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B被顶A黏上后想跑又没腿》 1、相遇之日 在浩瀚的宇宙中,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概念。 十三阵线的母舰,一艘承载以万计数的庞大军事基地,正驻扎在【帝国-联邦边境线】的第十三号星球上。 荒芜的边境星球,满是白色的灰烬,从母舰的窗户往外看,风一吹,空中起了一层清晰的雾。 倒映在一双绿色的眸子里,宛若是在雨后森林中,叶面上凝结的白霜。 到冬天了吗?还是在夏天呢? 一个面容姣好的、黑发碧眼的少年,呆呆地看着窗户。 母舰的军兵寝室是上下铺四人间,而他则是睡在吊床上面,吊床连在两个架子床之间。 “夏洛尔…夏洛尔!” 有人在喊他。 是室友回来了。 夏洛尔从漫长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抱歉,刚在想事情……” “你又在想队友的事情吗?”室友叹了口气,“早点忘掉吧,归根结底,其实也不是我们执行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们的指挥就是个草包!因为我们是十三号,位置不够重要,兵源也不好,就给我们放弃了!” “嗯……我知道。”夏洛尔又看了一眼窗外,“emm…我没有在想他们……” 如此看来,是不是他太冷漠了呢。 他的前室友,全部都死在执行外出侦查任务中,他们的尸体早就化作粉尘,可能就混在白色的烟尘里。 除了夏洛尔的室友之外,粉尘之中,可能还有…… 夏洛尔垂眸,慢吞吞地将自己的身体支起来,随后拉着吊床的绳索,借力起身。 虽然夏洛尔躺在吊床上时,看起来很小只,但他的身高足足接近一米八,是个名副其实的高挑之人,修身的军装更是最大程度的放大了他的优秀身材比例。 若是换一个环境,光靠外形,夏洛尔也足以受到生活的优待。 ——当然,他现在也在享受一定程度的‘优待’。 但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优势,而是因为他空荡荡的右臂袖管,跟左腿裤管。 夏洛尔在任务失败中,失去了他的前室友们,和他的右臂,跟左腿。 在高挑之人的身上空荡荡的袖管、裤管,也显得格外修长了。 说实话,夏洛尔早就忘记原室友们了。 毕竟,死去的人已经失去生命,可他活着,他还有生命,比起过去的人,他更愿意关注自身一些。 比如说,他本来以为他不怕死,所以年纪轻轻才不顾家里人反对,偷偷去参军。 可是,自从失去腿,胳膊,手,脚…… 他便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没有死,他的身体想活下去,他也想活下去,甚至比他四肢健全的时候,更想活下去。 哪怕是以残疾的身份。 他照样还活着。 现室友贴心地给夏洛尔递了拐杖:“那我们走吧,其他人已经在大厅集合了。我是专门来喊你的。” 说罢,现室友往前走。 夏洛尔拄着拐杖跟得费劲:“我听见广播了。是上面来人了吗?” 就在这时,广播恰到好处地重播提醒:“请各位放下手中的工作,到大厅集合。总指挥部于十分钟后将做出重要演讲。重复一遍。请各位……” 军舰走廊上,都是赶往大厅的人,留给拐杖活动的空间不够,夏洛尔走得吃力。 现室友便搀着夏洛尔走。 夏洛尔真心感激:“谢谢。” 军中并不是不能申请轮椅等物资。 可是十三阵线的指挥官,显然没有关心过他手底下,名为士兵的‘炮灰’们。 在夏洛尔本身的室友全死光后,都是同队的,对面寝室的队友,也就是夏洛尔的现室友,帮着照顾的。 否则在管理混乱的十三阵线,缺胳膊少腿的夏洛尔,连吃个热饭都难。 到了大厅,夏洛尔跟现室友站在人群里,混入其中。 即使因为指挥混乱,而消耗了不少士兵,如今的大厅依旧算得上是拥挤的。 由于都是士兵,上万人聚集在一起,也不会像菜市场一样吵闹,但是低声议论的声音,一直存在。 有人很乐观:“我看这次一定是席德要倒喽,总指挥部都派人了。以后伤亡肯定要降。” 有人很悲观:“总指挥部的指挥官都是精英,怎么会愿意来指挥我们这群杂牌兵,来的人肯定是个废物,说不定比席德还菜呢。” 有人很无所谓。 比如说对于夏洛尔而言,反正再出任务,他就死定了,跟谁指挥也没啥关系,上面也不会看在他是残疾的份上,就给他免除执行任务。 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关心一下吃什么。 