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被遗弃,猎户爹爹将我捡回家》 第1章 没喝孟婆汤? 向暖视线跟着从自己身前横窜出去的小男孩儿。 三四岁的年纪骑着个平衡车跑的飞快,方向正是车来车往的马路。 向暖腿比脑子快,抬脚就追了上去。 在撞上快速驶来的一辆小厢货时抓住他的后脖领一把将他甩开,自己却因为惯性不受控制的撞了上去。 “完了!” 向暖的脑子里明晃晃的闪过两个字。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被卷入了车底。 刺目的红在她身下蔓延,向暖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她看着下面倒在血泊中的人,魂魄都打了个哆嗦,赶忙想要移开视线。 突然发现地上的自己手指勾着一条红色的绳子,定睛一看,红绳的一端是一个小巧的玉质平安如意锁吊坠。 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沾上血的吊坠慢慢消失不见。 向暖满眼的不可置信,刚要抬起手揉一揉眼睛,就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居然是那枚吊坠。 所以她死了,吊坠也跟着殉情了?可是,这是那小男孩儿的吊坠吧! 现在的情形也顾不上想太多,向暖魂魄离地三尺,飘浮在空中,如同一个局外人般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呼啦啦一群人围了过来,看着她的身体指指点点。 小男孩儿的妈妈也来了,看了这边一眼,忙捂住儿子的眼睛将他抱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捡走倒在一旁的平衡车。 随后交警来了,救护车来了,她的身体被盖上了白布,救护车又走了。 最后是她的父母接到消息赶来了,在他们悲痛欲绝的哭声中,她的身体被抬上了车,向暖知道,这是被拉去了殡仪馆。 向暖看着离开的父母,想要跟上去,可没飘多远,发现自己似乎是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挡,没办法再前进一步。 她看着载着父母的车越走越远,颓然的放弃了所有努力,垂着头重新回到自己遇难的地方。 看着肇事车被拖走。 看着地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 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悔吗? 后悔的! 如果重来一次呢? 向暖沉默了! 她飘到路边的一棵槐树下,摩挲着手里的吊坠,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摸得到的东西。 向暖试图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自己如今的状况,可没多会儿就放弃了。 开玩笑,她用自己证明世界上是有鬼的!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她还是独自一鬼孤零零的待在树下徒伤悲。 鬼差呢? 阎王爷呢? 黑白无常呢? 再或者其他的鬼呢? 人看不到她,她看不见鬼,她莫不是被两界给遗弃了? 就这样,向暖在这棵树下待了整整七天,这七天,她不吃不喝也不用睡,已经无聊到开始数路上经过的车辆和头顶的树叶子了。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在外地上学的弟弟有没有赶回来,希望他能安慰好爸妈,让他们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 正独自伤神的向暖看到有水滴砸在地面上,晕染开仿佛一朵朵小花。 她抬头看看天。 哦,是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慢慢连成一片,低洼的地方很快有了积水。 向暖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大雨。 很快,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车辆快速驶过,溅起一片水花。 向暖低下头,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大雨,只觉得诡异又新奇。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四周顿时亮如白昼。 向暖脑子里闪过从小学到的安全知识: 阴雨天,生雷电,避雨不要树下站! 她抬脚就要飘出树下,又猛地顿住。 屁!她一个死了的人还怕被雷劈吗? 她还就有些好奇了,鬼被雷劈会是什么样子的,是死上加死,还是死去活来? 或者变异? 雷电再次袭来,正好劈在头顶的大树上,向暖的身体如同过电般打了个哆嗦。 妈呀,实验证明,鬼怕雷劈! 在她想要飘出大树底下时,一道更强大的雷电落下,向暖只觉得眼前一白,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想法是:该!向暖,玩儿大了吧?这下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 大梁朝(架空),元丰十年,青虎山脚下。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老姐姐,是个小丫头。”