轻的记者采访受害人家属,擅自写了一篇文章登报,才让这事暴露于日头之下。 当时魏衡鸣看见这篇文章,话里话外对记者很是欣赏,私下打了一通电话才让记者免于副厂长的报复。 不应该啊。 他怎么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在这一世,魏衡鸣还是对自己如此冷漠? 她承认她恨魏衡鸣,要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冷淡,自己也不会出轨,顾家也不会为了掩盖丑闻将自己推下楼。 重生后再看见魏衡鸣这张俊美脸庞,上位者高压气场,她依旧还是会心动。 她知道魏衡鸣的喜好,今天遇见时冒出一个欣喜又疯狂的念头,让这一世的魏衡鸣爱上自己。 张知农看见苏清韵那充满爱慕的眼神,忍不住扶额叹息。 不过她提的建议不错,要是真出一篇好文章,自己也能将功抵过。 “钱主任,苏清韵同志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钱涛抿嘴面无表情:“事出在你这里,还要写成文章到处宣传,你也不嫌丢脸的。” 要不是因为顾知翊在这儿,钱涛才不管什么文章不文章的,可一旦写成文章,大家必然知道李家湾三大队的男女作风问题甚重,不是靠嘴皮子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往后顾知翊回到四九城,知青办的人一看见介绍信,私下肯定会蛐蛐两句。 八卦是大家伙的天性。 他可不想得罪魏衡鸣。 张知农是个墙头草,又觉得钱涛的话更有道理,白了苏清韵一眼厉声让她坐下。 散会后,苏清韵故意拖拖拉拉整理桌面,等大家伙都走光了,她小跑出去叫住魏衡鸣。 “这位同志,你觉得我刚刚的想法怎么样?” 眼前女同志笑得很是自信,和自己交谈时仿佛和自己很熟,自己最不喜欢就是装自来熟。 魏衡鸣淡淡说:“过于急功近利了。” 说完就走留下一脸懵的苏清韵。 这董大伟和马晓红的事刚解决,这苏清韵又接近城里来的小干事,是真不怕自己这个书记当个不够久啊。 张知农应激从台阶上冲下去,让苏清韵赶紧去把晚饭菜给洗了。 苏清韵回宿舍叫上顾知翊:“知翊,书记说把晚饭蔬菜给洗了。” 顾知翊正在修钢笔,头也不抬回:“是让你洗,还是让我洗?” 苏清韵尴尬笑了两声,抬头环视一圈大家伙都各干各的,无人在意自己。 自从那晚自己去找董大伟,大家伙对自己的感觉很微妙,没有之前那般热情,自己故意被顾知翊欺负,大家也莫不作声。 “你忙你的,我过去洗了就是。” “你站住!” 顾知翊放下手里的钢笔,看着苏清韵死咬着下嘴唇,一副委屈模样,说出去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她。 “我再问你一遍,书记叫我了吗?要是叫我干活,我就和你一块去,要是没,你需要我帮忙就好好说话。” 那晚她和苏清韵撕破脸,一说话就不再遮遮掩掩的。 现在她在公社的人设就是人很直但心不坏。 “清韵,你要讲清楚啊,你这样不声不响坑别人,往后谁还敢帮你忙。”燕六凤帮顾知翊说话。 苏清韵挤出两滴眼泪,委屈摇摇头; “我没意思,是我自己想岔了,你和张书记关系好,肯定不会觉得他会让你做事。” 苏清韵提到张书记,宿舍里面有人看不下去。 她们就是看不惯顾知翊的做派,一到公社就分到库房,干活也是在最轻松的小队,每天就鼓捣她的钢笔,显着她了! “顾知翊,你也别太过分了,咱们知青没说这活不是自己的就不干的,你让苏清韵一个人去洗十几人的菜,你良心被狗吃了?” “哪里来得狗到处吠!你要是看不下你去帮啊,苏清韵也说了书记没指命点姓的。” 顾知翊收拾好笔记本就要出寝室,刚刚和她理论女知青过来拦住她。 “你把你嘴巴放干净,我哪里说错了?平时苏清韵就跟丫鬟似的,处处照顾你,连洗脚水都要替你倒,你是舒服日子享受惯了,真当自己还是大小姐?” “你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批斗,跪在地上好好反省自己!” 这点小嘴炮完全伤不了自己,顾知翊打掉对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微笑看向苏清韵。 “苏清韵,我问你,是我使唤你做事吗?” “是我强迫你给我倒洗脚水吗?” “你一个有思想有思考的成年人,每天不顾我的阻拦把我当大小姐伺候,我还怀疑你想把我推到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呢!” 说完她又走近一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 “还是说你接近我有其他秘密?” 顾知翊那双如葡萄般黑黝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苏清韵,盯得她浑身发麻。 这段时间,苏清韵时刻紧贴自己,上个茅房都要在不远处柴火堆蹲守着,看来是见从自己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准备跟踪自己来获得私产消息。 顾知翊回头对宿舍里其他女知青说:“张毛子现在不行医了,张书记让我暂替他的职位,各位要是有骨气,往后有个三灾两病的最好是忍一忍。” 顾知翊刚出门就和魏衡鸣撞个满怀,想起他前世和苏清韵纠缠,心里更加不爽快,他居然瞧得上苏清韵这种黑心莲花。 真是眼瞎得厉害! 她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不耐烦:“同志,你往后走路最好是看清楚。” 正和钱涛交流的张知农生怕顾知翊得罪人,赶忙过来解释:“同志,小顾啊最近忙着给牛看病,心里是烦躁些,你别往心里去。” 刚刚听见她是给人看病的,怎么还给牲畜瞧上。 张知农瞧出魏衡鸣的疑惑,接着补充:“在农村那分得那么清楚,人能吃的药,畜生也能吃。” 魏衡鸣扯起嘴角,悠悠说了一句:“她的日子倒是充实。” 第十七章:你凭什么和魏衡鸣认识 傍晚,魏衡鸣主动留下来吃晚饭。 张知农受宠若惊,这段时间竟和四九城的知青办有了来往,他赶忙回家取了过年做的熏肉,晚上给钱涛和魏衡鸣加餐。 平时知青都是各自坐各自的,不想在食堂吃饭,端回屋也成。 今天有两个干部在,大家伙都挤在食堂里,苏清韵端了一盘青菜主动坐到魏衡鸣身边。 张知农怔然小会,像看傻子似地看着她。 正要开口赶她走,苏清韵主动开口:“魏干部,这清炒南瓜藤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你尝尝。” 魏衡鸣最喜欢就是清炒嫩尖蔬菜,他看着盘里还有碎蒜,虽不喜女同志主动但还是夹了一筷子,确实是他喜欢的口感。 看见他满意的表情,苏清韵有些得瑟。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毕竟做了几年夫妻,她可太了解魏衡鸣的口味。 “好吃吗?”她装出怯生生模样看向魏衡鸣,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等待别人的肯定。 魏衡鸣疑惑蹙眉,出生在争权夺利的家庭,面对熟悉自己喜好的人首先是怀疑,怀疑别人调查过自己。 美人计他可见过不少。 不动声色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好了。 张知农疑惑咦了一声,小米粥和窝窝头他都没动过,这就吃饱了? 魏衡鸣起身要走,张知农看见苏清韵慌乱不解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女同志怎么回事!马晓红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今天下午她还说要把两人的事迹写成报道呢,这会倒以身犯错误,触碰公社的雷点。 “苏清韵,你赶紧给魏干部道歉!”张知农严肃瞪着她,耷拉眼皮都立了起来。 她道歉什么? 难道是魏衡鸣不喜欢吃清炒嫩芽了? 或许是这种可能,自己重生打乱了太多事件,就顾知翊都能在自己眼前晃悠。 说到顾知翊,苏清韵瞬间警铃大作,她环视一周没看见顾知翊的身影,目光不由锁定在魏衡鸣身上,他绕过公社这边房屋好像是往牛棚去。 “张书记,是我不对!擅自做主给两位领导炒了一盘青菜,可能是不合魏干部的胃口,我这就给他道歉去。” 另一边 顾知翊正在牛棚往牛的饲料里加灵泉水。 她没想过自己会给村里的牲畜看病,两头牛是村里的主要劳动力,前两天有些拉肚子,张知农让人去张毛子家里拿些草药,哪晓得牛吃了以后拉更厉害。 张知农找到自己,让自己司马当活马医,抓紧时间给牛看看。 她的灵泉水是能治万物生灵的。 滴了两滴后,牛是活力满满,第二天就耕五亩地,把老乡给吓了一跳。 张知农立马塞给顾知翊一个卤猪蹄,让她再给牛吃点药。 “挺适应啊。” 顾知翊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冷不丁回头,魏衡鸣双手插兜微笑看着自己。 她回头继续给黄牛滴灵泉水。 “我感觉我挺适合农村的,这才是真正根扎大地。” 魏衡鸣嘴角抽动一下,他觉得顾知翊在说谎,不过她这张嘴就是会说,不然钱涛也不会对她称赞有加。 “想回去不?”魏衡鸣问。 顾知翊摇头:“不回去。”她还没找到私产呢,最近刚好有点头绪。 村里有几口枯井,和老乡聊天时候得知,原先李家湾有个姓李的大地主,新华国建立初期逃到国外去了,六十几年饥荒的时候,他家旁支在老宅子门口枯井里挖出不少大袁头。 直觉告诉自己,顾树德应该就把私产藏在井里,她得一一排查。 “还生气?” 顾知翊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魏衡鸣会和自己说这话,像他们这种高高在上大院子弟,不就是相当于弯腰给你说对不起吗? 她回头逗他:“你知道错了?” 嬉笑语气让魏衡鸣微微愣神,心头擂起鼓鸣声,震得他胸口发麻, 忽然间他笑了起来,差点就说知道错了,身后窸窣动静打断他的思绪,他脸色微沉抿嘴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杂草晃动。 她就知道魏衡鸣不过是觉得身边缺个逗笑的,把自己送进劳改所,转头又把自己送下乡,这会有脸问自己生气了? 以前不生气是对魏衡鸣有利可图。 现在不生气那就是傻子! 不想和魏衡鸣继续纠缠,顾知翊面无表情倒完最后一滴灵泉水,和魏衡鸣擦身而过。 魏衡鸣伸手没抓住,目光一沉徒生一丝烦躁,解开衬衣第一颗纽扣才觉得胸口郁气消散不少。 他没跟上去,转身回了公社留给他们寝室。 “回去吧。”他对钱涛说。 钱涛和衣而睡,瞌睡虫刚来,语气有些不好:“魏队,咱们车停在十里外的镇政府,这会咋回去?” “那就走过去,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十里路对你算什么?”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钱涛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现在爬六楼都费劲儿!” 他把魏衡鸣从上到下瞥了一遍,从他进屋就一直插兜不肯坐下,钱涛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嬉皮笑脸打探:“小姑娘惹你生气了?” “要我说你就不该直冲冲来,你给人家女同志两巴掌,现在想一颗糖就哄好,恐怕难。” 说完他翻身背对着魏衡鸣。 “魏队,过来人提醒你一句,你今晚要是走了,那和顾知翊就真没缘分,不如休息一晚,有什么误会明天再说。” 魏衡鸣没吭声,不出三分钟,屋里就熄了灯,隔壁床铺有了躺下的动静。 第二天 顾知翊准备去村口给人瞧病,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给苏清韵给拦住。 她脸色难看得很,看起来人有些紧张和惶恐。 “你和魏衡鸣认识?”苏清韵带着颤音问着。 自从苏清韵重生后,她自己是手握人生剧本,一切过得很是顺当。 当发现顾知翊没进小黑屋的时候,她完全没放在眼里,她知道自己人生和会丧家之犬的顾知翊不同。 可没想到顾知翊会顾家祖传医术,而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可以接受自己是顾家棋子,可让她无法接受是顾知翊居然和魏衡鸣认识。 一个本就应该去死的人凭什么和魏衡鸣相熟! 第十八章:不是她,难道是你 “苏清韵,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好奇别人得先有礼貌?” 顾知翊把医药箱一挎,让苏清韵别耽误自己去给人看病。 同时间,两个让自己不愉快的东西都展露在自己眼前,苏清韵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她生出不耐烦:“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会和魏衡鸣认识,在这里都是无产阶级的同志,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顾知翊嗤笑,故意捂住嘴角拿着鼻孔看人。 “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吗?” “顾家在四九城是什么地位,你一个四九城土著不清楚?那我为何不能和魏衡鸣认识?” “不可能!魏衡鸣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上辈子和魏衡鸣结婚后,她打探过魏衡鸣对顾知翊的感受。 苏清韵从被找回到和魏衡鸣结婚,一步一步都是被顾家安排好的,她听到外面人对她评价,乡下丫头硬是靠着包装进入上层社会。 打心底她对自己的身份是自卑的,所以自己暗里一直和过世的顾知翊比较。 魏衡鸣认真想了一会表示记不得这号人物。 一个不会入他眼的女人,今世肯定也不会。 “肯定是你故意勾搭人家的,想用魏家权力逃过这次审判。” 苏清韵心里起了邪火,泄愤的话说出口就再也收不住,“你一个黑五类肯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法子,你说你是不是在牛棚给魏衡鸣看了什么!” 原来昨晚上动静是她。 她之前勾搭是不假,可要赤裸裸身体去搏,苏清韵比自己想象还要恶毒。 “大家伙过来看看,魏干部昨天才到,顾知翊晚上就和人勾搭在一块!书记也对她不错,真是好有魅力。” 苏清韵一下给自己造了两个男人的黄谣。 顾知翊想都没想直接给苏清韵一巴掌,清脆的掌声被掩盖在破晓打鸣声中,心中气还未消,又铆足力气给她一巴掌。 最后一巴掌直接把苏清韵扇翻在地。 最近顾知翊是灵泉水不离口,不仅肤色和样貌都好看许多,而且力气也大了不少。 苏清韵捂住被震麻的右颊,不可置信看向顾知翊,一个被顾家抛弃的假千金有什么资格打自己,要不是她抢夺自己的人生,她能被人嘲笑是土包子进城吗? 有知青过去搀扶起她。 “顾知翊,你怎么打人?” 顾知翊耸肩:“只准她造我黄谣,不准我收拾她?” 私下也有人传过顾知翊和张书记有不正当关系,可张书记的媳妇回回来公社都要拉着顾知翊讲半天。 恶俗点讲,大小老婆一见面不得打起来? 所以大家伙都觉得张书记只是把顾知翊当小辈疼。 今天这些龌龊男女关系被苏清韵放到台面讲,她确实有些过分,和她关系好的几人只是默默搀扶着她,不再吭声。 “听说你再造我谣?”魏衡鸣站在众人身后,黑脸冷不丁说了一句。 周遭气场变得压抑,大家默契看了彼此一眼,大气也不敢出。 苏清韵自认上辈子和魏衡鸣做过夫妻,自己还是了解魏衡鸣,她可不怕魏衡鸣。 她捂脸转头委屈看向魏衡鸣,直接和魏衡鸣那幽暗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他紧抿唇线,下颚线绷得笔直,苏清韵打了个冷颤。 这人是在强压自己的怒气。 “张书记,你们的知青教育是怎么回事,这位女同志昨晚上跟踪我就算了,今天还当着所有女知青造谣我和顾知翊有不正当关系,” “要不是顾知翊同志是我的未婚妻,这会对女同志的名声造成多大影响?” “你知道吗?”魏衡鸣偏头看向同样黑脸的张知农。 张知农脸上的横肉直接拉到嘴边,眼皮耷拉着,细小眼珠含着一丝杀意。 自己好歹是李家湾三大队的书记,走到哪里谁都要高看自己一眼,没想到却被一个知青拿来造谣。 “魏干部,我也是被造谣一方,我知道怎么处理。” 等等! 他好像错过什么关键词。 张知农脑仁气得生疼,实在是想不起魏衡鸣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起来,对面的苏清韵不可置信大叫道:“不可能!顾知翊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妻?” 看着疯子一般的苏清韵,魏衡鸣扯起嘴角讥笑两声:“不是她,难道是你?” 苏清韵捂干眼泪:“就是我啊,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顾家和魏家定下的婚约,那未婚妻只能是我!” 周围人被她这番话给吓傻了,四九城几个土著听说过顾家,既然能和顾家相提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户,她苏清韵一个钢铁厂家属,竟然想和眼前干部攀上关系。 搀扶她的女同志默默松开自己的双手,苏清韵不顾形象奔到魏衡鸣面前,她想抓住魏衡鸣的双臂,魏衡鸣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衡鸣,我是清韵啊。”苏清韵绝望大喊着。 “这位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一旁的钱涛过来拦住她,陌生人过于亲密称呼可比造黄谣还让人恶心。 “你滚开!我和衡鸣说话关你什么事!” 钱涛就是管辖这群知青的,一个年轻知青当着众人面让自己滚开,瞬间他的脸就拉下来,偏头把怒气撒在张知农身上。 “张书记,你们知青点确实该整顿整顿了,之前乱搞男女关系差点闹出人命,现在随意造同志谣言,还纠缠我们国家干部。” “你们知青点是要翻天不成!” 他官威盛浓,吓得张知农的脑门到后背全是汗水。 “汪庆隆,苏清韵犯癔症,先送到柴房冷静冷静。” 汪庆隆面无表情招呼几个力气大的男知青,几人架起苏清韵就往公社后面走,被举到半空中的苏清韵还在挣扎大喊。 “魏衡鸣,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魏衡鸣嫌弃皱起眉却不忘看向对面的顾知翊。 顾知翊死咬嘴唇,她终于明白之前面对苏清韵那种怪异感受是什么了,苏清韵可能也和自己做了一样的梦。 梦里她确实是魏衡鸣的妻子。 第十九章:不回去 整个公社一片的寂静。 宿舍里的女知青们没去上工都坐在一块,看着苏清韵的床铺陷入沉思。 好好的同志怎么是小布尔乔亚心思严重,知道干部身份不简单竟大言不惭说是人家未婚妻。 燕六凤一开始就瞧不上苏清韵这种人,嘴上说的你好我就好,实际上行为上自私又恶毒。 想到刚刚那位英俊男同志说顾知翊才是自己的未婚妻,心里觉得爽快,忍不住笑出声。 她问:“顾知翊,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有一位有背景有能力的未婚夫?” 顾知翊也没想到魏衡鸣会承认两人的婚约。 要不是魏家老爷子上四九城,魏衡鸣当初也不会带上自己,按照他一板一眼行事风格没准真的会把自己扭送革委会。 “我什么都没说,大家伙都对我多有猜测,要是我说了,还不得笑我癔症犯了?” 既然魏衡鸣说了两人有婚约,她这会否认倒显得自己矫情,现在还不知道苏清韵的结果,自己有靠山好办事。 “苏清韵是失心疯了,但这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魏干部没有权力送人进去踩缝纫机吧。”知道顾知翊最后一句话点苏清韵,有人接嘴。 他有这能力。 顾知翊倒希望魏衡鸣能把苏清韵送去劳改,这样她查私产就方便许多。 知道苏清韵和自己一样 知晓未来事后,她心里总是一阵没来由慌乱,担忧苏清韵会自己先找到私产,要是真的找到了,按照苏清韵的性格,应该会置自己于死地。 “怎么不算违法乱纪,公然污蔑国家干部,那是要吃牢饭的。” 一听事情如此严重,想维护苏清韵几人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下午,魏衡鸣来找顾知翊,问她要不要跟着回四九城。 “我可以再给你换个身份。” “魏干部,换身份哪有那么简单,你让我下乡当知青也是因为钱主任的关系。” 官场商界的人她见多了,别以为有个身份就可以人脉通天,那顾家组织的聚会是用来干什么的? 还不是让我认识你,你认识我,人脉多了才觉得身份这东西好用。 那晚在魏家,她知道魏衡鸣不受亲生父母的欢迎。魏衡鸣在四九城估摸也只有钱涛这个关系,不然自己也不会成了押车干部。 顾知翊下意识不想让他为难。 “你换身份还不简单?”魏衡鸣瞧见她紧蹙眉头闷笑出声。半月不见,小鹿般机灵的眼珠失了灵气,就应该跟在自己身边。 这话让顾知翊哽住,他不会是在说未婚妻的事吧,看着魏衡鸣英俊脸庞,顾知翊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回到现实。 他要是真喜欢自个,当初就会当金丝雀一样养着,犯不着又是送监狱又是下放到农村的。 这会肯定是日子无聊了,又惦记上自己逗自己玩。 顾知翊回神,敛回诧异又激动目光,神色坚定摇摇头:“不了,我觉得呆在农村挺好的,脚踏实地过日子才是我最终归属。” 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魏衡鸣觉得和她讲话真是索然无味,失望阖下眼皮,他将目光转移到隔壁晒坝,让钱涛赶紧去叫车,自己还得回四九城处理事务。 两人不再有交谈,倒是钱涛临走时候告诉顾知翊:“有事就去镇上打电话。” 魏衡鸣走得匆忙,苏清韵的处罚就被搁浅了。 晚上张知农坐牛车去镇上给钱涛打了电话,对方有些为难。 从李家湾回来,下午魏衡鸣就押车离开四九城,也没告诉自己苏清韵的事该如何处理。 流氓罪? 犯不上。 违法乱纪条例里也没用能适用的。 沉默半晌后让张知农自己处理,警告他得处理干净,不然他这个书记也别想当了。 张知农紧赶慢赶回到李家湾三大队公社,当晚就召开关于苏清韵处理结果的举手表决会议。 女知青都希望是苏清韵去牛棚那里接受劳动改造,怕她再给其他女同志造黄谣,男知青一半同意女知青的意见,一半表示理解。 知青干得活最多,拿的工分却是最少的,一年到头碰不上几回肉腥。 下乡的干部优质又英俊,女知青想靠男女关系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可以理解。 这种言论激起女知青不满。 “怎么?就是觉得我们女人非靠男人才能改变命运?” “乱搞男女关系的,已经受到处罚,其中也有你们男人。” 台下吵得张知农头疼。 他捏紧拳头大喊一声:“别吵了!”又觉得不解气,拿起黑板刷邦邦敲了桌子两下。 “就去牛棚住着,每月任务量比其他人多一倍,免得闲的慌想些有的没的。” “散会!” 第二天,顾知翊提着医药箱路过公社后面三分地时,远远看向对面苏清韵背着行囊往牛棚这边来。 两人冷不丁对上眼。 苏清韵勾起嘴角,白了顾知翊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走着瞧! 顾知翊笑嘻嘻叉着腰,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无赖的神态让苏清韵有些怔然,似乎是没想到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小姐如村头泼辣妇女。 “真是让人恶心!”她轻蔑说了一句。 知道她瞧不上自己这个行为,但朝着恶心人吐了口水后心情实在是爽快。 理解村口妇女,成为村口妇女。 顾知翊背着医药箱,顶着大太阳走了一里路才到了西村口山丘上第三户人家,在篱笆门前喊了一声,屋里有人应了一句。 很快一个中年妇女出来给顾知翊开门。 两人相视许久,都觉得彼此很是眼熟,顾知翊在脑海里搜索好半天,最后才想起这是在李家湾的远方亲戚。 “知翊?”唐冬梅试探叫了对方名字。 “三大娘,是我。家里被抄了,我是下乡劳动改造。”为了防止对方让自己想起伤心事,顾知翊主动简短介绍现在的情况。 对方立刻敛回下意识讨好的神色,冷淡冲屋里喊了一声:“老三,你侄女来看你了。” 屋里秦老三疑惑问:“苏清韵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没事少见面吗?” 这下唐冬梅知道自己说错话,她小心翼翼又尴尬看了顾知翊一眼,怕自己再嚷嚷被男人骂,让顾知翊进屋再说。 第二十章:给表叔看病 “老三,是知翊来了。”唐冬梅不敢进屋,站在门口随时躲着男人的布鞋攻击。 顾知翊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拍拍身上的医药箱。 “表叔,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这下秦老三知道自己说错话,立马抄起地上破旧的布鞋朝唐冬梅扔过去。 “说话说一半,你真是个傻缺!” 顾知翊放下药箱,摆手让秦老三躺回去。 秦老三尴尬笑了两声:“知翊啊,你咋到李家湾了。” 顾知翊一边开药箱,一边回:“家里被抄了。”抬起头看向秦老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表叔,你应该知道,不然也不会知道苏清韵的事。” 她看着秦老三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愉快地笑起来。 “一早醒来,顾家两口子都不见了,我被革委会抓走,最后对方看我表现良好,让我下乡接受劳动改造。” “顾家两口子……” 秦老三一听这话,便知道顾知翊是恨表哥两口子,更是后悔自己刚刚提了苏清韵,也不明摆着他认下被接回的顾家真千金。 他的脚还得靠顾知翊治呢,没想到村里的赤脚大夫会是自己的侄女。 他是半月前收到表哥从沪市发来电报,才晓得顾家出了事。 电报中简单介绍要来李家湾下乡的苏清韵,她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原先那个没说,大概率也知道被表哥一家给抛弃了。 苏清韵他就见过一面,两人隔着田远远见了一面,算是混个脸熟。 气质长相确实不如顾知翊,但人家已经被认回,他这个要从顾家捞油水的远方表亲不能说什么,就按照表哥说的,家里要是有荤腥就送到公社,沪市那边会定期给他汇钱。 手腕疼痛让秦老三回了神。 一根细长银针扎在自己手腕上。 “你会治病?”秦老三看向十几年就见过四五次的侄女,没听说顾家让她学医啊。 顾知翊没吭声,又往他脚踝上的穴位扎了两针,肿了四五天的脚踝瞬间减轻许多。 原先只晓得灵泉水能治万物,但是没想到空间还会根据情况来拓展,就在张春来出院那天,顾知翊的空间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包银针。 顾知翊拿起后便无师自通学会针灸。 “表叔,药我给你放在桌上了,你吃两天,脚踝要是还疼就去公社找我。” “知翊,要不你多放几天的药,我这脚伤快有半个月了,一到下雨天就疼得厉害。” “表叔,现在讲究计划经济,我这药物都是有定额的。” 顾知翊说着又扯下银针,疼得秦老三龇牙咧嘴的,他活动脚踝感受一下有何不同,不出三秒钟,又疼得抓住身边的被褥。 “顾知翊,咋还这么疼!”没了资本家大小姐的身份,秦老三和她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就说你不会医术,你肯定是骗了张知农,你们这种小资本主义心眼就是多,从小我就觉得你的心思跟漏斗似的。” 顾知翊淡定捡回桌上的药,自己的灵泉水不喂狗东西。 “表叔,你要是不信任我就找其他人。”顾知翊起身要走,“你去村里问问,我的医术是如何的。” “你秦老三就是喜欢有点付出就要有天大的回报,每回到我家用点鸡蛋就想换回一张大团结。” 自己的心思被侄女给戳破,秦老三面上很是挂不住,没本事的男人脾气比想象中要大,撑着床边起身就要给顾知翊一巴掌。 怒气冲冲嚷嚷:“你以为你还是顾家大小姐?表哥的家产是要留给苏清韵的,你算老几!” “赶紧把老子治好,看在你是我曾经侄女份上,我介绍村里不错的鳏夫给你,你后半辈子也有着落。” 人一旦在气头上,真是什么话也往外冒。 原先自己还猜测秦老三不知道私产,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 顾知翊笑眯眯反手给秦老三腿上扎了两针,秦老三顿时动弹不得,愤怒地睁圆眼睛看向顾知翊。 “表叔,我不光能治病,还能治人。” 她坐下擦擦手上的汗:“顾家是抛弃了我,可外祖父家祖传的医术在我手里,你去问问苏清韵听说过张家针灸吗?” 她一番话把没见过世面同时又和顾家来往较少的秦老三给唬住。 顾知翊说的有些道理,虽然是个假千金,可该学到手都学到手,人要是在动乱中死了就算了,可现在人没死了。 没准顾家还会接回她。 秦老三决定后天去镇上给沪市顾家表哥发封电报。 “大侄女,你别和我一个农村人计较,把我刚刚说的话当放屁,往后你在村里受到什么欺负就只管和表叔说。” 秦老三渴求看向顾知翊,顾知翊微笑扯掉他大腿上的银针,这回认真在他脚踝两处扎了针,又给他留下五天的药。 “保证药到病除。” 秦老三:“没有后遗症吗?”一想到下雨天那酸胀无法舒缓的疼痛,秦老三吱了一声立马咬住后槽牙。 “你放心,绝对没有。” 秦老三开怀大笑,要留顾知翊吃晌午饭:“孩他娘,给大侄女煮两颗鸡蛋,再下一碗面条。” 顾知翊没拒绝,秦老三的家离公社太远了,一路走过来,秦老三是一口水也没给自己喝,而自己看病就象征性收点钱,现在吃他两颗鸡蛋不亏。 “表叔,向你打听一个事,我爸来过李家湾几回?” 秦老三认真想了想,说着:“来过五六回吧,都是三月前来的,说是他可能要带全家去香城,他这一走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所以想多和我们聚聚。” “留了钱吗?”顾知翊不想和他弯弯绕绕的,她自顾收拾起手里的银针,颇带着威胁意味瞥了秦老三一眼。 “留了!”秦老三努嘴示意顾知翊去衣柜那里,“最下面有个隔层,你爸给我的箱子我就放在里面,没有打开过。” 现在侄女和过去那自视清高,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小姑娘完全不同,真惹急了,她或许真能弄残自己。 秦老三最好品德就是审时度势,干脆一股脑都给她说了。 第二十一章:雨天出事 “三月前,你爸最后一次来的时,说最近可能会出事,让我保管这个盒子,说是顾家可能到最后就剩这点家产。” 顾知翊打开盒子,先映入眼帘是一叠粮票和肉票,票据下面就是崭新大团结,盒子犄角旮旯有些银饰首饰。 “你说这是我爸留在这里的财产?” 秦老三知道她嫌少,换成过去,这些可能还比不上顾知翊的零花钱,也担忧顾知翊怀疑自己用了,立马解释。 “真的是你爸留下的,我一个农民不敢用粮票这些,只拿过十二块去镇上的供销社给家里添置些用的。” 李家湾虽说是个镇,可出了镇两条主干道,周边都是农村。 所以供销社的买卖制度不是特别严格,只要给钱还是能买到一些日常用品。 顾知翊趁着他解释时候,理了理盒子里的钱和票 粮票有一百斤,肉票五十斤,布票有十张,还有三张油票、工业券,钱一共有两百三十六块零五毛。 明显是老登留给苏清韵的 仔细一想,老登还是留了一手,要是自己的死不足以得到革委会的宽恕,那苏清韵也得下乡。 顾知翊把粮票、肉票这些票据都收起来,自己拿了一半钱,剩下钱连同首饰一块给了秦老三。 秦老三惊讶看着盒里一百多块:“给我?” “我有话直说,我恨顾家两口子,现在他们又不在四九城,这事我做主咱们给分了。” 秦老三咽口吐沫,他挣一辈子的工分也存不了一百多块钱啊。 侄女说的对,顾家两口子远在沪市,顾树德现在还敢出现在四九城? “表叔,拿这个钱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忙。” ………………… 顾知翊回到公社,抬头看了一眼天,今晚上得下暴雨。 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们六小队应该会去田埂沟渠守着,防止暴雨冲垮田埂影响一年收成。 “顾知翊,你虽然现在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可现在咱们人手不够,所以还是得安排你去守田埂。” 六小队队长递给她一个地图。 “张书记打过招呼,说村里没有不能大夫,你就去西村口那边守着,那里只有一亩田,工作量不大。” 顾知翊默认收下地图。 吃过晚饭,天边已经堆积一大片浓密的乌云,很快公社门口的大树开始晃动,渐渐随着狂风摇摆,期间几枝小树枝被吹落。 眨眼功夫,天就彻底黑下来,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豆大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疼。 大队长常明招呼大家集合准备去田地里防洪。 顾知翊带上医药箱和笔记本去了西村口那边贫瘠地。 她趁着狂风暴雨去看看那边枯井。 西村口有两个枯井,其中一个离秦老三家近,白天她和秦老三打过招呼,要他帮忙看看枯井有多深。 谎称是钱藏在公社不安全,她得重新找个地方。 她给了秦老三一笔巨款,知道秦老三不会对自己手里的钱动心,自己说完自己想法后,秦老三拍胸脯保证等脚好利索就下井看看。 这会顾知翊先到秦老三家附近的枯井。 苏清韵肯定不会对私产死心,她现在下放到牛棚,离开三大队的心情比自己急迫。 就怕兔子急了跳墙,苏清韵会时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找机会给自己打上资本主义心不死的罪名。 顾知翊在腰间套上麻绳,一边绑在对面大槐树上,双手扯着绳子,双腿蹬着井壁慢慢往下滑,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平稳落地。 枯井里面是淤泥,拿起铲子开始挖泥土,一铲又一铲,脚边的淤泥快堆到自己小腿根了,仍旧没挖出什么。 正当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铲尖碰到硬物。 她激动搓搓手,活动一下筋骨,再喝上一大口灵泉水,然后死死握住铲子往下一敲,箱子一角露了出来。 从角尖就可以看出比秦老三那里的木箱还要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箱子终于露出半身,顾树德是竖着放的箱子,自己还估摸错了,现在看半身箱子规格应该是家里放衣物的箱子。 这才叫私产嘛。 顾知翊直接从中间把箱子拦腰敲断,里面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有小黄鱼、玉器、珠宝首饰 顾知翊没仔细看,全部装进空间,她侧身费劲伸手往箱子里面掏,抓出一把地契文书,还有些银行存单、外汇支票。 又通通塞进空间里。 雨越下越猛烈,几分钟内,枯井内雨水就涨到顾知翊脚踝处。 剩下东西根本来不及看,全部塞进空间后,顾知翊反手将脚边的淤泥全部塞进箱子里,抹尽脸上的雨水费力爬到井边。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穿上蓑衣急忙跑去田埂守着。 自己运气好刚下一口井就找到顾树德的私产,按照自己对顾树德的了解,这人不会将私产散落各处,这样挖起来太招眼球。 到半夜都无事发生。 顾知翊准备回大槐树那里眯一会,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声。 燕六凤边招手,边急匆匆朝这里跑来。 “顾知翊,出事了!” “苏清韵说自己被张毛子给侮辱了,现在在公社要死要活的,大家伙没拉住,她直接撞了柱子,前额好大一块血窟窿,张书记让我赶紧叫你过去。” “咱们公社可不能再出事了!” 没等自己没想明白,已经跟着燕刘凤回到公社,女生宿舍灯火通明,男女都挤在里面。 伸头往后面的柴房看,有两个男知青守在门口,不用问也知道,张毛子被关在里面。 “小顾,你来看看,这伤严重不?”张知农急得顾不上男女有别,拉着顾知翊站到苏清韵的床边。 人处于半苏醒半昏迷的状态。 只要睁眼看见床前有人,苏清韵捏着衣领,呜呜委屈地哭起来。 顾知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灵泉水一点一点擦拭苏清韵的伤口,趁着伤口没完全好透,赶紧给她绑上纱布遮人耳目。 她盯着苏清韵的眼睛,眼皮哭得红肿成鱼泡眼,可眼底却没有一点绝望和痛苦,她借着回床位拿草药的空档,问张书记是咋回事。 第二十二章:张毛子自杀 张书记叼着烟捂住脑门。 他今天是不是犯太岁?知青点是破事一件接着一件,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看向顾知翊时忍不住露出赞许眼神,好在知青点来一个福星,不然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让苏清韵和张毛子同住在牛棚。” “今晚下了雨,恰好苏清韵床位漏雨,身上和被褥都打湿了,张毛子让她到自己这边躲雨,看着她湿漉漉衣衫就……” 多的话他说不出口,真是脏得很! “常明巡逻时听见牛棚里面尖叫声,他到的时候,苏清韵衣衫凌乱,对面张毛子见人来就要跑,常明去抓张毛子,周边女知青听到动静过来把苏清韵搀回宿舍。” “一回来就要寻死,大家伙没拉住就成了现在局面。” 顾知翊问:“那现在苏清韵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家伙都围着苏清韵,好几个姑娘双手握成拳头,很明显是共情苏清韵的遭遇。 张知农长长叹口气:“两人没发生实质性行为,就先让她回宿舍,然后乞求她别把这事闹大。” “没有发现实质性行为是张毛子说的吗?” 顾知翊不想恶意揣测苏清韵,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苏清韵刚下放牛棚的第一天就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她觉得张毛子犯不着。 说到张毛子,张知农很是气愤,猛吸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两脚。 “他有脸说这些吗?过去给他找媳妇,他不要,现在欺负年轻女同志,真是脑子被猪吃了!” 说起来,张毛子三十多岁也没成家,他是村里唯一赤脚大夫,除了平时挣工分,给人看病也能挣点钱,就算没有钱,也有老乡拿粮食代替。 这样人在乡下是个香饽饽,怎么就没成家? “书记,我觉得有些事不能听一人之言,张毛子是李家湾的人,你要是不问就罚,不知实情的还以为你故意偏袒知青。”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柴房就有人惊恐呼喊张知农。 “书记!书记!张毛子喝农药自杀了!” 张知农吓得小腿打颤,顾知翊赶忙扶住他,屋里其他人闻声立马冲出去求人。 男知青把张毛子抱出来面朝天空,另一人直接灌了一大桶水,然后不停扣着他喉咙,让他把农药给吐出来。 张毛子目光涣散,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任由几人折腾他。 顾知翊趁着大家慌乱救人,赶忙舀了小半桶灵泉水过来,又往张毛子身上扎了两针,让他有力气催吐。 他动弹一下,然后带着求生本能翻身呕吐,吐到最后已经把胆汁给吐出来,顾知翊才拔掉他身上的银针,又给他喝了半杯灵泉水。 张毛子虚弱看向张知农,喃喃说:“书记,我没有。” 双眼一闭人又晕了过去。 吓得张知农催促顾知翊赶紧救人,顾知翊摸了摸把脉。 “太弱了,得送到县医院去。” 看到张毛子那青到发白的脸,张知农害怕得心跳声越来越快,他觉得顾知翊说的有道理,这种事不能只听其中一人的。 “去村里找上张贵他们,一块送张毛子去医院。” 怕男知青私下替苏清韵报仇泄愤,张知农特意叫上几个同村小伙子。 宿舍这边已经知道张毛子喝农药自杀,这会被抢救过来送医院。 躺在床上的苏清韵眼皮动了动,没想到张毛子是个烈性子的,居然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这样一闹,张知农肯定会怀疑自己说了谎。 都怪顾知翊多管闲事,要是她不救张毛子,死无对证的事就全凭自己一张嘴怎么说。 不过好在现在牛棚是不用回了。 她得在张知农查清真相之前,赶紧找到私产,今天白天她跟过顾知翊一段路,她在秦老三家附近晃悠许久,那私产肯定就在附近。 顾知翊站在门口把苏清韵闭眼思索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就知道是苏清韵故意制造自己被侮辱的事。 白天从秦老三家出来后,她觉得身后一直有双眼睛。村里时刻跟着自己的只有苏清韵,所以她故意去了两口井边晃悠。 苏清韵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于是就给她身边留一个女知青照顾,其余照常上工劳作。 顾知翊去给人看病途中被叫回,张知农让她去办公室拿起介绍信,然后去村头等隔壁村的拖拉机,跟着上医院守着张毛子。 到了医院,张贵告诉她张毛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身体虚弱得很,加上受到刺激过大,醒了就立马阖上眼皮,怎么也叫不醒。 张贵说这话的时候不服气盯着对面男知青,来医院的路上,这些男知青都骂张毛子是畜生,他知道张毛子不是这种人。 汪庆隆站出来主动掏了一块钱和两张粮票,让张贵带着大家去买点馒头分着吃。 在乡下很少有机会吃到细粮,一听吃上馒头个个看向张贵,一群人出门后病房里就剩下汪庆隆和顾知翊。 “上回的事谢谢你。”顾知翊主动打破尴尬。 汪庆隆因劳作晒黑的脸,突显两块红晕,可面上依旧是没啥表情。 “我这个人对事不对人,第一次见面对你有偏见,是我不对。” 顾知翊想问他因为什么改观的,后面一想,反正是往后再也见不到人,抿嘴笑了笑算翻过这页。 “请问张毛子住在这里吗?”门口瘦高男人小声害羞问着。 顾知翊抬头看向他,三十多岁,瘦弱凹陷脸庞,右边眉角有块痦子,穿着干部制服装改成的衬衣阔腿裤,脚上布鞋沾着泥土,一看是走了很远的路 顾知翊指了里面病床。对方着急担忧走过去坐到张毛子床边,一只手握住他,另一只手伸起捂平张毛子紧皱的眉头。 泪花闪动,心疼说着:“你受苦了。” 顾知翊和汪庆隆愣傻眼,很有默契对视一眼。 是我想的那样? 汪庆隆不敢承认,毕竟他是男的啊,可看着对方藏不住的爱意,汪庆隆像吃苍蝇似地咽下吐沫,妥协点点头。 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终于明白为啥张毛子三十多岁为啥不结婚,原来是有爱人。 第二十三章:她也是顾家女儿 三天后,张毛子精神状态终于好了起来,他不想在医院浪费钱,央求顾知翊他们下午就给他办出院。 汪庆隆他们在医院办出院手续,顾知翊和张贵他们回招待所收拾行李。 傍晚时分,几人在医院门口汇合的时候,张毛子的爱人又来了。 男同志都默契地别开目光。 张毛子的爱人叫杨开明,是县城本地人,原先是行知中学的清洁工,现在动荡时期学校关闭了,自己在永康路扫大街。 离医院有一公里路程。 两人是十年前张毛子到县城中药房当学徒的时候认识的,张毛子交了学徒费兜里一分不剩,中药房又不包吃住,张毛子就搬到杨开明家里,一块生活。 后面张毛子实在交不起学徒费便离开县城回到李家湾。 杨开明是个孤儿,本想跟着张毛子一块回去,但张毛子有个老娘,为了老娘的性命,张毛子劝杨开明留在城里。 两人半月见一回面,就这样坚持了五六年。 后面张毛子老娘走了,杨开明已经习惯在城里生活,而且他是城镇户口,每月有粮票肉票,算是给张毛子攒点荤腥。 两人就变成一周见一次,一直维持到现在。 现在讲究恋爱自由,可面对这种恋爱,汪庆隆他们一时都不能接受。 张贵嫌弃让张毛子快点上牛车,说家里还有一堆活。 顾知翊一行人回到公社时候,大家伙一脸严肃站在女知青的宿舍门口,苏清韵站在队伍前面,一脸虚弱也掩盖不了她眼底兴奋。 “顾知翊,你最好老实交代。”一直和她合不来的女知青先发制人。 顾知翊疑惑:“交代什么?” 女知青呵笑一声:“你来李家湾是找你们顾家私产,对吧?” 顾知翊了然看向苏清韵,对方带着让人察觉不了的微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们翻了你的行李,说你把顾家私产藏到哪里去了?” “这些是属于共产主义的,你最好主动上交,书记说不会追究你的错误行为,你仍可以在三大队当个赤脚大夫。” 顾知翊看向站在人群边的张知农,对方脸色难看。顾知翊瞬间就明白,张知农是被这群人给架上了。 “谁告诉你们顾家在李家湾有私产的?我这个顾家女儿怎么不知道?” “我要是找到私产,还能和汪庆隆他们一块回来?” 她说的有道理,顾知翊身上有村上的介绍信,她身上要是真有小黄鱼这些值钱玩意,肯定会有人冒险给她伪造一封新的介绍信。 大家伙不约而同看向苏清韵。 苏清韵一点也不畏惧大家伙的目光,她去井下看过,当挖出顾家箱子的时候,她激动终于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 可双手扒干净露出半截空箱子的时候,苏清韵想杀掉顾知翊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总是比自己幸运。 忽然间,她想到一个因祸得福的办法,要是让大家知道顾知翊找到私产的事,那她是逃不过zz制裁。 这回顾知翊是不死也得死。 “苏清韵同志,你又造谣?” 听到顾知翊这样说,大家伙心中一沉,都想起来苏清韵嘴巴能颠倒黑白。 苏清韵一脸苦相:“我没有说谎,我下放牛棚那天看见顾知翊在枯井边晃悠许久,总觉得奇怪,顾家在四九城是大家族,顾知翊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或许她爸给她在李家湾留下一笔钱也说不定。” “我本想当晚过去看的,哪晓得……” 苏清韵看了牛车上的张毛子一眼,害怕拢了拢衣领。 “牛棚离西村口的枯井将近两里路,你千里眼?”顾知翊感觉自己高看苏清韵,陷害自己也不讲究逻辑。 仿佛苏清韵会知道她这样问,撩了耳边碎发虚弱笑了一声。 “我一直把顾知翊当好友,我下放牛棚那天以为顾知翊会来看望我,见她头也不回去西村口,心里恨得很,便悄悄跟着她。” 过去苏清韵如何讨好顾知翊,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她现在对顾知翊心里有恨是人之常情。 “你现在身体能下井?”顾知翊又问 苏清韵不说话,默默撩开自己的裤腿,上面都是形状各异的擦伤和刮伤。 她哽咽说着:“当时我站在井边,或许我是想多了,顾知翊同志在咱们李家湾肯定是能改造好的,但我不能无视她的异常,所以忍着身体不适下了井。” “后面你们都知道了。” 在这个年代,zz觉悟是放在首位的,就算面对亲朋好友的错误,为了信仰也得大义灭亲,可别说苏清韵心里还有报复顾知翊的小九九。 大家伙都觉得苏清韵说的没问题,既然箱子里东西不见了,肯定是顾知翊拿走的。 所以今天早上大家伙不顾燕六凤和张知农的阻拦,当场成立独立小组翻查了顾知翊的行李。 “顾知翊你现在应该老实交代吧。”刚刚说话的女知青就是小组组长,“你要是不说,咱们就得进小柴屋慢慢问。” 顾知翊冷眼看了苏清韵一眼,没想到她搅浑水的本事如此厉害。 “凭啥箱子里的东西不见了就是我拿的,除了我是顾家的女儿,她苏清韵也是!” 她的话平地一声雷,瞬间人群炸开锅。 “你胡说!”苏清韵神色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顾知翊根本就没见过她,连照片也没用,顾家都保密得紧。 “顾知翊肯定是急了,血口喷人,同志们先把她关进柴房再说!” 顾知翊一丝没有畏惧。 “大家伙可以去问问西村口的秦老三,他是顾家的远方表亲,苏清韵到底是不是顾家的女儿。” “我在枯井边晃悠是因为秦老三告诉我,我父母在他家留下两百块钱,他想和我一家一半,我想找个安全地儿藏好那一百多。” “我还让秦老三帮我下井看看,他说等脚伤好了就去。” 顾知翊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和一大半的票据。 “书记,我承认我犯错误了,家里突然遭受如此大变故,我心态没有转变过来,我是没有被教育好的,我现在上交这些。” 这些知青简直要翻天,架空自己成立小组,把批斗那套功夫都弄到自己身上。 这会张知农不怪顾知翊,反而高兴她把剑递到自己身上。 “我看很多人都是不服气的,现在一块去秦老三家里。“ 第二十四章: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来到秦老三家里。 秦老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立马就交代自己和顾知翊分账的来龙去脉。 和顾知翊说的大差不多。 成立调查小组的知青脸上挂不住,不停想抓住秦老三话里的漏洞。 张知农让他们死个明白。 “秦老三,顾知翊是不是让你下井帮她找地儿藏钱?” 秦老三满头大汗:“是的,书记,我侄女说知青点人太多了,拿这么多钱睡不着,让我去下井给她看看下面还有水不。” “我拿了钱肯定要办事,就说等腿好了就去,”秦老三吓得差点下跪,他让唐冬梅把钱赶紧拿出来。 “书记,我错了,我不该贪财,还和走资派搅合在一块。” 唐冬梅心疼丈夫,狠狠刮了顾知翊一眼。 “书记,顾知翊就是小资本生活过惯了,我们家过去受了顾家不少照顾,老三他抹不开面,只好答应侄女要求。” 既然和顾知翊说的一样,张知农心里也有数,又继续问:“你们两口子认识苏清韵吗?说实话!” 秦老三被吼得腿肚子打颤,不敢直视张知农。 “认识,她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原先是被抱错了,是这两年才被找回,她下乡的时候,我表哥来过信,让我照顾好她。” 张知农:“那顾知翊认识她吗?” 秦老三摇头:“不认识的,我表哥只让我照顾这个侄女,应该是不管顾知翊。” 轻飘飘的话落在顾知翊心里仍有些难受,周围人同情看向她。 张知农又问顾知翊:“你怎么知道苏清韵也是顾家女儿?” 顾知翊借着这股憋屈强迫自己痛哭起来。 “很小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顾家亲生女儿,我说我会医术,苏清韵的反应很是异常,我便找到秦老三问了清楚。” 张知农叹口气,也没再多问秦老三,不想触及顾知翊的伤心事。 他偏头看着知青临时小组,呵呵笑了起来,厉声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要是我,这会儿应该去翻翻苏清韵的行李。” 小组的人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书记,要是没翻出什么东西,自己也是下牛棚干重力体活的下场。 几人转头就往知青点跑,苏清韵咬牙看向众人,戾气满满看向顾知翊:“你到底把私产藏到哪里?” 既然都知道自己是顾家女儿,苏清韵也不再隐藏。 “顾知翊你现在交出来,我身为你的长姐,还可以帮你求求情,你可不能做傻事。”