夏洛尔偷瞄墙壁上的信息屏,上面显示了这一周的菜单。 由于总指挥部派人来的时候,顺便跟了一些物资舰,所以这周的菜单比往日丰盛。 甚至有新鲜的西瓜。 夏洛尔盯着西瓜,两个字眼,他参军两年了,吃西瓜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如今阔别已久,甚是想念。 信息屏上的菜单消失,换上了联邦军旗,同时母舰大厅的广播传来试音的声音,宣告欢迎仪式开始。 夏洛尔遗憾地吞咽唾沫,转而往大厅的高台望去。 十三阵线的垃圾总指挥,席德中将正在上面说话,他说什么不重要,反正也没人关心,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嘘了一声。 不久后下面便被煽动的,嘘声一片。 就算十三阵线指挥差,兵也差,但那都是相对于主战场第一阵线而言的。 他们之所以能不守规矩,随便嘘人的,如此明显的表现出来,对主将,也就是十三阵线主指挥的不满,纯粹是因为席德说了一句话—— 他要‘下台’了。 更官方的说法,就是他要退任了。 总指挥部换了一位新的少将,来接任十三阵线总指挥的职位。 而这次演讲是一场交接仪式。 夏洛尔站的累,实在是没精力跟着嘘席德,默默走神。 直到嘘声消失,突变成欢呼的声音。 夏洛尔才将注意力放在演讲台上。 此时,席德已经不在演讲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陌生的将领。 他身型挺拔,如同风雨吹打却屹立不倒的松木。 而那过往的风霜尽数凝结成荣耀的勋章,挂在他的军服上,数目之多,仿佛是圣诞树的装饰,相对于树而言,廉价了起来。 要是以前的夏洛尔,肯定会很羡慕。 可是现在的夏洛尔,早就明白,没有一个名为勋章的塑料片片,是好拿到的。 夏洛尔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自己能承担荣耀下的风险,毕竟他四肢已经缺两了。 再失去,恐怕就要失去他的生命了。 再往上看,让夏洛尔意外的是,这位将领,甚至比糟糕的前任将领,席德还要年轻。 一时间,夏洛尔不知道该敬佩:年纪轻轻,就能拿到如此多的功勋,这个人可真是厉害。 该嫉妒:这么年轻,便能参加这么多次成功的军事行动,这个人背景不小。 还是该绝望:这么年轻,那我们十三阵线不是完蛋了嘛。 通过信息屏转播的近机位同步传像画面之中。 经过高分辨率摄像头的考验,新的将领光看长相,甚至跟新兵一个年岁。 帽檐的阴影投在脸上,那一双本该是灿烂的明黄色眼眸,泛着阴冷的暗光。 军帽压不下蓬松的银发,在边缘处打着卷,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沉稳的,锐利的气势,让他像一把蛰伏的尖刀,可依旧改不了他年轻的事实。 即使说着正式的、官方的话语,也让人质疑。 “……今后在规格制度方面,将会是重新的规定,无论是训练的强度,还是流程的严格程度,都会对标第一阵线,相应的福利方面也会……” “……针对无法进行正常军事活动的士兵,已经联系到光荣院,不日将……” 他的演讲十分熟练,面对乌泱泱的整个大厅,也没有露怯,仿佛经历过成千上百次,令人信服。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说的都是十三阵线该去处理优化的实事。 不合理的制度,残疾士兵的去向。 可是在场的人,已然对指挥部失去信任,他们欢呼只是因为席德下场。 而非是为了去欢迎一个看起来年龄比席德还小的、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具体事迹的少将。 毕竟,那象征着累累战功的勋章,数目多了,反而更值得怀疑,不是吗? 一时间大厅里全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室友凑到夏洛尔耳边道:“我觉得他管不好,你知道吗?他看起来甚至比你还要小,就算从第一军阵过来,也不该有这么多军功啊,难道……” 夏洛尔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能负责一个阵线的少将,至少要满足经验丰富这一点。 当下夏洛尔陷入些许迷茫:“难道他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接受,就开始参军了吗?” 