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证骗我七年,我离开父子俩哭疯了》 第1章 七年终成灰 确诊脑癌后,我发现了两件事。 一件是我跟沈宴津的结婚证是假的,另一件是我养了六年的亲生儿子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更希望别人做他的妈妈。 此刻我才知道,我抛弃家人、隐姓埋名、付出一切的这七年,活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于是,我做了三件事,彻底从这对薄情父子的生活中消失。 第一件,我取消了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七周年烛光晚餐、退了儿子幼儿园的班级群和为了父子俩身体进的几十个养生群。 第二件,我联系医生做了压力测试,开了特效药,保证我的身体不影响我顺利抵达大洋彼岸。 第三件,我打通了七年没有联系的哥哥的电话,告诉他,远嫁如吞针,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家。 —————— “沈夫人,你的脑瘤已经压迫到神经,需要尽快做决定了。” 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里,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江清浑身抖着,捏紧已经被她抓到发皱的检查单。 最近她经常头痛呕吐,时不时还会流鼻血。 本来以为是熬夜上火引发的小毛病,却没想到来医院体检,会查出这样的噩耗。 医生说,必须抉择一个治疗方案。 要么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手术成功,活下来。 要么保守治疗,吃药,化疗,头发掉光,能多活几年。 江清害怕去赌那一半的几率。 从小她连打针都怕,更何况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面临生死抉择。 可是不做手术,就要面临脑瘤增大,饱受痛苦死去的残酷事实。 江清闭了闭眼,想到她的丈夫沈宴津。 沈宴津与她结婚七年,她爱他,还想和他一起度过很多年。 更何况,他们一同孕育了结晶,从小就俊秀聪明的儿子慕慕。 想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父子俩,江清心里生出莫大的勇气。 她起身,推开医生的办公室门。 “医生,我决定好了,预约开颅手术。” 医生神色肃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你不怕吗?” 江清笑笑:“不怕,我相信我的丈夫和孩子会陪在我身边,有他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医生郑重点头:“好,我帮你预约一个月后的手术。” 江清走出医院,迫不及待的回去,想要获得丈夫和孩子的关心与支持。 佣人说江宴津不在家,去公司了。 江清匆匆赶往沈氏,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她还没进去,却意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津哥,要是嫂子知道你让明珠做你的秘书,会生气吧?” 江清一怔,透过门缝清楚看到沈宴津的好友顾川。 明珠。 姜明珠。 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是沈宴津深藏在心底十年的白月光。 坐在桌边的男人目光朝下,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衣袖半挽,透着几分禁欲清冷的人夫感。 他不耐:“我公司的事,少打听。” 顾川缩了缩脖子,撇嘴:“总之啊,这些年我看你的面子上叫江清一声嫂子,可你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你和她只是假结婚!当初领的那结婚证,都是我帮你伪造的,哈哈!” 闻言,江清的脸色迅速苍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她……听到了什么? 沈宴津和她,只是假结婚? 沈宴津侧对着办公室门,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顾川好奇:“津哥,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明珠回来,你还不赶紧甩了江清?” “话说,当初要不是江清对你死缠烂打,趁你喝醉勾搭你怀了孕,你才不会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和她假结婚,害得明珠伤心,直到现在才肯回来。” 江清屏住呼吸。 脑压上升,她捂住嘴拼命忍耐呕吐的生理反应。 那晚他们在酒吧喝醉,顾川明明在场。 顾川知道她不曾给沈宴津递酒,沈宴津是被公司对家下了东西,她自愿做解药才跟着沈宴津去酒店。 为什么要把责任全部推在她身上? 顾川轻笑:“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明珠一个名分,把她风风光光大娶回家?要不是她当初得了心脏病,不肯拖累你才离开,哪里会让江清钻到这个空子?沈夫人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明珠的!” 沈宴津不悦抬眸。 那双数九寒天一般的眼睛,透着凌冽的警告。 “我和江清生了慕慕……” 江清浑身颤抖,快要站不稳。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去洗手间。 以至于,她没有听到沈宴津后面所说的话。 江清吐得昏天暗地。 不知是被真相恶心了,还是患病的生理反应。 公司职员进来吓了一跳,给她递纸巾。 江清红着眼接过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别告诉沈宴津我来过。” 她转身,跌跌撞撞出了公司,在街上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回想到和沈宴津的初次见面。 七年前,她是名震海外的设计师,在哥哥的珠宝公司独挑大梁,与沈宴津并无交集。 一次出差,江清刚出酒店,裙子忽然破了。 快要走光的时候,是沈宴津从迈巴赫里出来,俯身,将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递给她。 “系腰上吧。” 短短四个字,解了江清在陌生环境下的慌张和窘迫。 她抬头时,对沈宴津那张被造物主偏爱的俊脸心动了。 自此江清念念不忘,想办法拜托哥哥托关系,千方百计与沈宴津创造工作交集,展开追求。 哪怕知道沈宴津有个不告而别,念念不忘多年的白月光,她也从不退缩。 一次醉酒意外,他们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顺理成章的走入婚姻。 江清还记得她在新婚夜问沈宴津,她没有让他负责,为什么要娶她。 向来冷漠的沈宴津第一次注视着她,缓慢而郑重道:“我想给你,给孩子一个家。” 为着这句话,江清扑在这场婚姻里,相夫教子,不顾哥哥的强烈反对放弃事业,毅然决然的留在国内。 可现在,她付出一切的婚姻竟然并不存在。 沈宴津自始至终都不把她当做妻子,七年来一直想着别的女人,和她假扮夫妻! 江清心都在滴血,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她决定了。 一个月后手术成功,她要带走慕慕。 沈宴津不用再考虑和她之间的孩子了,爱娶谁就去娶谁。 江清一想到孩子,浑身又恢复了力气。 她冲到家里,刚上楼就听见沈慕在和管家说话。 “管家,你说妈妈要是知道她和爸爸是假结婚,会不会很伤心?” 江清骤然瞪大眸子。 管家慈祥一笑:“那也没办法,先生不喜欢夫人,少爷你是知道的。” 沈慕稚嫩地哼了一声:“其实我也不喜欢妈妈,更喜欢明珠阿姨,她好温柔啊,每次妈妈把我送到公司,她就会给我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不像妈妈,只会说零食吃多了不好,让我好好学习,烦死了!” “要是明珠阿姨能够嫁给爸爸多好呀。” 江清掐紧掌心,心痛到快要晕过去了。 竟然连她怀胎十月,费尽心血拉扯大的孩子也和沈宴津一样,冷血无情。 江清想起母慈子孝,夫妻和谐的一幕幕,只觉得都是一场梦。 是看似甜蜜的噩梦。 当初哥哥极力反对她远嫁,怕她受委屈的时候,她就不该不听。 如果哥哥知道沈宴津做的事,还有孩子对她的态度,只怕要提刀过来拼命。 江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身下楼。 为了丈夫孩子不惧生死,躺在手术台上的希望也随之破碎。 她来到客厅,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哥,我要离婚了,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第2章 连证都是假的 电话那边,江松玄的语气很震惊:“你要离婚?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和沈宴津吵架了?” 江清握紧手机,有气无力:“没有,我就是忽然累了,不想和他继续过了。” 这七年里,她习惯于报喜不报忧。 大抵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幸福,不管沈宴津对她有多冷淡,管教一个调皮捣乱的儿子有多累,她都从来没有和哥哥抱怨过。 哥哥这么惊讶,也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兄妹连心,江松玄听完沉默许久,没有追问一个字。 “好,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和孩子。” 江清顿了下:“孩子跟沈宴津,我不带走。” 江松玄倒吸了口气:“你舍得?别怕清清,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离婚,我帮你争夺抚养权。” “不用了哥,等我办完这件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江清怕江松玄继续追问,指尖发着抖,用力按断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全身都没了一丝力气。 有了孩子后,江清从没想过和沈宴津分开。 她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她儿子。 说是处理这边的事,实则什么都不用处理。 结婚证是假的,她的户口也不在沈家户口本上。 她只需要收拾行李离开,就可以彻底和这父子俩划清界限。 江清定了定神,上楼去收拾行李。 忽而,房间门被打开。 沈慕拿着玩具进来,看到江清在收拾衣服,很惊讶:“妈妈,你怎么在收拾行李?要去哪里?” 江清回头看他。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却觉得很陌生。 “出趟远门。” 沈慕的表情瞬间带了一丝惊喜:“真的啊?什么时候走!” 孩子是最不懂得掩饰的,语气迫不及待。 江清心里一沉:“这两天就走,会离开很长时间。” 沈慕笑得更加灿烂:“好哦,那妈妈一路顺风!” 他蹦蹦跳跳地转身出去,要和姜明珠打电话说这个好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江清蹙眉,还是忍不住提醒:“已经七点多了,你的作业……” 沈慕受不了:“哎呀你烦不烦!以前不都是八点你陪着我做作业吗?才几点就催我?” 江清蓦然抿唇,自嘲一笑:“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沈慕觉得今天的妈妈态度有些奇怪,按照以前,又要嘟哝说明天老师会检查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觉比较好。 他没有在意,临走的时候还赌气,把门甩得震天响。 江清走到桌边,将平时用来辅导沈慕的工具书拿出来,放在桌边。 每本书上的重点,都被她标注出来,哪怕是小学一年级的题目。 这些事情,江宴津平时都是不管的。 她全部包揽,承担着教育孩子的重任,却反过来被孩子埋怨。 她倾心付出六年的教导,把沈慕培养得成绩优异,钢琴吉他随手拈来,身强体壮从未生病。 种种付出,不及姜明珠的几样玩具和几天的放肆纵容。 泪水啪嗒一下掉下来。 江清随即擦干眼泪,把沈慕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分类贴上标签。 晚八点,她没有去隔壁房间叫沈慕做作业。 沈慕窃喜江清肯定是忘了时间,心安理得待在房间里玩游戏。 玩累了,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去。 管家以为江清在操心照顾,也没上去看。 晚九点多,沈宴津从公司回来。 江清听到开门声,手不自觉一抖,将刚编辑好的信息给医生发过去。 【医生,不好意思,您不用帮我预约手术了,我决定还是保守治疗,去国外机构就诊。】 沈宴津进来扫了一眼餐厅区域的桌子,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了江清每天准备的清汤面。 他经常加班,饮食不规律,胃不好。 每晚江清会给他做清汤面。 沈宴津眼带疑惑,深邃的眸在转向江清时,变得温柔起来:“今晚的面呢?” 江清转头,静静看着他:“身体不舒服,没做。” 沈宴津松着领带,闻言指尖一顿:“是不是最近上火了?你频繁流鼻血,脸色都比以前白了不少,不行我再请两个佣人,你凡事太亲力亲为了,会累到的。” 他把手中的东西往江清面前一放,温暖干燥的掌心贴向江清额头。 江清任由沈宴津触碰,忽然想到,沈宴津在发生意外的那一夜之前,对她的态度都爱搭不理。 后来他被药效控制,那晚像苏醒的猛兽一样,将她折腾得浑身青紫。 第二天醒来,向来松山白雪的沈宴津红了耳根,羞涩又故作镇定地堵住她,不许她走,要对她负责。 从那之后,沈宴津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旁人冷淡疏离,唯独对她照顾细致… “没发烧,脸色这么这么差?” 沈宴津的声音忽然从头顶落下来。 “要不要吃点酥酪?” 江清回过神,这才怔怔看着那盒粉红色的点心。 是她最爱吃的樱花酥烙。 海州位于西北,全城不见一棵樱花树,只有著名的京御斋在每周三限定出售。 江清五年前偶然吃过,念念不忘。 从此沈宴津每周三都会亲自去买,五年来从不间断。 江清很感动,她觉得沈宴津性子虽淡,但心里是有她的。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错觉。 五年风雨无阻的酥烙算什么,他们之间连婚姻都是不存在的。 江清的眼神愈发黯然。 沈宴津见她不动,问:“不吃?” 江清回过神:“没胃口。” 沈宴津正要再问,不巧看到沙发角落里放着的包。 拉链开着,检查单有一半裸露在外。 他目光微凝:“你去体检了?” 沈宴津去拿检查单,衣角却被拽住。 江清扯唇:“我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沈宴津松了口气,揉揉她的发:“我去让佣人给你熬点百合汤。” 江清掐紧掌心,叫住他:“宴津,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绝症,你会怎么办?” 沈宴津脚步猛地顿住,心莫名慌了下。 他蹙眉:“不要问这种不吉利的话,也别乱想,有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不会得绝症的。” 江清神色莫名:“结婚七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你现在说,我一切都可以接受。” 沈宴津猛然一僵,神色晦暗:“我没有瞒你任何事,你到底怎么了?” 江清眼神闪烁,收回目光:“没事,可能是我最近想太多了吧,总之,我不喜欢欺骗,你要是骗了我,我会彻底消失,这辈子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可能再团聚。” 沈宴津一怔。 不知怎么,他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弯唇,目光更软:“清清,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的,别说胡话,我回去看看慕慕。” 沈宴津进了沈慕的儿童房,紧闭房门。 江清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这下,不用再有任何留恋。 江清拿出准备好的车和房门钥匙,以及一封诀别信。 他们没有结婚,不需要领离婚证,不需要签订什么离婚协议,更不涉及财产分配。 这栋房子和车库里的劳斯莱斯,都是沈宴津给她买的。 现在她还回去,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牵扯了。 江清把钥匙连同信封,全部都放到沈宴津的书房桌上。 接着她拉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走出大门,隐没在夜色中。 第3章 皆大欢喜? 江清在路边叫了辆车,等待的时候准备搜索机票,直奔机场。 谁知,医生在此时打电话过来。 “沈夫人,你什么时候去国外保守治疗?” 江清站在昏黄路灯下,纤细的身影被拉扯得很长。 她垂眸盯着影子:“现在,我正要去机场。” 医生语气焦急:“不可以!你患了脑瘤,颅内压力和正常人不一样,坐飞机会发生很多意外情况,必须要做压力检测!” 江清一怔。 