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 她就知道苏清韵会跟踪自己然后冒险下井,所以事先给秦老三打招呼,假意让他帮忙看井,今天这一切都是还给苏清韵的。 顾知翊转头看向张知农:“书记,我的事已经清楚了,是不是该说说张毛子喝农药自杀的事。” 秦老三诧异啊了一声,完全忘记自己还处于错误当中,耳尖一抖立马八卦起来。 “书记,这是咋回事?” 张知农瞪他一眼:“你给我闭门思过七天,这七天不准出门!” 就秦老三这大喇叭,要是他能出门,今天晚上全村都得晓得张毛子的事。 还嫌不够乱的! 大家回到知青点要审判张毛子和苏清韵的事。 因为私产的事,大家对苏清韵也不客气,直接让她跪在地上。 回李家湾之前,张毛子给顾知翊表达,不想让大家伙知道自己的感情情况,于是顾知翊坐在张知农身边低语几句。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张知农的细小眼睛一点点睁大,最后犹如钢板儿一样圆,满脸震惊看向张毛子。 “你……”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想说又不知怎么说,堵得厉害。 但是他清楚一件事,自己是误会了张毛子。 “小顾,咱们知青点幸好有你,张毛子要是真有个万一,我可怎么面对他死去的娘!” 留在知青点的人都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有人想问汪庆隆,难得看见汪庆隆脸上有丰富多样的表情,都期待汪庆隆能说出什么,可汪庆隆张口又讪讪闭上嘴。 实在是开不了口。 “苏清韵,你可真是个刺手的,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张知农阴沉脸挤出一声冷笑。 苏清韵努力想从张知农表情中获得信息,可对方好歹也书记,天大事落下来也有寻常几个表情。 “书记,我真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苏清韵继续装可怜。“知青点和我不合的人太多了,我百口莫辩。” 张知农:“你确实是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后面女知青宿舍有了动静。 检查小组的人从苏清韵的包裹中找出五条小黄鱼和一些零碎翡翠首饰,翡翠颜色假的跟塑料似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群受苏清韵蛊惑成立小组的人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看向苏清韵时一脸恨意,巴不得和苏清韵撇清关系。 小组长举着小黄鱼:“书记,我要求严惩苏清韵。” “我就说苏清韵为啥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原来是下乡找家里宝贝来了。” “瞧人家顾知翊,除了行事有点大小姐,其他和咱们没啥不同,我看需要改造是苏清韵。” 苏清韵这下才反应过来,她一脸怨恨看向顾知翊:“你陷害我?” 顾知翊耸肩:“你到现在时候都还在往我身上扑脏水,刚刚大家听到秦老三说的,亲生被找回,我这个抱错的就不管事。” “我就想不明白,你找到私产就算了,为啥要倒打一耙。” 有人接嘴 “为啥?嫉妒你占她位置呗。” “两人相比,顾知翊样貌气质却是不错。” 苏清韵平生最恨就和顾知翊比较,她知道自己长相普通,可气质是可以养出来的,她顾知翊不是占了自己的位置,能有今天好气质? “行了!都闭嘴!”张知农不管这些陈年旧事的闹剧,他严肃环视一圈,发了话。 “苏清韵隐瞒身份是对组织的不忠,寻找私产是对信仰不忠,关到柴房等候上级发落。” “顾知翊和秦老三私下分赃顾家钱财,没有将平时学习改造放在心中,行为严重,禁足在宿舍也等着上级意见。” “其余趁乱成立检查小组的人员都去民兵队接受改造!” 第25章 随军 知青点突然人少得可怜。 一时间各人头上的任务量突然变重许多。 顾知翊在宿舍禁足,渐渐引得周围女知青不满。 “我怀疑张书记就是不想让她干活,拿自家的钱又不是大问题,活的都不让干?” “要我说,她和苏清韵就应该没日没夜干农活,这样才符合劳动改造。” “两姐妹真是好命。” 顾知翊听着门口愤恨满满议论,翻个身继续睡。 丝毫不在意的姿态惹怒门口的女知青,一大个的女知青黑脸冲过去一把扯下顾知翊的被子。 “顾知翊,你别在这里惹我们眼,你不是有未婚夫吗?你的未婚夫呢?” “他不是什么魏家人嘛,还是知青办的,直接让他给书记说一声带你走不行?” 这时有人阴阳怪气附和。 “顾同志有那么优秀的未婚夫,还和咱们一块上山下乡的, 我看没准是男同志为了让苏清韵死心,拉着顾同志演戏。” “咱们顾同志以为自己有机会就默认这件事。” “一个被清算的,别家避还来不及,自己倒入戏了。” “你们是吃饱撑了没事干?没看见外头一大堆活吗?”燕六凤叉腰指着这群人骂。 都是拿顾知翊泄愤的,这会说完了嗤笑两声,心情愉悦往晒场走。 燕六凤过来劝顾知翊别往心里去。 “你只是运气不好,被苏清韵给缠上了。” 顾知翊翻身坐起,她让燕六凤靠近些,然后从被褥里掏出一个小方巾,里面有两卷钱,面值都是十块的。 “这钱你帮我拿给秦老三,这事算我对不住他。” 又把另一卷塞到燕六凤手里,“过去你帮了我不少,要是没你,不知道要在苏清韵手里栽多少回。” 燕六凤怔然张大嘴巴,这一卷得有两百多,她摆手不要,急忙看了一眼窗外,好在这会都在田里干农活。 “你赶紧收起来,别让人看见。” 顾知翊从她神色知道,燕六凤应该是猜到自己找到顾家私产。 “你放心我不会说,现在世道说不清谁对谁错,我不想当评判家,咱们让历史来定论。” 燕六凤把属于秦老三的钱塞进袜子里。 “我明儿要去西村口干活,到时候给他。” 她欲言又止看了顾知翊一眼,在寝室被禁足三天了,她眼眸依旧清明,仿佛和苏清韵争辩批斗是个梦。 最后只留一句:“你一定要把钱藏好。” 寝室里对自己不爽的声音还在充斥。 燕六凤帮自己争论几回,后面她被分了更多更累的活,两人见面就少了。 三天后,外头响起汽车喇叭声。 一辆军式吉普车停在公社门口,一边车轮霸道碾在沟渠上,一点也不担心半边车子会栽进沟里。 一个身穿军绿军装的年轻男子从副驾驶下来。 顾知翊站在寝室门口抻着脖子往门口张望。 看见是个年轻同志时,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可透过人群缝见是一张陌生面孔后,微微弓着身回到自己床位上。 她又多想了。 魏衡鸣怎么会来找自己呢。 上回他说的明明就是一些玩笑话,自己回味几次还真当真。 “顾知翊,部队同志找你。”外头是大队长常明的声音。 顾知翊走到人群前面,年轻干部微笑友好朝她伸出手。 “顾知翊同志,你好,我是西北某团政治部的干事,你叫我彭干事就好。” 说完他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红头文件。 “组织上对魏衡鸣同志的个人生活很是关心,应魏衡鸣同志的要求,现过来请你家属随军。” “啊?” 自己没听错? 顾知翊紧皱眉头接过红头文件,上面真有自己的个人信息,连资本家的身份背景也被标注上。 “我什么时候和魏衡鸣结婚的?” 彭干事咧嘴笑起来,一扫刚刚严肃气氛。 “顾同志你开啥玩笑,你自己和魏衡鸣同志什么时候结婚都不知道?你看文件后面还附了你们结婚证的照片呢。” 顾知翊翻到最后一页,两人在前半月前就结婚了。 掐指一算,不就是魏衡鸣离开李家湾那天吗? 燕六凤故意大声说话:“前两天,还有人说顾知翊同志白日做梦,现在人家都要去随军了。” 现在军队权力高于一切,加上对方手续齐全,张知农也不敢不放人。 给了顾知翊一个半小时的收拾时间,等会就送她到四九城火车站,凌晨火车出发去大西北。 一切来的太突然,顾知翊收拾时候时不时处于放空状态。 燕六凤高兴她终于远离这里烂人烂事,麻利帮她收拾。 两人相视着,忽然两人放松笑起来。 正愁自己没机会整理私产,去往魏衡鸣所在团部得坐火车,再转乘大巴,最后坐老乡牛车。 一路上得花三天半的时间。 够她好好规划如何用这笔钱财。 燕六凤收拾的动作一顿,想起一个人。 “苏清韵怎么办?” “她不会也和魏家认识,然后找关系让魏家把她从这里救出来?” “她的行为太恶劣的,进去吃牢饭也不为过。” 燕六凤是个藏不住话的,讨厌一个人说话就跟倒豆子一样叭叭往外落。 而她的话确实让顾知翊心里敲个警钟,她让燕六凤帮自己收拾,自己转头去找了张知农。 “书记,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你们。” 张知农抽了一口烟,他们李家湾三大队要失去一个人才了,他从兜里掏出十斤粮票和五块钱。 “这是你婶子让我给你的,大西北可是一个苦地方,你要照顾要自己。” 顾知翊没多推辞,收下后哽咽说了一句谢谢,这是自己觉醒后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关怀。 “书记,苏清韵的事,请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结果, 要不书记你当时铁面无私,大义凛然,我这回可真的有嘴讲不清。” “我必须知道苏清韵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然我心里难受。” 顾知翊偏过头,假装揩掉眼角的泪水。 张知农很受她这套夸奖,他当着彭干事的面拍胸脯表示:“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军属受一点委屈!” 第26章 冷清的婚房 临出发之前,顾知翊把张知农给自己的钱和粮票交给燕六凤,让她替自己转交。 “六凤,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照顾,你要是不嫌弃,我把那只英雄牌钢笔留给你。” 燕六凤真舍不得顾知翊,吸吸鼻子红着眼眶给她一个拥抱:“谢谢你。” 目送顾知翊上车,看着车子在田埂道上飞驰,渐渐只能看见轻飘飘尾气。 她回了寝室拿起顾知翊留给自己钢笔盒子。 打开一瞧,是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看着盒子厚度有些不正常,她扯开盒子内衬,下面压着一卷大团结和粮票。 燕六凤红了眼眶,顾知翊同志,希望我们能有缘再见。 另一边 彭干事并未主动和顾知翊多讲话,一般是顾知翊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顾知翊本想问魏衡鸣这会在哪里,但是又怕自己露馅,害怕彭干事起疑她不是魏衡鸣的爱人。 到了四九城火车站,彭干事和驾驶员在附近的国营饭店给她买了十个馒头、一大包酱菜、又给她灌了一大瓶水。 打包装好后,帮她把行李送上火车,随后两人就下车离开。 不到一天,顾知翊竟匆匆要去大西北随军。 她捂住行李,心脏扑腾如飞出天际的鸟儿,随着火车轰鸣声出发去远方。 绿皮火车停靠在大站时候,会有红袖章的人上来查岗,顾知翊拿出部队的红头文件,对方看见红星就不会往下看。 一路上还算顺利。 动荡局面让顾知翊觉得去随军也是一个不错的安生法子。 进入平原时,车厢里的人都昏昏欲睡,顾知翊抱着行李假眠进入空间。 这时空间多了一件斗柜,她走过去拉开小抽屉,里面是顾家珍藏的名贵药材,再拉开另外一个,就是普通的草药。 她分别拿起这两种药材,顾家的抽屉空了就是空了,普通的在几分钟后补给上。 这些药材方便自己往后看病。 她围绕顾家的私产一圈,将类目理个清楚。 小黄鱼二十根,玉器五盏、玉手镯十支、翡翠项链耳环戒指有五套,这些玉类成色都是上等。 钻石手链、项链一套,她认出是张柳娴钻石首饰中克拉数较大的,具体多大她不清楚。 名家字画有六幅,相比顾树德运去羊城的要逊色些,但也是能在香城拍卖会卖个好价钱的。 地契有十二张,包含四九城的各类门面店铺,其中值钱地段都被查抄了,顾知翊觉得没啥用,随手放在桌子上。 汇票有六万,不过是境外银行,存取很是麻烦,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现金有一万元整,顾知翊卷了一卷一卷的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名贵药材那些已经被空间放在斗柜里,她点了一下数目和重量,有八种名贵药材共五斤七两三钱。 “宁州站到了!” 远处的乘务员大声唤着。 顾知翊回到现实中,提上自己的行李跟着大部队出了火车站,转乘公交车去了城郊汽车站,坐上去往银县大巴车。 坐了五个小时,傍晚时分到达银县,然后在车站路口坐上老乡的牛车赶往落座于巴州村的团部。 到了营区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 大西北早晚温差大,顾知翊搂紧单薄的衬衣,跺跺脚站在哨兵值班室,把自己的介绍信递进去。 对方打量她一眼,又看了介绍信上面的身份,不露神色打了一通电话。 “同志,你去那边等着。” “我不能进去坐会吗?我这没带厚衣服。” 对方转过头不吭声,吃了闭门羹的顾知翊拖着行李去了旁边的白杨树下。 走资派在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就快自己要靠灵泉水才能打起精神的时候,小门登记处有了动静。 顾知翊兴奋看过去,瞬间目光又黯淡下来。 “魏衡鸣呢?”她问。 小战士不好意思解释:“魏队出任务了,得后天才回来,家属院的屋子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嫂子你进去就能住。” “你们收拾的?”顾知翊心里咯噔一下,问出自己的猜想,“魏衡鸣是不是一直没在单位?” 对方尴尬笑了两声帮魏衡鸣找补。 “这段时间飞行任务重,咱们单位大部分飞行员都不在驻地。” 原来他是飞行员。 这会耳边轰隆隆的飞机声才渐渐清晰起来。 团部很大,两人走了快半小时才到尾巴上的家属院,是个四排砖房平列在一块,每家每户前面都有篱笆栏,大约是五六平房小院子。 对面靠着山坡的地方修建三个窑洞,这会里面有人影窜动。 “那三个屋子是首长们的个人宿舍,”小战士主动走到前面,在第三排倒数第二间屋子停下来,“嫂子,屋里有热水,你早点休息。” 顾知翊打量这一厅二室的屋子。 客厅兼饭厅就一张四方桌子,对面有一个玻璃门酒柜,靠近门这边有个套布沙发,另外一边是一样洗漱架子,上面已经摆好崭新的搪瓷盆子和带喜字毛巾,架子旁边是两个有鸳鸯图案热水瓶。 像是临时起意布置的婚房。 小卧室没有床,主卧有张一米五的木质床,窗户下面有个书桌,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床对面也就是进门地方摆放一个双开门的衣柜。 床头墙面贴着喜字,衣柜两扇门也是。 过于冷冰的喜庆感。 顾知翊越看越觉得这次结婚不是魏衡鸣的本意。 简单洗漱后,顾知翊锁上门合衣而睡,耳边突然没了夏日田地青蛙鸣叫声,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开灯去了厨房,厨房斗柜里干干净净,连基本一人碗筷和调味用品都没有。 魏衡鸣应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 她走到厨房窗边,抬头看向窗外。 大西北空气稀薄,黑夜中群星璀璨,千万颗繁星汇聚在一块,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银河。 突然身后有人敲门。 “小顾同志在吗?” 见顾知翊没有回应,对方敲得跟急促。 “小顾同志,听说你是在四九城的医院上班,咱们家属院有个小孩突然发高烧,发了惊厥,你赶紧过来看看。” 第27章 风波不断家属院 顾知翊一听是有孩子发高烧,急忙过去开门。 还没看见对面嫂子长什么模样,就被拉着去了斜对面的屋子。 屋里面有五六个女同志,应该都是家属,而且年纪都比自己大上几岁。 大家伙给她让开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同志抱着孩子哭着。 就自己把脉的时间,孩子有惊厥两回。 正当自己不明白如何医治的时候,空间立马显出一页医书,上面写着孩子为何惊厥,遇见这种应该如何处理。 “先把孩子放平吧,惊厥的时候抱不得。” 女同志心疼舍不得撒手,周围嫂子劝:“宁华,咱们听医生的。” 宁华含泪看了顾知翊一眼,抱着孩子给她磕头,吓得顾知翊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人好像对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见她松手,两个嫂子接过孩子,另外一个给她倒杯热水。 顾知翊给孩子扎了针,又让人端来热水给孩子降温。 旁人帮忙照顾时候,自己回了一趟家,用灵泉水兑了去风寒的草药沫。 她端药过来给孩子灌下。 渐渐,孩子四肢都软了下来,整个人处于放松状态。 “大人在身边守着,孩子出汗就及时擦身子,今晚发过一次大汗,明天再喝三道药基本上就没问题。” 大家伙见小豆子没事都松口气,这时大家伙才开始打量新来的家属。 “咱们营地有福气,来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说话是刚刚请顾知翊过来的嫂子,她叫古佳,六年前就跟着丈夫随军到大西北,丈夫是人资科的科长,通过丈夫她知道顾知翊的身份背景。 就在顾知翊刚到营区的时候,古佳已经告诉屋里女同志新来家属的身份,大家伙心头很是不屑。 宁华孩子突发高烧,古佳一早就想来请顾知翊,就是众人不肯才拖到孩子惊厥。 她说完,顾知翊就感受到屋里气氛尴尬, “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本来还想问谁说自己是在医院工作的,看样子大家伙是知道自己是黑五类,她不自讨没趣。 宁华没对顾知翊说谢谢,顾知翊捏了手里的药草沫,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留下明天的量。 第二天一早,外头说话声吵醒顾知翊,她翻身瞥了被风吹开的窗帘,透过阳光能看见桌子积了一夜的灰。 她身上没个手表,起身关窗户的时候,看见嫂子们各自坐在门口摘菜聊天,猜测这块已经快中午了。 昨晚的小战士提着饭盒赶来。 两人目光在窗口对上。 小战士见她还没起,尴尬笑了笑:“嫂子,我给你送午饭了。” 这会顾知翊不方便出门,她让小战士把饭盒放在门口。 “还真有人睡到晌午啊。” 古佳赶忙打圆场:“顾医生赶了几天的路,睡过头是正常的,咱们昨晚上不是还打扰人家休息?” 古佳说完看向在水龙头边淘米的宁华。 宁华目色晦暗,嘴角微微抽搐,最后挤出一点不甘心的笑容:“昨晚上辛苦顾医生了。” 顾知翊没理会他们阴阳怪气,要说他们的嘴巴都比不过苏清韵,想到苏清韵,顾知翊准备等会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邮局。 给张知农发个电报,一来是告诉知青点,自己已经安全到目的地,二是等苏清韵的处罚通知下来,一定要通知自己。 中午时间,男人们都从营区那边回来,顾知翊看着一人份的餐盒,这魏衡鸣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弄到军营却不露面,而且为啥要对外谎称自己的医生? 太多疑点让奔波三天的顾知翊十分疲倦,吃过午饭又睡到下午三四点。 远处军营隐约传来的起床号让她混沌大脑渐渐清醒,她准备去找古佳打听一下,怎么坐车到镇上。 古佳给她开门的时候,神色很是慌乱,整个人不知所措小会,双手背在后面一直不敢放到前面来。 “顾医生有事?” “古佳嫂子,你叫我小顾就成,我想问问咱们一般是怎么到镇上,我随军匆忙,许多日用品都没有置办,家里连个像样水杯都没有,” “我今天中午还是拿的饭盒喝水。” 古佳神色一直没有放松下来,眼珠子慌乱飘来飘去,最后才说。 “周一、三、五营区里早上七点半有一班车是去镇上的,下午两点在镇上供销社门口集合上车返程。” “那是在哪里坐车呢?”顾知翊又问。 “明儿周一,我也要去镇上,到时候我叫你。” 古佳没有一点想和自己闲聊的意思,顾知翊友好笑了笑,替她关上门。 她刚刚晃了一眼古佳家的客厅,一地的柳条丝。 柜子后面垒到半米高的土篮子可不是日常家用量。 傍晚小战士照常给顾知翊送饭,顾知翊吃过晚饭,正准备休息,安静的院里突然起了一阵大孩子的吵闹声。 “就是这户!” “我妈说了,她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我们要割掉资本主义小尾巴!” “打倒资本主义!” 顾知翊起床从卧室里出来时候,外面有大孩子已经翻进篱笆,然后给外面几个小的跟班开门。 一群孩子直接冲到家门口,为首大孩子拿着木棍,手刚举起,顾知翊黑脸开了门。 “你们要干什么?”她厉声问。 顺便看了对面亮灯砖房,没有一个家长出来阻拦。 “你这个走资派,我们要为人民除害。” 小屁孩! “行啊,我跟着你们走,咱们去政委那里,看看你们到底要怎么个除害法!”顾知翊努嘴指了对面的窑洞。 为首大孩子一怔,没想到是这种局面。 他脖子一梗,完全不接顾知翊的话。 “让我们进去看看你家里有没有违纪物品,没有我们就放过你。” 家属院大人都说新来的家属是四九城人,那肯定有很多城里才有好吃的。 大的孩子叫姜涛嘴馋厉害,当晚就召集院里爱捣乱的孩子。 “咱们去政委家,要是政委给你们发了纠察书,别说家里,我行李都让你们翻。” 顾知翊睡前刚喝了一杯灵泉水,力气大得很,直接抓住姜涛就往院外走。 姜涛哎呦惨叫两声,对面有个屋子亮了灯。 “顾知翊,你拖我儿子干什么!” 第28章 去镇上采购 顾知翊松开手,姜涛嗷了一声跌坐在地。 她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终于等到阴暗下矛盾爆发。 “你是哪位?”顾知翊问。 对面心疼看着儿子,眼也不看顾知翊,没好气回答:“我是姜涛他娘。” 顾知翊捂住嘴巴笑起来,一副真真好的神色。 “那咱们一块去政委家吧,刚好你代表家属院来搜搜我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玩意。” “你们不是都在猜,我家里过去是干什么的,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 “魏衡鸣肯定是看在我钱份上才和我结婚的。” 昨晚上她离开宁华家的时候,几个妇女七嘴八舌议论,也就是古佳全程没有说话,所以今儿她才去问了古佳怎么去镇上。 同时,她也知道这里人不知道魏衡鸣的身份,不然她们丈夫允许她们议论一个军二代? “你别一口一个政委的,吓唬谁呢。” 刘青凤叉腰一副厉害泼妇样,其实心里也害怕得很,要是真闹去政委哪儿,肯定是收不了场。 部队里严禁搞外面那套。 过去孩子们小打小闹就算了,现在闹到一个军属身上,那性质肯定就变了。 知道她害怕,顾知翊回头对其他孩子说:“你们要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就跟着我去政委家,让政治部来查查我家到底有没有问题。” “几个小孩懂什么。” 感觉顾知翊是要来真的,其余看热闹的家长赶忙过来接住自家孩子。 有人埋怨顾知翊:“你煽动孩子做什么,他们就是闹着好玩。” 顾知翊莫名其妙:“怎么叫煽动,一群孩子舞着棍棒来我家,揪着我身份不放,我这不如孩子们愿,往后还怎么在家属院生活?” 她环视一周。 “难道说你们是欺负我丈夫不在,所以故意针对我?” 宁华的孩子站在小孩队伍末端,顾知翊阴恻恻看着他,吓得宁华抱着孩子背对着顾知翊。 “孩子生病了就别跟这闹,退烧药我就四副,全给你家孩子了。” 听顾知翊这么一说,其他家长疑惑看向宁华,没听说顾知翊会看病,还看好她家孩子。 家属院都晓得宁华孩子是个病秧子,一点风吹草动的就感冒发烧,这会看着虽然身子弱弱的,但精神头可比之前好。 团部有卫生队,但是资源受限,有效药都紧着将士们,而且家属在卫生队看病是要给钱的。 现在家属院来了一位医生,估计是不会收费,就算自家带着鸡蛋肉菜来换,也比掏钱划得来。 一个瘦高穿着的确良衬衣,黑色西装裤的女同志出来打圆场。 “顾同志,咱们家属院男孩多,所以调皮些,你别往心里去,明天我在课堂上好好批评他们。” 外头学堂停了,可部队附属的还在正常上课,上不上文化课无所谓,主要是不能让院里的孩子闲下来。 对方说话的时候,顾知翊观察其他的人表情,略微有些瞧不上。 年纪小点孩子们却有些惧怕她,一听杨老师要批评自个,个个都躲到家长后面去。 顾知翊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来家属院是为了过安生日子,所以松口:“只要刚刚砸门的孩子给我道歉就行。” 姜涛不服气,他明明听见他娘几人说,新来家属是从大城市来的,大城市好东西多,他找到肯定会分给弟弟妹妹们,又不是全为自己。 姜涛母亲汤肴阴着脸推了一下姜涛。 姜涛绞着双手,站出来撇过脸给顾知翊道歉。 “对不起。” “你错哪儿了?” 姜涛咬牙说:“我不该带着人抄你家。” 顾知翊得逞笑起来:“‘抄’这个词用得好,你知道就好。” 闹剧收场,大家伙都散了。 宁华抱着孩子站在自家院子里,顾知翊转身和她对上。 不知道为何,她从宁华眼里看出一点不悦,像是自己抢她什么东西似的。 第二天小战士过来给顾知翊送早饭,她打听一下还是没有魏衡鸣的消息。 隔壁的古佳已经穿戴好,挎着小布包过来催促顾知翊。 “小顾,你带上在车上吃,今天去镇上的人多,车子可能会提前发车。” 来了两天,顾知翊是摸清楚家属院的规格。 别看就四排砖房,每排有五六户人家,家家都是一家四口起步,平均下来家属院光家属就有七十多口人,还不包括几百米外临时来队平房。 两人上车时候,车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后面有人给古佳招手,顾知翊一瞧是昨晚上的老师。 “顾知翊同志,你也去赶集啊。” 展丽雪穿着崭新的黑白波点连衣裙,脖颈上挂着红色丝巾,和周围的女同志十分格格不入。 三人挤在两张座位上。 “小顾,你等会准备买什么?”古佳问 她刚到部队不久,身上只有一个副食本,魏衡鸣的工资和票得下月再发。 没人问她要不要提前预支,大约是想着每天都有人给她送饭。 顾知翊有钱但没票,她得找到地方换肥皂票、盐票这些日用品票。 她知道古佳肯定知道地儿,一个投机倒把的人什么犄角旮旯没去过,什么人不认识。 “嫂子,我刚来不清楚,要不我跟着你吧。” 古佳干巴巴笑了两声,暗地里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今天自己是上来谈生意的。 土篮子她已经编了有一百个,家里快藏不下,就等着今天收了定金,明天凌晨走路到镇上交货。 “我就来镇里闲逛,耽误你事。” 顾知翊笑眯眯挽上她:“我刚来没钱没票的,咱们俩就做个伴!” 展丽雪是去供销社采购糕点、糖果等零食的,她男人是炊事班司务长,家里饭菜都不要钱,加上自己又是教师,每月工资和票都是给自己花。 她和古佳关系不错,但一听两人都没钱逛,心里生出一种优越感,她整理自己裙摆。 “我不和你们逛了,我得去供销社买点零嘴,老张侄女后天就要来了,那小姑娘嘴巴刁钻得很。” 古佳知道展丽雪有爱显摆的臭毛病,你问得越多,人家得瑟也多。 她抿嘴白她一眼,不耐烦说:“知道了。” 第29章 镇上偶遇 车子在镇上集市口停下。 虽然现在不允许投机倒把,但允许农民以物换物。 今天刚好是大集,周边老乡都挑着担子在这边吆喝。 展丽雪下车后直奔供销社,古佳看了一眼集市对面小巷子,干笑两声拉着顾知翊闲逛起来。 顾知翊买了一些野菜团子,老乡自己织的粗面纺织布,一小罐小麦熬得麦芽糖,最后在草药摊上挑挑拣拣。 别看东西少,除了野菜团子,其余都是耗时耗力,价格并不便宜,最后花了四块三毛六。 她就是大小姐心气未少,见什么新奇买什么,那粗面纺织布能用来干什么? 古佳一边嫌弃心里吐槽,一边着急看向对面。 买家都在巷子口晃悠许久了,神色也越来越不耐烦,再让人家等下去,这买卖肯定得黄。 “小顾,我去对面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知翊整理好背篼:“嫂子,我也想上,咱们一块吧。” 古佳咬牙不高兴,真是烦人精。 顾知翊年少时候读过许多外籍书籍,其中有本是讲经济学的,其中有个观点令她印象深刻,就是如何保持自己的货币不贬值。 她懵懂问过顾树德,顾树德新奇看向她,随后给她淘来很多关于经济的书籍。 通货膨胀是不可避免的,带有一定周期性,比如民国时期的金钱购买力就和现在完全不同。 到大西北的路上,顾知翊一直在盘算如何保证空间的钱一直具有符合任何时代价值量。 现在严打投机倒把,仍有人冒险,说明这里面有一定赚钱性。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她想过利用钱生钱,再用钱置办一定古董、字画、首饰珠宝进行保值。 现在手里一万块,她不会冒险去做小本生意。 她需要把这些钱换成保值甚至会升值东西,从小耳濡目染告诉她,古董是最好操作的。 她得靠古佳这个人打开银县这个大门。 “嫂子,我刚来只能靠你了。”顾知翊眨巴眼睛,不知所措看向古佳。 她抓住古佳热心肠。 古佳没办法只好带着她过去,两人到了一户人家,给了一毛钱上了厕所。 顾知翊出来时,古佳已经不知去向。 她不慌不忙往巷子最深处走,很快听见熟悉声音。 “三块六不能再少了。” “姐,我的亲姐!我能把你剩下土篮子都收了,全凭咱们关系好,现在已经不要土篮子了,都时兴竹编花篮。” “那就三块二!”古佳让对方让一步,“大东,姐家里有两个孩子,老家还有一个,挣些钱也不是让自己享福的。” 叫大东的已经听烦了,给出一口气:“三块,你要是不同意就找别人吧。” 大东数了一块钱给她,叮嘱道:“明早五点在隆兴街道二巷子那里交货。” 两人交易完分开走,古佳从小巷子出来就撞上顾知翊。 “你……”看着顾知翊含笑的眉眼,狡黠就跟狐狸似的,心里气自己今天非要带上顾知翊。 没好气问:“你听见了?” “嫂子,现在流行竹编,你就竹编呗,那柳条子确实没有竹藤耐用。” 古佳一惊,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两人见面,问了一句:“你看见地上的柳条子就猜出来了?” 顾知翊摇摇头:“我看见你厨房门口叠成上的土篮子。” 她安慰古佳:“没人发现你投机倒把,不然你今天就出不来军营的大门。” 没想到顾知翊心细人聪明。 “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多少钱?” 顾知翊笑起来,知道对方秘密后说话就是有底气。 “嫂子,我今天买东西,你也看见了,我不缺钱,我就是希望你能带带我。” 古佳大惊,觉得顾知翊在开玩笑。 顾知翊耐心和她解释:“我是资本家女儿,骨子里流着就是做生意打算盘的血,每天不算算账,身体就痒得很,不痛快,” “你也瞧见,我来军营两天了连丈夫的面儿都没见着,不如做个小生意转移一些注意力。” “免得成为怨妇。” 顾知翊的话虽然难听点,让她这个三代贫农出生的听起来不大爽快,但也有些道理。 都是苦命女人。 而且和自己一块做生意,两人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也不会出卖自己。 一想到和资本家女儿做生意,古佳还有些兴奋。 她是个爽快人,拉着顾知翊就要去国营饭店吃面。 顾知翊表示这顿饭她请,就是没粮票吃不上,古佳听出顾知翊言外之意,拐个弯去了东康路,那边有条独巷子。 两人刚进去,就有揣手男人过来问:“要票不,全国,本地都有。” 古佳和他并肩,问:“多少钱。” “一斤大米换八两粮票,按现在米价算。” 古佳想先给顾知翊买上一个人定额十五斤粮,下个月等她男人发工资了就不用换粮票了。 “十五斤粮票,你便宜点。” 男人摇头,表示一分都不少,还劝着:“两位同志,要是家里娃多就多买点,这段时间风声紧,后面估计搞不到咯。” 他这样一说,古佳都有些动心。 最后顾知翊换了三十斤本地粮票、五斤肉票和自己急需的日用品票、古佳换了十八斤本地粮票,又换了二十斤全国的。 两人回到国营饭店,顾知翊请古佳吃一碗牛肉面,又添一张肉票点了一盘牛肉臊子。 见她出手大方,古佳更加确实顾知翊的说辞,骨子里做生意的血脉觉醒,就想和自己搭股玩。 吃过午饭,顾知翊准备去副食品商店看看。 两人刚出国营饭店大门,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搭上司机车上下来五个男人,顾知翊和古佳赶忙退回去给这行人让路。 尾端男人目视前方和自己擦肩而过。 魏衡鸣? 古佳也认出来最后一位是顾知翊的丈夫,魏衡鸣。 正要打招呼,外头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衡鸣哥,你怎么不等等我。” 一道倩丽身影闯入顾知翊她们视线,单袖淡粉连衣裙,脚上穿的小羊皮鞋,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 可顾知翊一眼就认出她手上是百达翡丽。 第30章 你凭啥嫁给他 古佳尴尬看向顾知翊。 两日不见的丈夫竟然和别的女同志在一起,而且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络,不知认识多久了。 古佳:“小顾,咱们过去看看,看看这女同志能耍什么花招。” 顾知翊脑子里都是那块名贵手表,脑袋一时混沌后,觉得自己明白一些事。 有些是允许就允许,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很多都是身不由己的,比如她低下身勾引魏衡鸣,魏衡鸣不经过她同意和她结婚。 古佳姐说的对,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都这个时候还如此猖狂。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包厢,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男同志默契让魏衡鸣和那位女同志坐在一块。 “娇娇,说你多少回了,在外面不要戴这么昂贵手表。”包厢里面看不清面的男同志劝道。 叫娇娇的女同志嘟嘴很不服气。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块值钱手表,不戴上我觉得我不配站在衡鸣哥面前。” “你衡鸣哥也什么都没戴啊。”对方不满意她这种态度,非要让她取下手表。 “衡鸣的身份用戴什么,他往那儿一站就是昂贵的奢侈品。” 屋里的男同志被娇娇娇憨给逗笑。 门口 古佳假装呕了一声,小声说道:“咱们该学学,这女同志多会夸人啊。” 顾知翊倒听出一些其他背景,这个姑娘处境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这样一对比,自己实在是好笑,家里被清算时,自己不要脸的勾搭魏衡鸣,而对方只需要娇滴滴坐在旁边拍马屁。 “娇娇,你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招待所。”又有另外一个男声响起。 魏衡鸣一直没说话。 娇娇不乐意:“我不能和你们一块回军营吗?我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你还知道不安全,你一路从古城跟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安全。” 男同志的语气有些严厉,似乎是说出心中不满。 娇娇低着头不吭声,魏衡鸣给她夹一块排骨。 “吃完就回去吧,宁州环境恶劣,不适合你生活。” “好歹古城有老宅子,我给那边革委会打过招呼, 只有前院被征用成糖果厂的职工宿舍,革委会会给你建一道门, 你可以安心住在后院,平时从巷子里侧门进出。” 娇娇包着泪花,哽咽摇摇头:“我不回去,达和妈都走了,我一个住在那里害怕。” “害怕啥,你大伯、二伯都在呢。” “衡鸣现在结婚了,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娇娇撒个小泼拍着桌子,哭起来。 “怎么不方便了,我又没说让衡鸣哥和那女人离婚,我就住在宁州怎么了? 我也会看病,过去在四九城第一医院当过医生,我现在去你们单位卫生队当医生绰绰有余。” “真巧。” 古佳说完就后悔了。 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自己是不忍心听下去,这魏衡鸣是把顾知翊当替身了吧。 顾知翊深深吐出一口气。 搞半天自己是娇娇的替身,人家才是魏衡鸣的白月光,自己鸠占鹊巢算怎么一回事。 她面无表情推开门,屋里人转头看见她,魏衡鸣怔然小会。 “你怎么在这儿。”他轻声问。 顾知翊可不会内耗自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 “我来这里吃碗面,听到我丈夫魏衡鸣的声音,想着我来宁州都三天了,他到底是去那里逍遥不和我见面。” 屋里男同志抿嘴大眼看小眼。 嫂子这张嘴真是厉害,估计会把魏衡鸣气个半死。 “我出任务去了,小张没和你说吗?”魏衡鸣看见她身边还站了一位妇女,挂起脸,可仍耐心和她解释。 顾知翊还没张口,娇娇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原来这就是嫂子啊,我是詹尤娇,大家伙都叫我娇娇。”她伸出戴着百达翡丽的右手,向顾知翊示好。 顾知翊皮笑肉不笑,放下背篼从里面拿出两个野菜团子。 “娇娇,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两个是我今早刚买的野菜团子,你多吃点,好忆苦思甜。” 古佳看见詹尤娇的脸都快涨成猪肝色,她抿嘴憋着笑,心里给顾知翊竖起大拇指。 咱们已婚女人,不是孬种。 “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见两女人掐上,魏衡鸣不悦开口,全无刚刚的耐心。 顾知翊进屋后,魏衡鸣看都不看一眼,也没说让詹尤娇让位。 顾知翊拉着古佳坐在上菜口。 每上一道菜,她就夹上一筷子。 特别是上肉菜时候,按着菜盘子先给古佳夹一筷子,再给自己夹一筷子,然后再由服务员递到桌中间去。 “衡鸣哥,嫂子和你结婚之前没被老爷子他们教育过?” 娇娇嫌弃顾知翊粗俗鄙陋。 想不明白魏衡鸣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女人。 明明她和魏衡鸣才是最相配的,要不是家里除了变故,魏太太的名头只能是她。 这回家里被清算,魏衡鸣还是赶来古城,为自己四处奔波。 这不是爱是什么? 眼前女人肯定是使了手段强迫衡鸣哥娶她。 詹尤娇越想越生气,看向顾知翊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老爷子才不会理会魏衡鸣的事,上回我们回去,人家都说依孙子想法。” 顾知翊说完,在座有些诧异,没想到铁树魏衡鸣真的带女朋友回去见过家长。 魏衡明抿嘴没吭声,默认这件事。 “衡鸣哥,你们真的见过家长了?”詹尤娇不相信。 “对啊。伯母还夸我长得好看。” 詹尤娇怒不可竭:“你闭嘴!我问你吗?” “你凭什么陪上衡鸣哥,一看就是农村没文化妇女。空有一副没用皮囊!” “娇娇,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 魏衡明冷眼警告她,他看见古佳脸色不太好。 “魏营,我是随军家属没资格说话,但是刚刚听了那位女同志的话,忍不住想说一句, 你怎么老是和走资派搞到一起?”说完,古佳立马表示。“小顾肯定是被教育好的。” 她看向詹尤娇。 “这位同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顾知翊赞同嗯了一句:“都被清算了还戴着百达翡丽,真是资本主义心不死!” 第31章 我不睡次卧 詹尤娇瞳孔猛缩看向顾知翊,慌乱捂住自己的手表。 古佳不知道什么达丽,但一听名字就是洋货,而且是价值不菲那种。 她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看向魏衡鸣。 魏衡鸣冷眼看向詹尤娇,周遭都是不悦的气场,强大的压迫力逼着詹尤娇红着眼眶取下手表。 “衡鸣哥,我只有这个东西了,其他都……” “这东西得上交吧。”顾知翊认真严肃看着她,“你能不能接着带得看革委会要不要你这块手表。” 怎么会不要,上面一圈都是亮晶晶钻石,就算不识货都知道是个好东西。 “顾知翊,得饶人处且饶人。”魏衡鸣压低声音看向她,墨色沉沉的眼眸看出对自己的不满。 他把自己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自己带着女同志招摇过市,现在劝自己大度。 不可能! “我是为娇娇好。” 一句为她好堵得众人不敢再劝,都是在军营里,纪律条例背得比谁多清楚,再劝性质就变了。 “我去上交!”詹尤娇激动起身,推开身后的座椅冲出包厢。 包厢里所有男同志都跟着起身,一块出去寻找,魏衡鸣看着满桌子的菜,阴沉着脸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你在门口等着我,等会一块回去。” 顾知翊下巴微颤,努力咽下心中苦涩,古佳看着她委屈模样不知如何劝起。 反倒是顾知翊先开口:“嫂子,别浪费,赶紧吃,吃不完打包带走。” 顾知翊没在国营饭店等着魏衡鸣,她和古佳一块坐大巴车回到团部。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魏衡鸣才出现在家属院。 他发梢湿漉漉的,肩头打湿一部分,顾知翊往窗外看去,原来是下着蒙蒙小雨。 “次卧我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今晚住在次卧吧。” 本来有一肚子话想问,可一想到白天的场景,话到嘴边实在是张不了口。 魏衡鸣抿嘴没回答,只是去次卧看了一眼,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凉席,无语挑起眉头闷笑出声。 “我可睡不了,你要是不想和我睡一间屋子,你可以去睡次卧。” “我可是女同志!”顾知翊没想到他还有无赖一面。 魏衡鸣脱掉打湿外衣,里面穿的是衬衣,胸前鼓鼓囊囊的,顾知翊看了一眼撇过目光,有种很好靠的感觉。 魏衡鸣很是自然盯她一眼,转头就把自己的行李提进主卧,然后将自己的衣服依次挂在顾知翊衣服旁边。 顾知翊衣服都带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魏衡鸣心头一震,觉得这次匆忙的婚姻也是不错的。 半月前,他二伯运作让他去宁州试飞,因为地方艰苦,有关系都不乐意去那里,加上他只是飞僚机,所以魏建军两口子并未察觉。 临出发之前,古城詹家发生变故。 詹家是魏衡鸣外婆那边的亲戚,小时候只要自己不听话,就会被刘素芳送到古城,渐渐地,他和詹家的关系更为亲密。 他去古城帮詹家走动,把该上交都上缴了,保住詹家老宅子。 要离开的时候,他二伯发来电报,因为耽误太久,魏建军两口子打听到他的命令调动,正在从中阻拦。 成为押车干部再翻身很难,所以他二伯建议先换个身份再去宁州那边报到。 古城出生、老家有妻子,这种全新身份不会让谨慎魏建军两口子察觉。 二伯让她带上詹尤娇,从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加上现在小姑娘无父无母的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先带着去宁州,往后再弄个干妹妹身份让她重新嫁人。 可魏衡鸣却要了顾知翊。 一想到自己要娶别人,他脑海里全是顾知翊的笑容,娇滴滴带着讨好,可实际却不想依附于任何人的自信笑容。 他精明的二伯第一次什么都没问,找了民政局的领导将他和顾知翊的结婚证的日期提前到下命令前几日。 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回头看见顾知翊咬牙黑着脸靠着门框,她气势汹汹走进来,故意挤开魏衡鸣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物,然后去了隔壁的次卧。 没想到她来真的。 可魏衡鸣从小到大在衣食住行上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实在没法直降身份来迁就顾知翊。 要不是自己让她随军,她现在在农村种地呢。 沉思的小会功夫,顾知翊已经把个人洗漱用品全部搬到次卧,只听见啪的一声,次卧关上门。 两人好久没见竟成这幅局面。 第二天魏衡鸣起了个大早,刚出门,对面洗漱的嫂子们都停下来看着他。 都知道家属院有个魏衡鸣飞行员分了屋子,但不知道长什么样,今天一瞧实在是英俊,浑身上下都透着金贵的气息。 就跟电影海报上的男主角似的。 可惜这么好的同志怎么就眼瞎娶了走资派,要是娶个成分好的,早日升迁不是问题。 “魏同志,你家媳妇可是厉害,前天晚上还大战家属院孩子们。”姜涛的妈忍不住告状,希望魏衡鸣能狠狠收拾他媳妇,打得她三天下不来床。 自己当年是就是被孩子他爸这样一顿打,往后就老实。 “魏同志,你媳妇嘴巴厉害,你呀往后可得小心,别进了她圈套。” 孩子和顾知翊起过冲突的都过来告状说上一嘴,古佳看不下去,粗声吼了一嗓子。 “光看见小顾的错,没看见小顾救回宁华家的孩子?”古佳瞥了宁华一眼,这人怎么了,每回有人说顾知翊的坏话,她总是不吭声。 “顾知翊给孩子看病了?”之前她在李家湾当赤脚医生,以为就是半吊子,给猪牛羊看病,总不会治死人。 没想到她医术还有些高明。 之前求自己的时候怎么没告诉自己。 古佳替顾知翊打抱不平:“魏营长,你家媳妇是四九城医院的大夫,医术是这个!”说着她举起大拇指。 四九城医院? 瞬间他就想明白了,二伯肯定是把詹尤娇的经历直接写成了顾知翊的。 怪不得昨天她听了詹尤娇那番话,脸色会如此难看,肯定自己把她当成詹尤娇的替身。 家属院外头吉普车响起催促喇叭声,魏衡鸣来不及回头劝,他看向古佳难得亲切说:“嫂子,你帮我告诉知翊一声,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 第32章 我嫂子就是脾气不好 次卧根本就不是人睡的地方,快凌晨的时候顾知翊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中午是古佳来敲醒她的门。 “我今天从镇上买了一点炸油饼,你一块过来吃。” 现在魏衡鸣回来了,小战士就不会每日给自己送饭,她捂住咕咕叫的肚子没和古佳客气,带上野菜团子去了古佳家。 古佳家也是一厅两室的屋子,但是家里却有两个孩子,一个婆子妈,加上男人,家里一共有五口人。 住在几十个平房的屋子里实在拥挤。 她婆婆三角眼看向顾知翊的时候十分不客气。 “家里就这点吃的,你叫别的人来,大娃和二娃吃什么?” 顾知翊端出野菜团子:“大娘,我也带了口粮。” 为了野菜团子好卖,老乡会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糯米,糯米可是好东西,平时粮票都用来填饱肚子,很少买没什么性价比的糯米。 古佳黑着脸:“妈,今儿是我花钱请客吃饭,你要是不想吃就进屋休息。” 东方大娘讥笑两声:“你花钱?你吃住都是我儿子的,要不是我儿子娶你,你现在就是村里受人欺负小寡妇,在我这里装什么装。” 说着还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野菜团子。 说到自己的痛处,古佳咬牙没吭声,强忍哽咽声让顾知翊坐下吃饭。 顾知翊没吃多少,只要她想夹什么菜,东方大娘都会抢先一步给孩子,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加上孩子定量也少,都是吃不饱的。 所以两个孩子没跟大人客气,吃饱以后拿起门口的木棍出门玩。 顾知翊说要去上茅厕,让古佳带路,她闭眼进入空间掏出两个野菜团子,两人蹲坐在山坡上吃起来。 吃着吃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笑出声,最后越笑越大声。 古佳揩干自己的眼泪,解释:“所以我必须冒险做生意,不然老家的孩子就得饿死。” “他几岁了?”顾知翊问。 “今天九岁了比大娃大两岁,我前头的男人也是当兵的,是东风强过来送的讣告和烈士证,后面见我们娘俩可怜就时不时寄点钱, “我就给他回寄点农村土特产,后年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调到宁州,那里鸟不拉屎条件艰苦,问我愿不愿意带着孩子来找他。” 古佳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两人感情是有的,但是权衡利弊更多。 “我带着孩子过来第二年,我就怀上大娃,这时候他奶奶就来照顾我们。” “大娃出生后老是生病,他奶不知找谁算命,说是我孩子当大哥的克着大娃,东方强就让我把孩子送回老家,每月给孩子爷奶寄生活费。” “一开始好好的,但自从我生了二娃,这钱就不经用了,东方强老是说没钱没钱,我只好……” 她咽下喉间苦涩再也说不出口。 说出去是人资科的领导媳妇,可其间心酸只有自己清楚。 “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命理,你这样排序对孩子们都不好,你应该叫大娃,二娃,三娃。” “前面无大哥,二娃没照应,忽略前头那个,大的容易身体不好会出事。” 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些,家属院来得早的都晓得她在老家有个孩子,可仍旧叫现在的孩子是大娃,想起在农村的孩子,古佳忍不住哭出声。 又怕顾知翊尴尬,找些话来说。 “你还懂命理啊,可往后不能说了,现在说得这些。” “我小时候没事干就什么书都看,所以知识杂了些。” 古佳吸吸鼻涕:“你还怪幸福的。” 顾知翊微微叹气看向远处重峦叠嶂的山丘,知道真相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世间最惨的,可自从一切归零,和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相比,她确实很幸福。 两人回到家属院,詹尤娇正在被嫂子们围着。 “魏营长家的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瞧着小嘴大眼睛,妹子你结婚没有?咱们军营里优质的单身小伙子多得很。” 詹尤娇面上保持乖乖女的微笑,眼底却划过一丝不屑。 她看见对面的顾知翊,甜美笑起来给她打招呼:“嫂子!” “你怎么来了?”顾知翊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腕,詹尤娇摸上去讪笑两声。 “我在前面的招待所呆的无聊,就到家属院来找你。”她乖巧扬起头,“衡鸣哥说过让咱们多熟悉熟悉,往后可以相互照应。” 要说之前顾知翊可觉得魏衡鸣不会这样说,昨天维护詹尤娇,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和你没啥要熟悉的。”顾知翊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她受过的委屈可太多了。 这句话惹得家属院看不惯顾知翊的人不满。 