室友:“估摸着跟席德那个草包一样,家里有关系呗,那些军功应该也是家里面送他的。 他不是说了他叫伊弥亚·拉裴德么,拉裴德是军政世家,他妈妈可是第一阵线总指挥。送他点军功不是简简单单。 总不能真让自己孩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吧……” 室友试图用语言上的喋喋不休,驱散对未来的不安。 不只他一个人这么做,大厅里所有的士兵都是这么做的。 军人世家,家庭完美,父母帮扶,硕果累累,少居高位,保家卫国。 跟席德一样,伊弥亚拥有着每个参军孩子,所向往的客观条件,更别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少将,负责一个战线的总指挥。 夏洛尔有些幸灾乐祸地望向台上,台下乱的跟菜市场一样,那伊弥亚该如何处理呢? 夏洛尔充满恶意跟好奇的眼睛,恰好跟伊弥亚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夏洛尔愣了一下,伊弥亚的视线干脆,没有丝毫停留,转而离开。 要显得是夏洛尔自作多情了。 夏洛尔发现: 伊弥亚平等快速地扫视所有的士兵。 同时他的演讲并没有任何停顿。 说明伊弥亚跟之前那个说一句看一眼稿纸的席德不一样。 伊弥亚完全是在脱稿演讲,而他的脱稿演讲,甚至比席德对着念,还要流利。 台下的不满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伊弥亚在一个不该沉默的地方,中断了演讲,取而代之的是,枪的响声。 “嘭——” “嘭——” 两声。 席德跪倒在地上,此时,他的两个膝盖都被子弹打碎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中止,在场的士兵们鸦雀无声,只有席德的惨叫,在大厅中回荡。 席德:“不一样!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伊弥亚举止自然地将装饰性的雕花手枪,插回礼仪军服的枪带之中,他神色没变,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该发生的: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演讲的下一个步骤,就该是打席德两枪。 伊弥亚凑近席德,抓住席德的头发,说了什么。 然后指了指大厅另一端的大门。 大叫大闹的席德居然安静了下来,靠双手双臂支撑着自己腿部中弹的身体,往台下爬。 士兵们默默分开,给席德爬行的空间,席德便一声不吭地穿过大厅,流出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伊弥亚很自然地跟着。 军靴踏过被血液染脏的地面,仿佛踏过一条猩红的地毯。 大厅十分安静,只有伊弥亚的军靴踏击地板的声音。 嗒。 嗒。 嗒。 直到席德顺利爬出了门,伊弥亚反手将门关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嗡嗡声。 伊弥亚终于满意了:“好了,讨人厌的家伙滚了,那么现在可以说点大家爱听的了吧。” 伊弥亚继续他的演讲: “我知道,前任指挥官的失职,让你们很难跟我建立信任,甚至有人猜测,联邦已经放弃十三阵线。 但,并不是这样,在联邦-帝国战争中,每一个阵线都至关重要。 战争的结果由多方面因素构成,只有每一个部分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才能得到好的结果。” “所以,总指挥部罢免席德少将。” “由我,伊弥亚·拉裴德,接管十三阵线的一切指挥工作。” “我是无法做出带你们回家的承诺,但我能保证,拉裴德家族,失败即死亡。” 先是一声欢呼声,接下来欢呼声此起彼伏,为新来的总指挥奏响欢迎的乐章。 讨厌的家伙离开,一位更优秀、更果敢、更暴力、更恶劣、更有手段的家伙,来到了十三阵线。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一片吵闹声中。 夏洛尔听见室友在他耳边说:“夏洛尔,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会啊!我们借着新旧管理层更换的时机,逃跑吧!” 夏洛尔睁大眼睛:逃跑。 