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快让我看看?呸,怎么又是个丫头片子,老天爷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呀!” 向暖先是察觉到被人抓着脚倒吊了起来,随后有人拍了两下她的臀部,在她被从自己嘴中发出的声音震惊到时,就听到有人在说着奇怪的话。 还不等她分析一下当前形势,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接了过去。 那双手的主人动作很是粗鲁,将她用什么东西裹巴裹巴随手扔到了一边。 她这是成了刚出生的婴儿? 向暖的眼前模糊一片,她告诉自己不要慌,新生儿在两个月左右才能看到近处的东西,所以现在是正常的,并不是瞎了。 根据当前信息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被那道雷劈的穿越了,还是胎穿。 目前看来她的出生很不受欢迎,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她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好吧,凭这不受控制的手脚,好像也没有抗争的能力。 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吧! “大妹子,劳烦你忙活一扬。”张婆子肉疼的掏出五个铜板递给苏稳婆,并将她送出门,回来时嘴上骂骂咧咧。 在门口蹲着的刘根生从知道自家婆娘又生了个丫头片子后就在那里埋头闷不作声。 东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个小丫头缩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还引来了奶奶的怒火,“看什么看?讨债鬼,赔钱货!都怪你娘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说完再不看二人一眼,甩手进了屋里。 看着炕上的人,眼里满是嫌弃,嘴一撇,刻薄的话喷薄而出,“生了三个都生不出个带把儿的,不中用的货,娶你有何用!” 一旁的向暖听的拳头都硬了,这是什么极品老太婆?嘴巴也太恶毒了吧! 刚这么想着,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咱家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再养个赔钱货,下次再生不出个带把儿的,你就带着你那两个小赔钱货滚出我刘家!” 说完也不等床上的人有反应,拎着用破布包起来的孩子就往外走。 床上的妇人一脸木然,看着被婆婆提在手里的小女儿没有丁点儿反应。 仿佛那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般。 第2章 捡什么不好捡个人 张婆子也没理会蹲在那里种蘑菇的好大儿,她径直来到屋檐下,将上面挂着的篮子取下来,将襁褓放进去,提上篮子就出了门,朝着不远处的大山而去。 青虎山南北纵深上百里,东西绵延几十里,远远望去,形似一头卧着的猛虎,因此而得名。 南坡村就位于这座山最南端的山脚下,背靠着大山,再往南则是一马平川。 村里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背靠着这座大山,南坡村的人在数次战乱和天灾中存活了下来,撑不着也饿不死的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 如今的村子不大不小也有百来户人家,主要以耕种为生,偶尔也会上山打些柴来卖,多多少少也能补贴些家用。 张婆子倒腾着步子一路向北,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你也别怪老婆子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会投胎,去哪儿不好非要来我老刘家,我老刘家可是三代单传,香火不能在我儿这里断了,不然我可怎么去见我家那死老头子,……” 细皮嫩肉的向暖在篮子里待得很不舒服,还要被迫听这老太婆没完没了重男轻女的封建言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是有皇位在等着儿孙继承,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晃晃悠悠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新生儿本来精神头就短,又有人在一旁催眠似的嘚啵个没完,向暖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坠入梦乡。 张婆子来到山脚下并没有停住脚,而是继续往上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处植被茂密一看就鲜少有人走的地方才停住脚步,她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嗯,就这里吧!” 她这才把篮子放在一块儿还算平整的地上,转身就要往山下走。 刚走两步想起什么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怎么把篮子给忘了!” 