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而已，清冷师尊怎么坏掉了？》 第1章：弑师之日 “茶里有毒。” 顾剑辰垂眸，将那盏氤氲着顶级灵雾的茶杯，恭敬地递到高坐于九天之上的女人面前。 今天是他的拜师大典，是他重生后的第一百天。 更是他计划中，这位仙道第一人、前世仇敌——谢清寒的死期。 昆仑之巅，太清殿内，仙雾缥缈。 观礼的各峰长老、真传弟子，无一不是仙道巨擘，此刻却都成了画卷的背景。 唯一的焦点，只有高坐于白玉莲台之上的女人。 她一袭月白云袖长袍，乌黑长发倾泻而下，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容颜绝世，神情清冷，气质清绝，不染尘埃，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她便是谢清寒。 是正道魁首，是昆仑剑主，是修仙界万万年不出的绝顶天才。 也是前世，亲手将一柄“霜天”仙剑，刺入顾剑辰心口的……他的师尊。 隔着一世，那彻骨的寒意依旧烙印在魂魄深处。 顾剑辰敛去眸底的恨意，姿态愈发谦卑。 他看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心中只有百年前被她一剑穿心的刺骨冰冷。 谢清寒接过茶杯，修长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手背，引来一阵战栗。 那触感温润，却让顾剑辰的血液几乎冻结。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清冷的凤眸里，漾开一抹玩味的波澜，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乖徒儿，为师等这杯茶，很久了。” 她的声音清越，字字敲在顾剑辰心上，悦耳动听，却让他心脏骤停。 什么意思？ 她等这杯茶很久了？ 不等他想明白，下一刻，在顾剑辰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谢清寒红唇轻启，将那盏盛满了他复仇希望的毒茶，一饮而尽。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 顾剑辰的呼吸停滞了，死死地盯着她！ 那可是“蚀魂散”！ 是他耗尽心力，用前世的记忆，寻来上古奇花“幽冥婆罗”，辅以十八种至阴至邪的毒草，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才得到的无上奇毒。 无色无味，见血封喉，触之即死！ 哪怕是大罗金仙，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瞬都在凌迟着顾剑辰的神经。 高座上的谢清寒，面色依旧红润，气息平稳悠长，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她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凤眸微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对着满脸错愕的顾剑辰，品评了一句。 “茶不错。” 轰！ 顾剑辰脑中轰然一震，瞬间空白。 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他的毒万无一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无法维持表面平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拂过鼻尖。 谢清寒不知何时，已经从那高不可攀的莲台上走了下来，来到他的面前。 她微微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乖徒儿，这‘蚀魂散’的配方，百年前就过时了。” 她轻笑，带着戏谑与宠溺，还有令人毛骨悚T然的了然。 “下次，记得换个新花样。” 顾剑辰浑身僵硬，通体冰寒。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茶里有毒！ 她甚至知道这毒叫“蚀魂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归来？ 不，不可能！如果她也是重生的，第一件事就该是清理门户，将自己这个逆徒扼杀在摇篮里，怎么可能还会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 正当顾剑辰心乱如麻，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首次刺杀失败！】 【但成功引起师尊谢清寒“愉悦”的情绪波动，情绪强度：高！】 【奖励发放：‘基础剑法精通’！】 【备注：宿主当前所有剑法类技能，将自动提升至融会贯通之境！】 瞬间，海量的剑道感悟、技巧、心得，疯狂涌入顾剑辰的脑海。 从最基础的握剑、劈、砍、刺、撩，到各种剑招的衔接与变化，一切都豁然开朗，仿佛他已经苦修了数百年！ 这是……金手指？ 顾剑辰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无尽的困惑。 刺杀失败，反而得到了奖励？ 还因为……引起了她的“愉悦”？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吗？ 被人下毒刺杀，还会感到愉悦？！ “为师很期待你的下一次‘问候’。” 谢清寒直起身，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僵硬的脸颊，笑容意味深长。 顾剑辰猛地回神，对上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宗主！您要为我做主啊！” 一名身穿赤色长老服饰的胖大老者，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弟子，正抬着一个昏迷不醒、手臂诡异扭曲的锦衣青年。 “刘长老，何事如此惊慌？”一名执事长老皱眉呵斥道。 那刘长老冲进殿内，直挺挺跪倒在地，指着气定神闲的顾剑辰，声泪俱下地哭嚎起来：“宗主！就是这个新来的顾剑辰！他无故殴打我孙儿刘芒，还将他的一条手臂生生打断！此子心狠手辣，目无尊长，求宗主废去他的修为，将他逐出山门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顾剑辰身上。 刘芒，他们都认识，火灵峰刘长老的独孙，平日里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是宗门里有名的纨绔。 但这顾剑辰，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算天赋再高，怎么敢对刘芒下如此重手？ 顾剑辰面无表情，心中一片了然。 确有其事。 三天前，这刘芒见他根骨奇佳，想要强行收他做自己的“剑奴”，言语极尽侮辱，被他一掌拍断了胳膊。 他本以为，此事会成为拜师大典上的一个把柄，却没想到，谢清寒的态度会如此诡异。 现在，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疯批师尊，会如何处理。 高座之上，刚刚还对着顾剑辰笑意盈盈的谢清寒，在听到刘长老哭诉的瞬间，脸色瞬间冰封。 那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纯粹而彻骨。 大殿内的温度，都因此骤降。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哭天抢地的刘长老，凤眸只是淡淡地瞥了顾剑辰一眼，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顾剑辰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 一个字，干脆利落。 刘长老见状大喜，磕头如捣蒜：“宗主您听！他自己都承认了！证据确凿，还请宗主重重责罚！” 然而，谢清寒的下一句话，却让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的人，”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无上威严，一字一句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刘长老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满脸肥肉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说什么？ 她的人？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大力凭空而生，狠狠抽在刘长老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将这位金丹期的长老抽得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 刘长老彻底懵了，捂着脸，呆呆地看着谢清寒，连疼痛都忘记了。 满殿的长老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这是何等的护短！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只因一句“我的人”，便当众掌掴一位长老！ 谢清寒看都未再看他一眼，目光转向那几个抬着刘芒的弟子，眼神愈发冰冷。 “冲撞本座亲传弟子的拜师大典，罪加一等。” “拖下去，每人领一百噬魂鞭，废去修为，逐出昆仑。” 那几个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无形的灵力封住嘴巴，拖出了大殿。 整个太清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谢清寒这雷霆万钧、霸道至极的手段给震慑住了。 最后，谢清寒的目光，落在了顾剑辰身上，那刺骨的冰冷瞬间消融，又变回了那种带着玩味的柔和。 她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轻声道：“乖徒儿，记住了。” “从今天起，在这昆仑山，乃至整个修仙界，只要你不想死的，就没人能让你死。” “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为师便灭他满门。” 她语气平淡，却霸气尽显。 顾剑辰站在原地，任由她整理着衣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他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谢清寒凑得更近，那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垂，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再次轻语： “对了，乖徒儿，比起‘蚀魂散’，为师还是更喜欢百年前……你喂我的那杯‘合欢散’。” “那滋味，至今难忘呢。” 第2章：师命难违 第二章：师命难违 昆仑后山，剑坪。 森然的剑气纵横，将铁青色的岩地割开一道道深壑。 顾剑辰手持凡铁长剑，不知疲倦地挥舞。 他的心很乱。 刺杀失败，系统的出现，谢清寒那诡异的态度和霸道的维护…… 桩桩件件，搅乱了他的全部思绪。 他想不通。 前世那个对他冷若冰霜，视他如蝼蚁，最后更是一剑穿心的谢清寒，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阴谋？还是另有隐情？ “愉悦”？ 她凭什么会感到愉悦？！ 越想，心头那股无名火越是旺盛。 他手中的剑招，愈发狂暴，剑气四溢，绞碎了周遭的竹林。 就在这时，一阵恶意的哄笑声由远及近。 “哟，这不是我们昆仑新晋的红人，谢剑主的亲传弟子，顾师兄吗？” 顾剑辰动作一顿，转过身。 昨天那个被他打断手臂的纨绔刘芒，正带着一大群内门弟子，浩浩荡荡地走来。 刘芒的手臂吊着绷带，脸色苍白，眼神怨毒，死死盯着顾剑辰。 他咬牙切齿：“小子，别以为有宗主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 “昨天在大殿，我爷爷给宗主面子，但在这后山，没人管得了我们！” 他身边一个跟班立刻跳出，指着顾剑辰的鼻子大笑。 “什么狗屁亲传弟子，谁不知道你是个没背景的贱民！要不是长了张好脸，哄得宗主开心，你连提鞋都不配！” 另一人附和：“一个靠脸上位的贱奴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贱奴”…… 这两个字，是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刺入顾剑辰的心脏。 前世，他被谢清寒捡回昆仑时，宗门上下，便是这样称呼他。 他拼了命地修炼，只为得到她的认可，只为摆脱这个屈辱的身份。 可换来的，却是穿心一剑。 一股暴戾的杀气，自顾剑辰体内轰然爆发！ 他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死寂，宛若万年玄冰。 “你们，想死？” 他声音极轻，满场哄笑却戛然而止。 刘芒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但一想到自己人多势众，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死？我看想死的是你！给我上！打断他的四肢！我看宗主这次还怎么护着他！” 一群人得了命令，立刻祭出法剑，带着狞笑，一拥而上。 顾剑辰看着冲来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正好，心里这股邪火，无处发泄。 就拿你们，来祭剑！ 他不再压抑，识海中，“基础剑法精通”的磅礴感悟瞬间与身体合一。 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绚烂的剑光。 只有最简单的一记直刺。 快！ 快到极致！ 冲在最前的跟班，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一道残影掠过，咽喉一凉。 他低下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脖子里穿出。 “呃……” 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漏风的嗬嗬声，生机飞速流逝。 一剑封喉！ 顾剑辰眼神冰冷，抽剑，转身，横扫。 动作行云流水。 凡铁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了收割生命的镰刀，每一剑挥出，都带起一捧滚烫的鲜血。 “啊！” “我的手！” “魔鬼！他是魔鬼！” 惨叫此起彼伏，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内门弟子，此刻被杀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为何有如此恐怖的剑法！ 这不是基础剑法！ 这是夺命的杀人之剑！ 刘芒彻底吓傻了。 他看着那个在人群中穿梭，浑身浴血，宛若修罗的顾剑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裤裆里流了出来。 顾剑辰一步一步，踩着鲜血和尸体，走到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芒，手中长剑，剑尖滴血。 “现在，是谁想死？” 冰冷的声音，宣判了刘芒的死刑。 就在顾剑辰准备一剑了结他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剑坪上空响起。 “住手。”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言出法随的威压。 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袭来，顾剑辰举起的剑，再也无法寸进。 那些哀嚎的弟子，连同吓尿的刘芒，瞬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整个剑坪，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陷入死寂。 谢清寒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翠竹顶上。 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这片血腥的修罗场格格不入。 她静静站在那里，便让所有挑衅者如坠冰窟，神魂俱颤。 她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眉头微皱，似乎不悦。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为首的刘芒身上。 玉指轻抬，隔空一点。 “噗！” 刘芒如遭重击，猛喷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金丹初期的修为，瞬间跌落，丹田破碎，灵气溃散，沦为凡人。 “滚。” 谢清寒淡然吐出一个字。 禁锢所有人的威压瞬间消失。 活下来的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抬起被废掉的刘芒，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地狱。 转眼间，剑坪上，只剩下顾剑辰和谢清寒。 以及，一地尸体。 谢清寒从竹顶飘然落下，来到顾剑辰面前。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滴血的凡铁长剑，又看了看他身上溅到的血迹，眼神复杂。 “跟我来。” 她丢下三个字，转身朝清寒宫走去。 顾剑辰握紧了剑，沉默地跟上。 …… 清寒宫，寝宫内。 这里是整个昆仑山的禁地，除谢清寒本人，无人敢踏足。 宫殿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空气中弥漫着莲花冷香，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谢清寒在一方玉桌前坐下，自顾自地沏茶。 顾剑辰站在殿中，一言不发，只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终于，他再也无法压抑，持剑上前，声音沙哑地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下毒，再是杀人，你一次次戏耍我，羞辱我，很好玩吗？！” 面对质问，谢清寒眼皮都未抬，只是将一杯沏好的灵茶，推到桌子对面。 “坐。” “我在问你话！”顾剑辰怒吼，剑尖直指她的眉心。 谢清寒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着距离自己眉心不足三寸的剑尖，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浅笑。 下一刻，她的身影凭空消失。 顾剑辰瞳孔猛缩，还未反应，手腕便是一紧。 谢清寒竟后发先至，出现在他身侧，一只温润的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他持剑的手腕。 然后，她引导着他的手，将那柄长剑的剑尖，缓缓移向她自己的心脏。 “想杀我？”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与嘲弄。 “你现在的实力，连我的护体灵气都破不了。” 话音未落，一股浩瀚灵力从她体内传来，通过剑身，狠狠撞在顾剑辰手臂上。 “铛！” 一声脆响，那柄凡铁长剑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寸寸断裂，化为铁屑。 顾剑辰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谢清寒随手丢掉剑柄，一步步逼近，将他逼至墙角。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流血的虎口，灵力涌动，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到了吗？你太弱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剑辰的自尊上。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别说杀我，就连伤我分毫，都做不到。” 顾剑辰咬着牙，眼中满是屈辱和不甘。 是的，她说的没错。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一切愤怒，都只是笑话。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谢清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所以，从今天起，为师亲自教你。”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教你至高的剑道，传你无上的功法，给你用之不竭的资源……” “直到，你能杀死我的那一天为止。” 顾剑辰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他听到了什么？ 她要……亲自教他，然后让他去杀了她自己？ 这是何等荒谬，何等疯狂的言论！ 【叮！检测到特殊情景，触发特殊任务链：师尊的教诲！】 【任务链第一环：师命难违】 【任务描述：在师尊谢清寒的“教导”下，将任意一门天阶功法修炼至大成之境。】 【任务奖励：解锁体质‘上古戮仙剑体’！】 系统的提示音，将顾剑辰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就在他震惊之际，谢清寒忽然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触感冰凉、柔软。 顾剑辰却被闪电击中，浑身一颤。 “但在此之前，”谢清寒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低哑，带着致命的魅惑，“你要先学会……” “师命难违。” 第3章：她的愧疚，我的养料 自从那天在清寒宫“摊牌”之后，顾剑辰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被安排住进了昆仑山灵气最为浓郁的“天枢峰”，这里是历代宗主亲传弟子才能入住的洞府。 洞府之内，奇花瑶草遍地，亭台楼阁精巧，甚至还有一条灵脉支流，被强行牵引至此，化作一口灵泉，泉水常年氤氲着肉眼可见的灵雾。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修炼资源的供给。 第一天，执事堂的管事，便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送来了堆积如山的丹药、符箓、功法玉简和天材地宝。 “顾师兄，这是宗主特意为您准备的，未来每个月，都会按照这个标准给您配送。” “这是三千年份的‘紫金龙纹参’，可以洗髓伐骨，巩固道基。” “这是极品‘蕴神丹’，一瓶十二颗，寻常真传弟子一年才能领到一颗。” “还有这本《太上忘情剑诀》，乃是天阶上品的功法，整个昆仑，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修行……” 管事每介绍一样，顾剑辰的心就沉下一分。 这些资源，别说是亲传弟子，就算是某些长老，都未必能享受到。 谢清寒，是真的要将他培养成一个能杀死自己的存在。 这种感觉，荒谬，却又无比真实。 接下来的日子，顾剑辰便开始了苦修。 他将所有的困惑与恨意，都发泄在了修炼上。 而谢清寒也说到做到，每隔三日，便会亲自降临天枢峰，指点他的修行。 她的教导方式，简单粗暴。 就是打。 不留情面地打。 每一次，顾剑辰都被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剑招和神通，虐得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在他灵力耗尽，浑身是伤地倒下后，她又会用最顶级的丹药和灵力，为他疗伤，将他的状态恢复到巅峰。 周而复始。 在这种堪称变态的极限拉扯下，顾剑-辰的修为，开始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疯狂暴涨。 炼气，筑基，金丹…… 短短一个月，他便连破三大境界，踏入了无数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金丹期！ 这样的晋升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很快，整个昆仑山，都传遍了关于他的流言蜚语。 “听说了吗？那个顾剑辰，一个月就金丹了！” “怎么可能！就算是宗主当年，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他住的什么地方，用的什么资源！那是拿整个宗门的底蕴在喂他一个人啊！” “就是，要我有那么多天材地宝嗯造，我上我也行！” 嫉妒的议论四起，渐渐地，流言开始变了味。 “我听说啊，宗主对他那么好，可不是因为什么天赋……你们懂的。”一个弟子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他成了宗主的……‘玩物’？” “嘘！你不要命啦！不过，八九不离十了。不然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宗主三天两头就往他那跑，一待就是一整天？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好事？” “唉，真是可惜了那张脸，没想到是个甘愿出卖色相的货色，成了咱们清冷如仙的宗主豢养的禁脔。” 这些污言秽语，自然也传到了顾剑辰的耳朵里。 他本该愤怒，本该杀人。 但这一次，他没有。 因为，就在他听到这些议论的当天晚上，脑海中的系统，再次响起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因师尊谢清寒的行为，遭受他人非议，名誉受损！】 【根据因果结算定律，已自动判定为师尊谢清寒对宿主产生“间接伤害”！】 【师尊的“愧疚值”+10！】 【“愧疚值”已自动转化为您的修炼速度+10%！】 顾剑辰愣住了。 愧疚值？ 修炼速度+10%？ 他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道前所未有的亮光。 原来……是这样！ 诛心！ 系统之前所说的“诛心为上”，原来是这个意思！ 相比于直接刺杀她，让她痛苦，让她陷入精神内耗和情感折磨，反而能获得更好的奖励！ 让她愧疚，也能变强！ 一个全新的，更加疯狂，也更加有效的复仇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找到了新的复仇路径。 …… 半个月后，昆仑宗门十年一度的内部大比，如期举行。 所有内门、真传弟子，都必须参加。 顾剑辰作为宗主亲传，自然也名列其中。 大比的最终试炼，是在“万兽谷”中，猎杀妖兽，根据猎杀妖兽的等级和数量，来换取积分，排名次。 轮到顾剑辰进入万兽谷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宗主玩物”，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观战台上，谢清寒一如既往地坐在最高处，神情淡漠，仿佛对眼前的热闹毫不在意。 但顾剑辰知道，她的神识，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就够了。 进入万兽谷后，顾剑辰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寻找那些实力与自己相近的妖兽。 他径直朝着万兽谷的最深处走去。 那里，是金丹期弟子的禁区。 因为，那里盘踞着一头堪比元婴初期修士的恐怖魔兽——三眼魔猿！ “他疯了吗？他要去挑战三眼魔猿？” “他才刚刚金丹初期啊！这不是去送死吗？” 外界的观战弟子，发出一阵阵惊呼。 就连几位长老，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只有谢清寒，依旧面无表情，但那放在扶手上，微微收紧的指节，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顾剑辰很快就找到了那头正在酣睡的三眼魔猿。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剑，斩向了魔猿的后背！ “吼！” 三眼魔猿被剧痛惊醒，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它猛地转身，那三只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顾剑辰这个胆敢打扰它睡觉的蝼蚁，狂暴的妖气冲天而起！ 一场恶战，瞬间爆发。 顾剑辰将《太上忘情剑诀》施展到了极致，剑光如水，连绵不绝，与三眼魔猿缠斗在一起。 他打得异常艰苦。 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涌。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燃烧在这一战之中。 观战台上，所有人都被他这悍不畏死的战斗风格给震撼了。 “好强的剑法！他真的只修炼了一个多月吗？” “这股狠劲……太可怕了！” 谢清寒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终于，在一次硬拼之后，顾剑辰抓住了一个机会，一剑刺穿了三眼魔猿的左眼！ 魔猿吃痛，陷入了疯狂！ 它放弃了所有防御，巨大的利爪，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顾剑辰的胸膛，狠狠拍下！ 这一击，避无可避！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那血腥的一幕。 然而，顾剑辰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甚至，还对着观战台的方向，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就是故意的！ “嗤啦！” 锋利的兽爪，毫无阻碍地划过他的胸膛。 护体的灵光，如同纸糊的一般破碎。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可怖。 顾剑辰闷哼一声，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淋漓。 就在这一瞬间！ 观战台上，那道始终端坐不动的白色身影，消失了。 下一瞬，谢清寒便凭空出现在了顾剑辰的身边。 她的速度太快，快到连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的波纹。 她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顾剑辰，那双清冷的凤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慌”和“恐惧”的情绪。 一股滔天的杀意，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那股杀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恐怖，让刚刚还狂暴无比的三眼魔猿，吓得浑身一哆嗦，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谢清寒看都未看那魔猿一眼，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顾剑辰扶起，抱在怀里。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颗流光溢彩，丹香四溢的金色丹药，想都没想，就直接塞进了顾剑辰的口中！ “九……九转还魂丹！”一名见多识广的长老，失声惊呼，声音都在发颤。 “那不是我们昆仑山的镇宗至宝吗？！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活死人，肉白骨！” “宗主竟然……竟然把九转还魂丹给他用了？！” 全场震惊！ 那是宗门至宝！是用来在宗门遭遇灭顶之灾时，拯救最核心人物的最后底牌！ 现在，竟然被用在了一个刚入门不到两个月的弟子身上！ 这已经不是护短了！ 这是极致的宠溺！不，是疯了！ 九转还魂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的洪流，瞬间流遍顾剑辰的四肢百骸。 他胸前那恐怖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谢清寒那张近在咫尺，写满了心痛、后怕与滔天怒火的脸。 无人看到的角落，谢清寒抱着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万兽谷。 …… 一处无人知晓的幽静山谷。 谢清寒将顾剑辰放下，然后猛地将他禁锢在怀中，双臂收紧，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她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无法压抑的剧烈颤抖。 “谁允许你伤害自己的？” “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我的！” “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她像是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母龙，失控，疯狂，又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躺在她怀里的顾剑-辰，却在心中，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仙乐。 【叮！成功让师尊谢清寒产生剧烈情绪波动‘心痛’与‘愤怒’！】 【情绪强度：极高！】 【恭喜宿主！获得神级功法《戮神诀》残页1！】 【恭喜宿主！解锁系统新功能：愧疚值商店！】 顾剑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受伤而彻底失控的疯批师尊，又看了看自己脑海中疯狂刷屏的系统提示。 他第一次，感到了复仇的无上快感。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第4章：我的复仇游戏更有趣了 天枢峰，云海之上唯一的孤峰，如今是顾剑辰华丽的囚笼。 他半靠在温玉床上，胸前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透出新肉的粉色。 九转还魂丹的药力尚未完全散去，在他四肢百骸中懒洋洋地游走，他能听到自己血肉骨骼“噼啪”再生的细微声响。 谢清寒坐在床边，用一块浸透了灵泉的温热丝巾，一丝不苟地擦拭他额角的汗渍。 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像在对待一件稍有不慎就会破碎的稀世珍宝。 喂药，擦身，甚至动用自身本源灵力，为他梳理体内因硬撼魔猿而暴走的残余妖气。 这份温柔，细致入微，哪里是那个杀伐决断，威压整个仙道的昆仑剑主。 但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神识，如一张无形的蛛网，将天枢峰的每个角落都笼罩得密不透风。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连气血流动的速度，都在她鉅细靡遗的窥探之下。 温柔到令人作呕的禁锢。 “伺候得还挺周到。”顾剑辰闭着眼，心中冷笑。 终于，她将一切打理妥当，起身准备离开。 “好好休息。”她俯下身，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脸颊。 顾剑辰纹丝不动，装死。 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殿内，那张无形的网随之撤去，他才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伤员的虚弱。 他心念一动。 【愧疚值商店已开启。】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卷轴，在眼前“哗啦”一声展开，光芒耀眼。 卷轴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闪烁着诱人的光华。 【九转金丹】：生死人，肉白骨，兑换所需愧疚值：8000。 顾剑辰撇了撇嘴，刚吃过。 【寂灭神雷】：一次性消耗品，可出其不意重创元婴初期修士，兑换所需愧疚值：12000。 “太粗暴，没技术含量。”他一脸嫌弃地划了过去。 【临时屏蔽天机一刻钟】：兑换所需愧疚值：15000。 这个有点意思，方便以后干脏活。 无数匪夷所思的道具，皆可用谢清寒的“愧疚值”兑换。 这感觉，是拿着仇人的钱，逛街买刀，准备回头再捅她一刀。 爽。 他的视线掠过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最终，死死钉在了商店的最顶端。 那是一个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商品，价格高到离谱，几乎将他这次“自残”换来的所有积蓄瞬间清空。 【关于‘谢清寒的系统’的记忆碎片】兑换所需愧疚值：20000。 系统？ 她也有系统？！ 顾剑辰的心脏狠狠一抽，几乎停跳。 这次“自残”换来的所有愧疚值，堪堪够用。 没有片刻犹豫。 “兑换。” 【叮！兑换成功！愧疚值-20000！】 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记忆洪流，夹杂着无尽的绝望与悲戚，冲入他的脑海。 ……那是前世。 无尽的冰天雪地里，谢清寒抱着他早已冰冷的尸体，神情空洞。 他心口那个被“霜天”仙剑贯穿的血洞，汩汩流淌着温热的血液，将她月白的衣袍染成刺目的红。 她想哭，没有眼泪。 她想喊，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比万载玄冰更冷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主线任务：抹杀天命之子顾剑辰，已完成。】 【奖励结算中……】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严重违规，动用禁忌情感，试图保留天命之子神魂……】 【惩罚程序启动……】 【系统开始剥离！】 “不……”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边的恐惧。 她死死抱着他的尸体，试图用自己孱弱的神魂，去包裹住他即将消散的魂魄，姿态卑微得像个乞丐。 【剥离失败，启动强制抹除程序……】 “不要！！！” 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雪原。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顾剑辰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剧震，手脚冰凉。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杀死自己，是“任务”。 原来，她也曾是一个被系统操控的傀儡，一个可悲的提线木偶。 那她现在这病态的补偿，这疯狂的控制，是在违规之后的“赎罪”？ 还是……一场更深层次的，跨越了生死的阴谋？ 复仇的火焰，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熄灭。 反而，在混入了名为“探究”与“戏谑”的燃料后，烧得愈发扭曲，愈发旺盛。 同为天涯沦落人？ 抱歉，他没兴趣跟自己的仇人抱头痛痛哭。 他只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更好玩，更刺激的复仇游戏。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决绝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 “心痛”，就能换来如此巨大的收益。 那比心痛更深沉，足以让她辗转反侧、日夜难安，每一次呼吸都伴随针扎般刺痛的“愧疚”呢？ 他要策划一场更大的戏。 一场……足以让她道心崩溃，哭着喊着求他原谅的戏。 顾剑辰缓缓下床，走向殿内一角那堆积如山的功法玉简。 那是谢清寒留给他的，整个昆仑最好的功法都在这里，一个移动的藏经阁。 他开始在其中翻找，对那些金光闪闪的天阶功法视而不见。 终于，在一处布满禁制封印，被塞在最角落的箱子里，他找到了一枚漆黑如墨的玉简。 玉简上，只有四个用鲜血写就的古字，透着疯狂与不详。 【燃血化灵】 一门早已被列为禁术的邪功。 此术，能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于己身的力量。 代价，是永久性地损伤道基，耗尽潜力，断绝仙路。 从天才，变为废人。 这简直是为他的计划，量身定做。 …… 三日后，谢清寒如期而至。 她带来了一炉新炼的“九窍金丹”，丹香四溢，用以巩固他的金丹境界。 