怎么会这样…… 她都已经做好今晚彻底消失的准备,居然不能立刻走。 医生松口气,似是在庆幸及时拨通了她的电话:“你明天到医院来体检,我给你评估一下健康情况能不能坐飞机。” 电话挂断,车也到了。 司机摇下车窗:“小姐,走吗?” 江清顿了顿:“走,去蓝月酒店。” 她特地避开沈宴津名下的酒店,入住后泡着热水澡,闭上眼睛细作打算。 不可以坐飞机,那就买船票走水路,水路慢,但可以看看风景,花个三五天时间到达,也不错。 江清正想着,鼻子忽然有些痒。 她强撑困意,一低头,浴缸里已经晕染出朵朵血花。 江清赶紧抹了下鼻血,捏住鼻子保持静止,过一会儿起身去睡觉。 她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沈宴津看到那封信,会很开心她懂事的让了位置给姜明珠。 江清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医院,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江清看到“王老师”三个字,怔愣一瞬。 是沈慕的班主任。 她迟疑着接通:“喂,王老师……” “慕慕妈,你快点来学校一趟好吗?慕慕同学和班级里其他小朋友打架,把人家额头抓出血了!现在人家爸妈正在学校里等着要说法。” 王老师语气急切,快速将事情说清楚。 出于母爱的本能,江清的心紧缩了下:“沈慕呢?他伤得重不重?” “他没有受伤,但是拒不道歉,孩子父母很生气。”王老师有些无奈。 江清沉吟片刻。 今天工作日,沈宴津一定很忙。 平时学校那边有事,全都是她在处理。 都要走了,就最后作为母亲,再帮沈慕处理一次事情吧。 想想一个孩子在学校里,面对老师和家长的责问,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江清果断前往学校。 她下了车,直奔王老师的办公室。 江清想象着沈慕孤立无援的可怜样子,下意识加快脚步。 然而还没进去,她就听到一抹如清泉般甘甜的声音。 “慕慕不是没事找事,他没有写作业被老师训斥,心情不好的时候,您的孩子一直过来嘲笑他没有得小红花,这才起了争执,怎么能是慕慕一个人的错?贺爸爸,您说是不是?” 江清听着,心头一震。 她上前看到里面的情况,呼吸骤然急促。 是姜明珠。 她一身淡色抹胸长裙,头发用白色丝带半扎起来,只一个背影就优雅温柔的不像话。 沈宴津则黑色西装,宽腰窄肩,与姜明珠并肩站立。 而她倾尽心血的孩子沈慕,正抱着姜明珠的手,亲昵依偎在她身侧。 三个人看起来,很像幸福的一家。 对方孩子家长被姜明珠的话安抚到,没有再斤斤计较。 姜明珠垂眸,笑着揉了揉沈慕的脑袋:“慕慕,给轩轩小朋友道个歉,好不好?” 沈慕瘪嘴,乖乖过去道歉。 两家和好,皆大欢喜。 旁边围观的几个老师顿时松了口气,一起用赞赏佩服的眼神看着姜明珠。 “沈夫人,您育儿真是有一套哈,刚才慕慕怎么都不肯道歉,你一来,说几句话,慕慕就乖乖听话了。” 沈宴津神色微顿,蹙眉:“她不是……” 旁边的轩轩家长笑了,打断他:“沈先生有这样的妻子真是好福气,不像我家那个,简直母老虎!你们真般配,祝你们生活幸福。” 沈宴津眼里划过不悦,正色道:“她不是孩子母亲。” 姜明珠神色微僵,将孩子搂住。 沈慕立刻大声道:“姜阿姨就算不是我妈妈,也比我妈妈好多了!” 场面顿时有些微妙。 沈宴津眸色暗沉,警告地盯紧沈慕。 江清远远看着,那种胸闷头晕的感觉又来了。 她难耐地扶着门框,亲眼看着这一切。 自己就像是饱受摧残,得了病没有养分的花,就快要枯萎。 所有她自以为是家人的人,都要离她而去,奔向姜明珠这朵娇艳的玫瑰身旁。 这时,沈慕一扭头,看到了姜明珠身后的人。 “妈妈!” 他大喊一声,撒开姜明珠跑到门外。 沈宴津看到江清,毫不犹豫地抬脚走向她。 这一幕,让江清有些怔愣。 然而下一秒,沈慕就狠狠拽住江清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怒气。 “都怪你!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催我写作业?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得不到小红花!也不会被贺文轩嘲笑和他打架!都怪你!” 沈慕将江清拽了一下,又往后推。 小孩子的手劲也很大。 江清身体不舒服,头重脚轻,被推得后退一步就要摔倒。 关键时候,有人稳稳接她入怀。 江清被圈进温暖的胸膛,回头。 沈宴津低头冷盯着沈慕,沉声呵斥:“给妈妈道歉!谁允许你这么不尊重她的?不看着你写作业,你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写?” 在家里,沈宴津从来都是严格教育的方式。 沈慕很怕沈宴津发火,当即吓得瑟瑟发抖,眼睛红红的,瘪着嘴不敢吭声,也不道歉。 江清站稳,轻轻推开了沈宴津。 沈宴津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扭头担忧地打量她。 “你没事吧?” 江清摇头。 沈宴津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沉声命令:“沈慕,道歉!” 沈慕吓得一哆嗦。 站在后面的姜明珠眼神闪烁,目光落在他和江清十指相扣的手上,一触即收,随即笑着走过来。 “宴津,你别吼这么大声嘛,孩子被老师训又打了架,心情正不好,有点小脾气也情有可原,我相信慕慕妈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江清抬眸,与姜明珠四目相对。 离得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姜明珠身上的淡淡柑橘香味? 和昨夜在沈宴津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心抖了抖,下意识甩开沈宴津的手。 姜明珠笑眼弯弯,也不介意江清不接话茬:“宴津,我跟慕慕妈初次见面,不介绍我们认识吗?” 沈宴津神色一顿。 第4章 找你的明珠阿姨去啊! 江清脸色略显苍白,静静看着沈宴津。 身边站着名义上的妻子,面对挚爱的白月光,要如何介绍? 如果她是沈宴津,恐怕也为难。 沈宴津与她对视,声音低缓:“她是姜明珠,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一位……” 他顿了顿:“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江清的错觉,朋友二字从沈宴津口中说出来,似乎格外生涩。 江清身体微微颤抖,竭力保持镇定:“很久以前就认识?那看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姜明珠笑了:“没有啦,我们二十岁那年认识的,那个时候……” 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捂嘴,优雅轻笑:“那时候宴津的发型可好玩了,叫新中式潮分头,一进学校回头率百分百。” 沈宴津无奈:“你又提这件事。” “我提一下怎么啦?我还存着你那个时候的照片呢,你可别惹我,不然我拿给你夫人看咯!”姜明珠素白的手伸出来,边说笑边去拍沈宴津的胳膊。 沈慕扑过去,抱着姜明珠笑闹:“明珠姨姨,是什么照片呀?我也看!我要看!” 这一幕,深深刺痛江清的眼睛。 谁看到姜明珠和父子俩的互动,不说一句她才是局外人? 姜明珠抚上沈慕的柔软脸蛋,俏皮眨眼:“以后偷偷给你看。” 沈宴津微微勾唇,侧目去看江清,只看到她身量纤纤,几乎要被风吹走的瘦弱背影。 他追上去,将江清拽住:“怎么了?别和慕慕生气,我来教训他,晚上回家让他好好给你道歉。” 江清咬了咬唇:“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沈宴津不解:“什么东西?” 看他不像是看了那封信的样子,江清笑笑:“没,我先回去了,晚上记得去书房看。” “那我送你回家。”沈宴津抬手,示意路对面的司机把车开过来。 江清没有上车,挣脱开沈宴津的手,执意打车离开。 沈宴津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 身后,姜明珠过来和他说话。 江清看了一眼。 不知道姜明珠说了什么,江宴津笑笑,两个人相谈甚欢。 她回过头,掌心刺痛,摊开手才发现掌中全都是青紫色的月牙印记。 江清没有再看,毅然决然离开。 回去之后,医生也打来电话,让江清两天后到医院来做压力检测。 江清不想多待,奈何做压力检测的人太多了,也大多都是不得不选择坐飞机去外地的老人们。 像她这种得了重病需要检测的人,是数百个名额里的唯一一个。 江清依旧回了酒店,并把江宴津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 下午五点,沈慕被司机接回家。 一到家,沈慕就甩下书包,跑进去大喊:“妈妈!我现在就要做作业,我不要被老师训了,我要做作业!” 他很后悔昨天贪玩。 也怪妈妈八点没有提醒他写作业睡觉。 妈妈虽然烦,老是在他玩得开心的时候提醒这些,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听,就得不到小红花,会没有其他同学成绩好。 他才不要被其他人嘲笑! 沈慕噔噔噔跑到楼上,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看见江清。 “管家,我妈妈呢!” 管家从厨房出来:“我也没见夫人,可能有事还没回家,少爷,要不要吃鸡蛋羹?” 沈慕撅嘴:“你做得没有妈妈做的好吃,算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游戏机开始玩,玩了一会儿就心不在焉地看看时间,从书房里拿出作业。 沈慕盘腿坐在地上,嘟哝:“不就是作业嘛?我自己也可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可以了。 需要做的题没有人教。 眼睛累了没有人帮他放松。 沈慕习惯性地抬头张嘴,也没有人投喂水果。 他气鼓鼓出去找管家和佣人。 可是,管家不识字,佣人不懂英语,也不会帮他按眼睛。 切好的水果,他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投喂给沈慕。 沈慕一张小脸黑了,想到以前吹着风,妈妈陪着他在阳台做作业,别提有多舒服,做作业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彻底受不了了:“我要给妈妈打电话!” 管家赶紧将他的电话手表拿过来。 沈慕打了很久才被接通。 他立刻质问:“妈妈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江清沉默两秒,淡淡道:“有事吗?” “我的作业还等着你帮我一起做呢!你是不是还想看到我明天被老师罚?快点回来。”沈慕不高兴地催促。 江清握紧手机,神情一点点冷下来。 她付出所有心血,真是培养了一个在人前有礼貌,人后唯独对她不耐烦的好儿子。 从头到尾,她没有得到过任何尊重。 江清反问:“你不是喜欢你的明珠阿姨吗?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别找我。” 她直接挂断。 沈慕傻眼了,拎着电话手表,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会对他这样冷淡。 楼下传来刹车声。 沈慕立刻转身跑下楼,迫不及待和沈宴津告状。 沈宴津听完,居高临下地冷哼:“还不是你惹妈妈生气的?我去找她,等她回来,你给她好好赔情道歉,听到没有?” 沈慕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低头。 半个小时后。 江清所在的酒店房门被敲响。 她把门拉开,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冷不丁望见那双深邃的黑眸,江清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宴津拎着一碗云吞进来:“吃饭没有?我给你买了蟹黄云吞,按你的口味多放醋,趁热吃吧。” 他还穿着公司里那套没有褶皱的西装,是她帮他熨烫好的。 沈宴津脱了外套,扫视房间,挽起衣袖去拿江清挂起来的大衣,又将行李箱打开。 “跟我回去吧,住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孩子正需要管教,回去我们好好教训他,别用这种办法置气。” 江清静静看着他半蹲下来,帮自己收拾衣物,眼泪啪嗒一下掉落。 她立刻偏头擦干净:“书房桌上的东西,你还没看吗?” 沈宴津动作一滞,抬眸:“什么东西?你一天提两次了。” 第5章 不当工具人 江清站在门口:“你回去看了就知道,我不跟你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沈宴津像是没听到,将高跟鞋摆在她面前,哄劝:“乖,慕慕在家等着你呢,跟我回去吧。” “他只是在等一个可以给他辅导作业的工具人,如果我没辅导他作业,今晚他找的就不会是我。” 江清别过头:“你快走吧,我不会回去的。” 沈宴津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脚踝,单膝跪地,西装裤多了几道皱褶。 “我们都需要你。” 江清自嘲地扯了扯唇:“你们更需要姜小姐吧?今天她一到学校,什么事都解决了,慕慕也听她的话。” 沈宴津眸色渐深,轻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吃醋了?明珠再厉害,也不是慕慕的妈妈。” “她可以是啊,只要你想。”江清推开他。 沈宴津眼里的笑意中消失了,仰头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清轻飘飘道:“不如我们离婚,你把姜小姐娶回家,慕慕也给她养。” 沈宴津丢开高跟鞋,神色阴沉地站起来。 房门口,沈宴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江清。 他眸中染上几分不悦:“你刚才说什么?跟我离婚?” “是,有比我更适合做你妻子,做你儿子母亲的人,你不去娶还等什么!” 江清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她只觉得沈宴津虚伪。 明明结婚证都是假的,还演出一副对离婚很在意的样子。 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任何手续,轻飘飘一句分开,就可以结束长达七年的羁绊。 江清背过身去,手腕却被沈宴津攥住。 沈宴津俊脸阴沉,胸膛不平静地起伏,:“没有我的允许,我们之间绝不可能离婚,你说什么气话都可以,唯独这两个字不能随便提。” 江清面无表情,怼回去:“我提了又能怎样?也不犯法,还是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娶两个?” 只要沈宴津想,七年妻子也可以秒变情人,不耽误娶姜明珠。 沈宴津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我和姜明珠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能因为心里不舒服,就胡言乱语。” “我就胡说了能怎样?还是那句话,看不惯我就离婚!” 江清甩开沈宴津的手:“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沈宴津耐心告罄,径直拉过江清吻住她不断抛出狠话的唇,妄图用缠绵的唇齿,遗忘刚才的那些不愉快。 门外恰巧经过一个女孩,看到这情形惊呼。 江清身子微颤,想要推开沈宴津。 沈宴津禁锢着她的腰身,一手将门推关上。 江清被他抵至门后,滚烫大手从衣摆处探进来,一路点燃了江清微凉的肌肤。 江清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止是情绪激动过后的身体不适,还有面对沈宴津这种霸道行为的恶心。 沈宴津明明不喜欢她,这些年怎么会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与她结婚生子,与她发生关系。 各种念头涌入脑海,江清再也受不了,猛地推开沈宴津跑到卫生间。 她没吃东西,干呕了几声,感觉胃部都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沈宴津跟进来,扶着她:“怎么又吐?你这不是单纯的上火,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 江清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宴津打横抱起。 她头疼又想吐,实在提不起一分力气去挣扎。 偏偏江清还有轻微的晕车现象,这下真是比死了还难受,闭着眼动都不能动。 沈宴津开车,时不时侧目观察她的情况,一路加速赶到医院。 挂号、开单子、做检查…… 江清一直想吐,不断吞咽口水,像提线木偶被护士领着去做一套流程。 出来时,沈宴津正在走廊等,将一杯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蜂蜜水递过去。 “喝点暖暖胃。” 江清没有接,神色苍白地坐下来。 沈宴津垂眸看她:“对不起,我今天不该跟你吵。” 他伸手,勾住江清的小拇指晃晃,深邃眼眸含着淡淡讨好的笑意。 沈宴津向来不会说花言巧语,总是在这些小动作上逗弄江清。 江清心口微缩,被熟悉的动作勾起回忆。 “等会做完检查回家,好不好?”沈宴津挑了挑眉。 江清正欲回答,身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宴津,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蓦然抬眸,看到满脸好奇的姜明珠。 沈宴津抽回手,站起身:“江清有些不舒服,我来陪她做检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医院?” 