她重新折返回去,把婴儿从篮子里拎出来,放到一旁的杂草上,这才提起篮子头也不回的朝家走去。 向暖在被人毫不怜惜的丢到地上时就醒了,随后就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她居然有些庆幸这老太婆不是挖个坑把她给活埋了,虽然在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活下去的希望渺茫,可活埋这种死法她还是不想体会的。 太阳西垂,林中光线渐暗,向暖的眼前也从白茫茫变的灰蒙蒙,远处传来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这让她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到底是活埋好还是被野兽吃掉好呢? 想着想着,她心头发毛,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一阵微风吹过,四周的草丛传来扑簌簌的声响,向暖呼吸暂停了一瞬,不自觉的脑补出软体动物滑过草丛的景象,她又生生打了个激灵。 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长空,绕过杂乱无章的树木,越传越远。 山林深处,林默抬头看看西斜的日头,捡起地上刚刚猎到的那只野鸡挂到腰间,将弓箭背回到了肩上,招呼了还要往深处窜的大黄一声,准备返程。 在山林里穿梭的他如履平地,很快就下到了半山腰。 突然,在前面开路的大黄停住了脚步,微微转动着头,两只竖起的耳朵轻轻抖动。 林默见此也停下了脚步,视线机敏的扫向四周,手也搭到了弓箭上,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又收了弓箭,上前两步拍拍大黄的头,“走了!” 大黄用头蹭蹭主人的裤腿,摇了摇尾巴,继续走到了前面。 嚎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的向暖见没人被她吸引过来,选择闭上嘴巴中扬休息,从生下来口连水都没有喝过的小人儿全凭一口真气撑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暖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在心里朝老天爷竖起了中指:呸,贼老天,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舍己救人的好人吗?好人有好报懂不懂? 就在这时,向暖隐约听到有狗叫声传来,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立刻打起精神来,深吸口气,张开嘴,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哭了几声后,她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果然不负她所望,真的有脚步声快速朝这边走来。 还不等她高兴,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身子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拱着,这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大黄,闪开!”一道男声如天籁般响起,随后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向暖皱着小鼻子嗅了嗅,一股血腥味儿从这人的身上传来,也不知是这人受伤了还是从其它地方沾染上的味道。 “走了,大黄,咱们赶紧回家。”怀中的婴儿又小又软,被人抱着也没有哭,一张又红又皱的小脸一个劲儿的往他的怀里钻,似乎是在闻着什么。 突然,林默的脸有些红,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些。 他的脚程比张婆子要快的多,不多时,一人一犬就来到了山脚下。 林家从林默爷爷那辈就是猎户,到他这里算是第三代了。 他家如今住的房子还是林爷爷在世时盖的,听他爹说是因为他们在山上猎了一头鹿卖了不少银子这才起的房子。 为了上山方便特意建在了村北的山脚下不远处,离最近的人家也有百十米的距离。 院子很大,房子也不算少,只是因为是土坯房,几十年过去,风吹日晒又修修补补,岁月的痕迹很是明显。 天色渐晚,他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等走到家门口时,通红的落日正好隐入西山。 正在灶房里做饭的林母苏氏听到门口的动静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儿子回来了又缩了回去,随后声音从灶房里传来,“回来的正好,快去洗洗准备吃饭了。” 林默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不起眼的襁褓,里面一张小脸睡的正香。 他踌躇片刻还是径直去了灶房,不出意外的,灶房里传出一道惊呼声。 大黄看了眼灶房方向,见主人没空搭理它,于是摇着尾巴朝着自己的窝跑去。 睡的正熟的向暖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吵醒,没等她出声,耳边一道女声响起,“儿啊,你,你这是上哪儿给抱回来的?快给人送回去!” “娘,不是谁家的,是我下山时捡的,就在半山腰的草丛里,活生生一个人我总不能当做没看到,就给抱了回来。”