她一踏入殿内，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她的神识，早已察觉到那枚禁术玉简的封印被触动过。 “伤势如何了？”她将丹药放在桌上，问了一句，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 “劳师尊挂心，已无大碍。”顾剑辰起身行礼，姿态恭敬谦卑，无可挑剔。 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谢清寒走到他面前，伸出冰凉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他道基稳固，灵力充盈，才缓缓松开。 她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向殿门。 在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修行之路，切忌急功近利。” 声音平淡，却是一句警告和试探。 试探他，是否会因为急于求成，而去触碰那条绝路。 顾剑辰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精光。 “弟子明白。”他躬身，语气诚恳。 谢清寒没有再说什么，身影消失在门外。 顾剑辰缓缓直起身，走到那枚漆黑的玉简前，用两根手指将它夹起，放在眼前端详。 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他当然明白。 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如何“不听劝告”，如何“误入歧途”，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他要让她在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中，为他献上复仇之路上，最丰厚、最美味的祭品。 第5章：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天枢峰的禁制，在他身后悄然关闭。 金丹中期的灵力在经脉中温顺流淌，九转还魂丹的霸道药力与谢清寒不计代价灌入的本源灵气。 不仅将他从鬼门关拽回，更将他的根基强行拔高。 顾剑辰走出洞府，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未做片刻停留，径直走向负责宗门演武场事务的“司武殿”。 殿内的执事弟子正凑在一起闲聊，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顾师兄，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们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顾剑辰看都没看他，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朝殿内所有人宣布。 “我闭关略有所得，三日后，将在演武场公开演练新悟剑阵。”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进了滚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欢迎同门，前来指教。” 执事弟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整个司武殿，陷入死寂。 …… 一块巨石，狠狠砸入了昆仑这潭深水，搅起滔天巨浪。 消息长了腿，一夜之间传遍昆仑，宗门弟子私下交流的传音玉简，快被这条消息刷屏了。 “听说了吗？那个顾剑辰，要公开演武！” “他疯了？刚进金丹一个月就敢这么跳？真当自己是天命之子了？” “笑死，一个靠着宗主恩宠上位的‘资源咖’，真把自己当天才了？我猜他是想证明自己不是‘玩物’，结果只会自取其辱！” “开盘了开盘了！我赌一瓶蕴神丹，他撑不过三招就要被同门师兄打得跪地求饶！” “格局小了，我赌他连演武台的阵法都破不了！我压我下个月的月例灵石！” 无数道好奇、不屑、幸灾乐祸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那座孤零零的天枢峰上。 …… 一座偏僻的长老府邸内，负责戒律的刘长老抚着花白胡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阴冷笑意。 他最看重规矩，谢清寒这般明目张胆的偏爱，早就让他心生不满。 “去，告诉门下那几个最能打的，准备好。” 他对着心腹弟子，慢悠悠地吩咐，眼中闪过狠厉。 “三日后，给我好好‘指教’一下宗主的这位亲传弟子。务必，让他把脸丢尽，让他明白，昆仑的规矩，不是谁都能破的。” 他早已串联好几个同样心怀不满的长老，准备在演武当天，派出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以“切磋”为名，将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狠狠踩在脚下。 他们要让整个昆仑都看看，投机取巧，是上不了台面的歪门邪道。 ……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昆仑之巅，那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清寒宫。 谢清寒正在批阅宗门玉简，听到贴身侍女的禀报，手中那支万年紫玉灵笔，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甚至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得像刚化的雪水。 “去执事堂，把宗门演武用的十二尊‘玄铁剑阵傀儡’，送到演武场。” 侍女浑身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玄铁剑阵傀儡！ 那是用天外陨铁铸造，每一尊都坚不可摧，单体战力堪比金丹后期的战争机器！ 十二尊联合启动，剑阵之威，足以硬撼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这东西，通常只在宗门面临灭顶之灾，或是核心弟子进行九死一生的试炼时才会动用。 现在，只是为了一个金丹初期弟子的公开演练？ “是……” 侍女心头狂跳，不敢多问，躬身领命而去。 整个长老会，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宗主对顾剑辰的敲打和警告。 她想用这十二尊无法逾越的高山，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自取其辱。 当那十二尊散发着冰冷杀气，如同远古魔神般的巨大傀儡被运抵演武场时，整个宗门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然而，站在天枢峰之巅，遥望着那座已经被布置好的宏大“舞台”的顾剑辰，脸上非但没有畏惧。 他反而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戏台已经搭好。 观众也已就位。 连最重要的道具，他那位好师尊，都亲自替他准备好了。 一切，堪称完美。 …… 演武前夜，月凉如水。 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降临天枢峰。 谢清寒站在顾剑辰身后，看着他临崖而立的孤傲背影。 山风吹动他墨色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袍，让他看上去随时会乘风归去，脆弱，又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明日演武，量力而行，莫要逞强。” 她最后一次告诫，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那些傀儡，不是你能应付的。” 顾剑辰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应下，或是沉默反抗，而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冰冷的眸子，直直看向她的脸。 那张脸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却也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带着刺骨的嘲弄。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师尊，在您眼中，弟子就如此不堪，只能永远活在您的羽翼之下，做一个被圈养的废物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淬毒的冰针，带着倒钩，狠狠扎进了谢清寒的心脏。 她看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倔强与疏离，像一只浑身是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孤狼。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与尖锐刺痛，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是啊。 她一边想让他变强，强到足以杀死自己来赎罪。 一边又病态地控制他，用密不透风的爱将他包裹，生怕他受到一丝伤害。 这种矛盾到扭曲的爱，对他而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伤害。 一种最沉重的枷锁。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只化为一声叹息。 她转身，身影融入夜色，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顾剑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边的弧度愈发冰冷，也愈发……愉悦。 前菜，已经上完。 明天，将是让整个昆仑，都为之震颤的主菜。 师尊，你可知被圈养的废物，也会咬人？ 第6章：我于万众前，为你碎道基 昆仑演武场，天光如瀑。 山门大开，人潮如海。 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各峰长老，密密麻麻，几乎站满了每一寸土地。 云端之上，几道古老而恐怖的气息若隐若现。 那是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今日竟也被惊动了真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点。 万众瞩目，一道白衣身影踏上青石演武场。 顾剑辰。 他神情平静，一双眸子，死寂如渊。 他今日要面对的，不是演武，是死。 这股气魄，让台下无数等着看笑话的弟子，心头莫名一窒。 “宗主爱徒，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快让我们开开眼！” 戒律长老的孙子刘青在人群中高声嘶喊，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就是！让我们看看，用资源堆出来的废物，到底有几分成色！” 讥讽与嘲笑，如浪潮般涌来。 顾剑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阖上眼，万千杂音如潮水退去。 唯有一道神念，自昆仑之巅垂落，冰冷而熟悉。 她在看。 够了。 他猛然睁眼，双手掐诀！ 嗡——！ 演武场四周，十二尊高达十丈的玄铁剑阵傀儡，眼中红光暴涨！ 恐怖的杀气凝成实质，冲霄而起，瞬间将场中央那道白衣身影彻底淹没！ 战斗，爆发！ 顾剑辰拔剑，不退反进，身影飘忽，主动迎向了那片死亡剑阵！ 《太上忘情剑诀》！ 剑光如月华清冷，身法如鬼魅飘忽。 他竟真的以一己之力，在堪比元婴后期的恐怖剑阵中周旋！ 剑锋与傀儡碰撞，铿锵之音不绝于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嘶！” 云端之上，有太上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金丹中期？！” “他藏得好深！”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 他们预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顾剑辰竟强到了这等地步！ 这不是天才，是妖孽！ 但，傀儡不知疲倦，灵力无穷无尽。 时间流逝，顾剑辰的灵力在飞速枯竭，额角渗出汗珠，动作开始迟缓。 噗！ 一尊傀儡抓住破绽，锋利的剑气在他臂膀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白衣之上，血色梅花绽放。 他开始狼狈，开始落入下风。 “灵力不济，他要败了。”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议论声再起，刘青等人脸上已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终于，破绽再现！ 另一尊傀儡的重剑，狠狠砸在他的背脊！ 轰！ 顾剑辰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被轰飞，一口血箭喷出，半跪在地，长剑拄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目光穿透虚空，遥遥望向昆仑之巅的方向。 他笑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松开了手。 “哐当。” 长剑坠地。 他双手合十，掐出了一个无比古老、无比邪异的法印！ “那是什么印？！”有长老失声。 下一刻，答案揭晓。 一股比方才狂暴百倍的血色气息，如火山般自他天灵盖冲出！ 那不是灵力，是毁灭！是焚烧一切的暴虐！ 他的黑发根根倒竖，周身燃起血焰，皮肤之下，一条条青筋如虬龙般疯狂扭动！ 他的气势，瞬间冲破金丹壁垒，直逼元婴！ “燃血化灵！” 云端之上，一位太上长老猛地站起，声音里是无法遏制的惊怒。 “是禁术！他在燃烧精血，自毁道基！” “疯子！他是个疯子！”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不是要赢。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毁了自己！ 刘青脸上的狂喜，凝固了，化为一片死白。 他要看的，是顾剑辰丢脸，不是……自毁仙路！ …… 清寒宫内。 咔！ 谢清寒手中那支万年紫玉灵笔，化为齑粉。 她霍然起身，那张冰封万载的容颜，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透过水镜，看着那个被血焰包裹，状若疯魔的身影，心，如被万千钢刀凌迟！ 剧痛！ 前夜的警告，言犹在耳。 他一句，都没听。 他用这种最极端，最惨烈，最无法挽回的方式，回应了她的“保护”！ 这不是反抗。 这是报复！ 用他自己的仙路，用他自己的命，对她进行的一场最恶毒的报复！ “好……好一个顾剑辰！” 演武场上，顾剑辰动了。 他化作一道血影，悍然撞入十二尊傀儡的杀阵中心！ 这一次，再无闪躲。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轰！ 一柄重剑劈碎他的左肩，骨裂声清晰可闻！ 而他，将凝聚了全身血能的一拳，也狠狠轰在了那尊傀儡的胸膛！ 砰！ 坚不可摧的玄铁傀儡，胸口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凹坑，核心阵法崩碎，轰然倒地！ 他不管不顾，又扑向下一尊。 鲜血，碎骨，暴虐的能量……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进行生命最后的燃烧。 每一击，都伴随着自身道基的崩裂。 每一拳，都是在向谢清寒，向整个昆仑，宣告他的决绝！ 最终，当第九尊傀儡被他以半边身子被打烂为代价，强行摧毁时。 他身上的血色火焰，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燃料，缓缓熄灭。 他体内的灵力，如退潮般消散。 金丹之上，蛛网般的裂痕密布，随时都会彻底破碎。 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全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震得魂飞天外。 而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顾剑辰的脑海里，却响起了前所未有的宏大天音。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产生‘极致心痛’、‘无边悔恨’、‘滔天愧疚’等剧烈情绪波动！】 【情绪强度判定：爆裂！！！】 【恭喜宿主！奖励结算翻倍！】 【恭喜宿主！获得神级炼体功法《不灭神魔体》！】 【恭喜宿主！‘愧疚值’+50000！】 【恭喜宿主！因师尊谢清寒道心出现裂痕，系统核心功能升级！】 【新功能‘因果掠夺’，已解锁！】 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狂欢。 他唇角微扬，带着一抹无人能懂的笑意，彻底沉入黑暗。 第7章：师尊亲临，谁敢动他 死寂。 昆仑演武场，万籁俱寂。 唯有风声呜咽，穿过那片由玄铁傀儡残骸堆砌的金属坟场。 那不是碎片，更像是某种巨兽被活活撕碎后留下的骸骨，每一块断口都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所有人都被钉在原地，神魂僵滞，脑中只剩下那少年自毁仙路的最后一幕。 那不是斗法，是献祭。 用自己的道基，自己的仙路，自己的命。 在昆仑之巅，燃起了一场最绚烂，也最惨烈的烟火。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台下，戒律长老的孙子刘青，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想放几句狠话，嘴唇却只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像一只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的鸡。 他要的是羞辱，要的是那个天骄跪地求饶。 可对方直接掀了桌子，一把火点了整座昆明殿！ 云端之上，几位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脸色铁青。 他们是昆仑的定海神针，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此刻周身的气息却如沸水般剧烈翻涌。 “此子心性，竟酷烈至此！” “他毁了自己，也毁了宗主！” “禁术反噬，道基已成齑粉，五脏六腑如被神火灼烧……这孩子，没救了。” 一位长老长叹，声音中竟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惋惜。 就在此时。 一股冰封万古，足以冻结神魂的意志，自昆仑绝顶轰然降下！ 那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情绪的决堤。 像是一颗太阳在心中引爆，那恐怖的、失控的余波，扫过了整座昆仑山脉！ 清寒宫内，那面映照演武场的水镜，“砰”的一声，炸成亿万点晶莹的冰尘。 下一瞬，空间被一只素手粗暴地撕裂。 一道白衣身影，踏碎虚空，降临在高台之上。 正是谢清寒。 她青丝微乱，衣袂狂舞，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脸上，不见了往昔的清冷。 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苍白，与蛛网般蔓延的裂痕。 她没有看任何人。 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那片金属坟场的中央，出现在顾剑辰的身侧。 她缓缓蹲下，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脸。 可那只曾执掌仙道，镇压一个时代的手，在距离他脸颊一寸之地，剧烈地颤抖，迟迟无法落下。 他的胸膛，再无起伏。 生机微弱得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他嘴角的血，混着道基崩碎后逸散出的金色光点，像一根根烧红的毒针，刺穿了她的眼，也洞穿了她的道心。 她布下的局，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她自以为是的保护…… 在这一刻，被他用命，撕了个粉碎。 他赢了。 “宗主！”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戒律长老刘振山自云端落下，身后数名长老紧随，个个面带怒容，将二人围困中央。 “顾剑辰修习禁术，自毁道基，已然入魔！此举，践踏宗门铁律，更是对我昆仑万年清誉的奇耻大辱！” 刘振山声如洪钟，字字诛心。 “请宗主以大局为重，即刻将此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请宗主正法！” 身后长老齐喝，声浪滔天，杀伐之意凝聚成实质，压向场中。 谢清寒终于动了。 她没有看刘振山，而是用那只颤抖的手，无比轻柔地，拂去了顾剑辰嘴角的血。 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天地间唯一的珍宝。 然后，她站起身，转过头来。 那双清冷的凤眸，此刻是一片深渊。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要将这天地都拖入永夜的暴戾与疯狂。 “谁，”她的声音很轻，却比九幽之下的玄冰更冷，“给你们的胆子？” 一字一顿。 “审判我的人？” 刘振山被她看得道心一颤，但身后是整个长老会，是昆仑的万年铁律！ 他强撑着，顶了上去：“宗主！他不是您的人，他是一个触犯禁忌的罪人！您若包庇，便是与整个昆仑为敌，是置祖宗基业于不顾！” “罪人？” 谢清寒忽然笑了。 那笑容，倾国倾城，也绝望到极致，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疯狂。 “我的人，是佛是魔，是生是死，我说了算。” 她抬手。 一股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甚至无法生出反抗之心的灵力，冲天而起！ 整座演武场的空间，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扭曲、哀鸣！ “今天，谁敢动他一根头发。” 她的声音，响彻昆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我，就屠谁满门。” 全场死寂。 刘振山感觉自己的道心，在这句话下，出现了裂痕。 他所倚仗的铁律，他所代表的威严，在眼前这个彻底疯了的女人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草纸。 这哪里还是那个高悬云端，清冷绝尘的仙道至尊？ 这分明是一个要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只为护住怀中珍宝的绝世凶人！ 谢清寒不再看他们，重新蹲下，将顾剑辰抱入怀中。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一个即将破碎的世界。 她将自己的本源灵力，不计代价，疯狂涌入他那早已破碎的经脉之中，试图挽回那即将消散的生机。 也就在这时。 她怀中那个早已失去知觉的少年，体内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奇异力量，悄然运转。 …… 顾剑辰的意识，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 道基崩碎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神魂都碾成粉末。 他却在笑。 笑得无比畅快。 他的识海中，一场无人知晓的盛宴，正在上演。 ——不灭神魔体，已然苏醒…… ——道基崩碎，符合‘不破不立，向死而生’之法门…… ——神魔道基，开始重塑…… ——感应到外界精纯本源，转化效率暴涨三倍！好师尊，你喂得真卖力。 ——新法‘因果掠夺’开启……正在掠夺其主谢清寒‘道心裂痕’所逸散之气运…… ——掠夺成功！根骨、悟性、神魂……正在微量提升…… 爽。 这种感觉，太他妈爽了。 谢清寒，我的好师尊，你现在一定很心痛吧？ 你以为你在救我？ 不。 你在喂养一头恶魔。 用你的悔恨，你的痛苦，你的道心裂痕，来浇灌我这颗复仇的种子。 你灌入我体内的每一分灵力，都在为这棵即将吞噬你的魔树，添砖加瓦。 这感觉，比亲手杀了你，更让你痛苦。 也比杀了你，更让我……快乐！ 谢清寒抱着他，身影一闪，凭空消失。 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在所有人神魂中回响的话。 “今日起，天枢峰封山。” “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违者，死。” 演武场上，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群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的昆仑高层。 一场本该让天骄坠落凡尘的审判。 最终，却以整个昆仑的失声，仙道至尊的暴走而落幕。 一场席卷整个修行界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8章：万古一疯人 死寂。 风在呜咽，卷过演武场上那片广袤的金属坟场。 所有人都被钉在原地，神魂僵滞。 方才那焚尽仙路的一幕，如一道神形俱灭的烙印，刻进了每个人的识海。 那个少年，以一种万古未有的决绝，当着整个昆仑的面，亲手打碎了自己的通天仙途。 “疯子……” 台下，戒律长老之孙刘青，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裤裆处，一片水渍迅速洇开。 他想嘶吼几句“罪有应得”，可喉咙里却只剩下“咯咯”的破风声，像一只被无形大手掐住了脖颈的公鸡。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炸响： 玩脱了！ 他妈的彻底玩脱了！ 他要的是羞辱，是看那天之骄子跪地叩首！ 可谁曾想，对方根本没按规矩来，直接掀了棋盘，还一把火将整座昆仑都架在了上面烤！ 这因果若是追究下来…… 刘青眼前一黑，竟是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意志，自昆仑之巅轰然降临！ 那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纯粹的、失控到极致的情绪洪流。 如一颗古星在神墟中崩灭，恐怖的余波扫荡了整座山脉！ 清寒宫内，那面映照演武场的水镜，“砰”的一声，炸成亿万尘埃。 下一刻。 一道白衣身影，撕裂虚空，降临高台。 正是谢清寒。 她发丝微乱，衣袂在失控的气流中猎猎作响，那张曾俯瞰尘世的面容，再无半分清冷，只剩下一片骇人的苍白与蛛网般的裂痕。 那是她的道心，在崩裂！ 她无视了所有人，身形一晃，已至那片狼藉的中央，落在了顾剑辰的身侧。 她缓缓蹲下，伸出手，想去触碰。 可那只曾执掌仙道权柄的玉手，在距离他脸颊一寸之地，剧烈颤抖，迟迟无法落下。 他胸膛死寂，再无起伏。 他嘴角的血，混杂着道基崩碎后逸散出的点点金芒，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刺穿了她的眼，也洞穿了她的心。 她布下的局，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她自以为是的庇护…… 在这一刻，被他用最惨烈的方式，撕了个粉碎。 他赢了。 用自己的命，赢了她。 “宗主！”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打破了这窒息的死寂。 戒律长老刘振山踏空而落，身后数名长老怒容满面，气机连成一片，将二人围困中央。 “顾剑辰修习禁术，自毁道基，已然入魔！此举，是为践踏我昆仑万载铁律，更是对我宗门清誉的莫大侮辱！” 刘振山声如洪钟，字字诛心。 “请宗主以大局为重，立刻将此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请宗主正法！” 身后长老齐喝，声浪滚滚，化作无形的山岳，压向场中那道白衣身影。 谢清寒终于动了。 她没有看那些叫嚣的长老，而是用那只颤抖的手，无比轻柔地，拂去了顾剑辰嘴角的血污。 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破碎了的，独一无二的稀世神品。 而后，她缓缓起身，转头。 那双曾如万古寒月的凤眸，此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里面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在奔腾。 “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结冰。 “审判我的人？” 刘振山被那目光看得神魂一颤，但身后有宗门铁律与整个长老会撑腰，他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宗主！这不是您的人，这是一个触犯禁忌的罪人！您若包庇，便是与整个昆仑为敌！” “罪人？” 谢清寒忽然笑了，那笑容绝美，也绝望，有一种要将这天地都一同焚尽的疯狂。 “我的人，是罪是魔，是生是死。” “由我来定。” 她抬手，一股磅礴到令天地失色，令虚空哀鸣的伟力冲霄而起！ “今天，谁敢动他一根头发。” 她一字一顿，声音响彻昆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我便屠了谁的满门。” 全场死寂。 刘振山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这句话下出现了裂痕。 他所倚仗的铁律，他所依仗的长老会，在眼前这个彻底疯魔的女人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这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道至尊？ 这分明是一个，为了护住心爱之物，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疯子！ 谢清寒不再看他们，重新蹲下，小心翼翼将顾剑辰抱入怀中，轻柔得像是抱着一个会碎的梦。 她的本源灵力，不计代价，疯狂涌入他破碎的经脉，试图挽回那即将熄灭的生机之火。 也就在这时，她怀中那个早已失去意识的少年体内，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奇异力量，竟开始自主运转。 …… 顾剑辰的意识，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 道基崩碎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神魂碾碎。 但他却在笑，笑得酣畅淋漓。 他的识海中，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正在上演。 【《不灭神魔体》已激活……】 【检测到宿主道基破碎，符合‘不破不立，向死而生’入门条件……】 【开始重塑神魔道基……】 【检测到外界精纯本源灵力注入，转化效率+300%！好师尊，你喂得太卖力了！】 爽！ 太他妈爽了！ 谢清寒，我的好师尊，你现在一定很心痛吧？ 你以为你在救我？ 不，你在喂我。 用你的悔恨，你的痛苦，你的道心裂痕，来浇灌我这颗复仇的种子，让它长成一株能将你彻底吞噬的参天魔树！ 你灌入我体内的每一分灵力，都在为这棵树添砖加瓦！ 这感觉，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比杀了她还让他……快乐！ 【新功能‘因果掠夺’已激活……】 【正在掠夺师尊谢清寒因‘道心裂痕’而逸散的因果气运……】 【掠夺成功！您的根骨、悟性、神魂强度，正在进行微量提升……】 顾剑辰几乎要大笑出声。 原来还能这么玩！ 情绪是利息，道心裂痕是本金！这才是神级清算系统的正确用法！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正随着谢清寒的本源灵力，涌入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滋养着他新生的道基，强化着他的神魂。 谢清寒抱着他，身影一闪，自原地消失。 只留下一句话，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冰冷地回响。 “今日起，天枢峰封山。” “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违者，死。” 演武场上，只剩满地狼藉，和一群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的昆仑高层。 一场本该让顾剑辰身败名裂的演武，最终，竟以整个昆仑的噤声，和仙道至尊的暴走，落下了帷幕。 而此刻，天枢峰寒玉床上。 被无尽悔恨与痛苦包裹的谢清寒，正抱着她“失而复得”的珍宝，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的力量。 她没有发现。 她怀里的“珍宝”，那张苍白的脸上，唇角正悄然扬起。 那弧度，是新生，亦是审判。 师尊，别停。 继续用你的爱，来为我的新生，献上最盛大的贺礼吧。 第9章：师尊，求你别奶了，我快装不下了！ 天枢峰巅，死寂无声。 九十九重神光禁制流转，封绝天地，隔断了万法。 此地，是一片绝对的领域。 万年寒玉床，白雾如龙，缭绕升腾。顾剑辰静躺其上，神息断绝，仿佛已然坐化。 床沿，谢清寒的身影孤峭。 她发丝垂落，遮住了侧脸，唯见指尖并拢，点在顾剑辰眉心。 一缕又一缕的大道本源，自她体内剥离，化作最精纯的神曦，渡入那具残破的身躯。 这是她苦修三千载的道果，如今正被她亲手斩下，用以弥补一个几乎不可能愈合的缺口。 不过一个时辰，她清冷的容颜已不见血色，宛若冰雕。 凤眸凝视着那个昏睡中眉峰依旧紧蹙的青年，眸光深处，那份从未示于人前的惊悸与悔恨，如潮水般涌现。 指尖微颤，拂过他冰冷的脸颊。 那动作，与其说是轻柔，不如说是不敢用力，仿佛眼前是一尊布满裂痕的神像，一触即碎。 “为何……”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消散在寒气中。 “总是不信我……” 而那“昏迷”的顾剑辰，神魂深处，一片清明。 他未曾沉睡。 谢清寒渡来的每一缕本源，都化作了无上神浆，被他体内的烘炉贪婪地吞噬、炼化。 高高在上的师尊，为他心碎，为他自责，为他损耗道行。 这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快感，让他沉醉。 【《不灭神魔体》运转……】 【精纯本源浇灌，道基重塑加速……】 【警告：谢清寒本源亏损，道行跌落……】 【天道酬勤：宿主，此为正道！】 体内，旧的经脉寸寸崩碎，新的神脉在废墟上野蛮生长，更加坚韧，更加宽阔！ 新生的神魔道基上，一道道古老的纹路被点亮，宛若沉睡的星辰苏醒，烙印下不朽的神则。 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系统。 【愧疚值商店】。 “自残”换来的巨额馈赠，让整个商店的货架都在放光。 无数标着天文数字的禁忌之物，此刻触手可及。 他的目光，被死死钉在了一件道具上。 【伪境之息】。 此物一出，可遮蔽天机，模拟万法，大罗之下，无人可破妄。 一个剧本，在他的神海中轰然展开。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因他而起的“藏经阁之辱”。 他要扮演一个被他“连累”，修为尽丧，沦为废人，受尽欺凌的“受害者”！ 他要让师尊的愧疚，化作跗骨之蛆，噬入神魂，永世不得解脱！ 三日后。 顾剑辰眼睫微颤，缓缓睁开。 那双眸子，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大梦初醒的迷茫，望向床边憔悴了许多的谢清寒。 “师……尊……” 声音沙哑，仿佛枯木摩擦。 谢清寒紧绷的背脊，在这一刻无声地松弛。 悬了三日的心，落下。 但她旋即敛去所有情绪，重新化作那座冰山。 “道基未固。”她收回手，声音冰冷，“伤愈前，禁出天枢峰。” “是。” 顾剑辰低头，神情恭顺，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委屈。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片算尽苍生的寒意。 他挣扎着欲起身，却身躯一软，重重摔回床榻，发出一声闷哼。 谢清寒探出的手，僵在半空，终是未曾落下。 顾剑辰没有看她，只是摊开手掌，怔怔地望着。 那里，空空如也。 曾几何时，这只手可握日月，可摘星辰，如今，却连一丝灵力都无法凝聚。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却比哭更令人心碎。 “弟子……明白了。” 他轻声开口，每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谢清清寒的心上。 “不会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麻烦”二字，重如山岳。 谢清寒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说，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麻烦！ 她想呵斥，想质问，可看着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间，化作无力的苍白。 “你的道基，为师会想办法。” 良久，她只能吐出这样一句干巴巴的承诺。 “谢师尊。”顾剑辰应道，像一只被拔去爪牙的兽。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希冀的光。 “弟子……想去藏经阁。” 谢清寒蹙眉：“去做什么？” “查些……修复道基的古法。”顾剑辰垂下眼，“弟子不想……当个废人，拖累师尊。” 这番话，何其懂事。 可这懂事，却像是一场最沉默，也最尖锐的控诉。 控诉她的霸道，控诉她将他逼入的绝境！ 谢清寒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她几乎就要答应。 但那份根植于神魂的掌控欲，让她再次选择了拒绝。 “不必。” 声音冷硬如铁。 “安心养伤。所需典籍，我自会取来。” “是，师尊。” 顾剑辰再次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 那副被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的模样，让谢清寒的心，又被狠狠拧了一把。 她开始怀疑，自己又做错了。 就在此时，顾剑辰再次开口，带着试探。 “弟子与戒律长老之孙刘青，曾有口角，此次演武亦是他挑衅在先。弟子担心……” 他没有说完。 但谢清寒的脸，已经彻底沉下。 “他不敢。” 刘青？一只蝼蚁。 她已封山，谁敢此时来天枢峰放肆！ “弟子非是忧心自己。”顾剑辰摇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此事因我而起，他若迁怒于宗内与我交好的几位师弟，那便是我的罪过。” “他们无辜，不该因我受累。” 他抬眼，直视谢清寒，眸光坦然，再无一丝私欲。 仿佛他思虑的，从来不是自己。 看着他这副“为苍生”的模样，谢清寒心中因他“自毁”而生的怒火，在愧疚与心痛的洪流中，被彻底冲垮。 只余下无尽的悔。 是她。 是她将他逼到了这一步。 逼得他自废道途，逼得他沦为废人后，还要为他人安危而忧心！ “够了。” 她打断了他。 语气强势，却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 “刘家，我会处理。” “自今日起，昆仑上下，无人再敢议你一字。” 她站起身，俯瞰着他，一字一句，既是承诺，也是敕令。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是，师尊。” 顾剑辰应声，不再多言。 谢清寒转身，走向密室之外。 在石门开启的瞬间，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好生休息。” 话音落，人已消失。 轰隆！ 石门缓缓合拢，黑暗与死寂重新降临。 寒玉床上，顾剑辰脸上那份脆弱与苍白，寸寸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无声扬起的嘴角。 那笑意，冰冷，森然，充满了猎杀成功的快意。 刘家这条鱼，咬钩了。 而他最亲爱的师尊，亲手为他递上了鱼竿。 第10章：师尊，有人在打你的脸！ 半月后，天枢峰。 密室的万斤石门，在一阵轰鸣中缓缓开启。 一股死寂之气从中溢出，门外几株顽强生长的灵草，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顾剑辰，走了出来。 他的伤，好了。 或者说，迎来了一场无人知晓的新生。 在谢清寒那几乎自残式的本源灌注下，他体内破碎的神魔道基，非但重塑，甚至比往昔更加深不可测。 一道漆黑的深渊，盘踞在他的丹田。 沉静，却无时无刻不在渴求着力量与毁灭。 