有人哼了一声:“顾同志,这好歹是你丈夫的妹妹,你态度咋这么差。” “都说有了老婆忘了娘,我看用在兄妹上也是在理。” “大妹子你别生气,你嫂子就不是好相处的,前两天还和院里的娃吵架呢。” 顾知翊在家属院如此不受欢迎这是詹尤娇没有想到的。 她是背着魏衡鸣来找的顾知翊。 魏衡鸣把她安排在招待所就是想着过两天送她回古城,所以她觉得先过来和顾知翊示好,以妹妹的身份留下来。 现在看简直是上天给自己开剧本。 “我嫂子性子冷淡些,但是人不坏的。”詹尤娇故作亲昵挽上顾知翊。 她现在甩开自己,那她在家属院的名声会更差,詹尤娇觉得顾知翊不会这么傻。 下一秒,顾知翊冷脸抽开自己的手臂:“各位嫂子要是可怜她,可以收留她,我这个妹妹也是四九城医生,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可以找她。” “嫂子,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詹尤娇打着哭腔委屈捂上眼睛。 顾知翊已经在苏清韵那里练出来了,这点绿茶手段她不放在眼里。 “我是出身不好,你也是,咱们都留在魏衡鸣身边不利于他仕途,”顾知翊露出一丝难色,像是终于给妹妹掏了心窝子。 “昨天我还看见你藏着东西呢,要是有心人发现,会不会给魏衡鸣上一课?” 她放肆打量詹尤娇全身,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洋货都上缴完了吧。” 第33章 让她留下 “什么洋货?”有人好奇。 家属院娱乐活动很少,打发时间的只有议论这家八卦,那家的鸡飞狗跳。 一听飞行员的两个家属都是黑五类,其中一个还是不死心的,嫂子们来了劲儿。 古佳替顾知翊打抱不平,直接说:“我见过,那亮闪闪的手表,好像是国外牌子。” “那值不少钱吧。” “值钱肯定是值钱,咱们谁见过外国货?” 有人歪嘴自嘲:“咱们也就见过展丽雪家里的电风扇,咱们这里缺电,到现在她家电风扇就没转过。” “哈哈哈哈,我们都是土包子,这位同志还带着洋货吗?让我们开开眼。” 大部分嫂子都是农村出身,在农村最不受待见的地主,地主家可没洋货啊,詹尤娇的性质比地主家还可恶。 一个个挺着胸膛,一副当家做主人的姿态,围着詹尤娇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詹家被清算的时候,詹尤娇躲到魏衡鸣的庇护下,根本就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哆哆嗦嗦往后退,双脚磕在翘起地砖边缘,人往后栽去直接晕过去。 顾知翊没想到是这种局面,进屋倒了一杯灵泉水让詹尤娇喝下后,詹尤娇眼皮动了动,眼珠子来回晃动。 可人就是没醒过来。 没办法,顾知翊和古佳一块把她抬进屋里。 顾知翊转身对看热闹的说:“各位嫂子,她受到惊吓,咱们都散了吧,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家属欺负人呢。” 人群散后,古佳关上门。 她着急问:“不严重吧。” 顾知翊把她按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咱们叫不醒装睡的人。” 古佳愣住小会,很快就明白顾知翊的意思,她点头松口气,表示自己先回去的,要是有事就叫自己。 家属院有人怕真出事,急匆匆去了营区。 一个小时后,魏衡鸣和宁华一块出现在家属院。 魏衡鸣着急推开门,看见顾知翊正在换沙发套布,花花绿绿的样式让沉闷的屋里增色不少。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顾知翊正要解释,看见他身边宁华,把话咽回去。 宁华注意到顾知翊的目光,尴尬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小声说:“魏营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女人直觉告诉顾知翊,宁华颤抖语调里面带着一丝雀跃。 顾知翊停下动作,坐在刚套好一半的沙发上,努嘴指了主卧:“在里面睡着了。” 他知道顾知翊不会让詹尤娇出事,可她的做法实在是太拙劣了。 “你就是那么希望她走?”魏衡鸣生气松了松衣领,插兜来回踱步。 “你就那么着急她?”自己进劳改所的时候,可没见魏衡鸣有这种神色。 魏衡鸣停下来认真看着顾知翊,想从她脸上看出嫉妒、不悦,自己看了半天只有不耐烦。 他失落笑起来:“她家被清算了,难道不应该留在我身边?你不是也留在我身边了。” 说完这句话,魏衡鸣有些后悔,他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 顾知翊先是僵住,但很快就学魏衡鸣讥笑出声,笑声里有失望和无奈。 “你可以和我离婚,我继续申请上山下乡就是。” “不行,过半月我就要升职,家庭不能出问题。” 他其实想说顾知翊可以试着和自己做夫妻,但就是嘴硬,非要说让人生气的话。 顾知翊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站在门边:“家里就两个房间,你要留下詹尤娇就……就自己看着办吧。” 次卧的门被大力关上。 魏衡鸣撇下嘴角,阴沉着脸进了主卧。 “你明儿就回古城吧。” 詹尤娇翻身眼泪汪汪看着他:“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嫂子那里,我会去解释的,家里我就睡客厅,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她才不会去做调和剂,要是自己非要有间自己的屋子,以魏衡鸣的强势个性,肯定会要求顾知翊和自己一间屋。 “哥,你就留我一段时间吧,等我想好以后该怎么走,我就离开。” 詹尤娇一声一声哥唤起魏衡鸣很多小时候的回忆。 那个时候家里人都对自己挺好的,父母虽然不待见自己,可该有的关爱也是有的,自己顽劣没边际的时候,刘素芳也会狠狠打骂自己一顿。 现在两口子装都装不了,早就不把自己当亲儿子。 魏衡鸣软了心:“给你一个月时间,早点想好以后路怎么走,我这边尽快帮你规划。” 詹尤娇从床上跳起来抱住魏衡鸣:“谢谢衡鸣哥。” 魏衡鸣捻起手指,嫌弃推开她。 顾知翊一直把自己锁在卧室没出来,直到第二天,她饿得受不了,劝自己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一大早就推开门和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魏衡鸣对上眼。 魏衡鸣正在拉风箱烧火,另一边小灶上温水煮着鸡蛋。 “过去在学校里跟着炊事班的学过。”魏衡鸣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找话。 见顾知翊要去提暖水瓶,他立马开口:“桌上玻璃瓶里有温水。” 顾知翊脚步一顿,只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心虚,是留下表妹那种心虚。 “我等会去找工匠,给次卧打一张单人床,你就搬回主卧和我一块睡。” 顾知翊想都没想就拒绝。 “那打一张上下铺,你和娇娇一块睡在次卧,免得我夜间飞行的时候打扰到你休息。” “也不行。”她才不要和绿茶住在一块。 魏衡鸣用不容拒绝语气说道:“那就和我睡主卧,让小姑娘睡次卧,让人外面,家属院嫂子看见又该说闲话。” 见顾知翊没吭声,魏衡鸣微微叹口气替詹尤娇解释:“娇娇心思不坏,就是家里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我家里的变故不突然?” 魏衡鸣一听倒一板一眼上。 “你应该早就知道风声,不然你家里也不会撮合你和我订婚。” 顾知翊哑口无言,她觉得听到一点,但是二十年的日子过得太顺了,总觉得父母会平安解决这个麻烦。 “你倒是挺会理解人的。”顾知翊阴阳怪气怼了一声,这会也没心思吃饭。 见她背上背篓,魏衡鸣问她要去哪儿。 “去后面山坡看看有没有草药。” 魏衡鸣不希望她太累,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就是能让她有衣食无忧的日子。 “你别去了。” 第34章 准备去卫生队报到 顾知翊一听炸毛。 “你现在是连我个人价值都不让我实现吗?” 她大道理怎么这么多。 魏衡鸣耐着性子,轻声回一句:“我没那个意思。” 从两人重逢,魏衡鸣就没温柔说过话,这会柔和下来,顾知翊还没适应。 她盯着魏衡鸣俊朗下颚线,像是美术刀刻出来的符合标准美学线条,在厨房金黄色晨曦中柔软下来。 要是他表妹不来,自己或许会重新对他抱有幻想。 好在生活就是让自己摒弃不该有的想法。 她搂紧身后的背篼:“没那个意思就别说话。”说完转身就出了家属院,往后团部后面的山丘去。 顾知翊随手捡了一根木棍,一路扫荡矮灌丛,发现一些甘草和爬藤金银花。 快到晌午的时候就捡了半筐,回去的路上她被一个破烂的竹篮给绊了一脚,她捡起来竹篮直接扔到土坡下面。 走了一阵,她觉得空间有些不对劲儿。 之前空间冒出的中药斗柜和银针,自己都没有感觉,可这会她的感觉十分强烈。 环顾四周,找了一处阴凉地儿阖眼休息。 进入空间后,惊讶发现空间比之前大了一些,灵泉后面有一片竹林,她走过去摸着粗壮的竹杆,使劲摇了摇。 看着手背上飘落的竹叶才相信这个是实物。 她一直把空间当成一个储物功能,没想到空间还有种植功能。 难道是和自己捡的物品有关? ……………… 回到家,詹尤娇正在吃小战士送过来的盒饭。 “嫂子,衡鸣哥说他的粮票不够三人吃,往后就花钱在食堂打饭吃,这是给你留的。” 顾知翊顺着她说的看过去,铝质饭盒里剩下扒拉过的凉皮和小菜,看向詹尤娇的饭盒,里面有蛋、有肉还有白面馒头。 不用多问,这小丫头应该是把好的都挑出来。 “哎呦,我哥咋这么偏心眼呢。”詹尤娇故作惊讶咦了一声,然后把自己吃剩的推出去,“嫂子要是不嫌弃就吃我的吧。” 顾知翊呵呵笑了两声。 前天自己在镇上可是买了不少好东西,一回来就遇到魏衡鸣的烂桃花,气得自己没来得及整理。 她进了厨房,从橱柜后面拖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有桃酥、麻糖等老式糕点、一盒麦乳精、两罐黄桃罐头、一盒牛乳饼干。 最后一盒是去副食品店买的,古佳一直唠叨自己奢侈,家里又没个亲戚家小孩的,吃这么贵玩意做什么。 今儿就派上用场了。 顾知翊给自己冲了一杯麦乳精,然后端着牛乳饼干坐到詹尤娇对面。 喝一口麦乳精又咬一口饼干,馋得詹尤娇咽了吐沫。 两人都是娇小姐身份,过去下午茶没少吃这些玩意,特别是詹尤娇年纪小就好这口。 她垮脸狠狠咬了一口白面馒头:“衡鸣哥对你可真好,不嫌弃你出身就算了,工资都上交给你。” 顾知翊想看傻子似的盯着詹尤娇。 “他也没嫌弃你出身啊,咱们半斤八两。” 第一次觉得和一个小孩斗嘴好玩。 詹尤娇哼了一声:“咱们可不一样,衡鸣哥给我说了你是顾家的,顾家家大业大,我们詹家就一古城首富可比不上。” 顾知翊喝光最后一口麦乳精,满足地叹息:“谢谢你夸奖。” 她怎么到最后都不给自己冲一杯,其实自己不喜欢喝麦乳精,那玩意没有牛奶好喝,自己是馋牛乳饼干了。 衡鸣哥也不说给自己十块八块的,他一个军二代哪缺钱啊,竟像个新婚毛头小子把工资全部上交给一个资本家的女儿。 见顾知翊起身收拾,也没个表示的,詹尤娇心里着急又不服气,急急忙忙说:“衡鸣哥今天给我说了,他要给我找工作,免得我一个人在家属院闲的慌。” “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有了工作后还可以补贴家里,不像有些人吃喝都得靠着男人。” 顾知翊站在厨房门口,转身问詹尤娇:“真的?” 见她吃味,詹尤娇更是得瑟,把没得事当成真,等着魏衡鸣下班回来,她非得让魏衡鸣给自己找份工作。 “我是医生,进卫生队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当兵?”顾知翊有些信了她的话,魏衡鸣本就是军二代,运作一点关系能力还是有的。 她心里默默对比起来。 她换个身份是上山下乡当知青,而詹尤娇呢,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军营。 现在入伍可是老百姓最想又不敢想的事。 詹尤娇不清楚进卫生队到底要不要入伍,她不想入伍,一旦在宁州当兵,或许自己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 魏衡鸣和自己不一样,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拘泥于这里。 她不想和魏衡鸣分开。 可顾知翊已经相信了,她不能输,于是胡诌:“现在编制不多,我或许可以当个临时工。” 她说完,顾知翊就笑起来:“长嫂如母,那往后你的工资和粮票可得上交一半。” 詹尤娇:“凭啥!” “凭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吃住在我家里,上交生活费怎么了?刚刚你不是也说,魏衡鸣说他一个人工资和粮票不够咱们三人吃的,” “你去上班后更应该给你哥分担啊。” 说完她端着杯子进了厨房。 自己差点就被小姑娘给唬住了,要说当个临时护士她信,卫生队核心就是大夫,她去当个临时大夫? 做梦去吧! 自己实在不想和小姑娘多纠缠,吃过午饭,顾知翊就一直待在次卧。 傍晚时分,外头有男人脚步声,应该是魏衡鸣下班回来。 魏衡鸣敲了敲次卧门,让她出来吃饭。 顾知翊没好脸色的吃着晚饭,期间詹尤娇叽叽喳喳和魏衡鸣说个不停,魏衡鸣蹙眉但还是颇有耐心敷衍。 顾知翊听不下去,吃完饭准备下桌,这时魏衡鸣叫住她。 “你今天说的,我考虑一下,是应该让你发挥个人价值。” “你明儿下午就去卫生队报到吧,刚好那里缺个大夫。” 詹尤娇一惊,不可置信看向魏衡鸣,颤抖声音问:“哥,我才是医生啊。” 顾知翊怔然在原地,原来真可以有临时大夫啊。 第35章 不可言喻 “哥,我不同意!”詹尤娇把碗筷一摔,起身要找地儿哭去。 环顾四周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坐在沙发上,捂脸嚎啕大哭,引来周围邻居的注意。 魏衡鸣眉头紧蹙觉得很是丢人。 他冷声说:“够了!”平稳语调却如冷冽的寒风,顾知翊愣住看向他,脸上没啥表情,可眼里阴沉沉的知道他很是生气。 本来是喜闻乐见的,可忽然想到自己当初深夜拦车,顾知翊也是冷漠高高在上,她转头吓唬詹尤娇。 “你再哭,你哥今天晚上就把你送上火车,他说到做到。” “你知道的。” 屋里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外头的嫂子在蛐蛐顾知翊。 “又把人家小姑娘给弄哭了。” “你说她咋那么讨厌呢,之前弄哭我家小孩,今天又弄哭魏营长的表妹。” “大小姐出身,见不得别人好,说到底还是阶级斗争没到位。” 詹尤娇听着外头话,也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可说到阶级斗争,她和顾知翊是同一类人。 顾知翊说的并无道理,两个黑五类留在魏衡鸣身边,对他不好。 就算魏衡鸣能咬牙留下自己,他多疑的二伯也不会。 而且内心直觉告诉她顾知翊是替自己解围。 刚刚是她也感受魏衡鸣压抑自己的怒气,魏衡鸣性子和他二伯一样,沉默多疑难以捉摸。 魏衡鸣很会看透本质,她才保证魏衡鸣知道自己要使出浑身解数缠着他。 要是想通了没必要照顾自己,行事果断的他今晚肯定会送自己回古城。 “嫂子,我能去次卧待一会吗?”她不想看见魏衡鸣,怕魏衡鸣盯着自己,内心逼着自己做出决定。 吃过晚饭,魏衡鸣换上衣服要走。 “今晚有飞行任务,你让娇娇把心放在肚子里,一个月期限没到,我是不会赶她走的。” 又怕顾知翊多心,继续解释。 “我只把她当妹妹,以前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送走魏衡鸣后,顾知翊去厨房收拾,等自己坐在沙发上休息,看一眼魏衡鸣留下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敲了敲次卧的门。 “嫂子,我不想出门,你今晚就睡在主卧吧。”小姑娘闷声说着。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白天还和自己争风吃醋呢。 洗漱完刚要躺下,听见小石子敲击主卧的玻璃窗,她起身穿好衣服,打着手电筒准备要出门。 临出门前,给詹尤娇说了一声。 “詹尤娇,我去后面山坡上厕所,你去不?” 詹尤娇没回答。 顾知翊出门关好门,走到山坡下面小树林,对面有人晃动手电筒,闪了一下又闪三下,最后再闪一下。 这是自己和古佳的暗号。 “嫂子,这么晚你找我有事?” 偷偷摸摸的肯定和投机倒把有关系。 “小顾,我托人买了一些竹条,大东给我订了两百个花篮,我一人吃不下,你不是说闲着没事吗,不如咱们一块赚?” 她知道顾知翊瞧不上这点小钱,可今天一天她都在观察,魏衡鸣对顾知翊的态度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心里肯定难受。 就跟她之前说的那样,给自己找点其他事,少想男人。 “你竹条花了多少?”宁州不盛产竹子,肯定是托人从外里运过来,那人工费,车费还有人情费肯定要算上。 古佳知道赚不少多少,可自己不能失去大东这条线。 “大东是藤编加工厂的销售,文化运动开展前两年,大东给了我不少单子,现在人人严打,大东还是从牙缝里给我挤出一些单子,” “这孩子虽然嘴巴毒,但是我知道他心善,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 “能挣一分是一分,老家的大娃就指着我呢。” 一听她改口,顾知翊问:“你当着你婆婆的面叫大娃了?” “下午还和这老不死干了一架。”古佳露出手臂上的抓痕,像是炫耀自己的功勋章。 “一开始这老娘们没发应过来呢,我说大娃,她给回二娃的事,牛头不对马嘴说了老半天,她才回过神。” “哭闹着说我咒她孙子,我说那你咒我儿子,一言不和我们就干起来。” 她耀武扬威描绘干架场面,顾知翊借着月光看见她眼里的落寞。 没必要再问男人态度,肯定是和自己老娘一伙的。 男人都是在结婚后才变得孝顺起来,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妈的不容易,好像亲娘的不容易是自己妻子造成的。 这条定律就连顾树德也不能免俗。 “你把竹条退了吧,我这里有,多得是。” 一开始不知道空间的竹林用来干嘛,现在明白它的用处。 隐约觉得空间是有一定灵性在的,顾知翊想知道空间到底要干什么。 “竹条明儿就到镇上,现在退出去得亏本。” “我的竹条不收你钱,但这回交易你得带上我。”怕古佳和自己争来争去被人发现,顾知翊摆手要回去。 “詹尤娇心眼多,我要是上厕所半天没回来,她肯定会出来跟踪我,我现在身份已经定论了,你的生意要是被人发现。” “那可是大罪!” 古佳抖了一下,拉着顾知翊的手一块回去,边走边道谢。 到家后顾知翊瞟了一眼次卧的门缝,心里不由松口气。 天边鱼肚白,魏衡鸣才回到家属院,他轻声开了门,脱下飞行服扔在沙发上,只穿着汗衫和平角裤进了主卧。 揉着脖颈坐在床边,顺手开了台灯。 身后的呼吸声让他耳尖微微抖动,回头一瞧,顾知翊也睁眼看着他。 魏衡鸣体型匀称健硕,肩宽腰窄,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男性魅力。 一看就很有劲儿。 顾知翊觉得自己脑子是坏掉了,脑海里竟冒得一些有的没的,过去偷看的小说场面在自己脑海一一浮现。 一时间脸烫得手软,就这样还想着那些床面,呼吸急促不知天地为何物。 魏衡鸣疑惑看着她,渐渐眼睛透出清明,嘴角往上扬,玩味笑起来。 “你当初拦车的时候,时不时也把一些不可言说的场面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 第36章 宁华上门 顾知翊被他这番流氓话骚红脸。 她是行动上的矮子,言语上的巨人,可现在在魏衡鸣面前,连反驳话都说不出。 翻身捂住被子骂了一声臭流.氓。 魏衡鸣闷笑出声,坏心情被一扫而空。 因为被对方调.戏,魏衡鸣躺下的时候,顾知翊都没有勇气反驳,加上人没睡醒,整个人是昏昏沉沉的。 不到三分钟,顾知翊也睡过去。 早上起床的时候,魏衡鸣一直出门上班。 顾知翊心里松口气,她没法做的和魏衡鸣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詹尤娇没想到顾知翊真的和魏衡鸣共处一室,心里的酸味都快冒出嗓子眼:“嫂子,吃饭吧,今天早饭是衡鸣烙的鸡蛋饼。” 顾知翊走过来一瞧,像那回事,对上詹尤娇哀怨神色,忍不住补刀:“你少吃点,面食更容易引起胃反酸。” 说完自个都忍不住笑起来。 她现在信了魏衡鸣说的那句话,詹尤娇没啥坏心眼。 吃过早饭,她出门去对面找古佳。 “她不在,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古佳婆婆搂着三娃(原先老二)一边喂粥一边白了顾知翊一眼。 这小媳妇一进家属院,她家听话的儿媳就因为孩子排号在家里闹翻天。 宁华说的对,真是个丧门星。 不过宁华女同志也和她大差不差,都是祸害男同志的狐狸精。 在心里连带着把宁华骂了一遍,古佳婆婆心里好受些,转过身犯不着和顾知翊吵架。 顾知翊担忧古佳是去弄竹条退货的事,大白天的,她也不怕被人看见。 喜来想去的,还是去团部门口找一下。 她前脚刚走,宁华就上了门。 “娇娇,还吃着早饭呢?”、 宁华说话气息弱,好像精神头也不咋好,这会靠着门框,露出惨淡微笑,显得整个人柔柔弱弱的。 “你哪位?”詹尤娇急忙抽回拿牛乳饼干的手。 宁华瞧见她的小动作,更加确信就是个被保护太好的小姑娘。 “我是对面第三家的,我叫宁华。” 詹尤娇停下吃饭动作等着她介绍,可没想到就这一句,丈夫是什么身份,自己有没有孩子都不讲。 没她丈夫,她能进家属院生活吗? 大西北虽然条件艰苦,可在部队,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偶尔连队还会组织娱乐活动,他们这些家属也能过去参见。 整个生活水平比外头的老百姓好太多了。 现在是家里有点部队关系的,都一门心思想把孩子塞进来。 “没了?”詹尤娇觉得这人好唐突,冒冒失失就上门,也不介绍清楚。 宁华没想到自己简单一句话就让詹尤娇心生不悦。 宁华的丈夫常年出任务,简直就是部队一块砖,那里需要就往那里搬,两人结婚快五年,除了第一年相处半年,后面日子加起来不到三个月。 自己生小豆子那年,他都在外面出任务。 自己因为难产失血过多,导致现在说话多了就累得慌,加上小豆子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宁华没有把丈夫放在心里。 她觉得不提自己的丈夫是正常的。 这会没提小豆子,是觉得詹尤娇是魏衡鸣的妹妹,要是提了孩子,詹尤娇肯定把自己当长辈。 “我今天来是想感谢你嫂子的。”宁华察觉詹尤娇想知道更多,立马转移话题。 “感谢她?”詹尤娇没好气努嘴指向外面,“她出门了,没在家。” “没事,你帮我转达就好。” 詹尤娇歪着脑袋看着文弱的宁华,她因为气血不足,皮肤微微蜡黄,眼睑下方都有个青灰色眼圈,肩上的麻花辫辫尾枯黄。 整个人随时要倒似的。 “你要不进来坐?” 詹尤娇起身给她倒杯水。 宁华勾起嘴角,挤出两个深深酒窝,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你找我嫂子干什么?” 宁华不好意思垂下头:“你嫂子救了小豆子一命,可她每回在家属院被人欺负,我总是怕得罪人,所以不敢多讲。“ “前天,古佳批评我几句,我心里更是愧疚,所以今天过来一是感谢她救了小豆子,二是让她消消气,别和我计较。” “我丈夫常年不在家属院,我也没啥话语权,不像古佳丈夫是人资科的科长。” 话说一半,她故意停顿不讲。 詹尤娇气愤帮腔:“这家属院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同样都是家属,还分个三六九等的。” 没人看见宁华低头的笑容。 她就知道詹尤娇被保护太好,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宁华嫂子,你别有负担,我嫂子是医生,医生治病救人是天生职责。” “再说她被家属院人欺负,还不是因为她和小孩吵架,一个成年人也有脸和小孩起矛盾。” 宁华看着她同仇敌忾涨红脸,微笑劝她:“你别为我和你嫂子置气,你帮我把话转达就是。” “我不!这有什么好转达的,她这人给一点颜色就开染坊!” 詹尤娇气愤顾知翊抢走自己的工作,这会说到气头上,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件事讲给宁华听。 “宁华嫂子,你说她过分不?” “我哥给我找的工作,她转头就要去,真的不要脸!” 詹尤娇说完看向宁华,想从她身上获得认同感,宁华匆匆盖过眼中诧异。 没想到魏衡鸣的本事这么大。 家属院的嫂子多少都想有份工作补贴家里,除了展丽雪有学历的,成了子弟学校的老师,其余都是家庭主妇。 魏衡鸣刚到团部不久竟能帮詹尤娇找到工作,还是部队里的卫生队。 她心跳叮咚叮咚急促跳动起来,和当时第一眼看到魏衡鸣时一样悸动。 “娇娇,你也是医生,没准魏营长还有更好的安排。” “宁华嫂子,你人真好,我在家属院也没个朋友,你以后没事就来找我玩。” 宁华笑眯眯牵起她的手:“我一见你也亲切,你听嫂子一句劝,别和你嫂子计较。” 詹尤娇轻蔑笑了一声:“我犯不着和一个黑五类计较。” 昨晚上,詹尤娇想明白一件事。 詹家出事的时候,魏衡鸣来的及时,让她登报和詹家断了亲,她并未被打上黑五类的身份。 宁华温柔戳了她脑袋,笑道:“晚上我再来找你聊天,我喜欢和你聊天。” 第37章 苏清韵去边疆 和自己猜想没错,古佳真的在团部门口等着拉货的驴车。 “姐,你可真不怕啊。”顾知翊着急的从嫂子叫成姐。 古佳偏头看身后的顾知翊,没想到她会跟到这里来,沉默摆手让她别靠近。 顾知翊哪还允许她自作主张,就算哨兵不说,那大门后面来往的都能看见。 “嫂子,你低血糖都犯了,就别在外面等呢,我的信我自个收。”顾知翊走过去,苦口婆心塞她一块水果糖,让她当着自己的面儿给吃下去。 “我还是给孩子们留着吧。” 顾知翊笑着但咬牙劝着:“你赶紧吃了,我的谎话才有人信,糖我那里多得很。” 身后出现有序列操声,古佳脸色发白,顿时明白自己来这里的危险性。 她急忙塞下水果糖,挤出眼角褶子,一副苦笑模样:“我这不是看你忙嘛,想着反正也没事就来门口等你的信。” 说到信,她想起自己还没给李家湾三大队公社写信。 “嫂子,别在这里晃悠,咱们先回去。” 两人刚抬脚,邮差员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他从军绿色布袋里掏出一叠信,然后放在通信连的值班室窗台上。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知翊鬼使神差到了值班室窗户边。 她认真看着信封面的邮寄地址,果然有自己的信,寄信人是张知农。 “小顾,真有你的信啊。”古佳说完觉得自己说漏嘴,急忙捂上嘴巴,打个哈哈掩饰过去。 顾知翊脑壳灵活,立马补一句:“嫂子,谢谢你。”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地儿。 古佳识趣背过身子,顾知翊拆开信封,里面有两页字。 信件开头张知农先说自己在钱涛那里打听到地址,本想等着顾知翊写信过来的,可苏清韵的判决下来的,自己不得不先告诉她。 顾知翊右眼皮一跳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信中说道,知青办原先是准备和革委会商议,以经济贪污的罪名送苏清韵进看守所。 后面她在沪市的父母到四九城,主动上交藏匿在羊城的家产,数目大的让人瞠目结舌。 知青办和革委会不得不重新开会商议。 最后得出结论是苏清韵和顾家两口子被发配到边疆兵团进行劳动改造。 张知农怕顾知翊不能接收,一直强调边疆苦寒,常年风沙漫天,苏清韵和她父母要是没人照顾,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信件后面又讲三大队最近人员变动,汪庆隆和燕六凤已经离开三大队去了大西北参与修渠工程,希望顾知翊三人能有缘再见。 顾知翊看完信件后立马撕毁。 发配到边疆兵团怎么能和自己的死亡相提并论,三人受到处罚还是太轻了。 顾树德是舍不得亲生女儿受苦,还是有其他原因? 古佳见她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回头看,这一看把她吓一跳。 顾知翊脸色难看得很,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受了巨大刺激,古佳扯了扯她袖子,轻声问:“小顾,没事吧。” “没事,我爸妈去了边疆兵团,我内心高兴的很。” “说什么反话,咱们两人之间没必要说这种话。” 顾知翊摇摇头:“嫂子,我是真的高兴,只是觉得这种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吃花生米才是他们的归宿。” 她眼里蒙上恨意,古佳惊讶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问出口。 她不希望别人问起自己的伤心事,同样别人也不希望。 这会两人在营区门口正大光明看了信,自然不怕人说闲话,顾知翊让古佳去找俩牛车,两人直接去找送竹条的人。 “我下午得去卫生队报道,所以不能耽误太久。” 古佳没想到她一来就找到工作,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魏营长对你可是真不错呢。” 顾知翊并不觉得,要是真对自己好,当初就应该拒绝詹尤娇留下来的请求。 “咱们院里也有工作的家属,我不过是碰巧遇上。” 古佳笑起来:“工作哪有碰巧,咱们院里也就是展丽雪在子弟学校当老师,另外两个本身就是巴州村人,没结婚前人家就有工作。” “展丽雪的工作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两人去前面村子找老乡坐牛车,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她是花了三百块买来的,这钱是她婚前自己存的,她丈夫窦易国可是一分钱没出,可展丽雪上班后,工资还得补贴家用了,这三百块肯定是存不下来。” “窦易国不是司务长吗?还需要展丽雪补贴家里?” 古佳嫌顾知翊在料理家务上很是单纯。 “窦易国是家里老幺,上面有五个姐姐,最大好像是四十多了,孙儿都有三个,年年寒暑假,家里小的就来家属院吃窦易国。” “这侄儿侄女加上孙子辈的,能把你一年工资都给吃没!” 想起展丽雪那炫耀劲儿,顾知翊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怜。 古佳看向顾知翊欲言又止的,算了,她刚结婚没必要让她知道婚姻里龌龊地方。 农忙过了一阵,村里的牛闲下来,一听两个女同志是对面军营里的,老乡想都没想就去公社牛棚里牵出牛。 收了两人三毛二,送她们去镇上。 去镇上只是借口,古佳肉疼这车费给多了。 顾知翊低声劝:“咱们做的事要是能用钱盖过最好,你别操心,这些钱我来出。” 之前她说是和自己做生意,不用在男女感情上想的有的没的,可现在什么钱都让顾知翊出,古佳心里不踏实。 要不是顾知翊是大小姐出身,心思单纯,就跟连环画里公子小姐一样,喜欢用钱寻找快乐。 要不就是有其他意图。 古佳偏向于后者,能从动乱中逃出来的大小姐,不会那么傻。 “你告诉姐一句,你跟着我做生意到底要找什么?” 顾知翊看向古佳那张朴实的脸,就算这会严肃和自己沟通,可脸上微表情依旧是你别做傻事让嫂子担心。 “嫂子,你知道老东西吗?”顾知翊小声问。 古佳瞬间明白,这些要走街串巷去别人家里收东西,不对,顾知翊是军人家属,不会做怎么冒险的事。 “你是让大东给你收东西?” 顾知翊嗯了一声,想了一会:“不一定是大东,可能是东南西北,只要想赚钱的都可以。” 第38章 把诊治费还给我 牛车走到半道,古佳看向旁边相错的车辙子。 她赶忙叫住老乡,拉着顾知翊下了车。 老乡慌乱问:“你们不去镇上了?” 古佳:“大爷,我突然来事了,我得去那边小山坡处理一下。” 大爷觉得麻烦,强调:“我不能等太久,你们一直不出来,我就先回去了,说好车费不退。” 收了钱就真成大爷了? 古佳张口想说你别太过分,顾知翊一把拉住她:“咱们的事重要。” 两人顺着车辙到了小山丘另一头,一个男人拉着帽檐背靠板车躲着阴凉休息,古佳过去掀开车上的麻袋遮挡物,下面是自己订的竹条。 “老乡!”古佳低声叫了他。 对方突然警觉睁开眼睛,恶狠狠盯着对面两人。 古佳被吓一跳,平复好心情后指了指车上的竹条:“我订的。” 对方这才打量起古佳,圆脸厚耳垂,齐耳短发,嘴角有颗痣。确实和描述的收货人外表长得一样,他起身问:“送到哪里?” 古佳摆手:“你原路送回去吧。” 对方一愣,不过他就是送货的,雇主说不要,自己也不会问,本来就是冒风险的活。 淡淡说了一句:“送回去得加钱。” 古佳不干,跳脚指着竹条:“我都没要,你还要什么钱,我还担心你中途给我拿出卖呢!” 对方冷着脸,不想和古佳废话。 “你收下,我拉空车回去就不要钱,你现在要我再拉货回去就要钱。” 他不耐烦扇着草帽。 “你赶紧说送到哪里吧,我不想和娘们废话。” 古佳还是不同意出钱,两人就僵在原地,顾知翊看着正上空的太阳,眼见就要到晌午了。 “同志,我们挣点钱不容易,你就少点。”顾知翊完全可以出这钱,可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富,还是在这荒郊野岭的。 “投机倒把可比挣工分赚得多得多,我不和你们废话,给五毛钱,我给你们拉回原地。” 这是威胁上她们,顾知翊看着眼前薄嘴唇的汉子,一句老话说的没错,薄嘴唇的人最是无情。 不过无情的人一板一眼更好办事。 “我给你一块,你帮我们把定金要回来。” 古佳扯着顾知翊的衣角,觉得她疯了;“卖家我认识,到时候咱们一块去镇上要就是。” “嫂子,咱们手里又没交接单子,到时候对方不认怎么办?” “货有没在咱们手里。” 对方汉子听到顾知翊的话,呵呵笑起来,难得露出赞扬语气:“还是这位女同志想的周到,但是要回定金是另外价格,你给我一块五,明儿同一时间我把定金送到这里。” “成,明儿就在这里把定金给我们。”顾知翊爽快给他一块五。 汉子看着手里钱来了兴趣,他扯起嘴角笑起来:“同志,你不怕我把定金给昧了?” 古佳早就看不惯他,这会拿着她们钱还嬉皮笑脸说着不要脸的话。 “你敢!”古佳恨不得捶眼前汉子两下。 汉子斜了古佳一眼,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知道另一个年轻好看同志才是有钱主。 顾知翊微笑:“我们搞投机倒把,同志你不是也是吗?你明儿回来肯定有更大买卖等着你。” 她抬头打量汉子一眼,一副了然模样。 “你肯定也清楚。” “有意思。”汉子收好钱,拉起板车准备绕过小道出大马路,到最后也没告诉顾知翊两人他叫什么。 古佳也意识到这点,责备顾知翊粗心。 顾知翊挽上她的手臂:“做咱们这行最忌讳就是互通姓名。” 做咱们这行? 奇奇怪怪的。 到家后,詹尤娇已经吃完饭,顾知翊看着饭盒里残羹,这人是一点也没给自己留啊。 她转头去厨房,詹尤娇叫住她:“牛乳饼干我已经吃完了,咱们身份不适合吃的太招摇,以后你也别买了。” 顾知翊回头蹙眉看着她,这又抽什么风的? “你赶紧休息吧,下午还得去卫生队报到呢。”詹尤娇起身回了次卧。 “你不收拾干净?”顾知翊问。 次卧里人照样不回复自己。 突然态度大变样,难道是谁找她又说了什么? 詹尤娇心眼不坏,就是人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下午,顾知翊换上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的西裤,提着蓝色布包往营区那边走。 家属院的人都坐在门口乘凉,瞧她穿得那么精神,好几人伸长脖子打量。 “小顾,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嫂,我去卫生队报到。” “你去干什么?” “我是当医生,往后你们找我看病得收钱呢。”她皮笑肉不笑。 张嫂呲了一声:“你咋老是说钱钱钱的,阶级思想还是太严重了。” “那给你们免费看病就是改造自己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这群人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找自己拿药,也不说给个三瓜两枣的,斗柜里的草药都已经用了一半。 结果平时不求自己的时候,还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张嫂没吭声。 她大孙子前天从树上栽下来,脑袋后面豁了一个好大口子,当时人就不行了,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不停翻着白眼。 顾知翊敷上草药又给开了三天的药,第二天人就生龙活虎的。 现在拆了纱布一点也看不出有个口子。 这要是在卫生队得花个三四块的,可家里是一分钱也没给,就连窝窝头也没送。 谁叫顾知翊家里是人民的敌人,敌人是用来消灭的。 “我看你们思想也不正确,我不能选择我的出身,我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怎么在你们眼里就理所当然呢?” “小顾,都是一个院的,没必要说这么严重吧。” 硕大帽子扣下来,大家伙不乐意。 “想让我说好听点就把之前欠的医疗费给补上,价格我不说,全凭你们良心,不然我就去政委书记那里问问, 是不是免费看病,免费给药材才能抵我的过。” 出了心中怨气,顾知翊昂首挺胸,大步迈出家属院大门。 古佳看着顾知翊背景,幽幽说了一句:“你们孩子有几个是被小顾给救回来的?” “做人要有点良心!” 第39章 厕所间八卦 顾知翊到了卫生队后,入职手续办理都很是顺利。 “顾医生,本来你今天是不用上班的,可团里要开展体检活动,我们卫生队就这几人,所以得麻烦你和我们一块弄这事。” “你不懂地方问我,或者问董明佳和蔡明同志都行。”医生金吴成边说边带她去了卫生队仓库,从大小不一的箱子里面拿出白大褂、笔记本、铅笔、小刀和问诊簿。 顾知翊下意识就往空间里塞,金吴成回头正要帮忙拿呢,环视一圈看向顾知翊。 “顾医生,刚刚的东西呢?” 顾知翊恼得只想敲敲脑袋,上班后这个毛病得改。 “金医生,我拿的动,你忙你的,我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问女同志。” 金吴成赞同她的话,女同志之间讲话确实随意些。 快到门诊室时,顾知翊去了趟厕所把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 刚背过身,门口就出现董明佳的声音。 她犹豫一会要不要打招呼,可总觉得不说话会知道些什么,于是抱着东西蹲了下去。 “顾医生是魏营长的爱人?”蔡明好奇问。 董明佳洗手回着:“这个工作就是魏营长给她找的,不过顾医生有履历有背景,不然咱们团长也不能同意。” 蔡明看一下外头,压低声音:“我听说魏营长身份不简单,好像是四九城人。” 同伴乐意给自己说这个秘密八卦,董明佳也来了兴趣。 “我也听说了,不然咱们团长能同意一个营长爱人进卫生队?还开了先河给她搞个编外名额。” “你听谁说的?” 董明佳想了半会:“上回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谁提了一句,说是招待所那边传出来的。” “招待所见的大佬多,打听这些也正常。” 这时董明佳又来了兴致:“你晓得家属院宁华不?就是她儿子老爱生病,老是半夜抱着孩子往咱们这里跑的那个家属。” 蔡明点头:“说话温温柔的,她就是结婚太早了,不然就她文弱长相多招咱们这里糙汉子喜欢啊。” 董明佳抿嘴笑起来,嫌蔡明想得多。 “我觉得她对魏营长有意思,之前魏营长带着他们队飞行员过来看病,她那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魏营长。” “魏营长长得贵气,好看一点女同志都会心存幻想的。” 董明佳觉得蔡明太单纯,她听说过宁华一些事,因为有损宁华的名声,她不敢瞎说,只是打包票。 “你看吧,宁华肯定会找机会和魏营长熟悉起来。“ “不能吧,她是有家属的,男人还是个五期士官,按照咱们这里艰苦地区等级补贴,工资待遇各方面还可以啊,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 董明佳没多说,外头金医生找两人,很快厕所里面就没了动静。 自己腿都快蹲麻了。 之前自己就猜测魏衡鸣是隐藏身份来这里的,可现在是谁到处传他的家庭背景不简单的? 魏衡鸣早出晚归的,自己和他说上几句话都费劲儿,更别说对面邻居宁华了。 就是自己每回和宁华对上视线,她总是冷冰冰打量自己,弄得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确实和外界说的温柔、柔弱个性完全不同。 问诊室就是一个大办公室,顾知翊坐在靠窗位置。 她和金乌成没有明确的医科分类,就是你不能看的,我看我能不能看。 好在呆了半天,来看病的军士都是伤风感冒小病,开点消炎药和感冒药就成。 有些不太严重的,顾知翊在手臂和后脖颈施了几针,症状得到很大改善后,顾知翊让回去多喝热水提高新陈代谢。 “顾医生,你还会中……针灸啊。”现在文化打击厉害,有些时候不准提中医这个词,金乌成换了一个说法。 “跟着外祖父学的,会些皮毛,我看有些人只是经络不通,没必要吃药,这样也节约咱们的物资。” 金乌成夸赞:“勤俭节约是好事。” 另外两个护士就更为大胆,直接让顾知翊帮忙把脉,看看有没有需要调理的地方。 一个小插曲让顾知翊和卫生队三人关系更近了些。 临到下班的时候,几人计划起体检内容,卫生队条件有限,只能做一些基础的体检,比如身高体重视力等,其余抽血还有精神疾病的诊断得去医院。 卫生队临床经验不丰富,经验丰富的医生用听诊器就可以诊断一些腹内疾病。 不过这次有顾知翊加入,金乌成想用针灸或者把脉来完成一些之前只能去医院才能完成的项目。 “银县的人民医院,医疗条件也是一般,来回路途得三四个小时,不如顾医生把能查都查了,其余项目到医院尽量在一个上午或下午时间段完成。” 顾知翊到卫生队也想做出一番成绩。 “我可以参与精神诊断的项目,同理手脚经络这些也可以参与。” “那我等会去给领导汇报一下,你们三个先下班吧。” 蔡明是本地人,父亲是供销社的副主任,从小家境就不错,她入伍那年家里就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 这会她推着自行车要载董明佳和顾知翊回去。 “你们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我先送明佳到食堂那边,明佳你帮我带饭,我送顾医生回家属院。” 顾知翊还没和人挤过自行车,平时出门要不是坐家里小轿车就是外头三轮车,她神色为难站在自行车前面,一时不知道如何坐。 “顾医生,你犹豫什么劲儿啊,团部这么大,等你走回去天都擦黑了。”蔡明催促 今天下班本来就有些迟,两人慌着要去食堂打饭,董明佳直接拉着顾知翊到后座:“顾医生,我下车早,我挤前面,你就安心坐在后面。” 三人挤一辆车在军营里很是扎眼。 和蔡明认识的,夸张批评:“蔡明,你严重违反纪律条例,要是被纠察队的人看见,三千字的检讨你逃不掉!” “骑快点,赶紧往人少地方去。” 蔡明起身一个冲刺,顾知翊一个惯性直接贴到蔡明背上,心头没来一阵紧张。 她死死抓住车座下面钢条,忽然呵呵笑起来。 自由味道真好。 第40章 宁华来家吃饭 顾知翊心情愉悦下了车。 “蔡明,今天谢谢你,不然我连热饭都赶不上。” 站在家属院门口能闻见饭菜香,仔细一闻就可以猜到左右第几家今晚吃肉。 下班的军士中有人认识顾知翊。 “顾同志,这是在卫生队上班了?” “运气好,卫生队缺个医生,我就去给顶上了。” 男人虽然一天到晚都泡在军营里,但是人情世故比谁都清楚,一下就明白新来的飞行员魏衡鸣面子真大。 不到一周就给媳妇找到一份好工作。 酸味是有的,更多是羡慕,同时也有和家属院妇女们同样的遗憾,得往后看病得给钱。 顾知翊随着下班人群回到家中。 宁华和詹尤娇聊得正高兴,看见门口的阴影,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看向顾知翊。 顾知翊疑惑看着宁华,想起今天在厕所听到的议论。 问:“嫂子,小豆子呢?” 明明自己的年龄和顾知翊差不多,这会却被她叫做嫂子,宁华只觉得尴尬,面上有个挂不住。 她微微侧过脸蛋,因为窘迫而不停整理耳边的碎发。 “小豆子睡着呢。” “你又在欺负人了!”詹尤娇见宁华十分不自在,两颊微微涨红,“你怎么老是欺负别人,宁华姐和你年纪差不多。 “你装嫩叫人家嫂子,亏心不!” 她算是明白詹尤娇怎么突然转性了。 也不知宁华到底和她聊什么。 顾知翊无视詹尤娇的无脑愤怒,她轻声回一句:”嫂子,这会也该回去做晚饭呢,小豆子身体不好营养不良,一日三餐更是得准时。” 下一秒她把话题转移到詹尤娇身上。 “你也是当医生,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明白,都什么时候还扭着宁华嫂子。” 顾知翊刻意加重‘宁华嫂子’四个字的音。 她可不惯绿茶。 顾知翊的批评让詹尤娇很是脸红,两人确实是聊得太投机了导致忘了时间。 宁华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她的孩子,现在被顾知翊一提,詹尤娇倒是想起来了,不会是院里那个最瘦最矮的小男孩吧。 突然间,心中生出一股愧疚,现在那孩子得多饿啊。 詹尤娇挺不好意思,她拉着宁华:“嫂子,你回去把小豆子带过来,今晚在咱们家吃饭。” 宁华尴尬摆手,因为不好意思,脸上的红血丝全无,显得人特别楚楚可怜,这副小媳妇的模样让詹尤娇更为难受。 “咱们都一个家属院的,串门吃饭很正常,你赶紧回去,别让小豆子等太久了。”詹尤娇起身把宁华推出门,满意看着她一步三回头,腼腆回了家里叫醒小豆子。 看着她骚操作,顾知翊气笑。 “咱们就三个人的口粮,要是宁华吃不饱,传出去多丢你哥的面子。” 宁华什么话都没说,轻而易举就留在家里吃晚饭。 和董明佳说的一样,这个女同志真是不简单。 顾知翊知道和詹尤娇这个傻子讲不明白,换个方式让她拒绝宁华,没想到这傻丫头一副很讲义气模样。 “等会把我那顿给她就是。”说完心虚看了顾知翊一眼,嘟着嘴无赖讲,“小孩子的零食你不能不给吧。” 不到五分钟,宁华就带着小豆子过来。 小豆子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短袖短裤,裤腿边还打着相同颜色的补丁,脸上都是鼻涕痕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宁华把腼腆的小豆子推到身前。 “这孩子一听要过来,高兴连简单洗漱都不要。”宁华一副我只好依着孩子的模样。 詹尤娇也觉得小豆子有些埋汰,她想让孩子别坐沙发,可怎么说得出口,眼睁睁看着宁华把小豆子抱到沙发上。 沙发套是顾知翊买的粗纺布改的,小豆子移动一下屁.股,肉眼可见粗纺布那一坨灰灰的。 想不明白宁华为啥不给小豆子梳洗,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难道是想用孩子博取魏衡鸣的同情? 可惜她选错人。 魏衡鸣爱干净的很,早上有空做早餐,收拾的时候连灶边凝固的泥土浆都要给扣干净,要是那口大锅能从灶口取下来,魏衡鸣应该会把锅底都给洗一遍。 看他在厨房上下忙活很难想象魏衡鸣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 魏衡鸣提着饭盒回来,看见顾知翊坐在饭桌前看书,詹尤娇又不知去哪儿,正要开口问,沙发那边的女声打断他思绪。 “哥,你回来了?我今天邀请宁华姐和小豆子在咱们家吃饭。” 魏衡鸣顺着詹尤娇的话看见羞怯垂下头的宁华和脏兮兮的孩子。 他没吭声,先是去放好饭盒,然后从厨房里拿出部队的小马扎。 “让孩子坐这里吧。” 宁华震惊啊了一声,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她故意没给小豆子收拾,就是为了博得魏衡鸣的可怜,一个年轻女人带着病弱孩子是多么不容易。 他们这群男人不是最爱讲战友情吗? 不然古佳一个带娃寡妇会嫁给一个科长? 她就这样计划,还故意给小豆子穿上打补丁的衣服,想着魏衡鸣应该会看着孩子份上,往后多照顾自己。 小豆子有个病痛什么的,顾知翊和詹尤娇就应该随叫随到。 “魏营长,小豆子还是个孩子。”宁华掩下眼中慌乱,故作淡定说道。 魏衡鸣的叹息声让人不可察觉,不是说他思想不正确,从小接触人和环境不一样,他心里有些瞧不上暗藏心思的人。 可二伯计划未成,自己不能在团部出风头。 努力保持自己的礼貌,再次申明:“就是看在他是小孩子的份上,才让他坐马扎。” “换成一个成年人,我应该会请他滚出我家。” ‘请’字说的咬牙切齿,屋里除了孩子都细微察觉到魏衡鸣不高兴。 宁华立马拉起孩子,顾知翊以为她要落荒而逃,结果眼睁睁看着小豆子忍着被扯动疼痛坐到小马扎上。 孩子是无辜的。 顾知翊轻声开口:“要不让孩子坐餐椅吧,小马扎多难受啊。” 魏衡鸣没理会顾知翊,转身进厨房拿碗筷,顾知翊笑眯眯让小豆子过来,递给他一块桃酥:“坐在阿姨身边好不好?” 小豆子看见桃酥,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接过桃酥,刚递到嘴边下意识看向宁华。 有一瞬间宁华冷下脸,很快她温柔笑起来:“吃吧,顾阿姨那里可多好吃的。” 这时厨房里的魏衡鸣淡漠开口:“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第41章 宁华的心思 屋里气氛透着压迫和紧张、 詹尤娇觉得是自己邀请宁华吃晚饭的,下意识想帮宁华说几句,可想到魏衡鸣那张不近人情的脸,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和自己猜测一样,魏衡鸣背景应该不简单,这种天生自带压迫感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 宁华心中一阵窃喜,自己是看对人了。 她委屈开口:“魏营长,之前是看见顾知翊同志吃过这些得用粮票才能买到的糕点, “我就没多想,往后我不这样说了。” 说完扯过小豆子手里的桃酥,放回餐桌上。 小豆子本就饿得厉害,这会刚舔上味儿,一看好看的没了,耸了耸鼻子没忍住哇哇大哭。 “你哭什么!我没教你出门在外,不能吃别人东西吗?”宁华伸手打了小豆子嘴巴一下。 这场闹剧,詹尤娇看不下去。 “哥,你别把你工作那套拿到家里来。” 詹尤娇把桃酥塞回小豆子手里,轻声哄着:“吃吧,家里还有好多呢。” 顾知翊:“……” 这是把自己当透明人和傻子。 魏衡鸣端着饭菜出来,不满看着詹尤娇,别人什么心思她可真的看不出来? 一张嘴就说顾知翊拿粮票吃糕点,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运动风波刚掀起时候,一股脑什么都抓,什么都批判。 疯狂起来毫无人性。 宁华说这话就是让人抓把柄的。 也不知道詹尤娇是真不懂,还是一遇到顾知翊的事,就一点良知也不顾。 要是真这样,詹尤娇最好今晚就回古城去。 