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胸膛传到向暖的耳朵里,有些瓮声瓮气。 林默说完还小心的看向自己怀中,就看到怀中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 “娘,要不你先看看这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林默说着把孩子往自家娘那边送。 苏氏看着儿子的样子还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只瞪他一眼伸手把孩子给接了过来。 “咦?”接过孩子的她这一打量不由得惊讶出声。 “怎么了娘?是有哪里不好吗?” 苏氏瞪着儿子,“哪里不好?我看就你最不好,捡什么不好捡个人回来!” 第3章 那要不,就留下? 苏氏无奈的看着儿子的背影,高声喊道:“顺便去后院叫你爹过来!” “知道了,娘!” 苏氏见儿子出了门才收回视线,半晌叹了口气,这才又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瘦瘦小小、皱皱巴巴一个,一看就没有清洗过,还带着些脏污。 苏氏之所以刚刚露出惊讶之色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认得。 没错,不是别家,正是之前她给刘家接生下来的孩子! “唉!”她又叹了口气,就当时张婆子那副作态也能想到,这个孩子刘家是容不下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巧被自家儿子给捡了回来呢? 苏氏在灶房看着怀中的孩子发愁,出了灶房的林默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抬脚走到水缸边。 他先将身上的两只野兔,三只野鸡摘下来放到一旁的地上,这才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到盆里简单的洗漱一番,水都没擦就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里,刚给菜园浇完水的林父林大山提着水桶一瘸一拐的走着,看到儿子过来朝他点点头,“回来啦!” “嗯!”林默应着话,快走几步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水桶,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往前院儿而去。 等到了前院儿,看到扔在地上的猎物,林大山说道:“今日收获不错,一会儿得赶紧收拾出来,好明日一早拿去镇上卖掉。” “他爹,先别说那个了,赶紧过来看看你儿还带了什么宝贝回来!” 苏氏的声音从灶房里传来,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林大山哪里听不出苏氏语气里的不对,他看向儿子,眼神中带着疑问。 林默躲开父亲的视线,说道:“爹,你看过就知道了。” 林大山伸手点点儿子的头,倒是没继续说什么,不再看地上的猎物,转身朝灶房走去。 灶房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错开视线,向暖虽说看不清也还是好奇地将头偏向了声音处。 她的动作不免让苏氏心下称奇,附近几个村子只有她一个接生婆,经她手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还是第一次见才出生就这么机灵的孩子。 她摇摇头,真是可惜了的,没有生在个好人家。 林大山一进门先看向坐在凳子上的苏氏,视线落到她的怀中时不由的愣住。 他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苏氏,“他娘,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接生就接生,怎么还把人家孩子给带回来了?” 苏氏瞥了眼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儿子,没好气的开口道:“说的什么浑话,谁家孩子能让我带回来,还不是默儿,是他今日下山时捡回来的!” 林大山看向儿子,见他没有反驳,明白他娘说的都是真的,这才又回过头看向苏氏。 “唉~”,苏氏长叹口气,她觉得她这一年的气都在今儿叹完了。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咱没看到,没了也就没了,可这被带到了咱跟前,总不能再给扔回山上去吧。” “那要不,就留下?”林大山面带犹豫的开口。 苏氏瞪了自家男人一眼,“留下?拿什么养?”她看向一旁锅里的黑面糊糊,“用这玩意儿养得活吗?” 林大山被她噎了也不生气,说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看看谁家要给谁家送去?” “说的容易,谁家愿意多要一张吃饭的嘴?要是个小子兴许还有可能找到人家,” 苏氏低下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就见她仿佛在听大人说话似的,睁着眼睛不哭也不闹。 苏氏又愁的叹口气,“一个丫头,自家的没有办法,养了也就养了,谁家还会傻乎乎的捡个别人家的带回去养?” 林默听了亲娘的话,再看着发愁的爹娘,知道是自己让他们为难了,他咬咬牙,说道:“娘,要不,要不我再把她送回山上去?” 