这半月，他以师尊的“愧疚”为食。 那股浓郁的、铅灰色的苦涩，那心痛时发酵出的微微赤酸，是世间至味。 “系统。” 他心念一动。 【伪境之息，启动。】 识海中，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体内那足以撼动山岳的磅礴魔元，尽数沉寂，被一层灰败的死气彻底覆盖。 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失去所有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仿佛一阵山风就能将他吹倒。 镜中，是一个眼神黯淡、气息奄奄，却又在骨子里强撑着最后一分倔强的病弱之人。 完美。 顾剑辰收敛心神，换上一副落寞孤清的神情。 他一步一步，走下天枢峰。 没有御剑，没有动用一丝灵力。 如一个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的凡人，用双脚丈量着通往藏经阁的蜿蜒山路。 每一步踩在尖锐的石子上，微不足道的刺痛感传来，却让他这出戏，演得更加逼真。 他知道，从他踏出天枢峰禁制的那一刻起，无数道目光，就从弟子居、从林间、从云雾中黏了上来。 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审视，与好奇。 很好。 观众，从不嫌多。 藏经阁巍峨的殿门前，他果然被拦住了。 七八个内门弟子将他围在中央，为首之人，正是戒律长老的孙子，刘青。 半月不见，刘青脸上的伤已好，但那双眼睛里的怨毒与嫉妒，却像是发了酵的毒液，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绕着顾剑辰走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一头待宰的牲畜，脸上挂着病态的、混杂着怨毒与狂喜的狞笑。 “哟，我当是谁呢？” 刘青夸张地捏着鼻子，拖长了语调，尖酸刻薄。 “这不是我们昆仑第一天骄，宗主座下最得宠的顾师兄吗？” 他身后一个跟班立刻怪笑起来：“刘师兄，话不能这么说，顾师兄现在可是‘闻名遐迩’，演武场上自废道基，这魄力，古往今来头一份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你看他这小身板，弱不禁风的，可得好好‘爱护’着！” 另一个山羊胡弟子装模作样地凑上前，在顾剑辰面前扇了扇风，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晦气。 刺耳的嘲讽声中，顾剑辰没有任何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用那双过分干净清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小丑般表演的刘青。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锋芒与孤高，只剩下一种恰到好处的脆弱与退让。 这副模样，让周围路过的弟子都停下了脚步，远远地围观起来。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那就是顾剑辰？天，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你还不知道？演武场上公然修炼禁术，自毁道基，差点当场就死了。听说被宗主救了回来，估计也彻底废了。” “啧啧，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想当初他何等意气风发，现在……唉。” “可惜什么？我看是活该！仗着宗主宠爱，目中无人，早就该有此一劫！” 这些议论，一字不漏地飘进刘青的耳朵里，让他那颗被嫉妒心填满的脑袋愈发膨胀，虚荣感极度满足。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曾经压得所有同辈喘不过气的家伙，如今是何等落魄，何等狼狈！ 见顾剑辰“软弱可欺”，刘青的胆气更壮了，他上前一步，几乎要用手指戳到顾剑辰的脸上。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嗯？” “当初废我兄长修为、在演武场上叫嚣的威风哪儿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我告诉你，顾剑辰！别以为有宗主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一张脸皮上位的贱人！一个玷污我昆仑清誉的宗门败类！” 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 顾剑辰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垂下眼帘，肩膀微微垮了下去，仿佛被这些恶毒的言语压得喘不过气。 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姿态。 然而，这无声的示弱，在已经上头的刘青看来，却是最极致的蔑视。 他想要的，是顾剑辰的愤怒，是他的反抗，是他的歇斯底里！ 而不是这该死的、令人作呕的沉默！ “废物！” 刘青被自己营造出的“万众瞩目”的氛围冲昏了头脑，怒吼一声，猛地扬起了手。 一抹淡青色的灵力在他掌心汇聚，虽然微弱，却依旧带起一阵凌厉的微风，吹乱了顾剑辰额前的碎发。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动手？ 在藏经阁门前，公然殴打宗主亲传弟子？ 就算这个弟子已经废了，那也是宗主的亲传！ 刘青是疯了吗？！ “今天，我就替我哥，替昆仑铁律，替天行道！” 刘青的声音因为亢奋而变得尖利刺耳，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正义执行者”的幻想中。 “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宗门败类！” 那一巴掌，裹挟着他全部的怨毒与嫉妒，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狠狠地朝着顾剑辰那张苍白俊美的脸扇了过去。 顾剑辰没有躲。 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他就那么站着，微微抬着头，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清晰地映出了刘青那张因嫉妒与愤怒而扭曲的脸，也映出了那只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的手掌。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神念已锁定此地！】 【警告！警告！其情绪正在剧烈波动，愧疚值与心痛值即将突破阈值！】 顾剑辰的意识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化作了最美妙的交响乐。 他甚至能“品尝”到，一股熟悉的，冰冷中带着灼痛的复杂情绪。 正从昆仑之巅传来，那味道，是愧疚与暴怒混合后，发酵出的，名为“疯狂”的毒酒。 他的眼底，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而愉悦的笑意，一闪而逝。 来吧。 打下来。 这一巴掌，不是打在我的脸上。 而是打在远在昆仑之巅，我那高高在上的好师尊…… 她的心上。 师尊，这一耳光，你可听得真切？ 第11章： 师尊降临，一念废你全家 那一掌，裹挟着刘青此生最烈的怨毒，撕裂空气，当头扇下！ 藏经阁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一掌攥紧。 顾剑辰没躲。 他甚至微微侧过脸，将那张苍白脆弱的脸颊，迎向那只扭曲的手。 他识海深处，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 “这个角度，从天枢峰顶看下来，脸上的破碎感，一清二楚。” 刘青的狞笑，扭曲如恶鬼。 然而，他的手，却永远地停在了距离顾剑辰脸颊前一寸的半空中。 不是他想停。 是时间，停了。 或者说，这方天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风凝固，声凝固，光线化作琥珀。 整个藏经阁前，化作一幅死寂的画卷。 一股足以冰封神魂的恐怖威压，自九天垂落，如星河倒灌，压得万灵叩首！ “这……这是……” “天威……不！” “比天威更恐怖！” 刘青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中的怨毒被无尽的恐惧淹没、冲垮，只剩下源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僵在半空，如一截朽木。 一道白衣，无声无息，踏碎虚空，降临其后。 那身影甫一出现，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 她甚至没有看那已经吓傻的看刘青一眼。 仿佛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粒尘埃。 她的世界，她的目光，只落在了顾剑辰的身上。 她整个世界里只有顾剑辰。 【警告！警告！师尊谢清寒情绪值突破临界点！】 【愧疚值、心痛值、杀意值……正在混合发酵，品质极佳！】 系统提示音在顾剑辰识海中奏响了毁灭的乐章。 他贪婪地“品尝”着。 来了。 这股夹杂着苦涩铅灰与辛辣赤红的岩浆，正是他期待的无上美味。 是师尊那份失控的，名为“爱”的占有欲。 谢清寒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托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抚上他苍白的脸。 指尖冰凉。 顾剑辰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他要打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神谕，在这死寂的天地间，字字惊雷。 顾剑辰不言。 他只是垂下眼睑，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阴影。 这副模样，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控诉，都更像一把刀，直插人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从昆仑之巅传来的情绪洪流。 愧疚，正在发酵。 心痛，正在升华。 【叮！恭喜宿主，您正在品尝一场由‘愧疚’、‘暴怒’与‘失控的爱’混合调制的绝顶盛宴！】 【《不灭神魔体》自动运转，高效吸收情绪能量……】 【神魔道基获得滋养，强度微量提升……】 这无声的沉默，点燃了谢清寒最后的理智。 她的目光，终于从顾剑辰脸上移开，落向那个已经面如死灰、浑身筛糠的刘青。 那目光中的怜惜，在转瞬间，化作了足以冻结万古的酷寒。 她缓缓抬起一根玉指。 一指点出。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戳破水泡的声音。 一道无形指力，洞穿了刘青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刘青的丹田气海，轰然破碎！ 一身修为，如山崩泄洪，一泻千里！ 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皮肤生出死气沉沉的褶皱，一头青丝，在三息之内，化作一片雪白！ 弹指间，一个内门天骄，沦为废人！ “我的修为……我的灵根……不！不——！” 刘青瘫倒在地，双手疯狂捶打着地面，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完了。 周围的弟子，噤若寒蝉，更有甚者双腿发软，直接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这就是仙道至尊的怒火？ 为了一个“废人”，废掉了戒律长老之孙？ 太霸道了！ 太不讲道理了！ 做完这一切，谢清寒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 “天枢峰的人，我护着。” “谁有意见，来天枢峰顶，与我说。”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刘青身后那群早已吓得瘫软、裤裆湿热的跟班身上。 “同罪。” 她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话音落，无形的巴掌凭空而生，“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极富节奏地在每个人脸上响起！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藏经阁前，化作人间炼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已转身。 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几只蝼蚁。 她再次看向顾剑辰，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杀意瞬间消融，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怜惜。 “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她伸手，想将他拥入怀中。 顾剑辰却在她触碰到的前一刻，身形一晃，像是强撑的最后一口气散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剑辰！” 谢清寒脸色剧变，一步踏出，稳稳将他接入怀里。 少年身体冰冷，气息微弱，双目紧闭，已然“昏迷”。 那张脸上，还挂着一抹未来得及滑落的，屈辱的泪痕。 这一幕，如一柄神铁烙印，狠狠烫在谢清寒的心上。 是她。 又是她来晚了。 她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周身的气息愈发疯狂。 身影一闪，凭空消失。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群被恐惧击溃道心的昆仑弟子。 …… 与此同时。 “昏迷”的顾剑辰，神魂深处，正在狂笑。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道心裂痕’加剧！】 【正在掠夺谢清寒因‘极致悔恨’而逸散的因果气运……】 【掠夺成功！根骨、悟性、神魂强度，中幅度提升！】 爽！ 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诛心！ 谢清寒，我的好师尊，你以为你保护了我？ 不。 你只是在我为你打造的舞台上，为我疯，为我狂。 而我，是唯一的受益者。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铅灰色“愧疚”，正源源不断地从抱着他的那个女人身上涌出，被他的神魔道基贪婪地吸收。 这味道，苦涩，却回甘。 师尊，别停。 你的痛苦，就是我最好的良药。 用你的悔恨，来浇灌我的神魔道基吧。 直到有一天，这道基长成参天魔树，而你…… 将是它第一份，也是最甜美的祭品。 第12章：棋盘已开，风暴将至！ 冰封神魂的威压散去，执法堂弟子们的神智才从冻结中挣脱。 每个人的脸都失去了血色，像是刚从地府还阳，手脚并用地扑向那滩烂肉。 他们架起刘青的动作，没有半分同门之谊，像是在拖拽一袋腐烂的生畜。 骨头剐蹭青石板的“咔啦”声，混着刘青断断续续的惨嚎，在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几个跟班，早已涕泪横流，满脸血污。 被人像拎死狗一样拖走，空气中那股血腥和骚臭的味道愈发浓重。 藏经阁前，一地狼藉。 所有围观的弟子都把头埋得很低，连呼吸都近乎停滞。 唯恐一丝多余的动静，都会引来那尊仙道至尊的注目。 顾剑辰的识海中，一道金光炸开，宏大而威严的提示音仿佛自九天垂落，胜过一切天籁。 【叮！引诱目标‘谢清寒’情绪剧烈爆发，‘占有欲’、‘愤怒’达至峰值！】 【情绪强度评估：极！高！】 【奖励发放：顶级身法《逐云步》！】 系统结算的界面，是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色，耀眼得让神魂都为之震颤。 轰！ 一股无比磅礴玄奥的道则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四肢百骸，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这一刻，顾剑辰感觉自己的身体轻若无物。 他生出一种明悟，只要他念头一动，便可化身流云，与风同行，天地间再无人可捕捉其踪迹。 “这感觉……不错。” 他心中自语，对那滩被拖走的烂肉，竟生出一丝“谢意”。 刘青师弟，这身法，有你一半功劳。 若有下次，还找你。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越过死寂的人群，落在远处。 一名身着戒律堂长老服饰的灰袍老者，正踏空而来，气息暴烈。 当他看清被拖走的那摊血肉，正是他视若珍宝的孙子时，老者身形一滞，如遭雷殛。 一张老脸先是煞白，随即涨成猪肝之色，气血攻心，浑身都在发抖。 戒律堂，刘长老。 顾剑辰的目光与他对上，而后，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纯粹无害的微笑。 一个受尽欺凌、险死还生的弱者，在看到宗门长辈时，寻求公道与庇护的微笑。 然而，就是这个微笑，却让那位气到发疯的刘长老如坠万丈冰渊！ 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蠢货。 一瞬间，电光石火间，他全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针对他孙子，甚至针对他刘家的，一个天大的杀局！ 而布下这个局的，就是那个此刻被宗主护在怀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废物”！ 谢清寒对此毫无察觉，或许，她根本不在意区区一个戒律长老。 她眼中，天地万物，不及怀中一人。 她转过身，那双冰封天地的凤眸，在看向顾剑辰时，已然化作一池春水。 她伸出玉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责备，轻轻碰了碰顾剑辰的脸颊，仿佛在触碰一件绝世的琉璃。 “不是让你在天枢峰等我么？为何不听话。” 这嗔怪的语气，落入旁人耳中，却让所有弟子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顾剑辰顺势抓住她微凉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像一只在风雪中寻到唯一火源的幼兽，轻轻地蹭了蹭。 这个全然依赖的动作，让谢清寒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僵。 随即，她眼底仅存的最后一丝寒意，也彻底融化。 顾剑辰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恰到好处的委屈。 “弟子……只是在洞府里闷得慌……” “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这副模样，这种语气，对此刻愧疚与保护欲满溢的谢清寒而言，是无法抵挡的绝杀。 是啊，自己将他困于一峰之上，断绝他与所有人的联系。 他曾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如囚徒。 归根结底，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没能护好他，才让他受此奇耻大辱。 她心中最后那丝因他“不听话”而生的薄怒，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怜爱与疼惜。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不怪你。”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走，我们回去。” 在全场所有弟子震撼、惊悚、乃至扭曲的目光注视下。 昆仑之主，仙道至尊谢清寒，就这样牵着她那位“道基尽毁”的徒弟，转身，一步步返回天枢峰。 这个画面，如神铁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中！ 直至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深处，这片死寂的天地，才如同冰封的江河，轰然解冻！ “天啊！你们看到了吗？宗主……她牵了顾剑辰的手！” “何止是牵手！刘青，戒律长老的亲孙子，就这么被当众废了！宗主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看得真切，宗主看顾剑辰的眼神，那哪里是师徒，分明是……分明是……” 一个比“顾剑辰自毁道基”更具备爆炸性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昆仑。 等消息传到外门伙房时，版本已经彻底失控。 “听说了吗？刘青图谋顾师兄的美色不成，宗主亲临，当场将刘青给阉了，为她爱徒主持公道！” “屁！我三叔的二大爷的师兄说，顾师兄其实是宗主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刘青动了太子爷，戒律堂这次要被连根拔起！” 流言，在一次次的转述中，愈发离谱。 宗主与亲传弟子间那禁忌莫测的关系，被描绘得活色生香。 …… 与此同时。 戒律堂所在的山峰，阴云笼罩，杀气冲霄。 刘长老看着丹田破碎、已成人彘的孙子，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声震寰宇！ “谢清寒！” “顾剑辰！” “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 他双目赤红，老脸扭曲，猛地一挥袖，一块传讯玉符被他捏得粉碎。 一场针对天枢峰，针对宗主谢清寒的巨大风暴，已在暗中，悄然成型。 而返回天枢峰的路上。 顾剑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感受着身旁之人那小心翼翼的守护，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鱼饵，已撒下。 名为“矛盾”的烈火，已被他亲手点燃。 接下来，只待宗门十年一度的大比，那最终的舞台。 他要让他的好师尊，为了他，站在整个昆仑的对立面！ 师尊。 为了我，背叛全世界的滋味，想来……一定很美妙吧？ 这出戏…… 才刚刚开场。 第13章：致命喂招 天枢峰顶。 谢清寒松手。 那一点温热自掌心抽离，顾剑辰五指猛然攥紧，像是要抓住一捧正在崩散的星火。 “好生修炼。” 她只留下这四个字，转身踏入云雾。 那袭白衣被缭绕的仙气吞噬，快得没有一丝留恋，像是要去平定因他而起滔天波澜。 顾剑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唇角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转身步入洞府，没有片刻耽搁。 轰！ 石门关闭，隔绝内外。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整个人的心神，都沉入了一片浩瀚的识海。 一部名为《逐云步》的古经，如一条条璀璨的星河，在他神魂深处奔涌流淌。 这不是系统的冰冷馈赠。 这是用他那位师尊失控的占有欲与滔天怒火，现场“炼化”出的神藏！ 这部功法，每一道玄奥的轨迹中，都烙印着她的气息。 下一刻，顾剑辰的身影在原地淡去。 轰！ 洞府东侧的石壁前，空气炸开一圈无形的涟漪，他的身影凝实。 而下一个刹那，他又出现在了西侧。 没有灵力外泄的光华，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近乎于“道”的轨迹。 如鬼魅，如泡影。 这感觉…… 他像是沉寂万古的魔胎，终于挣脱了第一道枷锁，开始贪婪地呼吸着名为“自由”的空气。 夜。 月华如霜，倾泻而下。 顾剑辰正在洞府内演练身法，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地立于他身后。 谢清寒。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化作一道道残影，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顾剑辰能“闻”到，空气中那股代表“愧疚”的铅灰色气息淡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森然，更加危险的审视。 他停下。 转身。 对着她微微躬身，姿态谦恭。 “为师，为你喂招。” 她的声音没有商量的余地，是一种宣告。 …… 天枢峰之巅，月色冰寒。 两道身影在清冷的辉光下不断交错、分离，像是一场生与死的追逐。 嗤！ 谢清寒的攻击来了。 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绝杀。 一指点出，前方的虚空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芒，直刺顾剑辰的眉心。 这一指，足以将刘青那样的修士，连同神魂都瞬间洞穿，钉死当场！ 顾剑辰脚下一点，身形如一片无根的柳絮，向后飘出三尺。 指风擦着他的脸颊刮过，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太慢。” 谢清寒的声音，比月色更冷。 话音未落，她攻势再起，比方才狂暴了十倍！ 掌风、剑气、指力……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封死了顾剑辰所有的退路。 她的每一招，都直指《逐云步》的破绽！ 她的每一击，都攻向他肉身的要害！ 疯女人。 顾剑辰心底评价，血液却在疯狂燃烧。 在这种极致的死亡压迫下，《逐云步》的无数玄奥，被他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吸收、贯通、演化！ 锵！ 一抹照亮了整座山巅的剑光，在他的脖颈前一寸处骤停。 剑锋吞吐的寒芒，映出他那张平静到诡异的脸。 他没有退。 反而，向前踏出半步。 这半步，让他与她的距离缩短到了极致，冰冷的剑身紧紧贴着他的喉结，锋锐的剑气让他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他几乎是撞进了她的怀里。 谢清寒的身躯，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硬。 “师尊，” 顾剑辰抬起脸，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干净得像一汪寒潭。 他用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混杂着偏执与破碎的语调，轻声开口。 “是想杀了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淬毒的针，刺入她坚如神铁的道心。 谢清寒收剑。 “你的步法，破绽太多。”她的语气，依旧威严。 “那便请师尊……”顾剑辰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挑衅，“继续指教。” 话音刚落，他动了。 他将《逐云步》发挥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 围绕着谢清寒疯狂游走，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在死亡的边缘起舞。 这场“喂招”，彻底变了味道。 它成了一场拉扯、试探、充满了危险信号的博弈。 也就在此时，顾剑辰分出一缕心神，触动了袖中的一枚螺壳。 【风语之螺】。 …… 昆仑深处，戒律堂。 终年被阴云笼罩的殿宇内，灯火昏暗。 “欺人太甚！她谢清寒当真以为昆仑是她一人的吗！” 刘长老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玉石桌案，那张老脸因极致的悲愤而扭曲。 “为了一个男宠！一个废物！她竟废了我孙儿的道基！此仇不报，我刘家何以立足！” 在他面前，还坐着三位气息深沉的老者，皆是宗门内掌握实权的长老。 “刘兄息怒，”一位丹堂长老慢悠悠道，“她行事霸道，非一日之功。我等，并非没有机会。” 另一位阵堂长老声音阴冷：“不错，宗门大比在即，我们便联名上奏，罗列那顾剑辰十大罪状！当着全宗的面，逼她给一个交代！” 刘长老呼吸粗重：“如何罗列？” 丹堂长老眼中精光一闪： “第一，修炼禁术，败坏宗风！” “第二，残害同门，手段毒辣！” “第三，恃宠而骄，目无尊长！” “第四，也是最致命的一条……蛊惑宗主，秽乱宗门！” “这每一条，都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到那时，人证物证俱在，舆论滔天，她谢清寒是保，还是不保？！” 刘长老眼中爆发出怨毒的光：“好！就这么办！” 这番密谋，通过【风语之螺】，成了天枢峰顶这场死亡之舞的伴奏。 顾剑辰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无趣。 还是这些老掉牙的剧本。 不过，剧本虽老，只要演员的演技足够好，依旧是一出好戏。 大比前夜。 顾剑辰一人立于天枢峰的悬崖边。 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坠入无尽云海。 他在排练。 排练着，当刘长老等人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时，他该如何露出那恰到好处的，苍白而脆弱的表情。 排练着，当万众唾弃时，他颤抖的睫毛，该以何种频率扇动，才显得最无助，最可怜。 他也在排练一句台词。 一句，足以压垮王座之上，那个女人最后一道防线的台词。 他最大的底牌，从来不是什么《逐云步》。 而是那个女人，对他病态到无可救药的爱。 顾剑辰缓缓闭上眼。 他对着虚空，对着无尽的云海，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每个字的颤抖与停顿，直至完美。 “师尊……” “为了我，背叛整个世界……” “……一定很痛苦吧？” 第14章：背叛世界的滋味 昆仑之巅，太清殿。 三缕青烟自香炉中升起，殿内庄严肃穆，落针可闻。 高踞于白玉莲台之上的谢清寒，神情淡漠，宛如万古不化的冰川。 她探出手，准备去取那顶为大比第一准备的紫金冠冕。 殿下，顾剑辰站在所有优胜弟子的最前方，独自一人，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嫉妒或敬畏的检阅。 他凭借着在万兽谷与演武场那两场堪称疯狂的“战绩”，毫无悬念地登上了积分榜首。 就在谢清寒指尖即将触及冠冕的一刹那。 “宗主且慢！”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碎了满殿的死寂！ 戒律堂长老刘远山猛然起身，他手持一枚灵光闪烁的玉简，老脸涨红，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宣布结果之前，我等，有本要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视线，瞬间聚焦在这个胆敢打断宗主的长老身上。 刘远山却不管不顾，灵力催动，手中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投向大殿中央。 光芒暴涨，一道巨大的光幕轰然展开。 “弟子顾剑辰，德行有亏，罪大恶极！我等联名上奏，罗列其十大罪状！”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怨毒，回荡在太清殿的每一个角落！ 光幕之上，斗大的血色字迹，如刀刻斧凿，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睛。 “其一，修炼禁术！于演武场上燃血化灵，此等魔道行径，败坏我昆仑万年清誉！”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嘶……我想起来了，那天演武场血光冲天，确实邪门得紧！” “何止邪门！我听外门师兄说，那根本不是正道功法，练了会断子绝孙的！” 刘远山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顾剑辰身上，声音愈发尖利。 “其二，残害同门！无故殴打弟子刘芒！后更以阴毒手段，在藏经阁前，废掉我孙刘青一身修为！手段之狠，令人发指！”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极具感染力。 不少弟子看向顾剑辰的眼神，已经从嫉妒，转为了鄙夷和厌恶。 顾剑辰识海深处，系统的提示音却悦耳得像是仙乐。 【叮！检测到大量‘厌恶’、‘鄙夷’、‘愤怒’情绪指向宿主……】 【恭喜宿主！您正在完美扮演‘孤立无援的白月光’角色，戏剧效果绝佳！】 【师尊谢清寒情绪受到牵引，‘心痛值’正在稳定攀升……】 “其三，恃宠而骄！顶撞长辈，目无尊法！” 每说一条，光幕上便烙印下对应的血色字迹，字字诛心。 刘长老的声音愈发激昂，他猛地指向高台下的顾剑辰，最后一条罪状，几乎是咆哮而出。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此子心术不正，以色侍人，蛊惑宗主，秽乱宗门！致使宗主罔顾法度，偏袒徇私，黑白不分！” 【轰——！】 最后一条罪状，如同一颗星辰在众人神海中引爆，掀起滔天巨浪！ “刘长老所言，句句属实！我等皆可作证！” 丹堂长老站了出来。 阵堂长老随之起身。 足足七位实权长老，齐齐出列，对着莲台上的谢清寒躬身行礼。 逼宫！ 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人证何在！”刘长老大喝。 话音未落，两个执法堂弟子抬着一副担架冲入殿内，上面躺着的，正是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刘芒。 另一名弟子手捧法器，器物上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色气息，正是从演武场提取的“禁术残留”。 “我……我也可以作证！”一个内门弟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指着顾剑辰，声泪俱下。 “他……他私下里曾言，说宗门长老，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一时间，整个太清殿，化作审判庭。 所有的矛头，所有的怒火，所有的鄙夷，都指向了那个被传唤至大殿中央的白衣少年。 顾剑辰，成了众矢之的。 “铁证如山！这下看他如何狡辩！” “完了，彻底完了，七位长老联手发难，宗主就算再护短，也必须给全宗一个交代！” “废掉修为，逐出宗门，都是轻的！” 弟子们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顾剑辰，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慌乱。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看那些叫嚣的长老和所谓的“人证”一眼。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周遭的一切，皆是虚妄。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愤怒值+99999！】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挣扎值+12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杀意值+200000！】 识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却成了最美妙的仙乐。 成了。 顾剑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清澈的眸子，越过所有指责他的人，越过所有愤怒的脸。 那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盛满了破碎的星光。 他就那样遥遥地，望向了那高坐于莲台之上的女人。 没有言语。 只有失望。 只有受伤。 像一只被全世界背叛，最后只能望向自己唯一主人的，破碎的兽。 那眼神，像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扎进了谢清寒的心里。 大殿内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 莲台上，谢清寒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咔嚓。】 坚硬无比的白玉扶手，被她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刘长老向前一步，对着莲台重重一拜，声色俱厉。 “宗主！为保我昆仑清誉，为正宗门法度！请您即刻下令，废掉顾剑辰的修为，将他打入镇魔塔，永世不得超生！” “请宗主下令！” 其他六位长老齐声附和，声震殿宇。 这是阳谋。 是裹挟了整个宗门大义的，最终通牒。 你谢清寒，是保他，还是保这昆仑？ 谢清寒没有看他们。 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落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她看着他眼中的破碎与失望，看着他那副强撑着不肯倒下的脆弱。 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松开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说完了？” 刘长老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我等句句属实，请宗主明断！” 谢清寒终于将视线从顾剑辰身上移开。 她扫过下面站着的七位长老，那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本座问你，”她一字一顿，“说完了吗？”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自她身上弥漫开来。 刘长老等人心头剧颤，只觉得一座太古神山压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说……说完了……” “很好。” 谢清寒点了点头。 她再次看向顾剑辰，那冰封的脸上，骤然融化开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弧度。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她对着那个少年，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轻轻问道： “辰儿，他们吵到你了么？” 第15章：万古变局，神祇染尘 “辰儿，他们吵到你了么？” 一句轻语，如亘古吹来的一缕风，吹散了太清殿内所有的声音。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被冻结。 戒律长老刘远山，那张因悲愤而涨成猪肝色的脸，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一身苦修数百年的道骨，仿佛都要在这句话中寸寸断裂。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审判的字眼。 荒谬！ 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在此地，手握铁证，声讨魔头，替天行道。 结果高踞于莲台之上的仙道至尊，却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问那个魔头——我们，是不是太吵了？ 这他妈哪里是审判！这分明是离谱的一场笑话！ “我……我没听错吧？宗主她……” “嘘！你想死吗？没看见刘长老的脸都绿了吗！” “绿？那他妈都快成炭了！” 几名年轻弟子在角落里疯狂交换眼神，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噌”一下蹿上天灵盖，连心脏都吓得不敢乱跳。 丹堂长老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胡子薅下来，他凑到旁边的阵堂长老耳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老王，这……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联手逼宫，审判魔头，怎么临场变成打情骂俏了？” 阵堂长老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冷汗直冒：“别问我，我布的是防御大阵，不是隔音阵！她听得见！” 万千目光的焦点，顾剑辰的身躯，恰到好处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清澈得不染半点尘埃的眸子，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人影，只倒映着莲台上那道孤独而决绝的身影。 