室友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逃跑时机。 他们谋划已久的、盘算已久的逃跑计划,施展的最佳时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伊弥亚在喝彩声中,终于露出了符合他年纪的姿态。 他像是不堪热烈的欢迎,于是羞涩地垂下了头,躲避众人的视线,这让他更受欢迎了。 实际上,伊弥亚心里想的却是:这么一锅烂摊子,席德真是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害我从前线被调到着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一堆废物呆在一起,等下该怎么回报席德呢…… 啊……带出去折磨吧。 一想到席德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满脸是血,拖着废腿,在灰白色的星球上乱爬。 伊弥亚拉低帽檐,遮住自己弯起来的眼睛,和越来越压不住的嘴角。 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如此灿烂,让飞溅在他嘴角的血,都变得温和无害起来。 啊…… 今后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 【第一章·完】 2、逃跑之时 夏洛尔的小队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重创,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夏洛尔还算是幸运的。 由于十三战线管理不善,导致医疗流程冗长。 外加,席德的背景不够强硬,根本没有办法给自己的部队引入更多的医疗资源。 各方面因素叠加,让重伤,却侥幸命硬活下来的人,只有夏洛尔一人。 加上隔壁寝室的四个后勤小组,做接应的健全人,他们五个人是精英小队,仅存的生还者。 这也让他们都有了个共识,那就是这个战场,谁爱呆谁呆吧。 要不是经历过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他们受到的教育,和在大后方正常生活的亲人,都不会让他们考虑当个逃兵。 现在他们却聚在一起讨论逃跑计划。 客观来说,夏洛尔倒也没有那么需要逃跑。 不是因为他欣赏伊弥亚·拉裴德的演讲,认为伊弥亚有能力改变十三战线。 而是因为夏洛尔失去了右臂和左腿,就连简单的后勤操作工作都做不好,残疾人是个笼统的说法,在战场上,夏洛尔更是个废人。 仔细一想,新上任的少将也不可能弱智到把他丢上战场当添头。 然而逃跑计划是在寝室谋划的,夏洛尔也没别的办法。 当夏洛尔为了得到照顾,决定勉强拉个小吊床,睡在隔壁寝室的时候。 他就被动地成为了计划的一份子,除非他去告发跟他同生共死过的队友们。 外加,最重要的一点,夏洛尔年纪不大,受到的教育也不全,他是真的想跑,哪怕真的会胜利,他也不想以废人的姿态‘凯旋’回家。 让爸爸叹气,让妈妈落泪。 更何况,在‘凯旋’前,他指不定就死在战场了,这些年轻的少将,总会有奇怪的失误指挥要拿人命去填。 哪怕伊弥亚的演讲天花乱坠,席德还拖了两道血线,可是夏洛尔不信任他。 夏洛尔努力说服自己,事已至此,就不要左右脑互搏,狂打退堂鼓了。 但他还是觉得,当逃兵真的是个好计划吗? 他最开始只是想要活着,可是当逃兵,被发现会死的。 一直照顾夏洛尔的,现室友重复了一遍计划:“就用我们之前的巡逻舰,你们还记得吗?当时那个巡逻舰差不多报废了,里面有很高的辐射指数,所以放在回收厂。但是那个巡逻舰本身是可以用的,没有任何损坏……” 计划再次确定,迟则生变,预备就在今晚行动。 现室友:“那我们再确定一次,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在场人静默,表达默认。 夏洛尔自然也是沉默的。 现室友的表情很严肃:“这是最好的机会…… 席德一声不吭地就下任,新来的指挥官管理明显更严格,所以…… 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那么,现在各自活动,该吃饭的吃饭,该训练的训练,有任务的去执行任务,我们晚上就出发。” 人散场后。 