正忐忑不安的向暖听到他的话,不由急了,咦呀出声,手脚并用的在襁褓里挣扎,拼命想对三人表达自己的意思。 救命!她这好不容易才脱了险,大晚上的再被扔回山上那是必死无疑! 不说野兽或是蛇虫鼠蚁,就是失温就能要了她的命! 苏氏跟自家男人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带出惊疑之色,这小小的人儿怎么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 苏氏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抬头看向自家儿子。 她知道如果真的让默儿再把这孩子放回到山上,他心里一定会落下心结,本就沉默寡言,以后怕不是会成个哑巴了。 她将视线从儿子带着疤痕的脸上移开,思索片刻道:“算了,既然都带回来了,就说明她跟咱家有缘,那就留下吧,不过以咱家的条件,能不能养活就看她的命了,他爹,你说呢?” “嗯,就按你说的吧。”林大山没有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默不由暗松口气,刚刚说是那么说,可要让他把这孩子再扔回山里自生自灭他也真是于心不忍。 他暗暗打算着,以后再进山多往里走走,多打些猎物回来换钱补贴家用。 事情说定,三人也不再多言,苏氏让儿子去杂物房将笸箩拿过来,简单擦拭过后又取来一条褥子铺好才将向暖放了进去。 向暖从这家人定下将她留下后就不再闹,只安静的待着,乖巧的很,这又引的苏氏多往那边看了几眼。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三人吃起了晚饭。 林家的晚饭很简单,黑面菜糊糊,无肉少油,就这也不敢敞开肚子吃,最多吃个五六分饱。 作为猎户的林家饭桌上也难见荤腥,打来的猎物大多拿去镇上或城里去换成钱买了黑面粗粮回来糊口。 林家只有分家时分得的两亩田地,就在离他家不远的山脚下,贫瘠的连中等田都算不上。 每年的产出少得可怜,交完田产赋税再给林大山他娘送过去两石后基本不剩什么了。 如果不是苏氏偶尔上门去为人接生,再加上林默能时常打些猎物回来补贴家用,一家三口恐怕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等吃过了饭,苏氏将父子俩赶出灶房,她点上油灯,独自一人看着笸箩里的孩子发愁。 半晌后咬咬牙,从橱子里拿出一个绑得严实的小布袋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小半袋子的小米,差不多有个两三斤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灯光,苏氏往一旁的碗里倒了一个底儿,犹豫了一下,又稀稀拉拉多倒出一些,这才肉疼的绑好口袋,重新放回到橱子里。 她拿出个小陶罐,洗刷干净,加上适量的水后放到一个小炉灶上,取出火石将柴火点燃。 等罐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热气,才起身将淘洗过的米倒入陶罐中,转小火慢熬,一边熬一边搅拌,等米粥变的粘稠才不再添柴火。 等灶膛里的火慢慢熄了,苏氏起身,拿勺子撇了上面带米油的部分倒入碗中,直到有多半碗才停住手。 她把碗放到一旁的灶台上,将陶罐的盖子盖好又去橱子里翻出个小木勺来才重新端起碗,来到笸箩旁,拽过凳子坐下来。 第4章 小命保住了 苏氏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米汤,等晾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碗抱起孩子,然后重新拿起饭碗,另一只手舀了一小勺汤放到了孩子的嘴边。 从出生到现在滴水未进的向暖感觉到嘴边的湿润,迫不急待的张开嘴,很快一勺米汤入了腹,苏氏看着她的样子,眼里渐渐露出慈爱之色,手下的动作更加温柔。 碗里的米汤慢慢见了底,将最后一口喂完,苏氏小心的将她抱起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一个饱嗝从向暖的口中打出。 啊,舒服! 向暖心里喟叹一声,没有奶,有米汤也是好的,她这算是遇到好人了,最少比那什么老刘家强八百,她的小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苏氏将向暖重新放回笸箩里,见她也不哭闹,这才转身收拾灶房,将大锅刷好,看到灶房水缸里的水不多了,拿起一旁的水桶就去了外面。 院子里,林大山父子俩这会儿也已经将猎物收拾出来,正在水缸边洗手,见她出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桶,将水打满,也没用她提,林默直接提上就去了灶房。 苏氏指挥儿子将水倒进大锅里,这才盖上锅盖,坐下准备烧火。 林默见这里用不到自己,拎上水桶转身朝灶房外走去,路过笸箩时还好奇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见那小小的人儿掰着手指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弯了弯唇,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出了门,跟林父打了声招呼,拿上另一个水桶,用扁担挑了去后院儿的井里打水。 林家的这口井比林默的岁数都大,还是林默祖父在世时因着离村里的水井有段距离,吃水很不方便,这才“斥巨资”请人挖的,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如今后院里郁郁葱葱的菜园子少不了它的功劳。 