姜明珠流露出纠结的表情,下意识将检查单背到身后,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沈宴津蹙眉,伸手:“给我看。” 姜明珠咬了咬唇,还是将检查单递了过去。 看到具体内容,沈宴津神色更加凝重:“你不是已经动过心脏搭桥手术,已经好了没?怎么又心绞痛?” “唉,老毛病了。”姜明珠表情黯然,欲言又止。 沈宴津轻声道:“好好吃药,你心脏本就负荷严重,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可以去联系张捷。”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江清心脏沉闷到难以承受。 张捷是沈宴津的助理,这么多年,从来没给沈宴津和她以外的人做过事。 不愧是白月光般的存在,一出现任何事都可以例外。 江清呼吸急促了些。 沈宴津立刻俯身给她顺背:“好点了没?你最近总是吐,已经不只是上火那么简单了,等会看医生怎么说。” 总是吐? 姜明珠瞳孔一缩,下意识去看江清的肚子,略作思索。 “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快步离开,却一扭身去了检查室。 医生正吩咐护士:“去把检查单扔了吧,把我替换的这份拿出去,不要多嘴。” 姜明珠立刻侧身靠在门边,等护士将一份检查单扔进垃圾桶离开,过去拿出来。 皱巴巴的纸展开,上面写着“脑瘤”二字。 姜明珠一怔。 护士已经对沈宴津解释:“上火,还有些胃炎,拿点药吃就好了。” 江清和护士交换眼色,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之前,她不想把病情透露给任何人。 还好医生非常尊重她的意愿, 沈宴津稍微放心,拿起外套给江清披上:“走,我们回家。” “宴津……” 姜明珠又好巧不巧地出现:“很晚了,外面可能打不到车,你能先送我回去吗?” 她按着心口,小心翼翼请求。 江清下意识挣脱开沈宴津的手,已经打算趁机离开。 偏偏下一秒,沈宴津将她的手握住:“江清不舒服,我先送她,等会给你叫辆车。” 姜明珠神情骤然僵住,捏紧拳头。 江清惊讶一瞬,随即又反应过来,当着她的面,沈宴津是不好对姜明珠表现殷勤的。 她眼底充斥着讽刺,同沈宴津下楼,趁机快步走出电梯,想甩开他。 下一秒,身后传来沈宴津的磁性声音。 “放心,我不勉强你,送你去酒店。” 江清犹豫两秒,上车。 沈宴津开车带她回酒店,又跟着进电梯上楼。 江清本想快速开门把人关在外面,却没想到房间门开着。 里面佣人正给沙发铺沈慕蓝色小熊的床单。 沈慕在旁边不高兴地做作业,抬头看到江清来了,冷哼。 “都几点了还在拉着爸爸和我一起闹,爸爸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江清心里蓦然一痛。 她不理沈慕,径直进里面的卧室关门。 外面传来沈宴津教训孩子的声音。 江清不想听,环顾四周发现,在她去医院的期间,沈宴津已经吩咐佣人将他明天要换的衣服,以及笔记本电脑都带过来了。 她抿了抿唇,搞不懂沈宴津这是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想把亮着的电脑关上,蓦然看到浏览器上的搜索记录。 上面写着一句话,让江清再也移不开眼:个人婚姻状况查询。 江清指尖一僵,鬼使神差地点开历史链接,跳转到查询结果界面。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眸子,看着屏幕上的查询结果,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宴津的婚姻状态是…… 已婚。 妻子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姜明珠。 一瞬间,江清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沈宴津不仅和她假领证,还在背地里与姜明珠结为夫妻了。 沈家户口本上,只有他们和孩子三个人。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而她,更像是免费伺候孩子七年的保姆。 那沈慕呢? 他知不知道,姜明珠和沈宴津是真正的夫妻…… 江清细思极恐,浑身都止不住哆嗦,关掉电脑后退两步,蓦然撞进温热带着水汽的怀中! 她仓皇转身,就看到沈宴津腰间围着浴巾,头发半干,上身精壮的腹肌一览无余。 沈宴津没有察觉到江清的异样,勾着唇,嗓音中带着一抹欲。 “身体好点没?” 江清死死咬着唇,缓不过神。 沈宴津眸色渐深,将她的沉默当成无声邀请,拦腰抱起她送至床边,倾身压下! 第6章 不愿回家 江清陷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未来得及推开沈宴津,就被他拥入满怀苍木香的怀中。 是她最喜欢的男士香。 她随口提了一句,沈宴津一用就是七年。 换做两天前,打死江清也不会相信,她的婚姻是假的,沈宴津是不爱她的。 可如今…… “乖,放松一点。” 沈宴津声音温柔,用力扣住江清的手。 掌心相贴,他凑到江清脖间,留下一连串的吻痕。 直到沈宴津的手带着炙热温度,烫上江清的背。 江清哆嗦了下,猛地回过神,将沈宴津用力推开。 她坐起身,强忍心痛:“我很不舒服,不想做。” 说完,她起身出去,砰地关上房门 沈宴津蹙眉,望着紧闭的房门陷入沉思。 …… 江清去了隔壁房间。 路过客厅时,沈慕叫她,她也没有理会。 江清捧起手机,指尖颤抖着,打开朋友圈划到最近一条动态。 动态里,鲜红色的结婚证刺痛她双眼。 是她几天前才发的照片,那是她和沈宴津的第七个结婚纪念日。 江清还记得,结婚当天是九月九号,非常有意义的日子。 她匆匆和沈宴津去民政局拍完照,登记好就去婚礼现场了。 后来,是顾川亲自将他们的结婚证送来,说尽了吉祥祝福的话。 包括这条动态下面,顾川也在点赞评论祝他们白头偕老。 这个时候,姜明珠已经回来了吧? 顾川看到结婚证,一定在嘲笑她像个傻子,被所有人骗了七年都没能察觉。 江清眼睛一红,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算她眼瞎,她被骗七年认了。 从今后,她消失得干干净净,去陪哥哥享受最后的时光。 她成全沈宴津。 江清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去睡觉,恰巧,医生打电话过来。 “沈夫人,我已经看过你的体检单,你的脑瘤发现时间太晚,在这之前没有进行过任何治疗,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船,身体都是不允许的。” 江清心里一紧:“什么意思?坐船也不行吗?” “不可以,第一你连保守治疗都没做,身体支撑不了,第二,你出国的路线也会经过海拔较高的地方,会诱发你的脑瘤症状。” 医生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江清握紧手机,失望追问:“那我飞机和船都不能坐,还能怎么离开?” 医生沉吟:“一定要离开吗?” 江清抿了抿唇。 沈宴津真正的爱人已经回来了,她留下来干什么?等着被踢出顾家,被丈夫儿子抛弃? 她语气轻柔但坚定:“我要离开,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钱不是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给你制定一下十天的治疗计划,等你一轮治疗过后,效果好就可以离开,说不定还能直接坐飞机。” 十天…… 江清神色黯然。 她不想再留下来这么久,十天之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医生都这么说了,江清只能配合。 …… 隔天,江清出来时,客厅里飘着早餐香味。 沈宴津正拍开沈慕的手,呵斥:“妈妈还没醒,等她出来了再吃。” 沈慕揉着手,嘟嘴坐下。 江清握紧门把手,没想到他们还没走。 “你们能不能回去?” 沈宴津愣了愣,随即过来拉住江清,低声哄劝:“我知道,昨天是慕慕做得过分,你该给他个教训,但最近你看起来很累很不舒服,我不放心你单独待着。” 江清一顿,没想到他也要跟着。 她侧过身,垂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你……”沈宴津收敛眸中柔意,不知江清这次为什么这么倔,非要和孩子置气。 江清抓起外套,借口要晨跑:“我回来的时候,麻烦你们把剩饭和垃圾收拾好带走。” 沈慕一直看着她,发现妈妈从始至终没给他任何眼神,心中顿时闷闷的。 “妈妈!” 江清没理,甩门出去。 父子俩面面相觑。 沈宴津随后冷了神色,呵斥:“只准吃鸡蛋牛奶,吃完滚去学校,今晚不想办法把你妈妈哄回家,你也别回来了!” 沈慕不敢吭声,要哭不哭的乖乖点头。 佣人在旁,收拾好沈慕的书包带他去上学。 沈宴津也去了公司。 江清在外面晃荡了两个小时,回去时人果然走了。 她立刻找前台换了楼上的房间,去医院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 傍晚五六点,江清刚准备回酒店,就接到一通管家的电话。 管家焦急道:“夫人你现在在哪里?快回来吧!小少爷病了,我打不通先生的电话!” 江清眸色微动,拒绝:“你去找家庭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可,可小少爷晕过去了,还一直出冷汗,直喊妈妈!” 管家话音刚落,江清就猛然顿住脚步。 她缓缓呼出口气:“你确定叫的是我?不是其他人?” 管家一怔,莫名有些心慌。 他赶紧看看正在旁边监督他演戏的沈慕,被这句话整不会了。 “夫人,夫人这话说的,您是孩子的母亲,小少爷不叫你还能叫……” 话音未落,电话已然挂断。 沈慕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妈妈不愿意回来?” 管家无奈点头。 沈慕气得小脸通红,握紧拳头:“妈妈变了!她现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不就是我在学校里对她说几句难听的话吗?真小气!” 管家赶紧摆手阻止:“别说了小少爷!先生知道又会生你的气。” 沈慕还是很生气,坐在凳子上轻轻一哼,拿出手机。 “妈妈不回家,我就打电话给明珠阿姨,让阿姨过来陪我写作业,我又不是非要她不可!” 就在这时,江清已经来到沈氏集团楼下。 她找到沈宴津,将一封辞呈递过去。 沈宴津的手指悬在辞呈右下角,那儿的“江清”写的婉转秀丽。 他抬眸,不解:“你在公司里只是挂个闲职,怎么忽然要辞职?” 江清指甲陷进掌心,正欲找个借口,沈宴津倏然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江清惊了一下,后退。 与此同时,办公室外响起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宴津,刚才慕慕给我打电话,说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我就先回家里……” 姜明珠陡然推开门,在看到江清时怔了下。 而江清脸色苍白,在沈宴津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心虚和紧张。 第7章 爸爸,别管妈妈了 江清眼睫颤动。 刚才姜明珠的语气,就像是和丈夫沟通孩子的情况一样自然。 明丽别墅是她和沈宴津住了七年的地方,姜明珠话里话外,像是要回自己家。 还有,沈慕明知她最担心他,仍旧用生病的事骗她回去…… 江清的心如坠冰窟。 沈宴津神色发紧,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担忧:“清清,明珠在公司上班,是因为……” “你可别误会啊江小姐,我在这里上班,是临时顶替小林秘书的,小林秘书家里有事,我才替她帮宴津几天。” 姜明珠抢先接话,走过去,亲亲热热拉住江清的手:“你真别误会。” “我说我误会了吗?”江清反问一句,用力将手抽回来。 姜明珠表情微变,很快化作温柔的笑意:“刚才慕慕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不肯回去陪他做作业,要是做不完题,明天又要被老师说了,江小姐,要不你别和孩子赌气了吧?孩子学业重要……” “好了,不要指责她。” 沈宴津忽然开口,打断姜明珠的话。 他看向江清,眼里多了几分担忧,语气却不容拒绝:“辞职的事明天再说,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江清已经耳鸣了。 她知道,随之而来的是恶心感。 每次情绪有波动的时候,身体也跟着有反应。 江清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辞呈我明天来拿,你记得签字。” “清清。” 沈宴津去拉江清,指尖和她身上的冰丝外套擦过,只留下一抹凉意。 江清走的很快,不想听见他们说任何一句话。 她出去时,正巧看见隔壁多了一间办公室。 江清很少来公司,却也记得,小林秘书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很偏僻,只因沈宴津不喜隔壁有人活动打扰。 可现在,隔壁办公室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总裁秘书助理:姜明珠。” 这就是所谓的来帮忙几天。 江清满心讽刺,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 偏偏这时,管家发来视频请求。 江清接通,看到的是沈慕头破血流哇哇大哭的样子。 “夫人!夫人你快回来吧!这次小少爷是真的受伤了!” 一分钟后,江清冲出电梯。 她加快脚步跑起来,耳边的微风吹过,带起几年前的回忆。 那年沈慕三岁,和她在后花园玩游戏时不慎磕破头。 江清愧疚自责,抱着沈慕从家里哭到医院。 医生给沈慕缝针,沈慕也不哭不闹,疼得浑身发抖,努力伸出小手给江清擦眼泪。 他说:“妈妈不哭,慕慕爱你。” 如今,沈慕伤得仍旧是相同的位置。 一滴晶莹的泪从江清眼角滚落。 她可以拒绝现在的沈慕,却拒绝不了记忆里那个三岁的慕慕。 …… 明丽别墅,灯火通明。 江清赶到时,先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沈慕哭得直抽抽,刚被家庭医生按着上了药。 一看到江清过来,他哭得更大声:“妈妈,我快死了!我快死了你才知道回来!” 江清快步跑过去:“不会死的,不会的!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慕乖乖凑到她面前。 头上的伤只是蹭破皮,蹭得有些深,看起来才比较严重。 江清松了口气,正要替沈慕吹吹伤口,忽然被沈慕一把推开。 “明珠阿姨!” 江清愣住。 沈慕不顾伤口,跑过去直接扑进姜明珠怀里,呜呜撒娇:“阿姨我头破了,好痛哦,阿姨给我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疼了。” 姜明珠心疼地抱住他,朝他脑袋上吹了几口气:“慕慕乖,我给你吹吹,是不是好多啦?” “嗯!阿姨一吹就没那么疼啦。”沈慕露出笑容。 江清唇色泛白,胃里翻涌着酸意。 姜明珠宠溺而无奈地揉揉孩子脑袋,抬眸看向江清,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小姐,我来的时候给慕慕买了止痛药,如果明天他还痛,你记得让他吃,儿童专用,不会有抗药性的。” 她的语气,像是在使唤佣人。 江清眸色更冷:“我不住这儿,你去和别人说。” “额……”管家尴尬地搓搓手,正不知怎么打破她们之间的诡异,沈宴津就停好车进来了。 沈慕乖乖让沈宴津查看伤口,余光瞥见江清站在那儿,便任性道:“妈妈你快去洗水果呀!爸爸和明珠阿姨都爱吃葡萄,我要吃苹果!” 话音刚落,沈宴津就一巴掌轻拍在沈慕后脑勺。 “你使唤谁呢?沈慕,你最近对妈妈越来越过分了,道歉。” 姜明珠慌忙护着孩子,满眼不赞同:“孩子还小,况且刚受伤,宴津你别这样……” 江清不想听了,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低头的瞬间差点吐出来。 颅内压力上升,她忍着恶心快步出门。 “清清,你没事吧?” 沈宴津拉住江清,看向姜明珠:“你回去吧,我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以后少来。” 姜明珠猛地抬头,变了脸色。 沈宴津别过脸,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着江清:“你看起来又不太好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江清出去。 一阵恶心感涌来,江清有些受不了,推开沈宴津,捂着嘴跑去楼上洗手间吐。 她跪在马桶旁,猛吐几口水。 呕吐声穿到楼下,沈宴津神色一紧,快步跟过去。 身后,忽然传来姜明珠虚弱的声音。 “宴津……” 沈宴津停下脚步,蹙眉:“你怎么了?” 沈慕也不顾头上的伤,慌忙扶着姜明珠:“明珠阿姨,你没事吧!” 姜明珠摇摇欲坠,跌在沙发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捂着心口,说话艰难:“我,我心口疼,好疼……” 管家哎呦一声:“姜小姐是有心脏病吧?是不是犯病了?先生,你看这怎么办?” 楼上,江清吐完漱口,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沈慕急的不行,跑过去拽住沈宴津的衣角。 “妈妈只是犯恶心的老毛病而已,你别管她了!明珠阿姨再不去医院会死的!” 第8章 把离婚证办一下 姜明珠捂着胸口,弱不禁风的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沈宴津立刻扶着她,瞧她嘴唇都失了血色,沉声吩咐:“管家,去让司机备车!” “不,我不用去医院。”