没有委屈，没有恐惧，更无半分阶下囚的狼狈。 那眼神干净得像雪山之巅的初生婴孩，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的依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 “师尊，我听不懂。这满殿的罪与罚，刀与剑，我只看得到你。” 这一个眼神，是压垮谢清寒心中那座名为“宗门大义”神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老们的咆哮、所谓的铁证、整个宗门的意志……在此刻，都化作了毫无意义的尘埃。 她只看到她的少年，她的道，正被一群恶鬼围困。 而她，是唯一能为他斩开一条生路的神。 “他所做的一切……” 谢清寒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大道伦音，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长老，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顽石。 而后，一字一顿，吐出了那句足以颠覆昆仑，震动天下的言语。 “……皆是本座授意。” 轰！ 四个字，如四座万古神山轰然压落，镇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满座皆寂！ 刘远山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本座授意？” “她授意顾剑辰修禁术？她授意他废了自己亲孙子的道基？她授意他……来蛊惑她自己？” 一名丹堂长老脑子彻底乱了，甚至冒出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这蛊惑的道，还能由苦主亲自下单的不成？" “可这，却是唯一的解释！” “它用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方式，将一切不合理，变成了唯一的天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宗主有令，弟子安敢不从？”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嘶吼：“宗主！您说什么？他燃血化灵，修炼禁术，也是您授意的？！” “不错。” “他……他废掉我孙儿刘青的道基，也是您授意的？！” 谢清寒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嫌弃。 “是本座，嫌他下手太轻。” “噗通。” 丹堂长老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所有的罪，瞬间被转移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身上！ 谢清寒无视众人见鬼般的神情，她看着莲台下的弟子，用一种平淡到极致的语气，说出了第二句话。 “所有罪责，本座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如天宪降临，彻底击碎了刘远山等人所有的谋划。 也亲手击碎了她身为仙道至尊的，最后的骄傲与法度。 【叮！万古未有之变局触发！】 【你已引导师尊谢清寒，于天下人面前，为你承担一切因果，其道心产生超凡级‘愧疚’、‘占有’与‘牺牲’之剧烈波动！】 顾剑辰的脑海中，系统之音前所未有的激昂，光幕化作了刺目的血色！ 【情绪强度判定：史诗！】 【综合评定：完美诛心！】 【恭喜宿主！获得逆天级奖励：《逆心魔典》完整版！】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大信息洪流，冲入顾剑辰的识海！ 那不是功法，不是秘术，而是一条……通往万灵心海深渊的无上魔道！ 一瞬间，他的世界，变了。 他“看”到了，或者说，“品尝”到了。 刘长老身上那怨毒的赤红色，正飞速黯淡，化作一片绝望的死灰色。 几位协从的长老，身上那贪婪的黄与嫉妒的绿，被一股恐惧的漆黑风暴席卷、吞噬，散发着过期罐头般的酸腐味。 而大殿下方，那数百弟子，则是一片五彩斑斓的混乱迷雾。 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恶意。 最壮观的，是莲台之上。 那个女人的心中，正掀起一场足以淹没天地的风暴！ 那是怜爱的金，愧疚的银，占有的紫，以及决绝牺牲的赤红！ 四种色彩疯狂交织，化作一片绚烂而恐怖的情感星云，而星云的中心，便是他自己！ 这种感觉…… 顾剑辰的身体因那庞大的信息而轻微摇晃，脸色更显苍白，在外人看来，是惊吓过度。 唯有他自己知晓，他正品尝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登临绝顶的狂喜。 谢清寒的视线，化作两柄天剑，直刺而下。 “还有异议吗？” 无人敢应。 刘远山面如死灰，身躯一软，彻底跌坐回席位上，发出一声闷响。 长老会，溃不成军。 一场逼宫大戏，被她以最蛮横的方式，强行终结。 她赢了这场博弈。 却输掉了她的所有。 顾剑辰抬起头，看着王座上，那个为他扛起一切，身影略显疲惫，甚至有些脆弱的师尊。 一种亲手将一尊神祇拉下尘埃，让她为自己沾染满身因果的无上快感，在他心中炸开。 师尊，你为了我，背叛了你的道。 这种滋味，一定很痛苦吧？ 可为何，我如此…… 愉悦。 顾剑辰缓缓垂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几乎要溢出的疯狂。 他对着莲台的方向，深深一拜，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弟子……谢师尊。” 第16章：黄金囚笼，魔尊之女！ 太清殿，死寂。 法度崩坏，万年威严扫地，长老会如丧家之犬般溃败离场。 殿内弟子作鸟兽散，惊恐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甚至不敢回头再看那道白衣身影一眼。 那不是看同门的眼神。 是看一尊披着人皮的太古禁忌！ 能让仙道至尊不惜与整个宗门为敌，也要护在羽翼之下的人，早已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怖。 偌大的殿宇，转瞬空旷。 只剩下高台上的谢清寒，与台下的顾剑辰。 以及，香炉中那三缕断折的青烟。 谢清寒自白玉莲台走下。 一步。 又一步。 那双曾一脚踏碎魔尊头骨的云履，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悄无声息。 可每一步，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顾剑辰的心口。 她走得很慢。 一句“本座授意”，为他揽下滔天罪责，却也将她自己，架在了昆仑万年的铁律之上。 仙道至尊俯瞰众生的神性气韵，在此刻散去了几分，终究沾染了一丝属于“人”的疲惫。 她来到他面前，并未看他。 “跟我回去。” 冰冷的四个字落下，她转身便走，背影决绝，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返回天枢峰的云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顾剑辰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他的心神，早已不是这方天地。 识海之内，漆黑的《逆心魔典》古卷轰然展开，每一个魔纹古字，都散发着让神魂堕落的幽光。 此魔功，与系统堪称绝配！ 系统让他“看”见情绪的数值，魔典，则让他真正“触及”情绪的本质！ 他第一次，尝试运转魔典。 嗡——！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分崩离析，而后以一种全新的形态重构！ 路旁，那些惊慌避让的弟子，身上逸散出冰冷的蓝色雾气。 那是恐惧，触之刺骨。 空气中，还残留着太清殿内，那些长老们溃败时留下的气息。 是死灰色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与不甘。 他的感知无限延伸，最终如潮水般，尽数汇聚于前方那道孤高的白色背影。 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光晕笼罩着她，那是“疲惫”。 而在那层“疲惫”之下…… 是沸腾的，几乎要焚烧天地的紫色岩浆海！ 灼热，狂暴，要将世间万物都烙上属于她一人的印记！ 这，就是占有欲的真正“质感”！ 比系统那串冰冷的数字，要真实亿万倍！ 然而，就在这片紫色岩浆海的最深处，顾剑辰的神念，却“触碰”到了一缕极度深寒、宛如神铁般冰冷的东西。 一根几乎无法察觉的，银黑色的线。 那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知的……后怕！ 原来，高高在上的师尊，也会怕。 她在怕。 怕他这只尚未被锁进笼中的金丝雀，会挣脱她的手心，飞向她掌控不了的天地。 今日的庇护，是假。 囚禁的序幕，是真。 她怕的不是他受伤，而是怕他……逃走！ 顾剑C辰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无人看见的，扭曲而森然的弧度。 师尊啊。 你这金屋藏娇的戏，演得可真精彩。 天枢峰顶。 谢清寒骤然停步。 她没有回寝殿，而是直接立于主峰的阵眼之上。 十指翻飞，快到出现残影，一道道宛如神链的金色符文自她指尖迸发，烙印进虚空，融入山体！ 轰隆！ 整座天枢峰发出沉闷的巨响，如一头沉睡的太古巨兽正在苏醒！ 笼罩山峰的云雾瞬间暴涨千百倍，变得粘稠如汞，其中更有亿万雷光电蛇在疯狂游走！ 这一刻，天枢峰的防御禁制，性质彻底改变！ 它，成了一座真正的囚笼！ 天罗地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身。 那双幽深的凤眸，如两口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锁住顾剑辰。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 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万载玄冰雕成，带着不容置疑的法旨。 “不准见任何人！” “不准去任何地方！” “不准离开我神识笼罩范围，一步！” 这一次威严受损，非但没让她退让，反而刺激了她那份恐怖的控制欲，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她要将他彻底锁死在身边，成为只属于她一人的藏品！ 再无人可觊觎！ 也再无可能，逃离！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占有欲+30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心痛值+8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情绪剧烈波动！愉悦值+50000！】 愉悦？ 《逆心魔典》让顾剑辰瞬间洞悉了这丝愉悦的源头。 她在享受！ 享受这种将他彻底化为掌中之物的感觉！ 这沉重的枷锁，对她而言，竟是一种无上的满足！ 顾剑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翻涌的、几近癫狂的笑意。 他抬起脸时，已是一片苍白脆弱，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栗。 “是，师尊。” …… 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 “仙道至尊为一男徒，对抗整个长老会，颜面尽失！” “昆仑宗主被迷心窍，众目睽睽之下，甘为禁脔承担所有罪责！” 数日之内，流言如瘟疫般传遍九州四海。 昆仑内部，更是暗流汹涌，人心浮动。 而风暴的中心，天枢峰，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顾剑辰被彻底软禁。 每日，他只在藏书阁与修炼室之间往返。 修炼《逆心魔典》时，他竟发现，这部魔功的气息，与他脑海中那些零星的前世记忆碎片，产生了共鸣！ 一把生锈的钥匙，终于找到了那把尘封的锁！ 随着功法运转，破碎的画面变得清晰了一瞬。 无尽的血海。 一把断裂的古剑。 一个女人决绝走向光门的背影。 还有一个名字，如一道惊雷在他神魂中炸响。 【轮回台】。 他立刻在天枢峰那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藏书阁中，不眠不休地翻阅古籍。 终于，在一本名为《山海异志》的角落里，他找到了记载。 “轮回台，上古禁地，百年一开，可照见三生，勘破轮回……” 开启之日，就在三个月后！ 前世的真相，就在那里！ 他，必须去！ 可，如何离开这座仙道至尊亲手布下的黄金囚笼？ 硬闯？是以卵击石。 求情？更是自寻死路。 以谢清寒如今的状态，他敢提一个“出”字，她怕是会当场打断他的腿，再用玄铁神链将他锁死在床榻上！ 顾剑辰合上古籍，走到悬崖边，俯瞰脚下翻涌的云海。 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眸光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 他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强大到让她都不得不忌惮的，来自昆仑之外的滔天大祸！ 一个能让她不得不放他出去，甚至……主动求他出去的理由！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师尊，既然你喜欢当导演。 那弟子，就陪你演一出更大的戏。 一出名为“天下大乱”，主角却非你我不可的戏！ 顾剑辰缓缓抬手。 一枚漆黑如墨，刻着狰狞魔纹的传音玉简，在他掌心浮现。 他对着玉简，用一种近乎魔鬼低语般的语气，轻声道： “魔尊大人，想不想……聊聊你女儿的下落？” 第17章：风起昆仑，一言辱仙门 天枢峰的软禁，于顾剑辰，不过是换了一方更寂静的杀伐舞台。 魔尊的答复，比预料中来得更快，更直接，更粗暴。 这份粗暴，正是他想要的。 掌中那枚漆黑如墨的魔道玉简，无声化作齑粉，从指缝间流散。 棋局的第一子，落下。 他只需静待风起。 …… 风，来了。 起初，只是微风。 天枢峰下，几个洒扫的外门弟子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神色诡异。 “听说了没？天魔宗那个疯子……” “哪个？” “还能是哪个！就那个刚出世的魔子夜煌！他放话……他居然……” 风，渐起。 很快，化作席卷整座昆仑神山的狂风！ “耻辱！奇耻大辱！” 戒律堂，一名执事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玉石茶杯。 滚烫的茶水溅满手背，他却毫无所觉，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他怎么敢？！他一个魔道余孽，怎么敢点名道姓，说要将顾师兄掳去，当他的……当他的……” 那个词，无人敢大声说出。 可那四个字，却像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狠狠地烫在昆仑万载的颜面上。 压寨夫人。 正道魁首的亲传大弟子，仙道至尊护在羽翼下的珍宝。 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魔道新秀，昭告天下，要掳回去当一个男宠！ 这不是挑衅。 这是将昆-仑-宗的脸，扔在地上，用脚底狠狠地踩，反复地碾！ 一种混杂着滔天怒火与极致羞耻的低气压，笼罩了整片仙家圣地。 但凡外出的昆仑弟子，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论走到何处，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而风暴的最中心，天枢峰，却是一片死寂。 洞府内，顾剑辰盘膝静坐。 他能“感知”到山下那股汇聚而来的庞大情绪洪流，愤怒、羞耻、杀意…… 如亿万条溪流，正朝着峰顶那座冰冷的寝殿汇聚。 它们在刺激她，在逼迫她。 很好。 顾剑辰睁开双眼，眸光清澈。 时机，到了。 轰——！ 洞府石门，没有任何预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从外部生生震碎！ 万千碎石倒卷飞溅！ 一道白衣身影，裹挟着能冻结神魂的无尽寒意，踏碎石而入。 谢清寒！ 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发丝间，竟有细碎的虚空冰晶在凝结、崩碎。 她来了。 携着整座昆仑的怒与辱，来了。 顾剑辰恰到好处地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愕，仿佛被这惊天变故骇住了心神。 “师尊？” 谢清寒没有应答。 她一步步走来，每一步落下，坚硬的地面都凝结出一层森白的寒霜。 那双凤眸，此刻不是清冷，不是淡漠，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里面只有纯粹的毁灭与疯狂。 在顾剑辰的感知中，她体内那片代表占有欲的紫色岩浆海。 已被一种名为“嫉妒”的血色彻底引燃，掀起灭世狂澜！ 一股冰冷至极的杀意，死死锁定了他。 “天魔宗，夜煌。” 她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冰狱中挤出。 “你认识？” 这不是疑问，是审判！ 顾剑辰身躯一颤，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疯狂摇头。 “弟子不识！弟子自被师尊禁足，寸步未离，怎会认识什么魔道妖人！” 他演得情真意切，那份被冤枉的惶恐，那份急于自证的清白，足以令铁石心肠之辈动容。 但，谢清寒不是。 她的理智，早已被“压寨夫人”四个字，焚烧殆尽。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穿他的骨骼，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 “他要抢你。” 谢清清的声音忽然平淡下来，这种平淡，比雷霆震怒更加恐怖。 “三月之后，轮回台开启之日，他会亲上昆仑。”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将那句最不堪入耳的羞辱，亲口复述。 “将你，抢去做他的……压寨夫人。” 轰！ 顾剑辰的身体，猛地剧震，像是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神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从震惊，到荒谬，再到极致羞愤的完美呈现。 “荒唐……这是污蔑！这是对我昆仑的污蔑！”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眼眶瞬间通红，盛满了屈辱与无助。 “师尊！此人用心何其歹毒！他是在借弟子之名，羞辱您，羞辱整个昆仑啊！” 这一刻的他，脆弱，无辜，被人用最恶毒的言语玷污了清白。 只能向自己唯一的师尊，唯一的依靠哭诉。 他每一个表情，每一次颤抖，都如一根淬毒的钩子。 精准地勾住了谢清寒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然后，狠狠一扯！ 铮！ 一股无法言喻的磅礴伟力，自冥冥中降临，瞬间灌入顾剑辰的识海！ 他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狠狠一捏，又猛地撑开！ 识海在扩张！神魂本源在壮大！ 他眼中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谢清寒体内那片沸腾的情绪海洋，他甚至能分辨出每一朵浪花所代表的细微变化！ 那片嫉妒的血红之下，是更深沉的暴怒。 而暴怒的核心，是一种“我的东西被猪给惦记了”的，最为纯粹的毁灭欲！ 这种感觉…… 顾剑辰沉浸于神魂暴涨的快感之中，表面上却因“极度的羞愤”，身体摇摇欲坠。 谢清寒胸膛剧烈起伏。 她当然知道顾剑辰是无辜的。 可那又如何？ 她的人，她的珍宝，她捧在手心都怕碎了的少年。 被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狗，用最肮脏的言语觊觎。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触及了她的逆鳞！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顾剑辰那副“破碎”的模样。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控，现在就杀下山，将魔道疆域，屠个血流成河！ 洞府内，死寂。 唯有冰晶碎裂的微响，在不断回荡。 许久。 谢清寒背对着他，用一种冰封万里的语调，做出了决断。 “三月后，轮回台。” “我，亲自带你去。” 顾剑辰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慌”与“担忧”。 “师尊，不可！那魔子分明是设下了陷阱，您……” “闭嘴。” 谢清寒打断了他。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漆黑的凤眸中，是令人心悸的疯狂寒光。 “我倒要亲眼看看。” “那个不知死活的魔子夜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顾剑辰苍白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战栗。 “敢觊觎我的人！” 顾剑辰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深处那抹狂喜的笑意。 出门的问题，解决了。 还白得一个绝佳的工具人，未来可以持续为他收割情绪奖励。 魔子夜煌？ 素未谋面，却如此上道。 真是个好人啊。 他顺从地低下头，姿态谦卑，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一切……全凭师尊做主。” 第18章：剑指轮回 三个月，弹指一挥。 昆仑宗却像在油锅上，被生生煎了三年。 那桩几乎要将仙道魁首颜面剥尽的丑闻，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天枢峰。 长老会的最后通牒，被送到了谢清寒的面前。 这一次，他们不是逼宫，近乎哀求。 “宗主！三思啊！” 刘长老发丝皆白，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他站在殿中，声音嘶哑。 “您代表的是昆仑万年的清誉！怎能、怎能为了……” 他的话卡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宗主身侧，那个静立不动的少年。 罪魁祸首。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顾剑辰垂着眼，面无表情。 他能“尝”到，刘长老身上那死灰色的绝望，其中还混杂着一种“为宗门牺牲”的、酸腐的自我感动。 可笑。 谢清寒坐在莲台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顾剑辰前几日“孝敬”她的。 “清理门户，斩妖除魔。” 她的声音不大，却冻结了殿内最后一丝暖意。 “那魔子夜煌，点名羞辱我昆仑弟子。本座亲自前去，将其头颅斩下，悬于山门，以儆效尤。” 她抬眼，凤眸中是纯粹的霸道。 “这，难道不是在维护昆仑声誉？”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丹堂长老张了张嘴，又颓然地闭上。 阵堂长老苦着脸，像吞了一百只黄连。 他们想说，谁不知道那魔子是冲着您去的，您这一去，只会让流言成真！ 可他们不敢。 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威面前，任何道理都显得苍白。 “此事，不必再议。” 谢清寒起身，拂袖而去，带着顾剑辰，将一殿的死寂与绝望，碾在身后。 回到天枢峰的寝殿，空气中的压抑才稍稍散去。 这三个月，顾剑辰的生活平静无波，识海内却天翻地覆。 【愧疚值商店】。 这是系统在谢清寒为他顶罪后，新开放的功能。 里面琳琅满目，陈列的并非法宝丹药，而是一些由“愧疚”这种情绪凝结而成的因果律道具。 顾剑辰的目光，略过了【替死傀儡（愧疚版）】、【谎言成真符（愧疚版）】，最终停留在一对玉佩上。 【一线牵】。 一对子母感应玉佩。 效果只有一个——母佩持有者，能感知子佩的方位与安危。 这东西，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轮回台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变数极多。 他不可能永远跟在谢清寒身边，他需要自由行动的空间，去寻找前世的真相。 而这【一线牵】，就是他脱离掌控后，还能精准吊着师尊这条大鱼的，最完美的鱼线。 兑换，消耗了他积攒的大半愧疚值。 他将母佩悄然炼化，融入神魂。 子佩，则需要一点小小的演技。 数日前。 谢清寒将一座小山般的法宝丹药堆在他面前。 从内甲到战靴，从符箓到阵盘，每一件都流光溢彩，灵气逼人。 “这些，全部炼化。”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顾剑辰没有拒绝，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感激。 “谢师尊厚爱。” 他一边清点，一边无意地取出了那枚子佩。 “师尊赐下如此多重宝，弟子无以为报。这枚玉佩是弟子早年偶然所得，材质普通，但……弟子日夜用灵力温养，希望能为师尊分担一丝……” 他话说得有些停顿，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像个鼓足勇气的少年。 谢清寒的动作，停住了。 她看着他手中的玉佩，又看看他那张紧张又期待的脸。 她体内那股霸道到极致的占有欲，竟涌起一丝暖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送她东西。 一件不值钱的，属于他的东西。 这个认知，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她舒畅。 “好。” 她接过了那枚玉佩，动作轻柔地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她并未察觉，一条无形的因果之线，已经将他们二人，牢牢捆绑。 临行前夜。 月色如水，洒满洞府。 顾剑辰正在打坐。 石门无声地滑开，谢清寒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宗主宫装，只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月光下，清冷如仙。 “都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 “回师尊，都准备好了。” 顾剑辰起身，恭敬地垂首。 谢清寒走到他面前，久久不话。 洞府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她身上那股“疲惫”的白色雾气，比往日更浓。 在那之下，嫉妒的血红与占有欲的暗紫疯狂搅动，被她的意志死死压制。 “轮回台中，危机四伏，幻象丛生。”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跟紧我。” 她停顿了一下。 “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你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顾剑辰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轮回台的真正可怕之处。 她是在暗示什么？ 关于前世？关于他那些破碎的记忆？ 还是……她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并且在提前警告他，不要相信？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的脸上，却只剩下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凝重”。 “弟子……记下了。” 谢清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凤眸深处，是连《逆心魔典》都无法尽数解析的混沌。 有担忧，有杀意，有迷恋，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悲哀。 “休息吧。”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次日，天光破晓。 昆仑之巅，观云台。 黑压压一片，所有昆仑弟子与长老尽数到齐，鸦雀无声。 无数道视线，如针，刺在台上的两人身上。 顾剑辰能清晰地“品尝”到这些情绪的味道。 嫉妒是青绿色的，像发了霉的柠檬，又酸又涩。 幸灾乐祸是暗黄色的，像腐烂的油脂，腻得让人恶心。 恐惧是灰黑色的，带着金属的腥气。 而这一切，最终都汇聚成一种浓厚的、看笑话的黑色恶意，笼罩了整个山巅。 他站在谢清寒身后半步。 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那张俊美得近乎邪异的脸上，一片淡漠。 师尊，你看。 这就是你为我背叛全世界，换来的景象。 壮观吗？ 谢清寒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即将撕裂的云海，和身后的这个人。 她忽然伸出手，没有回头，却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冷，握得很紧。 顾剑辰没有挣扎，任由她攥着。 下一刻。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撕裂长空。 剑光裹挟着两人，瞬间消失在天际。 只留给身后世界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道万古不灭的剑痕。 第19章：笼中雀，出樊笼 轮回台外，荒古平原。 天穹之上，黑云翻滚，沉凝如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杀气，已化为实质，充塞于天地间的每一寸角落。 平原之上，壁垒分明。 一边，魔气滚滚，血色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魔修的气息汇聚成一片污浊的血海，腥风扑面。 另一边，道光万丈，各大宗门阵列森严。 冲霄的剑气与浩瀚的法光交织成一道璀璨天幕，将魔氛死死挡在外面。 天衍宗首席李昊，手掌已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万法门的圣女林薇薇，神情冰冷，白裙在肃杀的风中飘动。 他们身后，压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昆仑宗主……当真会为了他而来？” “不然呢？夜煌那魔头的话传遍了九州，她若不来，便是默认了那羞辱之言，昆仑的脸面何存？” “仙道至尊，竟为一个男人被逼至此，何其荒唐……” 话音未落。 一道剑光，撕裂天穹！ 仿佛自九天之外而来，带着斩断万古的决绝，悍然降临！ 剑光散去，两道身影踏在虚空之中。 一袭白衣，风华绝代，是谢清寒。 一袭玄衣，墨发披肩，是顾剑辰。 一瞬间，整个平原死寂。 所有的议论，所有的猜忌，所有的幸灾乐祸，都在谢清寒落下的那一刻。 被她身周那股足以冻裂神魂的极寒，碾成了齑粉。 魔道阵营最前方。 一张由森森白骨与乌金铸成的王座上，一个青年斜倚着，姿态慵懒。 他一身黑金长袍，俊美的面容带着一种妖异感，丹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魔子，夜煌。 他完全无视了谢清寒那足以割裂虚空的恐怖气场，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了顾剑辰的身上。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过嘴唇。 “谢清寒，你这禁脔，倒是养得不错。”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就是不知，这般人物，是在床上哭，还是在刀下哭？” 轰！ 谢清寒甚至没有看他，也未曾言语。 一道剑意，无形无质，却在瞬息间斩破千丈虚空，直刺夜煌眉心！ 这一剑，快到极致，狠到极致！ “呵。” 夜煌轻笑一声，依旧靠在王座上，动也未动。 他身前，一缕纯粹的魔气凭空而生，化作一面极小的黑色旋涡盾。 嗤—— 剑意与魔盾碰撞，没有震天巨响，只有一片湮灭万物的死寂。 那片空间，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一瞬，而后又被天地法则强行修复。 一次隔空交锋，竟是平分秋色。 夜煌脸上的笑意更浓，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侵占欲。 而谢清寒身畔的虚空，已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那是连神魂都能冻碎的绝对零度。 顾剑辰静立于她身后，运转《逆心魔典》，将周遭的一切情绪尽收眼底。 夜煌身上那赤红色的欲望，炽热如岩浆。 四方看客那五颜六色的情绪，嫉妒、幸灾乐祸、恐惧……汇成了一场饕餮盛宴。 就在此时，前方的空间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巨大无匹的裂缝，被一股蛮横无匹的力量硬生生撕开！ 裂缝之后，是扭曲混乱的时空乱流，散发出苍凉、死寂的远古气息。 秘境，开了！ “辰儿！” 谢清寒猛然回身，一把抓住顾剑辰的手腕，五指收紧。 这个动作，暴露了她内心深处那份无法平息的紧张。 “入口空间混乱，抓紧我，莫要走散！” 她紧攥着他，化作一道流光，第一个冲向那吞噬万物的空间裂缝。 被她握住的手腕，传来刺骨的冰冷。 这只手，是庇护，亦是囚笼。 顾剑辰心中，古井无波。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被那股巨大的空间拉扯之力包裹，神魂都感到撕裂剧痛的刹那。 他体内的《逐云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那股在谢清寒情绪刺激下暴涨的神魂之力，瞬间铺开！ 在狂暴混乱的时空洪流中，他捕捉到了一股极其细微，却通往另一个方向的逆行暗流。 就是现在！ 借着谢清寒前冲的巨力，他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折，悍然冲进了那道逆行的暗流！ 不是挣脱。 是决裂！ “辰儿！” 谢清寒的厉喝，在混乱的时空中被瞬间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脸色煞白，猛地回首，可时空变幻只在毫厘之间。 她的指尖，只触碰到了一片飘飞的衣角。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被卷入截然不同的空间通道，瞬间消失。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怀中那枚子母玉佩传来的微弱感应。 他还活着。 但他，脱离了她的掌控。 …… 一阵天旋地转。 顾剑辰的身影重重砸落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激起漫天尘土。 他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大地是龟裂的赤褐色，远方嶙峋的怪石，宛如远古巨兽的骸骨。 孤身一人。 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种挣脱枷锁的快意，传遍四肢百骸。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五指猛然握紧。 力量，自由。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 笼门已开。 猎杀，开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落地的那一刻，百丈之外，几块巨岩之后。 三双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了他。 “老大，快看！是昆仑那个小白脸！” 一个尖嘴猴腮的散修压着嗓子，语气中是压不住的狂喜，“他落单了！” 被称为“老大”的壮汉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绿光。 “妈的，天赐的横财！谢清寒那疯婆子为了他，连脸都不要了，他身上的东西能少？干了这一票，咱们兄弟几辈子吃喝不愁！” 旁边一个中年人有些迟疑：“老大，那可是谢清寒的人，动了他……” “蠢货！”老大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怕个球！这里是轮回台！死人比活人多！等宰了他，骨头渣子都给扬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这泼天的富贵送到嘴边，你不要？” 那中年人被骂得不敢再言，眼中的贪婪最终战胜了理智。 “老大说得对！干了！” “干了！” “别废话！”老大做了个手势，“这小子就是个温室里的花朵，中看不中用！一起上，速战速决！” 三人气息爆发，呈品字形，从岩石后缓缓包抄而出。 在他们眼中，这少年，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却不知。 正在品味自由的顾剑辰，动作忽然一顿。 《逆心魔典》之下，他清晰地“尝”到了一股新鲜出炉的情绪。 浓烈的，带着铜臭味的贪婪。 以及……毫不掩饰的，血红色的杀意。 顾辰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三块巨岩的方向。 他脸上的茫然与无助瞬间褪去，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甚至对着那个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 像是在说。 过来。 第20章：万世轮回，永失所爱 荒芜戈壁，死寂无声。 风都凝固了。 顾剑辰吐出一口浊气，胸膛起伏，那是一种挣脱了无形枷锁的畅快。 自由。 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令人沉醉。 但，宁静注定是短暂的。 甚至无需运转魔功，他便感知到三道不加掩饰的气息，自百丈外的一片巨岩后潜行而来。 那三股情绪，贪婪、兴奋、杀意，纯粹得像三头饿了十天的野狗。 堪称活靶子。 顾剑辰面无表情，脚步未停，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 将一个空无一物的后背，留给了黑暗中的窥伺者。 “老大，就是他！昆仑的那个小白脸！” “落单了！狗日的，这是天降横财！” “干！” 三道黑影自岩后暴起，如恶狼扑杀，法宝灵光撕裂昏暗，直取顾剑辰后心！ 电光石火间，那道前行的白衣身影，以一个违背人体骨骼常理的姿态，拧转过来。 噗！ 一声轻响。 血线飙射，在暗紫色天幕下划出三道轨迹。 三名劫修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他们低头。 看着各自心口处那个细微的血洞，瞳孔中是来不及扩散的惊恐。 “你……” 为首的壮汉喉头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一个字未尽，便直挺挺栽倒在地。 顾剑辰手腕一抖，长剑挽了个剑花，甩落最后一滴血珠。 自始至终，他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这等货色，连让他品尝情绪的价值都没有。 就在此时。 “啪、啪、啪。” 掌声响起，不急不缓，从另一片嶙峋的怪石后传来。 顾剑辰抬眼望去。 天衍宗首席，李昊。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气息不弱的各宗弟子，正缓步走出，脸上挂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不错，杀几个不入流的散修，身手很利落。” 李昊的目光在顾剑辰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战利品的价值。 “就是不知道，这份利落，是你自己的本事，还是谢清寒赏你的？” 他身后一名弟子立刻嗤笑出声： “李师兄，这还用问？一个靠女人上位的软骨头，能有什么真本事？怕是枕的枕头，都是谢清寒亲手绣的鸳鸯吧！” 污言秽语，如刀锋刮耳。 那股由嫉妒和鄙夷交织成的恶意，比方才那三个死人浓烈了十倍。 顾剑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肩头微耸，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们也想死？” 李昊的脸瞬间阴沉，笑容变得狠戾： “死到临头还嘴硬！把你身上谢清寒给的护身法宝，还有昆仑的秘籍，都交出来！” “看在同属正道的份上，我发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点！” “就凭你们？” 顾剑辰只回了三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剑已出鞘！ 