唯一一个啥任务都没有的,夏洛尔看看凉掉的饭盒,实在是忍不住想吃西瓜的念头。 夏洛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暗示:“……今天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西瓜啊?” 现室友:“是的,但是要领的话,需要铭牌才能领,水果是限量一人一份的,所以没给你带过来,不好意思啊。”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艘庞大的母舰。 这艘母舰停在战线星带的第十三号星球上。 战线星带,全部由边缘的星球组成,这些星球串起来的线,便是联邦跟帝国冲突不断的边界线。 而十三阵线的水果都是从大后方的农业基地靠飞船跨星球运送过来的。 水果本身很常见,但是运输很麻烦,以至于水果很稀有。 夏洛尔:“没事的,你给我带饭,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说着,夏洛尔打算收拾收拾,自己去食堂。 夏洛尔原本是很活泼很好动,看起来就没什么脑子的小孩。 在残疾之后,夏洛尔的生理机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不方便行动,所以能不出寝室就坚决不出。 曾经那些强壮的肌肉,因为不方便活动而瘦削,留下来的肉,都是绵绵软软的,看起来很无力也很没用。 夏洛尔现在的体型纤细修长,衣服一穿,都可以用‘柔弱’来形容他。 夏洛尔慢吞吞地挪下楼梯,到了食堂,此时已经没什么人排队了。 夏洛尔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铭牌。 看到铭牌,打饭的人便将一份看起来水淋淋的西瓜,推了出来,并示意夏洛尔将铭牌放在打卡区域。 然而扫出来的信息却显示,没有他的水果。 原本都被拿出来,拿到他面前的一盘西瓜,就又被拿了进去。 夏洛尔:“!” 即使在遭遇重大变故后,性格变得瑟缩腼腆。 夏洛尔还是忍不住大声质疑:“为什么没有我的?!” 打饭的人:“信息显示没有你的份额。” 夏洛尔:“!”盯。 打饭的人:“你可以去咨询台问问是什么情况。” 夏洛尔无奈,只好慢吞吞地去咨询台,即使他真的很想翻到里面去生啃西瓜。 但在路过打饭窗口时,夏洛尔暂时改变主意了。 饭是不限量的,除了寝室里面的饭之外,他可以再打一份吃。 在管理严格的外太空母舰,之前他还可以给家里打电话说说话,是夏洛尔为数不多的享受之一。 可随着战事严峻,夏洛尔残疾之后,害怕露馅,也不愿意联系家里面。 吃好吃的,是夏洛尔唯一的享受了。 现在能多吃一份饭,夏洛尔心情也好受了一点点。 夏洛尔只有一只左手能用,拿着托盘很费力。 但尽管艰难,他依旧坚决地挪到人极少的角落,坐下慢慢吃。 夏洛尔的左手笨笨的,捏着勺子吃一口掉一点,干脆歪着头去接。 虚化的视线,便聚焦在前面。 夏洛尔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见的银白卷发,脊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无比,视线自然而平淡,亮色的眸子宛若剔透的琥珀。 明明是普通的嵌入天花板的吊顶灯,偏偏照出了舞台剧聚光灯的效果。 每一根轻飘的发丝都闪着亮光,璀璨夺目,让他像在闪闪发光。 是这个昏暗场景里的绝对主角,实在是太亮了。 “嗯……”夏洛尔嚼嚼的速度慢下来,放空的大脑慢慢转动: 他不认识白色头发的人,但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像这么耀眼的,宛若世界中心的人,应该看一次就忘不掉……啊……啊? 这不是伊弥亚少将吗? 毕竟就要跑了,夏洛尔有些心虚,他左顾右盼: 难道就只有他认出这个大领导了吗? 随后,夏洛尔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别人是看见大领导了,不愿意坐过来,而就他是看见这一块人少,而且他图方便,后面就是放餐盘的收盘口,所以就屁颠屁颠地坐过来了。 那伊弥亚是来食堂吃饭的吗? 不,他是来检查士兵的饮食标准。 最直接的一种检查方法,莫过于随机一天亲自过来,打一份食堂的饭,然后观察收盘处的情况了。 要是夏洛尔四肢健全,肯定飞快跑了,可是他这种行动不方便的,跑的话动静反而更大。 