姜明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抬眸望着二楼。 二楼角落里,只有轻飘飘的一块衣角露出来。 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还是去看看江清吧。” 沈宴津蹙眉,犹豫一瞬。 沈慕连忙道:“妈妈没事,她只是胃口不好吐了,最近经常这样,明珠阿姨,我和爸爸陪你一起去医院!” 想到江清接受检查之后,医生也说只是最近有些上火,沈宴津便抬了抬下巴。 “我先送你去医院。” 父子俩的话,清清楚楚传递到二楼。 胃部的不适越来越强烈。 这次,江清没再进去吐。 她望着那辆逐渐远去的车,心里的痛压过了生理痛。 佣人在旁看着江清发灰的面色,报以同情:“夫人,您放宽心,先生是您的,谁也抢不走。” 江清淡淡笑了,转头看她:“你也看出来,他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在沈宴津心心念念白月光的安危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吧。 也对,一个将死之人,在这里碍什么眼。 她把沈家夫人的位置,甚至是沈慕母亲的角色,统统给姜明珠好了。 反正沈慕也一心想着他的明珠阿姨。 江清拖着无力的步伐,下楼。 管家关了大门回来,看她要出去:“夫人,刚才先生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他有话要跟你说。” “让他电话里说。” 江清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 医院。 姜明珠接受检查后,卧床休息。 医生来了说没什么大事,沈宴津才放松神色。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 姜明珠仿佛看不出他的归家似箭,苦笑着打断他:“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今天好像也让你和江清之间不愉快了,是不是?” 沈宴津瞥了眼在她旁边睡着的沈慕,压低声音:“没有,你好好休息,江清那边我会和她解释。” “不用了,只要我再次离开,你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都是我,才导致你们一直迟迟不能领证。” 姜明珠低下头,红了眼眶。 沈宴津一顿,听她提起这件事,思绪瞬间被拉回七年前。 奶奶的逼迫,姜明珠突然消失,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办理不了离婚证…… 他风轻云淡道:“都过去了,你不用自责,当初你不告而别,我也没有怪你。” “可我怪自己!” 姜明珠的语气忽然激动:“我知道,你当时没少被奶奶逼着娶我,奶奶被我救了一命以后,就想让我们成家,觉得我心地善良,跟你在一起,她放心。” 她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哽咽起来:“怪我不中用,在救奶奶的时候太害怕,被吓出心脏病,也怪我胆小,领证之后不想拖累你,也怕你不要我,不告而别去国外治病……” 沈宴津听她提起救奶奶的事,表情愈发温和:“我真的不怪你,你别有任何心理压力,你现在病情能够稳定,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你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姜明珠抬眸,目光中透出几分希冀:“除了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 “对了,我们抽空去把离婚证办一下,这么多年我都找不到你,现在你回来,我也该和江清坦白一切,和她重新领证了。” 沈宴津语气中带着隐隐疏离。 姜明珠骤然无话可说,被子里的双手猛然掐紧掌心。 她顶着发红的眼眶,笑得有些勉强:“这,这个自然,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也和她有了个家,我是该把位置让出来了。” “嗯。” 沈宴津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就带着慕慕先回去了。” 姜明珠咬了咬唇:“好。” 等人抱着孩子走了以后,她的表情迅速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姜明珠揉揉太阳穴,全然没了刚才虚弱的模样,拿出手机打通电话。 “喂,帮我伪造一份病历单。” …… 江清回到酒店,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第二天她下楼,酒店前台叫住她。 “凌晨的时候有位沈先生过来找,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已经离开这里了。” 江清对前台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帮我隐瞒,麻烦了。” 前台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只是……那位是您丈夫吧?昨天来的时候好像很着急。” 江清笑容微收,只是胡乱点点头,离开。 着急? 不管沈宴津为什么急着找过来,哪怕是真的担心她,她也不需要了。 在沈宴津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不是第一位。 他担心她,却要先送姜明珠离开。 他着急她不在家,却可以待在医院里陪着姜明珠。 这种永远被放在最后面的感觉,真的很没意思。 江清上了车,直接去商场。 昨天半夜,她收到医生发来的详细治疗方案,其中包括吃什么药辅助,什么时候吃,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全都是医生手打出来的。 医生也警告了她,现在头痛呕吐,视力模糊还不算什么,两个月后就算想手术也没用,压迫到运动或者语言神经,她说不了话,更有瘫痪生活不能自理的风险。 江清依旧选择不动手术,不去赌那一半的概率,在最后的时间出国去陪家人。 她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好医生,昨夜苦口婆心劝她许久,估计晚上都没怎么睡。 为了表示感谢,江清想去商场买点礼物送给医生,也算尽点心意。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商场就碰到了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江清望着不远处那个不到四十,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就走。 然而女人已经眼尖地看到她,快步追上来。 “站住!” 江清停下脚步,不得不转过身面对她,叫了声姑姑。 第9章 他给别的女人设计婚纱 站在江清眼前的这位,就是沈宴津的姑姑。 沈瑶。 如果说,沈宴津的朋友顾川表里不一,口中叫着她嫂子,背地里却不把她当回事,那眼前这位,就是始终如一的明着讨厌她,针对她。 从江清嫁给沈宴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过沈瑶的好脸色。 背地里,沈瑶不止一次告诉江清,她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卑鄙上位者,靠着下作的手段怀了孕,让沈宴津不得不对她负责。 那时候江清经常生气委屈,无论怎么解释,也没换来沈瑶的正眼看待。 偏偏,沈瑶又是沈宴津现存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得不尊敬。 那个时候,江清很不理解沈瑶说话为什么那样难听。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沈瑶说的都是实话。 和沈宴津领了结婚证,有夫妻名分的人其实是姜明珠。 她确实是人家婚姻里的外来者,只不过被沈宴津隐瞒了整整七年。 “我说,你一看到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什么?”沈瑶抱着胳膊,满脸不悦。 江清敛眸,没力气同她起冲突:“没有,刚才没看见你。” 沈瑶撇嘴:“哼,你就装吧!看你脸色这么差,最近心情不好?” 江清惊诧她居然说起关心人的话来了,下一秒沈瑶就轻嗤。 “也是,宴津的正宫都回来了,你没有立足之地,快要急死了吧?” 江清呼吸微滞,抬眸看着沈瑶。 她料到沈瑶知道这事,却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沈瑶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更觉得可笑:“要不是宴津怕你知道真相要分手,最后喜欢的人没回来,孩子的妈也走了,我怎么可能还帮他一直瞒着?早就让你知道你只是个小三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眼神古怪。 江清蓦然攥紧拳头,强忍情绪:“我不是小三!如果我知道他们当初领了证,绝对不会和沈宴津在一起。” “抢了别人的丈夫,占着沈家夫人的位置七年,如今装清高说这种话,你虚不虚伪?恶不恶心?” 沈瑶不依不饶,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江清不想争辩,转身要走,不料胳膊却被沈瑶拉住。 沈瑶一把将她拽回来,恶狠狠道:“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让位!别缠着宴津,他要不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家,当初怎么可能娶你?” 江清的脸色愈发苍白。 这些话,像钉子一样狠狠钉在她心上。 她挣脱了沈瑶的手,努力稳住情绪,一字一顿:“你放心,我会离开,我会彻底消失。” 沈瑶听到这话,不屑道:“你也就是在这里放屁而已,真让你离开,你比谁都舍不得,不过你看着吧,很快宴津就会跟你摊牌,让你离开!” 江清深吸一口气,每个人都觉得她绝对舍不得沈宴津,死缠烂打也要留下。 可是她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江清从来都坦坦荡荡,拿得起放得下。 如果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沈宴津就告诉她,他已经跟其他女人领了证,不管是生下孩子独自抚养,还是去打掉,她都不会让沈宴津负责。 她可以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盆,但绝对不可以跟别人的丈夫生儿育女。 江清抬眸望着沈瑶:“嗯,如你所愿,我会离开的。” 沈瑶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露出这样坚定的目光。 她反应过来后,勾唇冷笑。 “今天早上宴津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引荐一位知名婚纱设计师,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江清心猛地一沉。 “代表着宴津不仅要甩开你,还要风风光光的迎明珠回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要是赖着不走,最后丢人的只是你自己!” 沈瑶抱着胳膊,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江清险些将唇咬出血来。 当初她怀孕,沈宴津提出要负责,跟她的婚礼办的匆忙,只是在市中心的酒店摆了酒席。 婚纱来不及定制,是从一个品牌店里买了大红色的手工旗袍用作婚服。 一直以来,江清都有个婚纱梦,这也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小小遗憾。 她从未跟沈宴津提过,可如今沈宴津一边稳着她,一边要跟姜明珠办婚礼,还要从知名设计大师那里定制。 相较之下,在沈宴津心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她甚至都没有进入沈宴津的心里。 江清觉得可笑,正欲说话,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磁性的声音。 “姑姑,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宴津快步走来,第一时间去观察江清的脸色。 十几分钟前,商场经理告知他,江清出现在这里。 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找过来,生怕江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不愿意跟他沟通。 看到沈瑶也在,沈宴津更是紧张。 平时沈瑶跟江清水火不容,一见面必闹不愉快。 他将江清拽到身后,有意无意隔开了两人的对峙。 “姑姑,你跟江清在说什么?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吧?” 沈瑶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她生怕江清告状,抢先道:“能、能有什么难听的话?你这孩子就这么想我?我只是跟她碰巧遇到聊两句而已。” “是吗?”沈宴津眼底充满了质疑,扭头看向江清确认。 江清却盯着地面不回应他的目光。 她不想跟沈宴津沟通。 昨天晚上,沈宴津到酒店一定是找完她后回到家休息了,还是没有看到书房留的那封信。 她现在就等沈宴津看到那封信,彻底一刀两断就好。 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必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摆出来说清楚。 江清想离开,沈宴津却追上去拦住她。 “等等,昨天晚上你没打声招呼就走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江清冷淡道:“我不想谈。” 沈宴津再次拦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沈宴津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江清也下意识的往屏幕上瞥,看到了一串醒目的备注。 “婚纱设计Linda。” 第10章 越来越讨厌妈妈 江清呼吸微重,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偏偏,沈宴津的手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像是生怕她看见:“清清……” “你先接电话吧。”江清不想再看他。 沈宴津蹙眉,背过身接通电话。 里面传来设计师的声音:“沈总,初步的风格款式已经确定,发您邮箱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沈宴津低声道:“回头我再跟你聊,以后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我想给我妻子一个惊喜。” 他挂了电话回头,发现江清已经不在。 沈瑶又抓住沈宴津不让他走:“昨晚明珠是不是住院了?你快点和我一起买了补品去看她,人家当初要不是为你奶奶,也不会得心脏病!” 沈宴津环顾四周,始终没有看到江清,只能先和她一起离开。 旁边的礼品店里,江清一直注视着两人,直到他们离开了才走出来。 她平静地拎着礼物,去医院带给医生。 离开时,江清路过楼下的住院部,好巧不巧地看到沈瑶从一间病房里出来。 很显然那是姜明珠所在的病房。 江清指尖蜷缩,路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当场愣住。 姜明珠正靠在沈宴津肩头,满脸虚弱,捂着心口好像很伤心。 沈宴津背对着门口,看不清楚表情,可那一动不动的姿态已经道尽宠溺。 一瞬间,江清的心都凉透了。 她快步离开,不想再看,刚进电梯就迎面碰到沈瑶。 沈瑶抱着胳膊,似笑非笑:“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明白?” 江清木然按下电梯按钮,不理。 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她无关。 反正她十天之后就可以彻底离开。 回去时,江清让司机改道去了公司。 沈宴津不在的时候,都是小林秘书帮忙处理一些不需要他亲自把关的事。 现在小林秘书不在,能对人事调动说了算的人,还有董事会的周股东。 江清径直找到对方,告知自己要辞职的事情。 周股东的反应不出意外很惊讶。 他笑笑:“你是不是跟宴津吵架了?怎么正好的要辞去公司职位?你在公司只挂闲职又不上班,辞不辞的有什么大不了。” 每个人都是这反应,都是这样说。 “我不想跟公司牵扯过深,最近外头有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人误会,免去这个闲职也好,就在家里安心的相夫教子,不牵扯其他。” 江清面不改色说着谎话,只求能够跟沈宴津从各方面都切割干净。 周股东没有怀疑她的话,直接替她用董事会的印章盖到辞职申请书上。 “行了,你拿着这个去人事部吧,不过,你怎么一刻也等不及?宴津那边你知会过吗?” 江清“嗯”了一声:“他来公司,看到辞职申请书就知道了,最近他有点忙,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烦他,谢谢周股。” 她说完,就将辞职申请送到人事部。 