锵！ 清越的剑鸣，是此地唯一的序曲。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白光，不退反进，主动冲入了包围圈！ “找死！” 李昊怒喝，手中长剑爆发出滔天火光，如火山喷发，当头压下！ 其余数名金丹后期的天才弟子同时出手，各色道法灵光交织成一张绝杀大网，瞬间将顾剑辰的身影吞没。 剑光纵横，灵气爆鸣！ 疯魔的《戮神诀》杀意，被清冷的《太上忘情剑诀》包裹，化作世间最致命的剑招。 每一剑，都直指要害，狠辣，精准！ 但，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顾剑辰的身上开始见红。 嗤！ 一道剑气划破他的臂膀，鲜血涌出。 轰！ 一道雷法擦过他的肋下，一片血肉被瞬间焦化。 雪白的衣袍，被绽开的血花染得斑驳，让他平添几分狼狈。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动作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他不行了！” 李昊见状狂喜，脸上的狰狞再不掩饰。 “加把劲！杀了他，他身上的机缘都是我们的！” 攻势愈发狂暴。 顾剑辰节节败退，被一道道法术轰得气血翻涌，踉跄不止。 但他每一次后退，每一个狼狈的闪躲，都在不经意间，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挪移。 戈壁深处，那座巨大、古老、散发着苍凉气息的石台。 【轮回台】。 那，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而眼前这些所谓的正道天骄，不过是他计划中的几枚棋子。 轰——！ 又一次惊天动地的硬撼。 顾剑辰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被狂暴的灵力狠狠轰飞。 最终“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那座巨大石台的中央。 “哈哈哈！他没路了！” 李昊等人大喜过望，身形闪动，迅速将石台围得水泄不通，断绝了他所有生路。 瓮中之鳖！ 然而，石台中央，被鲜血浸透的顾剑辰，缓缓撑起了身体。 他抬起头，看着将他包围的众人，那张苍白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开始笑。 笑声起初很低，像是喉咙里的闷响，而后越来越大。 最终化作一种充满了无尽嘲讽与癫狂的咆哮，震荡在死寂的戈壁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 李昊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你笑什么？疯了不成！” 在他们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顾剑辰猛地调转手中长剑，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他要干什么？！” 来不及阻止！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炸裂。 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将那柄长剑，狠狠刺入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瞬，鲜血如泉涌，从他胸口狂喷而出，浇灌在他脚下的古老石台之上。 “疯子！他宁愿自毁，也不让我们得到半点好处！”有人骇然大叫。 但，预想中的神魂俱灭并未发生。 古老的石台在吸收了顾剑-辰的心头血后，一道道沉寂了万古的符文逐一亮起，绽放出冲天而起的七彩神光！ 光芒化作一道通天光柱，将顾剑辰笼罩。 他胸口那狰狞的伤口，在神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而他的意识，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从肉身中被生生剥离，拽入了一片横跨两世的记忆洪流！ 光影破碎，万古流转。 最终，画面定格。 他“看”到了。 前世，他被万仙围攻，帝路崩塌，力竭而亡。 冰冷的尸身，被一个白衣胜雪的女人死死抱在怀里。 是谢清寒。 她脸上没有一滴泪，只有一种焚尽苍生的死寂与悔恨。 她在哀求。 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破碎地哀求着。 【系统……求你……】 【用我的一切，换他一缕神魂不灭……求你……】 一道冰冷的、不含任何情感的机械音，在她的脑海，也在顾剑辰的意识中同时响起。 【主线任务：抹杀天命之子，已完成。】 【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警告！检测到宿主严重违规，动用禁忌情感，试图保留天命之子神魂……】 【违规行为确认。】 【系统开始剥离……】 【惩罚模式启动：】 【万世轮回，永失所爱！】 第21章：万峰齐喑，风暴将至 宗门大比在即，整座昆仑山都活了过来。 从玉衡峰到开阳峰，剑气如林，冲霄而起，各峰弟子都在为那份虚无缥缈的宗门荣誉而疯狂。 剑鸣声、法术对撞的轰鸣声、弟子们彼此的呼喝声，交织成一曲热烈高亢的乐章。 唯独天枢峰。 此地依旧冷清，终年不散的云雾将山巅封锁，隔绝了山下所有的喧嚣，宛如一处被世间遗忘的雪域。 演武场上，顾剑辰一袭白衣，手中长剑挽出一道道诡谲的弧光。 那不是昆仑任何一脉的正统剑法，剑招开阖间，清正的灵力与一缕极难察觉的疯魔杀意纠缠，生出一种奇异而危险的美感。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 当一名奉命前来送灵药的内门弟子，战战兢兢地踏入天枢峰的范围时，顾剑辰手中的剑“恰好”收势。 剑锋归鞘，可那一瞬泄出的剑意，却如惊鸿一瞥，带着一种即将失控的癫狂，掠过那名弟子的心头。 那弟子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什么洪荒凶兽的目光扫过，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脸色煞白。 他将灵药放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天枢峰。 回去之后，他便将所见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 “顾师兄那剑法，简直闻所未闻！我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凌厉的剑意，恐怕是要在大比上一鸣惊人！” 风声像长了脚的野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昆仑各峰之间蔓延。 传到最后，已变成了“顾剑辰修炼禁忌剑术，剑意疯魔，恐有走火入魔之兆”。 戒律堂。 刘峰长老听着亲信弟子的汇报，面色阴沉，手中那只上好的白瓷茶杯，被他“咔嚓”一声，捏碎裂开来。 锋利的瓷片深深扎入掌心，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感觉不到痛。 自从其子刘芒被顾剑辰废去修为后，他心中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好大喜功，根基不稳，疯魔之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立刻抓住这个由头，在丹堂、器堂几位与他交好的长老间奔走。 那些人，本就对谢清寒独宠顾剑辰一事心怀不满，只是碍于宗主威严，敢怒不敢言。 顾剑辰盘坐在洞府的寒玉床上。 他的识海中，系统面板正清晰地呈现着整个昆仑的情绪网络。 几缕灰黑色的、名为“恶意”的情绪细线，从山下各处延伸而来，最终汇聚到他身上。 他闭上眼，细细“品尝”。 刘峰那股，是带着陈腐气息的怨恨，苦涩，像生了锈的铁。 丹堂王长老那股，则混杂着一股药草烧焦的味道，酸得倒牙，那是嫉妒。 器堂张长老的，是金石碰撞的铿锵声，充满了暴躁与不甘。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他为中心，缓缓张开。 果然，当晚，谢清寒的传召便至。 天枢峰顶的寝殿，比洞府外还要冷上几分，冷得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窖。 谢清寒高坐于白玉莲台之上，月白色的宫装长裙铺陈开来。 裙摆上用银线绣出的云纹，在殿内明珠的光芒下，流淌着清辉。 她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尊由玄冰雕琢而成的神像。 “宗门大比，你不必参加。”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定的事实，不容更改。 “待在天枢峰，安分守己。” 那化不开的保护欲，与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控制欲，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剑辰躬身，姿态谦卑得挑不出一丝错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惊愕与失落。 “师尊……为何？弟子也想为宗门争光，为师尊争光……” “争光？” 谢清寒打断了他，那清冷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危险的寒意。 她缓缓抬眼，那双黑沉的凤眸落在他身上。 “你的光，只能由我看见。”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扣在了顾剑辰的脖颈上。 他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她话语中的占有欲吓到了，立刻深深地低下头，掩去所有表情。 “……是，弟子，遵命。” 他惶恐的领命，声音里带着几分被压抑的委屈。 内心深处，他却在疯狂计算着这一切带来的收益。 师尊越是想将他牢牢按在掌心，这场为她精心准备的戏剧，才会越精彩。 【叮！】 【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担忧’情绪波动，数值：+12000！】 【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控制欲’情绪波动剧烈，数值：+35000！】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灵力精纯度提升！】 一股比他自行修炼精纯数倍的灵力，凭空在丹田内化开，滋养着他的经脉，让他感到一阵舒爽。 他愈发期待那场为他量身定做的“审判”了。 山下，刘峰的串联，收到了奇效。 “谢清寒此举，是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要将我昆仑万年声誉置于何地！” “那顾剑辰，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把剑，一把不知何时便会反过来噬主的魔剑！看看刘芒的下场，那就是前车之鉴！” “我们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理了！今日是刘芒，明日又会是谁？” 丹堂、器堂、阵堂，数位在宗门内举足轻重的实权长老被他说动。 积压已久的不满与嫉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们达成共识。 在大比前的最终长老会上，以“维护宗门清誉，铲除心魔祸根”为名，对顾剑辰，正式发难！ 一股庞大的、汇聚了多方怨念的恶意，在昆仑山腰的太清殿上空成型，像一团黑色的风暴眼。 顾剑辰通过系统的情绪监控，清晰地感知到这股风暴的轮廓和强度。 他非但不惧，反而感到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站上那个为他精心搭建的审判台了。 大比前夜，太清殿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刘峰第一个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悲愤，甚至挤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诸位长老！我儿刘芒被废一事，至今仍未有一个公道！那顾剑辰手段何其残忍，毫无半点同门之谊，此等心性，若让他将来执掌我昆仑大权，必是我昆仑万年之祸啊！” 他的表演极具煽动性，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丹堂王长老紧随其后，从袖中取出一份玉简，高高举起。 “此乃顾剑辰近半年来，在丹堂的兑换记录！大量‘幽魂草’、‘血晶石’、‘怨灵花’，这些无一不是淬炼邪器、修炼魔功的材料！我严重怀疑，他早已在暗中修炼魔道功法！” 阵堂张长老也站了出来，满面痛心疾首。 “不错！据守卫天枢峰阵眼的弟子回报，此子在演武场，屡次以自残的方式催动剑意，强行破坏宗门下发的剑阵傀儡核心！此乃藐视宗门财产，目中无人！” 他们将顾剑辰平日的清冷孤高，解读为“桀骜不驯”。 将他受师尊偏爱，解读为“恃宠而骄，目无尊长”。 一条条罪名被罗列出来，言之凿凿，洋洋洒洒，竟凑够了骇人听闻的“十大罪状”。 少数几位保持中立的长老，试图开口辩解。 “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宗主她……” “宗主？” 刘峰冷笑一声，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姿态打断了他。 “宗主亦要遵守我昆仑万年法度！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妖人蒙蔽，一意孤行，将我昆仑基业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来，殿内再无人敢出声。 天枢峰顶。 谢清寒的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天网，笼罩着山腰的太清殿，她听着这一切，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已是寒霜遍布。 她身旁桌案上的一盏温茶，悄无声息地结上了一层白霜，随后“砰”的一声，整个茶杯化为齑粉。 而在山腰的顾剑辰洞府中。 他惬意地靠在软榻上，通过系统面板，欣赏着谢清寒那根正在稳定攀升的、代表着“愤怒”的赤红色情绪条，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同欣赏一场即将进入最高潮的戏剧。 长老会最终，在刘峰等人的推动下，全票通过了一项决议。 明日宗门大比开幕式，当着全宗上万弟子的面，公审顾剑辰！ 他们要用所谓的“民意”，用昆仑的“法度”，逼迫谢清寒做出裁决，逼她亲手折断自己最偏爱的这把剑。 一名戒律堂弟子，连夜登上天枢峰，寒风吹得他衣袂作响。 他站在顾剑辰的洞府外，下巴高抬，态度倨傲，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天枢峰的敬畏。 “奉长老会令，请顾师兄明日辰时，到太清殿接受问询。” 石门缓缓打开。 顾剑辰走了出来，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更显苍白。 他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震惊”与“不安”，瞳孔微微收缩，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无辜者。 “问询……问询什么？”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那名戒律堂弟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享受着这种能将昔日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 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将一个冰冷的背影留给了他。 顾剑辰看着那弟子消失在云雾中，脸上的惶恐与不安缓缓褪去。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师尊，你看，你的世界，要开始背叛你了。 这场为你准备的盛大戏剧，终于要开幕了。 第22章：我的人，谁敢审判？ 昆仑古山，宗门大比在即，沉寂的战血正在苏醒。 自玉衡峰至开阳峰，万道剑气冲霄，撕裂云海。 每一峰的弟子都已癫狂，为那虚无的宗门荣誉而战。 剑鸣如龙吟，法术对撞如天雷，吼喝声汇成了一曲铁与血的战歌。 唯独天枢峰。 此峰万古孤寂，云雾如同一道天堑，隔绝了山下的一切喧嚣，像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禁区。 演武场上，顾剑辰一袭白衣，不动如山。 他手中的长剑，划出的不是昆仑正统，每一道弧光都带着一种崩坏与新生的韵律。 清正的灵力与一缕极深的疯魔杀意交缠，竟有一种毁灭性的美感。 他并未隐藏。 一名内门弟子奉命前来送药，当他踏入天枢峰的刹那，顾剑辰的剑“恰好”归鞘。 那一瞬，泄出的不是剑气，而是一种意志。 一种足以让神魂冻结的癫狂与霸道，如同一尊太古凶兽睁开了血色的眸子。 “噗通！” 那弟子道心不稳，竟被这股意志压得跪倒在地，浑身冷汗浸透了道袍，面无人色。 他将灵药放下，连滚带爬，狼狈逃离，不敢回头。 消息，如同瘟疫，在昆通各峰间炸开。 “顾师兄的剑……那不是剑法，是魔！我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传言愈演愈烈，最终化为一句诛心之语： “顾剑辰修炼禁法，已然入魔，为宗门大祸！” …… 戒律堂。 “咔嚓！” 上好的白瓷茶杯，在刘峰长老掌中化为齑粉。 锋利的瓷片刺入血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他浑然不觉。 自其子刘芒被废，他的恨，早已刻入骨髓。 “好一个疯魔之兆！”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他立刻起身，在丹堂、器堂几位长老间奔走。 那些人，对谢清寒独掌天枢一脉，早已心怀怨怼，只是苦于没有发难的由头。 …… 洞府，寒玉床。 顾剑辰盘膝而坐。 他的识海中，一道玄奥的面板展开，那是属于他的情绪网络。 一道道代表着“恶意”的灰黑丝线，从昆仑各处延伸而来，如百川归海，最终汇入他的体内。 他闭上眼，静静品味。 刘峰的恨，带着铁锈的腥味，陈腐而怨毒。 丹堂王长老的，是药草烧焦的酸气，那是嫉妒。 器堂张长老的，是金石之音，充满了不甘与暴戾。 一张由怨恨、嫉妒、不甘编织的大网，正在以他为中心，缓缓收紧。 他，就是风暴的中心。 当晚，谢清寒的传召降临。 天枢峰顶的寝殿，比外界的冰天雪地更冷，冷得像是一座神明的陵墓。 谢清寒高坐白玉莲台，月白宫装曳地，裙摆的银线云纹，在夜明珠下，流淌着冰冷的清辉。 她不是人，是一尊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神像，俯瞰着尘世。 “宗门大比，你不必参加。”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告一道不可违逆的天宪。 “留在天枢峰。”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冰冷的保护欲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 顾剑辰躬身，姿态谦卑，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失落。 “师尊……为何？弟子也想为师尊争光……” “争光？” 谢清寒打断了他，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一丝彻骨的寒意，危险至极。 她缓缓抬眼，那双幽深的凤眸，落在了顾剑辰身上。 “你的光，只准我一人看。” 这句话，如同一道神链，瞬间锁住了顾剑辰的脖颈。 他身躯一颤，仿佛被这恐怖的占有欲所慑，深深垂下头。 “……是，弟子遵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被压抑的委屈。 而识海深处，系统冰冷的声音，却是他此刻最美妙的乐章。 【叮！】 【检测到谢清寒‘担忧’情绪，数值：+12000！】 【检测到谢清寒‘控制欲’情绪剧烈波动，数值：+35000！】 【奖励结算……恭喜宿主！灵力精纯度提升！】 一股远超自身苦修的精纯灵力，凭空在丹田炸开，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更强了。 也愈发期待，那场为他，也为她准备的“审判”大戏。 …… 山下，刘峰等人的联合，已成燎原之势。 “谢清寒为一己之私，要将我昆仑万年道统置于何地！” “那顾剑辰，不过是她手中一把即将噬主的魔剑！刘芒，就是前车之鉴！” “今日是刘芒，明日，便是你我！” 丹堂、器堂、阵堂，数位实权长老被彻底点燃，积压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们，达成了共识。 于大比前的最终长老会上，以“清扫门户，铲除魔根”为名，对顾剑辰，正式发难！ …… 大比前夜，太清殿。 灯火通明，气氛却如寒冬。 刘峰第一个站出，老泪纵横，满脸悲愤。 “诸位！我儿刘芒被废，公道何在！那顾剑辰心性残忍，毫无同门之谊，此等祸胎若执掌大权，必是我昆仑万年之劫！” 丹堂王长老紧随其后，举起一枚玉简。 “这是顾剑辰近半年的丹堂记录！幽魂草、血晶石、怨灵花！无一不是修炼魔功的邪物！我怀疑，他早已坠入魔道！” 阵堂张长老痛心疾首：“不错！此子屡次以自残之法，强行催动剑意，破坏剑阵傀儡核心！目无宗门法度！” 一条条罪名罗列而出，拼凑出骇人的“十大罪状”。 有中立长老试图辩解：“此事，宗主她……” “宗主？”刘峰冷笑，声色俱厉。 “宗主亦要遵守万年法度！难道要看她被妖人蒙蔽，将我昆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言。 最终，长老会全票通过。 明日大比开幕，当着全宗上万弟子之面，公审顾剑辰！ 他们要用煌煌大势，用宗门法度，逼谢清寒低头，逼她亲手，折断自己最锋利的剑！ …… 一名戒律堂弟子，连夜登上天枢峰。 他站在顾剑辰的洞府外，下巴高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倨傲。 “奉长老会令，请顾师兄明日辰时，到太清殿，接受问询！” 石门，缓缓洞开。 月光下，顾剑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他瞳孔收缩，声音发颤。 “问询……问询什么？” 那弟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享受着将这位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转身离去。 顾剑辰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云雾中。 脸上的惶恐不安，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病态的兴奋。 他缓缓摊开手掌，仿佛要握住这漫天风雪。 师尊。 你看，你的世界，开始背叛你了。 而这场为你准备的戏，也该开幕了。 第23章： 千夫所指 “我的人，何时轮到你们来审判？” 一言出，万法寂。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宣告。 如自九天垂落的神谕，言出法随，瞬间将太清殿内的一切声音、一切思绪，尽数碾碎成齑粉。 刘峰等人跪伏于地，肉身筛糠，神魂战栗，连抬起头颅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这一人的意志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宗门法度，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这一刻，昆仑上下，唯谢清寒一人意志独尊。 她目光流转，不再看地上跪伏的众人，纤手隔空一挥。 一道灵力化作无形的大手，柔和地托起顾剑辰，将他带至身后。 “跟我回去。” 声音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却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烙印。 唯有顾剑辰，能“品尝”到那清冷之下，是何等焚天煮海的岩浆。 【叮！终极审判剧情完成度：100%！】 【结算超额奖励……恭喜宿主！神魂强度大幅提升！获得神通：‘心魔之种’！】 【心魔之种：可对目标种下情绪的种子，引导、放大其特定情绪，使其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宿主的提线木偶。】 顾剑辰垂下眼帘，掩去神魂深处那一缕悸动。 他被谢清寒护在身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踏出了这座审判他的大殿。 身后，数千道惊惧、嫉妒、不甘的目光，化作最精纯的养料，被他识海中的《焚情录》缓缓炼化。 这感觉……胜过十年苦修。 …… 三日后，轮回台秘境入口。 古老的戈壁，黄沙漫天，天穹之下，黑压压的人影望不到尽头，宛若蚁群。 正魔两道的弟子泾渭分明，占据了两侧山头，彼此对峙，空气中尽是肃杀之气。 “昆仑的人来了！嘶……谢清寒竟亲自带队？” “带队算什么，看她身后那个！那才是今天的主角，咱们正道第一软饭王，顾剑辰！” “小声点！不要命了？太清殿的事忘了？刘长老他们至今还在思过崖下面壁！” “怕个鸟！老子就是羡慕嫉妒恨！我要是有那张脸，我也想被谢至尊这么护着！” 天衍宗首席李昊，听着周遭的议论，一张脸黑如锅底。 太清殿那场所谓的“公审”，早已沦为整个北境修行界的笑柄。 谢清寒的霸道，坐实了顾剑辰“第一小白脸”的名头，也让他这个挑事者，成了笑柄中的笑柄。 就在此时，天际一道月华匹练，横空而来！ 一道月白身影，携着一道白衣身影，自天穹降下，不偏不倚，落于昆仑宗阵营最前方。 全场，死寂。 谢清寒的出现，仿佛连这片戈壁的温度都下降了数分。 她将顾剑辰护在身后半步，这是一个不容侵犯的距离，如一头护着逆鳞的太古冰凤，睥睨八方。 而在另一端，魔道阵营的最前方。 一个身穿黑金长袍的青年，斜倚在一张白骨魔晶铸就的王座上，正用一根森白的指骨剔着指甲，姿态慵懒而又嚣张。 直到谢清寒二人出现，他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直接穿过了威压全场的谢清寒，落在了她身后那道白衣身影之上。 猩红的舌尖，缓缓舔过嘴唇。 那是一种饥饿的凶兽，在审视一件绝世珍馐的眼神。 魔宗圣子，夜煌。 顾剑辰的《逆心魔典》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股情绪。 滚烫，黏稠，充满了硫磺与蜜糖混合的诡异味道，侵略性十足。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冰封万里的杀机，自他身前轰然爆发。 是谢清寒。 她察觉到了夜煌的视线。 嗡——！ 一声轻颤，一道无形的剑意斩破虚空，跨越千丈，直刺夜煌眉心！ 这一剑，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斩灭神魂的大恐怖！ 夜煌轻笑一声，甚至未曾起身。 他身前的空间微微扭曲，一缕漆黑如墨的魔气盘旋而上，如一条苏醒的远古魔龙，张口便将那道凌厉剑意吞噬。 波澜未起。 一次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在电光石火间落幕。 整个戈壁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谢清寒冷哼一声，不再出手，周身的寒气却愈发凝重。 夜煌则对着顾剑辰的方向，遥遥举起手中盛满鲜血的白骨酒杯，做了一个邀请的口型。 “有趣。” 顾剑辰心中低语。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饕客，细细品味着两位至尊为他烹饪的情绪盛宴。 谢清寒的，是夹杂着暴怒的占有，如一杯冰封万载的烈酒，入口封喉。 夜煌的，是带着强烈好奇的贪婪，如一勺熬到发黑的魔蜜，霸道黏稠。 都是顶级食材。 就在此时，前方的空间剧烈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一道巨大无匹的空间裂缝，仿佛一只吞天巨兽的嘴，缓缓张开。 裂缝之内，是五光十色的时空乱流，毁灭与新生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从中喷薄而出。 秘境，开启了！ “抓紧我！” 谢清寒脸色微变，猛地回身，一把抓住顾剑辰的手腕。 五指收紧，那力道，像是要将他的骨头生生嵌入自己的掌心，留下永不磨灭的烙印。 “入口空间之力最是混乱，极易走散，切记不可松手！” 她的声音里，是命令，而非提醒。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流光，带着顾剑-辰冲入裂缝。 众人紧随其后。 被那股巨大的空间拉扯之力包裹，顾剑辰只觉得天旋地转，神魂欲裂。 但他的识海深处，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 笼子，该开了。 在他被拽入空间通道的一刹那，体内《逐云步》运转到极致！ 同时，暴涨的神魂之力如一张无形大网，在狂暴的能量洪流中，精准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细微、却逆向而行的空间乱流！ 找到了！ 他的身体，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姿态，化作一道残影。 借着谢清寒前冲的巨力，手腕巧妙一翻，整个人如一条没有骨头的游鱼，顺着那股乱流，主动脱离了原定的轨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辰儿！” 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叫，响彻混乱的时空。 谢清寒脸色剧变，猛然回身抓去，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以及他衣角带起的最后一丝温度。 刹那之间，两人被卷入不同的空间通道，消失无踪。 她唯一能感知的，是怀中那枚属于顾剑辰的子玉佩，尚有微光，证明他还活着。 但那颗心，却像是被瞬间掏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神魂。 …… 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后。 砰！ 顾剑辰被重重地抛出，砸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激起满天尘土。 他晃了晃脑袋，撑地起身，拍去身上灰尘。 环顾四周，黄沙漫漫，怪石嶙峋，天地间，唯他一人。 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种挣脱了无形枷锁的畅快，涌遍全身。 自由。 这东西，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醉人。 他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轻松而又危险的弧度。 笼子，已经打开。 猎杀时刻，开始了。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一顿。 《逆心魔典》之下，他清晰地“尝”到了一股新鲜出炉的情绪。 浓烈的，带着铜臭味的贪婪。 以及……毫不掩饰的，血色杀意。 品质低劣，像是地沟油里捞出的边角料，但胜在新鲜。 顾剑辰缓缓转身，面向那三块巨岩所在的方向。 他脸上的茫然与无助，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甚至对着那个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 像是在说。 过来。 第24章：我，就是规矩 谢清寒那句话，不重，却将太清殿内外的所有声响盖住。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灵气凝滞。 跪在地上的刘峰，只觉得一座冰山压在背上，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压在他背上的不再是无形的威压，而是一座真实不虚的、由玄冰与杀意构成的万仞高山，骨骼在寸寸收紧的压力下，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凤眸，心底的怨毒与得意，被彻骨的寒意冻结，只剩下源自本能的恐惧。 “宗主……此乃宗门法度，我等……我等也是为了昆仑……”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辩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血肉中剥离出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清寒没有理他。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被她护在身后的顾剑辰身上。 而顾剑辰也在此刻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那些歇斯底里指控他的长老，没有看地上那份写满了他罪状的玉简，更没有看殿外那些从嫉妒转为恐惧的同门。 他只是安静地，深深地，凝望着莲台之上的谢清寒。 那道视线，纯粹又干净，绕过了她周身所有护体的罡气与冰冷的伪装，如同一根最柔软、最纤细的冰刺，精准无比地，扎进了她心脏最柔软的那片地方。 那里，曾是她前世罪孽的源头，也是今生她为顾剑辰留下的、唯一一片不设防的净土。 【叮！】 【检测到师尊谢清寒‘心痛’情绪剧烈波动！强度：超凡级！】 【情绪解析：苦涩的铅灰色雾气中，掺杂着滚烫的、名为‘懊悔’的暗紫色岩浆……】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神魂坚韧度+5%！】 一股清凉之意在顾剑辰的识海中悄然化开，抚平了方才因催动《逆心魔典》而产生的些微疲惫。 他却连分神去感受这份舒爽的兴致都没有，他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这出由他亲手编织的戏剧之中，享受着作为导演与主角的双重乐趣。 他知道，谢清寒看懂了。 她从那双清澈如初见的眼睛里，清晰地读懂了一句无声的诘问。 “师尊，连你……也不信我吗？” 这句无声的问话，比殿外数万弟子的喧嚣更有力，比世间任何刀剑都更伤人。 它像一根引线，点燃了谢清寒心中那座名为“愧疚”的火山。 刘峰见顾剑辰沉默不语，只当他是心虚认罪，被宗主的威压所慑。 他误以为自己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拔高，响彻云霄。 “人证物证俱在！顾剑辰罪大恶极！” “请宗主废其修为，打入无间思过崖，以儆效尤！” 这一声，像是投入死寂湖面的一块巨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丹堂、器堂，所有参与此次发难的长老，在这一刻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同时起身，朝着莲台的方向齐齐躬身。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浑浊的洪流，带着所谓的“公理”与“法度”，猛烈地撞向高台之上的那道月白色身影。 “请宗主以昆仑万年清誉为重！” “请宗主，明正典刑！” 这声音，代表了宗门的“意志”，代表了昆仑的“法度”。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压力下，顾剑辰眼中的星光，从最初的失望，逐渐变得黯淡、破碎。 他长长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污蔑，缓缓垂下。 那模样，像夜空中最后一点璀璨的星辰，也即将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这片即将到来的、由他亲手缔造的死寂，让高高在上的谢清寒，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她可以对抗全世界的恶意，可以无视所有的法度与规则，甚至可以亲手将整个昆仑踩在脚下。 她却无法忍受这双眼睛，失去光芒。 她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位长老的脸。 那视线里蕴含的力量，让整座太清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雕梁画栋之上，一层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蔓延。 在一片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中，她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清冷，却如同一道划破九霄的惊雷，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废其修为？” 她重复着刘峰的话，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一种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讥诮。 她走下莲台，月白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无声无息，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她走到刘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瘫软在地、满面惊恐的长老。 “谁给你的胆子？” 刘峰浑身剧震，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问，冻出了一道裂痕。 谢清寒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向殿内所有躬身的长老，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幽魂草，血晶石，是我允他换的。” 一句话，丹堂王长老面如死灰。 “剑阵傀儡，是我让他毁的。” 又一句话，器堂张长老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至于刘芒，”她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到刘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该庆幸，辰儿出手时，留了情。”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得头脑发昏，心神俱裂。 这不是在辩解，这是在承认。 不，这甚至不是承认，这是一种宣告。 她以仙道至尊的身份，向整个昆仑宣告，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志下发生的。 那些所谓的罪状，在她眼中，不过是无聊的孩童游戏。 王长老嘴唇哆嗦着，积压已久的嫉妒与不甘让他失去了理智，他颤声反驳：“宗主！您……您这是要为了他一人，与整个昆仑为敌吗！这不合规矩！” “规矩？” 谢清寒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在品味一个极为可笑的词。 “在本座这里，”她缓缓抬起手，伸向刘峰的方向，“我，就是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峰高高举起的那枚、记录着顾剑辰“十大罪状”的玉简，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却“砰”的一声，在他掌心化为最细腻的齑粉，簌簌滑落。 刘峰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一股凉意从尾椎直冲天灵。 谢清寒看也未看那堆粉末，她走到顾剑辰身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用修长的指尖，轻轻拭去他脸颊上并不存在的一粒微尘。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触碰便会碎裂的稀世珍宝。 【叮！】 【检测到师尊谢清寒‘占有欲’情绪臻至顶峰！强度：毁灭级！】 【情绪解析：浓稠滚烫的暗紫色岩浆彻底爆发，正在吞噬一切理智……】 【恭喜宿主！获得地阶上品功法：《焚情录》！以他人七情六欲为火，淬炼己身，情绪越烈，修为越强！】 顾剑辰垂着眼，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带着病态迷恋的冰凉触感，识海中那本新出现的功法，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做完这个动作，谢清寒才转身，面向殿内外那一张张或惊恐，或错愕，或不甘的脸。 