他手上使劲儿,饭菜碟子哐当落在桌子上,顺着刺耳声响,詹尤娇心脏紧了紧。 抬头对上魏衡鸣阴沉沉的眸子,赶忙起身去厨房帮忙拿碗筷。 “嫂子,我今天留你留得匆忙,我哥就打回三人份,你吃我的。”詹尤娇把自己那份饭菜都舀到给宁华准备的大碗里。 她讪笑解释:“我哥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块吃饭。” 说完挑眉看了顾知翊一眼,告诉她,自己比她了解魏衡鸣。 能一块吃饭就是熟悉的开始,宁华懂事点点头,还让小豆子别往桌上夹菜,自己先一口一口喂给小豆子,剩下才是她的。 顾知翊忙活一天,中午也没吃上一口热和的。 这暗地里各怀心思的餐桌风波,她顾不上,吃到肚里才是真实的。 吃完自己那份,又往魏衡鸣碗里夹了一大筷白菜,最后看向魏衡鸣:“再掰一半馒头给我。” 魏衡鸣很是自然找了自己没动地方,掰了一大块给她,又往她盘里夹了一大筷土豆丝。 两人熟络的动作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顾知翊捂上自己的脸颊,只觉得被打脸打得疼,她心虚尴尬瞟了宁华一眼。 宁华垂下眉眼认真喂着小豆子。 可没人看见她眼底阴狠与嫉妒。 吃过晚饭,小豆子爬下椅子,蹑手蹑脚走到顾知翊身边,小声问:“阿姨,我能再要一块桃酥吗?小桃她都没吃过。” 小桃家是家属院大门口的,顾知翊印象很是深刻,刚来的时候就看见小桃家大门边的窗户破了半边,拿着报纸糊住。 古佳和她八卦过,小桃是家里第五个孩子,一般第二个孩子当猪养,更别说这最后生的女孩。 见过几回,人中都是留着长长的鼻涕。 上回是烧了三天一直没退烧,小桃奶奶才上门抓了一副药,主要还是怕自己收钱。 后面知道自己不收费,又上门抓了三副药。 顾知翊转身走到酒柜前,拿了两块桃酥:“你和小桃一人一块。” 小豆子欢呼雀跃走了,魏衡鸣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看着宁华:“吃好了吗?” 宁华紧张垂下手臂,不敢在动筷,魏衡鸣给人压迫感太强了,她努力忍下心中的害怕,挤出微笑:“娇娇,今儿谢谢你。” 说完起身对着魏衡鸣说:“魏营长,今天真的是打扰了。” 她刚走出家门,还没走远就听见詹尤娇抱怨。 “哥,你干嘛不给我面子,宁华姐就吃一回,又吃不垮你。” “瞧你不耐烦样儿。” 魏衡鸣努力忍下烦躁:“我说过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你下次不经过我允许留些不熟悉的人,你就给我滚回古城。” 宁华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可心里愉悦得很,她和魏衡鸣算是认真见过面了。 等会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八点过,家属院院坝正式退凉。 没了白日的燥热,孩子们在院里疯玩,大人们要不坐在自家门口乘凉,要不在过道处打堆闲聊。 宁华收拾家里的土豆和一些山上摘的野菜,捆成一个大包裹去敲了顾知翊家的门。 顾知翊正在厨房后面洗头,听见动静后让卧室里的魏衡鸣去开门。 魏衡鸣扣好衣领,开门看见来人后,脸顿时就拉下来。 平时他接人待物的还是会克制自己的傲慢,可宁华给她就像以前嚼过的鹰国的口香糖,被黏在鞋底后怎么也甩不掉。 宁华没想到是魏衡鸣开门,一时激动不知如何开口。 愣了半天后,指了指手上的麻袋。 “上回顾医生救回小豆子,我一直没感谢,这几天刚好存了一点土豆和野菜,这不就给顾医生送过来。” 说完冲着屋里喊。 “谢谢你顾医生,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哪有看病不给钱的, 我之前是手里真没几个字儿,小豆子要吃饭,我得等他爹下个月工资和票。“ “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魏衡鸣疑惑看了一下正在弯腰擦头的顾知翊。 “什么看病不给钱?” 见魏衡鸣真顺着自己的话说,宁华难掩激动,趁着魏衡鸣没回头,松了松嘴巴肌肉继续说。 “白天,顾医生给院里说之前看病的医药费得补上。” “我立马想到我自己,是不是我给大家开了不好的头,家里就这点东西,希望顾医生不要嫌弃。” 魏衡鸣看着麻袋里大小不一的土豆和一看就不好吃的野菜,深呼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这点东西你拿走吧。” 宁华做出为难模样:“知道魏营长不是嫌弃我东西少,可我真的是想把这个人情给还了,也给院里其他家属做个表率。” “往后咱们看病都得给钱。” 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同志,一看就是故意听不懂人话的。 魏衡鸣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她消耗干净了。 第42章 你就没站在我这边 她不就是想把医患矛头都转移到顾知翊身上吗? 一袋破土豆能值几个钱,院里要是纷纷效仿她,送来土豆和红薯,那顾知翊是既没落个好处,又得了坏名声。 这个女同志的心眼咋这么多。 最可气的是,自己在外人面前还不能发火。 “宁华同志,顾知翊说的话就是不对的,为人民服务哪有惦记钱。”魏衡鸣努力压下怒气,想帮顾知翊挽回名声。 “她现在去了卫生队,你们看病该按规矩来就按规矩来,过去的就当顾知翊义诊了。” “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会好好批评她,把她的思想改正过来。” 不等宁华反驳的机会,魏衡鸣就把门关上。 宁华看着脚边的麻袋,忍不住轻笑出声,魏衡鸣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只是自己拿捏起来很轻松。 屋里 顾知翊站在厨房听个大概。 她问:“你为什么要拒绝宁华的土豆?” 魏衡鸣:“当时没要钱,现在问人家要钱,成什么了?” 这人永远不会站在自己身边。 气得顾知翊音量比刚刚大了许多。 “我成什么了?不就是人民敌人吗?” “我看病要医药费有什么不对?看病不要钱?我的中草药不要钱?” “看病时候一句一句顾同志的,没事的时候就是资本家大小姐,我今天就把话给他们说明白了。” “当我是个傻的,不知道他们背后蛐蛐我。” 魏衡鸣看见顾知翊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他心里有难受又烦躁,没想到院里人这样欺负她。 可宁华明显就是来糟蹋她的名声的。 “顾知翊,我还是那句话,过了就过了,往后你知道怎么办就成。” 没想到魏衡鸣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帮自己,这种人不值得在他面前哭,顾知翊红着眼眶,努力咽下喉间苦涩。 魏衡鸣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头也不回进了卧室。 詹尤娇在次卧后面听得高兴,她就知道衡鸣对顾知翊只是一时兴起,不然早早就给顾知翊讨回公道。 今天和宁华呆了半天,她故意提了顾知翊说医药钱的事。 顾知翊家里被查封,身上没钱,现在完全靠魏衡鸣生活,所以才如此渴望钱,希望宁华不要往心里去。 这种人就是还没有改造好就跟着魏衡鸣随军。 没想到宁华是把自己的抱怨完完全全听在心里,而且也明白自己希望她做什么。 这种朋友不白交。 大家伙都看见宁华提土豆答谢,结果被魏营长拒绝,心里了然自家的医药费是不用给了。 还得是魏营长,一个懂大局的人。 顾知翊合衣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早上醒来发现脚边有棉质混杂真丝薄毯子。 下意识看了一眼主卧,屋门微微留个缝,魏衡鸣应该是上班去了。 这回魏衡鸣没给她留手表,伸手拉开窗帘,看了一眼院里。 男同志正慢悠悠吃着早饭。 顾知翊起身洗漱穿上制服,看了一眼干净的厨房,转身去了食堂。 蔡明告诉自己,虽然是临时编外,但好歹也是部队人,自己可以去食堂吃早饭。 食堂刚好在家属院对面,路程有些远,所以住在家属院的都习惯在家里解决早晚。 顾知翊不会煮饭,但下碗面也没问题,要是自己用了厨房没给詹尤娇留早饭,又不知这丫头会在宁华面前如何编排自己。 昨晚上她对于宁华表现,进行复盘。 下午入职的时候,她翻阅了卫生队的账单,宁华带着孩子看病回回都是赊账。 前段时间组织部和稽查部门联合查账,直接从宁华丈夫的工资里划出钱进行平账。 对待孩子来说,宁华应该是很节俭的。 所以昨天宁华提着土豆来答谢,应该是詹尤娇又给她抱怨什么,她顺詹尤娇意,好和詹尤娇继续亲近。 而且往后真有什么吵闹,她也可以顺水推舟说是詹尤娇让自己做的。 宁华这个人装可怜和苏清韵有的一拼。 这人是有意接近魏衡鸣吗?可她也看见魏衡鸣的态度。 顾知翊担忧宁华会把自己这个魏衡鸣的假爱人当成眼中钉,一直盯着自己,不利于自己做事。 顾知翊小跑进了食堂,食堂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人,她先在门口签了字,然后拿起鸡蛋和馒头就往卫生队赶。 到办公室时,已经累得不想吃早饭。 刚喘口气就听见窗外叮当铃铛声,蔡明载着董明佳刚到。 看来自己也得买辆自行车。 金乌成一进办公室就带来好消息。 “昨晚上,我可是给领导汇报许久,领导同意顾知翊同志用针灸给大家伙体检,其余项目明后天上午到医院做完检查。” 董明佳和蔡明忍不住给顾知翊鼓掌。 董明佳:“现在谁敢说咱们卫生队没有真本事的。” 蔡明兑了董明佳一下:“你这样可是会伤金大夫的心。” 金乌成无所谓摆手:“我院校一毕业就入伍到卫生队,常年看都是小病小痛,不符合战士们心中期许是正常的。” “你现在要我做个小手术,我心里都怯得慌。” 话音刚落,外头着急的呼喊声打破屋里和谐轻松的氛围。 “金医生,快救人!” 顾知翊一行人听闻,急忙跑到卫生队门口,看着两个战士满头大汗拖着快晕厥的战士,看向他们来的路上,流下点点鲜血。 “这是干什么?这么严重怎么不担担架。” “今天塔台没有担架,只好我们拖着他过来。” 顾知翊让董明佳两人回去准备纱布和药品,她和金乌成协同两名战士把人抬到门诊手术室。 “这是怎么了?” 人到手术床上,顾知翊发现伤势比自己想象还要严重,右手臂已经完全脱臼,右边身子也有大小不一,严重擦伤。 像是被什么大型机械狠狠刮倒在地。 其中一名战士面露难色:“他违规进入跑道,而且正在飞机降落的时候。” 顾知翊和金乌成都沉默了。 能伤成这样真是他命大。 顾知翊是被空间弄的半道出家,所以止血清理伤口这些流程还是的班科出身的金乌成来。 等清理到最后一块伤口时候。对方突然抽搐起来,眼球不停往上翻。 第43章 变动 “金医生,这咋回事啊。”两个战士慌乱上前压住对方。 可小战士不停抽搐,眼皮无力,眼珠子不停往上翻,很快眼白就占据这个眼睛。 看起来很是渗人 手术室的人都慌了。 “我……”金乌成努力深呼吸,急忙戴上听筒压着他的心脏,然后观察对方口手鼻,“血氧下降太快了。” 卫生队没有测血氧的机子,这全靠医生多年的临床经验,观察心跳脉搏和紫绀来判断。 不管结果是否准确,现在这个战士确实有生命危险。 “那咋办?”压着他的战士问。 金乌成不能说放弃治疗,可在卫生队有这种突发情况和放弃没啥区别。 “送医院来不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金乌成按压心脏和进行人工呼吸。 对方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 两个战士红着眼眶,似乎在逼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顾知翊开口:“金医生要不让我来试试,我之前调制了关于强健心脏的药丸。” 都是在鬼门关前的无用功,金乌成垂着脑袋让出位置。 趁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顾知翊倒了一杯灵泉水,加上药丸也是用灵泉水搓的,她让其中一名战士扒开对方的嘴,然后将药丸抵入舌尖上,最后将灵泉水灌进去。 效果是立竿见影,小战士渐渐平静下来,双眼皮微微颤动,睁开眼后能看见他的眼珠会聚光不再涣散。 几人都没想到这药丸如此神奇,可金乌成怕再出事,出手术室给县人民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接收这名战士。 进到手术室后,以个人见解又强调:“人民医院应该没接过这么严重的伤,最好给市里的医院打个电话,实在不行送往省上的战队医院。” 两个战士表示这个只能和领导报告,把受伤战士送到卫生队就是想着先脱离生命危险,再送完县人民医院。 这边刚出手术室,卫生队外面响起汽笛声。 魏衡鸣从副驾驶下来,和顾知翊碰上正面。 她还记得昨晚上他是如何批评自己,没给他好脸色站在一旁,让金乌成出面接待。 “金医生,辛苦你们了,我联系了省野战部队医院,这会送小张战士过去。” 和上面的医院联系,同时要对方接受基层单位的伤员,得由单位和卫生队出具情况说明和介绍信,对方还得评估是否符合接收条件。 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看来魏衡鸣不是一般人,正如外界猜测一样,他的背景是四九城吗? 金乌成敛回思绪,让顾知翊和董明佳、蔡明处理一下最后的伤口,顾知翊递给魏衡鸣两颗药丸和一壶水。 “路上要是再出现血氧下降的情况,就喂服一次一颗。” 金乌成借此夸赞:“顾医生的中医造诣实在是高,一颗药丸就把对方从鬼门关救回来。” 他边说边打量魏衡鸣的表情,自己夸赞他媳妇,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友好微笑,可魏衡鸣面无表情接过药丸和水,转身指挥小战士把人安置好。 临走之前他对金乌成几人说:“希望各位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金乌成一副我懂模样,免得扰乱军心嘛。 回到办公室,董明佳好奇问:“顾医生,你和魏队长真是自由恋爱吗?” 顾知翊:“怎么说?” 董明佳知道这个话题不好,但她实在是好奇,刚刚金医生夸赞顾知翊的时候,她明明看见魏衡鸣嘴角微微勾起。 可正式和顾知翊说话时候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魏队长表现出来,好像你们是包办一样。” 顾知翊嗤笑两声,自己逼着魏衡鸣承认无须有的婚约,比包办还过分。 “算是吧,我们家没被清算之前提过一嘴。” 顾知翊从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到处都有卧虎藏龙的人,自己越要掩盖,别人越想要掀开自己的所谓真面目。 一听她是资本家家庭出身,办公室里起了一阵惊呼,但很快又平静下去。 她能到卫生队上班,说明组织不在意她的身份,而且顾医生医术造诣很高,投身到医疗事业中来,也是为人民服务了。 “那魏队长对你还是痴情不减啊。”蔡明捧着笔记本花痴扬着头。 是吗? 要是自己给他们讲讲,自己深夜拦车的英勇事迹,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中午午饭时间,金乌成从旅长办公室带回来一个消息。 他说话之前看了顾知翊一眼,犹豫半会还是忍不住。 “今天战士受伤和魏营长逃不了关系。” 董明佳为了照顾顾知翊的心情,立马反驳:“金医生,你可别瞎说啊。” 金乌成一副我也不想样子:“魏营长负责地面安全,结果自己却上了塔台,导致那名战士进入跑道身受重伤。” 董明佳:“关魏营长什么事?明明还在飞行中,那个人自己不长眼。” 金乌成嫌董明佳见的人太少。 “有些人就是脑袋缺个筋儿,我之前在另外一个营区工作的时候,遇见一个机务直接逼停飞机呢。” “为啥拦?人站在飞机头下面多渺小啊,他就不怕没命。”蔡明好奇问。 金乌成说起这事,仍觉得奇葩:“说他的手表落在机舱里了,那是他丈母娘给他结婚礼物,他倒没事,把飞行员吓出心理阴影。” “休息快三月才重新上飞机。” 蔡明无法理解皱起眉:“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手表重要。” 金乌成耸肩:“有些人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转头他也安慰顾知翊。 “顾医生,奇葩太多了,就是连累了魏营长。” 对于这件事,顾知翊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魏衡鸣不是飞行员吗,怎么去管理地面工作。 她不清楚部队里的工作架构,于是问金乌成:“金医生,飞行员会去管理地面工作吗?” 金乌成摇头:“飞行员可是天之骄子,只要上了飞机,一般来说不是身体问题就不会有其他调动。” 魏衡鸣身体出问题了?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金乌成知道自己说多了,抿着嘴巴假装忙起来。 顾知翊看着桌上的钢笔,一时间没了头绪。 第44章 家属院的混乱 回到家属院,顾知翊找到古佳。 “嫂子,飞行员会调职到地面吗?那他还是飞行员吗?” 古佳随军几年,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永远是柴米油盐,她根本没有关心过军营。 “这我真不懂,等老东回来了,我给你问问。” 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魏衡鸣的事,摇头:“算了,我就是瞎问的,要是有心人知道,没准又要编排我什么呢。” 古佳尴尬咧嘴笑了笑。 顾知翊在家属院的名声目前是不会有啥改善。 因为运动的风还是吹到巴州村。 军营对面好几个村子每晚下工后都在批地主,甚至有个村子连富农也不放过,说到底还是太穷了,见不得别人好。 顾知翊虽然穿着朴实,也从不粉黛自己,可身上娇贵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最简单来说,她小时候学习过芭蕾,刻苦训练的肌肉记忆不会欺骗自己,她的背脊永远是家属院最挺拔的。 加上魏衡鸣拒绝了宁华的报酬,大家以为魏衡鸣也是迫不得已才娶了顾知翊,所以对她态度都是冷冷的。 “顾医生,我家大娃这几天老爱咳嗽,你给拿点药。” 古佳的婆婆东方大娘在屋里叫着顾知翊,语气像是使唤自己丫鬟。 “妈,我说了多少回了,是二娃,你老是叫大娃大娃的对孩子不好。” 又开始作妖! 东方大娘冷脸哼了一声:“你听谁说的。” 古佳料到她会这样问,用周围邻居都能听见音量说着:“我去村里找了老神仙,你不是最爱听老神仙的话,另一个老神仙告诉我,” “你就说是不是自从你叫乱孩子们的排名,二娃的身体就没好利索过?” 过去她找老神仙,那是因为儿子没当上官,现在可不一样,她儿子是人资科的科长,手里捏着当兵的名额。 家属院多少人都想巴结自己。 可不能在这里说些怪力乱神的。 “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找过老神仙。” 古佳敷衍道:“你没找过,那你就是不尊重我之前的人生,你要是不满意我就让东方把我休了,” “顺你的意思找个领导女儿,别天天在我面前骂我寡妇,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咒你儿子呢。” 东方大娘被她一顿输出气红了脸。 “我什么时候让我儿子找别人?”她四处瞟着,虽然大家伙都在忙活晚饭,可眼光却看向这里。 今儿古佳是打算不要脸,也不要她男人的脸,什么都往外面说。 东方大娘也是机灵的,要是自己和她杠上,这死寡妇不知道又要乱说些什么。 东方大娘咬牙改口,语气很是不爽:“顾知翊,我家二娃这段时间不舒服,你给看看。” 这是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顾知翊笑眯眯:“大娘,今儿是金医生值班。” 就是因为顾知翊到来才让古佳这个过去连屁都不敢大声放的人,现在对自己耀武扬威,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口出恶言。 东方大娘生气踢掉脚边凳子:“顾知翊,你什么意思?” 顾知翊长吐一口气,尽量压住心里的火气。 “我的意思是今天不是我值班,二娃真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去找金医生。” “咱们卫生队不建议赊账,但是真没带钱也是可以赊的,到时候从东方同志的工资里面扣就成。” 东方大娘有个当官的儿子,在外面还是很维护儿子的脸面,所以去卫生队从来没有赊账一说。 顾知翊这话仿佛是自己经常赊账似的。 心里的邪火一下就冒起来,她冲出房门站在自家院子里,指着顾知翊鼻尖骂。 “臭婊子,别以为你进卫生队就可以高人一等,你资本阶级本色不变,就是社会蛀虫,死一万遍也不为过!” “我让你看病是改造你,你就应该老实给二娃看病,还有赊账是宁华的风格。’ “老子的儿子是科长,看病钱还是给得起,也不怕不给钱,阎王收了孩子去抵命。” 她是气昏头,什么脏话丑话都往外说,一下得罪两个人。 梦里自己被折磨多少回,相比之下,东方大娘的话不算什么,顾知翊掐着自己大腿根,哇得一声就哭出来。 她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指着老娘们 “大娘,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们家的错社会已经做出处决,我爸妈去了边疆劳改,我在这里奉献医术, 院里大大小小孩子我没看全部,也看了百分之八十吧。” “就这样还不够吗?要你把我当丫鬟一样使唤我,不合你意就骂,你的行为和剥削人民的地主有什么不一样?” 她说资本家,大家伙没法感同身受,可大家都是农村出来的,父母那辈甚至自己小时候或许都在地主家干过活。 院里见不得东方大娘多了去。 嘴上动不动就说自己儿子能办事,可收了东西转头就不认。 送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大家伙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会看着顾知翊一个娇滴滴女同志哭得喘不上气,一下就激起群怒。 “有些人身份不是地主,可行为比地主还可恶。” “我早就看不下去,你们说小顾来家属院,哪个孩子没吃过她给的药丸?” “咱们不给钱,人家也没多问,怎么还成了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我看啊,咱们院也应该开个组织批评大会,我等会就去找政委书记。” 宁华恶狠狠盯着东方大娘,他知道顾知翊说赊账的事是嘲讽自己,可院里都没想到她,偏偏这个老婆子就想到了 居然还咒小豆子! 平日里,她见面也是和气和她打招呼,山上有什么野菜野果也是第一时间告诉。 原来这虔婆子瞧不上自己。 她走到古佳家篱笆门口,快把下嘴唇咬出血,哀怨盯着东方大娘,不出三秒晕倒在篱笆门口。 人群一下炸了。 “宁华怎么晕了?” “刚刚东方大娘说她赊账呢。” “这女同志本来就脸皮薄,肯定觉得丢脸受了刺激。” “她脸皮还薄?昨晚上还赖在魏营长家不走呢。” “你也别火上浇油了,顾医生,你等会再哭,咱们先救人吧。” 第45章 去省城 周围邻居着急把顾知翊搀扶起来,让她赶紧给宁华看看。 顾知翊抹干泪水,委屈嘟囔:“我说了今天是金医生值班,咱们院里谁家有自行车,赶紧去卫生队找金医生。” 邻居急了。 “哎哟喂,我的顾同志,眼下是什么时候啊,咱们别耍小姐脾气,好不?” 顾知翊瞪圆杏仁眼,怒气冲冲看向对方,对方一下明白顾知翊的意思。 急忙打着自己的嘴巴。 “顾同志,顾医生,是我嘴巴贱,我给你道歉,你赶紧给宁华同志看看。“ 他说完又抽自己嘴巴两下,几番动作后顾知翊认清眼前的男人。 这位男同志家是家属院第五排倒数第二个房子,因为院子比别家大个三四个平方,所以有个鸡舍和鸭笼。 之前,她看见这个男同志给宁华送过鸡蛋。 他虽然求着顾知翊,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宁华,脸上急躁藏不住。 身边邻居也在劝。 “顾同志,咱们过去是态度不好,不就是晓得你医者仁心吗?” “顾同志,你就赶紧给看看,要是让对面窑洞知道了,咱们院的名声可真就臭了。” 上半年有人提过意见,说是临时来队的平房过于简陋,导致很多同志住不到一个月就想要离开,而且家属院这边很多房屋分配不合规定。 有人申请重新按级别军衔分配,空出来的屋子用于临时来队房子。 政委给压下来,说是随军辛苦,不能寒了家属们的心。 可现在要是知道家属院就跟大杂院似的,天天说着东家长,骂着西家短,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号欺负军人家属。 那政委或许真的会应了这个要求。 这点顾知翊也也听说过,魏衡鸣的级别应该能换了宽敞点的二居室,所以重新洗盘才不亏。 她没动,就看着周围人苦口婆心劝说自己。 平时要是态度好点,她早早就救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们享受理所当然,魏衡鸣却不理解自己。 心里难受! 这把火要是撒不出去,她是不会救人的。 躺在地上的宁华,屏息半天见人群一直没动静,偷瞄了顾知翊一眼,神色淡然丝毫不慌。 这人不会救自己。 她心生一计,轻声哎呦几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迷惘看着众人。 “我这是怎么了?”她故作头疼揉着太阳穴。 刚刚着急让顾知翊给宁华看病的男人,挤开人群心疼搀扶其他,抬头的时候狠狠剜了顾知翊一眼。 关切问道:“宁华同志,你没事吧。” 这人是不清楚现在场合,当着众人面丝毫不掩饰。 “她有没有事,你慌什么?就算有事,我也能救回来。” “平时一个个见我都要抬着鼻孔的,今天知道我的用处?” 刚刚大家伙都惊出一身汗,顾知翊真是个狠角色,说不救就不救。 大家知道是因为平时对她态度不好,现在个人理亏也辨不出一二。 忽然间,男人的妻子在人群后面吼了一句:“人家宁华有男人,你冲锋陷阵做什么?” 这一吼,大家伙都看向两人,宁华急忙撒开自己的手,有人想起刚刚顾知翊也提了一句。 果然女人心是最细的。 “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怪不得最近家里鸡蛋少了不少,原来是被黄鼠狼给偷了。” 女人走过来给男人后背一巴掌,眼角一扬嫌弃看着宁华。 男人是刘洋,三十多岁,长得白净帅气,是个随军家属,妻子是管理科的干事,所以家里才能分到大院子。 “顾同志,你刚刚是不是看出什么?” 女人一吼,气氛里透着八卦,大家紧绷的大脑渐渐活络起来,有人笑嘻嘻看向顾知翊。 顾知翊顺水推舟,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他催得越急,我越不敢下手诊脉,万一我看不好,感觉他会立马给我一拳。” 众人哈哈大笑,觉得顾知翊是个有趣的人,和他们一样有点小市民性子。 “顾同志,咱们这事不能乱说,可东方大娘的事,你要去告,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一时间,大家伙和顾知翊的关系融洽不少。 顾知翊看向呆愣的东方大娘,今天一顿闹腾能让这老婆子瘦个五六斤。 “东方大娘你听见了?你在家属院当众辱骂军人家属,大家伙都能为我作证。” “看在古佳大姐的份上,我先不和你计较,你要是在叽叽歪歪,出口讽刺妇女,我不光去政委那里告状,还是妇联告你!” 最后一句话把东方大娘吓得跌坐在地,要是闹大了,她儿子的官可就别想做了。 ……………… 晚上,顾知翊才晓得魏衡鸣是陪着伤员去了省城野战部队医院。 詹尤娇盯着干净的锅,转头和她大眼瞪小眼。 “我不会做饭,你去找你的宁华姐。”顾知翊才不会给墙头草弄饭。 詹尤娇听到宁华名字,忍不住叹口气,现在院里私下都在说她和刘洋有私情,期间她听到不少宁华过去的陈年往事。 说她男人出任务的时候,她就特别高兴,见到院里男同志都是笑眯眯的。 很快家里就多了鸡蛋、面粉、罐头等东西,甚至有人看见男同志进出她屋。 詹尤娇不相信宁华会干那种事,除非她不想在家属院待了,但是为了避嫌,她决定少和宁华来往。 而现在宁华被议论家门也不敢出,小豆子站在门口说是宁华身体不舒服。 “小豆子怎么办?”詹尤娇看见端坐在门口的小豆子,双眼空洞不知想些什么。 门口路过孩子口无遮拦笑他,他依旧一动不动的。 等会就看见小桃给他端了一碗面糊过来,刚喝两口,小桃的奶奶就跟上去把碗扯了回去。 小豆子直勾勾看着面糊有些馋,可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是可怜,你给他煮个鸡蛋送过去。”顾知翊不饿,坐在餐桌前看书,这是在空间里新发现的医书。 看书籍成色像是失传许久的。 詹尤娇嘟着嘴:“难道晚饭就是鸡蛋吗?” 看她委屈又没法告状的模样,顾知翊偷笑起来。 这时门口来一位一毛三的同志,他神色严肃,年纪轻轻说话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 “顾知翊同志,请跟我去一趟省城。” 第46章 来见魏衡鸣他二伯 军式吉普车上。 “同志,到底什么事,我还没请假呢。” 一听是省城,顾知翊担心魏衡鸣出事,什么都没有问就跟着上了车。 车刚开出部队大门,她就后悔了。 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可对方是个干部,家属院那么多邻居看着,他能骗自己? 而且骗自己总得为了什么吧,难道是为了顾家私产? 大脑两个小人左右博弈,顾知翊甩出不好念头,问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副驾驶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回答。 “那你叫什么?什么单位?” 对方听完忍不住闷笑出声,似乎来了兴致。 “顾知翊同志,你什么都不问就跟我走,现在又想问个清楚,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语调慵懒全然没了刚刚的一板一眼,难道真是冲自己私产来的? “顾树德派你来的?”顾知翊掏出银针,一双厉目死死盯着对方的后脖颈。 对方疑惑,转头问:“顾树德是谁?” 还给自己装! 顾知翊眼疾手快,三根银针直戳在对方的头维穴、印堂穴和太阳穴,平日里针灸这些穴位有治疗偏头痛的作用,可只要针尖便宜几度斜角,那便使人昏睡过去。 “你……”对方下意识吓唬她,可眉心一松,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驾驶室的司机被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正要刹车询问,一根细长的银针就顶着他耳后。 小战士颤抖两下稳住身形。 “老实开车!” 顾知翊本想让他开回去,可车里有个大活人晕过去,到了部队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盘问,那自己的银针会伤人就会传遍整个团部。 往后她也不要在卫生队混了。 如果真是顾树德派人来的,她倒要见识见识没了家产傍身的顾树德,能在军营里有什么关系,敢招摇撞骗穿着军装从家属院劫走自己。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下午七点的时候到达省城野战部队医院。 顾知翊看着上方红色字体,愣神。 这时对方也醒了,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从副驾驶爬起,看见后座的顾知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脑勺直接撞在车杠上。 现在他是前后都痛。 自己好像是误会人了? 顾知翊试探问:“同志,我是来见魏衡鸣的?” 对方捂着脑袋,没好气回:“是来见魏衡鸣他二伯!” “你一开始讲清楚就好了么,你的头还痛不?要不我给你扎几针吧。”顾知翊手指灵活夹着四根银针。 “前后左右给你扎上,很快就舒服了。” 面对顾知翊讨好,周博阳很难想象固执又阴郁的魏衡鸣怎么会娶一个变脸如此快的女同志。 见针尖银光划过,周博阳摆手:“我怕了你。” 两人下车后,周博阳带着她去了后面干部楼,这是属于团级以上的才能入住的病房大楼。 两人坐着坐着电梯上了九楼。 顾知翊跟着周博阳走到走廊尽头,从病房的房门大小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套房。 门口持枪的警卫员检查两人的证件,对着顾知翊上下打量许久,最后推开门请两位进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会客桌上摆着一叠人民日报和一套兰花花纹瓷器茶杯,其中一盏冒着热气。 周博阳让顾知翊坐在沙发上等,他自己进去请二伯魏守军。 魏衡鸣前脚送小战士来医院,刚好他二伯就在这里,也未免太巧合了。 顾知翊打量一圈,屋里并没有魏衡鸣的气息。 正当自己烦恼如何表述自己想先去找魏衡鸣时,屋里起了一阵骚动,只听见周博阳叫着二伯,随后听见急促的按铃声。 周博阳神色慌张从套间出来,看见顾知翊后立马恢复冷静,他摆手让顾知翊自便,自己大腿一迈冲出去找护士和医生。 顾知翊起身想问怎么回事,就听见套间里面呼叫器发出电流声。 “喂!” 逼不得已,顾知翊轻声走过去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魏守军阖眼紧闭,嘴唇发紫,顾知翊也被吓了一跳,这明显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顾不得呼叫器里面的问话,她进入空间倒了大杯灵泉水给魏守军灌下去。 魏守军应该是昏迷一阵,嘴唇软搭丝毫没有配合力气,一大杯灵泉水只倒进去几小口。 好在还是有些疗效,魏守军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因为没有力气,眼睛控制不住要阖上。 这会医生和护士还没来,顾知翊背过身又给他倒了一杯灵泉水。 “魏首长,你好,我是顾知翊,是魏衡鸣的爱人,”顾知翊顾不得魏守军习惯性的警戒状态,硬把这杯水给灌了进去。 这回他有了一丝意识,还算配合喝了一大半。 胸膛忽然往上凸,他倒吸一口气但很快又吐出更长一口气,肉眼见着胸膛凹了下去。 “舒服多了。”他虚弱说了一句。 人虽病重,可打量顾知翊的时候目光仍像猎鹰眼睛似的,透着精明和毒辣。 顾知翊不敢和他对视,可偏偏又不能逃离这里,外头周博阳的声音给了她解脱。 “医生,他就是突然昏过去,我做了急救措施,也喂了药可仍旧没有好转。” “周干事,你别急,魏首长这个是老毛病了。” “不是,这回真的……” 严重二字还没说出口,周博阳看着躺在病床上满脸严肃的魏守军傻了眼。 为首的医生给魏守军点头问好,然后带着护士给他检查,听筒器在心脏,脾肾来回听着,医生诧异地唉了一声。 “感觉是经历一次鬼门关,可器官好像又比之前好了许多。” “真是奇怪。” 刚刚周博阳双眼猩红跑到办公室,把魏首长的病情说的十分严重,还说这回可能是躲不过了。 吓得自己急忙打电话让护士带着大型仪器过来,这回是用不上。 魏守军是秘密在这里养伤,没有闹出大动静是医院福气。 医生和护士不敢再多叨扰。 离开后,魏守军浑浊的眸子冷了下来,他漠然开口:“博阳,你刚刚对外说我可能躲不过这回?” 第47章 我可以成为门面 周博阳背对着顾知翊,弓着身。 颤颤巍巍说着:“二伯,我心头太慌了,想着你走后种种事,怕极了。” 魏守军看着跟着自己七八年的孩子,大学毕业入伍后就跟着自己,从接话员到如今的贴身秘书,他叹一口气。 “你的心性还是不够稳,明天就回四九城吧。” 周博阳抬头震惊看向魏守军,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二伯。 “二伯,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魏守军沉着眸子没说话,他刚刚这么一闹,医院肯定知道自己病情加重,那其他人也很快就知道了。 让周博阳回四九城调离自己,是自己对他最大宽容。 周博阳等着魏守军心软,可魏守军眸色沉沉,只当身边大高个是个空气,他招呼顾知翊上前来。 顾知翊一走近就感受到沉闷压迫感。 当初顾家被清算前夕,家里上上下下都在转移财产的时候,闷热压抑的空气让人随时疯掉,可和现在的气氛比起来,实在是好多了。 身居高位者那目中无人的淡漠能让人战栗。 “你们顾家还有什么亲戚?” 魏守军缓缓开口,顾知翊一听紧张挺直背脊,老实回答。 “羊城那边还有我父亲表兄弟,香城有个旁支,但是来往不多。” 怕自己回答的不能让大佬满意,顾知翊不停思索,想起什么就立马回。 “我外公外婆住在沪市,舅舅他们也在沪市,其中二舅偶尔到四九城小住。” 魏守军满意看着眼前姑娘,和他调查的情况差不多。 “那这次的风波给你外公家造成影响没?” 顾知翊摇摇头,梦里她死得早,也只晓得苏清韵的结局,其他的一概不知,现在刚出事自己就被魏衡鸣弄下乡,也没机会去打听。 或许从内心来说,她不想去问母亲家的事,亲情对她来说是忘不掉伤痛。 两人交流时候,周博阳已经出去了。 魏守军让顾知翊等一下,他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内线。 “让小冉上来。” 挂掉电话后,他让顾知翊搀扶自己出客厅休息。 “这屋里病气太重,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 魏守军就算开玩笑,周遭压迫感也是让人不敢直面他,顾知翊尴尬笑着点头,小心翼翼把他搀扶到沙发上。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进来,穿着干部服,戴着银框眼镜很是斯文。 他给两人倒了茶水,又把今天的京城日报放在对面的报纸架上,然后微笑问:“首长,晚饭是清蒸鲤鱼、金沙虾球,清炒绿叶菜,例汤是鸽子汤,你是现在用餐吗?” 魏守军:“不着急,你可以先给我们上盘点心,我看小同志也饿得辛苦。” 对方微笑嗯了一声,转身就出去。 魏守军让顾知翊喝茶,自己从抽屉里拿出信封,他让顾知翊打开看看。 一打开里面是一叠叠照片,她在魏守军微笑注视中将照片依次摆放在茶几上。 照片里的人是顾树德,张柳娴和苏清韵。 三人分别在不同地方干活,其中顾树德身处环境最为恶劣,照片里展示他每日的劳作,早上和大家伙垦土开田,中午砍伐木头,晚上赶羊回羊圈,拉布覆盖羊棚,切割草料,清扫羊棚。 张柳娴工作只有垦土开田,偶尔和老乡去挖沟渠,苏清韵的活和她差不多,但最后一张照片是苏清韵在迎新晚会跳舞。 从照片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舞姿吸引很多男同志,其中有位中年男子鼓掌很是起劲儿。 “看出什么吗?”魏守军问。 顾知翊不清楚魏守军为啥要给她看三人的照片,她避重就轻回道:“都挺辛苦的。” 魏守军哈哈笑出声,不满意她的回答,但还是和蔼继续问:“还有呢?” 顾知翊:“三人生活不错,而且我姐姐很招人喜欢。” 张知农和她说过,边疆条件艰苦,要是没有厚实的衣物是熬不过冬天,可三人去的时候已经入夏,顾知翊只能盼着三人水土不服生场重病。 可从照片来说,只有顾树德干活累得疲倦,另外两人脸上都有肉,特别是苏清韵,跳舞时候那眉眼飞舞,脸上洋溢着青春笑容,实在耀眼。 “好像令你很失望啊。” 顾知翊听出魏守军的意思,他谆谆善诱就是要看自己是否在他面前表露最真实想法。 “首长,我巴不得他们死在去边疆路上。” 魏守军哈哈大笑,很是满意顾知翊回答:“你应该叫我二伯。” “等会一块吃晚饭吧,衡鸣也在。”说完他按动墙上响铃,很快一位护士过来搀扶他进了套间,随后小冉同志也推门而进,请顾知翊去隔壁休息室。 顾知翊在休息室又将三人照片从头看了一遍,苏清韵应该是找到靠山了。 她靠着沙发,双手捏成拳。 苏清韵知晓未来的事比自己多,面对有希望的未来,她肯定会努力熬过这十年,那两人不是一直要斗来斗去? 难道自己的仇就报不成? 晚上 魏衡鸣进了套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知翊很是震惊。 他二伯魏守军唤回他的思绪。 “爱人来看望你,你不高兴?” 魏衡鸣叹口气:“没想到二伯把她给带来了。” 魏守军让他先坐下:“你当时选了她,我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查查怎么了?” 魏衡鸣:“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知翊也是有工作的,突然到省城耽误几日,让同事们怎么想她。” “不就是体检工作吗?我已经派了另外一个中医大夫去,你别担心。” 顾知翊正喝着汤,听见魏守军如此了解巴州村部队的事,差点被呛住。 高位者实在是可怕。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计划,她试探问:“二伯,顾家那边亲戚都受到惩罚吗?” 魏守军微眯双眼,放下手中汤匙略带玩味看向她:“你是希望顾家落魄吗?” “这样对你可不好,往后你的身份就配不上衡鸣了。” 他劝顾知翊的目光放长远些。 “有时候有几个傀儡亲戚帮你撑着门面,比落魄家族更有利。” 顾知翊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要是平头百姓就配不上魏衡鸣,可顾家要是因为自己身份需要东山再起,她会觉得无比恶心。 “二伯,我自己可以成为门面。” 第48章 外资与地皮 魏守军诧异看着眼前小同志。 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 他晓得这女同志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手段混过革委会追查,反而是这种豁出去的勇气让他欣赏。 魏衡鸣就是缺少这种勇气。 但女人总归是女人,使尽一切手段就是为了得到优越的生活,现在顾知翊因为魏衡鸣成了部队医生,往后再调动到四九城,这就是顾知翊一生。 他给两人筹划是顾家名头要一直在。 以后的政策谁说的清楚,要是运动就结束,魏衡鸣的爱人需要一个身份的时候,顾家就会成大家族。 可现在他着实被顾知翊言论所惊住。 没想到女同志的志向如此远大。 果然仇恨令人发奋。 “你说说你要怎么成为自己的门面?”魏守军放下碗筷,双手托腮似乎是要认真听讲。 魏衡鸣担忧顾知翊说错话,急忙把她打圆场。 “二伯,她就是随便说说,而且我也不需要顾家身份加持。” “我并没有随便说说,但是未来总归讲不清,我只能先说第一步—大义灭亲。” “二伯你查了顾家在沪市、羊城和香城的亲戚,肯定也知道我父亲为了东山再起,转移很多家产,这回说他上交全部家产就为了保住苏清韵。” “我不信,羊城和香城肯定有他的境外资产,现在国家真是需要资金支持的时候,我同意用顾家的资产开拓产业,造福人民。” 魏衡鸣欣赏看着顾知翊,让她继续说。 “顾家在四九城有几块地皮,可以用来吸引外商投资,和国有企业一块合资建造工厂。” “外商投资用的就是顾家在海外的资产。” 魏守军听完很快就转变自己对顾知翊的看法,魏衡鸣是娶了一块宝啊,她要是男同志得多好,这样她和衡鸣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个政治经商,一个从政,简直就是完美搭配。 看着魏守军露出些许遗憾,顾知翊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的计划过于天真? “二伯,我可以提供地皮地契。” “!!!” 顾知翊不是男二又如何,这种风骨大义,魏家那几个年轻的完全比不上。 这时魏衡鸣疑惑了:“你哪里来得地契?” 他记得顾知翊接近自己的时候,除了破烂的旗袍身上什么都没有。 但他不敢在二伯面前多问,怕二伯对顾知翊的印象不好。 这回二伯背着自己‘请’来顾知翊。 一来是告诉自己,自己就算身体再不好,他的事他可是知道清清楚楚,二来是帮自己做决定,要是顾知翊不符合他心中儿媳要求,他会帮自己换一个合适的。 自己进房间看见端坐在沙发的顾知翊,后背立马起一层鸡皮疙瘩。 顾知翊一副你别管的表情。 “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把我送进劳改所,又让我下乡随军的,我凭啥告诉你。” 面对年轻人斗嘴,魏守军慈爱笑了两声。 “这事我得替衡鸣解释,你不进劳改所就得进小黑屋,总要经历一个过程才能洗白你的身份。” 顾知翊也猜到了,可被一个有些心动的男人这样对待,她气不过。 “当初我让衡鸣选娇娇作为他的妻子随军,衡鸣选择你,说你更合适,现在看来衡鸣的眼光不错。” 顾知翊听见这句夸赞,不好意思垂下脑袋,轻声说着:“算他识相。” 二伯魏守军喝了最后一口汤,舒服叹口气,他欣赏看向顾知翊。 “知翊,你的想法很好,现在国家财政赤字,正需要外来资金, 我建议合资钢铁产业,外面世界发展如火如荼,一大批设备正要被淘汰,咱们国家穷,刚好可以买回来修修再用。” “但是境外资金要变成自己的,以你现在能力是办不到。” “但我可以,我明白你对顾家的恨,你帮我一个大忙,我也还你一个人情。” “你和衡鸣好好叙旧,我先回去休息。” 魏衡鸣拉了拉顾知翊的衣摆,让她跟着起身送魏守军回去,魏守军刚走两步想起什么。 转头说:“你的药水很管用,要是有机会可以再给我喝点。” 原来他都知道,自己给的不是药是水。 顾知翊看着手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心里对这位长者很是佩服,魏衡鸣的二伯是个神人。 可魏衡鸣却疑惑像个二傻子,先是谨慎试探看向顾知翊,问:“你给二伯喝的是什么?” 想起这人那天对自己的误解,白了一眼:“糖水。” 知道顾知翊使性子敷衍自己,魏衡鸣立马严肃又问了一遍。 顾知翊不耐烦摆手:“别把你对外人那套用在我身上,我又不是接近你的女间谍。” 外人? 魏衡鸣好像很受用这套话,扯起嘴角笑了几声便什么都没问,最后回到隔壁宾馆时,他好奇问:“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我最近腰腹疼得厉害。” 说完就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紧致腹部,一块一块腹肌让人移不开眼。 顾知翊急忙撇开目光。 魏衡鸣见状调笑道:“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应该是我吧。” 难道听见他用愉悦口气和自己说话,顾知翊咳嗽几声,尴尬过后关心道。 “你去地面工作是怎么回事?” 又怕他以为自己故意打听他的消息,急忙补充:“金医生说你要因为小战士的事受处罚。” 魏衡鸣伸过头:“你关心我?” 两人面对面差着一个鼻尖距离,顾知翊脸涨红厉害,她撑着双臂往后仰,魏衡鸣向前移动一步看着她绯红小脸得意洋洋。 终于明白顾知翊当初调戏自己的心情。 顾知翊急忙逃出他的禁锢,站在床尾对面挨着墙。 平复后心情继续把话题拉回正轨。 “二伯生病了,但飞行员不能随意请假,我只好申请调到地面。” “二伯是主心骨,他不能有事。” 顾知翊仔细回味他的话,魏衡鸣只说了一半,也不知他是故意放那个小战士进去还是真的是失误。 但事已成定局,她能做的只有帮小战士脱离生命危险。 瞧见她愣在那里不懂,估摸又是在胡思乱想,小战士确实是个失误,他没想到队伍有想寻死的人。 可自己不打算给顾知翊解释,他知道顾知翊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正派的人。 就这样误会自己挺好的,哪天有分开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太难过。 抛开阴郁情绪,魏衡鸣故意凑过去把腰腹对准顾知翊:“顾医生,你到底能不能医治?” 第49章 有误会是正常的 顾知翊推了他一把,胸膛冰冷感让她手掌迅速升温甚至微微发麻。 来真的,她是真的害怕。 顾知翊瞧着她窘迫涨红脸颊,心里痒得像是蚂蚁在啃咬。 身体起了一股原始冲动,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 可过去没做,现在更不会做。 眼下他二伯的局势不太稳定,成王败寇,他不能连累顾知翊。 “睡吧。”他准备去卫生间泄火。 顾知翊看着他冷静面容,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这就完了? 万一自己可以接受半推半就呢? 卫生间里响起冲水声告诉她没戏! 晚上两人默契的合衣而睡,顾知翊想像所有夫妻一样夜聊,可询问话到嘴边,自己这么就张不了口。 魏衡鸣突然冷淡导致自己不敢再进一步。 第二天一早,顾知翊跟着魏衡鸣去了对面住院部,看望那位出事的小战士。 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人不太清醒,醒来不到三分钟又会昏睡过去。 医生说这是手术带来的后遗症,但魏衡鸣晓得是这位小同志的求生意志不强。 顾知翊担忧小战士的病情会拖累魏衡鸣,自己在这三天,不停给他喂灵泉水,甚至连顾树德留下的名贵药材也加入其中。 小战士感觉自己的身体活生生被人撬开,非要塞一些强身健体的东西,很快他麻木瞪大眼睛看见陌生天花板。 “你感觉怎么样?”顾知翊问。 “我感觉……很不好。”小战士不想重见天日。 顾知翊摸着下巴。 不好? 不可能啊,灵泉水是万能补品,这两天魏守军也喝了不少,甚至奢侈用起灵泉水炖鸽子 现在人说话中气十足,昨儿晚上还看见他在医院操场小跑,吓得魏衡鸣跑过去搀扶他。 “那我今天再给你扎两针?” 恰好她最近看的医书里有关于经历大病之后疏通经脉的部分。 对方混沌的脑子突然开窍了,他明白是眼前医术高超的大夫救回自己,小战士苦下脸。 “医生,我这就人不值得救。” “啊?” 怕顾知翊还要在自己身上浪费心血,小战士哭着说:“医生,你让俺死了算了。” 这下顾知翊回过神,她蹙眉严肃问:“你是故意走到跑道的?” 小战士:“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吗?” 她死过一回才知道生命可贵,见到有人一心寻死,心里顿时起了火。 “我是卫生队的,你知道我们为了救你,连夜把你送到省城吗?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死了?” 知道大家费心救自己,小战士内心很是愧疚,他偏过头不敢看顾知翊那明亮的眼睛。 “医生,我实在是……” 顾知翊打断他:“你现在需要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现在国内应该没有,也不知道这种部队医院会不会有。 她出了病房去找魏衡鸣,魏衡鸣正在套房和魏守军商议事情,自己在外头等了半天,门口小战士才让自己进去。 “我刚好和二伯说今天下午就送你回去呢。” “你不回去吗?”顾知翊问魏衡鸣。 魏衡鸣为难叹息一声:“那个小战士家里出点事,情绪不是特别稳定,我得留在这里。” “你知道?”顾知翊为自己把魏衡鸣想成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的人,感到内疚。 