江清瞒着沈宴津办完这件事情后,松了一口气,出公司时天色已经晚了。 外头各色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行色匆匆,在这个城市里都有归属。 可江清却没有。 她像是一个无根浮萍,家族公司还有亲人全部都在海外。 如果不是为了沈宴津,当初她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回到这里来,抛弃事业,安心做个全职主妇。 可是结果如何? 她付出所有,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被无情抛弃的下场。 身边所有人,都当她是个笑话,都心知肚明她跟沈宴津并没有真结婚。 把她当猴一样耍。 江清沉默着,正在路上漫无目的往前走,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到顾川二字,江清猛地攥紧手机,想到他在办公室里跟沈宴津说的那些话。 顾川提起她时,那不屑的表情,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上。 江清毫不犹豫的挂断。 接着,电话又不依不饶的打了过来,仿佛她不接,对方就不会罢休。 江清缓缓地呼出口气,压下心脏处涌上来的不耐,接通。 里面传来顾川大咧咧的声音。 “嫂子你在干嘛呢?现在来酒吧一趟,我们喝酒呢,宴津好像喝醉了,没人送他回去。” 江清以前,把顾川当做自己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只因他跟沈宴津是铁哥们,一直以来对她也态度热情周到,让她感觉到了如家人一般的温暖。 现在,江清只觉得把顾川当真心朋友,实在是太恶心。 她语气中不乏疏离,冷漠尽显:“那就帮他找个代驾吧,我现在没空去接他。” 顾川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又笑:“只能辛苦嫂子了,我们这边没有办法找代驾,你还是赶快过来一趟吧,不然宴津回不了家,你跟慕慕也会担心不是?” 不容江清开口,顾川就直接挂断了,大有要逼迫江清去的意思。 江清本没有当回事,忽然间又想到,前段时间顾川跟他女朋友闹分手的事。 两人大晚上找过来要他们评理,看是谁对谁错。 争执的时候,顾川女朋友的项链落在了他们家里,被她捡到。 她带走的行李里面只有衣物,这条项链要是留在家中,沈宴津是不会想到要还给顾川女友的。 她只能回家,直接取了那条项链,准备去给顾川送过去,让他转交给女方。 家里,沈慕看到江清立刻,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快步朝他跑了过去。 “妈妈!” 江清只当听不见,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快步走过。 沈慕愣住,接着有迈开腿小跑出去,追到门口。 他望着江清不愿回头的背影,赌气大喊:“妈妈,我越来越讨厌你了!我喜欢明珠阿姨!” 江清脚步一顿,还是往前走。 “如果明珠阿姨是我妈妈,我才不会理你!你太坏了!” 江清陡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 她望向沈慕,神色冷淡。 沈慕眼前一亮,同时又有点小得意。 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说不喜欢妈妈,讨厌妈妈的话。 这时江清总是会很着急很伤心,过来哄他,跟他讲道理和解释。 他相信江清这次也会一样。 第11章 偷听到他们在酒吧的话 江清一步一步走到了沈慕的面前。 “最近几年让你做我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沈慕一听她开始说软话,忍不住想笑,故意板着小脸。 “我不是好母亲,逼着你写作业,不要你玩太多的电子产品,不让你吃太多冰淇淋和垃圾零食,一切都禁锢你的自由了。”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你既然觉得姜明珠好,那就找她当妈妈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江清郑重说这些,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她命不久矣。 丈夫欺骗,孩子埋怨。 活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 沈慕小脸一沉,眉头立刻皱了下来。 “妈妈,你是在故意说气话吧?” 江清冷淡移开视线:“没有,我是认真的,你现在去叫姜小姐一句妈妈,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 说完,她垂眸,快步离开。 等江清走了之后,沈慕还愣在原地,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好像被江清丢下,就是被全世界丢下了。 随即,沈慕手上的电话手表响起铃声。 一看到是姜明珠打来的,沈慕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把刚才的恐慌抛诸脑后。 他笑着接通:“明珠阿姨!” 江清上车前听到沈慕欢心雀跃的呼唤,顿了顿,接着头也不回的坐进去。 到了酒吧,她穿过幽暗的走廊,刚来到酒吧包厢门外,就看到门虚掩着。 里面,沈宴津正在跟几人喝酒,热热闹闹的,有人在起哄。 “宴津最近艳福不浅啊,心心念念的人又回到身边了。” “没错没错,我们可听说了,你的那个白月光又出现了,对不对!” “家有贤妻,外有美眷。要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沈宴津背对着门口。 江清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沈宴津对这些说笑没有否认和制止。 江清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 她跟沈宴津结婚这么多年,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感觉跟沈宴津始终像是隔着一层。 沈宴津对她很好,跟刚开始认识时冷淡的性格截然不同,很多时候都是温柔的体贴的。 可每当她拿起结婚证,想要认真跟沈宴津过个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沈宴津的态度总是有些躲闪。 江清以为沈宴津是不习惯过这种日子,缺乏浪漫细胞。 可如今她才明白,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在她提起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沈宴津又在想什么? 想他跟姜明珠真正的结婚纪念日吗? 江清捏着首饰盒,指尖渐渐泛白。 “听到什么了?嫂子。” 江清回头,看到顾川双手插兜站在她的后面,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江清抿唇,将首饰盒递给他。 “你女朋友的项链上次落在家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谢了嫂子,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顾川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将首饰盒拿过来。 “明珠姐回来了,相信你也知道,她才是沈宴津最爱的人。” 江清看他装都不装了,也不意外。 “以前呢,我以为他们两个没有缘分,大多时候也愿意给你面子,看在你为宴津生了孩子的份上,对你客客气气的,但人得有自知之明。” 江清看着顾川冷漠嘲讽的神色,一瞬间觉得什么都变了。 从她知道姜明珠回国,有这个人的存在时,她的丈夫沈慕以及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抛弃她。 就像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江清忽然就笑了。 顾川愣了,低头认真打量她。 “你笑什么?” 江清笑的愈发嘲讽,开口:“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贴着沈宴津,最后用尽手段跟他结婚生子,心里很不爽吧?你们也以为,就算姜明珠回来了,我也要死缠烂打,不愿意不离开。” “难道不是这样?”顾川反问。 江清望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接着,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我会彻底消失,很快,你们的世界里不会再有江清这个人。” 江清说完,在顾川错愕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以前她卑微深情,七年一往情深的付出,只是因为她爱沈宴津。 但发现沈宴津对她只有背叛和欺骗之后,她会毫不犹豫收回她的爱。 她时日无多,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浪费在名为骗局的婚姻里。 现在她只想快点摆脱,快点离开,抹除沈家夫人的存在,重新做回功成名就,无忧无疾的珠宝集团千金江清。 就当是这七年是做了一场噩梦。 江清来到酒吧外面,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抬眸看向路对面的路灯。 路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成一团光晕。 江清皱眉盯了一会儿,抬手张开五指,在眼前晃了晃。 果然,连近在距离的手,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 她想到医生说的话。 她颅内压力升高,恶心呕吐,以及流鼻血只是初步的外显症状。 接下来,还会视物模糊看不见。 如果连运动神经也被压迫到,更是会瘫痪。 现在就开始加重了吗? 两个月之内,到哪一天她就会突然瘫痪了呢? 想到在海外的哥哥还不知道她具体发生了什么,江清更加心急如焚想要回国。 江清轻叹口气,抬脚想要走至路边打车。 路灯笼罩在她身上,江清却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光线明亮,眼前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直到控制不住的轰然倒地…… …… 再醒来时,江清先闻到一股消毒水味,接着是雪白色天花板,头顶上方挂着的吊瓶。 顺着输液管,她的目光一路下移,看到沈宴津正抓着她的手,趴在床边小睡。 很久没有近距离安静的看过沈宴津。 结婚七年,沈宴津愈发俊美沉稳,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反观她,病弱憔悴,苍白无力,像是快要腐朽没有养分的树。 江清心有触动,指尖也动了动。 沈宴津立刻惊醒,抬头对上江清没有情绪的目光,心头突地一跳。 “你醒了。” 他把桌边的东西拎过来。 是饭菜和一盒樱花酥酪。 “吃点吧,你应该饿了。” 江清的目光落在那道酥酪上。 天刚亮,这个点能买到,应该是排了一夜。 换做以前,江清一定会感动的不行。 可现在她毫无波动。 连婚姻都是假的,她能相信沈宴津的所作所为,对她有感情吗? 江清别过头:“拿走,我不吃。” 她声音带着些许冰冷,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沈宴津心口被刺了一下。 他想到江清在酒吧门口晕倒的事,眼神闪烁,迟疑两秒,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听顾川说,你来给他送东西,怎么没去包厢找我?还是……你去了以后听到什么才晕过去的?” 第12章 看到他们的结婚证 对上沈宴津紧张的双眸,江清心下觉得讽刺。 男人小心谨慎的模样,像是在害怕她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被伤害到。 可他背地里,一件让她心寒的事情都没少做。 扯假证,接姜明珠回国做他的秘书,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先护着姜明珠…… 桩桩件件,都是她心头上血淋淋的伤口。 江清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去找你之前就不舒服了,才在酒吧门口晕过去,什么也没听到。” 不等沈宴津松了口气,江清忽然问:“不过,你是害怕我听到什么吗?” 她目光澄澈又直白。 一瞬,沈宴津晃了神。 他想到那些朋友肆无忌惮又荒唐的玩笑话,以及他呵斥几人不欢而散的事,勉强笑笑。 “没,我就是怕你看见我喝了那么多的酒,担心我,生我的气。” 江清望着他,认真道:“不会了。” 沈宴津笑得更加自然,将酒吧的事情一句带过:“不会担心我?还是不会生我的气?” 往常,沈宴津会这样和她开玩笑。 她也会撒娇解释,会假装气沈宴津又逗她。 可现在她不会了。 沈宴津不是她的丈夫,她不会撒娇,不会再因为这个男人在外面应酬喝酒担心。 那是姜明珠该做的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医生拿着检查单走进来,神色凝重。 沈宴津起身,收起说笑的神情:“医生,检查的怎么样?” 江清心口微滞。 检查? 那,她的病情会被医生说出来吧。 江清蹙眉,坐起来。 医生翻着检查单摇摇头:“沈夫人的各项指标都不太正常,尤其是频繁流鼻血导致气血不足,身体虚弱,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贫血,晕倒的概率也会增加。” 江清揪着床单的手松了力道。 也是。 她又没做脑部CT,普通检查是不会发现脑瘤的。 沈宴津却没有放松,担心到胸口都明显起伏了一下。 他拧眉问:“她流鼻血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个不好说,天气干燥,熬夜上火以及对什么东西过敏,都是流鼻血的原因,要不抽血化验一下?”医生看向江清,目光中带着询问。 江清摇头:“不用了,我上次检查过,医生也是说熬夜上火。” 医生点点头,嘱咐几句帮她拔了针头。 江清靠在床边休息。 沈宴津捧着检查单细细看好几遍,又拿出手机一一查哪项指标高,在生活中怎么改善。 江清在旁看着他卖力的样子,其实很想说不用这样。 不用在她面前扮演一个深情丈夫的角色,很假,很让人恶心。 江清委婉提醒:“我要休息了。” “好。” 沈宴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拿起外套穿上,准备在旁边陪护。 他轻声安慰:“我给你安排中医,看看喝什么汤药能快速补气血,你放心,他是把脉的专家,一搭你的脉,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都知道。” 江清抿了抿唇,偏过头不想和沈宴津废话。 她都快要死了,还补什么气血。 沈宴津并没察觉到江清的异样,上前替她盖好被子:“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江清正要拒绝,门外忽然出现一抹身影。 “我可以进来吗?没打扰你们吧?” 她抬眸,看到姜明珠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正笑吟吟望过来,目光温柔纯净。 沈宴津立刻起身:“你不是还心脏不舒服需要卧床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望着他急切上前迎两步的动作,江清心口发涩。 姜明珠柔声解释:“我觉得病房闷,在外面散步看到你的车,才知道你送江清来医院看病。” 她侧过身,望向沈宴津身后。 “你还好吧江清?” 江清一顿。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姜明珠这么熟了,可以直呼名字。 江清疏离点头:“好多了,不劳姜小姐费心。” 姜明珠提着她的包进来。 “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我和宴津这关系,他的老婆也是我自己人啊。” 她笑着,冲沈宴津眨眨眼。 沈宴津不自在地抿唇,下意识去看江清的反应,生怕她生气似的。 江清看着他们明明是真夫妻,还一个大度到装作没这回事,一个紧张心虚,更加觉得好笑。 “姜小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姜明珠也不在意她赶人,走过去,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来是想给你送吃的,这么晚了你肯定很饿吧?把这个吃了,垫垫肚子。”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根香蕉,一个透明盖子的饭盒,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牛肉蔬菜。 沈宴津笑了:“都是有营养的,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为了你……和你老婆,我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姜明珠将饭盒打开,放在江清面前。 江清面无波澜:“我不吃。” 听到她略显生硬的话,姜明珠错愕一瞬,委屈又小心翼翼地抿唇。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江清直白道:“我跟你不熟,没胃口,也不想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很难理解吗?” “对不起,看来是我自作主张了,宴津在这里,肯定会给你带吃的,是我没想到。”