她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昆仑山巅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从今日起，见他，如见我。” 她顿了顿，让这句话有足够的时间，烙印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谁敢再非议一句，动他一指，” “杀无赦。” 第25章：疯了吧？我宠的，你有意见？ 太清殿，死寂古坟。 万古神山之巅，此刻空气凝固，光线凝滞，时间长河在此断流。 刘峰老脸沟壑纵横，病态亢奋，青筋太阳穴突跳。 他等待，秃鹫盘旋尸骸，等待最后喰食，碾碎顾剑辰骨与魂。 高台之上，月华笼罩的身影，动了。 谢清寒，昆仑之主，仙道至尊。 她的目光，不落下方长老，穿透大殿虚空，落在浑身浴血、脊梁挺直的少年身上。 “他所做的一切……” 清冷声音响起，无烟火气，大道伦音。每一个字蕴含道韵，神魂深处轰鸣。 殿内殿外，屏息凝神。 刘峰干裂嘴角咧到耳根，狂喜压抑不住。 他几乎看到顾剑辰道基被废，如死狗般，被戒律堂弟子拖出神圣殿堂。 昆仑法度，不容挑衅！ 然而，接下来五个字，昆仑山巅时光，凝固冰雕。 “……皆是本座授意。” 轰！ 五个字，轻，淡。 亿万神雷降世，不及此言惊心！ 它不像声音，更像无上法旨，撕裂时空，毁灭涟漪。 大殿内所有阴谋、算计、得意、喧嚣，刘峰老脸所有表情，炸成原始虚无！ 满座皆寂！而后死惊！ 刘峰狂喜狞笑僵住，瞬间冰封，粗劣石雕。 他嘴巴大张，喉咙深处“嗬……嗬……”怪响，神魂极致冲击，肉身本能痉挛。 他一字不能说。 浑浊老眼，荒谬骇然填满，几欲爆裂。 他听到了什么？宗主……授意？ 这……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她仙道至尊，昆仑象征，怎会颠覆法理纲常？！ 太清殿外，白玉广场数万弟子，思维停滞刹那。深海投入骄阳，彻底沸腾！ “疯了！宗主疯了！” “她说什么？为区区弟子，要亲手颠覆昆仑万载法度？！”苍老声音颤抖嘶吼，信仰崩塌绝望。 “完了……昆仑的天，要变了……” 无数弟子思维，石破天惊逆转，搅成混沌浆糊。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滔天巨浪中心，风暴绝对核心。 顾剑辰，献上此生完美无瑕表演。 谢清寒话音落下瞬间，他猛地抬头。 失血苍白脸庞，恰到好处的震惊，深入骨髓的骇然。 他死死望着高台月白色身影，双瞳尽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茫然与无辜。 他演得真实，仿佛他真是第一次听到。 仿佛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无助，被命运浪潮裹挟的受害者。 这模样，无辜脆弱眼神，再一次，道刺锋利，精准刺入谢清寒道心。 她缓缓从亘古不动白玉莲台起身。 起身动作，整座太清殿，玉清峰，昆仑神山气机，骤变！ 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天河倾倒，星海崩塌，骤然降临！ 她居高临下，视线不再温润。 化作昆仑山巅永恒不化冰川，冷冽，刺骨，斩灭一切锋锐。 逐一扫过下方，脸色煞白，道心狂震的长老。 第一道视线，落在刘峰不成器儿子，刘芒生父身上。 “废刘芒，本座之意。” 她声音无起伏，平淡如说微不足道小事。 却让所有长老心脏漏跳。 “他，以下犯上，对本座亲传弟子拔剑相向，言语不逊。只废修为，未取性命，已是本座……最大仁慈。” 这句话，无形大手，死扼几个蠢蠢欲动，附和刘峰的长老喉咙。 所有话咽回肚里，冷汗涔涔。 视线转动，天道之眼，落在丹堂王长老身上。 “取魔道材料，本座欲炼前所未有神丹，需以此物做药引。” 她语气稍作停顿，凤眸沁出讥诮，冻结神魂。 “怎么，丹堂王长老，觉得本座丹道造诣，需你指点一二？” 轰！ 王长老脑海万道惊雷炸开，脸刷地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身体剧烈晃动，嘴唇哆嗦，一句辩解说不出。 双腿一软，若非弟子扶住，几欲瘫地。 指点仙道至尊炼丹？ 他一小小丹堂长老，何德何能？ 上古丹神复生，敢说这种话吗？ 他还没活腻！ 最后，视线落到脾气火爆阵堂长老身上。 刚烈老者，此刻九幽冰泉浇头，浑身僵硬，毛孔冒寒气。 “至于剑阵傀儡……” 谢清寒语调冰冷，时空冻结。 “本座弟子，用本座玉清峰之物磨砺剑道，何时……需向你小小阵堂报备？” 每说一句，太清殿温度骤降一分。 每说一句，众人神魂威压沉重一分。 说到最后，空气凝霜，雪花凭空生，飘落！ 这非单纯威压，是道则显化！是她意志延伸！ 她环视殿中噤若寒蝉，呼吸停止的长老，宣告天地，重立法度。 最后一句话：“所有罪责，由本座，一力承担！” 【叮！触发隐藏任务：【唯一的庇护】！】 【任务要求：让师尊为你背负所有罪名！】 【任务完成度：完美！】 【检测到师尊谢清寒产生超凡级‘愧疚’与‘自我牺牲’情绪！情绪浓度正在呈几何级数急剧攀升……】 【系统正在结算逆天级奖励……】 顾剑辰垂下眼帘。 长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名为“愉悦”的火焰。 成了。 这场由他亲手导演，昆仑为舞台，所有长老弟子为观众的大戏，终于最高潮。 谢清寒缓缓走下莲台。 月白色裙摆，拂过冰冷坚硬万载寒玉地面，悄无声息。 每一步，踏在所有人心脏，踏在昆仑命脉。 她步伐很慢，给予所有人足够时间，消化颠覆性，道心欲裂的事实。 也给予足够时间，感受天威降临，无可抵挡的灭顶之惧。 最终，她停在刘峰面前。 方才意气风发，口口声声代表“宗门法度”，审判一切的戒律堂首座，此刻瘫软在地，一滩抽去骨头的烂泥。 谢清寒俯视他。 她眼神无愤怒，无鄙夷，甚至无情绪。 只有虚无，冻结神魂的漠然。 “现在，”她声音很轻，却带碾碎星辰的重量。“谁，还有异议？” 此言一出。 偌大太清殿，连同殿外白玉广场。 数万弟子，上百长老。 鸦雀无声。 再无人敢言。 再无人敢动。 王长老和阵堂长老等人，头颅深深埋下。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发自神魂意识到。 今天试图审判的，从来不是顾剑辰。 他们用卑微性命，挑战一尊在世神明底线。 这条底线，就是她身后护着的少年。 刘峰瘫软身体剧烈一震。 他从轻描淡写的问话中，感受比神魂俱灭绝望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输掉戒律堂尊严，输掉万年道行，输掉未来一切可能。 他败给的，不是顾剑辰阴谋诡计。 他败给的，是谢清寒不讲道理，不顾法度，焚天煮海，颠覆世界的……偏爱。 谢清寒不再看他，仿佛他已是粒不值得在意的尘埃。 她转身，走向顾剑辰。 满场死寂注视下，她伸出手，动作自然。 牵住他失血微凉手腕。 触碰肌肤瞬间，身上冰封天地寒意，悄然收敛些许，化作难以察觉温柔。 “我们回去。” 她没有更多话，只有四个字。 她拉着他，转身，殿外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摩西身前红海，自动两侧分开。 身份尊贵内门弟子，平日眼高于顶亲传弟子，此刻头颅深低，不敢与月白色身影对视分毫。 他们为昆仑在世神明，让开通路。 也为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少年，让开一条……通往无上权柄的通路。 从今天起，昆仑山，上至活了数千年的太上长老，下至刚刚入门的外门杂役，所有人都明白刻骨铭心道理。 顾剑辰这个人，不能惹，不能碰，甚至……不能想。 因为他身后，站着整个昆仑的神。 顾剑辰任由她牵着，微微落后师尊半步，安静完美扮演受尽委屈，此刻全然依赖师尊的无助少年。 识海之中，系统提示音疯狂，天道凯歌般作响。 【奖励结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残篇心法：《道心种魔》！】 【心法特效一：【魔染】——可凝练自身一缕本源魔念，于无声无息间，种入他人道心之中。 【宿主修为越强，此魔念越是无形无迹，与大道相合。 【当被种下魔念者，对宿主产生【爱意、怜惜、愧疚、占有欲】等强烈情绪时，魔念将汲取其情绪本源之力，转化为最精纯的神魂能量，反哺宿主。】 【心法特效二：【同调】——魔念成长至一定阶段，宿主可与被种植者，建立起神魂层面的微弱共鸣。 【可模糊感知其情绪起伏、道心变化与大致方位。 【此共鸣，非帝境不可察。】 天阶心法…… 顾剑辰心跳，瞬间漏一拍。 他缓缓抬头，看着前方清冷孤绝，却为他挡下整个世界风雨的背影。 滚烫病态喜悦，胸膛蔓延，几欲破体。 师尊啊，师尊。 你以为，今日庇护我，保护我吗？ 你错了。 你只是亲手，为我递上那把，遥远未来，足以刺穿你心脏，染红你道袍的……刀。 穿过死寂人群，走下白玉台阶，昆仑山巅风，吹动两人衣袂。 谢清寒忽然停下。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静静面对他。 “辰儿。” 她看着他眼睛，凤眸黑沉如夜，情绪翻涌，复杂难懂。 有愧疚，有心疼，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后怕。 “今日之事，师尊不好。” 她，仙道至尊，昆仑之主，竟当着数万弟子面，对着自己弟子，亲口道歉。 “是我……没有护好你，才让你，受此天大委屈。” 顾剑辰摇头，垂着眼。长睫风中颤动，像两只脆弱的蝶。 他声音，少年人经历巨大惊吓冲击后特有沙哑脆弱。 “不怪师尊。” “是弟子……弟子太无能，只会给师尊添麻烦……” 第26章：中魔，已成 太清殿中，死寂无声。 【恭喜宿主！获得逆天级奖励：《逆心魔典》完整版！】 系统的提示音在顾剑辰脑海中响起，宛如天籁。 下一刻，一股晦涩、幽暗而又无比强大的信息洪流，冲入他的识海。 一部由翻滚的黑雾与跳跃的紫色闪电构成的魔道古卷，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缓缓展开，无数扭曲而玄奥的符文烙印其上，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能以人心为鼎炉，以七情六欲为薪柴的无上魔功。 殿内，所有发难的长老都面如土色。 他们耗费心机，罗织罪名，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绝杀。 谁也想不到，这位仙道至尊谢清寒，竟会用这种不惜自毁万年清誉、堪称“自爆”的方式，蛮不讲理地直接掀翻了整个棋盘。 仙道第一人的威严，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但她用更不讲道理的、绝对的霸道，将所有挑战者碾得粉碎。 顾剑辰内心狂喜，表面却“惶恐”到了极致。 他猛地挣脱开谢清寒的手，重重跪倒在地，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师尊，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泣血而出。 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惊骇与绝望，仿佛天塌地陷。 “这都是弟子一人的错，是弟子行事不端，咎由自取！” “与您无关啊！” 他抬起头，泪水划过脸颊，表演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怎能让您……怎能让您为弟子承担这等污名！”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怜爱’情绪急剧波动！+250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愧疚’情绪二次爆发！+3000000！】 他越是这般“懂事”，就越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谢清寒的心。 她护不住他，还要让他反过来为她的名声担忧。 这让她感觉自己这个师尊，当得无比失败。 “闭嘴。” 谢清寒冷声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以及一丝深藏在冰冷之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她径直走下高台，无视了两侧那些呆若木鸡的长老。 她走到顾剑辰面前，弯下腰，一把拉起他冰冷的手腕，动作强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跟本座回去。” 在经过已经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刘峰身边时，谢清寒脚步未停。 她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管好你刘家剩下的人。” “再有下次，昆仑，便没有刘家了。” 刘峰闻言，本就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心脏，最后一口气泄掉，彻底昏死过去。 顾剑辰被谢清寒用力地拉着，亦步亦趋。 她的手很凉，握得很紧，那力道透过手腕，清晰地传递着她此刻翻涌不休的情绪。 在离开大殿的最后一瞬间，他悄然回头。 他看了一眼殿内那副精彩纷呈的众生相。 看到了那些长老们煞白的脸，看到了同门弟子们敬畏恐惧的表情，看到了刘峰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一抹无人察觉的、属于胜利者的、冰冷而满足的弧度，在他的唇角一闪即逝。 这出戏，落幕得堪称完美。 回到玉清峰。 峰顶依旧是那般清冷，云雾缭绕，仙鹤低飞，仿佛山下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谢清寒松开他的手，转身背对他，立于崖边，看着翻涌的云海，沉默不语。 那道月白色的背影，孤绝，清冷，却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索。 顾剑辰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垂下眼帘，将自己所有的锋芒与喜悦都收敛起来，重新变回那个纯良无害的少年。 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他在等待。 等待她心中那份名为“愧疚”的情绪，彻底发酵、成熟。 许久，谢清寒才终于开口，声音被山风吹得有些飘忽。 “今日之事，你可会怪我？” 顾剑辰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 “弟子不敢。” “不是不敢，”谢清寒转过身，那双幽深的凤眸紧紧地锁住他，“是会不会。” 她的逼问，让空气都凝滞了。 顾剑辰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慢慢蓄积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依赖，还有一丝少年人独有的、不知所措的偏执。 他上前一步，走得更近了些。 “弟子只会怪自己。”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方才哭过的沙哑。 “怪自己修为低微，不能为师尊分忧，反而处处让师尊为难。” 这番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谢清寒的痛处。 她最怕的，就是他这样想。 她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他的头顶，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她发现，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高了许多。 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悄悄地脱离她的掌控。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占有欲’情绪出现异常波动……+1800000！】 顾剑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失神。 他顺势垂下头，将那份脆弱与黯然演绎得淋漓尽致。 “师尊，”他哑着嗓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在发出最后的呜咽，“弟子是不是……很没用？” 谢清寒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攥了一下。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份清冷，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再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 它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紧得让顾剑辰的骨头都有些发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以及胸膛里那颗失序的心跳。 “不许胡说。” 谢清寒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边，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后怕与疼惜。 “你很好。” “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顾剑辰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清冽的冷香。 他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悄然运转起《逆心魔典》的心法。 一缕比发丝更纤细、肉眼与神识都无法察觉的、纯黑色的魔念，从他的指尖逸散而出。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悄无声息地，顺着两人相贴的衣物，缓缓地，融入了谢清寒的身体。 种魔，已成。 顾剑辰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无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那是极致的愉悦，是得偿所愿的疯狂，是猎人终于为自己最珍爱的猎物，套上了第一道枷锁的、病态的满足。 “师尊，”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第27章：她筑高墙，我种魔 崖边的风，吹不动凝固的空气。 谢清寒松开了顾剑辰。 那个拥抱结束了，但手腕上的力道一点没减。 她攥着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方向是天枢峰的更深处。 那只手，好看是真好看，白得跟玉似的，长得跟葱似的。 要命也是真要命。 顾剑辰感觉自己的腕骨在发出抗议。 再用点力，怕不是要直接上演一个徒手捏碎。 他心里嘀咕。 师尊啊师尊，您这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太费弟子了？ 我这细皮嫩肉的，明天手腕子不得紫成个茄子？ 到时候找谁报销医药费去？ 他心里闪过一万个吐槽的念头，脸上半点不露。 他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被师尊强行拖走的那种。 一路没人说话。 云在脚下飘，安静得吓人，连风都好像被冻住了。 顾剑辰的心思，早就不在这条路上了。 他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识海。 那地方现在可热闹了。 《逆心魔典》的完整版，像个黑洞成精，悬在正中央，滴溜溜地转。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你渴得快冒烟了，突然有人给你接了一根消防水管，直接怼你嘴里。 爽！ 每一条经脉都在开派对。 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分出一丝心神，顺着魔典教的法子，悄悄探向前面那个白色的背影。 就一下。 轰！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流，冲进了他的脑子。 他“尝”到了。 这玩意儿可比看和听带劲多了。 一层白色的雾，罩着谢清寒。 那味道，就像你通宵赶完一个项目，第二天老板告诉你需求改了，全部重做。 对，就是那种累到极致，只想当场躺平的“疲惫感”。 又苦又涩，还带着点“毁灭吧，赶紧的”的空虚。 顾剑辰咂咂嘴，味道一般，给个差评。 他继续往下探。 白色雾气下面，好家伙，那是一片海。 紫黑色的岩浆海。 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又烫又稠，翻滚着要把一切都烧成灰。 “占有欲”。 纯度高得吓人。 这已经不是暗流了，这是火山大爆发。 每一个泡泡破裂，仿佛都在他耳边咆哮。 “他是我的！” “谁也别想碰！” “把他锁起来！揉碎了！吞下去！” 顾剑辰甚至从这滚烫的玩意儿里，品出了一丝丝铁锈的甜腥味。 他知道，这是爱。 爱得脑子都烧坏了，爱得想把人毒死的那种爱。 带劲！这个给五星好评！ 可这还不算完。 他的感知继续往下沉，穿过那片能把神仙都烧死的岩浆海。 在最底下，最冷的地方，他碰到了一根线。 一根比头发丝还细，黑得发亮的线。 那根线盘在她道心的最深处，每次轻轻一动，就散发出一股子凉气，凉得顾剑辰都打了个哆嗦。 是“后怕”。 顾剑辰的嘴角，没忍住，翘了起来。 原来你也在怕啊。 我的好师尊。 他瞬间就明白了。 她后怕，在太清殿上，自己要是再晚说一句话，他眼睛里的光就没了。 她更怕，自己费尽心思护着的这只小鸟，翅膀还没长硬，就想着要飞了。 飞到一个她抓不住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顾剑辰胸口那颗心脏，跳得跟蹦迪似的。 一种难以压抑的，不正常的狂喜，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神仙也有软肋。 原来高高在上的神，也怕失去。 路到了头。 谢清寒没带他回寝殿。 她拉着他，直接上了天枢主峰的最高处。 一个平台，周围全是看不懂的符号，被一层又一层的光罩着。 这里，是天枢峰护山大阵的核心。 阵眼。 石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画符，一股子庞大的力量在里头转悠，跟整个昆仑山的地气连着。 谢清寒松开了他的手腕。 顾剑辰低头一看。 嚯，一圈清晰的红印子，跟戴了个红手镯似的。 她看都没看一眼，自顾自走到阵眼中间。 她的手开始动了。 那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串影子，跟开了八倍速似的。 一个个复杂的法诀，从她指尖流水一样淌出去，钻进脚下的石台。 瞬间，天变了。 整个天枢峰“嗡”地一声，抖了一下。 无数金色的符号从石台里喷出来。 像一群刚睡醒的金龙，嗷嗷叫着冲上天，又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变成一张巨大的金色渔网，把整个山峰都罩住了。 山里的灵气开始造反，云被金光搅得稀巴烂。 护山大阵的力量，被催到了最大。 但是，顾剑辰清楚地感觉到，这大阵的性质，变了。 原本那些朝外，用来打敌人的符文，在她手里，一层层地往回收，往里关。 所有打人的力量，都调转枪口，对准了山里。 所有防御的禁制，都变成了笼子的铁栏杆。 她正在亲手，把这座神仙住的地方，改造成一座名副其实，只进不出的黄金监狱。 而这监狱里唯一的犯人，就是他。 当最后一道金色符号消失在空气里，天枢峰上空那张大网也收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但顾剑辰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清寒做完这一切，才慢慢转过身。 她站在阵眼中间，从上往下看着他。 那双眼睛，深得跟海一样，再也没有平时的冷淡和距离感。 只剩下一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不加掩饰的控制。 她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顶，一个字一个字地响起来。 变成了三道没法反抗的命令。 “第一。” 她话音落下，顾剑辰感觉自己身上“咔嚓”一声，好像被套上了一道锁。 “从今日起，不准见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第二。” 又一声“咔嚓”，第二道锁。 “不准去天枢峰外的任何地方。” 她停了一下，走下石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两人之间只剩下三步远。 她抬起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上那圈红印子。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宣布所有权的强硬。 “第三。” 最后一道，也是最重的一道锁，“哐当”一声，彻底落下。 把他这个人，从里到外，锁得死死的。 “不准离开我神识笼罩的范围，一步。” 【叮！】 【终极成就【神之囚徒】已解锁！恭喜宿主喜提师尊牌专属黄金牢笼一座！】 【检测到师尊情绪剧烈波动！】 【占有欲（超凡级）+300000！】 【心痛（卓越级）+80000！】 【隐藏情绪·病态愉悦（稀有级）+50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子里奏起了凯歌。 他精准地抓到了那一丝丝，把他彻底关起来之后，从她心底冒出来的不正常的“愉悦”。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像是被这三道命令，彻底吓傻了。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所有翻滚的情绪，只留下一片脆弱的影子。 他用一种被彻底玩坏了的，带着破碎感的嗓音，低低地回答： “……是，师尊。” 第28章：师尊，你的金丝雀已绑定新剧本！ 天枢峰的日子，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顾剑辰现在过上了标准的两点一线生活。 修炼室，藏书阁。 除了谢清寒，他连只苍蝇都看不见。 送饭的下人都被赶走了，一日三餐，都是谢清寒亲手做好，放在他门口。 这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少爷被宠上了天。 知道的嘛，就觉得他像只被养在金丝笼里的鸟，翅膀都给他掰折了，彻底跟外面断了联系。 修炼室里，顾剑辰盘腿坐着。 他脸上一点被关禁闭的郁闷都没有，反而挺享受的。 有种说不出来的，很带劲的安稳感。 《逆心魔典》的完整版心法，在他脑子里像电影一样放着，每个字都黑得发亮，勾引人往下掉。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 第一个周天跑完，丹田里就冒出一股黑雾。 这玩意儿可比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气纯多了，跟99.9%的纯黑巧克力似的。 黑雾流过经脉，全身都麻酥酥的，像在做电疗，爽得他一哆嗦。 就在这时候，他脑子里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上辈子的记忆碎片，被这股力量给捅了一下。 嗡—— 他脑子一白，人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 这次可不是什么模糊的影子，也不是听不清的悄悄话。 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片血海，望不到头。 海面上堆满了神仙和魔头的骨头，堆成了一座山。 山顶上，插着一把断了的黑剑，剑身上全是裂缝，但那股子“不服就干”的劲儿还在。 一个女人，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白衣服，裙角被血染红了。 她一步一步，朝着尸山那头一个正在打开的光门走过去，头都没回。 最后，画面停了。 两个字，像是用烧红的铁烙，直接烫进了他的脑子里。 【轮回台】。 顾剑辰浑身一抖，从那片血红色的幻觉里醒了过来，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轮回台…… 上辈子那些破事，那些爱恨情仇的烂账，答案全在那儿。 必须去！ 这个念头，像一把火，在他胸口烧了起来。 第二天，他溜达到了天枢峰那个不对外人开的，谢清寒的私人藏书阁。 这地方，书架高得能戳到天上去，存着昆仑开派以来搜刮来的各种孤本。 空气里一股子旧书味儿，还有禁制的灵力味儿。 他开始一本一本地翻。 谢清寒的神识，跟个24小时监控似的，笼罩着整个天枢峰。 她“看”着他没因为被关起来就自暴自弃，反而一头扎进了修炼和书堆里。 那副着迷的样子，跟当年刚入门那会儿一模一样。 她那颗因为太清殿的事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一种不正常的满足感冒了出来。 看，他还是需要我的。只要把他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他就会很乖。 山顶上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灵力，也跟着松了点。 这天傍晚，谢清寒端着一碗粥，走进了藏书阁。 顾剑辰正站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前，看得入神，连她走近了都没发现。 “还在看？” 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响起来。 顾剑辰身子一僵，像只被吓到的小动物，赶紧转身行礼。 “师尊。” 他低着头，那叫一个乖巧。 谢清寒把粥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白色的瓷碗，衬得她的手指更白了。 “你这几天，都在找什么？” 她问得很随便，跟聊天似的。 顾剑辰心跳却停了一下。他知道，这是在查岗。 他抬起脸，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年人对知识的认真，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迷茫。 “弟子在找一些上古的炼体功法。” 他拿起手里的书，翻到一页，指给谢清寒看。 “弟子修为太差，根基不稳，在太清殿上让师尊丢脸了，心里……过意不去。我想，或许可以从最基础的炼体开始，把底子打牢一点，以后，才不会再给师尊添麻烦。”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真诚，找不出一点毛病。 他把自己的行为，解释成“知道错了就要改”，解释成“不想再拖师尊后腿”。 这话，又准又狠地，戳中了谢清寒心里最软也最愧疚的那个地方。 她看着他眼睛里那份藏不住的“崇拜”和“依赖”，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散了。 她伸出手，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领。 “你有这份心，很好。” 她的指尖有点凉，碰到他的皮肤，让他轻轻抖了一下。 “这里的书，你都可以看。要是有看不懂的，直接来问我。” “是，师尊。” 顾剑辰答应着，等她收回手，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书上，好像真的看进去了，拔不出来。 谢清寒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睛里那片紫黑色的岩浆海，平息了点。 她没再打扰，安安静静地转身走了。 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藏书阁外面，顾剑辰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把手里的炼体功法放回原处，转身走到了藏书阁最深处，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 总算没白费功夫。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从一本被扔在这儿几千年，名叫《山海异志》的破书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抽出那本厚厚的书，翻到其中不起眼的一页。 上面用古老的墨水写着： “轮回台，上古第一禁地，挂在天上和地府中间，不归三界管。一百年开一次，能照出你上辈子和下下辈子的事，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 他的手指，摸过最后那行小字。 “甲子轮转，星归玄武，它的门会在三个月后，在东海最东边，重新出现。” 三个月。 时间，有点紧。 他把书合上，小心地放回原处，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藏书阁，站在天枢峰的悬崖边上。 脚下是翻滚的云海，跟那天一样。 可他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以谢清寒现在这种紧张兮兮的状态，他只要敢说一个“出”字，她怕是能当场打断他的腿，再用玄铁链子，把他锁死在自己房间里。 求她，那是下下策。 硬闯，那更是找死。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不得不”放自己出去。 一个比太清殿那件事，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在他脑子里慢慢成型。 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 一个能让谢清寒都头疼，一个能让整个修真界都抖三抖，一个能让她自己都顾不过来，不得不把他这颗“棋子”放出去解决问题的理由。 他慢慢转身，望向云雾深处，那座属于谢清寒的清冷宫殿。 那双清澈的眼睛深处，一抹冰冷的，混着期待和狂热的火苗，悄悄燃起。 师尊。 这出新戏，您可会喜欢？ 第29章：顶级鱼饵，只钓疯批师尊 月光照在天枢峰顶，地面都结了一层白霜。 顾剑辰的寝殿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他没修炼。 他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堆破烂。 他从一枚戒指里把东西一件件往外掏。 这储物戒指是他早年间干掉某个倒霉蛋的战利品，一直忘了这茬。 现在正好，翻出来搞点事情。 “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捏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环。 “上古法宝？看着跟谁家生炉子的火钳似的。” 扔掉。 他又拿起一本书，封面都烂了，书名《母猪的产后护理……之魔兽篇》。 “……” 顾剑辰面无表情地把书丢进垃圾堆。 这都什么人啊，储物戒指里就放这些东西？ 难怪被人干掉。 他的计划，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能把火烧到昆仑山，但别第一时间燎到他眉毛的引子。 他需要一个工具人，不，工具宗门。 一个实力够强，脑子够疯，还得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宗门。 他翻了半天，手指头终于碰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玉片，扁的，凉的。 【魔音玉简】。 他想起来了。 这玩意儿是三年前，他带队去剿灭一个魔道窝点，从一个天魔宗护法尸体上摸出来的。 一次性的，只能单方面发个语音留言，跟个老式的BB机差不多。 当时他觉得这玩意儿上面的气息有点意思，就用秘法封了，随手扔进这个垃圾堆戒指里，也没跟宗门报备。 一个早就凉透了的小喽啰。 一件根本没人知道的魔道破烂。 谁能把这玩意儿跟昆仑首徒，仙尊唯一的宝贝疙瘩联系起来？ 完美。 简直是天选作案工具。 他把玉简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脑子更清醒了。 计划的剧本，他脑子里已经排演过一万遍了。 他现在被谢清寒看得死死的，跟装了GPS定位一样，想溜出去买包烟都难。 硬闯？ 别开玩笑了，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求她？ “师尊，我想出去玩。” 他都能想象到谢清寒的反应。 她会先沉默，然后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着他，直到他头皮发麻。 最后，她会说：“外面危险，待在我身边。” 然后天枢峰的禁制再加厚十八层。 所以，必须让她主动放他走。 不，是求着他走。 这就需要一个足够大的麻烦。 一个能让谢清-寒都头疼，能把整个修真界的眼球都吸过来的超级大漩涡。 而他，顾剑辰，必须是这个漩涡的风眼。 他把藏书阁里所有跟魔道有关的书都翻烂了，加上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字。 天魔宗。 现在的魔道，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不成气候。 但天魔宗不一样。 这帮疯子，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最关键的是，天魔宗有个传了几千年的心病。 据说，他们初代圣女，生了个儿子，血脉牛得不行，号称天魔转世。 结果，孩子在正魔大战的时候，丢了。 对，就这么丢了。 几千年了，天魔宗找这个“少主”都快找成神经病了。 一个流落在外的“少主”。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身份吗？ 他，顾剑辰，昆仑首徒，根正苗红的正道之光。 摇身一变，成了魔道太子爷。 这剧本，刺激！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出了寝殿。 谢清寒的神识，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地洒满了天枢峰的每个角落。 但这个天罗地网，有个BUG。 一个她自己都知道的BUG。 天枢峰后山，灵泉。 那地方是个天然的灵脉泉眼，一年到头被灵气雾水罩着，伸手不见五指。 谢清寒的仙帝神识，也看不透那层水汽。 他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直接走了进去。 温热的泉水没过身体，浓密的雾气把他跟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安全屋，get。 他沉到水底，盘腿坐好，闭上眼睛。 《逆心魔典》的心法，在他身体里跟高速公路上的跑车一样，轰地一下跑了起来。 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子干净得跟雪一样的剑修气息，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漆漆的，霸道得不讲道理的魔道气息。 这魔气，纯度高得吓人。 要是有个魔道大佬在这，估计得当场跪下喊祖宗。 这就是《逆心魔典》的牛叉之处。 它不是cosplay，它是直接改底层代码。 他现在，从里到外，就是个魔。 顾剑辰这才慢悠悠地把【魔音玉简】举到嘴边，吹了口气，把封印解开。 他往里面灌了一丝精纯的魔念。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弧度。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又骚又贱，还带着点引人犯罪的调调，开了口。 “歪？天魔宗的朋友们，听得见吗？” “信号不好吱一声啊。” 他的声音，被魔念处理过，沙哑，磁性，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儿，有个大瓜，关于你们丢了几千年的那个宝贝疙瘩的，想不想吃？” “对，就是你们那个少主，他没死。” “他活得好着呢。” “活得那叫一个水灵，那叫一个俊。” 他开始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猛夸，把自己的特征，一个一个地，编进这个谎话里。 “他剑道天赋，天下第一。长得吧，也就平平无奇顾剑辰的水平。” “气质呢，跟昆仑山的雪似的，冷飕飕的，一般人够不着。” 他把自己的信息，像织毛衣一样，一针一线地织进去。 织成一件淬了剧毒，却又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袍子。 “哦，对了，还有个更好玩的事儿。” 他故意停了一下，好像在品味自己即将扔下的这个重磅炸弹。 “你们那位尊贵到不行的少主，现在啊，正被正道第一人，昆仑仙尊谢清寒……关在天枢峰顶呢。” “啧啧啧，那场面。” “她宠他，爱他，但又跟养了个宠物似的，用金链子锁在身边，谁都不给看。” “他呢，就像一只被掰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天天看着笼子外面的天，忧郁得不得了。” 他对着玉简，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听着跟叹气似的。 “我说，天魔宗的各位，你们还行不行了？” “你们的脸面呢？你们的威严呢？” “你们未来的希望，你们的太子爷，正被你们最大的仇家，当个小玩意儿在手里盘呢。” “来昆仑吧，别怕。” “来天枢峰，找你们家少主。” “来……把他，接、回、家。”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慢又轻，跟魔鬼的低语一样。 话音落下，他指尖冒出一股黑气，手里的玉简“噗”的一声，变成了最细的粉末，融进泉水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好了。 鱼饵，已经撒进了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鱼塘。 就等鱼上钩了。 他站起来，走出灵泉。 水汽一散，他身上的魔气也跟着退了潮，又变回了那个干干净净的昆仑首徒。 他换上一身干爽的白衣服，把衣服上每一个褶子都弄平整。 这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寝殿走。 刚走出灵泉的范围，还没走两步。 一个白色的身影，跟鬼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是谢清寒。 她就站在不远的一棵松树下，月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在她脸上照出明明暗暗的影子。 她什么时候来的？ 顾剑辰的心跳，一下都没乱。 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惊讶，然后迅速躬身行礼。 “师尊。” 谢清寒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那双眼睛，跟两个黑洞似的，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嚼碎了再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刚刚，为什么我的神识探不到你？” 顾剑-辰抬起头，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坦然和一点点困惑。 “弟子心里有点乱，就去灵泉里坐了一会儿。” 他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闪。 “那个地方……能挡住神识吗？弟子不知道啊。” 谢清寒看着他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质。 她沉默了。 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 “回去吧，夜深了。” “是，师尊。” 顾剑辰又躬了躬身，跟她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寝殿。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没人看见。 他低垂的眼睛深处，那片叫“疯狂”的火，烧得更旺了。 师尊。 好戏，就要开场了。 而您，会亲手，把我送出这座监狱。 第30章：我导的戏，师尊成了修真界公敌 天枢峰顶，月光能把地上的石头照出影子。 顾剑辰的寝殿里，安静得过分。 他没打坐，也没看书，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了一堆破铜烂铁。 他从一个看着就不怎么值钱的储物戒指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这戒指是好多年前，他顺手解决掉一个不开眼的魔修，从人家尸体上扒下来的。 当时觉得占地方，就给忘了。 现在正好，废物利用。 “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捏起一个生了铜锈的环，掂了掂。 “上古法宝？你管这叫法宝？我家烧火的火钳都比这有灵气。” 扔了。 他又拿起一本书，封面都快烂没了，上面几个字勉强能认出来。 《母猪的产后护理……之魔兽篇》。 “……” 顾剑辰的脸抽动了一下，把书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堆。 这哥们儿到底是什么路数？储物戒指里就放这些玩意儿？ 怪不得被人一剑捅死，不冤。 他的计划，需要一个火种。 一个能把火烧到昆仑山，但别第一时间烧到他自己身上的火种。 他需要一个工具人。 不，一个工具宗门。 这个宗门，实力得够看，脑子得够轴，最重要的是，跟他半毛钱关系都不能有。 他扒拉了半天，手指头终于碰到了一个硬邦邦、凉飕飕的片状物。 一个玉片。 【魔音玉简】。 他想起来了。 这玩意儿是三年前，他带队去端一个魔道据点，从一个天魔宗护法的尸体上摸出来的。 一次性的玩意儿，只能单方面发个语音信箱，连已读功能都没有，突出一个随缘。 当时他觉得这玉简上的魔气有点意思，就用秘法封了，随手扔进这个垃圾堆戒指里，压根没跟宗门报备。 一个早就死透了的小角色。 一件谁也不知道来历的魔道破烂。 谁能把这玩意儿，跟昆仑山上最靓的仔，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联系起来？ 完美。 这不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吗？ 他把玉简握在手心，那股子凉意让他脑子更清楚了。 剧本，他脑子里已经彩排了不下八百遍。 他现在被谢清寒看得死死的，身上估计装了不止一个GPS，想下山买包辣条都费劲。 硬闯？ 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在地上，让他知道什么叫物理超度。 求她？ “师尊，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都能想象出谢清寒的反应。 她会先用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扫一遍，直到他心里发毛。 然后，她会说：“外面坏人多，待在我身边。” 紧接着，天枢峰的防御阵法再加厚个三十层，连只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所以，必须让她主动放他走。 不，是求着他走。 这就需要一个天大的麻烦。 一个能让谢清寒都觉得棘手，能把整个修真界的瓜田都引爆的超级大瓜。 而他，顾剑辰，必须是这个瓜的中心。 他把藏书阁里所有跟魔道沾边的书都快翻烂了，加上上辈子那些狗血的记忆，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 天魔宗。 现在的魔道，一个个都跟老鼠似的，上不了台面。 但天魔宗不一样。 这帮疯子，祖上阔过。 最关键的是，天-魔宗有个传了几千年的心病。 据说，他们初代圣女，生了个儿子，血脉天赋直接拉满，号称天魔转世。 结果，孩子在正魔大战的时候，丢了。 对，就这么离谱，给弄丢了。 几千年了，天魔宗找这个“少主”都快找成宗门特色文化了。 一个流落在外的“少主”。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马甲吗？ 他，顾剑辰，昆仑首徒，正道之光，仙门卷王。 摇身一变，成了魔道太子爷。 这剧本，光是想想，就带劲！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出了寝殿。 谢清寒的神识，跟不要钱的5G信号一样，覆盖了天枢峰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个天罗地网，有个BUG。 一个她自己都知道的BUG。 天枢峰后山，灵泉。 那地方是个天然的灵脉泉眼，一年到头被灵气形成的雾水罩着，能见度不超过半米。 谢清寒的仙帝神识，也穿不透那层水汽。 他跟逛自家后院一样，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温热的泉水没过身体，浓密的雾气把他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安全屋，达成。 他沉到水底，盘腿坐好，闭上了眼睛。 《逆心魔典》的心法，在他身体里运转起来。 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子清冷干净的剑修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黑的，霸道得不讲道理的魔道气息。 这魔气，纯度高得离谱。 要是有个魔道中人在这儿，估计得当场给他磕一个，高低得喊声“祖师爷”。 这就是《逆心魔典》的牛叉之处。 它不是角色扮演，它是直接修改底层代码。 他现在，从里到外，就是个纯纯的魔头。 顾剑辰这才慢悠悠地把【魔音玉简】举到嘴边，吹了口气，解开封印。 他往里面灌了一丝精纯的魔念。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坏到不行的弧度。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又浪又欠，还带着点诱惑的调调，开了口。 “歪？天魔宗的老铁们，听得见吗？” “信号不好吱一声啊，我换个姿势。” 他的声音，被魔念处理过，沙哑，有磁性，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这儿，有个惊天大瓜，关于你们丢了几千年的那个宝贝疙瘩的，想不想吃？” “对，就是你们那个少主，他没死。” “他活得好着呢。” “活得那叫一个水灵，那叫一个俊俏。” 他开始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猛夸，把自己的特征，一个一个地，编进这个弥天大谎里。 “他剑道天赋，独一档。长得吧，也就平平无奇，帅裂苍穹的水平。” “气质呢，跟昆仑山顶的雪似的，冷冰冰的，一般人挨着都嫌冻手。” 他把自己的信息，像织毛衣一样，一针一线地织进去。 织成一件淬了剧毒，却又华丽得让人想立刻拥有的袍子。 “哦，对了，还有个更好玩的事儿。” 他故意停了一下，好像在回味自己即将扔下的这个炸弹。 “你们那位尊贵无比的少主，现在啊，正被正道第一人，昆仑仙尊谢清寒……关在天枢峰顶呢。” “啧啧啧，那场面。” “她宠他，爱他，但又跟养了个小宠物似的，用金链子锁在身边，谁都不给看。” “他呢，就像一只被掰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天天看着笼子外面的天，忧郁得都快掉毛了。” 他对着玉简，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听着跟叹气似的。 “我说，天魔宗的各位，你们还行不行了？” “你们的脸呢？你们的尊严呢？” “你们未来的希望，你们的太子爷，正被你们最大的仇家，当个小玩意儿在手里盘呢。” “来昆仑吧，别怕。” “来天枢峰，找你们家少主。” “来……把他，接、回、家。”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慢又轻，跟恶魔在耳边吹气一样。 话音落下，他指尖冒出一股黑气，手里的玉简“噗”的一声，变成了最细的粉末，融进泉水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好了。 鱼饵，已经撒进了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鱼塘。 就等那群最饿的鲨鱼上钩了。 他站起来，走出灵泉。 水汽一散，他身上的魔气也跟着退了潮，又变回了那个干净清冷的昆仑首徒。 他换上一身干爽的白衣服，把衣服上每一个褶子都抚平。 这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寝殿走。 刚走出灵泉的范围，还没走两步。 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 是谢清寒。 她就站在不远的一棵松树下，月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什么时候来的？ 顾剑辰的心跳，一下都没乱。 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惊讶，然后迅速躬身行礼。 “师尊。” 谢清寒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那双眼睛，跟两个黑洞似的，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刚刚，为何我的神识探不到你？” 顾剑-辰抬起头，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坦然和一点点困惑。 “弟子心里有点乱，就去灵泉里坐了一会儿。” 他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闪。 “那个地方……能挡住神识吗？弟子不知道啊。” 谢清寒看着他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质。 她沉默了。 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 “回去吧，夜深了。” “是，师尊。” 顾剑辰又躬了躬身，跟她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寝殿。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没人看见。 他低垂的眼睛深处，那片叫“疯狂”的火，烧得更旺了。 师尊。 好戏，就要开场了。 而您，会亲手，把我送出这座监狱。 第31章：压寨夫人 昆仑宗炸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是服务器炸了那种炸。 魔子夜煌那句“抢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就是一颗精神核弹，直接在昆仑宗的山门广场上空引爆，蘑菇云腾得老高。 冲击波瞬间扫平了每一座山头，震碎了每一个弟子的三观。 “我耳朵没问题吧？他刚刚说的是谁？顾剑辰？” “咱们那个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在内卷的大师兄？” “给魔头当压寨夫人？这什么虎狼之词？这剧本哪个精神病写的？赶紧送去电一电！”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哥们儿，这是骑在我们脸上拉屎，拉完还非要掰开我们的嘴问一句，‘老铁，地道不地道？’” “我昆仑立派一万年！一万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脸都不要了！” “大师兄塌房了！我的房子塌了！呜呜呜……” 各种议论，各种猜测，各种脏水，汇成了一股精神世界的泥石流，还带着一股厕所爆炸的味道。 泥石流的目标很明确，直冲天枢峰。 风暴的中心，那个叫顾剑辰的男人，此刻正稳如老狗地坐在自己的修炼室里。 夜煌那句话吼出来的瞬间，他脑子里一个叫【天机乱】的一次性道具就自动烧掉了。 效果很简单，就是给他全身打上一层厚码，谁也别想用算命、卜卦、摇骰子、看手相这些玄学手段，算出这事儿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魔子夜煌的行为，就是一次纯粹的，单方面的，毫无逻辑的，变态到了极点的发癫。 完美。 顾剑辰缓缓运转《逆心魔典》，打开了自己的情绪味觉系统。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情绪涌了进来。 整个昆仑宗，几万名弟子的负面情绪，像不要钱的自助餐一样，铺天盖地地摆在了他面前。 他先尝了一口“愤怒”。 嚯，这味道，辛辣，上头，跟喝了一整瓶工业酒精兑的假茅台似的，一口下去，烧得他神魂都在打嗝。 他又品了品“羞耻”。 嗯，苦，巨苦，跟被人逼着一次性吃了二十斤没熟的苦瓜，连瓜瓤子都得咽下去，那股子涩味儿在舌根上来回碾压，三天三夜都散不掉。 他贪婪地品尝着这一切，像个饿了八百年的饕餮。 胸口有一种丰收的喜悦。 不，是一种变态的满足。 这把火，总算是烧起来了。 而且，火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直接从烧厨房变成了火烧赤壁。 天枢峰，谢清寒的寝殿。 空气跟凝固的水泥一样，人待在里面都快被压成相片了。 一个心腹执事双膝跪地，整个人抖得跟开了振动模式的手机似的，嗡嗡作响。 他刚刚用最快的语速把外面的情况汇报完毕，现在把头死死地埋在地板上，恨不得当场练会土遁术直接钻进地核。 太可怕了。 尊上现在的状态，比上次听说顾师兄偷跑下山还要可怕一百倍。 谢清寒静静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 她不说话。 整个大殿里安静得能听见执事心脏狂跳的擂鼓声。 咔嚓。 一声很轻很轻的响动。 执事吓得一哆嗦，偷偷抬起眼皮，用余光瞥了一眼。 那只用万年暖玉雕成的杯子，上面出现了一道头发丝那么细的裂缝。 谢清寒好像没注意到。 咔嚓……咔嚓咔嚓……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跟蜘蛛网一样，瞬间爬满了整个杯子。 最后，在执事惊恐到快要翻白眼的眼神里，那只价值连城的杯子，噗的一声，变成了一堆细腻的粉末。 冰冷的玉粉，顺着她白得发光的手指缝，簌簌地往下掉。 她的神识，早就跟不要钱的5G信号一样，铺满了整个昆仑。 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环绕立体声，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 “真是我昆仑的奇耻大辱！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都怪那个顾剑辰！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这不是勾引人犯罪吗！纯纯的红颜祸水！” “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天底下的美人那么多，魔子怎么就偏偏点他的名了？肯定有事儿！” “我看就是他耐不住寂寞，偷偷跟魔道勾搭上了！不然怎么解释？” “师尊真是瞎了眼，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把自己一辈子的清誉都搭进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那片由占有欲组成的，暗紫色的岩浆海上。 岩浆开始翻滚。 沸腾。 她强行压下去的那些愤怒、后怕、杀意，在这一刻，被这些流言蜚语彻底点燃了。 轰！ 一声巨响。 寝殿那扇用万年玄冰打造的大门，不是被推开的。 是炸开的。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从里面，直接把整扇门震成了漫天的冰晶。 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能把人灵魂都冻成冰渣的寒气，从冰晶风暴里冲了出来。 那不是仙道至尊。 那是一道白色的，带着毁灭一切怒火的，人形闪电。 她的目标，顾剑辰的修炼室。 顾剑辰缓缓睁开眼。 他站起来，推开门。 时间掐得刚刚好，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他迎面就撞上了一股恐怖的威压，那感觉，就像一辆满载的泥头车，开着远光灯，按着喇叭，对着他的脸就创了过来。 他整个人一晃，脸色瞬间就白了。 下一秒，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到了他面前。 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掐。 是带着绝对控制的，不容反抗的，五指收拢。 他被这股巨力推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都裂开了蛛网一样的缝隙。 “说。” 谢清寒逼近，两个人的脸快要贴在一起。 她的脸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那双眼睛里，却没了平时的清冷，只剩下烧掉理智的，暗紫色的火焰。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顾剑辰的呼吸停了，脸因为缺氧，开始涨红。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师尊……我……不认识……” “不认识？”谢清寒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点。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脖子骨头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咯咯”声。 “他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他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那套不要命的剑法？” “他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要把你抢回去！” 她一声比一声响，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顾剑-辰的身上，也狠狠地砸在她自己的心上。 她把他关起来，把他跟整个世界隔开，就是怕这种事发生。 结果，还是发生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她以为万无一失的笼子外面，她最宝贝的东西，早就被别的狼，给盯上了。 这个认知，让她快疯了。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占有欲’情绪突破临界值！奖励结算中！+500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杀意’情绪剧烈波动！奖励结算中！+4500000！】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愤怒’情绪达到峰值！奖励结算中！+4000000！】 系统的提示音跟中了彩票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刷屏，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他却好像被彻底吓傻了。 他放弃了解释，放弃了辩解，只是看着她，用那双因为缺氧而泛起水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水汽，恐惧，委屈，还有被最信任的人怀疑的，那种整个世界都碎掉的感觉。 他不动了，不挣扎了。 他甚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副“你动手吧，我累了，毁灭吧”的摆烂样子。 这个动作，像一根最细的针，狠狠地扎了谢清寒一下。 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他在太清殿上，那副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求死的表情。 现在，她正在亲手，把他重新推回那个绝望的深坑里。 她……到底在干什么？ 扼住他脖子的手，猛地一抖，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顾剑辰的身体软了下去，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咳得整个人都在抽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师尊……” 他抬起头，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全是泪痕和灰尘。 他望着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沙哑到不行的嗓音，问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 “在您心里……弟子，就是这样的人吗？” 第32章：师尊，您的嫉妒是我最好的补品 那句问话，像一根针，扎破了时空。 整个天枢峰顶，死机了。 刚才被谢清寒气场震碎的玄冰石门，现在是满地的高档冰碴子，月光一照，反射出不怎么友好的光。 大殿里，那股能把人神魂都拧成麻花的压力，也跟着这句话，卡顿了。 谢清寒低头，看着墙角那个人。 他缩在那，看着真惨。 白衣服上都是灰，那张公认的帅脸挂着泪，脖子上还有一道红印。 那是她刚才的杰作。 他那双眼睛，以前看她的时候，里面全是“师尊YYDS”。 现在呢？ 现在里面是一片404，页面无法访问。 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脑子里的火气一退，一股更凉的水，直接把她的心给泡了。 这水，叫“后悔”。 顾剑辰的脑子里，系统界面跟中了病毒一样疯狂弹窗，那光都快把他晃晕了。 【警告！警告！目标谢清寒“愧疚”情绪已爆表！浓度突破历史记录！正在为您结算年度大奖……+8000000！】 【叮！并发事件！目标谢清寒“心痛”情绪被引爆！奖励翻倍！+7500000！】 【叮！恭喜宿主！您的“美强惨”人设演出已封神！触发隐藏剧本“诛心之言”！奖励史诗级道具——【言出法随·伪】（一次性消耗品）！】 【道具说明书：对着目标说句话，她就得照做，法律效力持续一个时辰。温馨提示：让她给您唱《征服》可能差点意思，但让她自己把手捆起来，那画面……啧啧，宿主您自己体会？】 系统的提示音，贱兮兮的，透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 顾剑辰在心里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脸上还是那副服务器崩溃的表情。 他也不说话，就用那双碎了的眼睛看她。 这眼神，比一万句“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杀伤力都大。 谢清寒彻底不会了。 她想往前走，想碰碰他，想把他抱起来哄哄。 可她的手，抬到一半，卡住了。 就是这只手，刚才还掐着人家的脖子。 现在这手，重得跟灌了铅一样，还抖。 她该说什么？ 说“我信你”？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谁看了都得报警。 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那股子嫉妒和杀气，真实得跟昨天刚吃的饭一样，怎么伪造？ 她活了几千年，第一次恨自己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她把他从太清殿那个坑里捞出来，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连只蚊子都不让叮。 结果呢？ 捅他刀子最狠的，是她自己。 “我……” 谢清寒的嘴张了张，就挤出这一个字。 后面的话，全堵在嗓子眼。 她堂堂仙道至尊，昆仑CEO，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词穷”。 顾剑辰动了。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站起来。 动作很慢，脖子上的伤口一动就疼，他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他没看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往自己房间走。 那姿态，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对，就是空气。 不是人，不是师尊，什么都不是。 这种被当成背景板的感觉，让谢清寒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比他指着鼻子骂她一顿，难受一万倍。 “剑辰。” 她转身，喊他。 顾剑辰停下脚步，没回头。 “那个魔子的事，我会去处理。”谢清寒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火气，听着很累。 “昆仑的名声，你的清白，我都会拿回来。” 她觉得，这算是个承诺，是个补救。 “不必了。” 顾剑辰的回答，轻得跟没吃饭一样，但砸在她心上，咣当一声。 “昆仑的名声，关我什么事？”他终于慢慢地，侧过头。 脸上没眼泪了，只有一片凉透了的麻木。 “我现在，不就是师尊您关在山顶上的一只鸟，一个玩意儿吗？” “一个……连您最基本的信任，都拿不到的玩意儿。” “玩意儿，要什么清白？” 每个字，都是一把小刀，在她刚结痂的伤口上，来回划拉。 “我没有！”谢清寒的声音又绷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顾剑辰终于整个转过身，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可能是我太笨了，领会不了师尊您的意思。” 他一步一步，又走回她面前。 两个人又对上了。 距离比刚才还近。 但这次，他站着，她感觉自己快跪了。 “师尊要是怀疑我跟魔道有勾结，现在就可以废了我修为，搜我的魂。”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眉心。 “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您什么时候想拿走，随时都可以。” “只是……” 他话头一转，那双没光的眼睛里，突然烧起了一点火。 那火，不正常，有点疯。 “在您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又把那个问题，扔了出来。 “一个能让您随便发火，随便伤害的东西？” “还是一个……只要被别人多看了一眼，就会被您怀疑不干净的……禁脔？” “禁脔”两个字，跟一道天雷一样，直接劈在了谢清寒的天灵盖上。 她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腿有点软，差点没站稳。 这两个字，把她扒光了。 是啊。 她刚才那副疯了的样子，那股子谁都不能碰的变态占有欲，不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自己的禁脔吗？ 原来在他心里，她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是这个德行。 “师尊。”顾剑辰看着她那张白纸一样的脸，又开口了，声音倒是平了，“我累了。” 他从她身边走过，这次真没回头。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寝殿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那扇门，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谢清寒站着，周围是满地的碎冰，月光把她的影子拖得老长。 风一吹，真冷。 她慢慢地，抬起那只还在抖的手。 手上，好像还留着他脖子的温度，和他看她时，那种碎掉的眼神。 她错了。 错得姥姥家了。 寝殿里。 门一关，世界清静了。 顾剑辰背靠着门，脸上那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的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压不住的，有点变态的笑。 他顺着门板滑到地上，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印，嘶了一声。 下手真黑。 不过，值了。 他闭上眼，意识沉进脑子里，像个刚中了五百万的彩民，开始美滋滋地点钱。 那两笔巨款一样的情绪值，让他体内的《逆心魔典》都开始自动蹦迪了。 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个叫【言出法随·伪】的道具吸走了。 一个时辰，无法违抗的命令。 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万个缺德的玩法。 比如……让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跪下，给他擦鞋？ 或者，让她亲口承认，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了他叛出昆仑，跟整个正道对着干？ 不，不行，格局小了。 这些玩法，爽是爽，但收益太低。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离开这个豪华监狱，去东海，找轮回台。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的火，比刚才在外面演戏时，烧得旺多了。 一个更大胆，更牛逼的剧本，在他脑子里光速成型。 他要用这个道具，逼谢清寒亲口下令。 不是放他走。 是“逐出师门”。 当着全昆仑的面，用最打脸，最没面子的方式，把他踢出去。 这样一来，他就是“名正言顺”的自由人了。 而她呢？ 这位仙道至尊，亲手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扔进了粪坑。 那份后悔，那份心痛，那份抓心挠肝的思念…… 我的天，那得是多大一笔情绪值啊？ 那味道，得是多顶级的米其林三星大餐？ 想到那场面，顾剑辰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最后，他终于没忍住，发出了压在喉咙里的，嘿嘿嘿的笑声。 师尊啊师尊。 您亲手递给我的这把刀，可真好用。 这波啊，这波叫含泪血赚。 第33章：完美的受害者 天枢峰顶，气氛比万年玄冰还冷。 昨天晚上被谢清寒一嗓子吼碎的冰门，现在还是一地的高档冰碴子。 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怎么看怎么不友好。 谢清寒就站在这堆碎冰中间，站了一晚上。 她没睡。 昆仑宗也没睡。 魔子夜煌那句“压寨夫人”，跟往滚油里泼了一瓢水似的，炸得整个昆仑鸡飞狗跳。 这事儿发酵了一晚上，现在已经不是丑闻了，是昆仑派成立一万年以来最大的乐子。 山下各个峰的弟子，现在聊的都不是修炼了。 “听说了吗？天枢峰那位，要嫁到魔界去当太子妃了！” “什么太子妃，版本更新了！最新消息是魔子要入赘咱们昆仑，给顾师兄当赘婿！” “真的假的？那咱们以后见了他，是叫他魔子殿下，还是叫他师嫂？” “这瓜保熟吗？我怎么听说是顾师兄脚踏两条船，一边吊着咱们师尊，一边跟魔子暗通款曲？”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 各种版本的谣言，跟病毒一样，在昆仑内部的通讯玉简里疯狂传播。 天枢峰的威严，现在就跟个笑话一样。 一道剑光落下，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执法长老，哆哆嗦嗦地落在谢清寒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姿势标准得能当教材。 “尊上。” 谢清寒背对着他，没回头。 “说。”一个字，冰冷。 长老的牙齿都在打架。“各峰……各峰的峰主，联名上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奏章，双手举过头顶。 “他们……他们言辞很不好听，请您……处理掉顾剑辰，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天剑峰的李峰主还说，说您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带人上天枢峰，替您清理门户。” 长老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还有，瑶池圣地，蓬莱仙岛，好几个大门派，都派人来了。名义上是来慰问，实际上就是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来看咱们昆仑的笑话的！” “瑶池那边更过分，送来一箱贺礼，里面全是绿色的帽子！” 周围的空气，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十度。 “清理门户？”谢清寒终于转过身，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就是一片黑。 “他？” “他配吗？” 长老被这眼神一看，魂都快飞了。 “尊上，现在外面都传疯了！顾剑辰他……他已经成了咱们昆仑的污点，再把他留在您身边，您的脸……昆仑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谢清寒没理他，只是抬起手，对着他轻轻挥了一下。 一股根本没法反抗的力道，直接把那个长老连人带剑，从天枢峰顶“送”了下去。 她得亲自去看看。 看看她那个被全天下人看笑话的宝贝。 看看她那个被人惦记，被人羞辱的……心头肉。 现在，是什么表情。 修炼室里。 顾剑辰当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他盘腿坐着，脑子里跟开了个菜市场一样。 那些骂他的话，比刀子还尖。 他慢悠悠地推开门。 正好，跟走进来的谢清寒，看了个对眼。 四目相对。 顾剑辰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没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被人用羞辱堵住了嗓子。 他的表情，一秒钟之内，变了好几次。 先是震惊，然后是荒唐，最后，是那种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极致的羞愤。 眼眶，瞬间就红了。 里面不是生气，是那种天塌下来的委屈，是那种被人泼了粪水的无助。 “荒唐……”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这是污蔑！这是冲着我们昆仑来的！” 他朝她走了几步，脚下拌蒜，差点摔倒。 “师尊，这人太坏了！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 “他是在用我当梯子，来羞辱您，羞辱我们整个昆仑啊！” 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一个被人当成武器，攻击自己最尊敬的人的，无辜的，破碎的，小可怜。 他的脆弱，他的羞愤，他眼角那滴挂着没掉下来的眼泪。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钩子，精准地勾住了谢清寒心里那根叫“理智”的弦。 然后，用力一扯。 嘣！ 弦断了。 【恭喜宿主！您的“完美受害者”演技已达到殿堂级！成功引爆目标情绪！奖励逆天级大礼包：神魂本源强化！】 一股庞大的力量，冲进了顾剑辰的脑子。 他的神魂，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瞬间就壮大了好几圈。 他“看”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样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谢清寒身边那片代表“占有欲”的暗紫色岩浆，已经烧开了。 岩浆下面，是更黑的，代表“暴怒”的能量。 那股能量的核心，是一种“我的玩具被别的狗看了”的，纯粹的，想把全世界都砸烂的冲动。 他心里爽得快要哼出歌来，脸上却是一副“我被网暴了我要碎了”的表情，身体晃了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师尊……”他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袖子。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不干净”的人了，没资格碰她。 这个小动作，像往火药桶里扔了个火星子。 彻底把谢清寒点炸了。 “我知道。”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 “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但就是因为跟他没关系，她才更火大！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什么都没做，就因为是她谢清寒的弟子，就被人这么欺负！ 是她！ 是她没保护好他！ 是她让他受了这种委屈！ 【叮！检测到目标“愧疚”与“杀意”混合情绪已超载！服务器正在紧急结算……+9000000！】 “弟子……给师尊丢人了。”顾剑辰低下头，肩膀抖得厉害，好像在憋着不哭出来。 他慢慢往后退，跟她拉开距离。 “如果因为我一个人，让宗门一万年的名声都毁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红眼睛里，全是豁出去的疯狂。 “弟子……愿意用死来证明清白！” 话还没说完，他抬起手掌，把全身剩下的那点灵力全逼了出来，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下去！ 这一下，又快又狠，根本没给人留反应时间。 但是，有只手比他更快。 