她臊红脸,挺不好意思看向魏衡鸣。 魏衡鸣一眼就明白,他笑着开解顾知翊:“我一个把你送进劳改所的,你这样想我,我不奇怪。” 你知道就好,顾知翊心中暗想。 “我刚好问问你,部队里面有心理疏导医生吗?” 魏衡鸣摇头:“指导员承担心理疏导责任,可这回就是因为他的指导员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才导致连锁反应。” 魏衡鸣联想到当初同宿舍的战友,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察觉对方异常才让国家损失惨重。 虽然知道这是父母给自己设的局,但是从大局观讲,他也悔恨自己的觉悟不高,所以被‘贬’成押车干部,他内心是服这个处分的。 “咱们单位为啥不招个心理医生?” 魏衡鸣:“现在学院基本没有设立这个学科,你要招个这个恐怕上面也难以批准。” “凡事都有开先河的时候,咱们单位可以开个先锋。” 一开始魏守军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他担忧是因为这个小战士闯入会让魏衡鸣再受处分。 刚刚两人在屋里聊许久,就是为了魏衡鸣会不会受处分的事,现在一听顾知翊的建议,他心中豁然开朗。 “衡鸣,知翊说的很对,或许这个提议会成为你的政治业绩。” 很快他心里有了判断。 “我等会给你们政委打个电话,把这个小战士事件作为一个反面教材,你联系四九城这边医生,看有没有学过心理学的。 没有学过也不要紧,读过几本书籍也是可以,要尽快安排人到巴州村。” 魏衡鸣有些为难。 “人确实不好找,学过或者了解的都是留学背景,现在恐怕不成。” 顾知翊资本家小姐的背影能去当医生,也是二伯出面,现在又要二伯出面,他怕引起团部反感。 顾知翊想到一个人。 “娇娇怎么样?她原先也是四九城医生,让她读几本书赶鸭子上架也是可以的。” 得给这个妹妹找个工作,免得和院里嫂子混在一起,天天在背后蛐蛐自己。 “现在在家属院也生活一阵子,大家伙都熟悉她,要是她去卫生队当心理医生,应该没人反感。” 魏守军没有反对,詹尤娇缠着魏衡鸣这种行为,他很是不喜欢。 心里也暗下决心。 要是这小同志不听话,扰乱自己的计划,那她的结局自己不敢保证。 见二伯沉默了,魏衡鸣不愿意。 “娇娇不适合军营,而且她也说了就在我们这里散心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会回到古城。” 因为詹尤娇,顾知翊和自己起了矛盾不说,要是留下,那往后日子肯定是鸡飞狗跳。 他看了顾知翊一眼,对方似乎全然在为二伯和自己的事业考虑。 但他独自决定留下詹尤娇已经惹了对方不愉快,现在绝对不会让詹尤娇留下。 第50章 共同秘密 魏衡鸣知道自己的想法在魏守军的计划里不重要,但令他感到失落是魏守军竟和顾知翊达成一致。 自从那晚顾知翊提出捐出地皮吸引外资后,二伯看向她眼神就变了。 他知道顾知翊现在是自己的爱人,她能得到二伯欣赏,也利于自己的前途。 可要是因为自己原因,顾知翊捐出地皮,他心中不安。 顾知翊告诉他,这是她偷偷存下保命用的。 既然是保命,那便不能随意动。 最近父母和大伯联合了,二伯后背上枪伤不是意外,能随意进出疗养院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现在只得到一点头绪,可能是大伯的人。 既然大伯开始按耐不住,那到时候必有一战。 自己是什么结局不重要,顾知翊可不能再因为旁人什么事丢掉性命。 为了她有个更好的结局,她的地皮给谁都可以。 今天谈事的时候,他替顾知翊提了一嘴。 二伯那双淡漠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最后用最平和语气告诫自己。 “在大事上面不要有儿女私情。” “她是你的帮手,不全然是你的爱人,单单是爱人这种东西太过于单薄。” 魏衡鸣送顾知翊上了车。 自从下午他和魏守军谈话后,魏衡鸣脸色就不大好,说话永远是板着脸,注意力也不集中。 “小战士的事,你不用担心。”顾知翊轻声劝着。 魏衡明抬眼看向她。 自从他把顾知翊送进劳改所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开始看不透顾知翊,他深呼吸一口气,问了自己想问的。 “你捐地皮真的只是为了干掉顾家吗?” 他补充道:“其他要干掉他们有很多法子,不一定要选择这种。” 这种万千是杀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是他的身份和角度不适合提出这个说法,只是幽幽看向顾知翊,希望她再考虑考虑。 是因为这个事闷闷不乐? “你是担心我捐出地皮后,以后没其他东西傍身吗?” 魏衡鸣不语。 “现在想走正道的资本家都在捐产捐物,我要光明正大仅靠当知青,随军是不行的,而且用地皮换你二伯帮我,” “我不亏。” “再者没了地皮,我还有其他的。”她小声说着,冲着魏衡鸣眨巴眼睛。 魏衡鸣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外面,两人因为有了秘密而变得激动激动。 顾知翊想起他昨晚诱惑自己,从车里伸出半个身子让魏衡鸣靠近些。 “身为你的妻子,用小小钱财就能帮你得功勋,固地位,真的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顾知翊用力扯了一下魏衡鸣冷漠脸蛋。 “皮肤挺好的,我的药水你不用喝了,身上不舒服等着回来我给你扎一针。” 这个女同志竟然当众调戏自己! 魏衡鸣掩盖心慌,霸气十足扫了前面驾驶室。 驾驶员绷直身体,不看不问。 “回去后给我打电话。”魏衡鸣难道温柔看着顾知翊。 回到营地后,顾知翊并没有告诉詹尤娇心理医生这个事,詹尤娇看着四日未归的顾知翊,用情敌目光上下打量她。 “衡鸣哥让你去的?” 顾知翊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 詹尤娇气得直磨牙。 “你有啥好啊,不就是比我们詹家有钱些吗?” 顾知翊笑而不语。 你想错了,应该比你们詹家有钱多的多。 “你去食堂打饭吧,我今天不想做饭了。”詹尤娇趴在餐桌上,顿时觉得自己力气都被抽走了。 明明是她先认识魏衡鸣的,衡鸣哥怎么被一个才见过几回的顾知翊给抢走了。 “这几天都是你做饭?” 顾知翊斜身看了厨房灶台,就跟被炸过一样,另个锅里还叠着未洗的碗筷。 “炒鸡蛋还是会的,每天我和小豆子就吃炒鸡蛋配噎人的面糊。” 小豆子和詹尤娇一块吃饭? “宁华还躲在屋里没出来?” 詹尤娇无语点点头。 顾知翊觉得她身为母亲很是矛盾,可以抱着发烧的小豆子给自己磕头,这会竟也狠心对着孩子衣食不管不顾。 说到底还是自己面子最重要,给自己下跪也是给旁人看她是个好母亲。 “你刚走那晚出来了,刘洋媳妇见着她就讥笑她,然后就没出来过。” “没人去劝?”顾知翊知道院里都是和稀泥的,特别是小豆子还没人管的情况下。 “古佳带着两个大姐去劝了,东方强骂她多管闲事,”詹尤娇偏头好奇又八卦问,“你说东方强会不会对宁华也献过殷勤,所以才不想惹一身骚?” 顾知翊瞧她那副无聊八卦样,和院里其他嫂子没啥区别,就真应该去上班。 说到古佳,顾知翊担忧自己离开四天影响古佳的生意,她把省城六斋居的糕点给了詹尤娇:“我没空去打饭,你今晚就吃这个。” 她用手绢按东方强家的人头包了五个,人过去的时候,古佳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看见四天没出现的顾知翊立马露出担忧神色,她放下柴火又用围裙擦净手,拉着顾知翊坐下。 “这是出啥事了,我听说卫生队来一个顶替你的医生,还以为你一走就不回来。” 顾知翊是第一个告诉她要反抗的人,她一走,自己就没个主心骨,这几天连婆婆都吵不过。 “我去省城看一个人,这看完就回来了,这不给你们带了点省城糕点。”她故意点了坐在角落里有点惧怕自己的东方大娘。 “大娘,你牙口不好,这玩意就分给孩子们。” 东方大娘梗着脖子一数,居然有自己的份儿。 算顾知翊有良心,晓得给自己道歉。 “哼,我一个快入土的也吃不上几回好东西,凭啥留给二娃、三娃。” 一听称呼改了,顾知翊抿嘴冲古佳露出阴阳怪气的笑容。 “东方大娘,我和嫂子说几句话,方便吧。” 古佳一走,她那份也是自己的,东方大娘嫌弃看着两人,摆手让她们出去说。 两人到了山丘后面,顾知翊立马给古佳道歉:“嫂子,我走这几天不会耽误竹篮生意吧。” 古佳讪笑两声:“有点拖进度了,我还想着你今儿不回来,我还得去找那天同志,把我的竹条给拉回来。” 第51章 什么是心理医生 “你别去了,今晚我就把竹子给你,你给我个隐蔽地址。” 古佳做投机倒把已经快两年了,家里人都知道。 从这点来说,顾知翊对东方大娘有些改观。 在她眼里,儿子和孙子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儿子的官职,儿媳妇做投机倒把要是被抓住可是大罪。 但是听古佳讲,东方大娘会把厨房打扫出来,让她藏土篮子。 东方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上头有文件的时候他会让古佳休息一段时间, 人性真是复杂。 天天干架吵嘴的人,卡哇伊为了家庭的利益而扭成一股绳。 古佳晚上拿着几张麻袋和镰刀上山,对院里说去山上埋伏陷阱抓野鸡。 野鸡身形矫健,动作也快,要专门给它布置陷阱可得花一番功夫。 家属院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就是家里孩子多,在月底的时候桌上没个肉腥。 一听古佳费劲儿吃个没肉的野鸡,都不乐意跟着去受罪。 很快两人在山丘背阴处汇合。 顾知翊拿着镰刀进空间,本以为会吭哧吭哧干上几个小时,哪晓得空间的重量比外头轻,她就跟割韭菜一样。 镰刀一挥,竹子倒了一大片。 顾家看着累成三角形的竹筒,感激看向顾知翊:“小顾,这竹子看起来挺新鲜的,花了不少钱吧。”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做花篮,到时候带着我进这个圈子就行。” 古佳也不跟她客气,手拿镰刀麻利将竹筒劈成竹条,然后塞进麻袋里准备带回家。 “我回去再将竹条劈成细细的竹辫子。” “五天后,你跟着我一块去送货。”古佳补充道。 这几天,魏衡鸣一直没回巴州村。 小战士闯入飞机跑道的事还是传开了,大家伙私下八卦魏衡鸣到底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结果就在第五天晚上,一道命令下来,魏衡鸣晋升为飞行队一队大队长,还有一个更令家属院惊讶的消息。 詹尤娇成了卫生队的心理医生。 当晚连一直未出门的宁华都站在顾知翊家门口,不过这回她没挤进去,只透过人群看着詹尤娇拿着通知书,又惊又喜蹦跳着。 “嫂子,我真去卫生队了?” “我的还是正式编,听说明年要去参加集训?” “能不能给我哥说说,我不想去集训,我身子不好。” 顾知翊严肃告诉她:“你都是一名军人了,往后不能说这种话,传出去给你哥丢脸。” 詹尤娇羞愧嗯了一声。 原先她是排斥入伍当兵的,可这几天魏衡鸣和顾知翊在省城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孤立无助。 没有收入,没有存款,吃的都是顾知翊买的糕点和粮食。 一到深夜,她内心总是恐慌又害怕,要是一个月后自己就这样回了古城,会不会被饿死?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她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可她没介绍信,又在巴州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找工作? 现在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一点的排着队抢着要,魏衡鸣能帮自己找一份工作吗? 她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本想找宁华倒一下苦水,可哪晓得她就躲在屋里拒绝自己。 詹尤娇看见人群外的宁华,宁华冲自己笑了笑,詹尤娇装作没看见似的撇开目光。 “你们两个真是有福气,都进了卫生队当医生,那医生的工资挺高吧。“ “我没听说过心理医生,是专门给娇娇弄个名额?” “啧啧啧,魏队长也是有心了,为了把妹妹塞进单位,还专门给她弄个新岗位。” 詹尤娇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气得小脸煞白。 心跳直奔一百八,这群人嘴巴真是贱。 过去说顾知翊,现在又骂上自己的,欠的他们! “你们胡说什么,心理学在国外是一个专业,咱们单位是补上这个空缺,为啥要补肯定是因为最近需要啊。” “瞧瞧,有文化说出来就是不一样,俺们都是背朝天的农民,从来不关心外国事。” “国外的月亮就是圆的,过去也没这个医生,咱们队伍不是好好的?” 詹尤娇骂不过这群人,咬牙气冲冲真想扑过去,顾知翊按下她的手臂,结果门外的宁华替她开口。 “咱们就不识几个字,要不是去年的扫盲班,很多大妈大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读书人确实和自己不一样,眼界宽,脑子快,不然咱们送孩子读书干啥,不就是希望他们成为这种人吗?” “要我说,娇娇就应该成为咱们家属院的典范,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世界是不会亏待她的!” “好!” 不知谁吼了一声,下一秒人群爆发出猛烈的鼓掌声。 詹尤娇不好意思不敢和人群对视,但看了宁华一眼,冲她微笑着。 顾知翊看着两人表情,詹尤娇这人又成墙头草了。 算了,自己给她争取这个岗位的事就不要告诉她,免得以为自己在邀功呢。 有人问,詹尤娇能不能给自己看看,最近心里老是有事,结果有人打趣道:“给你看?不如给宁华同志看看,没看见今晚上宁华同志终于出家门吗?” “还说詹尤娇同志的医术厉害。” 人群你打趣一句,我打趣一句,又把心理学这个专科的意义给弄变味,倒是詹尤娇这个傻子认真上。 “既然我现在是卫生队的心理医生,肯定是对每个人的心理问题负责的。” “要是宁华同志有需要,我可以现在就和你聊聊。” 宁华巴不得。 她以为詹尤娇有了正式工作,就会和自己越来越远。 毕竟现在自己的名声不大好。 “娇娇,谢谢你,我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想了许多,你要是乐意倾听我,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倾诉。” 詹尤娇对这份稳定的工作有着莫大热情,她挥手让宁华回她家里等着自己。 “我回去拿个笔和本子就过来。” “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我明儿也来看看。” “咱们看病是要收费的!”说话的妇女玩味看了顾知翊一眼。 第52章 拿古董跟玩儿似的 顾知翊可不管,一脸认真回着:“大娘,你有这觉悟就很好,你的孙子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学识有文化的人。” 宁华不去四九城茶楼当个说书先生,真是屈才。 一下就把院里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詹尤娇这个新身份上,让大家伙忘记她那些八卦。 第二天一早,顾知翊起床发现次卧留着门缝。 她推开门一瞧,屋里被褥原封不动叠好,这詹尤娇是睡在宁华家了? 来不及细想,古佳大嫂在院里咳嗽两声,提醒她该出门了。 一般古佳是在凌晨交货,所以两人得走路去镇上。 现在已经夏末,凌晨露水重,两人走了一截路都默契披上长袖外套。 “嫂子,我来背吧。” 两百多的竹篮子严丝合缝被捆绑在一块,巨大的体积压弯了古佳的腰。 古佳嘿嘿笑起来:“你这个小身板就算了,别到时候给你后背刮一身伤。” 她掏出手帕擦擦汗,继续往前走。 中途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人吃了两个三合面做的窝窝头,又喝了半杯温水,自从随军后,顾知翊的胃口都变大了。 休息五分钟后,两人继续赶路。 天和地的夹缝翻出一丝白,天快亮了,路上也遇见牛车和驴车。 今天是镇上赶集日,老乡们又准备去换物。 古佳拦下一辆驴车,老乡是给镇上国营饭店拉柴火的,因为是顺路的事,收了两人四分钱。 到了集市门口,顾知翊帮忙把竹篮子搬下车,古佳弯腰背上,两人加快脚步去了巷子里等大东。 十分钟后,大东拖着一辆板车过来,他看见有外人一时有些生气。 “大东,这是贵人!”古佳让他对顾知翊尊重点。 “大姐,是不是贵人不贵人的,现在投机倒把就是犯罪,我已经看着咱们过去情分让你继续编篮子,你还带个人过来,” “是嫌咱们两个在外面太自由了!” 古佳一时解释不通,本想说顾知翊有钱,可人有钱跟自己有啥关系,就这么傻愣在原地。 顾知翊笑了两声:“大东同志,你放心,赚钱的门路只能由我们这群勇敢的同志知道。” 她递出一包大前门给大东,这烟在供销社玻璃柜里也要放在最上面的。 大东态度软和许多。 他问:“这两百多个篮子最多赚三块五,你们两个分?” 这会大东冷静下来,看清楚眼前女同志的长相和穿着,虽然和古佳穿得同样材质的衣服,可长得漂亮,气质难掩金贵。 他不相信一块五值得这个女同志舍生冒险。 “嫂子,我就说和你合作的同志很聪明。” 被顾知翊突然一夸,大东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更加温和。 “同志,我是花篮竹艺厂的销售员,你甭这样夸。” 古佳瞧着他便宜样儿,嫌弃努嘴唇。 “大东同志,我听古佳嫂子的意思,现在竹艺厂的效益不好,你都是挤出货让古佳嫂子做,就为了让她赚点生活费。” 大东不生气的时候,面相憨厚,听顾知翊又在夸奖自己,脸色泛红嘿嘿笑个不停。 可听到顾知翊说往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差,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这女同志怎么知道如此清楚。 竹编都是手工货,几年前厂子的工艺品纳入换外汇计划,那精品竹编很受国外欢迎,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厂产品就没有在国内流通的。 可现在运动一起,上头自己都跟着乱,准备出口的商品还有一半堆在库房里。 前段时间和科长全国上下跑销售,刚找到门路能把剩下的给卖出去。 他手下有三个做工艺的大娘,过去他按照收购价收,然后按精品价卖。 自己赚其中差价。 今天他就准备给古佳说往后不收了,现在没地方能卖。 “日子是越来越难了。”大东长长叹口气,拿出天下秀,问两位女同志介不介意自己抽根烟? 顾知翊问他:“你是土生土长的银县人?” 大东点头。 “乡下常去不?” 大东缓缓吐出一口气,回想自己下乡请老手艺的艰苦却有奔头的日子。 “咱们厂子有好手艺的老师傅就两个,有时候忙不过来就去乡下找老师傅上来帮忙。”不然他怎么会认识在巴州村的古佳。 “你现在没事就去乡下看望那些老师傅,每月我给你十五块三毛二,相当于普通学徒的工资。” “你就周末、或者下班时候去,不耽误你上班。” 突然来一笔十多块的外快,而且只是要自己下乡赚,大东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自己心虚。 “你能实话告诉我干什么吗?” “找老物件,你没这方面的本事,但是只要你看见像的就收,钱我给你报销。” 下乡收老物件? 他知道有这号人,可那是土耗子,下地见多了,没活的时候就在乡下到处晃,看一眼就知道谁家有宝贝。 顾知翊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像是见多识广的。 “大妹子,我劝你别走捷径,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很多土耗子也是八九十被骗。” 顾知翊没给他解释:“见得多了,自然就有感觉。” “我也说了,你只要觉得是就收,剩下的我来把控。” 一开始还觉得这女同志不错,说话好听会来事,现在怎么觉得她跟个二百五似的。 什么叫见多了就会看了。 什么大户人家能天天抱着古董玩? 大东不想接这生意,他觉得顾知翊逗自己玩儿。 “你要不相信,就带着我去周边胡同谁家看看,咱们认认?” 自己不挣钱她还来劲儿了。 大东肚腩一挺,倒想看看顾知翊的笑话。 “行!等我把货拉回厂里,咱们就在工艺厂后面的竹条巷口见!” 大东走在前面,顾知翊和古佳挽手跟在后面,中间差着五六米远的距离。 古佳也好奇:“知翊,你家多大产业啊,怎么说起古董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顾知翊笑着:“嫂子,你听说过顾氏当行吗?” 古佳:“知道,我老家县城原先就有一家,我公爹说解放前他想学别人抽大烟,偷偷把他娘祖传玉戒指拿去当了。” “后面没钱赎回来,挨了一顿打,弄得他后面走路都有些跛脚。” 顾知翊看向前方,幽幽说:“那就是我们家开的。” 第53章 什么宝贝那是长期饭票 大东把货放在库房,带着两人去了竹条巷。 这条巷子原先是一片竹林,后面工艺厂建设在这里,人多了烟火气就旺。 别看就两条巷子,里面设有工艺厂自营的理发店、澡堂、育儿班,各种生活所需的配套设备都有。 大东领着两人去了巷子末端一个大杂院,里面住着三十多户人,基本都是工艺厂的员工和家属。 三进院子后面有一户人家很是特殊。 是沪市人,上一辈老人援建工艺厂拖家带口从沪市过来,最后扎根在这里。 对方也是厂里两个老师傅之一,听说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祖先很有本事,原先进过宫,专门给宫里贵人编竹具。 大东之前听别人说过,他家祖宗从宫里带出一个宝贝,就在客厅茶几上供着,但是去过他家里都没见过。 他也好奇,带着顾知翊两人穿过院子到了对方家门口。 儿女都上班去了,就老师傅的爱人坐在家门口的大榕树下乘凉。 “大娘,我朋友想看看你们家的宝贝。” 大娘耳朵不好,口齿也不清,说了一大堆,只听到她念叨:“什么宝贝,就一破烂玩意。” “宝贝,宝贝,又不能吃不能喝!” 她缓缓移动身体背着三人,嘴里还在抱怨。 大东没和她纠缠,轻轻推开门,让顾知翊就站在门口看。 “看见那八仙桌上面供台吗?听说宝贝就在上面搁着。” 供台上就半个萝卜插着香,其余什么都没有。 大东讥笑盯着顾知翊,看她能看出什么花来。 “大娘,我能进屋看看吗?”顾知翊大声问。 大娘倒是明白,震着嗓子怕对方听不清:“你也是来看宝贝吧,进去看吧,要是想要就给钱。” 豁! 说的倒直白。 顾知翊推门而入,走到供台前面。 他家祖先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物件搬出宫的? 宝贝不是其他,就是这个供台。 这是个用一个大厢房隔成三间屋子,左右两边应该是睡觉地儿,中间是厨房加客厅,长期烟火缭绕让供台包了一层厚厚浆。 看样式是明代流行款式,她伸手扣了一下底面,靠近腿脚的地方有块木刻章子,有这个习惯的应该是明末清初。 顾知翊用指甲轻轻扣了一下供台,露出原有木色,看样子像是檀木的。 但具体是什么檀木,得把包浆全部去除才晓得。 “你看好没有,宝贝是哪个?”大东在外面催促,就等着看顾知翊的笑话。 从沪市跟着来到银县,看来老师傅是舍不得出。 她走出来问大娘:“宝贝,你家真的要出?” 这回大娘听清楚了,浑浊眼珠子看着顾知翊,像是要努力看清楚她的样子。 她平静回:“这个你得问我老伴。” 大东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往常带着人来,或者别人带自己来,这大娘永远是听不见,说话也是能把对方耳朵给震聋。 怎么这会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说顾知翊真看出来了? “大娘,你刚刚说要买,现在我朋友想要,你又不买了,你这不言而无信吗?” 大东这个人机灵,脸皮厚能转弯。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开始帮顾知翊说话。 大娘转头看了眼前眼熟小同志,哼了一声。 “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等我老伴回来。” 大东很恭敬地问顾知翊:“顾同志,老物件是什么?” 这家老物件快成了竹子巷的谜,但凡来竹子巷玩耍或者入住竹子巷的,都来大娘家参观。 有些轴的年轻同志还请过大爷喝酒吃饭,就为了知道老物件是什么东西。 可偏偏大爷酒量不行,吃醉了倒头就睡,第二天厚着脸皮欠别人情,就不说是什么个东西。 逐渐大家伙都明白,这是拿谜底当饭钱了,可就这样,还是一批又一批人好奇地请着大爷。 所以顾知翊刚张嘴,大娘叫住她:“小同志,你可以别坏了竹子巷的秘密。” 什么叫坏了竹子巷的秘密,这是怕坏了他们家的长期粮票。 大东忍不住:“顾同志,你说了,我等会就请你吃国营饭店,真的快告诉我,我一发小还请收破烂来看过,可也没认出是什么。” 越是这样说,顾知翊还真想收了这个供台。 她有空间,不怕装不下。 “等着大爷回来吧,到时候让大爷给你揭晓谜底。” 大东也来劲儿,一个上午就待在大杂院,中午让顾知翊两人别走,他回食堂给两人带饭回来。 一个上午都在这里也不见大爷回来,顾知翊觉得有些耽误时间,她还不清楚大爷到底同不同意卖呢。 “大娘,要是大爷同意卖了,你跟这个年轻小伙子说一下,他会通知我的。” “同志,这个东西算是我们家的宝贝,这几年靠着它也吃上不少荤腥,你这一走肯定有人会来问你,到时候你说还是不说呢?” “等会我老伴就回来了,不管卖不卖,他都要同你讲清楚的。” 一个玩笑成了秘密,又在这个秘密上得了不少便宜,那肯定是不同意卖了。 顾知翊听完就要走,回头大东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拉着大爷出现在廊下。 大爷习惯性眯着眼看向顾知翊,问:“你知道宝贝是什么?” 顾知翊不会断人财路,她笑着扣着指甲,大爷看着指甲盖里的包浆泥,顿时就明白了。 “今儿是遇见高人了。” 他们家的宝贝在整个竹子巷都是出名的,外头用这个设赌约也不在少数,请人上门看的也有,可就是没人打量过包浆的供台。 都在供台上面、周围到底是什么。 还有人说那半截焉萝卜不是萝卜,是玉。 原先厂里年轻人请自己吃饭,第二天酒醒还不好意思呢,可看着桌上打包回来的肉菜愣住神,要是经常能吃到多好。 大爷全家默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宝贝成为竹子巷最悬乎,最有名的东西。 “大爷,你出钱吗?听说是你家的长期饭票。” “出,是上天告诉我,见好就收。” 他说完看向大娘:“你觉得呢?” 大娘又恢复成耳聋眼瞎,糊涂模样。 “宝贝,什么宝贝,有人要,你就出!” 第54章 得编多少土篮子 鲁家大爷很是干脆,说好要卖就比了数。 院里听说鲁家要卖宝贝,都过来围观传了几年的神秘宝贝到底是啥样。 这个数比自己预计得低,顾知翊也干脆直接掏了钱。 鲁大爷叫回自家的子女,让三人去隔壁院里借个板车把供台搬上车,准备给顾知翊送到车站。 “竟然是个供台!多少年了都没看出来。” “这玩意值多少?” “听说要了二十块。” “鲁大爷这几年没白赚,给家里带回多少馆子里的饭菜。” “你们光看见人家吃香喝辣的,没看见鲁氏吃了第三顿就成现在这副模样?” “也是,医院都快成她第二家了,也说没个好。” “哪有咋?鲁大娘出事也没见鲁大爷告诉咱们他家宝贝到底是啥,还不是仍由我们猜去,就上个星期我还请他大儿子喝顿酒呢。” “人啊,复杂得很。” “今天看着老婆子心疼,说卖就卖了。”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顾知翊猜了个全貌,怪不得鲁大爷说上天让他贪心不得。 “妹子,你不觉得这供台晦气?”有人见顾知翊年轻,怕她被骗,好心提醒。 顾知翊笑的灿烂:“大娘,我不怕,我拿回去也不是供仙人的,是当餐桌边的。” “餐桌边也不行啊,二十块什么样的桌子买不到?” 这会人越来越多,顾知翊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呆,要是别人眼熟自己,晓得自己是出手大方的主儿。 往后不好在镇上收老东西。 她跟着板车一块出了竹子巷。 这下大东对她是心服口服。 “这么大物件拉回去,遭人眼球。”古佳也诧异,刚带她认识大东就收个老物件。 也不知别骗没有。 她心里担忧得很,把前前后后的问题都想到了。 首先就是怎么拉回家属院的问题。 等到没人的时候 自己收进空间就成,顾知翊看向古佳劝:“嫂子,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们那屋子添家具呢。” “过两天次卧的床、柜子就拉过来的,我填个桌边柜没人知道。” 古佳点头:“我就是太紧张了,现在娇娇是医生,肯定是常住你们家,添置家具是必须的。” 回家属院之前,顾知翊去供销社买了肥皂、鬃毛刷子还有几张最便宜的毛巾,一共花了三块九和各自票据。 古佳看着她为了供桌又花钱,忍不住问:“知翊,嫂子是个没文化的,你告诉嫂子,这玩意要是卖给懂行的,得值多少钱?” 要是货源不缺,古佳早晚得跟着自己干。 这种买卖就得培养自己人。 所以顾知翊不瞒她:“在宁州卖不上价,卖给南方的至少二十张。” “二十张?”古佳吓得瞪大眼睛,嘴里哆嗦念叨,“我的娘啊,我得编多少土篮子啊。” 古佳古怪看了顾知翊一眼。 “知翊,我算是明白为啥有钱人是越来越富,这眼界就和咱们不一样。” 顾知翊被逗笑:“嫂子,咱们现在就在同一起跑线,都是一样的。” 古佳不认同,看着那张黑黢黢、油亮的供台一直摇头。 供桌搬不上大巴车,顾知翊在车站旁边找了赶牛车的,连同供桌给了老乡一块五。 古佳:“咋供桌还算一个人的钱。” 顾知翊努嘴指向忙活的老乡:“人家不是拿稻草给我们遮着吗,免得惹别人注意。” 快到团部的时候,顾知翊让古佳和自己一块把供桌藏到团部围墙后面的矮草丛里。 “放在这里,等着后天和新家具一块进屋。” 回到家属院,古佳欲言又止看向顾知翊。 “嫂子,你有事就讲。” 自己已经猜到古佳要说什么,在赚钱面前,没有人不动心的,更何况古佳还是投机倒把分子,胆子比一般人大。 古佳绞着手指,扭捏说着:“你叫大东去干这事,其实我也可以干,”她怕顾知翊误会,急忙摆手解释 “我不要工资,我现在不懂怎么看,就整个脚路费,要是以后懂了也看得准了,随便你给我开多少。” “如何?” 自己没看错人,是个有大格局的同志,但目前不是让她加入的时候。 两人在家属院鼓捣这些,目标太大了。 “嫂子,这老物件不是天天有,而且得有人运南方,我找大东也是因为他是汉子,可以跑货车。” 古佳觉得这不是问题。 “当年我带着大娃到巴州村,也就凭着一串地址,然后倒腾坐牛车、驴车、长途大巴、火车,这不安全到了?” 想起当初满怀希冀的自己,古佳红了眼眶。 “妹子,姐不怕苦,我只希望孩子们能过上好日子。” 她抹着眼泪,不敢再说,怕惹烦了顾知翊。 顾知翊心软:“嫂子,要不你先熟悉周边村子?” 古佳笑着唉了一声,非要回去给顾知翊烙鸡蛋饼吃。 顾知翊可没空,她回去晃悠一圈转头出了营区,去后面矮草丛收了供桌。 这供桌竟和空间里的斗柜、桌椅很是配套,她想了想要是有个罗汉床就好了,没准自己还能在空间里小憩。 外面的竹林又长出一些,顾知翊走过去,发现旁边有亩地,里面种着人参。 原来帮助古佳是触发这种新技能,她蹲下身数了数,地里有十株小人参。 她在空间里又搓了些药丸,兑了混合草药沫的灵泉水,收拾妥当后回了家属院。 在家属院门口和詹尤娇撞得正着。 “嫂子,你今天没去上班。”詹尤娇抓着顾知翊的小辫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再大声点,让全院都听见。” 看见顾知翊对自己没脸色,詹尤娇努嘴不敢嚷嚷。 衡鸣哥还没回来呢,万一自己惹到她,到时候又给衡鸣哥吹枕边风。 “你昨晚睡在宁华家的?”顾知翊问。 詹尤娇嫌弃小声说:“她家被褥又臭又潮,我都有些后悔了。” 顾知翊无奈白她一眼:“你这个要留的,怎么又怪天怪地,小心把人得罪了。” “不能,嫂子,宁华和我说了好多秘密。”詹尤娇还是孩子气性,见顾知翊不感兴趣,偏要说。 “她就告诉我,过去和哪些男同志聊过天,” 说到这里,詹尤娇有些替宁华打抱不平,“咱们院嘴巴都太毒了,不过同阶级的同志看她一个人带娃可怜,送她吃的用的。” “那她咋不解释?” 詹尤娇第一次用傻子目光看向顾知翊:“嫂子,你可真不懂,受害者为啥要解释!” “要解释也应该是那些男同志来解释自己的清白!” 第55章 各自为营,互不沾边 一路上,詹尤娇把宁华描述很可怜,仿佛宁华入住家属院以来就被人欺负。 顾知翊冷眼看着白眼狼的詹尤娇:“我今天不饿,你自个弄饭吃。” 詹尤娇傻眼:“我不会弄饭啊,你不是会下面条嘛,我晚上吃面条就好了。” 这人仿佛脑袋缺个筋儿,永远听不懂别人的好赖话。 “吃面条?等你哥回来给你做。”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半夜十一点的时候,魏衡鸣风尘仆仆赶到家。 顾知翊听着门口动静,翻身开了台灯,魏衡鸣提着行李袋,身上穿得是便装,自从她跟着随军,很少见魏衡鸣穿寻常衣服。 魏衡鸣好像很喜欢米白色衬衫,这种衣服应该是找老裁缝店定制的,因为纽扣是螺纹金色,衣边用相同色线精细包边。 做工比百货商场里流水线衣服精致多, 晚上有些凉,他穿着米黄色短款风衣,衣领翻开露出独有的格子花纹。 “你还没睡?”魏衡鸣轻声问。 顾知翊伸手扯着外套进了被窝,鼓捣一阵后爬出被窝问:“你吃饭了吗?” 两人做夫妻,她还是应该尽到妻子的职责。 “吃了。”魏衡鸣看着她这番动作,眼眸慢慢沉下去。 “小战士怎么样了?” “准备办理手续回老家了,他家里出事,在单位也无心工作,这会受到处分往后调级也很麻烦,不如拿一笔退伍金回去。” “单位还给他办了残疾人证,也有一笔补助。” 这些应该也是魏衡鸣和魏守军的想法,事情得彻底处理好了,魏衡鸣升大队长的事才名正言顺。 顾知翊叹口气,很多时候真是人不由己。 魏衡鸣没给顾知翊继续问的机会,他从柜子最下面拿起被褥到了客厅。 顾知翊坐在床上,听着客厅的动静,忍不住下床出去看。 “你做什么?”她指着地上的凉席和被褥。 魏衡鸣:“娇娇住在这里,打乱我们生活方式,我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应该回归原位。” “你睡客厅肯定是不行的,往后我睡客厅。” 之前还调戏自己,让自己必须跟着睡主卧的人,怎么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 顾知翊耐心说:“出什么事了?” 魏衡鸣摇头:“你知道你跟着随军是因为我必须需要一个爱人,你和娇娇都可以。” 顾知翊不是傻子,魏衡鸣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那你最后不是选择我?”她反问,戳穿魏衡鸣。 魏衡鸣讥笑两声,像看傻子似地看向顾知翊:“我肯定舍不得娇娇受苦,你也清楚,詹家出事的时候,我是亲自去了古城的。” “那个时候你还在李家湾拢田呢。” 她知道魏衡鸣说的气话,可亲耳听见他说这些伤人的话,不生气是假的。 “是啊,我在镇上和你偶遇,你还让我坐上菜口呢,一道道热菜端向桌子的时候,我真怕旁边的娇娇打个喷嚏,吓得服务员手抖再撒我一身。” “我可是娇养大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疤痕。” 顾知翊忍着心中委屈,转身回了主卧。 当时是见她带着古佳,心里不大乐意有外人在,所以赌气让她自个找座位,没想到她能记这么久。 魏衡鸣想跟进去解释,脚步刚动,顾知翊抱着自己的被褥出来。 她一脚踢开凉席上的被褥和枕头。 “那主卧全是你的东西和味道,我住着很不习惯,过去想着你当家养家,我得靠你生活,所以忍了,” “现在我有工作了,一月的钱票也够我生活,咱们就各自为营,互不沾边。” 魏衡鸣听着她这番话,胸腔气得上下浮动,什么叫住着不习惯,因为靠他生活所以忍了? 这跟当初她为了躲批斗,违心勾引自己有什么区别? 几个月过去了,她真的一点不念自己的好? 这个人真是没变。 “行!”魏衡鸣大少爷脾气上来,抓起地上的枕头和被褥,死死抱在怀里冷眼看着顾知翊。 “算我瞎了眼。” 顾知翊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回:“要说瞎眼也是我!” 第二天一早,顾知翊睡得是腰酸背痛,醒来的时候看见主卧上了一把锁。 詹尤娇推开门,看见坐在地上的顾知翊,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睡在客厅?” 随后看好戏笑起来:“你们吵架了?” 顾知翊就当没看见詹尤娇一样,自顾起来拿着搪瓷盆去厨房倒热水,站在门口洗漱架前把自己拾到干净后,想进屋擦脸。 魏衡鸣比自己还小孩子气性,哪有吵架就锁门的。 心里憋着火,直接踢门一脚,长期喝灵泉水导致顾知翊的力气能徒手摔死一头猪。 只听见咔嚓一声,门掉了半截,在詹尤娇惊恐的目光中,顾知翊穿过门洞进屋擦脸。 出来的时候,顾知翊直接拍掉上半截门,詹尤娇彻底被吓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好半天才缓过气,急忙说:“嫂子,我先去卫生队了。” 顾知翊看着她飞奔的背影。 还是武力能让人彻底变乖。 到了卫生队,詹尤娇几乎是躲着顾知翊走的,也不怪她。 一见到顾知翊,她就想起家里破掉半扇门。 詹家在古城也是大家族,古时候没少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物,她听老祖宗讲过,过去有个下人能徒手劈死一只老虎。 詹尤娇觉得过于神话,今儿见到顾知翊的大力气,到现在自己的心跳还狂奔一百五,没静下来。 “娇娇,你躲着你嫂子干嘛?”金乌成从食堂回来就看见躲在报刊栏后面的詹尤娇。 詹尤娇.小声说:“金医生,我觉得我嫂子是疯了。‘ “她今天……” 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顾知翊和蔡明又说又笑地从卫生队大门出来。 金乌成笑着和她们打招呼,蔡明说:“金医生,顾医生从镇上带了炒瓜子和花生,就是车站门口那杂货店,” “我给你们桌上都各留了一点,记得回去吃。” 金乌成点头,叫住报刊后面的詹尤娇。 “娇娇,咱们先回去吧,中午办公室不能没有人。” 一听詹尤娇躲在报刊栏后面,顾知翊斜眼冷漠瞥了她一眼。 魏衡鸣连带魏衡鸣的亲戚,她都讨厌! 第56章 你惹她干嘛 还没下班,詹尤娇就提前溜了。 心理医生其实就是一个闲职,之前大家伙听说卫生队开了心理咨询门诊,也有好几个同志过来挂号问诊。 进了办公室,发现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同志,一个个涨红脸垂着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觉得宁愿和指导员谈心,和那么好看的女同志能谈出什么啊,又不是谈情说爱的。 詹尤娇回到家发现魏衡鸣也在。 她看见魏衡鸣就想告状。 “哥,今天早上,顾知翊一脚就把门给踹坏了。” 魏衡鸣是提前回来给两人送晚饭的,今晚有四场飞行训练,得干个通宵。 进屋后先是看见门口的木削渣,往客厅走两步,看见没门的卧室傻了眼。 这会听见詹尤娇的话,仍旧不敢相信。 “你说她一脚就踹掉了?” 詹尤娇抱怨:“哥,你到底惹到她什么了,怎么让她在客厅睡觉?” “一想到她要在客厅睡,我心里就害怕,万一半夜她发疯踹坏我的门,怎么办?” 这会詹尤娇没发现,自己和魏衡鸣抱怨的时候,全然没有男女之情,只把魏衡鸣当成能照顾自己的大哥。 魏衡鸣不满意她这番话。 他严肃批评道:“你现在是连队的人,按道理应该去住集体宿舍的,念在你一个人跟着我到宁州,我才让你住在家里。” “这段时间,我和顾知翊起了一点矛盾,正好你去集体宿舍住,我和她一人一间屋。” 詹尤娇不干。 她之前在四九城读高中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姑娘就集体排挤自己。 她晓得是因为自己大小姐脾气,可自己投胎投个好家庭又不是自己的错。 现在家里败了,她那点脾气也改不了,再去住集体宿舍,那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 “我不掺和你们两个的事,明天送家具就来了,我还是住次卧,你和她乐意住哪儿就住哪儿。” 说完就进屋锁上门。 魏衡鸣看着一地木头板子的卧室门,量好尺寸转头去营区借了吉普车去了巴州村张木匠家。 他到家的时候,顾知翊已经躺在凉席上休息。 魏衡鸣看了一眼后面的餐桌,饭盒放下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你进屋睡吧,今晚我睡客厅。”魏衡鸣轻声说。 顾知翊翻了身不打算理会。 魏衡鸣从屋里抱出被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顾知翊的肩膀。 顾知翊不耐烦啧了一声,捡起脚下的被褥把自己裹得一丝不透。 “你睡在客厅,被外面人看见又该说些闲话。” 顾知翊闷声闷气回一句:“你睡在客厅就不会被说闲话?”| “没准看见你和我感情不和,院里的嫂子过两天给你介绍个好的。” 魏衡鸣不喜欢她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就跟市井小人似的,他微微蹙起眉头:“地上凉,我一个大男人睡没啥。” 听到他这话就来气。 顾知翊翻身盯着他:“你也知道你是男人,一个大男人阴晴不定的,一会下死命令让我来随军,一会又说没感情分开睡。” “你一开始找个有感情不好吗?” “又把我当猴儿耍呢!” 她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大牙后面那块嫩肉,防止自己哭出来。 魏衡鸣见她这副委屈模样,忍不住叹口气,他真想解释清楚,可眼下时机不对。 只好故意冷淡说一句:“有些东西知道越少,对你越好。” 顾知翊气笑:“什么叫知道越少越好,我不知道顾家找回亲生女儿,那我的下场是什么?” “是七天后暴毙在小黑屋。” “现在你告诉我别知道太多,请问你能保证给我什么样的生活?” 万般委屈涌上心间,想起前世今生,她都过得很是不如意,忍不住捂起脸哭了起来。 魏衡鸣怔然在原地。 什么叫七天后暴毙在小黑屋? 顾知翊哭得梨花带泪,魏衡鸣心里既着急又烦躁,自己好像总是惹哭她。 看着她单薄抽动的肩膀,魏衡鸣想将她拥入怀里,可理智终归占据他的大脑。 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他起身给顾知翊倒了一杯水。 顾知翊抽泣着没接,魏衡鸣小心翼翼放在餐桌上。 “明儿张木匠就来了,我让他在客厅这边搭起四面屏风,这样无论是谁睡在客厅都能保证隐私。” 顾知翊挂着眼泪,诧异又生气看着他,最后冷笑两声什么都没有讲。 门外靠墙的宁华听的捂着嘴笑。 她本来是去上厕所的,回来的时候听见魏家有吵架声,以为是顾知翊和詹尤娇又干上,正要当知心大姐去劝呢。 一听是顾知翊和魏衡鸣吵架,立马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 她知道魏衡鸣这人警戒得很,一旦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冷声呵斥。 宁华不敢多在这边停留,回到家后,关上门靠着门板哈哈大笑。 “原来这两人是假扮夫妻啊。” 她就说一个飞行员怎么会娶一个资本家的女儿。 估计是男怕烈女,被缠上就甩不掉。 “妈妈,谁假扮夫妻?”小豆子乖巧坐着玩詹尤娇给的积木,听见母亲笑得开心,转头问。 宁华看着越发像丈夫的小豆子,脸立马就冷下来。 都说儿像母亲,可偏偏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和那个死鬼越来越像。 她不耐烦:“玩你的,少打听大人的事。” 小豆子哦了一声,又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问,宁华这才想起,前天收到死鬼的电报,说下月初三就归队。 下周三就是初三了。 自己得抓紧了。 现在进入新社会,讲究婚姻自由,院里也有两三户离婚的。 她要是离了嫁给魏衡鸣,自己也不用搬,比那些大包小包用板车拉着去车站的家属好多了。 第二天,宁华早早起床烧水洗头洗澡,穿着结婚时的靛蓝色盘扣布衣,露出细白脖颈在院里水池边淘米。 古佳打着哈欠领着睡眼朦胧的二娃去上厕所,看着不一样的宁华,立马清醒一半。 “宁华,你做啥呢?”凑近还一股香腻子味道,“寇仁要回来了?” 听到死鬼的名字,宁华嫌弃皱了皱眉:“没了,我早起给小豆子煮粥呢。” 第57章 喝点小米粥败败火 魏衡鸣早起看见顾知翊卷缩在凉席上,又进去给她拿一床薄被褥,轻轻给她盖上。 看着她纤长睫毛和小巧挺立的鼻梁,忍不住伸手撩开遮挡她下巴的碎发。 顾知翊唔了一声, 魏衡鸣急忙收回手,慢慢起身出门打水烧水。 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宁华,和她手上的保温桶。 “娇娇醒了吗?我给她熬了点小米粥。” 魏衡鸣没接,他问:“娇娇让你熬的?” 宁华当他男人不懂女人的事,一副过来人大大方方的模样。 “她前段时间小肚子疼,我特意去镇上给她买了小袋小米,今年新的,熬成粥喝两天就没事了。” 见魏衡鸣不收,宁华又往前递。 “魏队长,你也可以喝喝,小米也有去乏功效。” 魏衡鸣看着她细白手背和指腹上的老茧,抬头认真打量一下宁华。 营养不良可打扮很是光鲜,真是一个深陷矛盾不能自拔的女人。 他接过保温桶,淡然道:“谢了。” 随后将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提起水桶到院中水池边接水。 这会院里还没人起床,只有几家的卧室点着煤油灯,在青白色天色下显得暗晃晃的。 宁华跟着过去。 她可从来没和魏衡鸣独处过,上回吃饭,魏衡鸣心思缜密瞧出自己言外之意。 可今天他也没拒绝自己不是? 男人就是这样,面上装君子,该把持不住还是把持不住。 她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细白厚实的耳垂,一颗小小的银珠耳钉把她的耳垂衬得肉乎乎的。 寇仁最喜欢就摸自己的耳垂,摸着不得劲儿,还是张嘴咬上一口。 “魏队长,那件事没波及到你吧。”宁华关切问道。 魏衡鸣不解:“什么事?” “就是小战士进跑道的事,你不知道,我听院里人说起的时候,可担心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怎么能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小战士就毁掉你的前程呢?” 魏衡鸣微微蹙一下眉,他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没想到这风竟吹到家属院。 “你觉得是前程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宁华本来是想关心他,让他知道自己是温柔的女人,突如其来选择题让她愣住。 当然是人命重要,可也要看谁,如果是魏衡鸣,她觉得前程重要。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看向魏衡鸣,微微偏过脑袋看着流水很慢的水龙头,脸上带着娇羞。 “我觉得和你相比,你的前程重要。” 说到这里,她有料的胸脯激动上下浮动。 来家属院几年了,自己从来没对任何男同志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一想到现在自己和魏衡鸣单独说话,她心里又急又娇。 “你是做大事的人,一个小战士怎么能阻挡你的路,要是他真成了你的绊脚石,我第一个不同意!” 很多女人也同自己表达爱意,但像她这样是非不分还是第一个。 这样觉悟的女同志是怎么成为家属的? 忽然他耳尖一动,听见身后推门的动静。 他关上水龙头,双手插兜带着痞气,笑盈盈看着宁华:“你怎么不同意?” 宁华感受到他黏糊糊的语气,自己跟着呼吸不上。 瞟了一圈无人的院落,她垂着头靠近魏衡鸣,低语道:“女人总会有女人的办法。” 魏衡鸣闻见她身上假劣香皂味儿,下意识憋住呼吸。 他笑着,不带一丝温度转身。 顾知翊站在门口,看见宁华娇羞靠近魏衡鸣,魏衡鸣宽阔背影一动不动。 趁着没人享受温柔乡吧! 自己真是看错人了。 也对,像他们这样含金钥匙出生的纨绔子弟,留宿温柔乡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之前也有正牌妻子到顾家宴会找人,大闹一场的不在少数。 她怎么就信了,魏衡鸣不是一般人。 当初自己勾搭他的时候,他也有控制不住时刻。 心里呸了一声,顾知翊转头回了客厅,看着冷冰冰的夯土地,自己凭啥委屈自己睡客厅,今晚上她就睡主卧。 刚好让魏衡鸣睡在地上,让他好好静静 魏衡鸣提着水桶回来,看着自己的被褥被扔在凉席上。 他走到主卧门口,顾知翊翻身把自己窝在被窝里。 “怎么又换了?”他笑着问。 “我爱换就换,不是跟您学的嘛,这个不喜欢换个喜欢的就是。” 看来自己的计谋是成了。 他长舒一口气,消化掉顾知翊对自己的恶言,进厨房倒水烧水,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魏衡鸣就出了门。 “你们就去食堂吃早饭吧。” 现在一家人都在部队上班,魏衡鸣也懒了起来,能不开火就不开火。 顾知翊撑起身子,冷眼看向他:“我要买辆自行车。” “买!” “我没自行车票,你给我弄一张。” “今天下午就给你。” 隔壁听着两人吵架的詹尤娇,一听魏衡鸣同意给顾知翊买自行车,自己坐不住,直接坐在凉席上大喊。 “哥,我也要自行车,卫生队实在是太远了。” 魏衡鸣冷脸回了一句:“嫌远就别去了,真是惯得你!” 詹尤娇不服气:“凭啥顾知翊要买,你就同意,我买你就不行,你偏心!” “我为啥不偏心,那是我……”爱人两字被咽了回去。 顾知翊不应该对自己抱有过多的情感,今天利用宁华也是为了让她一步步死心。 “你嫂子改造过呢,你呢!让你在古城,你非扒火车跟着我到宁州,我留下你,你就偷着乐吧,不然你就跟我滚回古城去!” “我……”对比起来,她确实比顾知翊幸运,可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无能大喊,“我不服气,你就是偏心眼!” “从小都是,小时候你喜欢隔壁的芳芳,从四九城带来的好东西你都给了她,就连我那份你也给了,” “你就是偏心!” 听到芳芳这个熟悉又陌生名字,魏衡鸣下意识打量顾知翊的脸色。 顾知翊面无表情坐在床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魏衡鸣心烦,可又不能解释,显得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很傻。 他没好气让詹尤娇闭嘴:“赶紧出来喝宁华给你熬的小米粥,败败火。” 第58章 宁华男人回家 下班的时候,家属院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驾驶室下来一位面生小战士。 “同志,你找谁?” 小战士似乎不清楚家属院的构造,站在门口打量半天。 小董客气问:“同志,我想问问魏队长家是哪户?” 对方指了指不远处,疑惑自言自语:“奇怪了,怎么老是面生来找魏家。” “不会又是找顾知翊的,上回也是一个面生干部带走他。” 几人悄悄议论,眼里却盯着小董接下来的动作。 小董点头,确认以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抬出一辆黑色凤凰牌自行车。 崭新亮晶晶的自行车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我的乖乖,这是新款吧,真是好看。”有女同志想伸手摸一下,小董面上带笑,可凛冽的目光扫过对方手臂。 对手讪讪缩回手。 这种吓死人的气场是一个小战士该有的? 小董挺起胸膛,迈着大步扛着自行车到了魏家屋门口。 顾知翊正守着张木匠安装主卧室的门,一听外面有动静,回头一瞧是熟人。 她笑着出来打招呼:“小童同志,你咋来巴州村了?” 随后立马看见他肩上的二八单杠。 “这是我的自行车?” 小董笑眯眯放在自行车:“顾同志好久不见,现在应该叫嫂子,”说着指了眼前的自行车。 “这是魏队让我给你送过来,今天上午我专门去趟县城,给你选了一款最新的。” 顾知翊弯腰打量眼前的自行车,车身黑色亮面油漆衬得上面红色凤凰就跟活得似的,整个车头都是银色的,在日头照耀下泛着光。 要说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可现在才明白还是这种得之不易的最让人高兴。 “小董同志,进屋坐一会吧,真是谢谢你了,” “这个多少钱,我给你。” 小董摆手:“魏队给我钱了。” 本以为顾知翊会很是感动,哪晓得自己说完,当场她的脸就垮下来。 “他是他,我是我,你说多少我给你。” 不晓得两人又闹什么矛盾,肯定是魏队不会说话得罪人家女同志。 可顾知翊的钱他实在是不敢要,这要了,魏队那边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昨儿刚到巴州村,魏队瞧见自己的小肚腩,当晚就让他负重跑了三十公里。 是人吗? 是人吗? 所以他宁愿得罪顾知翊,也不想惹恼魏阎王。 “嫂子,我只负重送,你要是给钱就给魏队,”跑了三十公里,整个腿都不是自己的,小董强撑着拼命往外跑。 顾知翊一个箭步就抓住他的后衣领,然后把四百块塞给他。 “我不清楚自行车的价格,这点钱少了你找魏队补上,多了就算我给你辛苦费。” 院里围观的不清楚那卷大团结多少,但看厚度肯定是超过自行车本身价格。 一个个交头接耳很是羡慕。 宁华站在水池边看着热闹,看到那卷钱的时候心跳直接漏了半拍。 魏衡鸣到底是什么身份,家里竟有这么多现钱? 现在家里有点积蓄的,都惦记储蓄社那点利息,她手里只有八十块存款也存进储蓄社,就为了那三分利。 小董手上的钱在她心里过了一遍,要是在储蓄社存三年的,利息也够一家半年日常开销。 围观人太多了,小董怕都看见这卷钱引来不必要猜测和麻烦,他苦笑着收下钱给顾知翊道别。 人一走,家属院的妇女儿童都围观过来。 “这是咱们院第三辆自行车吧。” “算是第二辆,第一辆那户人家今年年初离婚了,就剩展丽雪家里的。” “……”听到离婚,大部分都尴尬沉默了。 那家人就是因为自行车闹矛盾离婚的,大家伙都觉得不吉利,也不敢在顾知翊面前再提。 只有宁华站出来:“顾医生,我会缝车套子,要不给你缝个带棉花的,大西北的冬天没有车套子,你都不敢坐自行车。” 大家伙认同点点头,见她出面,好几家在顾知翊那里看过病都张嘴,要给顾知翊的自行车车梁卷毛线,缝布条。 “就不麻烦大家,我就上班时候骑,用不着这么麻烦。” 有了自行车居然不到处炫耀? 有人问:“你去镇上也不骑吗?” 顾知翊还真没想那么远,坐营区里的大巴车比骑自行车舒服。 见她犹豫,大家伙彼此看了一眼,羡慕嫉妒呵呵两声各自散去。 宁华却不一样,她当晚就送来了车套子,还和在家的魏衡鸣闲聊几句,主要说自行车该如何保养。 詹尤娇在一旁认真听着,等宁华走了问魏衡鸣:“宁华家有自行车吗?说的头头是道的。” 顾知翊呵呵一声:“宁华同志是用心再观察生活。” 刚刚宁华的眼珠子就快落在魏衡鸣身上,詹尤娇居然没看出来,还问这么傻一个问题。 接下来几天,宁华和魏衡鸣的关系似乎更近一步,魏衡鸣在院里碰见会和她主动打声招呼。 宁华送些自己腌制咸菜、山上野菜,魏衡鸣也不再拒绝,偶尔还会从食堂带些馒头回来给小豆子。 小豆子硬是被喂胖四五斤,平日里穿的衣服被小身板撑了起来,不再晃晃荡荡挂在身上。 就在宁华以为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寇仁提前回来了。 寇仁出了快半年的任务,人瘦了也黑了,家属院邻居差点没认出他,更让人惊讶是他居然挂了彩。 眉角多了一道长长疤痕,好在他黑得厉害,疤痕就没那么显眼。 晚上好友过来看望寇仁,指着他眉眼,打趣问:“你这个得几等功?” 寇仁吃着花生米,得瑟没吭声,最后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了五下。 大家伙疑惑对视一眼:“没听说过有五等功啊。” 寇仁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等着人散了也没说个清楚,他看向自从自己回来就沉默不语的宁华。 打个酒嗝问:“你就不问问我?” 宁华用鼻孔长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我收拾,你去洗个澡。” 寇仁摸上宁华手臂,深深吸口气:“这半年,我最想就是你和孩子,特别是你。” 宁华忍下心中恶心,拨开寇仁干枯又粗糙的手指:“孩子睡了,你小声点。” 寇仁嘿嘿一笑,不顾宁华的争执直接打横抱起她。 “孩子睡了,咱们也该干活了!” 第59章 澡堂开门了 詹尤娇早上出卧室看见窄小的客厅,真不明白两人到底在别扭什么。 自己住的房间就够小了,出门看见还是拥挤的场景,真是让人烦躁。 三面竹腾屏风和对面墙壁形成过道,小饭桌被移出来抵着不常用的酒柜,小茶几和沙发之间只留一双脚的过道。 魏衡鸣的单人床就在屏风后面。 “哥,这成什么啊,还没咱们老宅耳房宽敞。” “那你滚回古城。”单人床是一米二宽的,魏衡鸣一个大男人得侧着睡,晚上才不会翻身落下床。 詹尤娇催促顾知翊快点。 “还得去食堂吃饭呢。” 顾知翊坐在梳妆镜前,抹着雪花膏不着急回;“你先去吧,我这没弄完。” 之前和魏衡鸣一块睡的时候,半夜感受对面的呼吸声,总会心跳加速好几回然后失眠到天明。 一开始假丈夫睡在外面,顾知翊是想不明白的生气,可昨晚儿睡个好觉,一早起来又进空间打了一套八段锦,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犯不着为一个男人伤身。 詹尤娇以为她故意逗自己玩呢,语气也不太好。 “食堂那么远,我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要不你把自行车给我,我自个骑自行车过去。” 主卧有了动静,顾知翊穿戴好背着新的布包往外走。 “我没说要载你。” 说完回头看了难得懒床的魏衡鸣,转头对詹尤娇说:“你坐他的车走,他的车喝汽油,跑得更快。” 她才不会树大招风。 詹尤娇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后座。 顾知翊哼了一声:“今儿下午我就把后座给拆了。” 詹尤娇看着她冷淡神色,知道她没在开玩笑,急忙笑眯眯跳下车哀求:“嫂子,你就带着我吧,咱们院和食堂、魏队就是个三角形的点。” “太不方便了。” “你求我?”顾知翊看了天边的晨曦,念叨,“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詹尤娇讨好笑了两声:“只要顾知翊同志愿意载我,我明儿就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顾知翊盯着詹尤娇少女娇俏可爱的神情,忍不住有些唏嘘。 “你要坐我车可以,往后早上不能催我,我说什么时间出发就什么时间出发。” 詹尤娇冲她敬礼:“一切听顾知翊同志安排。” 对面宁华捂住酸痛的肩膀,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咬紧牙齿提起水桶到水池边打水。 詹尤娇见了想要打个招呼,顾知翊按动铃铛声,催促:“赶紧的!” 这是要和自己抢人了? 宁华死死捏着水龙头,捏得手指泛白也不知。 ……………… 顾知翊刚到家就看见魏衡鸣留在茶几上的纸条,说是今天有任务可能会迟点回家,让两人不要锁门。 还好现在三人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决,换作是往常,魏衡鸣工作太忙不带饭回来,顾知翊又得烧火下面。 她实在是用不惯风箱,光用蜂窝煤倒是可以。 但住在集体大院里,很多东西不能太扎眼球,就上回给了小豆子和小桃子两块桃酥,第二天院里就传顾家的资产没上交。 顾知翊拿着人民血汗钱天天在家把桃酥当饭吃。 好几个小孩上门讨要桃酥,说是家长教的,用人民血汗钱买的就是用他们钱买的。 犹豫等会要不要烧水洗澡,就听见外头有人扯着嗓子叫宁华的名字。 顾知翊走到窗前,看着寇仁抱着小豆子在自家门口吆喝,让宁华赶紧回家做饭。 “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在家呢?” “还好我今天下班回来早,要是出事咋办?” 寇仁和两边邻居抱怨,几个大娘脸色有些尴尬,估计是犹豫要不要告诉寇仁,你不在的时候你媳妇都是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没一会功夫就看见宁华就从家属院后墙那边菜园子过来,手里捏着一把就韭菜。 “家里没菜了,我去杨大娘的菜园子看看,摘了一把韭菜,晚上吃韭菜炒鸡蛋。” 寇仁嘿嘿笑了两声:“这是要给我补补?” “在外头说这些也不嫌丢人。”宁华娇嗔给了寇仁一巴掌,可顾知翊看见她眼神冷得厉害。 这是嫌弃自家男人? “小顾,晚上去澡堂不?” “不是维修三月都没开门吗?” 古佳掏出手帕擦擦汗:“我刚刚过去看了,什么都弄好了,几个工人在烧炉子,今晚肯定开。” 家属院后墙那边有个小澡堂,一次能容纳男女各十人洗澡。 开春的时候,发现地面下沉厉害,所以请了施工队进行打围施工,顾知翊刚搬进家属院的时候,以为是要开了。 结果一拖拖了一个月。 古佳几人是没事就往那边溜达,今天看见烧炉子了,赶忙过来让顾知翊准备洗漱用品。 “夏天在家里烧水洗澡,费柴火不说,自己洗完又累得一身汗。” “简直就是白洗!” 古佳这支小队一回来,很快家属院都知道今天澡堂子能用了,斜眼能看见好几家把孩子的脏衣服都塞进兜里。 “咱们第一批。”古佳让她快点准备,“不然等着那群洗小孩衣服的收拾规矩,水都不热了。” 顾知翊点点头,回寝室收拾一件干净的睡衣和换洗内衣内裤,扯下毛巾和海燕牌香皂、洗发水,一股脑才塞进布包里。 两人汇合后快步赶往澡堂。 到的时候,澡堂门口已经排了不少妇女儿童。 这时有人开口:“同志,让我们先占用男浴室吧,这男同志还在上班没回来呢。” 门口小战士不同意:“按规矩来。” “那小孩能进男浴室吧。”有人推出十岁左右的男娃。 小战士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等会把妹妹弟弟的衣服都洗干净才回来。”妇女弯腰低头和自己儿子悄声说着。 前后排都听见了,家里有男娃的都跟着效仿。 洗衣服基本都分流到男浴室,顾知翊和古佳倒数第一第二赶上第一批。 澡堂是没隔断的,以头顶的蓬头分位。 “我不想去最后。” “咱们按顺序进的,没说进来还要选位置。” 几个大姐严肃教育张栋家的小女儿张雪梅,张雪梅低头不敢和她们争辩,但就是不去最后一个。 第60章 黑夜遇流氓 “这是咋了?要不我去最后一个位置?”顾知翊见不得一群妇女欺负一个初中生。 古佳一把拉住她。 “最后一个跟着排水口,咱们洗过的脏水都从那儿流出去,你去那儿不是白洗了?” “可也不能让她们欺负小姑娘啊。” 古佳不认同:“她排第一个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还是想着自己年纪小,这些阿姨婶婶会让着自己。 这话古佳没对顾知翊讲,说出来显得自己太小气,周围没帮腔都和自己想的一样。 “雪梅,你过来和我一块洗吧,最后一个留大家伙洗衣服,或者后面排队想进来都可以。”顾知翊招呼她过来。 张雪梅垂下眼眸,嘟囔一句:“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一块洗澡。” 她身边听见的嫂子哎呦一声,也嫌顾知翊装好人。 “顾医生听见没有?雪梅不喜欢和陌生人一块洗澡,咱们在这里又没个隔帘,都是光着身子互相看着,” “这个你咋不嫌弃?” 张雪梅咬着下唇没说话。 顾知翊完全懂了古佳的意思。 面对陌生人的心思,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过去生活太好,周围人对自己都很善良友好,搞得自己容易先入为主。 顾知翊没再接话,转头让古佳用自己洗发水:“比皂角好使。” 她声音不大,可一个女浴室都听得清清楚楚,张雪梅看着瓶身上飞翔的海鸥,顿时有些后悔。 她忘了顾知翊过去是资本家小姐,现在又嫁给军官,手边用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看着脚边篮子里融成一坨的肥皂,张雪梅认命走到最后一个位置。 这回是彻底舒舒服服。 顾知翊和古佳出来的时候,外头天都黑透了。 有人看见古佳身影,着急喊着:“古佳,你娘打孩子呢,特别是老三,哭得直找你。” 当妈的最听不到孩子哭着喊妈。 她着急对顾知翊说:“小顾,我先回去,谢谢你今天的洗发水。” 顾知翊正想说我和你一块走,自己不认识路呢,就看着古佳和来叫她的人消失在夜色中。 张雪梅站出来:“顾医生,我带你走吧。” 顾知翊看着刚刚在里面拒绝自己的张雪梅,犹豫一会还是答应了。 这边澡堂维修很长一段时间,周边道路堆满了施工建渣,不留神就容易磕到绊到,自己刚洗了澡可不能白洗了。 张雪梅走在前头带着顾知翊走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离我家近,你到我家门口就知道怎么回去了。” 搞不半天也是先方便自己。 顾知翊讪笑没说话。 “原来你们家在刘洋家旁边啊。”她一直以为张家是家属院门口。 张雪梅指了不远处的院门口:“咱们这排面积大,房子少,所以容易给人一种离院门口很近的错觉。” 张雪梅开了门,主动和顾知翊说了再见。 顾知翊打量四周,从刘洋家绕过去最近。 刘洋家没人,一路上顾知翊盯着路面,走得小心翼翼。 忽然间,她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一瞧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宁静中能清晰闻见菜园子的粪水味。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有些疑神疑鬼的。 刚走两步,顾知翊又停下脚步。 她觉得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因为自己听到有人踢到了菜园子门口水桶。 顾知翊往菜园子方向看了一眼,想大吼问一句是谁,可周围屋子都没人,自己不应该打草惊蛇。 顾知翊捏着洗漱布袋狂奔起来,心里祈祷前方有人在家。 对方的速度可比自己快多了,三下五除二就抓住自己的后衣领,然后往后猛得一拉,直接把自己摔倒在地。 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就把自己翻过来,然后一百多斤的重量就压在自己身上。 顾知翊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紧张之下都忘了如何尖叫。 她本能反抗,用尽全力拿着布包摔打男人。 可男人只是吃痛几声,并没有阻碍自己的动作。 他扯开顾知翊的衣领,摸着她细嫩肌肤:“不愧是资本家养出来的女儿,手感就是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刘洋? 就算对方刻意压低声音,顾知翊还是听出是刘洋。 “刘洋,你干什么?”顾知翊上下牙打架,哆嗦吼着。 被认出来的刘洋一点也不惊讶,他摸上顾知翊的脸蛋,猥琐说:“我不干什么,这里是军营,我要是干了违法的事,明儿就得进监狱吃花生米。” “你给我四百块钱,我保证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顾知翊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正如刘洋所说,他不会侵犯自己,这会他停下动作一双手压在自己的腰间。 “你非礼我,还要我给你钱?” 刘洋呵呵笑起来:“你不给我钱,我就随时非礼你,你觉得你能报警吗?现在大家伙都去澡堂子排队了,你大哭大喊也没用。” “而且就算你引来别人,我被抓了,你也完了,一个残花败柳的,魏衡鸣能要你?” “听说他是一个高官的儿子,一个大官的儿子能要一个被人侵犯过的女人?” 说着他恶狠狠掐着顾知翊的腰间嫩肉,用膝盖抵着她。 就算没有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 光这个让人受辱的姿势就让顾知翊感到害怕。 “我给你!”顾知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先松开我。” 刘洋晾她也不敢跑,起身松开她。 顾知翊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哆嗦着扣好自己的衣领着,她看向刘洋:“我现在没带钱,我明天给你行不?” 刘洋回答很干脆。 “最迟明天晚上,你最好给我,不然你的身子我可是熟悉得很。”他指着顾知翊锁骨上那颗红痣。 顾知翊点点头:“我明儿上班之前给你。” 顾知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家的,她靠着门背后才发现自己双脚发软,松口气直接跌坐在地上。 次卧的詹尤娇听见动静,出门一看吓了一跳。 “你这是……你不是洗澡去了吗?”她指着顾知翊身上的泥点子,特别腰和胸口那里,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 顾知翊脸色苍白看向詹尤娇,颤抖哀求:“娇娇,去厂区找你哥。” “一个人,悄悄的。” 第61章 手术不打麻药 詹尤娇脸色凝重看着浑身颤抖的顾知翊。 她什么都没问:“嫂子,你关好门窗,等着我。” 詹尤娇骑着自行车,奋力蹬着往团部对面的飞机厂去。 不到一个小时,魏衡鸣脸色沉重骑着自行车带着詹尤娇,悄悄回到家属院。 在厂区内,他听完詹尤娇说的后太阳穴突突跳着,立马打电话让小董开车过来,可詹尤娇却拦下他。 “哥,这事闹大了对嫂子不好。” 顾知翊已经重新洗漱换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沙发上。 听见蹑手蹑脚的开门声,顾知翊抬起头,小鹿般湿漉漉的双眼惊恐又高兴地看向魏衡鸣。 魏衡鸣心疼看着她,走过去蹲下将她揽在怀里,詹尤娇红脸背过身去,双手死死捏着一坨。 谁欺负女同志,谁就该死! “是谁?”魏衡鸣看见毫发无伤的顾知翊,心头松口气,“到底是谁如此猖狂,敢在家属院做这种下作的事。” 魏衡鸣的怀抱有一股清爽肥皂味,或许在厂区呆久了,夹杂一股烟草味,让顾知翊想起疼爱自己的外公。 这会她已经冷静下来,可对于刘洋的非礼,她只有报复回去才会安心。 就像当初知道自己的结局,在李家湾狠狠反击苏清韵,那时她猛烈跳动的心才真正冷静下来。 “刘洋,他问我要四百块,说如果我不给,多的是机会骚扰我。” 魏衡鸣扶着沙发的双手青筋冒起,他思索磨着牙,后牙槽死死咬在一起。 “嫂子,他没欺负你吧。”詹尤娇红着眼眶,心里骂着刘洋真不是人,一会勾引宁华,现在又欺负顾知翊。 顾知翊摇头:“就是把我摔在地上,双手压着我,要我给钱,说不给就……” 顾知翊没有隐瞒什么,她觉得自己主动讲清楚最好,从旁人那里听来的都是添油加醋。 这样会影响她和魏衡鸣的感情。 就算两人现在有矛盾,顾知翊也觉得不应该由外界因素来结束两人的关系。 魏衡鸣轻抚她的后背,目光阴沉,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顾知翊感受他的手掌时而舒展时而紧握。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说,我自有安排。” 顾知翊:“刘洋让我明天就把四百块给他,不然他就造谣。” “明天我帮你给。”魏衡鸣起身带着顾知翊进屋休息,=。 一晚上他就坐在床边守着顾知翊。 顾知翊晚上睡得不安稳,梦见有个黑影跟着自己,自己不停奔跑,一会双手被黑影抓住,自己挣脱后,双脚又被黑影给逮着。 翻来覆去的,一睁眼已经是早上了。 顾知翊抬眼看着床边的凹陷,魏衡鸣这是守了自己一.夜? 早上,顾知翊出门上班看见刘洋站在水池边,笑眯眯看着自己,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摸着自己的锁骨威胁她。 顾知翊按下心里慌乱,故作冷漠回避他的挑衅,载着詹尤娇去上班。 一旁的宁华注意到刘洋和顾知翊的不对劲儿,她问:“你对她下手了?” 刘洋压低声音,面上带着温和笑容。 “昨晚上碰巧遇见她路过菜园子,想着周围邻居都是澡堂子,便……”刘洋做了扑倒手势。 宁华瞧着他淡然模样,心头一震,顿时觉得眼前男人有些可怕,可心里却忍不住爽快起来。 不知道魏衡鸣知道顾知翊被人欺负后,会怎么想。 还要吗? “你没对她做什么吧,我说过咱们只要钱,别的事不能干!”宁华装作担忧问着,其实心里巴不得刘洋见色起意,对顾知翊行不轨之事。 顾知翊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加上又是刚洗过澡的,肯定惹得男人芳心大乱。 刘洋一副你别担心模样。 “你说只要钱,我肯定只要钱,我心里是有你的,资本家小姐我瞧不上。”刘洋贪婪目光划过宁华胸前。 “不过我得有威胁她的资本,所以扯了她的衣领,就这样把娇小姐吓得够呛,故作冷静的时候,脸都白得没了血色。” 平时不听自己的,要五个鸡蛋只给两个,这件事倒听话了。 恐怕是有贼心没贼胆! 算顾知翊走运。 “她多久给你钱?” 刘洋本来想说顾知翊说的是今早早上,可觉得顾知翊手里应该没有多余闲钱,于是说了自己给的期限。 “今天晚上她要是不给,我就一直跟着她!” 宁华思索瞥他一眼,夸赞道:“我早就说过你是干大事的,平时都是胡春芳管你管的太紧了。” “这四百块,我只要一百钱,其余都是你的。” 刘洋被夸得飘飘然:“宁华,要不是你看见她露富,咱们也不敢做这事,要我说,这四百块应该都给你。” “我说过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说完趁着周围人忙着洗漱,狠狠摸了宁华屁股。 宁华心头冷笑,把四百都给我了,东窗事发后直接把锅甩给我? 当是我个傻的! “你三百,我一百,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你也别想扔下我!”宁华故作生气, 娇嗔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 下午 顾知翊坐在书桌前发愣,时不时还会想起刘洋扑到自己的画面。 “顾知翊,有急诊病人!”蔡明一吼,把顾知翊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回了神。 她穿上白大褂到了门诊手术室。 “谁啊。” 董明佳正在准备手术器材,低头回了一句:“你们家属院的刘洋。” 听到这个名字,顾知翊仍有些应激,花了十几秒时间才冷静下来。 “他咋了?” “好像是被人套麻袋给打了,”蔡明八卦说着,努嘴觉得这会的刘洋是不死也得残废。 “打得还挺狠的,金医生刚刚给他估摸下,手脚都粉碎性骨折,脸和锁骨也有严重擦伤,”说到这里,蔡明顿了一下,压低嗓音。 “下面也被踢了好几脚,我看都缩回去了。” 董明佳嫌弃哎呀一声:“你说那玩意干啥,那咱们还不得给他护理?” 蔡明做出一副没办法的模样:“咱们是护士,必须给护理啊。” 这时金医生走了进来,严肃批评:“手术室前吵吵闹闹算怎么回事,赶紧准备。” 说着看了顾知翊一眼。 “顾医生,这回手术不打麻药哈。” 第62章 被待宰的猪 “咱们不是有麻药吗?”董明佳不明所以问。 金医生淡淡看了她一眼,嫌她这个时候脑袋转不过弯。 “麻药都是有定数的,下回提交医药清单得在八月份。” 董明佳还是没明白为啥突然不要麻药了,但是看懂金医生的表情。 你别问! 她收拾好东西进了手术室,走到刘洋面前,戴好口罩闷声闷气说:“刘洋同志,卫生队麻药没了,等会你忍着点!” 现在刘洋就没法忍,全身都跟断了一样,能感受到就靠筋连着,稍稍一动弹就疼得厉害。 其他地方感觉不到疼痛的,他知道那是被伤得太严重,没了知觉。 刘洋呜呜嘟囔,董明佳凑过去没听清楚。 “刘洋同志,你现在情况很严重,最好不要说话,省点力气。” 这时顾知翊和金乌成都穿好无菌服走了进来,刘洋微微扬起脑袋就看见顾知翊,他紧张呜呜大叫。 肯定是顾知翊故意收拾自己,才不给自己上麻药的。 部队的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稀缺用品。 董明佳看他情绪不对,又耐着性子给他再讲一遍:“刘洋同志,你现在身体不能剧烈运动,你冷静一些。” 金乌成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刘洋,心里厌恶得很。 一个家属居然为了四百块勒索另外一位家属,还是用最不道德的法子。 金乌成想到这里,看向一脸冷漠的顾知翊,真是为难顾医生了。 别人用她的阶级、家世来威胁她,她还要谨遵医德给对方做手术。 刚刚魏衡鸣给他打电话,问不用麻药会死人吗? 金乌成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立马自作主张同意了魏衡鸣的要求。 “不会死人,但可能会疼到晕厥,不过这里是卫生队,晕过去了我们继续抢救就是。” 明晃晃的手术刀亮在刘洋眼前,他紧张得不能呼吸,偏头又会看见顾知翊的样子。 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可刘洋依旧能感受到她眼底寒意,还有那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对自己下手的杀意。 刘洋无望看着头顶的手术灯。 自己像是一只被待宰的猪。 一刀下去,整个手术室都回荡着刘洋的尖叫声。 “蔡明,给他塞上,小心咬着舌头。”金乌成低头熟练清洗伤口,有条不紊进行指挥。 之前说过卫生队是没有手术医疗条件的。 刘洋的手术也只是割掉烂肉,清理消毒,缝合,手脚骨折也是拼接、打上石膏固定。 多种程序下来,刘洋觉得自己快死掉了,身体疼痛感越来越严重。 他越发虚弱躺在病床上,金乌成进来问他:“刘洋同志,你要转院吗?” 刘洋脸色苍白,毫不犹豫点点头。 “金……医生,听……说你们……卫……生队有个神奇……的药水,能……给我喝点吗?” 金乌成目光冷峻下来:“那是顾医生研制的,你觉得你有资格喝吗?” 刘洋知道自己被打肯定和顾知翊有关,可没想到顾知翊这个荡妇居然把这种事讲给同事听。 他已经生不如死,不如现在直接把顾知翊的名声毁掉。 “我就不是轻薄她,又没干那档子事,她小心眼叫人收拾我,还把我打成这样?” 金乌成睁眼怒瞪,魏衡鸣说的是因为阶级矛盾发生冲突,没想到是这层原因。 他是顾知翊的丈夫,维护爱人的名声是应该的。 可这个人渣居然不思悔改,还妄想在卫生队坏了顾医生的名声。 这间病房里可不止他一个病人! 金乌成很是生气,他撩开白大褂,叉腰气愤骂着:“你一个大男人,用阶级矛盾欺负女同志不说,现在还想用龌龊手段坏了人家名声。” “顾医生虽然不是军医,可每天也是辛辛苦苦给大家伙看病研药的!” “刘洋同志,你真不要脸!” 刘洋一听乐了,敢情是给顾知翊找了其他理由。 他使劲扯动没知觉的脸皮,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你不信?你让其他女同志去看看,顾知翊锁骨上是不是有颗红痣!” 金乌成不会骂人,面对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只能叉腰生气。 他没继续和刘洋白话,等他烂在病床上吧。 一整个下午都没人来关心刘洋,病房里的人来来去去,都听着刘洋在床上痛苦呻吟。 一开始刘洋还打算,要是卫生队不管自己,他就对每一个进来的人讲述那颗红痣,可不到新的病人进来,他身体就坚持不住。 特别是下面那玩意,又疼又黏,不得安宁。 “护士!护士!”刘洋憋着痛大喊着。 蔡明急匆匆过来,没好气问:“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去县医院?” “我们打了电话,现在卫生队没车,只能你家属送你过去。” 刘洋愤怒:“你们不会给汽车连打电话叫车吗?” 蔡明嗤笑:“刘洋同志,汽车连用车得是部队里的人。” 她又补充道:“我们已经给你爱人胡春芳打电话了,不过她办公室没人。” 刘洋没说话,下午是房管科开会时间。 “那你们给我下面擦点药。” 蔡明嫌弃扯起嘴角:“刘洋同志,卫生队碘伏都没有了,董明佳已经去库房取药了,你再耐心等等。” 刘洋看见蔡明挂在脸上的厌恶,恍然大悟:“你们就是伙同顾知翊那个贱人一块欺负我!” 蔡明不耐烦敲敲手上的药剂铁盘。 “刘洋同志,这里是卫生队!请你尊重顾医生。” “顾知翊不仅是医生,也是家属,更是主席说的妇女能顶半天的妇女同志!” 蔡明扬起语调对着病房里大家伙说。 “这位刘洋同志空口白牙污蔑顾医生,现在还辱骂顾医生,素质实在是太低下了。” “这种人我不照护。” 蔡明转身就走,病房里也诧异刘洋一个大男人能说出这种话。 刘洋涨红脸,满眼怨恨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等他伤好了,顾知翊也别想活了! 快下班的时候,刘洋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又叫了蔡明她们。 “我什么时候去县医院?” 蔡明白了他一眼,叫来董明佳。 董明佳平静毫无同情地说着:“得你家属派车来,我们卫生队没车。” 停顿一会又讲道:“你要是现在想出院也可以。” 第63章 上门闹事 顾知翊隐约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借着夜色,看了一眼枕边的腕表是半夜两点。 敲门声还是继续,很快转变成了用脚踢,自己起床穿好衣服,外面的客厅已经有了动静。 魏衡鸣刚开门,就听说胡春芳哭着嚷嚷:“魏队长,你是官大权力大,一点小小矛盾就让我家刘洋丢了半条命。” “现在都还在县医院的手术室里待着,你说怎么办吧。” 魏衡鸣知道刘洋肯定没说实话,胡春芳他接触过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要是晓得自己丈夫做出那种下作事。 就算她看在夫妻情面忍了,但不会上门闹事。 “刘洋说是什么矛盾吗?”魏衡鸣问。 胡春芳叉着腰等着顾知翊出现,一副两口子小题大做的表情。 顾知翊推开门就看见詹尤娇从隔壁卧室走出来,披着部队衬衣外套,见胡春芳来者不善,自己口气也不大好。 “胡春芳同志,什么叫小小矛盾?” “我哥是不爱惹事的性子,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家刘洋,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胡春芳本想骂詹尤娇多管闲事,目光不经意瞟过魏衡鸣的时候,对面一直沉着脸,下颚线死死绷着像是忍着多大怒气。 她心里有些不确定。 难道那死鬼真的没讲实话。 “不就是刘洋说了阶级不对付的话吗?咱们院里可没少对顾知翊说,凭啥你就专打我男人?” 刘洋知道要是自己说了实话,胡春芳肯定不会偏袒自己,就把卫生队听到的原封不动说给胡春芳听。 “什么阶段不对付,到现在你男人还在说谎,明明是……” “娇娇,你回去休息,这事跟你没关系。”魏衡鸣打断詹尤娇,胡春芳可是带着三个好友来的,其中一个是院里的大喇叭。 平时添油加醋不在少数。 詹尤娇气不过,那种混蛋居然还有女同志保佑,跳着脚还要解释,顾知翊出来让她回去休息。 “胡干部,刘洋用阶级不对付的话讹我四百块,这事他说了吗?” 胡春芳先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后面双颊紧绷微微隆起,应该是想到现实生活中刘洋贪财的模样。 但她嘴上还是不承认。 “我们家不缺吃不缺穿,要你四百块干什么?” 顾知翊呵呵笑两声:“四百块能干得可多了,可以买一辆自行车,可以买一台电风扇。” 白天顾知翊是想明白了,为啥刘洋偏偏就要四百块钱,那天自己给小董的刚好就是四百块钱。 自己是露富也不知。 但那天刘洋并不在现场,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顾知翊的目光不由落在对面宁华家。 今天下班回家,两口子带着小豆子出去玩了,直到院里熄灯也没见这一家三口回来。 “春芳,不会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那这事我就不该参与,咱们平时说归说,哪有讹钱的。” “可是阶级对立,说讹钱就讹钱?顾知翊可不像听话的人。” “所以找了把刘洋给打了啊,要说刘洋活该!” 胡春芳带来三人小声议论,都有些后悔自己参与这事。 “四百块就能打人了?”既然这事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只能硬抗,胡春芳顺着顾知翊的话反驳道。 “不是四百块能打人,是讹四百块这个性质太恶劣,今天四百块,那明儿是不是得问我要一千?” “是我欠刘洋的还是欠你胡春芳的?” 胡春芳思索吞咽吐沫,没及时回答。 “胡春芳,你自己一个人去问问刘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沉默的魏衡鸣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像是二月里的风,听得人后背发凉。 “到时候你就知道到底是我们错,还是我们始终在给你们留面子?” 胡春芳听说过一些关于魏衡鸣的传闻,现在他站在月色下,黑色将他周遭包围,目前说话也是冷静理智。 可就是能让觉得,他在警告你,在我好好和你说话之前,你最好懂事些。 胡春芳不敢再随意反驳。 也许是真的,魏衡鸣和顾知翊一直是在给自己面子,能让自己继续在部队呆下去。 “冬霞,今儿晚上是我着急了,你们也理解理解我,男人半夜才送到县医院,一口气吊着看着要死不活的。” “赶明我请你们吃饭道谢,今晚的事就别往外说了。” 胡春芳拍拍叫冬霞的肩膀,对方体贴劝她:“我们晓得你着急,这事你好好问问刘洋,我们就不参与了。” 四人一走,顾知翊才发现刚刚自己一直精神紧绷,这会放松下来,后脖颈疼得厉害。 “要我给你按摩吗?”魏衡鸣指着她揉脖颈的动作。 “你到现在都没给我讲是谁将刘洋打成那样的?” 这人做什么事都不爱和自己商量。 魏衡鸣:“这事你不用管,反正是不容易受到处分的人。” 顾知翊不赞同,更加不高兴这人真的什么都不想告诉自己。 “就是我的事引起的,什么叫不用管。” 看她急得跟要咬人的兔子没啥区别,魏衡鸣轻轻叹口气:“有些事你知道越少越好。” “比如你们家的事吗?”顾知翊委屈看着他。 她红了眼眶,还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搭上昨天的遭遇,整个人像条杨柳叶子随时要倒似的。 可怜的想让人狠狠搂在怀里。 魏衡鸣故作镇定点点头:“你说的对,不光是我们家的事,我的事你最好少了解。” 本以为经历这场风波,两人会冰释前嫌,关系更近一步,哪晓得他还是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顾知翊咬牙讥笑:“那我的事,你也少管!” 说完进屋反锁上门,魏衡鸣鬼使神差走到主卧室门前,高大身躯不知以什么姿态贴着门板。 “哥,你干什么?”出来上厕所的詹尤娇看着他撅起屁.股,侧脸贴着门板,双手扶着门框。 整个人跟个二流子似的。 魏衡鸣立马恢复正常,指着里面:“我担忧顾知翊做傻事呢。” 詹尤娇白他一眼:“我刚刚在里面都听见了。” “你们两个就是矫情!” 第64章 追查到底 第二天是休息日,古佳一听说顾知翊被刘洋欺负,赶紧上门来看望顾知翊。 她被詹尤娇邀请进屋后,发现主卧的房门竟然反锁着。 “这是咋了?” 顾知翊被刘洋讹钱的事全院都传开了,也议论就为了四百块,顾知翊就找人把刘洋打的半死不活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古佳今天上门深深感觉就不是外面传的那回事。 詹尤娇给古佳倒杯水,希望古佳能好好劝劝顾知翊。 “明明是他们的错,反而把自己弄得想不开,躲在这屋里。“ 她不能说是因为魏衡鸣,魏衡鸣昨晚上给自己说了,远离顾知翊是为了保护她。 顾知翊在老爷子眼里就不是一回事。 既然入不了眼成为一个被牺牲的妻子是很正常的事。 让顾知翊随军是为了自己已婚身份更为真实,为了保护顾知翊,他可以和她离婚。 可自从二伯认识顾知翊,让顾知翊介入这些纷争,;两人离不的。 古佳叹口气,人长得漂亮就是遭罪,外头啥样传言都有,要是顾知翊听见其他的,恐怕会想不开做傻事。 她起身去敲门:“小顾,是我。” 今天休息,自己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梦里就有人不停敲门,等着半梦半醒才发现是真的有人在敲卧室门。 “小顾,我有事给你说。” 顾知翊唉了一声,然后晕沉沉翻身起床,穿衣扎头,开门睡眼朦胧盯着古佳。 古佳一瞧,心里松口气。 哪像詹尤娇说的想不开,明显是周末睡懒觉呢! “让嫂子进去,”她挤过门缝,反手关上门,“大东来信了,说是在夏巴村找到你想要的罗汉床。” 顾知翊揉了揉眼睛,人也渐渐清醒。 “他就按你说的,只要觉得是老东西就下手,等着你自己过去辨真假。” 顾知翊打个哈欠:“什么样的罗汉床。” 古佳想着信里的描述,她就认识几个字,拼凑起来就想起两个描述:红色、有蝙蝠。 听花纹像是老物件。 顾知翊让古佳等会儿自己,她收拾好了两人就骑着自行车去趟大东家里。 大东去寻老物件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是工艺厂销售科的,常年在外跑业务,回不了家是常事,于是厂里给他们弄了两间空房。 去年工艺厂效益不好,有关系的都走了,只剩科长、大东和另外一个销售员。 科长是个妻管严,无论多迟都得回家,另外一个家里有点小钱,但舍不得再花钱找个工作,就每日按部就班上着,在办公室看报喝茶混个日子。 所以其中一间空房就闲置下来,现在被大东用来放收回来的老物件。 古佳出去在客厅等着她,想了一会还是回去给她拿点吃的。 詹尤娇也是个娇养长大的,让她给顾知翊做早饭? 难! 她前脚刚走,胡春芳后脚就提着果篮子和一只大公鸡上门。 魏衡鸣这会不在家,詹尤娇拿起扫把让她滚。 胡春芳把鸡放在地上,大红冠,毛发润亮的大公鸡翻滚两下,偶偶偶开始打鸣。 一下把院里的都吸引过来,就连顾知翊也听见动静,看见窗外的胡春芳。 她没出来,把窗户开个小缝,想看看胡春芳又要作什么妖。 “胡干事,你昨晚上带人没闹够吧,现在又拿着大公鸡吓唬谁呢!”詹尤娇从小就怕尖嘴动物,现在强撑着盼着顾知翊赶紧出来。 胡春芳讪笑指着地上和手里的。 “我是来给顾知翊同志道歉的。” “昨晚上我是太着急了,看着刘洋那副惨样,但是你们说的我也听进去,当晚就找人借了汽车连的车子去了县医院。” “刘洋真不是个东西!” 她本想说顾知翊受委屈了,可想到人家都用阶级对立当借口,肯定是不愿意再提。 她也不会往顾知翊伤口上撒盐。 昨晚她是用离婚来逼迫刘洋说实话的,那个混蛋一听到自己要和他离婚,忍着全身伤痛连滚带爬要给自己下跪。 她晓得刘洋有色心,不然不会和宁华这个活寡妇打的火热,可没想到为了几百块竟生了色胆。 看着刘洋痛哭流涕仍能看见帅气的脸庞,胡春芳也劝自己忍忍,谁的婚姻不是这样过的。 知道真相后,自己还和刘洋心平气和商量,如何给顾知翊道歉,让魏衡鸣别再追究。 年底自己就要调级了,她知道魏衡鸣有能力让自己原地踏步。 可医生让她到办公室后的一番话,让她重新考虑自己和刘洋的婚姻。 因为这次变故,刘洋不能生育。 她不能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刘洋不可以,别的男人可以。 再说和刘洋离婚也是保住自己职务最好的办法。 “我今天是来是希望顾医生别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詹尤娇气笑反问:“你家刘洋的事就算了?” 周围人都挤着看热闹,一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胡春芳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大家伙都在,我就直说吧,我无法忍受刘洋的行为,我已经打了离婚申请了。” 卧室里的顾知翊一听,嘴巴微张仍有些不相信,她推开窗户直接问:“你要和刘洋离婚?” 胡春芳见她愿意和自己交谈,高兴点点头。 “等离婚申请被批准,我和他就去街道办的民政局离婚。” 她是个狠人。 刘洋也算‘妻离蛋没’。 “往后刘洋的事与你无关?”顾知翊又问。 她不希望刘洋回到家属院后,胡春芳心软又给刘洋做假证。 可她不知道现在的胡春芳巴不得和刘洋撇清关系。 “之前的事,我身为他的妻子,没有察觉他的反常,我很愧疚,也明白有自己一定责任。”说着她又指了手里的果篮。 “这不,我带着两样礼品给你道歉,其中大公鸡就放在家门口辟邪。” “还有刘洋利用阶级对立勒索家属的事,我已经给政委和司令汇报了,两位领导也表示这件事,部队一定会一查到底。” 说着她故意看了人群中的宁华一眼。 刘洋都告诉她了,其中四百块分一百块给这个贱人! 第65章 一个都不准走 宁华慌乱逃离人群,胡春芳心里更为火大。 刘洋的性格她清楚,要是没有宁华的怂恿,这混蛋不敢干傻事。 她上报给政委和司令,就是让宁华也跑不了! 胡春芳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要和刘洋离婚,离婚后刘洋就必须离开家属。 现在外头乱得很,顾知翊听别人闲聊过,刘洋家里有五个兄弟,他是家中老幺,模样好看最像亲妈,所以在家里最受宠的。 小学毕业的男同志能在外面找到什么工作? 现在为了不下乡,连扫大街的工作都有人争抢,刘洋能抢得过人家? 更别说他现在就是个残疾人。 对于不相干的人,顾知翊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态,犯不着把别人逼上绝路,回头来伤害自己。 顾知翊当着众人的面收下胡春芳的礼品,又解释道:“刘洋的伤,是我和顾医生处理的,你要说人为的我不认同。” “看样子是从某个高处摔下来的,咱们家属院挨着后面山坡,院里老的少的没少去后面挖野菜,或许刘洋也是这样。” 胡春芳觉得自己小看了顾知翊,颠倒黑白也是张口就来。 自己不打算和刘洋有关系,他到底是人为还是摔下来已经不重要,只要顾知翊和魏衡鸣不问责自己就成。 “昨晚我心急,脑壳乱的得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顾医生你别放在心上。” “县医院也给我说过像是从高处摔下来,他没死算他命大!” “接下来就看部队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真诚再给你道歉。” 胡春芳说完就要给顾知翊鞠躬,顾知翊伸手拦住她,两个女人会心一笑。 ……………… 顾知翊和刘洋的事引起一场不少的议论。 就连场站的同志也忍不住问起一向冷漠示人的魏衡鸣。 可想而知,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干净,舆论不消,上级单位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是家属院的问题,政委特意成立家属院工作组,政治部门出两个干部,家属院举手表决出一个家属代表,银县公安派来两位同志。 部队和家属院协助公安同志进行调查。 今儿刚好就是公安同志到家属院的日子,宁华拿着包裹要出门。 门口的家属院嫂子们拦住她:“宁华,咱们不是开会说了吗?在顾医生和刘洋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咱们家属都不能回家探亲的。” 宁华依旧是一副柔弱样子。 “嫂子,我妈病了,我现在赶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顾医生的事情是大,可我妈的事也不小啊。” 她眼眶红肿,不晓得为她妈的事哭了多少回。 几位嫂子一时犹豫不决。 古佳起身:“我给你问问公安同志,要是没问题,你就回去。” 宁华赶忙拦住她:“嫂子,现在部队和公安都出面了,公安也要考虑咱们这边,不会轻易同意的。” “小豆子和寇仁都在呢,我能去哪儿?” 她说的有道理。 “可是你是家属,胡春芳也说了,怀疑刘洋是受人挑拨的,这话不是就是明显点咱们这些没工作的家属吗?” “小宁,你也知道咱们家属随军本来就不容易,这会还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你得替咱们家属名声着想。” 还是有人不同意宁华私下离开。 可老家也是人命关天的事,有人劝着。 “要不你回办公室那边写封保证书,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要是有关系,你也学胡春芳和寇仁离婚。” 女人离婚就意味着没口粮,这也是她们这群嫂子能想到最大且最实际的毒誓。 宁华有些犹豫,可总比进看守所的好。 她咬牙点头,跟着古佳几人去了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 她不会写字,她念着,部队干部帮忙誊写。 刚落笔一行字,外头传来八卦声。 “刘洋出院了,家里人来帮他收拾行李。” 宁华一听,整个身子突然紧绷起来,她赶忙背过身去,就怕刘洋来办公室。 其中一个公安同志出去询问。 “刘洋的身体能到办公室吗?我们想问些事。” 那八卦的家属高声回答:“在板车上躺着呢,不过他家属说可以来,这件事早完结,他们对当事人也有交代。” “他家家属的觉悟还是挺高的。” 板车上的刘洋听见这话,扯起嘴哼哧两声。 还不是胡春芳威胁的,说自己的事会上档案,要是家里人不配合,连带家里和亲戚都入不了伍。 这回是大哥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听说大哥的儿子已经报名入伍,所以一听胡春芳这样说,巴不得自己明儿就死,免得拖累全家人。 刘洋被人推进来,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一切。 自己的人生算是完蛋了! 忽然间,他眼睛放光,像是水鬼看见替身。 “宁宁华!她……她也是……为了四百钱。” 屋里人一听都回头看向宁华,宁华先是一怔,后面飞快挤开人群往家属院大门跑去。 “抓住她!” 外面人没反应过来屋里是闹了什么动静,古佳本来就不喜欢宁华,看她慌张模样下意识就绊她一跤。 宁华摔个狗吃屎,下一秒双手就被公安同志反手在后背,侧脸挨地给压在地上。 宁华被关进部队的禁闭室,让一个非军人身份的进了小黑屋,看得出这次大领导的怒气不低。 寇仁带着孩子去给她求情,精壮黝黑的汉子在领导面前连扇自己几巴掌。 红肿的脸颊混着眉骨上的伤疤看起来又惨又骇人。 “你用你的二等功换?”政委问。 寇仁无声点头,静默半会嘶哑说了一句:“是我对不住她。” 一直是刘洋咬定宁华怂恿的,可宁华一没真实拿到钱,二没第三证人出面作证。 部队咨询过公安同志,公安同志表示这种情况很难定罪。 最多就是去看守所关上两天。 大领导看着瘦小的孩子,沉默叹口气,目光幽幽看向寇仁。 “你去场站吧,往后就别出去训练值班了。” 寇仁沉闷应了一声,感受到自己一身伤痛,他多年辛苦换来却是降级,嘴里念叨宁华的名字,忍不住咬牙切齿。 第66章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宁华没担事后带着小豆子回娘家躲风波去了。 刘洋的大哥拖着刘洋去了民政局和胡春芳离婚,随后就在镇上住下,第二天自己到了家属院搬走刘洋所有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告诉胡春芳自家儿子的名字。 少了两个惹事精,家属院突然变得冷清下来,不到两日,大家都快忘了两人,也快忘了顾知翊受到委屈。 吵得再热火朝天的事,不过是给自己沉闷的生活添点茶余饭后的话题。 政委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周末下午在家属院组织一场教育会。 所有的军士和家属都必须参加。 顾知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魏衡鸣,轻微挪开些距离。 魏衡鸣坐着小马扎,后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微微握成拳,听得很是认真。 “往后谁在对我们家属同志出言不逊,那我只好直白说,我们家属院容不下这种人,一个破坏我们团结的人才是我们的敌人!” 政委就差报自己的名字,顾知翊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也学着魏衡鸣挺直背脊,目光坚定看向前方。 这场教育会确实有效果,顾知翊上下班在院里的时候,周围都是客气和自己打招呼。 院里谁家有个小病的,知道顾知翊不收钱,也会送点吃食过来,实在没有的也得想方设法用其他东西给补上。 “顾医生,我给你家鸡拿点饲料。” 顾知翊看着对面端来木盆,里面是谷糠混着青菜,就是只铺了底看起来有点少。 “张斌这孩子就服你的钱,前天把药吃完了,第二天拉了一回肚子然后就好了!”对方也觉得神奇,说到最后扬长音调,巴不得周围都知道顾知翊是个神医。 顾知翊接过木盆倒在鸡舍食槽里,海洋(大公鸡)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然后又缩回脖子。 自从刘洋的事解决后,顾知翊的空间又发生变化 首先是人参地扩大一亩,先前的人参也长出入药尺寸。 这时顾知翊才明白,她空间里的人参生长速度和外面不一样,好像全靠事件的推进。 但她在现实中所经历也不是由空间触发的,倒像是随机。 她没有想明白也懒得去想,现实生活中事情太多了。 有些忙起来都快忘了还有魏衡鸣这号人。 没错,魏衡鸣出任务去了,听说是驾驶战斗机去往南方。 那扩出来的一亩地,她也给种上人参,可没想到闹了虫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海洋放到空间去捉虫子。 可海洋是活物不能放入空间,只好自己每天老实捉虫子然后给海洋吃。 没想到吃了虫子的海洋仿佛有了灵性,第一个体现就是挑食。 