姜明珠涨红了脸,低头咬唇。 沈宴津轻轻捂住江清的手:“清清,明珠是好心,你说话太过了。” 江清蹙眉,反问:“我跟她不熟是事实,哪句话说错了?” 姜明珠却抢先一步,将饭盒收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因为我闹不愉快,不然我罪过就大了,江清不吃,我带走就是了。” 她将饭盒塞进包里,却带出来一样东西掉在地上。 江清下意识低头去看,刹那间被地上那一抹血红色刺痛双眼。 那是一本结婚证。 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映入眼帘。 她在两人都没有反应之前,将结婚证拾起来,直接翻开! 第13章 冒充画家身份 江清攥紧身上的被子,想到顾川来给她送结婚证。 她高兴的拍了好多照片,晚上睡觉都是搂着结婚证睡的。 她宝贝似的珍藏七年的结婚证,到头来居然是假的。 江清咬咬牙,被激得双眼泛红。 她在两人都没有反应之前,将结婚证拾起来,直接翻开! “等等!” 沈宴津忽然出声阻止,低沉的声线中透着几分慌乱,瞳孔也在微微颤动。 江清捏紧结婚证,心下讽刺。 敢假结婚不敢承认吗? 她冷淡问:“怎么了?” 沈宴津将结婚证接过去,递给姜明珠,一字一顿道:“收好你的东西,别到处掉。” 姜明珠神色一僵,黯然低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宴津直视着她心虚慌乱的模样,墨眉轻挑:“出来,我们谈谈。” 他回身替江清拉好被子,修长指尖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你先好好休息。” 江清心口发涩,强忍着才没躲开沈宴津的手,直接躺下。 病房外。 姜明珠仰眸轻笑,眼里带着翻涌的爱意。 她柔声问:“宴津,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下周一有空吗?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沈宴津的语气冷淡又带着些许压迫感。 姜明珠愣住,心慌了一瞬,指尖紧拢:“这么着急吗?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再和江清坦白?” 沈宴津顿了顿:“坦白是要找时机,现在她情绪不好身体也不好,我不想她受刺激,离婚的事可以提上日程,早办早省心。” 刚才的事也提醒了他,离婚证还是要早点拿到,省去许多麻烦。 姜明珠笑得有些勉强,故作淡定:“好啊,下周一我应该有时间。” 沈宴津神色缓和,微微笑着:“我到时候让司机接你去民政局。” 姜明珠咬紧牙关,努力绷住才不至于失态。 她不明白,当初故意设计沈宴津,靠孩子上位的江清到底哪里好?结婚这几年,把沈宴津的魂都勾走了! 好,不是脑瘤受不得刺激吗?那她就偏偏给江清来点猛药,赶紧死了把沈家夫人的位置腾出来才好! 想到这里,姜明珠从包里拿出两张画展门票,递给沈宴津。 “这是我第一次办画展,江清心情不好,你带她过来玩散散心吧。” 沈宴津接过来:“我问问她的意见,你先回去吧。” 姜明珠点头,眼里划过一丝精光,转身离开。 等沈宴津再回病房,江清正静静躺着,呼吸均匀,皮肤苍白到毛细血管都一清二楚。 沈宴津眼里泛着心疼。 最近,江清越来越憔悴了。 等办完离婚的事,就请几个营养师过来,给江清好好补补。 沈宴津轻轻捏住江清柔软的手掌,指尖轻轻挠了下江清的掌心,像是在调情。 江清没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直到她感觉一片阴影落下来,接着鼻息间多了熟悉的男性气息。 江清猝然睁开眸子,将想要吻她的沈宴津推开。 沈宴津勾唇:“怎么不给亲?” 江清坐起来:“累。” 沈宴津只当她太虚弱了没心思和自己闹,将两张画展门票递给她:“明珠的画展,一起去吧。” 江清瞥见门票上的画家介绍,眯起眸子,将门票接过来。 上面介绍画家是沐瑾,海外大型比赛蝉联三年的知名冠军,这是第一场开在国内的画展,里面还有几幅未公开的作品。 可她见过沐瑾。 以前她学大提琴,参加艺术交流会遇见对方,尽管沐瑾特地隐瞒身份,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偶像的作画风格。 巧的是,沐瑾也是她的忠实听众,在她音乐会上出现过五次。 她们一见如故,互换了签名。 沐瑾知道她退隐后非常惋惜,不久后也因生病不再作画,渐渐没了交流。 算起来,她们应该有三年没聊过天。 什么时候姜明珠摇身一变,成为沐瑾了? 江清不动声色道:“原来姜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画家沐瑾,不管是行业内外,沐瑾都很出名。” 沈宴津低声问:“你想去吗?要是感兴趣,我陪你去。” 江清神色晦暗:“不去。” 她不想去看一个冒牌货的画展。 等到了国外,得抽空去拜访一下沐瑾,问问是怎么回事。 如果姜明珠真在冒用沐瑾的身份,她的提醒对于沐瑾来说,就很有必要。 沈宴津握住她的手:“别拒绝我,明天我正好有空,我们好久没出来约会了,你陪我去。” 江清直视他温柔的墨眸。 带着假老婆去真老婆的画展约会? 沈宴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江清眼神冷了,无力掰扯周旋,在沈宴津的再三要求下,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 很快,姜明珠收到沈宴津的短信。 看到江清确定出席的消息,她勾唇冷笑,随即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沈慕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一抹惊喜:“明珠姑姑!” “慕慕,今天还没和你妈妈和好吗?” 姜明珠的语气极尽温柔,与她脸上挂着的凌厉冷笑截然不符。 沈慕嘟嘟嘴,气闷:“嗯!” “别不开心嘛,明晚你妈妈不是要带你来我的画展玩吗?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吃的。”姜明珠漫不经心地透露笑意。 沈慕有些傻眼:“没有要带我呀,我不知道。” 姜明珠倒抽了口气,故作惊讶:“她是还生你的气,不愿意带你去吗?我明明和她说了,一定要带着你的。” 沈慕小脸一下阴沉,冷冷道:“我不稀罕她带我去!” 姜明珠轻哄:“好啦好啦,你妈妈知道你在乎她,觉得你会为这段时间的不开心去道歉,才故意不理你不带你的,明天阿姨带你去,别不高兴。” 这番话把沈慕感动的不行。 他轻轻哼了一声:“还是明珠阿姨好,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明珠顺势问:“那你要不要证明一下,你也是有骨气的孩子,给你妈妈一点教训呢?她见识到你的脾气,就不会再冷落你了。” 沈慕眼前一亮:“好呀!阿姨有什么办法?” 姜明珠嘲讽勾唇,刻意将声音压低:“到时候你就……” 一大一小开始聊得起劲。 …… 第二天晚。 江清同沈宴津出现在画展外面。 画展外面的立牌上,有一个暗色的剪影,上写着“画家沐瑾”。 江清瞥了一眼,拿出手机拍照。 沈宴津看她拍照,温柔一笑,牵着她进去,调侃:“是不是很庆幸跟我来玩了?” 江清没心情应付他,想甩开他的手。 沈宴津忽然停下脚步,蹙眉望向不远处。 “他怎么在这里?” 江清随着沈宴津的视线望去,看到姜明珠正牵着沈慕和来往众人说话。 沈慕亲昵抱着姜明珠的手,尽显依赖。 好一个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沈宴津拉着江清:“走,我们过去。” “我想去这边看。”江清挣脱他的手,朝着沈慕的反方向走去。 她不再把沈慕当成自己的骨肉,就当从前在医院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已经死了。 江清走的很快,也没管沈宴津有没有追上来,随着观众看画作。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画在故意模仿真正沐瑾的风格,却缺乏沐瑾对作品的独有色彩把控。 周围有人嘟哝:“沐瑾的调色能力好像退步了啊?” 江清惊讶这里还有识货的人,正循声望去,不远处有服务员就端着两杯酒过来了。 “让一让,都让一让。” 她下意识后退,忽然感觉腰部被人狠推了一把! 第14章 得了绝症还不消停 那人的手非常小,却格外有力。 江清猝不及防向前扑,正撞到服务员身上。 “哎!完了!” 服务员惨叫,胳膊被撞得一晃,只能眼睁睁看着杯中的酒全部泼洒在一幅水墨画上! 姜明珠和沈宴津匆匆赶到,脸色苍白道:“我的太极戏鲤图全毁了,这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瑟瑟发抖,立刻指向江清:“她,是她撞到我,酒才洒的!” 姜明珠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难以接受:“江清,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宴津皱皱眉,看了一眼完全毁掉的画,也不好太过偏袒:“清清也不是故意的。” 江清没有说话,缓缓转身,看向人群中很难轻易发现的瘦小身影。 刚才推她的人,竟然是沈慕。 沈慕没有做坏事后的心虚,仰着脑袋质问:“妈妈,你的礼貌和家教去哪了?毁了明珠阿姨的画,为什么不道歉?” 江清目光微沉。 “你说话呀妈妈,刚才你周围又没有人,你是故意搞坏明珠阿姨的画吧?就因为我最近和她很亲近!”沈慕得意地盯着江清。 昨晚明珠阿姨都说了,他要是不帮着妈妈还针对她,妈妈肯定要伤心崩溃,不敢再摆出清高的样子冷落他! 沈宴津拧眉,正要开口,姜明珠立刻抢先:“慕慕,这是真的吗?你妈妈真是故意弄坏我的画?” 沈慕用力点头:“对,我亲眼看到的。” 话落,江清忽然笑出声。 这一声轻蔑的笑,显得格外突兀。 江清垂眸看着沈慕,淡淡道:“沈慕,搞这一出很好玩吗?我早跟你说过了,喜欢姜明珠就去认她做妈妈,你现在给她磕头认亲,我都不会生气,我巴不得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沈慕的小脸唰一下白了。 姜明珠也是一怔,眼底迅速掠过疑惑。 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清是疯了吧! 沈宴津瞬间明白是孩子搞鬼,拿出银行卡,递给姜明珠:“刷卡吧,算我买的。” 说罢,沈宴津一把将沈慕揪过来。 “还敢冤枉你妈了,给她道歉!” “我不道!是她一直欺负我,是她坏她活该!我才不要道歉!凭什么每次都是我道歉!” 沈慕气哭了,不顾场合地大喊一句,转身就跑。 姜明珠无奈,追过去哄,临走时不忘丢下一句: “你们俩也真是的,和孩子置什么气。” 沈宴津没有管孩子,牵着江清去换衣服。 不远处,姜明珠搂着孩子哄劝,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目光渐渐阴毒。 这个江清,得了绝症还不消停,隐瞒病情装没事人,不就是为了霸占沈宴津,死都不放手? 好啊,看来沈慕的态度,还有她和沈宴津的接触,对这个病痨鬼的刺激还不够。 那就继续刺激好了。 姜明珠扯了扯唇,转身去招呼其他人。 画展进入尾声,按照流程,姜明珠召集所有人围过来,观看她给自己的最新画作提名。 “这幅画,是我回到国内的第一个作品,对我来说意义重要,接下来,我也想邀请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来为我的画取名,一起题名。” 众人闻言,都非常期待地看向周围。 姜明珠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对沈宴津做了个请的手势。 “宴津,来帮我题名吧。”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沈宴津身上。 沈宴津颇感意外,随即又恢复正常神色,走到人群中间。 两人站在一起,男的矜贵,女的优雅,登对又养眼。 当即周围人就夸了起来。 “没想到沐瑾老师的审美,不仅在画作上,还在挑男人的眼光上啊!您老公真帅!” 江清呼吸微滞。 大家顿时炸开锅。 “早就听说沐瑾不是单身,没想到居然是老公?” “那天晚上陪看烟花的男人,不会也是这位吧?” “看起来真配!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众人纷纷起哄。 姜明珠羞涩地笑着,跺跺脚,示意大家安静。 可她的样子,不像是澄清,更像是被起哄过后的羞恼。 江清的脸色愈发苍白,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 沈宴津深邃的眸子望向姜明珠,微微蹙眉:“你们误会了,我和明珠只是……” “只是好哥们,纯友谊,你们别乱起哄。”姜明珠脸更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 沈宴津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上台给姜明珠题词。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质疑;“沐瑾没有题词的习惯,她也一直都不作水墨画的,专攻油画,这个沐瑾真是海外的冠军画家沐瑾吗?” 姜明珠的笑容顿时僵硬。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江清眸光动了动。 竟然有人会发现这个,看来沐瑾在国内的忠实粉丝也不少。 姜明珠放下毛笔,委屈解释:“这位先生,你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但不能质疑我的身份吧?我要是假的,敢大张旗鼓办画展吗?” 那人摊摊手:“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如果你是沐瑾,为什么作画习惯和风格,还有你的调色都不一样了?” “还有,题词是国内的文化习俗,你在国外受东欧风格影响,从不搞这些。” 其他人也意识到问题,纷纷附和。 沈宴津眯了眯眸子,忽然想到姜明珠没离开之前学的是金融,并不会作画,眼底陡然划过一抹怀疑。 姜明珠急了,眼泪直往下掉:“人的习惯都会改变,我退隐三年,有变化不是很正常吗?” 说罢,她捂着心口呼吸急促,似乎要承受不住。 沈宴津立刻意识到她这是心脏不舒服,只能冷眼扫向几人。 “够了,她的官方账号已经认证过是沐瑾本人,你们再捣乱,我就只能让保镖请你们出去了!” 众人沉默,只得将疑问憋在心里。 沈宴津处理好台上的事,下去时在人群中寻找江清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经不在了。 江清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闪过沈宴津毫不犹豫维护姜明珠的那一幕。 哪怕全世界质疑,沈宴津也会坚定的相信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她收到沈宴津的短信。 “回去早点睡,明天还有正事,对了,我今晚可能不太方便回去。” 江清垂眸。 不太方便?是在姜明珠的床上太忙,才不方便吧。 算了,不值得的人,不配她为之牵动情绪。 反正还有八天,她就会一走了之。 江清去洗澡,强迫自己躺下来休息。 一闭眼,她便想到了从前在国外无忧无虑的时光。 哥哥独掌公司,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她心无旁骛搞音乐,名声大噪,前途无量。 她原本可以有无限风光的人生,偏偏遇上了沈宴津。 哥哥还不知道,她在国内遭遇了丈夫孩子多么冷血的背叛。 她好恨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哥哥在世上,也就彻底没有亲人了…… 江清抱紧自己,擦了下湿润的眼角,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天亮后,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清睡得浑浑噩噩,去开门。 沈宴津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刚醒吗?” 沈宴津走过去,揉揉江清的脑袋:“正好,医生说刚睡醒空腹诊脉最佳,你先坐吧。” 江清大脑还没完全清醒,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诊脉?” “对。”沈宴津强行将她按在桌边,“你最近身体老是不舒服,我不放心,找了我朋友过来,他毕业于国家中医院大学,是有名的专家,只要一诊脉,什么病都能诊出来。” 男人笑着上前和江清打招呼:“弟妹你好,叫我徐昊就行。” 江清下意识一缩手,瞬间困意全无:“徐医生……” 她没想到,大早上沈宴津会带着中医专家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不想脑瘤的事被沈宴津知道。 她笑笑,推脱:“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不舒服没睡好,心脏跳的很快,应该也会影响脉象吧?诊出来的结果不准确。” 徐昊跟着笑:“没事的,这两样不牵扯。” 他示意江清伸手。 江清咽了咽口水,依旧推脱:“我已经去检查过了,真的没事,这两天我也感觉好多了。” “嗐,我又不收费,别怕嘛!” 徐昊说笑着,趁江清不注意,两指轻搭上去。 江清身体一僵,动也不能动,不由自主开始心跳加速,脑海里闪过无数次个念头,思索着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徐昊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抹说不出来的凝重。 沈宴津注意着他的表情,黑眸中掠过一丝紧张。 “她身体怎么样?” 江清垂着头,指尖微微蜷缩。 果然,害怕发生的事还是要来了。 第15章 我妈是装出来的温柔 徐昊收回手,拉了拉衣袖。 “嫂子的情况非常严重。” 江清眸光一颤。 竟然真能从脉象检查出来? 她抬头望向沈宴津。 沈宴津皱紧眉头,语气急切:“到底怎么了?你别卖关子,快点说!” 他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江清平时看见的沈宴津,从不会这样急切到失态。 徐昊心虚地笑笑:“你别着急,我的意思是,嫂子身体太虚,这个情况很严重,需要好好调养,并没什么大病。” 闻言,沈宴津彻底松了口气,不悦地盯着他。 “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刚才你的反应,就好像江清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徐昊在纸上奋笔片刻,递给沈宴津。 “这上面是我开的药方,补气血调身体最管用,抓了药文火慢炖三个小时,一天一碗,有奇效。” 沈宴津点头表示感谢,送他出去。 江清坐在原地,揉揉鼻尖。 她最近流鼻血的次数增加了。 以前是一周差不多两次,最近变成四五次。 照这个失血速度,再好再神奇的药方也补不回她失的血。 沈宴津把人送到楼下又来了。 进门就要帮江清收拾行李。 “我带你回去,这里熬药不方便。” 他走过去,俯身半蹲在江清面前,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清清,不管你要房要车还是其他的,我都满足你,如果你不想见慕慕,我让他寄宿在学校先不回来,总之你一定得回家好好喝药。” 江清微掀眼皮,看他:“你不是反对孩子在学校住宿吗?” “我是怕生活老师照顾不好慕慕,但现在他委屈点不要紧,你的身体最重要,我们回去好不好?” 沈宴津的语气中,甚至带了一抹好商好量的祈求。 江清从不知道,她生个病,沈宴津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她挽了一下头发,断然拒绝:“我可以用酒店的厨房,给他们钱,什么药都能帮我熬,不用你费心了。” 沈宴津缓缓蹙眉,表情一寸一寸地僵住。 他松开江清的手,站起身,心中有些不快:“你为什么一直在拒绝回家?你能不能——” 沈宴津的话停住,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即便隔了一米远,他也清楚看见发来消息的人叫墨捷。 这个名字他从未见过。 江清的社交圈与他完全重合,自从嫁给他之后,就只和他身边朋友接触,这么多年也没有主动交过新朋友。 他从不知道,这个一看就是男人名字的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沈宴津想去拿江清手机。 江清先一步按住,抬眸疑惑:“你干什么?” “刚才是谁给你发消息?”沈宴津的语气带着明显醋意。 江清拿起手机。 面容解锁后,消息的具体内容没刷新出来。 “明天记得过来做检查。” 她怕沈宴津看出不对劲,随口敷衍:“医院里的医生,说给我拿点药吃。” “一般检查过后不是就会给你拿药吗?为什么还加微信,特地通知你?”沈宴津继续追问。 江清最不擅长应付这些:“嗯,有什么问题吗?” 沈宴津被她反问,无话可说,却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等他离开,江清才松了口气。 庆幸不仅没被发现她和医生的事,也没有再因为回不回家的事掰扯。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江清定了定神,发现是沈慕学校打来的。 出于怕像上次一样出事考虑,江清接通电话。 老师的声音随即响起:“喂,沈慕妈妈,大家都到齐了,你怎么没有参加亲子活动呀?” 江清一顿,才想到她一个月前就答应沈慕,要参加学校举办的亲子活动。 沈慕性子欢脱爱冒险,报名的比赛是室内攀岩。 只是…… 江清想起来,她的主治医生墨捷说过,剧烈运动可能导致颅内压升高。 她随即打电话给墨捷咨询。 墨捷一听就积极劝阻:“不用!这会对你身体产生影响,你现在虚弱,不能受到任何不良影响。” 江清果断给学校那边回了电话。 “抱歉老师,我现在有急事,没办法去学校参加活动……” “你明明答应要来的,你说话不算数!” 江清的话被沈慕的控诉打断。 她顿了顿,说话也变得冰冷:“我说了,我不是你妈,要参加亲子活动就去找你爸,找姜明珠,我不可能去。” 江清直接挂断,不给沈慕再说话的机会。 电话铃声猛然又响起。 江清以为又是沈慕,接通后,里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沈夫人,您前几天卖的房子有人要了,对方想见面签合同,您方便吗?” 江清怔了怔,想起她在沈慕三岁那年给他买了一栋离小学很近,又靠在湖边,风景非常优美的小型别墅。 现在她要出国,除了处理跟男主之间的那些资产之外,这栋别墅她也拜托中介帮忙挂卖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江清当即答应:“好我马上到,把地址给我。” 好巧不巧的是,地址竟然在幼儿园附近。 江清路过幼儿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去了对面的咖啡厅跟客户签合同。 客户也是有孩子,基于买急着个学区房又不差钱的,看上了江清这栋别墅,出手非常爽快。 江清卖掉后,拿着合同出来跟对方告别,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墨捷打的。 江清有些疑惑地回拨过去,一道气喘吁吁的男人声音传来。 “江小姐!” 江清一回头,看到墨捷焦急的快步过来,不由惊讶。 而与此同时,学校里面的亲子活动已经结束了。 孩子兴致缺缺,送姜明珠离开。 即便有他喜欢的明珠阿姨帮忙来参加活动,他也说不上来的不开心。 沈慕正要回去,忽然就看到路对面的拐角处,江清正在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接着就坐进了男那人副驾驶。 车开走了。 沈慕一瞬间气得怒瞪双眼。 怪不得江清讨厌他,不想要他,原来是想背叛他跟爸爸了! 沈慕点几下电话手表,迫不及待把这件事告诉沈宴津。 第16章 三人修罗场 车内,江清全然不知沈慕正目送她坐的车离开。 她望向墨捷:“墨医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主治医生年纪轻轻,已经是科室主任了,妥妥的医学人才。 江清一直都很信任他。 可她没想到,墨捷会因为她执意要去参加亲子活动的事找过来。 墨捷将车来到下一条路,靠边停。 他神色肃然,不理江清的话,从后备车厢拿起医药箱,又拿出电子血压计以及一系列工具。 “别动,做检查。” 江清知道他是担心才这么生气,乖乖配合。 墨捷替她检查完,脸色终于缓和:“还好,只是血压有点升高。” “那是被你吓的,墨医生,你怎么来学校抓人啊?”江清尝试开玩笑来缓和气氛。 墨捷正色望向她,收了医药箱:“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这几天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身体各项指标,不要受刺激,一周后你还想不想顺利离开了?” “想。” 江清毫不犹豫回答。 墨捷一字一顿:“那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别让我担心。” 江清顿住。 从对方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抹真真切切的关心和担忧。 江清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 从得了脑瘤之后,身边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怕哥哥担心,也没透露半分。 其实她很怕。 怕死,怕还有好多事没做,病情就恶化了。 也怕兜兜转转,只剩下寥寥数天去陪伴亲人。 但身边没有人关心她。 沈宴津欺骗辜负她,沈慕讨厌她,顾川巴不得她赶紧让位。 现在医生的一句关心,江清便忽然情绪上涌,心理防线尽数崩塌。 “对,对不起医生,我,我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对不起……” 她哭得泣不成声,倒是把墨捷吓了一跳。 他手忙脚乱去拿抽纸:“你别哭啊!我不凶你了行不行?我只是害怕你身体出问题,医者仁心嘛,你理解理解,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 江清抽噎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对不起,我就是一下有些没忍住,让你见笑了。” 墨捷汗都出来了,也拽一张纸巾擦擦额头。 “我知道你压力肯定很大,也不说你了,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给你送东西。” 他把一盒药片递过去。 江清接了,打开,发现是她没吃过的一种药,上面写着的全都是西语。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一个国际药品集团研究出来的药,可以抑制脑瘤发展,临床试验后没什么问题,就是还没上市。” 墨捷启动车子,送她回去:“我朋友给我的,你拿回去试试。” 江清心里感激,郑重道:“墨医生,谢谢您。” 墨捷勾唇,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有什么,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你吃了一定管用。” 江清笑着点头。 哭过一场,心里痛快多了。 她并不在意管不管用。 只是感动墨捷对她这个将死之人,还尽心尽力的照顾罢了。 本来,她对自己的病情就不抱任何希望,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 很快,车停在酒店门口。 江清下了车就要走。 墨捷也出来跟上:“对了,我忘记提醒你,这药是早晚各一次,不要空腹吃。” 江清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背后有道冰凉的视线投过来。 她对这个向来很敏锐,转过头看见不远处,沈宴津双目微凉,正穿过人群看她。 江清心里一震,被他的眼神冰到了。 下一秒,沈宴津抬脚走来。 他一把将江清拉至身边,不动声色地望向墨捷。 “清清,这位是你朋友吗?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沈宴津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 墨捷敏锐察觉到他的敌意。 同样是男人,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眯了眯眼直接挑衅回去。 他听江清简单说过家里的情况。 丈夫不爱她还扯假证,让她生了孩子却不给真正的名分。 墨捷知道这位就是江清的丈夫,没给好脸色。 他抢先一步笑笑:“我是江清的朋友,墨捷。” 听到这个名字,沈宴津眯起眸子:“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墨捷反问。 沈宴津轻嗤:“不认识,我不会在意无关紧要的蝼蚁。” “是啊,我就是个普通人,不像沈先生你,事业有成,在家也是好丈夫,不舍得老婆受苦,把她照顾得这么好还让她自己享受大酒店。” 墨捷阴阳怪气一番,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讽刺。 沈宴津神色微冷,正准备开口,就被江清打断了。 江清冷淡道:“我很累,没精力听你们吵架。” 说罢,她转身看向墨捷,语气柔和几分:“谢谢你特地来一趟,我先走了。” 沈宴津仍旧冷着脸,听完她的话,眸中情绪更加浓厚。 等人上楼,墨捷也准备离开。 沈宴津忽然开口:“离我妻子远点,我的家庭,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意破坏的。” 墨捷顿了顿,转过身笑看他:“你在警告我吗?” “不,这是威胁。” 沈宴津没再给他眼神,转身就走。 墨捷蹙眉,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江清是个好女人!你要是还有那么点良心就好好待她,你再作下去,人都要被你作没了!” 他几乎是将事情明示了。 可这话在沈宴津听来,无异于是一种竞争前的挑衅。 他扯了扯唇,侧目:“你大可以来试试,江清会不会离开我,她比任何人都要爱我。” 沈宴津头也不回地离开。 墨捷目送那辆车远去,无语冷笑:“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沈宴津,你活该没老婆!” 嗡—— 沈宴津踩下油门,迈凯伦直冲出去,留下一道轰鸣声。 他以极快的速度飙车,回到家也没能将心口里的郁结抒发出来。 江清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和其他男人来往,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沈宴津心中莫名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拿出手机。 “查一个人,叫墨捷。” 挂断电话,沈宴津进家后,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沈宴津蹙眉。 第17章 要在结婚纪念日摊牌 “姑姑,你怎么来了?” 沈瑶笑容僵了僵,有些没好气:“你这话说的,好像并不欢迎我啊?” “没,我意思是,你来了也不提前打电话。” 沈宴津心情不好,强忍着情绪走过去,给她倒茶。 沈瑶捧起茶杯:“江清还住在酒店不回来?” “嗯。”沈宴津在她对面坐下。 他忽然在猜测,江清迟迟不愿意回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在婚姻方面,沈宴津对江清有着绝对的信任。 他知道江清爱他入骨,绝对不会背叛。 可他不相信那个男人。 现在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手段都很花,江清又善良没心眼,很有可能被利用,不知不觉被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他怕墨捷挑拨他和江清的婚姻,挑拨她和孩子的母子情分。 沈宴津有些坐不住了,拿出手机,给江清发消息。 沈瑶抿了口茶,便忍不住吐槽起来:“你这个老婆真够有意思的,现成的别墅不住,要去住五星级酒店,这是跟谁置气呢!” 沈宴津点着屏幕,打字飞快。 “哎不说这个了,我找你来是为了明珠。”沈瑶话锋一转。 沈宴津终于有了反应,抬眸:“明珠怎么了?” “她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可是明珠七年之后第一次回国,在国内过生日,我们不得好好准备,给她个惊喜啊?”沈瑶冲他眨眨眼。 沈宴津顿了下,将信息斟酌一遍才发出去,随后漫不经心道:“你来安排吧。” 话落他终于将消息发出去,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终于找到让江清回来的理由了。 这次,江清不可能还要一直住酒店。 他心满意足将手机放下。 沈瑶却急了:“你怎么能交给我准备呢?比起来我,你不知道明珠最期待你给的生日礼物吗?” 沈宴津顿了顿,察觉到她的意图,笑意微僵。 他忽然间意识到,自从姜明珠回国之后,身边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会甩了江清,和姜明珠在一起。 可当年要不是成全奶奶将死之时,想看到自己成家立业的愿望,他不会妥协。 奶奶为了报答姜明珠救命的恩情,强迫他和姜明珠领证,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是个疙瘩。 后来奶奶去世,姜明珠在领证以后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就彻底消失了。 沈宴津根本不没在意,觉得这样对他们都好,反正他结婚并非自愿,只是被亲情绑架。 他认为姜明珠不告而别也好,他本来就不想成家,不愿意和没感情基础的人走进婚姻。 而他维持已婚身份,以后就不会再被催婚,还能帮他挡一堆桃花,好让自己专注于事业。 直到遇见江清,又有了孩子,婚姻对他而言开始变得有意义。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不能给江清一个名分。 现在姜明珠回来,可以跟他办理离婚证,这些事情就不能再拖了,下周一就要解决。 否则全世界的人都要以为,这些年他不喜欢江清,一直在等姜明珠回来。 “姑姑。” 沈宴津嗓音低沉,语气忽然变得认真。 沈瑶挑挑眉,期待道:“怎么,你想好要给明珠准备什么惊喜了?” 沈宴津靠在沙发上,淡淡道:“马上就是我和江清的结婚周年纪念,我打算在那个时候和江清坦白一切。” “真的假的?那太好了啊!”沈瑶顿时又惊又喜。 沈宴津直视着她:“我会先和姜明珠离婚,再给江清一个名分,告诉她,我在这件事上对不起她,如果她不原谅我,我可以慢慢用余生来弥补。” 沈瑶的笑容顷刻间僵在脸上。 她猛地起身,胸口不平静地起伏,几次要说什么又忍住发火的冲动。 最后,沈瑶冷冷问:“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告诉我,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 “我不会拿这些事开玩笑。”沈宴津依旧神色坦荡,不容置疑。 沈瑶的脸色彻底难看。 她坐下来,死死盯着沈宴津:“你是疯了吗!当初奶奶让你和明珠领证,就是想让你照顾明珠一辈子的,这才几年啊,你就要离婚!” 