谢清寒的身影，跟瞬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一把抓住了他拍向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冰，力气大得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我让你死了吗？” 她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暗紫色的火苗疯狂燃烧，要把他的魂都烧穿。 “你的命是我的！” “你的清白是我的！” “你的名声，你的荣辱，全都是我的！” “没有我点头，你连根头发都不能掉！” 她说的这些话，不是安慰，不是承诺。 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不准任何人反驳的，霸道宣言。 顾剑辰呆呆地看着她，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脑子有点懵。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好像被吓傻了，又好像被她这几句话，彻底砸碎了心里最后一点防线。 “可是……外面那些话……我……” 他哭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苍蝇，我会一只一只，亲手捏死。”谢清寒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刀。 “至于那个魔子……” 她松开他的手腕，改成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这个动作很温柔，却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控制感。 “我会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送到你面前。” “用他的血，洗干净泼在你身上的脏水。” 她贴近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这样，你高兴吗？” 第34章：我带你去 那句话，就像是系统后台直接发下来的红色加粗置顶公告，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直接焊死在了空气里。 顾剑辰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他抬起头，那张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白得跟刚出厂的A4纸一样。 他看着谢清寒，眼睛里乱七八糟，情绪多得能直接开个银河系发布会，一会儿恒星爆炸，一会儿黑洞形成。 那是被顶级大佬的杀气吓懵了的表情。 是被那句“我弄死他们全家”的豪言壮语砸晕了的表情。 更是被这股子能把天都烧穿的爱，烫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的表情。 他太想笑了。 不是嘴角上扬那种。 是直接站在宇宙中心，对着脚底下这盘烂棋，发出那种“哈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的神经病大笑。 但他不行。 人设不能崩。 他现在的人设是“被网暴到道心稀碎只能嘤嘤嘤的纯情小白花”，不是那个“拿天地当网吧众生当水军连自己都敢耍的究极老阴比”。 他张了张嘴，嗓子眼跟被水泥糊住了一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看这个被他一句话就点着了，烧干了理智，马上就要上演手撕世界剧本的仙道第一人。 看这个由他亲手捏出来的，这辈子最牛逼的……手办。 谢清寒猛地转过身，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那背影，又冷又硬，跟一块冻了一万年的铁一样。 她不敢再看了。 再多看一眼他那副“我碎了，快来拼我”的死样子，她怕自己绷不住。 她怕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就冲下山。 不等天亮，就把那个什么狗屁魔界，从地图上抠掉，连带着地基一起扬了！ 用最不讲道理，最“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方式。 她需要冷静。 可是“冷静”这两个字，早就在她脑子里被那把火烧成灰了。 现在，她的脑子里，除了一个大写的“杀”字，什么都没有。 洞府里死一样地安静。 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不，连心跳声都没了，只有她身上那股子能把万物冻成冰雕的寒气。 寒气在空气里结成小冰晶，又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大，自己碎了。 咔嚓，咔嚓。 这声音，跟她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一寸寸断掉的声音，一模一样。 顾剑辰在心里，还很缺德地给这断裂声配上了BGM。 成了。 他脑子深处，那本叫《逆心魔典》的破书，已经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蹦迪了！ 一片由情绪组成的汪洋大海，浪头拍得比天还高。 愧疚，心痛，暴怒，自责……还有那份能把天都烧出个窟窿的，暗紫色的……占有欲！ 所有情绪，都跟熬了七天七夜的老火靓汤一样，火候刚刚好。 就差最后一步……开席。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丰收的喜悦，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这个手办，已经完美了。 过了很久。 久到顾剑辰都以为她要在原地站成一座望夫石。 那座冰雕，终于又出声了，那声音里，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三月后，轮回台。” 五个字，跟从地底下十八层冰库里捞出来的一样，每个字都死沉死沉的，砸在地上能把地板砸穿。 顾剑辰身体里的《逆心魔典》，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他脑子里那片暗紫色的岩浆，因为这五个字，轰的一声，掀起了万丈高的巨浪，差点从他天灵盖喷出去！ 【警告！警告！目标谢清寒做出重大决策，宿主达成隐藏成就——“玩火第一人”！】 【警告！情绪能量池已爆满！服务器即将崩溃！魔典正在强制升级……升级成功！】 【恭喜宿主！开启《逆心魔典》第二重——【道心充电宝】！可直接抽取目标道心本源，给自己充电！温馨提示：韭菜要一茬一茬地割，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别一次性把人抽干了，断了财路。】 顾剑辰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当场“嘿嘿嘿”地笑出声。 抽干？ 开什么玩笑。 师尊这棵人形不死药，可是世界顶级神物，自带回蓝功能。 三天不抽，她的蓝条就满了，自己都往外溢，浪费可耻。 谢清寒好像怕他没听清，又好像在对自己发誓，把后半句话补全了。 “我，亲自带你去。” 那个“我”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劲。 顾剑辰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 “惊慌”和“担忧”爬上他的脸，他好像瞬间变成了那个一心为师尊着想，怕她掉坑里的忠心好徒弟。 他往前踉跄一步，脚下发软，差点摔个狗吃屎。 “师尊，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又哑又抖，充满了着急。 “那个魔子夜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招根本就是阳谋，是钓鱼执法！他就是想引您下山，把您拖下水，让您这个仙道第一人的完美人设沾上泥点子啊！” 他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宁可自己背黑锅，也不愿意自己家爱豆因为自己被黑粉攻击的好粉丝。 可这些话，在现在的谢清寒听来，跟往汽油桶里扔鞭炮没什么区别。 他越是“懂事”，越是“为她着想”。 她心里那份“我没保护好他”的愧疚，和那股“谁敢动我的人”的杀气，就跟火山爆发一样，再也压不住了。 陷阱？ 她就是要让这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睁大狗眼看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动她谢清寒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闭嘴。” 谢清寒冷冰冰地打断他，慢慢转过身。 那张好看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剩下一片能把时间都冻住的冷。 那双眼睛里，闪着一种不计后果，要毁灭一切的疯劲儿。 “我倒要亲眼看看。” 她的调子很平，平得让人灵魂都在发抖。 “那个不知道死活的魔子夜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步一步，又走回了顾剑辰面前。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脸上是教科书级别的“害怕”和“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 那根手指，又长又冷，轻轻碰在顾剑-辰的脸上。 动作很轻，跟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一用力就给摸碎了。 可指尖的温度，却能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她的手指慢慢滑下来，停在他脖子上那道还没消掉的红印上，轻轻地摸着。 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忏悔。 “你的委屈，你的清白，我会用整个魔域的血，来洗。” 她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吐出来的气，跟地府刮出来的风一样，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亲密。 “我会让他，跪在你面前，亲口告诉你，他错了。” “然后，再当着你的面，一寸一寸，捏碎他的神魂。” 顾剑辰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一次，一半是演的。 另一半，是真的。 就算是亲手点燃这场大火的他，在面对这个被自己亲手放出来，已经彻底失控的……她时，也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刺激。 太好玩了。 玩脱了，但是……更爽了。 谢清寒很满意他的反应，这让她感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只属于她，只能靠着她，一碰就碎的宝贝。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慢慢往上。 最后，用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不准他再说话，不准他再发出任何“劝阻”声音的，绝对控制的动作。 “记住，辰儿。” 第35章：皆是算计 那句话落下，整个寝殿里，连空气都死机了。 顾剑辰把眼帘垂下去，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睛里那片快要开香槟庆祝的狂欢。 成了。 通往外面花花世界的路，被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尊，用一种谁都别想反驳的霸道方式，亲手给砍开了。 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魔子夜煌，简直是年度最佳工具人。 自己把刀递到师尊手上，还哭着喊着求她砍自己。 这叫什么？ 这叫活雷锋啊！ 他脑子深处，一场规模宏大的开席仪式正在举行。 暗紫色的心魔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铅灰色的苦涩潮汐，哗啦哗啦地拍着岸。 两种顶级食材交融在一起，正在烹煮一场他想都不敢想的饕餮盛宴。 顾剑辰慢慢抬起头，脸白得跟纸一样，眼角还有点红。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刚被社会毒打完，精神恍惚，啥也不想了的可怜孩子。 “一切……凭师尊做主。” 声音还带着点抖。 一个被吓到放弃思考，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师尊的好徒弟形象，被他演绝了。 谢清寒看着他。 那股子能把山都给平了的火气，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也找到了一个必须拼了老命去守护的目标。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了出去。 那个背影，硬得能挡子弹。 她一走，殿外那股子能把人吹成傻子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冻得人骨头都疼。 决定一下，谢清寒的个人意志，就跟5G信号一样，瞬间覆盖了整座昆仑山。 平时冷清得能打羽毛球的天枢峰，忽然间就跟早高峰的地铁站一样，人来人往。 每天都有宗门长老，捧着各种亮瞎眼的宝贝，一脸便秘地赶过来。 然后在谢清寒那能把人冻成冰棍的目光下，放下东西，连滚带爬地跑掉。 今天来的是天剑峰的李长老。 就是前几天叫嚣着要“清理门户”那个老头的亲师弟。 他捧着一个玉盒子，两只手抖得跟手机开了震动模式一样。 脑袋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抬起来。 “尊上……峰主他老人家……让我送来‘九转金身丹’……”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他说……他说前几天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请您跟顾师侄……千万别往心里去！” 谢清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滚。” 一个字，跟圣旨一样。 李长老像是听到了特赦令，屁滚尿流地踩上飞剑就跑。 那速度，比他来的时候快了三倍不止。 谢清寒把那个玉盒子，跟扔垃圾一样，扔到了顾剑辰面前。 语气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九转金身丹，吃了，肉身能硬抗天尊一下。” “太虚神甲，瑶池圣地送来的赔罪礼，穿上，大罗金仙都打不穿你的防。” “避水珠，东海龙宫献上来的，轮回台在东海最深处，这玩意儿能让你在那边横着走。” 一件件拿出去能让整个修仙界打出狗脑子的宝贝，现在就跟路边的石头子一样，被随便堆在顾剑辰面前。 她要把他武装成一个会走路的人形高达，谁都别想碰他一下。 顾剑辰心里乐开了花，每天除了被动接受她的灵力灌体，就是把意识沉到脑子里。 系统商店，在他“被网暴”之后，开了一个全新的专区。 名字就很实在。 【愧疚值商店】。 【替身傀儡】：可以替主人挡一次必死的攻击。兑换值：三十万。 “一个破傀儡，哪有师尊亲自给我挡刀来得值钱？” 顾剑辰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划了过去。 这玩意儿性价比太低了。 【偷天换日符】：可以遮掩天机，伪造因果。兑换值：五十万。 “好东西，但现在还用不上。” 他的意识在那个虚拟光幕上划来划去，最后，停在了一对看起来很普通的玉佩上。 【一线牵】。 一对子母感应玉佩，功能简单粗暴。 拿着母佩的人，可以无视任何空间阻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子佩持有者的大概位置，还能知道他是死是活。 顾剑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玩意儿，不就是他为亲爱的师尊准备的，最完美的鱼线吗！ 轮回台那种鬼地方，空间乱得跟一锅粥一样，时空也是错乱的。 跟师尊“不小心走散”，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这个【一线牵】，就能保证他这条“鱼”脱钩之后，还能精准地吊着谢清寒的胃口。 让她在无尽的担心和抓狂里，为他贡献源源不断的情绪值。 这才是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啊！ 兑换值：二十万。 他的余额：十八万。 还差两万。 顾剑辰的目光，穿过大殿的门，落在了外面那个因为处理各方“赔礼道歉”而忙得团团转的月白色身影上。 是时候了。 该再添一把火，让她烧得更旺一点了。 深夜，月光跟不要钱的白霜一样，洒满了整个山顶。 顾剑辰盘腿坐在修炼室里，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 他用神识“看”到，谢清寒的气息处理完最后一批破事，正在往寝殿这边走过来。 时机，刚刚好。 他运转起《清心诀》，那些“压寨夫人”、“魔道禁脔”的屁话，现在变成了最锋利的心魔，在他脑子里疯狂开派对。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脸上也出现了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一股很纯的灵力，在马上就要回到丹田的时候，被他强行拐了个弯，狠狠地撞向了一条很脆弱的支脉！ “咔嚓——” 一声很轻的响声，在他身体里炸开了。 剧痛跟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他死死地忍住，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爽感。 “噗！” 一口暗红色的心头血，被他精准地控制着力道和角度，喷了出去。 在干净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朵很妖艳的血花。 身体晃了一下，他直挺挺地就往前倒了下去。 轰！！ 寝殿的大门，被一股根本不讲道理的巨力直接轰成了渣，变成了漫天的冰屑！ 一道身影快得跟闪电一样，瞬间就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 谢清寒的手碰到了他冰冷的皮肤，神识探进他体内，感受到那股子快要崩盘的灵力乱流，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目光，从地上那滩血，移到了他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攥住了，然后……狠狠地捏爆了。 是她。 是她那个疯狂的决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她没能保护好他，让那些脏话，砍断了他的道心！ 他本来应该是昆仑一万年都出不了一个的麒麟才子，能照亮一个时代！ 却因为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愧疚和心痛，跟天河决堤一样，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叮！检测到目标‘心痛’情绪剧烈波动！+100000！】 【叮！检测到目标‘愧疚’情绪达到峰值！+150000！】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跟过年一样热闹。 够了，太够了。 顾剑辰“费力”地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全是水光，装满了茫然和破碎。 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 “师尊……” “我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 这句话，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刀，精准无误地捅进了谢清寒最软的那块道心里，还狠狠地转了两圈。 “别说话。” 谢清寒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一股精纯到极点的灵力，不计任何代价地涌进了顾剑辰的身体里，强行梳理着他那快要报废的经脉。 顾剑辰的意识，则在这一刻，沉进了系统商店。 “兑换，【一线牵】。” 【叮！兑换成功！】 一对很温润的云纹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系统空间里。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又霸道的灵力，也感受到了抱着自己的那具身体，正在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他顺势靠了过去，把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个姿态，乖得不行，像一只找到了唯一避风港的，快要死掉的小动物。 “师尊，我好冷。” 谢清寒下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了，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别怕。” “为师在。” 第36章：定情信物 【一线牵】母佩的炼化，不比手机蓝牙配对难多少。 神念往里一戳，滴，配对成功。 真正的技术活，是那块子佩。 怎么才能让那位戒心重到能绕着昆仑山脉建一圈万里长城的师尊，心甘情愿地，把这块藏了后门程序的子佩戴在身上？ 直接送？ “师尊，这是徒儿孝敬您的，没别的意思，就是个小玩意儿，您戴着玩呗？” 她神识一扫，这玉佩的分子结构图都能给你当场画出来。 到时候，他顾剑辰的一切小九九都得当场宣告破产，自己也得被当成“行走的木马病毒”给格式化了。 这操作难度，堪比在不拔电源的情况下给服务器换主板。 可有时候，你越是觉得山穷水尽，系统就越是给你空投一个快递。 变数，这就来了。 昆仑长老会，炸了。 他们听说，自家那个跟活化石一样坐镇云端，拿天下苍生当俄罗斯方块看的宗主。 居然要去轮回台，跟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魔道小屁孩单挑。 整个昆仑高层，脑子嗡嗡的，跟被雷劈了没什么两样。 这事儿传出去，性质有多恶劣？ 这不等于一国首脑，非要亲自下场，去跟一个街头混混在小巷子里约架。 赢了，不光彩。 输了，那直接可以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天剑峰的刘长老，就是上次喊着要清理门户那位，带着一群胡子比岁数还长的老头，又杀到了天枢峰。 这回他们脸上没杀气了，只剩下一副“世界末日了赶紧去地下室囤罐头”的表情。 “宗主！万万不可啊！” 刘长老嗓子都喊劈了，道音里全是破音，震得大殿房梁上的灰都往下掉。 “那个魔子夜煌，他布下的根本就是个仙人跳！您这一去，跟主动往坑里蹦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丹鼎阁的老古董，管着昆仑几万年的财务和丹药后勤，此刻脸都白了，捂着胸口，一副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的样子。 “区区一个夜煌，算个什么东西！跳梁小丑罢了！您要是亲自下场，不管输赢，咱们昆仑上市万年的金字招牌，就得当场跌停退市啊！” “是啊宗主！为了一时意气，动摇我宗门根基，这买卖不划算啊！” 寝殿里，一群跺跺脚就能让修真界股市震荡的老怪物，此刻七嘴八舌，跟菜市场抢打折鸡蛋的大爷大妈一样。 谢清寒坐在主位上。 她手里横着一把剑，用一块白绸擦着。 动作不快不慢，很有规律。 剑叫【霜月】。 剑身上冷光一闪一闪，映着她那张跟冰雕差不多的脸。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殿里这帮权势滔天的长老，跟几只飞进屋里的苍蝇没区别。 顾剑辰低着头站在她身后，脸白白的，一副“都是我的错，我认罪我忏悔”的死样子。 演技，滴水不漏。 他的脑子里，却在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美食鉴赏会。 刘长老的恐惧，味道辛辣，跟魔鬼椒一样，是那种赌上了全部身家结果发现发牌的是个老千的惊惶。 丹鼎阁长老的焦虑，混着丹药的苦味和灵石的土腥味，是那种看着自家万年基业的K线图一路飘绿，马上就要崩盘的腐朽气。 他挨个“尝”了一遍，心里很平静。 食材是杂了点，但架不住量大管饱啊。 殿里，终于没人说话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擦剑的女人身上。 噌。 长剑回鞘，声音很轻。 但这一下，让每个长老的心脏都停了一拍。 “去轮回台，当着天下人的面，斩了他。” 谢清寒终于开口，每个字都掉冰碴子。 “这，才是维护昆仑道统的唯一方法。” 她站起来，视线扫过所有人。 那股子气势，看不见摸不着，却压得几个长老连气都喘不匀。 “此事，我意已决。” 五个字，跟天道下的最后通牒一样，不给你任何反驳的余地。 长老们脸上的血色彻底没了。 他们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点情绪，只有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死一样的寂静。 最后，这群老头只能弯下腰，带着一肚子拔凉拔凉的绝望，退出了大殿。 殿门关上。 世界都安静了。 殿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谢清寒走到顾剑辰面前，手一挥。 哗啦！ 一座由各种顶级法宝堆起来的小山，凭空出现。那光芒，差点把大殿的屋顶给掀了。 这里面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够外面那些修士打出狗脑子。 “全部炼化。” 她的口气，是命令，也是赏赐。 顾剑辰听话地跪坐下来，伸手探进那片亮瞎眼的光芒里。 他动作很慢，手指划过一件件神兵、宝衣、玉符。 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 终于，他从一堆金光闪闪的宝贝缝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玉佩。 灰不溜秋的，没光泽，样子很老土，甚至有点糙。 跟周围那些自带特效的宝贝一比，它就像混进超跑车展里的一辆二手自行车。 顾剑-辰把玉佩捧在手心，低着头。 谢清寒的眉头，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师尊……” 顾剑辰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不好意思。 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干净得要命，里面没有一点杂质，只有那种没被社会毒打过的认真。 “这些法宝虽然厉害，但终究是外物。” 他把手里的玉佩，往前递了递。 “这东西，是我很早以前在山下历练的时候捡的。” “料子很普通，但是被我用自己的灵力养了很多年，早就跟我气机连在一起了。” 说到这，他脸上还红了一下。 谢清寒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看着他那副紧张、期待，又怕被拒绝的样子。 “师尊这次出门，都是因为弟子。” 顾剑辰的声音更低了，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弟子修为太差，帮不上什么忙……只想把这个东西，送给师尊。” 他猛地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把头垂了下去。 “或许……它能替师尊挡一下万一的灾祸，也算了却弟子的一点心意。”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精准地落在了谢清探心里那片正在疯狂生长的占有欲上。 她习惯了赏赐，习惯了控制，习惯了把他护在自己的翅膀下面。 这是第一次。 他，主动要来“守护”她。 用他自己的东西，用那个和他“气机相连”的东西。 这份笨手笨脚的，不自量力的“守护”，让她那颗早就歪到没边的道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回报。 她要的是他彻头彻尾的归属，是这种从骨子里长出来的，只为她一个人的依赖和捆绑。 他不再是一个被动接受保护的娃娃。 他开始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缠绕她，捆绑她。 这比世界上任何宝贝，都更能让她高兴。 顾剑辰的脑子里，那片代表谢清寒占有欲的暗紫色岩浆，轰的一声，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岩浆最深处，一缕很淡，却带着点甜味的金色光点，悄悄地亮了起来。 是爱意。 虽然少得可怜，但确实是有了。 谢清寒伸出了手。 那只总是冷得刺骨的手，此刻居然带上了一点说不出的温度。 她的指尖，轻轻碰在那块粗糙的玉佩上，然后，把它从他手心拿了起来。 动作很轻，像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没有用神识去探查。 在顾剑辰那双干净、真诚又带着点不安的眼睛注视下，任何一丝探查，都是对这份心意的侮辱。 会吓到他。 然后，当着顾剑辰的面，谢清寒解下腰间一个玉扣，把那块带着他体温的、毫不起眼的玉佩，郑重地，挂了上去。 位置，就在她的佩剑【霜月】旁边。 是她永远不会离身的地方。 【叮！】 【检测到目标谢清寒‘爱意’与‘占有欲’混合情绪波动达到全新峰值！宿主完美达成隐藏成就“逆向守护”！】 【奖励结算中……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心魔之种】！】 【【心魔之种】：可种入目标道心。当目标对宿主情绪波动达到阈值，此种便会生根发芽，潜移默化，放大其执念。】 【温馨提示：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将自己的狗链，亲自递到了主人手上。】 第37章：师尊牌防火墙 临行前夜，月光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洒满了整个天枢峰。 那光白得瘆人，把山头照得跟个巨大的冰柜一样，还是断了电的那种。 顾剑辰在洞府里坐着，没修炼，也没睡觉。 他在干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品尝。 对，就是品尝。 他现在看世界，约等于随身带了个米其林侠，看谁都自带评分和风味介绍。 洞府里还残留着白天那群老不死的情绪。 那味道，怎么说呢。 一股子焦味，混着点酸气，还有点发霉的土腥味。 顾剑辰闭着眼，用神识捏起一缕刘长老留下来的“恐惧”，放进嘴里。 嘎嘣脆。 口感跟过期的薯片一样。 味道是魔鬼椒味的，辣，但是不香，纯粹的工业辣精，呛得人脑仁疼。 他皱着眉，又尝了尝丹鼎阁长老的“焦虑”。 这玩意儿更倒胃口。 一股子丹药的苦味，混着灵石的铜臭，还有点心疼自家股票跌停的腐朽味。 “啧，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他一脸嫌弃地把这些情绪垃圾打包，神识一动，全扔进了九霄云外。 这帮老头，活了几千年，情绪质量还不如路边摊的烤冷面。 营养价值太低了。 他正准备清空一下味蕾，石门自己开了，没声音。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踩着一地的白光，像是电影主角登场，自带追光灯。 谢清寒。 她今天没穿那套看着就死贵的CEO制服，就一身简单的白裙子。 头发也随便用个簪子盘了一下，有几根不听话的垂在肩膀上。 她一进来，整个洞府的“味道”瞬间就上了一个档次。 刚才还是过期食品处理中心，现在直接空降米其林三星，还是限量供应，需要提前半年预约的那种。 顾剑辰脑子里的《逆心魔典》自己就转起来了，跟装了个全自动涡轮增压发动机似的。 他都不用特意去看，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复杂到爆的味儿。 最外层，是一股很浓的，白色的“疲惫”。 那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是那种连续加了七天班，结果老板告诉你项目推倒重来的绝望。 而在那层白雾下面，是两条打得你死我活的毒龙。 一条血红色的，辣眼睛，那是嫉妒。 另一条暗紫色的，烫嘴，那是占有欲。 两条龙在她身体里互相啃，互相撕，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在她道心里搞强制拆迁。 红龙喷着火，咆哮着：“那个魔子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让辰儿烦恼？杀了他！把他挫骨扬灰！” 紫龙更狠，直接用身体把红龙死死缠住，发出嘶嘶的低语： “闭嘴。他是我的。他的烦恼是我的，他的痛苦是我的，谁都别想碰，你也不行。” 啧啧，真是高端的食材。 他低下头，假装自己刚练完功，吐出一口气，打破了安静。 “师尊。” 谢清寒走到他面前，停在三步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很讲究。 既能让你感觉到她的压力，又不至于让她觉得你俩太熟，精准地卡在了一个“高高在上但又有点关心你”的BUG位置。 “明日，轮回台。” 她的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听不出是喜是悲。 “那个地方，不对劲。” 顾剑辰很配合地抬起头，脸上挂着一副“宝宝在认真听讲”的表情。 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 “轮回台里，空间是乱的，一步踩空，你就不知道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她停了一下，好像在想该用哪个词。 “最麻烦的，是心魔幻象。它会把你脑子里最深处的东西挖出来，让你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顾剑辰的心，跟着她的话，轻轻动了一下。 来了。 正片开始了。 他脑子里那片暗紫色的岩浆海，因为她这句话，浪更大了。 她果然是为这事来的。 谢清寒看着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距离一近，她身上那股冷香味和情绪的压力，都跟开了高清蓝光模式一样，扑面而来。 “进去以后，谁都别信。”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也包括……你自己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就跟往平静的油锅里扔了一块冰。 炸了。 顾剑辰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片纯洁的茫然。 她果然知道了。 是算出来的？还是昆仑有什么黑科技，能偷看未来版本的剧本？ 她知道他可能会在轮回台里，看到上辈子那些要命的“真相”。 所以她今天晚上跑过来，不是来送温暖的，是来紧急安装防火墙的。 是来提前告诉他：接下来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病毒，都是木马，都是P图，千万别信！ 官方通告只认我这一个！ 高，实在是高。 杀人诛心，她这是要诛“真相”的心啊。 顾剑辰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迷茫和严肃。 他站起来，对着谢清寒弯腰行礼。 “弟子愚笨……” 他故意说得很慢，每个字都透着一股“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小心翼翼。 “师尊的意思是，那个幻象……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自己编一些不存在的故事出来，让我当真？” 他把问题踢了回去。 这个操作，就跟拿个小探头，精准地往谢清寒最想藏起来的那个伤口上戳。 谢清寒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了一下。 幅度很小，但顾剑辰“尝”到了。 就在那堆他已经很熟悉的狂暴情绪下面，突然冒出了一股新味道。 那是一股很沉的，化不开的悲哀。 像半夜三更，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一排空酒瓶子叹气。 那味道里，还有一股子灰尘味，像是被埋了很多年，刚从坟里刨出来。 他脑子里，系统界面“叮”的一声就弹了出来。 【警告！警告！检测到全新SSR级隐藏情绪卡池！正在为您强行抽取……恭喜宿主！】 【新口味解锁！“陈年老悲伤”限定款！口感丝滑，后劲十足，推荐搭配“新鲜出炉的愧疚”一同享用，可触发隐藏套餐效果，有买一送一的惊喜哦！】 顾剑辰差点笑出声。 这破系统，不去当美食博主真是屈才了。 他脸上还是那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等着他亲爱的师尊给个标准答案。 谢清寒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里，情绪多得跟乱码一样，疯狂滚动。 有担心，有想杀人的冲动，有病态的迷恋，还有那一闪而过的，被埋在最底下的悲哀。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她选择了跳过，或者说，强行覆盖。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 她的声音又变回了冰箱制冷模式，把刚才不小心漏出来的那点情绪，全塞了回去。 “在轮回台，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可能是假的。” “你的记忆，你的想法，都可能被它篡改，被它扭曲。”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像是在给他下达最底层的代码指令，又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唯一能信的，只有我。” 好家伙。 “唯一能信的，只有我。” 这话说的，简直是把“我要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所以你千万别信别人不然我弄死你”这句话。 用最大声，最理直气壮的方式吼了出来。 这是要把他变成一个没有自己独立思想，只会听她指令的提线木偶啊。 这是要把他的脑子格式化，然后只装她一个人的操作系统。 顾剑辰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片被感动的肃穆，又弯下了腰。 “弟子……记下了。” 这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充满了对师尊百分之两百的信任和依赖。 谢清寒看着他这个“已被成功洗脑”的样子，好像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转身，白裙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孤独的圈。 “休息。” 她丢下两个字，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月光又灌了进来。 洞府里，比她来之前，更冷了。 顾剑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 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在轮回台，为他砍死一切敌人。 不管那个敌人，是那个倒霉催的魔子夜煌，还是……那段她死都不想让他知道的过去。 他的手指，在旁边的玉床上轻轻敲着。 一下，又一下。 他脑子里，那颗刚到手的【心魔之种】，正跟着他的心跳，一闪一闪的，很兴奋。 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它想被种下去。 它想用她那浓到发疯的执念和爱，当肥料，然后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最后把她的道心彻底变成它的形状。 顾剑辰对它说：别急。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种下去，最多让她对自己的占有欲更上一层楼，属于锦上添花，但不够致命。 得找个更好的机会。 一个她道心最不设防，情感跟洪水一样泛滥，理智被冲到太平洋的时候。 比如，她亲眼看着自己为了“保护”她，死在她面前。 又或者，她为了救他，不得不亲手毁掉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那样的时刻，她的心会裂开一道缝。 一道完美的，无法愈合的，只为他而存在的缝。 到那时，再把这颗种子，轻轻地，放进去。 那才叫，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