原先海洋是吃家里的剩菜稀饭,也不怪他们家,詹尤娇和她都是同样出身,偶尔真的会剩点粮食,过去她收集起来给院里其他养鸡鸭鹅的。 现在就混着稀饭汤倒给海洋。 结果人家现在不吃了,就等着地里的虫子。 海洋缩着脖子继续睡觉。 顾知翊像个家长替不懂事的孩子解释:“它还不饿,婶子,你不用客气。” 两人正说话,正点到晚上六点了,海洋伸出脖子朝着天空打鸣,叫了六下又继续睡。 对方看着觉得神奇:“顾医生,你们家鸡真是神啊,每天到点就准时打鸣。” “别家的公鸡都早上那几段时间嚎上两嗓子,你们家是六点叫六下,那天我孙子还数了,说八点的时候真叫了八下。” “跟个钟似的。” 屋里的詹尤娇不高兴。 “现在是六下,晚上十一点就是十一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方来了兴趣:“那十二点不就是十二下?” 顾知翊也尴尬:“十二点是第二天零时,它就不叫了。” 对方拍手叫好:“真是神了!” 顾知翊讪笑两声,海洋这样准时,周围邻居都没睡好,还有人说是胡春芳故意的,找个神鸡来收拾顾知翊。 可只有顾知翊知道这是空间虫子的祸。 等人走后,顾知翊黑脸警告海洋:“你想要吃虫子就白天打鸣,大晚上再打鸣,小心我把你给炖了!” 海洋背过身抖了一下羽毛,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赶紧把饲料给我吃了,你这种行为就是资本阶级的公鸡,放在鸡界是要挨批斗的!” 第二天一早,顾知翊和古佳一块坐车去镇上。 “上回事闹得太大了,导致大东这边的事一搁再搁。” 古佳让她别着急:“院里现在对你多尊重啊,现在想闹大了也是好的。” 部队的车还是在集市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后绕过小巷子上了对面主干道,然后再穿过几条巷子到了工艺厂门口。 两人都没注意展丽雪注视目光。 大东已经在工厂大门口等候多时,今天是周末又加上逢双遇集市,工厂这边家属区路上都没几人。 两人顺利进了厂子,跟着大东绕到小操场后面平房。 大东开了第二间的门,屋里大大小小堆了好几件老物件,其中还有个螺钿首饰盒,不过花纹上的贝壳都掉得差不多。 顾知翊环视一圈,真假一半。 其中令她欣喜的是有个储物柜看着像黄花梨,她上面仔细摸了一遍,应该是梳妆柜的一半,现在被用作厨房搁碗具的。 “这个不错,虽然后背才是黄花梨,但是一整片黄花梨。” 大东不明白黄花梨是什么梨树,但瞧着顾知翊惊喜神色,知道自己淘到好东西。 顾知翊又看了自己之前要的罗汉床,就是普通料子,但花纹雕刻很是讲究,有蝙蝠、葫芦、并蒂莲花、桃果等这些吉利图案。 应该是打制家具给新人所用。 估计就是民国时候的东西,但给自己用足够了。 “一些一共花了四十八块三毛二。”大东把账本给她,顾知翊翻看一眼,其中最贵就是罗汉床二十块三毛九。 古佳看着满屋破烂,真不敢想象这些玩意会翻上百倍的价格。 “亏了多少?”大东长这么大可没有使劲花过别人的钱,一开始很爽,可买的越多,心里都有压力。 怕给顾知翊亏多了。 “一半一半吧,但是储物柜赚着了。”顾知翊合上账本递给他。 又宽慰道:“你就放手大胆干,现在没人敢收这些玩意,咱们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老天不会亏待有胆识的。” 第67章 干脆开育儿班算了 “这些家具就放在我这里,没人敢到销售科的宿舍来。”大东拍胸脯保证。 顾知翊环顾四周,这边确实冷清没人,但她们刚进来的时候躲着巡逻的保卫科。 她问:“保卫科也不敢来吗?” 大东扣着眼角没想到这茬。 “我把贵重拉回去,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是家里的老东西,反正都是不值钱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等着下午,大东找来板车拿着厚被褥一遮挡就给顾知翊拉到车站去。 车站这边接私活的多。顾知翊和古佳选了一辆改装后的人力三轮车,对方下车帮着把柜子、首饰盒子、罗汉床都抬上去。 笑着问:“这是去逛二手家具市场了?” 帮忙遮盖被褥的时掀开瞟了一眼,奉承吼了一句:“好货啊!” 古佳常年和这边街边汉打交道,脑子转得特别快,跟着附和两句。 “是啊,家里老幺要结婚,前几个兄弟都把爹娘钱花得差不多了,只能到二手家具市场淘淘货。” “回去打磨准备重新上漆。” 车夫故作高深笑了一声:“我劝你,就这样挺好的,要是上漆了就不值钱了。” 古佳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不就怕姑娘家不同意。” 车夫斜了古佳一眼:“你就告诉她,这玩意值钱,”说着降低自己的音量,“那些抄人家屋子的,都把这些玩意往家里搬呢。” 他说完也迎头赶路,古佳和顾知翊对视一眼不再吭声。 和之前一样,两人把家具下在路边草丛,等着天黑顾知翊自己来搬。 “小顾,这回都是大物件,你一个人能行吗?” 从自己内心来说,古佳不想在军营附近帮忙,可她把顾知翊当姐妹,哪有看姐妹受罪,自己反而只跟着吃肉的道理。 顾知翊就怕古佳动了恻隐之心,她一个人大手一挥就可以把这些家具放进空间,要是带上古佳还真的装模作样搬回家属院。 “我能行,这段时间都练出来了。”顾知翊让古佳摸摸自己手臂。 “要不咱们在附近找个茅草房吧,要我说这些玩意就该赶紧运往南方,早日脱手也安心。” 顾知翊看着草丛堆两个大件,叉着腰微微喘着气。 就路边到草丛小块距离也把她累得够呛,一想到还有无数谎言要圆,顾知翊心里累得慌。 “我咋没看见你之前的供台呢?”果然古佳问了自己最不想回答的。 顾知翊岔开话题:“附近村子谁家敢租空房间给咱们?” 古佳犯难,家里有空房的都想先租给公社、大队当仓库,不会平白无故租给外姓人。 “嫂子,这事你别管了,我晚上先把这两件东西堆在主卧,魏衡鸣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之前我想办法解决。” 顾知翊拉着古佳往军营走,心里盘算如何将东西运到南方。 因为家具搁置的问题,顾知翊不敢再拉着古佳去竹艺厂拉家具,大东那边收到大物件就给顾知翊写信或者发封电报。 半月后,展丽雪站在顾知翊家口。 “展老师,你咋来了?”两人就之前坐班车的时候聊过两句,就是见面点头微笑的交情。 展丽雪晃动手里的信件:“我老家来信了,去门口值班室拿信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的,顺道给你拿过来。” 顾知翊笑着接过,看着信件上汪朝东的名字,脸色微怔很快就恢复笑容。 “展老师,进屋喝点水吧。”顾知翊侧身请展丽雪进来。 展丽雪将肩头的长发拨弄到后面去,似笑非笑眼里带着试探,过了小会才回:“不了,老窦的侄女过两天就到了,我得回去蒸点馍馍,晒得咸菜也该收拾收拾装入罐里。” 她干嘛突然给自己说这么多? 往常展丽雪最不愿意说的就是窦易国那些穷亲戚。 在屋里偷看小人书的詹尤娇见人走了,又偷偷把小人书抽出来。 “顾知翊,你什么时候和展丽雪熟悉?人家还去门口给你拿信。” 顾知翊也很疑惑:“她怎么突然给我拿信了?” 在院里住久了,詹尤娇也长了一张八卦嘴。 她啧啧两声开口道:“你没发现最近展老师都老了许多?衣服就两套轮着穿,刚刚我看见她胳膊肘花边都爆线了。” “是不是老家亲戚给磨的?” 这刚八月,展丽雪家已经送走两批小孩,不光展丽雪累,卫生队也累,每天上班第一个病人永远都是展丽雪家的孩子。 孩子年纪小,最大不过十五岁,来宁州这样恶劣的地方,水土不服是必须经历一遭。 一开始窦易国还老实给医药钱,现在来的永远是那句记账,等着工资发下来再还上。 金乌成气笑打趣:“当我们这里是客栈啊,记账!记账!” 后面不想去卫生队,就来找顾知翊。 好在家属院都晓得顾医生那里看病不是免费的,所以看了三四回觉得还是在卫生队更方便。 两人闲聊着,外头院坝里响起一阵孩子疯打玩的尖叫声,吵得海洋生气嚎了两嗓子。 屋里的詹尤娇不耐烦拍拍书籍:“都是窦易国的亲戚,听说下一批两天就到了。” “窦易国别当兵了,开红色育儿班算了。” 顾知翊苦笑看着院里疯成一圈的孩子,可别摔出事,自己的空间药治这种跌打小伤太亏了。 晚上展丽雪抱着孩子又来了,孩子手上提着一个麻袋。 “展老师,这是……” 展丽雪淡淡笑着,双眼却空洞厉害。 “孩子拉肚子了,想着你给开点药。”说完看了孩子一眼,孩子懂事地举起手中的麻袋。 “顾医生,我给海洋公鸡捉了虫子。” 展丽雪笑意更浓,可就是不接话,顿时顾知翊明白了,这是拿虫子抵医药费了。 “海洋它不吃虫子,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快从你婶子身上下来吧。”顾知翊拍拍身边矮板凳,让他坐过来。 询问什么时候开始拉肚子的,吃了什么,拉了几回,然后掏出细长银针分别在虎口、肚脐和屁股沟后面扎了几针。 “回去先别吃东西,饿了就喝点米汤,等着完全不拉了才慢慢进食。” 孩子听完看向婶子展丽雪,回头不好意思说着:“顾医生,我们家现在只有馍馍,我饿了能喝凉白开吗?” 第68章 你是不是在投机倒把 屋里氛围很尴尬。 为了顾及孩子的自尊心,顾知翊打着哈哈笑着回:“你要是不饿可以不吃,这样会好得更快些。” 这边病还没有看完,值班回家的詹尤娇看着展丽雪带孩子又来免费看病,气不打一处来。 “展老师,咱们有卫生队,你老往我们家跑算怎么一回事啊。” 展丽雪紧绷的脸庞下意识松开,想给詹尤娇道歉,可忽然间想起什么,腰杆立马挺立起来。 “我来找顾医生,又没找你。” “你这话说的,现在因为你,家里和单位都没啥区别,你能不能放过我家,让我们两个上班的轻松点。” “现在世道真是,搞运动就搞运动,让孩子不读书算怎么一回事,弄得有些人闲的!” 詹尤娇倒了一杯水,喝之前斜眼白了展丽雪一眼。 外头院里都是窦易国的侄儿侄女在吵闹。 前后一夹击,展丽雪压抑一个多月来的怨气彻底爆发。 “学校开门的时候,我下班比你还迟,每晚是写不完的教案,写不尽的评语,这个运动我是想开展吗?” “你现在给我装什么?” “要不是你嫂子和你哥,你能在军营里当医生,你当我们在四九城没个亲戚?去医院打听一下就知道你水平如何!” “你去卫生队多久了?现在还当个狗屁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能治什么病啊。” 詹尤娇被喷得哑口无言,被人戳穿了痛处,一时委屈红了眼眶。 顾知翊搂着孩子,捂着孩子耳朵,看着展丽雪愤怒的口水漫天飞舞,她心里不大高兴,可为了让她冷静下来,保持一贯淡然的口气。 “展老师,你要是委屈,现在詹尤娇也可以出诊给你看看病。” 詹尤娇一听高兴了。 “我嫂子说的没错,” ”展老师,你现在心里不舒服,那就是心里有病,我这个心理医生治的就是心头病。” “不过你瞧不上我,我还是不耽误你的病情。”詹尤娇放下杯子,得瑟抓起手包进了次卧。 这下客厅里就只剩下两大一小。 寒暑假一到就来窦易国这里的孩子,早早明白人情世故,看着婶子红红的眼眶,小孩从顾知翊怀里钻出来,一溜烟就跑出门。 展丽雪从兜里掏出两分钱放到桌子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问:“顾医生,你和古佳是在投机倒把吧。” 顾知翊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她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人见到那些老家具之前,她不会承认的。 展丽雪仿佛猜中她的想法,笑意更浓。 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再给工艺厂编竹篮,对吧。” 原来是在说之前的事。 顾知翊不由松口气。 看着她松了背脊,展丽雪疑惑问:“难道不是?” 她打量顾知翊的神情,仍觉得顾知翊在蒙骗自己。 上回在集市看见顾知翊和古佳跟着年轻男同志绕进胡同,她没放在心上,估计是这两人找的票贩子。 有回去古佳家里,展丽雪看着两个孩子碗里都是精品粮,而且量管够,明白是古佳存钱私下找票贩子换得本地粮票。 所以当时展丽雪理解为古佳带着顾知翊兑换粮食,可前段时间,古佳在打听农村空房的事,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古佳就是一个家庭妇女,能有安排什么亲戚到银县,还给他找房子。 记忆中她又想起那位年轻男同志,于是去了集市附近打听,才晓得是工艺厂的销售员。 随后她连续去了门口哨兵的值班室几次,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一个叫汪朝东的给顾知翊寄信。 她怀疑汪朝东就是那个销售员。 展丽雪下意识就想讹顾知翊和古佳,但每每有这个念头,脑海里总会浮现刘洋的惨样。 于是她换个想法,自己被窦易国的亲戚弄得口袋空空,不如跟着顾知翊干,给自己挣点私房钱。 她急忙解释:“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想和你们一块挣钱。” 顾知翊和展丽雪不熟悉,今晚仔细打量她后,确实和詹尤娇说的一样,比起自己刚来那阵,她苍老许多,两鬓冒出几根白头发。 下眼睑始终是红肿的,也不知道夜里被这群穷亲戚气的流了多少泪。 她穿得是上回那件红色波点连衣裙,波点已经褪色了,穿着身上像是好几年的旧衣服。 “展老师,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们都是老实人,特别是我,家里刚遭变故,哪敢有这种心思。” 顾知翊收好自己的银针,也不要展丽雪的钱,起身请她离开。 她知道展丽雪不会死心,又怕她闹出风波影响古佳,于是半开玩笑半威胁。 “我要是真会投机倒把,就不会住在家属院,人多眼杂的还会影响我们家老魏的名声。” “我们家老魏刚当上大队长,仕途真是一片光明。” “我犯不着?” 她柔柔笑起来,是在顾家宴会上练习多年的假笑,滴水不漏,看不出她多余情绪。 展丽雪咬牙委屈看向她,哽咽说着:“顾医生,打扰了。” 看着展丽雪离去背影,顾知翊双眸微眯,这个女人应该是不会死心的。 第二天上班时,顾知翊就听到一个消息,展丽雪从学校的二楼摔下去了。 窦易国的侄儿到卫生队请顾知翊。 顾知翊收拾好医药箱,出门之前专门拿上卫生队的收据跟着到了窦家。 一到窦家,顾知翊发现自己都没法下脚,狭窄的客厅被划成三个房间,其中有两个房间放置学校宿舍的上下铺。 最后一间是大通铺。 只有狭长走廊通往厨房和两间卧室,主卧进门右手边放着一张单人床,看花色是个姑娘的床位。 顾知翊心里默数窦家人头,大大小小的孩子有十二个,堪比红色育儿班。 “脚还疼吗?”顾知翊问展丽雪。 展丽雪面色苍白,嘴巴几乎白得快没了血色,她歪着脑袋靠着床头,周围围着四个小姑娘。 小姑娘端水拿帕,都想把这位伯母给伺候好。 “孩子们先出去吧,我好给你们伯母治病.”顾知翊看着模样都相差不多的姑娘,太阳穴突突跳。 等人走了,顾知翊关上门,自己还没转身呢,就听见展丽雪虚弱说。 “顾医生,我可以给你提供教室让你放东西。” 第69章 租下宿舍 顾知翊沉默给展丽雪检查脚踝,然后拿着银针快准地扎进脚踝周边穴位,又在脚背、小腿肚子那里扎了两针。 她收拾东西坐在一旁,等着治疗时间。 展丽雪渴望等着顾知翊回答,面对对方不语,她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们做什么,我也不会说。” “学校宿舍楼里有个大房间,过去是给老师们住的,我有钥匙。” “我昨晚过去打扫过了,你们可以随时搬进来。” 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导致脚伤,顾知翊默默看向她肿得老高脚踝,展丽雪尴尬又不好意思笑了笑。 本来是想打扫完讨好顾知翊的,哪晓得一不注意从二楼楼梯摔了下来。 “你觉得我们是给人找屋子吗?” 展丽雪迷茫摇头。 “之前古佳要打听老乡空房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可看你现在神情,我觉得不像。” 她挺起胸膛保证:“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样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把寝室偷偷租给你,你每月给我五块钱的租金就好。” 她胆子倒是挺大的,拿着学校的空房出租。 展丽雪像是猜到顾知翊想什么,她苦着脸讪笑两声解释:“现在说好听点我是学校老师,可实际就是个看门的。” “运动一开始,先是乡下的孩子回去了,后面老师嫌学生少,工资又不能照常发也跟着走了,只剩下我教着咱们院里的孩子。” “大家伙怎么议论我的,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一个拿钱买职位当老师的能有什么文化水平。” “可我文化水平怎么低了?之前教五年级的,班里也有五六个孩子考上初中。” 顾知翊看着展丽雪像怨妇似的倒着苦水,完全忘了她原本的目的。 她拉回展丽雪的思绪:“你怎么保证别人不发现?” 展丽雪先是疑惑啊了一声,随后明白顾知翊是同意租学校的寝室。 她欣喜地打起包票:“你放心,现在没人去学校,我拿着基本工资,每日必须去学校里面巡逻一圈。” “你家男人不跟你去?”顾知翊不了解窦易国,要是心疼老婆,每天跟着去学校,他们租寝室的事早晚会被发现。 展丽雪讥笑扯起嘴角,没有回答。 外头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展丽雪抬手揉了楼眼角。 “顾医生,你也看见我们家情况,是心疼妻子的男人会接纳这么多孩子在身边吗?” “大的已经十五岁,就睡在主卧对面,小房子没有窗户,晚上天热得开着门,我半夜出门都得穿好衣服。” “就这窦易国还嫌我装城里人。” 展丽雪想把自己无害的心思都展现在顾知翊面前。 她惨淡笑了笑:“给你说句实话,每月五块不是补贴家用,而是我自己存私房钱。” “等存够钱,我才能重新考虑一下我现在的婚姻。” 她的这番话让顾知翊有些惊讶。 毕竟院里人都说展丽雪命好,丈夫是司务长,偶尔顺点炊事班的油水再正常不过,院里也就展丽雪的衣服最好看。 在供销社扯的畅销布匹,然后偷偷找裁缝做最时兴的衣服。 看着眼前因为劳累而虚弱的女同志,顾知翊心软掏出两颗药丸。 “这是我家祖传秘方,用人参、当归、枸杞等各种补气血的药材制作而成,你感到胸闷气短的时候就吃上一颗。” “可以保命。” 这些药材都是辅助,能量最大还是那汪灵泉水。 两人算是交过心,几天后,展丽雪腿脚利索就带着顾知翊和古佳去了学校。 古佳和展丽雪的关系本就不错,一听她是赚私房钱,愧疚直拍自己的脑门。 “我是忙昏了,忘记你还管着学校房子呢。” 现在古佳和顾知翊的关系最好,自从她和顾知翊熟络起来,到月底家里都吃着白米饭,看样子顾知翊应该是带着古佳赚了不少。 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旦另一方更好,她这个朋友自然而然就会被忽略掉。 展丽雪挤出淡淡笑容表示可以理解。 古佳看着大小正合适的寝室,里面还有沿墙修的大通铺,嘴上只念着美。 “要是有贵的就放在炕上面。” 说完她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在展丽雪面前露了馅,顾知翊告诉过自己,展丽雪不清楚他们的生意。 她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看了展丽雪一眼,展丽雪依旧淡淡笑着。 “嫂子,我不打听你们的事,每月五块钱能按时到账就好。” 古佳心头这才松口气,又赶忙转移话题:“你早这样想就好了,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动自己的私房钱。” “你看你找个这个工作,先前工资高福利好,可都补贴给窦易国那里,” “现在时局乱也不是你的问题,瞧一天到晚,窦易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得让你照顾他一大家子人。” 说到自己的伤心事,展丽雪垂下脑袋,一旁的顾知翊很满意这间屋子,至少自己的谎言能圆起来。 往后贵重的还是放在空间,不值钱都放在这里。 三人出了学校,古佳自告奋勇借顾知翊的自行车去镇上找汪朝东,计划今晚上就把货给拉过来。 顾知翊照常回了卫生队上班,在路上和展丽雪分别的时候,展丽雪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顾医生,你上回给我保命药丸,我吃了一颗,最近精神好了许多。” ………………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 其间,顾知翊偶尔会收到魏家二伯的消息,他把自己的建议分享给四九城的规划局。 等着红头文件一出来,招商引资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他手下的人已经去了南方。 期间魏守军也去了南方,忙里抽闲和魏衡鸣吃了一顿饭,敲打敲打他在四九城事没成之前,还是对顾知翊好些。 当晚顾知翊就接到魏衡鸣的电话,通信连的小同志满头大汗跑过来告知顾知翊的时候,顾知翊还有些怔然。 工作中不会利用公家东西的人居然会通过连里的电话和自己通话。 两人快一个月没见,通话的时候的是你嗯嗯我啊啊,彼此尴尬听着半天的电流声,最后魏衡鸣以总机那边能听见给挂了。 顾知翊拿着电话筒总觉得他有些发神经,难道是突然开窍了? 有话对自己讲? 后面从二伯那里晓得原有后,自己悬着的心又死了一遍。 第70章 给魏衡鸣接风洗尘 进入金秋九月,天气早晚透着浸心的凉。 今天下午,魏衡鸣就要飞行归队了,詹尤娇高兴拉着顾知翊要去镇上买点吃食,晚上给魏衡鸣接风洗尘。 “我可是攒了两月肉票,要不是不够你再给我添点。” 詹尤娇和顾知翊出家属院的门,就看见同样带着孩子赶集的宁华。 宁华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一直就没露过面,倒是小豆子一回来就和院里孩子打成一片。 特别和窦易国家那几个小的。 同样都在农村住过,都有共用话题。 宁华先是看见詹尤娇,笑着想要叫娇娇,忽然看见她身后的顾知翊,立马沉脸闭上嘴。 詹尤娇也看见她,心里气她打顾知翊存款主意的事。 自己明明和她关系那么好,却对自己身边人下手。 詹尤娇冷眼盯她一眼,看见小豆子注视着自己,立马换上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给他。 顾知翊让詹尤娇先上去占座,自己再看一遍钱带够没有,她就是故意表演给宁华看,别惦记自己的钱。 詹尤娇哪挤得过大妈,费了半天劲儿占了最后一排两个座位,顾知翊搂紧布包上来的时候,小豆子不小心碰到她的大.腿。 顾知翊回头看着,宁华警觉把小豆子揽到怀里,顾知翊看见她无意露出的小臂上的伤。 烫伤、抽打伤交织在一起,青红紫一片。 “小豆子,到阿姨这里来。”顾知翊笑眯眯招呼他,现在他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宁华手臂上的伤痕。 顾知翊担忧这会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 小豆子瘦弱的手指捏着水果糖,小心翼翼又礼貌坐到顾知翊身边,乖巧让人心疼。 她掏出朱古力,问:“吃吗?这是阿姨的外公寄来的。” 十天前,顾知翊收到一个小小包裹,寄包裹的地址是沪市,但具体的寄件地址她很是陌生。 拆开后先是一大包朱古力糖果,随后是自己最爱的牛乳夹心饼干,再下面是五十张大团结,最后有五张全国粮票共二十斤。 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才发现一张薄薄的信纸贴着箱子底面。 信件没有任何署名,但顾知翊认出这是外公的字迹,信件风格也和外公平时说话语调逻辑一样。 说是自己之前生了一场重病,苏醒后康健一段时间,近来才晓得她在四九城的遭遇。 无论如何,自己永远是他的亲孙女。 他经过多番打听才晓得自己跟着魏衡鸣随军,这些包裹算是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上回听魏守军讲过,现在沪市运动风波更甚,张家也不好过,被抄的东西也不少,这些东西应该是动了外公棺材本了。 后面她托人找到营区里沪市本地人,打听了包裹上的地址,是个百年弄堂,狭长胡同里住了几百户。 因为房租便宜,外来客居多。 小豆子看见不知名的糖果,闻着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他咽了口水,目光透过人群看向对面宁华。 宁华死咬嘴唇没说话,胸腔里的嫉妒之情快将她淹没。 凭什么她为了躲风波回老家,日日受人白眼。 而顾知翊有钱的亲戚却给她寄只有在省城的供销社才能见到朱古力糖果! 她为啥认得,也是当年随军的时候坐火车路过省城,当时新婚燕尔的,就两小时的空闲时间,寇仁还带着自己逛了逛。 就这样两人也没舍得花五块二买一两朱古力尝尝。 “吃吧,可好吃了。”詹尤娇见不得小豆子唯唯诺诺模样,伸手拿过朱古力拨开糖纸就往小豆子嘴里塞。 下一秒,小豆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嘟囔一声:“好苦!” 他想吐又舍不得吐,最后嚼着嚼着,露出黑色牙齿冲着顾知翊她们笑着:“好吃!” 他懊恼看着手中的糖纸,忘记给妈妈留一半。 军营里的班车在集市门口停下,宁华愤怒地一把扯过小豆子,不顾孩子的挣扎将他夹着,飞快下了车。 顾知翊见状幽幽叹口气,詹尤娇不明所以:“她吃炸药了?” 两人先去趟集市,买了点炸丸子和油果子,詹尤娇来集市几回了仍看什么都稀奇。 非要拉着顾知翊到捏泥娃摊前,低头说要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娃。 摊主是老手艺人,听声说话都不利索,一听詹尤娇要选娃,高兴给她推荐一对穿着汉衣的男娃女娃。 “这个好!” 他举着大拇指,嘴里不停翻着这句话。 对于他们老年人来说,世间最美妙的事不过于是成双成对。 詹尤娇却嫌他不会推销,努嘴指了身边的顾知翊。 “老爷爷,她才有丈夫,我没有!” 老手艺人这下忽然就听懂了,又把汉衣娃放到顾知翊手里。 看他哆哆嗦嗦的模样,吓得顾知翊立马接住,两个娃衣服是红蓝配色,能用家庭窑烧出这种透进去的颜色不容易。 “大爷,多少钱?” 对方比了五。 詹尤娇想帮忙讲价,顾知翊二话没说把钱递过去,大爷拿着钱笑出像沟壑一样的眼褶子,他又捡起桌上另外一块胖女娃递给詹尤娇。 “小姑娘,送你了。” 詹尤娇不明白:“啥意思?” 顾知翊打趣道:“意思是我们两个拖一个小的,对吧,大爷!” 大爷乐呵呵笑着点点头。 詹尤娇嘴上嘟囔什么跟什么,仍喜笑颜开收下那女胖娃,不要白不要! 出了集市,两人往南头菜市场去,他们这班车来的晚,这个时候供销社的菜肉摊子早就收了,而且供销社的肉都是有数的,他们这群没关系捞不着好的。 菜市场就不不一样,全凭抢东西的本事。 顾知翊跟着古佳去过两回,凡事不要票的摊子总是挤满人,这回她带着詹尤娇不找那麻烦。 詹尤娇自己说了,她存两月的肉票和粮票,就是为了有事能随时花出去。 两人到了肉摊,看着琳琅满目的肉类犯了难。 “你会炖鸡不?”顾知翊问。 詹尤娇摇头:“家里刘妈熬的鸡汤倒是挺好喝的,也不知道刘妈在乡下过得好不好。” 顾知翊沉默挪动一截,又问:“炖排骨会吗?” 詹尤娇还是摇头,不乐意顾知翊问自己,她肘顾知翊手臂一下,问:“你会?” 顾知翊:“我不喜欢喝汤,我舅舅做的话梅排骨倒是好吃。” 在旁人眼中,两个穿着朴实,长相好看的姑娘,人手揣着一个菜篮子,站在肉摊前你问一句会不会,我问一句会不会。 哪像普通人家养出的大姑娘,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道中落的大小姐,怀念都是家中婆子的手艺。 第71章 故友来访 两人在菜市场晃悠半天,最后在门口的杂货铺买了点梨和青苹果,商量还是去国营饭店端菜回去。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看着两人没带饭盒犯了难。 可这也是一笔大买卖,整桌菜除开肉票和粮票,要十六块三毛二。 顾知翊解释:“同志,我们是巴州村营区的家属,我给你抵押两块钱,能借你们盒饭一用吗?” 巴州村那边的营区确实逢单数送家属到镇上,周末放假也有穿军装的到这里消费。 上回还有一群当兵的包了包厢,男男女女的好像起了矛盾。 “行,你周末之前给我们还过来,不然我们就去营区找你们,这些都是国有财产。” 三个饭盒分块装荤菜,有红烧鱼、红烧肉以及糖醋排骨,另外一个饭盒拼装蒜炒素菜和猪油滚鸡蛋,炸花生米用油纸给包上。 服务员又给她们找来装猪油的罐子,用抹布再擦一遍给装上鸡蛋青菜汤。 “这是我们大师傅自个腌制的咸菜,也给你们装一点。” 四个饭盒放进网兜里,搪瓷罐子单独用大一点的网兜装着,花生米搁在上头。 一人提着一个网兜往车站去。 部队的车是下午五点回程,一来是赶回去耽误晚饭时间,二来车上人多,她们带着肉菜怕闹出些不愉快。 两人坐上大巴,一个半小时后站在团部大门口。 营区门口有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同志背对着她们,不知和值班室的哨兵解释什么。 走两步功夫就见其中一位男同志和对方起了争执。 顾知翊急忙走过去要劝,发现对方是汪庆隆。 一开始顾知翊没认出来,汪庆隆瘦了不少,人也晒黑了,脸上是一块又一块的晒斑,嘴皮干裂带着红血丝。 后面是看见他耳尖上的痣才确认眼前的同志是汪庆隆。 “汪庆隆同志,你怎么来了?”她话音刚落,对面女同志也转身过来,顾知翊惊喜叫着对方名字。 “六凤!” 两人同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激动拥抱在一起。 燕六凤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是又黑又瘦,脸颊都凹下一块,鬓角两边有几根泛着银光白头发。 “你们怎么来了?”顾知翊激动到哽咽,不停搓着燕六凤干枯满是老茧的手。 但不忘对警卫连的小战士解释。 “这两个是我朋友,是专门来看望我的。” 小战士再读一遍手中的介绍信,然后将信件退还给两人,让燕六凤他们过来做个登记,随后放两人跟着顾知翊他们进了营区。 “李家湾的夏耕结束后,我们被分到大西北挖渠,这段时间村里给我们放了六天假,我和庆隆商量过来看看你。” 燕六凤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当时她见顾知翊随军匆忙,心里便觉得这婚姻有诈,加上顾知翊偷偷给她留了钱,心里对顾知翊更是放不下。 她没提自己到红旗渠的时候就想着要来看看顾知翊过得好不好。 现在见她春风满面的,人也风韵不少,便不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张书记给我写了信,说你俩人被派到红旗渠,我本想着是国庆那日来找你们。” 两人看见顾知翊和她身边的姑娘手里都提着饭盒网兜,燕六凤不好意思问:“这是家里有事?我和汪庆隆不会打扰你们吧。” 见着两人,顾知翊高兴还来不及。 “魏衡鸣出任务快一个多月,今天归队,他妹妹想着给他接风洗尘,我们两个手艺不行只好去镇上国营饭店端点饭菜回来。” 这下燕六凤和汪庆隆更是不好意思,总觉得有点像来打秋风的。 “我们带了一只鸡,要不等会让汪庆隆给你们再添一道菜。”燕六凤冲着汪庆隆眨巴眼,汪庆隆没吭声就算是默认了。 这时顾知翊才发现汪庆隆手里有个布袋子,汪庆隆随着她的目光给她扯开袋子口,里面是杀洗干净的公鸡。 詹尤娇馋了,她最喜欢喝鸡汤,顾知翊那里草药多,来点虫草花和枸杞,这样鸡汤多鲜啊。 “同志,你会熬鸡汤吗?”詹尤娇不客气,开始点菜。 客随主家,汪庆隆沉默点点头。 四人一路上聊着倒不觉得累,到家里也没聊尽兴。 汪庆隆是个沉默肯干的,回到顾知翊家中,顾不上参观就围上围裙,拿着搪瓷盆提着鸡到院子水池边开始清理。 詹尤娇故意走到海洋鸡舍前,指着不远处的死鸡对着海洋说:“看见没有,你要是不分昼夜的打鸣,你这就是你的下场。” 海洋懒洋洋掀开皱皱巴巴的眼皮,瞥了詹尤娇和对面同类一眼,鸡屁股对着詹尤娇继续睡。 燕六凤看着鸡舍里的大公鸡觉得惊奇,又打量这被各类家具挤满的屋子,由衷夸赞道:“你这里环境比我们那里好多了。” 听到她这样说,顾知翊不由松口气,自己还真没想好怎么解释丈夫睡在客厅的奇葩局面。 “你们修渠辛苦吧,怎么你们就从李家湾到大西北了?”顾知翊给燕六凤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坐下慢慢讲。 李家湾离四九城不过七八十公里,算是离四九城最近的知青点,公社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四九城人,可都是托关系才分到李家湾。 “是队上来宣传的,说修渠工资不仅高,而且作为积极分子也有可能快速回到家乡,” “你走后寝室里几个女同志也不待见我,我就主动申请到了大西北,汪庆隆本来就是一腔热血报效祖国。” “人前脚宣传完,他后脚就举手表决了。” 顾知翊听着燕六凤的话,看着在水池边埋头处理鸡内脏的汪庆隆,喃喃点头:“汪庆隆同志确实是个好同志。” 詹尤娇过去看着汪庆隆怎么处理鸡肉,屋里就剩下顾知翊和燕六凤。 燕六凤压低声音说道:“你听说苏清韵的事吗?” 顾知翊听见这个名字,心脏紧了一下,过了小会才问:“什么事?” “听说她怀孕了。” “她结婚了?”她结婚了魏守军不应该不知道。 “刚到兵团第二月就结了,男人是第三兵团某个连副连长,她是给人当后妈的。” 听完这话,顾知翊脑海中浮现那个拍手的中年男子。 “算日子刚怀上不久。” “你听谁说的?”顾知翊又问。 燕六凤掏出一封信给她:“我发小恰好和她在一个兵团,她写信告诉我的,说现在她父母希望她回沪市养胎。” “但是她丈夫不同意,说她一走,家里两个孩子就没人照顾。” 第72章 聚会风波 “我发小说这事都闹到上级去了,”燕六凤不由感叹苏清韵的狠,“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前面两个孩子都在七八岁左右,她这会又怀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带着三个孩子,还给人当后妈。” “不过我发小说她结婚后就没和她们一块干活,整日在宿舍躺着,中间有人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结果被现任丈夫收拾一顿。” “可以说现在她们一家三口在那里是横着走。” 正八卦的空档,汪庆隆和詹尤娇从外头进来,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顾知翊他们的视线。 燕六凤识趣立马闭上嘴巴,詹尤娇进主卧翻找一会,伸头出来问:“顾知翊,你的枸杞呢?” 顾知翊:“就在书柜下面第三个抽屉里,有牛油纸包着的。” 詹尤娇翻找一会:“没有,怎么都是你的东西,我哥搬出寝室,你不会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吧。” 她话音刚落,厨房里的汪庆隆怔然在灶台前,回头若有所思看了顾知翊一眼,燕六凤倒是无法保持淡定。 顾及还有男同志,她小声着急问:“你们分居了?” 顾知翊尴尬笑了两声,起身进去帮詹尤娇找枸杞,同时肃声警告她,让她闭嘴,不然就让汪庆隆现在就走。 詹尤娇上下牙磨着不服气,可嘴上却没再狡辩,拿着枸杞进了厨房还关上门。 燕六凤低声说:“我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客厅里面咋有张单人床,又怕是你们夜晚乘凉睡在客厅里。” “知翊,我也不清楚你的婚姻到底是咋回事,可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人。” “心善的人最容易被人拿捏,你要是有困难就和我讲,你刚远离苏清韵,可别又跳进其他火坑。” 有好友时刻惦记自己,詹尤娇喉咙一酸,哽咽嗯了一声。 “你别听詹尤娇瞎说,我们之间没啥问题。” 下午,魏衡鸣匆匆从场站赶回来,先是看见屋里的汪庆隆一愣,又看见一旁的燕六凤才松口气。 顾知翊起身给他介绍两人,詹尤娇指着满桌菜让他赶紧洗手吃饭。 “这鸡汤可是汪庆隆同志熬了一个下午的,我刚刚偷偷喝了一口,可好……喝……了。” 詹尤娇无意瞥见魏衡鸣像深潭般深幽眼眸,吓得不敢多言。 魏衡鸣洗手后坐在顾知翊身边,汪庆隆抬着板凳移动一下位置,挨着燕六凤。 “常常听知翊提起燕六凤同志,你们都是李家湾的知青,许久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讲。”魏衡鸣强忍不满看着汪庆隆,又微笑看向燕六凤。 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让燕六凤后背起了鸡皮疙瘩,而且很快就明白他言外之意。 燕六凤在他不怒而威注视下,主动和汪庆隆换了位置和顾知翊坐在一块。 詹尤娇看着汪庆隆坐过来,倒是挺高兴的,笑眯眯移了位置给他腾出一些空间。 顾知翊疑惑看向魏衡鸣,自己什么时候常提起燕六凤? 魏衡鸣无视她的眼神,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朝燕六凤和汪庆隆举起酒杯。 这顿饭因为有魏衡鸣这尊菩萨在,吃的食之无味。 整个席面都静悄悄的,吃饭不敢吧唧嘴,心里想到什么也不敢聊,就连爱撒娇的詹尤娇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以前怎么没觉得魏衡鸣怎么吓人呢? 现在甚至有些烦人! “哥,你吃好没有?”她不耐烦开口。 这些菜都是自己爱吃的,有一说一汪庆隆的手艺确实不错,有点像詹家刘妈的味道。 他闷声开口:“没有,你吃好了可以下桌。” 詹尤娇故意叹口长长的气,魏衡鸣放下碗筷注视着她:“你有事?” 詹尤娇撇嘴戳着筷子,百般无聊说着没有。 顾知翊也惊讶詹尤娇刚刚对魏衡鸣的态度,平日里念叨魏衡鸣最多也是她,张罗这桌饭菜给他接风洗尘也是她。 怎么现在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些许不耐烦。 难道是因为汪庆隆? 不会吧! 这才认识多久? 鬼使神差看着手边的鸡汤,顾知翊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难道就因为鸡汤好喝?爱上了? 詹尤娇知道顾知翊想什么,大大方方冲她点点头,吓得顾知翊吃菜呛出声。 忽然间两张手帕6同时递到自己面前。 吓得顾知翊又打了一个嗝,魏衡鸣和汪庆隆这是做什么? 不对,是汪庆隆要做什么? 魏衡鸣目光凛冽看向汪庆隆,拿手帕的手指关节微微弯曲,青筋凸起,往顾知翊胸前递了递。 汪庆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手帕。 燕六凤啃着排骨也看得愣神,像看神经病似地看向汪庆隆,嘴比脑子反应快,急忙打上圆场。 “汪庆隆同志一直都这么热心助人。” “所以连有夫之妇也不放过?”魏衡鸣云淡风轻说着,但脸上很是不屑。 冰冷的声音像是在磨刀,燕六凤吓得打个一个嗝,不敢再帮腔。 汪庆隆不悦蹙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回了魏衡鸣:“魏衡鸣同志,你想多了,不过是习惯而已。” 当我是八岁小孩? 要是敢做敢当,自己还敬你是条汉子,你自己说的话,你信吗? 魏衡鸣悠悠往椅背一靠,目中无人说道:“我有没有多想,你心里自己清楚。” 清楚什么? 不知道现在的气氛被你搞得很尴尬吗? 顾知翊心中腹徘,忍下不悦让汪庆隆和燕六凤继续吃,为了打破尴尬又夸了汪庆隆熬得鸡汤实在美味。 话音刚落,魏衡鸣放下筷子准备离席。 “我吃好了,单位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你们自便,晚上不用等我。” 明明只动了几下筷子,这就吃好了? 顾知翊下意识想起身拉回他,旁边的詹尤娇嫌魏衡鸣不知好歹。 “为了这桌菜,我和嫂子费了多少心思和力气,之前咋没觉得你脾气怪呢!” “嫂子,你别管他!” 要是顾知翊走了,这桌席也就散了,她还没主动开口和汪庆隆讲几句呢,至少要问清楚如何熬鸡汤吧。 有客人在,顾知翊听了詹尤娇的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讪讪笑两声主动和燕六凤聊起修红旗渠的事。 席散的时候,盯着一眼这大桌子菜,顾知翊心生一计,刚好可以教训教训不识好歹的魏衡鸣。 第73章 火辣辣的吻 顾知翊将燕六凤两人送到临时招待所后,回家拿上保温桶去了空勤楼。 到了楼下,她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魏衡鸣的工作,连办公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恰好今天值班的小战士之前是她的病人,登记过后直接去了二楼走廊尽头大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顾知翊轻声推开门,发现魏衡鸣靠着座椅休憩,疲倦到身上的外套落在地上也不知。 顾知翊蹑手蹑脚走过去,刚弯腰捡起地上的飞行服,头顶上方就响起魏衡鸣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倦意。 可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里仍带有审视和疏远。 这人困成这样,还给自己摆谱? 顾知翊假笑指了手上的保温桶:“给你带了宵夜。” 魏衡鸣疑惑却听话让出位置,并把桌上的东西都移到一边去,可看见顾知翊拿出来的竟是晚上的饭菜。 难免讥笑两声:“给我吃剩菜剩饭?” 话音刚落,肚子毫不给面儿咕咕叫起来。 忍受顾知翊憋笑,无奈坐在一旁,并不打算吃。 “这些没动过,我怕你赶不上晚饭特意夹出来放在饭盒里。” 魏衡鸣闻言斜眼瞧了一眼,肉块干净完整,汤水也没有浑浊,他抬起凳子坐在一旁,一副算你识相模样。 拿起筷子时他问了汪庆隆住在哪里。 顾知翊回答安排到临时招待所,他才缓缓动筷,吃了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嚼着嚼着神情一时愣住,不解看向顾知翊,渐渐停止咀嚼选择整个都吞下去。 “好吃吗?”顾知翊笑起来。 魏衡鸣看着她明媚笑容,心脏突突跳动两下,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她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一时间将时光拉回到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可这排骨居然是辣的,而且超出家常菜的辣度。 见他被辣得说不出话,顾知翊起身又给夹了红烧肉和鱼肉。 魏衡鸣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表示自己不太饿。 顾知翊一听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委屈巴巴说着。 “我知道你今天因为汪庆隆他们在,没吃多少,这些真是我和娇娇从镇上端回来的。” “我可是走过来的,你知道营区离家属院多远,这会外头还降温了,一路上吹得我后脖颈疼。” 她一只手揉上后脖颈,另一只手又给魏衡鸣夹了一块排骨。 魏衡鸣微微叹口气,真是骑虎难下。 自己一直拒绝和顾知翊再进一步,导致两人的关系几乎快到了冰点。 自己也保不准要是有合适的对象出现,顾知翊会不会权衡利弊后跟着别人。 就在一瞬间他想到汪庆隆这种人。 温柔沉默会来事,从内心来讲,他要是女同志,也会对这种人动心。 目前,他不想和顾知翊更近一步,也不想让顾知翊彻底远离自己,于是夹起看着不算辣的鱼肉。 刚吃上一口,辣意直冲天灵盖。 他手抖拿起水杯,大口喝了一口仍是没啥作用。 顾知翊睁着大眼睛,装作不解问:“你怎么了?” “这菜辣吗?”她抽过魏衡鸣的筷子,用另一头夹了一口鱼肉放入口中,玫瑰花瓣唇形瞬间被辣的饱满又火热。 可顾知翊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一点也不辣啊。” 这下魏衡鸣糊涂了。 难道是自己味觉出现问题?可顾知翊的嘴巴……嘴巴真是……好看啊。 他急忙敛回自己留恋的目光,又尝试性吃了一口,这下直接辣得受不来,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看他想抓耳挠腮又得保持风度的纠结模样,顾知翊忍不住笑出声。 “你逗我?”魏衡鸣意识过来,回头目光一冷,可看见她笑得开心又明媚,心都跟着软下来。 顾知翊无视他贪恋的目光,说着自己对他控诉。 “娇娇为了给你接风洗尘可是存了两月的肉票和粮票,食堂吃饭都选择最便宜那种,” “我还押了两块钱在国营饭店,借了饭盒就是为了保证饭菜的原汁原味。” “为了让你吃上一口热和菜,我们两人是花了车票钱坐大巴车回来的。” “就因为我朋友来了,你就甩脸色给我们看,甚至还提前下桌,导致席面气氛一度尴尬,大家伙都没心思再吃下去。” “这点辣度算我还是心疼你,不然得让你三天都上不了厕所。” 魏衡鸣看她红润小嘴滔滔不绝控住自己,他竟然能无视胃里火辣,嘴唇疼痛。 魏衡鸣走过去一把捂住顾知翊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 触碰到柔软又火辣的嘴唇时,魏衡鸣小腹烧起一把火,手臂用劲儿让顾知翊整个人都揽入怀里。 对于这个猝不及防的吻,顾知翊愕然瞪着双眼看向魏衡鸣,渐渐气氛变得奇妙起来。 她开始享受这场深吻。 顾知翊顺势勾上魏衡鸣的脖子,随后她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渐渐用力,自己全身都抵上魏衡鸣宽阔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魏衡鸣终于放开她。 两人双眼迷离看着对方,顾知翊歪头想继续享受这个吻的时候,外头响起敲门声。 门本来就开着,顾知翊瞬间回神,弹跳出魏衡鸣的怀抱。 魏衡鸣整理好凌乱的上衣,清了清嗓子让对方进来。 对方神色尴尬,努力保持淡定和顾知翊打声招呼:“嫂子。” 随后把下回的飞行任务计划表递到魏衡鸣面前:“魏队,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魏衡鸣脸上也臊得厉害,沉着脸严肃点头,对方解脱般快步走出办公室。 这下真是尴尬。 顾知翊抚平腰间的褶皱,低头走到办公桌面前提起保温桶就要走。 “我今晚回家睡。” 临走之前,她被魏衡鸣这番话给吓一跳,傻傻问:“是睡客厅还是卧室?” 魏衡鸣眼底波涛汹涌,抿嘴犹豫一会回答:“客厅。” 顿时一盆水从头浇到底,把顾知翊浇得是透心凉,人也瞬间清醒。 手指紧握饭盒,看向远方淡淡说着:“我知道了。” 她刚走,办公室瞬间冷清下来,能感受到夜晚的凉风透过窗户缝呼呼往里灌,魏衡鸣看着眼前魏守军给自己发的内部电报。 刚刚就是这封电报让自己清醒过来。 第74章 革命同志常联系 顾知翊失眠盯着天花板。 凌晨两点,外面的客厅终于有了动静,她翻身继续听着,内心还是希望魏衡鸣能进屋睡觉。 外头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凭啥不能回来。” “哼!” “詹尤娇你哼什么?没我能有你今天?” 眼看要吵起来,但詹尤娇似乎不想理会魏衡鸣,只听见砰的一声,次卧关上门。 顾知翊烦躁又翻了一个身,渐渐外头没了动静,只听见窗外余夏残留的蝉鸣声。 第二天一早,看着屏风后面的单人床,床上被褥被叠成豆腐墩,整齐利落放在枕头上。 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顾知翊顿时觉得没力气,端着搪瓷洗脸盆坐在沙发上。 “知翊,你这是咋了?” 燕六凤从招待所过来的路上,还担忧顾知翊两口子会因为她和汪庆隆的到来起冲突,这会看见顾知翊无精打采的模样。 心头一沉,自己算是猜准了。 汪庆隆沉默看着顾知翊,挽起衣袖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路过次卧就和詹尤娇碰上,詹尤娇笑眯眯和他打着招呼,而汪庆隆只是侧头点头以示问好。 “知翊,我和庆隆商量过了,吃过早饭我和他就走。” 顾知翊不舍:“还没带你们到处逛逛呢。”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大片阴影,就跟她现在的人一样,头顶上罩着阴霾。 燕六凤心疼,努力笑着解释:“大西北都差不多,再说我和庆隆只有五六天时间,这回坐车回去也得花两天工夫。” “红旗渠是不能耽搁的任务,我和庆隆两人不能离开太久。” 知道两人身上任务重,顾知翊也不再劝,门口的詹尤娇听见不舍啊了一声,然后看向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汪庆隆。 他小臂修长,揉面的时候侧面青筋微微隆起,纤细有劲的手指将面团揉的光滑,两只手来回一团瞬间将面团摊成一饼。 擀成大大圆形再折叠几下,拿起菜刀切成细细长条,再混上面粉在案板上摔打起来,随后双手绞着面条再一拉扯,往滚烫热水里一放。 最后拿起筷子,熟练搅散面条。 詹尤娇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看得愣神,最后忍不住提醒:“汪庆隆,昨晚鸡汤还剩了一点,一块热了倒入面汤里。” 厨房里的汪庆隆闷声嗯了一声,转头从大水缸里拿出罐子,将罐子放到一旁小灶台上温着。 顾知翊和燕六凤对视一眼,这是对汪庆隆的不舍? “这个木头还招女同志喜欢?” 顾知翊没应声,估计是招吃货喜欢。 “吃过午饭再走吧。”看着詹尤娇对汪庆隆有些意思,顾知翊出口挽留。 “对对对,六凤姐,吃过午饭再走吧,昨晚上还剩了不少菜呢。” 顾知翊抿嘴,想起昨晚的事不知如何解释菜已经被魏衡鸣给吃了,她咳嗽两声:“哪有让客人继续吃剩菜道理,咱们中午去食堂打新的。” 詹尤娇被教养长大的,对于大部分的人情世故都是需要别人提醒。 经过顾知翊这么一提醒,她尴尬扣着自己的下巴,憨厚冲着燕六凤笑了两声。 燕六凤表示不用:“就简单吃点,咱们奉行节约勤俭。” 詹尤娇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她去厨房看看还剩什么,一掀开水缸什么都没了,就剩了炒素菜。 她伸头问顾知翊:“嫂子,咱们的菜呢?怎么只剩一个素菜了。” 她越是要刨根问底,顾知翊越是会想起昨晚上的冲动。 神色微僵,不敢看詹尤娇,尴尬回着:“没了就没了,或许是大家记错了。” 詹尤娇是心大的,顾知翊这样说就算了,而燕六凤却不是,不过顾知翊拿剩菜做什么那是她的事。 自己这个当客人跟不能说什么。 厨房里的汪庆隆手上的动作渐慢,最后胸膛起伏深深叹口气,又继续兑面汤调料。 中午,魏衡鸣没回家吃饭,燕六凤和汪庆隆明显轻松许多。 修渠是耗体力的工作,加上两人本质是知青,村里的肉菜补贴一般都紧着村民,这顿饭吃下来,两人满嘴都是肉香。 燕六凤不顾形象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嗝,桌上四人都憋着笑,顾知翊承认气氛确实比昨天好了许多。 