管家在旁看到他们即将吵起来的解释,赶紧撤了。 客厅里仅剩下姑侄两人,气氛瞬间凝固。 沈宴津捏了捏眉心,神色一片冷然:“当初奶奶逼迫我,现在你也要逼我吗?我不是没听从奶奶的话和明珠领证,可事实证明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爱她,没有要和她过日子的冲动。” “可你答应你奶奶,要照顾她一辈子。”沈瑶死死盯着他。 沈宴津不耐蹙眉:“不结婚,我也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照顾明珠。” “可你们都结婚了,你不赶走江清,反而要和她撇清关系,别说是照顾了,你简直是在伤害她!” 沈瑶一声比一声高。 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她又压着火:“明珠为救你奶奶,得了心脏病,又不想拖累你,才一走了之,她这么好这么善良,你居然忍心辜负?” 沈宴津蹙眉抿唇,心中越来越烦躁。 “感情这种事最不讲道理,我为了我的老婆孩子,只能辜负她,我和明珠没有缘分,你认了吧。” 他说罢,起身就要走。 沈瑶不能接受地大喊一声:“你不能抛弃明珠!她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不允许你这样伤害她!” 门外。 江清还没进客厅,就听见沈瑶在不平静的大吼大叫,像是发疯了似的。 她不解蹙眉。 明明沈宴津发消息过来,说让她立刻回家一趟,不回去,鼎盛那块地就不批了。 鼎盛郊区是她哥哥想要的地。 据说是他们家族没去国外,祖坟就在鼎盛,后来这块地被征用,哥哥一直想买。 因为生意,这块地兜兜转转落在沈宴津手里。 沈宴津答应她,一旦开始办理手续,就把这块地写她和她哥哥的名字。 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沈宴津逼迫她回来的筹码。 江清正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听到沈瑶问:“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结婚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必须要和江清摊牌?” 江清一怔。 “对。” 沈宴津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要摊牌,要离婚,这个决定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江清指尖一僵。 江清怔在门外,如坠冰窟。 她感觉不到难过,只觉心中一片荒芜。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难以想象,沈宴津居然要在周年纪念上和她坦白一切,告诉她,这七年来都是一场骗局。 沈宴津明知道她爱他,明知道每次周年纪念,都是她最开心最期待的日子,偏偏还要在这一天狠狠扎她一刀! 江清脸上血色全无,眼底浮现一丝恨意。 人在对另外一个人没有感情的时候,即便是面对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也能够这样残忍。 江清绝望地闭了闭眼,更加坚定一周后悄然消失的想法。 她绝不会允许沈宴津这样当面羞辱她。 绝对,不会! 江清调整好情绪,加重脚步进去。 客厅里的争执夏然而止。 第18章 其实是下嫁 看到江清出现,沈宴津一瞬目光亮了亮,勾唇,快步走过去。 “清清,你回来了。” 江清极力克制着,才没让情绪外露,淡道:“我是回来拿合同的,你说的,回来就把那块地给我。” “当然,合同就在书房。” 沈宴津拉着江清:“你先坐。” 看他对江清温柔备至的样子,沈瑶气得翻了个白眼。 她就纳闷了,自己这个侄子怎么就是对江清念念不忘,如此上心? 相比从小都是才女的姜明珠,江清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拜金女。 七年前偶遇沈宴津,看上他有钱,长得又帅气,便使劲了招数,各种撩拨勾搭,最后设计怀孕成功上位,成为了沈家的夫人。 不像姜明珠,不仅救过她母亲,还心地善良,甘愿放弃沈家夫人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忍心用心脏病拖累沈宴津,让沈宴津新婚没多久就丧妻。 后来姜明珠的心脏病得以控制,确定没有生命危险,才敢回来跟沈宴津修复婚姻。 在这几年间,她也没闲着,发挥自己的艺术天赋成为了很有名气的画家沐瑾。 反观江清呢? 一事无成,不过是个围着孩子丈夫转的家庭主妇,毫无魅力吸引力,没有能力事业心。 别说男人了,连她都看不惯,也不知沈宴津怎么一看就是七年。 沈瑶不爽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起来:“这几天在酒店挺潇洒,还是倒回来呀?家里的孩子丈夫都不顾了,在外面住这么多天,不为你们这个家考虑,难道你也不考虑沈宴津在外面的名声?” 她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颐指气使。 江清一顿,假装没有听到。 沈瑶却不依不饶:“沈宴津在外面辛苦赚钱,你在家里各种作恼,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以为在海外生活过就了不起了,就高大上了?你这样的女人谁敢要!” 江清转过身,冷冷望着她。 迎着她不悦的目光,沈瑶却愈发来劲:“也就是我们家宴津,还能容忍你这么多年!” 江清眯了眯眸子,听着她话里几乎要冲出天际的不满,觉得好笑。 她在国外是名噪一时的著名大提琴家,哥哥开着珠宝公司,规模与沈宴津的公司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当初她意外跟沈宴津发生关系结婚的时候,因为哥哥的反对以及她不想作为一个名人被过度关注私生活,从未透露过哥哥是一家海外上市公司的总裁,也没有说过自己曾在大提琴上面获得过极高的造诣。 没想到这些人,却一口一个拜金女说她,还觉得他出身不好,配不上沈宴津。 殊不知她这身世身家,在海外随便找一个有名望的家族联姻,那都是轻而易举。 她来到国内,甚至可以算是下嫁。 江清不想再对沈瑶客气,反唇相讥:“我再没好好过日子,这些年也是安生经营自己的小家,不像某些人吃饱了撑的,插手小辈们的生活!跟苍蝇似的,纯恶心人。” 沈瑶愣了,望着江清眼里划过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茫然。 以前江清面对她,别说是怼他了,连一句不尊重的话都不敢说。 现在她疯了吧! 沈瑶指着她气急败坏:“沈宴津你看看你老婆!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连长辈都不知道尊重,你还不快管管?” 江清随即望向沈宴津。 她以为沈宴津会非常生气呵斥她,已经做好了反怼回去的准备。 沈宴津却神色凝重,蹙眉与她并肩面对着沈瑶。 “以后非必要你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免得惹清清不开心。” 江清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她没想到,沈宴津在这件事情上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是即将在结婚纪念日做那么残忍的事情,才心有愧疚吧。 这些日子,沈宴津屡次表面上向着她,对她好,怕是都因为这个。 江清蹙眉,楼上忽然就有了动静。 沈慕从房间里面出来,一看到她脸就黑了。 学校里,亲眼看着自己妈妈上另外一个男人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沈慕气得小脸一沉,故意忽视江清,飞快地跑下楼。 他嘴巴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奶奶。 沈瑶搂住沈慕。 “姑奶奶,我这几天能不能到你家去住呀?” 沈瑶一愣:“怎么了?你怎么忽然想跟姑奶奶走了?” 沈木有意无意瞥了江清一眼,轻哼:“我不认这个妈妈,再也不会理她了!” 宴会上,还有学校里的事情,他都记着呢,都没有睡好,也没有心思去玩游戏了。 他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江清的,除非江清为这些日子冷落他,欺负她的事情道歉! 这次他要跟着姑奶奶一起走,不在家里面住了,妈妈肯定会很慌的。 反正妈妈也是住在酒店里不肯回来,吓唬他,他也用同样的办法这样做! 沈瑶也知道,他肯定是故意气江清,当即一把拉住孩子的手。 “走,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改天我带你一起跟明珠阿姨。” 她得意又痛快地轻哼一声,带着沈慕迅速地收拾好东西。 沈宴津捏了捏眉心,没想到孩子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捣乱。 “慕慕。” 他沉声提醒。 沈慕这回连沈宴津的话都不听了,故意从江清面前过去还不看她。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在姑奶奶家那边不会有事的。” 说罢,沈慕跟着沈瑶转身就走外面。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小跑着赶过来。 肯定不会是爸爸,那只能是妈妈了。 沈慕心中有些暗喜,得意的撅着小嘴。 他就知道,江清会害怕的。 只要他真的要走了,江清就会挽留。 江清追上他们。 “等等!” 沈慕板着小脸看她,都快憋不住笑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清直接将手中的书包递给旁边的沈瑶,理都没有理, “孩子明天要上学的书包你忘带了。” 她提醒一句,转头便走。 沈慕傻眼了,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和开心。 第19章 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招居然不管用! 沈慕气鼓鼓的,小脸阴沉。 沈瑶拎着书包扯了沈慕一把。 “走,慕慕跟我回去住,某些人根本就不配当妈,这是天生的!” 她冷哼一声,嘴里还低声骂着,带孩子离开。 江清一点都不在意。 那辆车从家门口离开,她从始至终也都没有投去一眼。 “慕慕他就是小孩子心性,吃软不吃硬,他不懂事,也拉不下脸面认真跟你道歉,我会抽个时间好好教育他,他再这么下去性子都走偏了。” 沈宴津主动走过去,缓和气氛。 江清:“这是你的儿子,你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说。” 沈宴津缓蹙眉,发现江清这几天变化真的很大。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对他还是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本能将他们之间所产生的危机,归咎于江清跟那个帅气年轻的医生最近来往过多。 沈宴津脱口而出:“那人叫墨捷?你离他远点。” 江清闻言愣了下:“为什么?” “你是已经结过婚的人了,不应该跟异性朋友走太近,这是对我们婚姻和感情的尊重。”沈宴津语气不容拒绝。 江清眼神一冷。 沈宴津昨天在姜明珠那里过夜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对她尊重一点。 江清淡淡道:“你和姜明珠频繁来往,我从来都没有过问,现在你也别来管我。” 沈宴津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和明珠不一样,她不仅仅是朋友。” 江清顿了下,平淡的目光中透着嘲讽。 “除了朋友,还是什么?” 沈宴津没有回答,而是提高声音:“管家。” 管家避让主家的矛盾,在厨房呆着,闻言才出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 沈宴津抬抬下巴:“把楼上的文件拿过来。” 他说着这话时,目光仍在江清身上。 很快,管家将文件拿下来。 沈宴津翻开,递到江清面前。 “所有章都盖好了,只等我签字,要地还是要你那个朋友,你自己选。” 江清垂眸,看到是鼎盛那块地的协议书。 果然,他们之间没半点情分可言。 如今沈宴津手上能维系她待在这里的,也只有这几个筹码了。 江清接过文件:“我不会再和墨捷私下来往。” 只在医院见面治疗的话,不算是私下。 沈宴津勾唇,俯身揉了揉江清的脑袋,语气温柔却没得商量:“听话,就待在家里住。” 江清没有心力跟他争执。 这个男人昨晚在别人那儿温存着,又要在纪念日上狠狠扎她一刀,坦白真相,转头还能在她面前装作温柔深情。 他怎么不去做演员?肯定能得影帝奖。 江清偏头躲开沈宴津的手,明白现在跟他争执不会有什么好处,认命地闭了闭眼。 “好。” 就剩下七天了,她只想赶快离开,彻底消失。 不论沈宴津怎样跟姜明珠纠缠,沈慕住在哪里回不回来,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起身上楼,拒绝再跟沈宴津说话。 沈宴津本来想跟她聊聊孩子的事情,也只能作罢,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他用那块地将江清留下,就是意识到必须要改变现状,改变江清因孩子连带着对他冷淡的状态。 否则久而久之,他们的感情,江清和沈慕的母子情,都会被影响。 沈宴津目光望向紧闭的卧室门,又看向浴室,若有所思。 晚上,江清坐在窗边吹着夜风放空。 外面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声音,带着淡淡木香的气息从背后扑来。 接着,江清落入到温暖的怀抱中,耳垂猝不及防被滚烫的薄唇紧紧贴着。 沈宴津在她面前耳边吹了口气:“去洗澡?” 江清浑身激起一阵颤栗,被沈宴津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 以前她不经撩沈宴津,一靠近,她便投降,什么都满足沈宴津,由着他折腾。 可是此刻,她这副身体再也折腾不起了。 尽管身体还本能会因为沈宴津颤抖,江清也直接将他推开。 “我累了,想休息,见了你姑姑之后,没有心情做这档的事。” 一句话将沈宴津眼里的情欲扑灭。 他克制的收回手,只能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江清等他出门后,就迫不及待的反锁。 沈宴津蹙眉站在走廊里,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才离开。 第二天,江清下楼的时候,桌上摆着一束她最喜欢的七色玫瑰。 厨房里随之传来香味。 沈宴津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手中还拿着锅铲。 见到江清,他勾唇:“早餐是三明治,桌上那束花是按照你喜好买的,里面有你常用的瓶香水,我看你那瓶快用完了。” 江清面无表情看着沈宴津准备的惊喜,内心毫无波澜。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从昨晚到现在,沈宴津做的种种举动都是在讨好她,努力打破这些天她离开家的僵局。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只想回家,回到哥哥身边。 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让她透不过气来。 江清攥紧栏杆,坐在沙发,将里面的香水拿出来闻了闻。 她在姜明珠的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当即就将香水推开。 沈宴津端着牛奶递给她。 “待会你换身衣服,咱们出去逛逛,我特地请了一天假,带你买礼物。” 江清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即便这样,沈宴津也不在意。 他只想赶快跟江清修复关系,看到江清还像以前一样追着他,用心殷勤。 沈宴津怕江清拒绝,顿了顿,又提醒:“那块地还需要原拥有者去过名,我下周亲自跑一趟。” 江清指尖蜷缩,只能起身去换衣服。 再下楼的时候,她看到沈宴津边换鞋边打电话。 “对,我带清清去逛街,很久没和她出去了。” “中午订了座,对,在白玉路的新餐厅。” 电话挂断,江清目光下落,看到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清楚显示着“明珠”二字。 沈宴津转身对她笑笑。 “走吧。” 江清只当不知道他在和姜明珠报备,避开他的手走出去。 另一边,姜明珠说了句玩得开心,挂断后脸色瞬间冰冷。 已经是周四了。 三天后,沈宴津就要和她领离婚证。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江清顺遂平安的活下去! 姜明珠想了想,给沈瑶打电话:“姑姑,今天中午放学,你把慕慕送到我这儿来吧,我带他去吃饭。” …… 白玉路餐厅。 江清跟着沈宴津一起进去。 谁知刚落座,她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江清目光一顿,沈宴津也随即看了过去。 他蹙眉走过去:“慕慕,你不在学校午休,怎么跑这来了?” 姜明珠面露难色,起身解释:“都怪我,今天中午慕慕来我家玩,我只是随口说你和江清在这里吃饭,慕慕就非要跟着来。” 沈慕站起来,拉着沈宴津不松手。 “爸爸,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们点了好多菜都吃不完呢!” 说着,他偷偷对江清哼了一下,仿佛抢到沈宴津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