来回跑了三趟,将院里的水缸灌满后林默抬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刚坐下想要歇一会儿,就听到娘喊他的声音。 “默儿,提桶水过来!” “哎,就来!”林默认命的起身再次去了后院儿水井边。 灶房里,苏氏将刷洗干净的木盆放在地上,等林默进来直接让他把一桶水倒了进去,又从锅里舀了热水出来兑好,才命林默连盆带水端去了正房东间。 苏氏抱着向暖跟在后面,看着儿子将水盆放好才将他打发出去,她先翻出一块洗得发白的细棉布铺到炕上,这才除去向暖身上裹着的破布扔到一边,再次试好水温后将她放了进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吃饱喝足洗白白还方便过的向暖舒服的躺到了炕上,她尝试着动动胳膊腿,唉,如果不把她包裹的这么紧就更舒坦了。 不过她记得以前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以前的人们总是会把新生儿裹的紧紧的,还把双腿给捆上,好像是防止长大以后罗圈腿。 当然这在现代早就证明了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可是如今的向暖还真没地儿说理去,算了,裹就裹吧,只要不回山上喂狼怎么着都成。 苏氏叫儿子进来把水倒掉,她则去了一边翻箱倒柜,想着把林默以前穿小了的衣裳找出来,裁些尿布出来用。 灯影摇曳,火苗静静舔舐着灯盏的边缘,灯油燃烧的焦味弥散在空气中。 林大山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油灯下苏氏拿着剪刀比划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 苏氏头都没抬,回答道:“裁几块尿布,咱拢共就两床褥子,都尿湿了可没得换。” 林大山闻言点点头,坐到了炕沿上,灯光忽明忽暗,就见那边躺着的小人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底是姑娘家,比默儿那时候安静多了。” 苏氏听男人说起儿子小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这边,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柔和,皱纹都仿佛少了许多。 “有几个像默儿小时候那么能闹的,哭声大的能把房梁都掀起来,也不知后来怎得就那么话少,我就说是他外公起的名字不对,用什么不好用个默字。” 说是这么说,可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话里只有笑意而没有埋怨。 林大山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开口道:“又不是那街头的长舌妇,要那么多话做什么,岳父说的好:默,不喜多言、心中自明也,我一个不识字的都觉得好听。” 苏氏继续手上的动作,虽没有接话,但心里是认可男人的话的。 很快几块尿布裁好,苏氏将剩余的碎布拢到一边,并没有打算扔,想着明日挑挑,把一些能做补丁的留出来。 她拿上尿布来到床边,利索的帮向暖垫上,向暖目视上方,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有些生无可恋,没有什么时候如现在般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做好了这一切,苏氏看向自家男人,“灶上还温着热水,我去给你打些过来烫烫脚吧,也能舒坦些。” “不用,阿叶,我自己去吧!”林大山伸手就要拦她。 苏氏躲过他的手,瞪他一眼,说道:“行了,你歇着吧,忙了一天,不累是吧!” 林大山被她看的悻悻然收回手,随她去了。 夜渐深,四下一片寂静,林家人也都躺到了炕上,向暖被安置到了最里侧,苏氏挨着她躺下,熄了灯,夫妻俩小声说起了话。 ”唉,这都半月没下过雨了吧,咱家那地是不是该浇了?“ “嗯,我今儿过去看了看,是该浇了。”林大山摸摸自己的腿,接着说道:“这几日恐怕都没有雨,不行从明日开始辛苦些挑水浇吧。” 四年前,一次上山打猎时遇上一窝野猪,他一个不小心伤了腿,伤的太重到底还是落下了残疾,从那以后,每到阴雨天气,他受过伤的腿总是酸涨难忍,好处是他总能提前两天预测到是否变天。 林默右侧脸颊上那道自眼下斜向耳旁有寸长的疤痕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也是因为那次的事,他被分了家,几年过去,他至今仍清晰的记得当时老娘说的话。 “大山呀,你如今这个样子,我也就不跟着你给你凭添负担了,我还是跟着老二过吧,还有那地,你这腿不好种着也困难,好地分给你也就糟蹋了,我做主,西边那两亩薄些的田归你。还有这老宅子,到底你是老大,如今又不方便新起屋子,就留给你了,家里也没多少余钱,还要给老二老三盖房子,所以钱也就不分了。” 好像是句句为他着想,可话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仿佛他这十几年这些家为这个家做的随着他受伤都不复存在了一般,再看两个弟弟,对上他的目光全都躲闪似的撇过了头。 林大山的心当时就寒了半截,他能怎么办呢?他拦住想要跟他们争辩的苏氏,咬牙点头应下。 可更让他心寒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