魏衡鸣真是不招人喜欢。 午饭后,两人回临时招所收拾东西。 顾知翊进了一趟空间,从里面拿一些钱和常用药丸。 “这是治日常感冒的,这是治跌打损伤,这是头疼脑热和拉肚子的。” 四五个药瓶都放进了燕六凤的包裹里,她晓得汪庆隆不会收,他那份都给了燕六凤,燕六凤晓得分给沉闷的汪庆隆。 背着汪庆隆,她把一百块塞给了燕六凤,燕六凤推脱不要。 “里面有买鸡的钱。” “那也不要,鸡才六块,我和汪庆隆出得起。” “你不要,往后就别来找我!”顾知翊佯装生气,趁着燕六凤没回过神,直接把钱塞进她的衣领里。 顾知翊让詹尤娇去借辆自行车,两人给卫生队请假送燕六凤和汪庆隆去车站。 汪庆隆不想耽误两人的工作,自个去对面老乡家里借了牛车,趁着拉扯的空档和老乡讲好价格,牛车一动就招呼燕六凤跳上车。 顾知翊和詹尤娇骑着自行车在后面平齐,滑稽场面让燕六凤笑得直不起腰。 “回去吧,你们这样跟着,人家老乡还以为我们有钱烧的。” 没一会儿,詹尤娇骑着到了汪庆隆跟前,她高声说着:“汪庆隆同志,谢谢你的鸡汤。” 说完扔了一只活鸡到车上。 吓得汪庆隆啊一声,往后连退几步。 “汪庆隆同志,原来你也有其他表情啊。”詹尤娇哈哈大笑着,“咱们革命同志常联系。” 汪庆隆回过神立马捉住鸡,将鸡抱在怀里,羞涩回念詹尤娇的话。 “常联系。” 回去的路上,顾知翊问詹尤娇:“你啥时候弄得活鸡,我还以为你把海洋扔给他们。” 詹尤娇嫌弃那只吃虫子的顾海洋。 “海洋不爱动,肉肯定不好吃。” “我今天中午看见两人吃肉时的神情,红旗渠估计很少吃上肉。就这样人家来看望你,还凑钱从老乡家里给你买肉。” 詹尤娇羡慕顾知翊的好人缘。 她不由想到沉默寡言的汪庆隆,也不知道顾知翊知道汪庆隆的心思不。 不过她詹尤娇看上的男人还从来没有被人抢走过。 魏衡鸣不算。 顾知翊摸摸詹尤娇的头,揶揄道:“你还算有良心。” 第75章 安排相亲 傍晚,两人下班后,宁华将詹尤娇堵在家属院门口。 宁华回来后对自己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顾知翊让詹尤娇下车,自己先骑车回去。 詹尤娇看着宁华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一软问:“宁华姐,你找我有事?” 一听对方仍叫自己是姐姐,宁华心头松口气。 她真怕詹尤娇不理会自己。 虽然魏衡鸣那边不成了,可詹尤娇确实个不错的,平时有好吃好喝的都想着小豆子,往后小豆子读书上学,她不得出点钱? 宁华也想通了,这个跟嫁给魏衡鸣没啥两样。 她想嫁给魏衡鸣不就是图这些? 既然詹尤娇可成,自己犯不着再去做惹人厌的事。 恍惚间,她想到了寇仁那双狠毒又冷漠的眼睛,不由打个冷颤。 她就停在自己对面,什么话也不说,詹尤娇不耐烦催促她:“宁华姐,有事?” 宁华被唤回神,讪笑两声:“我想着给你介绍个人。” 詹尤娇不明白。 “人?什么人?” 宁华一副过来人模样,将詹尤娇拉到角落里。 “听说一批新干部到队,我让寇仁去打听了看看有没有长相好的,家世不错的,”她微笑缓缓说着,话术姿态都像自己的嫂子。 想起老家那装货,詹尤娇忍不住蹙眉。 她不耐烦打断宁华:“人家干部凭啥听寇仁和我见面?” 话她不想说的难听。 寇仁是士官,人家是干部,还是从工农兵学校毕业到部队来锻炼的,这种套路她可太熟了,魏衡鸣不就是这条路子吗? 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 她自认为自己是配得上,可人家凭啥听寇仁的。 仿佛宁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略带责怪回着詹尤娇:“你大哥虽然不是军官,可好歹也是老兵,这回就是他带队去接新干部。” “那同志人有礼貌,也挺好的,听你大哥这么一说,倒也想说见见你。” 詹尤娇有些动摇。 汪庆隆确实不错,可八字没一撇,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而且汪庆隆对顾知翊有意思,说实在的,她不想再喜欢喜欢顾知翊的男同志。 “成,什么时候见面?”詹尤娇问。 “后天新干部入伍后,你大哥给你们安排见面,咱们团部操场那边有个小树林,去年打整出来还安上石桌石凳,男女同志在那边见面挺好的。” 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詹尤娇点点头。 “我听你们安排。” 宁华温柔抚平詹尤娇肩膀上的褶皱,温柔说着:“娇娇,你的大事解决了,嫂子我也就放心了。” 见詹尤娇远去的背影,宁华稍稍松口气。 啥有背景的干部,不过是老家镇上粮站主任的小儿子,对比詹尤娇这种古城出来的大家族,实在是配不上。 可现在世道变了。 詹尤娇家里大地主身份还配不上这种根红苗正的小镇军官。 可人心不是这样想的。 小伙子一听四进四出的老宅都是詹尤娇一个人的,立马表示要是婚事成了,寇仁的侄儿就进粮站上班。 回到院里,隔壁邻居大婶告诉自己顾知翊去找展丽雪了。 最近顾知翊不知搞什么,竟和展丽雪玩到一块去了,时不时还帮着去巡逻学校,真是吃饱撑的。 医生工作不够饱和。 弄到天黑透,顾知翊才从学校回来,这回出了岔子,大东直接把老物件弄到学校宿舍。 她跟着过去看,是个三折叠的双面猫追蝴蝶的刺绣屏风,每一面猫的神态动作都不一样,三面连起来就是完成的追逐嬉戏图。 最主要是保存十分完好,一点刺绣毛边都没有。 不用顾知翊介绍,展丽雪他们这群门外汉都知道这玩意就算不是老物件,也是贵东西。 这扇屏风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被搬进宿舍,这下顾知翊无法收纳到空间里。 她小心翼翼摸着刺绣图,心里感叹多好的蜀绣啊,只能和这些不值钱的玩意放在一起。 顾知翊问:“这玩意是乡下收的?” 张朝东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黑市收的,这段时间有很多装饰物件流入黑市,我还看见水晶吊灯呢。” 众人沉默看向顾知翊,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顾知翊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顾家私产都在自己空间装着呢。 “那些东西容易惹是非,往后捡小的。” 她不介意这些东西的来历,但前提是得保证张朝东不被别人盯上。 现在都是顺藤摸瓜,等着抓个大的。 这时汪朝东发现少了些老物件,他问:“那个黄花梨的柜子呢?” 顾知翊淡淡回:“送到南方了,正在找卖家。”其实在她空间里躺得好好的。 展丽雪不清楚顾知翊的本事,一听她在南方还有人脉,忍不住感叹:“我这是给贵人租屋子。” 顾知翊开玩笑回:“不准涨价哈,都是小本意思,来回运费费和人情费,挣下了没个多少。” 生意人都爱这么说。 几人神色平淡,明显不相信。 顾知翊是一步三回头看着刺绣屏风,回来的路上都在盘算如何把这屏风放回空间。 刚进屋就撞上詹尤娇。 “你又去学校了?”詹尤娇可是等她好半天,想着还是问问顾知翊的意见,要不要去相亲。 娇滴滴的姑娘被冷落半天,心情不太美丽。 见她质问自己,顾知翊没好气回:“丽雪是她家里孩子多,让我帮忙寻一圈。” 詹尤娇歪着头拍了桌子一下。 “我就纳闷了,你什么时候和展丽雪关系那么好。”说完自己也察觉不对劲儿,这么一股醋味。 顾知翊一心想着屏风的事,没注意詹尤娇的情绪。 问什么她答什么。 “上回在集市吧,觉得挺聊得来的。”说完她起身准备洗漱。 半月前,家属院通了电,可只有一三五有电,且在八点后停电。 顾知翊不喜欢煤油灯的味道,所以来电后她都尽量提前洗漱。 端起搪瓷洗脸盆才想起詹尤娇应该是有事问自己。 她回头:“你是不是有事同我讲?” 詹尤娇生着闷气,修剪长圆的指甲扣着餐桌上的划痕:“没有。” 第76章 普通普通太普通 三天后,詹尤娇中午在食堂对顾知翊说。 “今天晚上有事,下午不用等着我。” 顾知翊关心问:“什么事?” 詹尤娇白她一眼:“用不着你现在关心。” 这是咋了? 这两天她忙着屏风的事,找人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假的通关信,到镇上告诉张朝东屏风有人要了,别人自个来拉。 回到营区后直奔学校,将屏风放进空间后,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来。 为了将谎言圆的更真实,她回头又去找了展丽雪和古佳,特别从展丽雪那里拿了学校大门的钥匙。 展丽雪知道这些都是不能见光的买卖,自己知道越少越好,毫不犹豫就把钥匙给了顾知翊,并且告诉她不用还了,就当自己弄丢了。 “你是不是有是什么事要告诉我?”今天见詹尤娇异常,顾知翊笃定她没和自己讲实话。 詹尤娇哼了一声,低头吃饭,忽然食堂门口响起一阵动静。 几人抬头一瞧,是到队的干部到基层食堂来吃饭,他们没有粮票和肉票,正在排队登记。 詹尤娇伸出脖子寻找里面最帅的,一旁的金乌成逗她:“是不是在里面选丈夫?” 詹尤娇一惊,脸和脖子立马红得能那拉警报。 顾知翊帮腔:“金医生,我们娇娇可是大家闺秀,新兵蛋子配不上她。” 金乌成摇头表示不赞同:“这些可是新干部,没准以后就是将军,说不准的。” 詹尤娇没看见宁华口中帅气英俊的新干部,但金乌成的话倒证实了宁华给自己介绍情况,立马应该有好家世背景。 傍晚营区响起休息号,顾知翊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恰好今天詹尤娇不坐自己的自行车,她准备去空勤楼找魏衡鸣,问问四九城合资工厂的事进展如何。 自己刚背包从办公室出来,就已经不见詹尤娇的身影。 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走得这么快。 另一边 詹尤娇先到小树林,她掏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又将领口的军衔狠狠压了压。 看起来整个人英姿挺拔。 等了快十分钟,小树林入口那边来了一位男同志,远远看见他领口勋章,是空白的,应该是新入伍的干部。 对方也在四处张望,恰好有棵大树遮挡住詹尤娇的身影。 詹尤娇看着对方边四处巡,边往这边石桌来。 不对劲啊。 这也不是帅哥啊。 不算丑,可就是一普通长相。 身材普通,长相普通,气质更是普通。 要真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应该是魏衡鸣那样的,就算不是魏衡鸣那样,她家里的表哥堂弟也比他强。 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自己得走。 可刚移动脚步,对方就发现自己,挥手和自己打招呼。 没办法,詹尤娇讪笑回去坐下。 “你好,你就是詹尤娇同志吧,我叫普童,是宁华嫂子介绍的。” 他朝詹尤娇伸出手,詹尤娇看着小拇指厚实的黄指甲,犹豫一会。 对方以为她害羞,收回手还算礼貌坐在她身边。 气氛冷清几秒,对方大方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蜀州崇阳县人,家里还有个妹妹,父亲是县城西市粮站的主任,母亲是家庭主妇。” 詹尤娇越听越不对劲儿,她摆手让普童停住。 “你说你是县城的?” 普童听出詹尤娇诧异又略带不屑的口气,心里不大舒服,心里念叨她的老宅子,挤出笑容活生生把怒气给压下去。 等结婚后再好好收拾她! 普童微笑礼貌回着:“是的,宁华嫂子没和你说吗?” 看见詹尤娇嫌弃的眼神,普童忍不住阴阳反击。 “宁华嫂子告诉我,你是资本家大小姐,我原先还不想见,毕竟咱们的阶级差太多了。” “后来她说你早就登报和家里撇清关系,你的思想觉悟比我想象中要好,所以我就同意和你见一面。” “虽然你的身份低下,但我父母都是开明有素质的,不会因为你这个而嫌弃你。” “结婚后,咱们就可以在家属院申请房屋,到时候把我妹妹接过来,你可以教她学医,要是能入伍当护士最好,要是不能就在县城医院给她买份工作。” “我是个实诚的,丑话先给你说在前头,因为你的身份,我家里一开始不会接济我们,具体要看你表现,比如给我妹妹找到工作。” “反正我家里早晚都是我的,所以你不介意吧。” 他说了一大串,詹尤娇是听得头昏脑涨,主要是觉得这人太太太普通了。 根本和宁华说的不一样。 而且刚刚他走近和自己握手,发现他比自己还矮一截。 这下詹尤娇更不能接受。 她的沉默在普童看来就是害羞默认。 普童靠近詹尤娇,摸着她的手背,吓得詹尤娇立马弹出去,她站在石桌旁边生气呵斥。 “你干什么?” 她毫不掩饰的嫌弃终于惹怒了普童。 普童站起来指着她鼻尖骂:“你给我装什么?在我们镇上,大地主女儿见到我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是看在宁华嫂子份上才和你见面的。” “我父母不嫌弃,我也勉强接受你,你可劲儿装什么纯情!” “你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詹尤娇完全被他丑恶的嘴脸给吓住了,她不明白军营里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真的是人民子弟兵吗? 家里出事的时候,那些民兵对他们妇女儿童也还算客气,可眼前这个人完全把势利、张狂表现在脸上。 “你给我过来!”普童明白眼前女同志瞧不上自己,但他不承认,他在镇上是积极分子,先进青年。 不然也不会被举荐到工农兵学院读书,他是那样优秀,临分配之前媒婆快把他家门槛给踏破了。 这个资本家女儿凭啥嫌弃自己。 普童气红眼,一把拉住詹尤娇就往自己怀里扯,吓得詹尤娇大叫起来。 普童慌乱捂住她的嘴,突然冒出一个疯狂念头,他拖着詹尤娇往树林深处去。 “你干什么?”顾知翊站在小树林入口,冲着普童大喊。 身边的魏衡鸣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往普童后脖颈一挥,对方软趴趴栽倒在地。 第77章 滚回老家 詹尤娇醒来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顾知翊正坐在床对面。 “你醒了?”顾知翊担忧地走过来,蹲坐在床头,仔细观察詹尤娇的神情,发现并无大碍后心头松口气。 她接着说道:“你哥在政委办公室,等会就应该有结果了。” 她一说,詹尤娇恍惚中想起普童捂住自己的嘴巴,后面太可怕了,她大脑好像刻意忘记这段记忆。 詹尤娇颤抖问:“嫂子,我没事吧。” 脆声的嫂子让顾知翊有些愣神,她真是吓着了。 顾知翊心疼摸着詹尤娇细发,宽慰道:“没事,他没得逞。” 詹尤娇长长出口气,得知真相后的疲倦感席卷全身。 正要说自己想在躺会,外头客厅有了动静。 “娇娇,你咋样了?”宁华急促又试探的嗓音让两人不约而同蹙眉。 “嫂子,她骗我,我不想见她。”詹尤娇躺着扯起被子盖住头。 顾知翊起身出去给她带上门。 回头就看见宁华故作镇静的神情。 “顾医生,这真是个误会,肯定是小年轻热血方刚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热血方刚?”顾知翊只知道宁华小气,有嫉妒心,但没想到心眼竟如此狠毒。 “宁华同志,这种行为在外面可是流氓罪,是要坐牢的,要不是我和魏衡鸣及时赶到,恐怕就不是流氓罪那么简单。” “生米煮成熟饭不会也是你的主意吗?” 宁华听到这句,脸色一变,眼珠子慌乱来回转悠,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她一改往常柔弱,握着双手讪笑又讨好:“哪有,我肯定真心替娇娇着想,寇仁和普童是同乡人,生活在一个地方,知根知底的才敢给娇娇介绍。” “真是个误会!” 她试探问:“要不让普童出来,咱们当面解释清楚。” 看着眼前死皮赖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只觉得自己有些倒霉的宁华,顾知翊毫不留情讥笑出声。 “禁闭室不是你想出就出的。” “现在寇仁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他晓得粮站主任的儿子因为你介绍进了禁闭室,会如何?” 这事魏衡鸣并没有声张,当时普童晕过去,他就将他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抽下普童腰间皮带直接捆着他去了禁闭室。 而顾知翊搀扶着神志不清的詹尤娇往家属院走,回来的路上遇见古佳和东方大娘,只说詹尤娇上班疲倦晕倒了,三人一块将她给抬回来的。 很快魏衡鸣就查清楚普童的来历,正如顾知翊说的那样,和寇仁是同乡,因为父亲是粮站主任,家里在小镇上还算说得上话。 其余都是顾知翊猜测,看宁华错愕的神色,自己猜的没错,她自作主张把普童介绍给詹尤娇,提出必要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也是可以。 现在讲究恋爱自由,也有个别男女青年在婚前发生关系。 宁华不知道普童进了禁闭室,她是看见顾知翊三人抬着詹尤娇进屋,就觉得这事不太对。 屋里着急踱步犹豫要不要让小豆子来打探消息,咬牙想了想还是自己来看个清楚。 这事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她只能干笑再次解释:“顾医生,你说严重了,我瞧着娇娇也不是没事嘛。” “我们小镇出个军官干部不容易,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怎么还成了我们的错?” 魏衡鸣冰冷声音在宁华身后响起。 他双手插兜,眼底冷意深不见底,像是一汪深潭让人不敢多看。 今天下班顾知翊来找自己商量事,时不时就走神,还好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让自己骑着自行车去找詹尤娇。 两人晃荡半天,听见小树林那边动静时候,顾知翊脸色都白了,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角让自己快点过去。 现在看见宁华一副娇弱相,魏衡鸣厌恶说道:“你这副神色留给寇仁比较好,他已经接到政委电话赶过去了。” 宁华一听小肚子发软,跌倒在地。 泪水跟不要钱似的淌在两颊,她没有丝毫悔意,觉得魏衡鸣两口子欺人太甚。 “你们是把我和小豆子逼上绝路。” 顾知翊呵呵笑了两声,她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对别人动手,几乎是咬碎后槽牙骂道:“你好意思提小豆子?” “你之前躲流言在屋里不肯出来的时候,是娇娇给小豆子煮鸡蛋吃,是她带着小豆子去找院里的孩子玩。” “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给娇娇介绍这样下贱货!” 宁华生出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觉得心安理得。 “你们家条件好,难道不应该吗?” 顾知翊气笑,实在和极品说不通道理。 魏衡鸣不想和她白扯,宁华在自家里简直是脏了屋内空气。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你现在离开我家,其他的队里会和寇仁说。” 宁华对上魏衡鸣毫无温度的眸子,她知道深究下去对自己不利,不如等着没人的时候来劝劝詹尤娇。 可没想到她回到家里就再也没有出门的机会。 寇仁当天晚上才回到家里,整个家属院都听见宁华惨叫声和小豆子的哭喊声。 隔壁的大婶敲门抱走了小豆子,大家伙对宁华为什么遭毒打的事闭口不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单位上班的总能听见风声。 新来的干部第一天就进了禁闭室,听说还和寇仁是老乡,加上詹尤娇闭门不出,大约也猜到什么。 人人都暗骂宁华失心疯,当个中间人怎么当成老鸨。 寇仁和新来的干部都丢着了人民子弟兵的脸面。 第二天处决就下来,新干部禁闭半个月,然后直接滚回老家,而且必须有当地的武装部门接收,由部门接收就意味着全镇甚至全县都晓得普童干的荒唐事。 他老爹的粮站主任能不能当还得打个问号。 一周后,寇仁打了离婚报告。 宁华哭着让院里有人缘的马大姐去劝,看着小豆子份上让寇仁别丢下他们母女。 这宁华干的真不是人事,可孩子确实是无辜的,马大姐哎哟两声还是跟着上门。 寇仁表示孩子跟着自己,就留在家属院,这下马大姐不知道如何劝了,说实在的这种妈不要也罢。 “你当初也是同意把普童介绍给别人的,怎么现在都怪我呢?”宁华坐在院里干嚎。 寇仁黑脸抱着孩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看你现在精神气,弄了半天体虚多病都是装的?” 第78章 不能毁了自己 宁华被戳穿,抿嘴眼泪汪汪看向寇仁,想转移话题。 寇仁不耐烦打断她:“这几年我工资每月是七十六快三毛二,每月给老家寄回五块钱,其余都上交给你。” “老家爹娘加弟妹一共六口人,就五块钱的生活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宁华反驳:“那也是你同意,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借我的口不想把钱交给家里。” 寇仁既然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撕破脸,自然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认同点头:“我确实不乐意,十五岁就入伍当兵,一开始工资就七块多,我每月就得交五块回去,十几年我也交够了。” “但我也有良心,后面我是不是让你把生活费涨到十五,你说是存钱给小豆子。” “我想问你,这几年的钱你存到哪里去了!又存回你娘家肚子了里?” 寇仁将家里的存折扔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皱巴巴的存折,红了眼眶,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他骂了一句极难听的脏话。 “这两年开始存,一个月就算七十一块,拿五十块给你和小豆子日常开销,抛开人情往来,到头得有一百多吧,这么多年你就给我存了八十块!” 看热闹的邻居诧异炸开锅,这才是寇仁离婚最主要原因。 一开始他是生气宁华骗自己,说是给普童介绍女同志,没想到是介绍给詹尤娇。 他虽常年不在单位,可家属院住了什么人,大约是什么来历,他心里都有杆秤。 魏衡鸣那屋子一看就是什么普通家庭。 普童的家庭在老家是不错,可一到大城市屁都不是,而且普童心气高,一旦见有人不服自己,很可能走偏激。 这就是为什么这回他一个士官去申请接干部,就怕普童半路出事,让这几年努力都白费。 宁华哄骗自己,说普童在军营成家立业,自己也好提给侄儿在粮站找工作的事。 他侄儿这些年算是接替自己的身份,一年到头帮衬家里,所以他动心了,可这个死女人居然把詹尤娇介绍给普童。 他恨! 老家那边自己还得去解释,但看在小豆子份上,他并未打算离婚。 为这个小家付出太多了,老家那边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可昨天找存折拿钱办事的时候,看见存折上的八十块他傻了眼。 这几年的辛苦像是一个笑话。 寇仁当下就有个念头,不能让宁华毁了自己。 宁华死死盯着寇仁的神态,她知道这个男人心软,不然刘洋的事他早就该和自己离婚了,却用功勋章换回自己。 越看,她心里越慌。 寇仁这回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离。 宁华软了身子爬到寇仁脚边,拉扯他的裤腿:“寇仁,我错了,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寇仁冷漠扯开她的手,嫌弃站到另一边。 “随军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孩子在自己怀里哭着要妈妈,寇仁深呼吸一口气,刚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老家的事我不说了,明天你就搬出家属院吧。” 他抱着孩子踢开宁华的乞求,头也不回关上门。 顾知翊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场闹剧,大脑一时宕机,到底是什么样走向才到今天这个局面。 身后的詹尤娇虚弱骂了一声:“活该!” 傍晚时候,政委出面,两人未离婚之前继续让宁华住在家属院,不过要和寇仁分房,也警告寇仁不要在男女问题上继续犯错误。 看得出来单位也在尽力保寇仁。 别我给你脸,你当晚就给我上演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戏码。 寇仁厌恶看了一眼宁华:“我向主席保证,绝对不会栽在同一坑里两次!” 一周后,寇仁和宁华去民政局拿了证,下午寇仁就带着兄弟打包好宁华的行李,送她去车站。 宁华又恢复那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临走之前她问寇仁什么时候再找。 寇仁:“不用你费心。” 宁华:“我怕对方带不好孩子。” 寇仁嗤笑两声:“詹尤娇一个年轻姑娘都能把小豆子喂胖的,除了你,别人都会带好孩子的。” 见眼前的男人确实对自己死了心,宁华暗自劝自己保留仅有自尊心。 宁华走后,寇仁找到东方大娘,私下偷偷给她五块钱,让她帮忙带孩子。 东方大娘跟着古佳两口子生活,除了在伙食费上扣一点存棺材本,就没什么收入,这些年身上不到十块钱。 “一个孩子也是带,三个孩子也是带。” 古佳知道婆婆要帮忙带小豆子,又讨厌她自己昧了五块钱。 小豆子在自己家里,喝水吃饭不要钱?那还是花自己的钱。 这段时间她跟着顾知翊挣得比编花篮的多,全家是看在眼里,她婆婆就是想着这个才肆无忌惮用家里的花销,挣着寇仁五块钱。 第二天一早,古佳就给顾知翊请了假,要回老家半月把大娃给接过来。 “东方强同意了?” 顾知翊替她高兴,先把屏风假卖出去的分成给她,“屏风是外贸货,但是工艺精细,卖出去三百六十块,抛开乱七八糟的费用,你和大东一人十一块三毛八。” 古佳没收,让顾知翊先给自己存着。 “我管他同意不同意,现在全家都吃喝我的,我凭啥要看他们眼色。” 顾知翊笑呵呵冲她竖起大拇指。 有钱在家中底气就是不一样。 古佳告假回去的时候,顾知翊听着东方大娘骂她要累死自己。 古佳毫不客气反驳:“你说的,带三个也是带,怎么加一个就不行了?没听说过外头的孩子比自己的孙子还亲。” 院里少了两个和自己熟悉的人,日子一下就变得冷清又平淡。 今天周末,詹尤娇和蔡明、董明佳两人去县城逛逛,顾知翊坐在沙发上实则在空间种植新一批的人参。 宁华走过,第二批人参又熟了。 忽然间,海洋的打鸣声叫回她。 门口通信连的小战士在敲门。 “顾医生,你的信?” 她认识这个小战士,拉了一周的肚子一直没好,到卫生队的时候整个人脱虚倒在台阶上,是顾知翊的药救回他。 往后但凡他值班,有顾知翊的信,他都会抽空送过来。 顾知翊道谢后拆开信件,心脏漏了半拍。 外公要来巴州村看望自己! 第79章 外公求救 外公居然会到巴州村看望自己。 信件上说她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已经到宁州了,估计还有两天就会到银县通镇。 到时候让顾知翊来车站接自己。 有家属来队是可以申请接送车辆的,可顾知翊是编外人员,走程序不符合规矩。 她骑上自行车去机关楼找了魏衡鸣。 今天天气不错,下午有一场飞行任务,魏衡鸣吃过午饭就到了办公室,准备等会坐车去往厂站。 他看见顾知翊来找自己,有些惊讶。 上回因为詹尤娇的事,两人关系好像又近了一步,虽然他仍旧睡在客厅,可顾知翊看见不再说冷眼白眼挤兑自己。 忽然就换一个人,说是能理解自己。 对于这套温柔,他倒是挺受用的,这会起身给她开门,轻声问:“什么事?” “你帮我申请车辆吧,后天下午我外公就到通镇。” “你外公要来?”魏衡鸣想到顾家遭遇,一时谨慎起来,他问,“还有谁?” 顾知翊就知道这人心眼小,不信任自己。 她把信件递到他,没好气说:“你看完没问题,能不能给我申请车辆。” 生气了? 魏衡鸣习惯了顾知翊的小心眼,他接过信件,上面没有多余内容,就是通知顾知翊后天下午三点到车站门口接自己。 “我和你一块去。” 这算不算两人见长辈? 顾知翊心头有根刺,自己和魏衡鸣结婚是权宜之计,她很是理解,可自己嫁给魏衡鸣快半年。 除了见过魏家二伯,其余的大伯、三伯都没见过。 魏衡鸣的父母就算了,自己可以当他们是死的,可魏家最有威严的爷爷魏恩之也一直未说主动见面。 魏衡鸣也没提。 现在反过来,自己的外公大病初愈倒翻山越岭来看他们。 “你不高兴我去接?”看着她沉着小脸,魏衡鸣有些猜不动。 不过他很是顺顾知翊一口气。 “不喜欢,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小董去家属院接你。” 都忘了他有自己的司机。 在偏远地方有自己专属司机,也是魏衡鸣有特权一种表现。 他升到大队长以后便将小董调过来,将自己人调到同一单位是比较常见的,可哪曾想小董竟是过来给他当司机的。 而且整个团部上下竟没人反对。 “不用小董,你就按照正常流程给我申请一辆车子就是。” 魏衡鸣看着她笑起来,仿佛是嫌她傻。 “我肯定按正常流程给你申请,也是小董来接你。” 说完他像是明白什么,双手插兜歪头无语看向顾知翊。 “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小董是我的专属司机吧。” 不然呢? 顾知翊抿嘴嫌弃看他一眼。 魏衡鸣气笑:“我发现你自从上班后,对我很是不耐烦,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她不觉得魏衡鸣是傻的,凭啥要女同志说清楚。 “你装傻,我也装傻。”顾知翊拿回自己的信件就往外走。 办公室内的魏衡鸣大声说着:“我和你一块去接外公。” 两天下午,两人坐在后座等着从宁州开过来的大巴车。 忽然车站里激起一股人流,小董主动下车进了车站,按照顾知翊的描述寻找国字脸,高鼻梁,长相很是帅气的老人。 出来的旅客都要走光了,也没看见顾知翊的外公。 小董转身返回要继续问,身后的顾知翊冲着从闸门出来的高个子老人挥手。 “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知翊的目光都在外公张黄仁身上。 “我看着你半天不出来,要不是我外公走得慢,要不就是他现在变样了,你没认出来。” 顾知翊担忧外公大病一场,不成人样,可看着穿着呢子大衣还算精神的外公,心头松口气。 小董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由衷感叹一句:“外公长得真是英俊。” 小董接过张黄仁手里的包裹,顾知翊高兴像个小姑娘娇滴滴搂着他的肩膀,随后往后看了一眼。 张黄仁瞧出小妮子眼里的担忧,笑着刮刮她的鼻尖。 “就我一个人来的。” 三人回到车前,魏衡鸣已经坐到副驾驶。 顾知翊给张黄仁打开车门,张黄仁低头弯腰进去就看见副驾驶的男同志。 长相英俊,眉眼间有淡淡戾气,打量起别人毫不客气,丝毫不觉得是在冒犯别人。 不愧是魏家儿子,天生贵胄气质。 “外公,这是魏衡鸣。”顾知翊边跟着上车边介绍。 张黄仁淡笑冲他点头问好,魏衡鸣习惯性打量后礼貌且疏远叫了一声外公。 路上张黄仁询问顾知翊近来状况,顾知翊都是报喜不报忧,张黄仁慈爱看着自己的孙女,眼里饱含心疼。 一个多小时后,张黄仁就到了临时招待所。 “外公,家里还有个妹妹,就没有房间了,只好委屈你住招待所。” 张黄仁看着黄土高坡下的墙壁土黄偶有斑驳掉渣的招待所,会心一笑:“你外公这段时间住的可比这里差多了。” “这大半辈子是享福过的,临了快进土了吃点苦没什么。” 魏衡鸣一直没说话,他在观察张家外公到底对顾知翊好不好。 看着顾知翊的眼底含笑,面上也说着好听的话,可这人是带着事情来的。 或许是自己在这里,他不好开口。 “知翊,我先回去了,你陪外公好好聊聊,晚上小董接你们回家吃饭。” 张黄仁看着魏衡鸣远去的背景,满脸堆笑的面容稍稍一松,拉着顾知翊就往招待所里面走。 两人进了屋子,张黄仁严肃对顾知翊说:“阿翊,你得帮帮外公!” 看着外公七老八十这会说话带着乞求,顾知翊心里不得劲儿,她让张黄仁坐下慢慢讲。 “阿翊,你姐姐苏清韵要回沪市了。” 怕自己提起苏清韵,她心里不高兴,张黄仁无奈叹口气,劝她接受。 “她毕竟是你母亲亲生的孩子,肯定是要认回来的,但你也是顾家和张家的孩子,这点在外公心里不会变。” “说实在,要是过去我肯定都认,都是我的孙女,可世事无常,通过这次动乱倒让我见识许多人性。” “现在我只想保全自己的晚年生活。” 第80章 给外公撑腰 “外公,你跟着我,我给你养老。” 要是没有外公送给自己的羊脂玉项链,她就没有今天好日子。 张黄仁怜爱摸着孙女的脸庞,目光幽幽看向她颈间项链,过去是黄皮羊脂玉,现在黄皮那部分透着血点。 应该是找到有缘人了。 他讪笑两声:“外公习惯在沪市生活,要是到这边恐怕活不了两年。” “这回外公是没办法,只能到巴州村来找你。” 顾知翊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一个老年人转辗几趟火车和大巴到巴州村来寻自己。 “苏清韵她是因为怀孕回的沪市吗?” 张黄仁瞳孔一紧,很是惊愕于顾知翊的消息媒介,转念一想,她都嫁给四九城的魏家,打听苏清韵的事还不简单? 这下心里更是踏实,顾知翊不行,四九城的魏家应该也可以。 要是这事成了,这些东西都要留给顾知翊,现在只有这个孙女是顾得了自己,也能全心待自己好。 “上回我给你寄的包裹你收到吗?” 想起包裹里自己最爱的朱古力糖果,和那崭新票子,顾知翊忍不住红了眼眶。 “朱古力我都舍不得吃,偶尔觉得生活苦了才吃上一颗。” “傻孩子,生活苦了得吃糖。” 顾知翊摇摇头:“我要告诉自己,生活再苦也没有朱古力苦。” 看着孙女娇憨模样,张黄仁长长叹口气,他孙女长大了,过去哪会长嘘短叹的,来自己这里永远都问新阳百货商场又到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同时沉默,让顾知翊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的外公。 上回见外公还是春节的时候,他专门去理发店染了头,除夕那晚他穿着中山装,外头套着灰色呢子大衣,脚上是羊绒内里的矮帮羊皮鞋。 整个人神采奕奕站在烟花下方,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 可现在比真实年纪还要苍老,白发头全部长出来,黑白灰混杂在一块显得人邋遢没精神。 尽管外公已经尽力规整自己。 顾知翊哽咽问:“外公,是不是沪市出事了?” “我知道你住到弄堂。” 张黄仁掏出干净格子手帕,临出门的时候,他给每张手帕都熏了香。 张黄仁边给顾知翊擦眼泪,边说:“世事无常,外公已经享受很好很好的日子,再说既来之则安之。” “弄堂里人情味足,没那些邻居帮忙照顾,你外公今天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顾知翊反手捂住他满是褶皱的大手:“外公,舅舅们呢?” “他们让你一个人住弄堂?” 张黄仁淡然笑着,仿佛还是过去的眉头舒展心中无事的外公。 “你大舅舅住在你大舅妈娘家,化通工厂的筒子楼,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他送的。” “你二舅舅住在永康二路后面西巷,一家四口的挤在十几平方里,前些日子见我身体好些了,把你小侄儿送过来,” “说这下家里能错开过人。” 解放后张家捐了不少家产,这回算是逃过一劫,两个舅舅的工作都没丢,只是住了几代人的小洋楼被封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苏清韵要到沪市养胎,你那不懂事的爸妈让她和我住在一块。” “我那屋子就十个平方加个小阁楼,你侄儿个子矮,又好动,睡在阁楼每天爬上爬下倒觉得有趣,” “你姐姐苏清韵有身孕自然和我睡在一楼,一男一女挤在一块算这么一回事!” 张黄仁讲到此处,重重拍了大腿,想起来也觉得荒唐。 下一秒,他浑浊的泪水就流下来,张黄仁年轻时候是有名的美男子,这会忍不住哀恸扭曲面容。 他要面子捂上脸颊。 “后面和你爸妈争论几回,最后说要我回小洋楼住,让苏清韵住在弄堂那边。” 顾知翊惊愕,她不解问:“小洋楼不是被封了吗?” 张黄仁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凌乱的鬓发,清清嗓子算是挽回自己在孙女面前的颜面。 “这段时间查的不严,一些邻居也搬了回去,大不了到时候再出来就是。” “顾树德这两口子,真是说的出来,这不是把您的尊严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们是瞧着您老了没用了,才这样欺负您!” “我知道苏清韵怀孕,她男人是兵团小领导,顾树德两口子为了巴结他,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她一口一个顾树德两口子。 张黄仁虽然猜到顾知翊和他们有矛盾,可听起来仍觉得心颤,这两口子到底对顾知翊做了什么。 娇滴滴小姑娘骂起来咬牙切齿,毫不留情。 “阿翊,你受累了。”张黄仁哭过,眼皮重重耷拉下来,他慈爱地看向自己最爱的小孙女,可心里恨谁都没有用。 “外公,你别着急,我跟着你回去,想把你欺负走没门!” 张黄仁来巴州村的目的就是希望顾知翊帮忙劝劝,让张柳娴他们看在同样是女儿份上,再考虑考虑。 “阿翊,你帮忙给外公写信求情就好,就说我现在同意苏清韵和我住在一楼,我不回小洋楼。” “我一把老骨头逃不动,也丢不起这个脸!” 顾知翊觉得外公想得太简单了。 她本想一股脑说出顾树德两口子和苏清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这些都是自己觉醒后才晓的,手里没有实质性证据。 讲出去只会让亲戚家觉得自己失心疯,因为亲生女儿回来胡诌的。 顾树德和张柳娴在顾、张两边很有人缘,这回转移家中财产,张家在羊城的表亲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外公,我现在工作家庭都稳定了,我跟着你回去解决这个麻烦,你不用担心我。” “你工作家庭都稳定了?”把机关办公室当书房的魏衡鸣不解问。 他合上书本,蹙眉真像把顾知翊的脑袋敲开看看,到底是装了什么才想去沪市趟这趟浑水。 “运动还没结束,你晓得不?”他无奈揉着自己的眉心,叹口气。 “我就是知道运动还没有结束,我才不能让外公回小洋楼住。” 魏衡鸣起身走到顾知翊面前,他还以为顾知翊过来是叫自己回家休息,哪晓得开口就让自己震撼惊掉下巴。 哪有一周后跟着外公回沪市的。 “你回去怎么解决?把你姐姐赶回兵团?” 具体怎么做,顾知翊真没想好,她有点子希望魏衡鸣能和自己一块回去,但瞧着眼前人满脸无语,她闭口不想让魏衡鸣嘲笑自己。 “我就是要给我外公撑腰!” 魏衡鸣斜眼看她一眼,抿嘴思索半会,最后低声问:“你真的要去?” 第81章 有娘家撑腰很重要 顾知翊抿嘴神色坚定看着魏衡鸣。 她现在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当初求着自己的可怜倔强模样。 魏衡鸣靠着桌边,问她:“你打算怎么帮?把一个孕妇赶回边疆去?” “听你的意思,你外公就算不喜欢这个孙女,也默认她是张柳娴亲生的,别到时候你动真格的。” “你外公心软了,显得你里外不是人。” 这点自己确实没有想到。 魏衡鸣有个本事,就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一下就抓到矛盾的要害。 顾知翊为难起来。 “那我先提前告诉我外公?让他不许反悔。” 魏衡鸣扯起嘴角干笑两声:“人心能控制,世界上就少了许多麻烦事。” 顾知翊咬牙不知如何是好。 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苏清韵好过她心里就不舒服。借着外公房屋这件事刚好可以发作,可魏衡鸣说的也有道理。 自己里外不是人,她可以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但疼爱自己的外公不行。 她小心翼翼看向魏衡鸣,腆脸笑着:“要不你和我一块回去?” 魏衡鸣摇头:“最近飞行任务重,上回出行任务还没有结束。” “你还得去南方?”顾知翊问。 魏衡鸣给她介绍:“这次我不带队,但是我得在大后方掌控情况,这些都是用内线沟通,去沪市很不方便。” 他是希望顾知翊再等等自己,一个月后他就应该可以休假,到时候两人再陪同张黄仁回沪市。 但他心里将事情过了一遍。 苏清韵的肚子不等人,这也是张黄仁着急来求助顾知翊的主要原因。 赶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出门,就算在动荡的社会,道德层面也是不允许的。 “我可以给你支一招的,必要的时候或许能帮上忙。” 一周后,顾知翊请好假带着张黄仁坐火车回沪市。 临行前,她让张朝东停止一切收旧物的活动,再三强调黑市是不能再去了。 魏衡鸣让小董开车送两人去省城坐火车,路过城镇的时候,铺面门板上贴了不少红色字报,街道两边墙壁也涂抹翻新写上新的标语。 小城市如此,沪市这种大城市更不敢想。 张黄仁紧握着车把手,小洋楼他肯定是不敢回去住。 恰好宁州开往沪市的这趟火车有软卧,魏衡鸣利用手里的关系提前给两人申请了包厢,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顾知翊的工作证和火车票。 暗自打量身边的老人,招呼自己的同志来接自己的班,他亲自带着顾知翊和张黄仁穿过站台,将两人送上火车。 软卧离餐车车厢有些距离,顾知翊找来列车人员,掏出工作证和介绍信,然后请列车人员按时将餐食送到包厢。 一般来说能申请到软卧包厢的都是有身份的公务人员,加上张黄仁长得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身上富贵气质不减。 一路上,顾知翊从来不会多讲,对方打量张黄仁一眼都会安排周到。 张黄仁摸着身后的软垫:“过去出门也是这样,可现在政府人员听见张家人都是慌不择及关上办公室大门。” “世事无常啊。” 顾知翊把刚端来的午饭递到张黄仁面前。 “外公,咱们现在的日子可比姑姑、舅舅他们好多了。” 张黄仁点头,大方奉承:“魏衡鸣的功劳很大,”这会包厢门紧闭,外头也没有脚步声。 张黄仁给孙女顾知翊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见你高嫁,我心里就放心了。” “你得利用魏家的身份地位多多帮顾、张两家,这样往后魏衡鸣登了高堂,你有可靠娘家,也不会落了下风。” 顾知翊目光冷清看着窗外的风景,幽幽说着:“外公,你说的没错。” “可顾树德两口子对我做的事,我到死也不会原谅。” 她眼底的恨意让张黄仁再次错愕,这段时间他自己在想张柳娴对顾知翊做了什么? 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母慈子孝的画面,顾知翊脖颈上的羊脂玉还是张柳娴扭着让自己送的。 回忆往昔,张黄仁忍不住想劝,可对上孙女那冷漠如冰霜的眼睛,讪讪将话咽回去。 “阿翊,过去就过去了,外公说的都是为你好。” 顾知翊心里从未责怪过张黄仁,他生长在大家族,从小到家都被灌输以大局为重,所以他可以退步让苏清韵和自己住在一块。 大约也是因为苏清韵的男人能让顾树德两口子在边疆活下去。 顾知翊把盘中的肉菜都夹给张黄仁:“外公,我说你了牙口不好,餐车的师傅特意炖的软烂,你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恢复更快。” 就算身份再不简单,也不能随意说动餐车师傅,想来是魏衡鸣打了电话。 看着身份和气质都还在的顾知翊,张黄仁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没有心气管年轻人的事。 张黄仁不知道是打电话除了有魏衡鸣,还有魏家二伯魏守军。 两人掏出介绍信的时候,就有人给魏守军通了电话,所以一路上两人都被照顾很好,四天的时间也不觉得慢。 出了沪市火车站,张黄仁还胖了两斤。 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拉着顾知翊两人去了东二巷的李园子。 黄包车进不去,只能在对面小路停下,顾知翊给了二块钱让车夫帮忙把行李搬进去。 这会正值中午,家家户户在公用水池洗澡烧饭,有些家里面积不够的直接在徽派风格门房下支起炉灶。 从大门口往里走,是越来越不好走。 特别是到巷子深处,下水道的味道都快将两边的墙壁给渗透了。 正在洗刷夜壶的年轻男人和张黄仁打招呼:“张大爷,你探亲回来了?” “这是你孙女?” 张黄仁笑着点点头。 对方接着说:“你可真是要有福气哦,有个这么漂亮的孙女,还有个添肚子的,” “恭喜你哦,马上就要当外祖父了。” 张黄仁笑容一僵,着急问:“谁告诉你我要当外祖父咯?” 男人放下马桶刷,指着前面的行李箱。 “你孙女来啦,小肚子微微隆起,在外头等了一个上午了,隔壁胡婶怕她出事叫她去家里等你的。” 第82章 苏清韵上沪 真是来得巧不如赶得巧。 他们刚到,苏清韵也来了。 顾知翊劝张黄仁不要着急过去见她。 现在小洋楼改动有点类似于大杂院,一栋房子被隔成三栋,自然每层楼的屋子就被隔成几间,每间面积缩水厉害。 好几户都是一个屋子住着几口人,只好在层高上做文章。 一间房子被架起半人高的阁楼,挨着墙角修起一双脚长宽的木楼梯。 有些人户为了吃面积,在自家墙上开了一道门,把楼梯修在外面。 除了这样偷面积,还有晾衣架架在墙面,两根棍子一搭,锅碗瓢盆都架在外头。 整个小洋楼看起来杂乱无章。 张黄仁的屋子在一栋小洋楼最里面,进了大门往里走,掏出钥匙推门而入,整个屋子的格局就在眼前。 一张单人床紧靠右边墙面,对面支起小圆桌,圆桌旁放着两张小板凳,紧挨着床头放着半人高的斗柜。 最上面放着水杯茶具,下面放着厨房用品。 圆桌前面有张木楼梯,直通二楼阁楼。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平时张黄仁就开着门透气。 隔壁邻居听见张家有动静,急忙出来查看,一看真的是张黄仁探亲回家,赶忙找里屋的苏清韵。 “清韵,你外公带着你妹妹回来了。” 屋里的苏清韵一听顾知翊也来了,眉头一挑。 和自己猜的没错,张黄仁哪是什么探亲,是去宁州找救兵去了。 苏清韵还没有显怀,装模作样撑着后腰缓缓起身,摸着自己的肚子出去。 “妹妹,外公。”她有股母性的温柔,笑起来和两人打招呼。 张黄仁没见过苏清韵,和顾知翊一对比,他真不相信这个居然是张柳娴亲生的。 看见张黄仁眼里明晃晃不解,苏清韵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老不死的又来以貌取人。 她养在农村,每年都有做不完农活,好不容易被亲爹亲妈找回又遇上阶级斗争。 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日子就跟连环画似的先是下乡,随后被发配到边疆。 要不是遇上鲜江,自己还饿着肚子做苦力呢。 要是她像顾知翊在蜜罐里走一遭,自己的气质不比顾知翊差。 “外公,咱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了一个上午呢。”苏清韵甜甜笑着,主动拉着张黄仁的手进了屋。 现在瞧不上自己,往后有你受的。 就算顾知翊来了,又如何?她能在沪市呆一辈子? 按照她对魏衡鸣的了解,这回大西北应该是他走仕途最重要一环。 魏家的传统,男人在基层锻炼,爱人得陪在身边上演夫唱妇随的戏码。 就算当年她和魏衡鸣的关系如何陌生,魏衡鸣去南方任职的时候,自己也是跟着去的。 看来这一世真的变了,魏衡鸣没有到南方,反而是去了鸟不拉屎的大西北。 在边疆磨练一通的苏清韵也想明白了,暂时不吊着魏衡鸣,她得需要一个地头蛇帮助自己回到大城市。 往后她和魏衡鸣平起平坐的时候,魏衡鸣自然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顾知翊将张黄仁的行李拿到床尾,随后拿着水壶去外头接水,准备回来烧水,她刚转身,苏清韵叫住她。 “小妹,我现在身子不方便拉行李,你能去胡婶那里帮我把行李拿过来吗?” 顾知翊打量她:“你不方便拿行李,那你是怎么到沪市的?” “别说是火车上的好心人多,一路帮你提过来的。” 她学会先抢答,憋得苏清韵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不知道如何发泄。 一开始张黄仁还觉得苏清韵说的有道理,随着顾知翊的点破,他觉得这个亲生孙女心眼子真多啊。 或许让自己去小洋楼住也是她提出来的。 张黄仁慢悠悠开口:“小苏,你现在就得多锻炼锻炼,不然往后不好生孩子。” “阿翊,去前头水池上有红标的水龙头打水,我的水表按在那里的。” 下午顾知翊帮忙收拾行李,苏清韵坐在硬硬凳子上很是难受。 “外公,我能到床上躺会吗?”她捂着腰杆问。 好歹是孕妇,张黄仁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起身让苏清韵坐过来,自己坐到小凳子上。 苏清韵一躺下便觉得身体解放了,张黄仁就应该早早滚回小洋楼去,和一个孕妇抢什么屋子。 她刚阖上眼,外头响起一阵欢快呼叫声。 “爷爷!爷爷!你是不是回来了,你给我带好吃的没有!” 小侄子张聪然冲进门看见门口的姑姑,立马刹住车。 “姑姑,你怎么来了?”看见顾知翊坐在小炉子便等着水开,张聪然讨好道,“姑姑,你咋不进去坐?” 随后头一扬就看见床上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张聪然震惊又嫌弃的大叫道:“爷爷,你什么时候找了女人。” 顾知翊一听先是怔然,随后被他这童年无忌给逗笑。 她佯装给了张聪然屁股墩一下:“你哪里学的,什么找女人!” 张黄仁脸色也很难看,他没好气对着张聪然骂着:“你礼貌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这是你大姑姑!” “还有你外公会找这么年轻的吗?” 张聪然满不在乎:“王爷爷也不是找了一个吗?那个时候娇娇姐姐天天在屋里哭,说自己要去香城找未婚夫。” 王爷爷是张家邻居,打从古代起家里就是做房地产生意,民国期间开了银行,后面因为某些原因,解放前期家里人都逃去香城。 王爷爷不愿离开故乡,大力捐房捐地才有了安稳日子。 娇娇是他和最后一位妻子生的,出生的时候王爷爷已经六十多,在娇娇十七岁的时候又娶了一位年轻姑娘。 苏清韵不清楚这些老黄历,但总归也想到娇妻配老翁。 她心里膈应得很,想到自己刚嫁的鲜江也快四十了,比自己大十八岁。 要是被眼前的小侄子知道还不得拿着大喇叭笑话自己。 她捂着屋子从床上翻起来,微笑看着张聪然:“然然,我是你大姑姑,今天第一次见面,大姑姑请你下馆子好不好?” 一听有吃的,小孩哪管那么多,蹦蹦跳跳进屋打量眼前的姑姑。 想嘴巴甜夸姑姑长得好看,可瞟了一眼门口的顾知翊,讪笑扣着嘴边,最后说道:“姑姑,你能请我去第一酒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