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干饭。 但对于伊弥亚来说,他既然是个合格的将领,那看见一个残疾士兵在自己前面吃饭,那他肯定是不能忽略不管的。 所以,伊弥亚礼貌地询问:“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夏洛尔:“……不用,我自己可以吃饭的…” 夏洛尔发觉自己的拒绝,太过生硬了,于是,慌忙发挥仅有的情商补充了一句感谢:“嗯……谢谢少将。” 话虽如此,夏洛尔的视线却瞟向伊弥亚一口没动的饭菜和水果。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去啃伊弥亚餐盘里的西瓜。 虽然伊弥亚口头问了,但他并没有真的去探寻夏洛尔需要什么。 可是,他身处高位的经验十分丰富,能看出眼前这位绿眼睛的士兵,因为跟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坐在一起吃饭,是多么的不自在。 想到这里,原本都打算要走的他,便很‘贴心’地继续坐着。 反正继续坐着,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 麻了。 夏洛尔麻了。 他现在的情况相当于跟教导主任啊不,跟校长做了一桌,其实这倒也不要紧,问题是,他心里有鬼,他晚上可是要逃课啊不当逃兵的哇。 所以他总感觉少将在看他。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少将又不是闲的没事,看他干嘛,他头上又没花。 难道少将能从他吃饭握勺子的奇妙手法,看出他心里有鬼?肯定是他的错觉。 夏洛尔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跟餐盘平齐了。 夏洛尔光速吃完,怕碍了这位负责任且友好的少将的眼,还用袖子把脏了一块的桌子擦干净,随后他便一瘸一拐地还餐盘去了。 夏洛尔没有回寝室,毕竟他没有被安排任务。 虽然很奇妙,但在这艘庞大的战争基地上,他诡异地成了‘无业游民’。 夏洛尔还对西瓜念念不忘,便去了咨询台。 夏洛尔:“……有人把我份额里的水果拿了,能帮我查查吗?” “……把铭牌给我,我查一下。夏洛尔·休顿是吗?”咨询台的行政员扫了铭牌后,“奇怪,现在管理严格后,到处都需要额外人手,难道你是故意没有领任务——” 咨询员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审视的目光投向夏洛尔。 夏洛尔瑟缩了一下,可是缺胳膊少腿这种事情,是没办法隐藏的。 明明他的裤管跟袖管都是空的,却感觉失去的身体被视线灼烧了,很烫。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即使对方并没有说话,他依旧觉得无地自容。 咨询台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因为你负伤,所以没有任务,而水果属于额外物资,所以这一批水果,没有配给你。” 夏洛尔将视线瞟向别处:“……哦。” 咨询台安抚道:“但是新上任的少将,除了该有的资源外,还有很多额外的资源,以后物资方面就不会紧缺了,你也能拿到对应的配给。” 夏洛尔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情绪化,可他还是忍不住质疑:“……但是就算下一批到了……数量比现在多。可那时候,我没被分到任务的话,还是没有份额吧。” 咨询台:“这个嘛,休顿士兵,我们这边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啊。” ‘如果不参军的话,我也不会残疾。’ ‘战争如果真的需要这么多人手,为什么又不好好珍惜呢?’ 夏洛尔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也知道。 ‘战争并不是儿戏。所有人都有牺牲的可能。’ ‘他虽然残疾了,可是对比起生命都失去的队友来说,他是幸运的。’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很可怜什么的。’ 在回寝室的路上,夏洛尔生气地用拐杖杵无辜的地面,明明已经不觉得疼的断肢,又开始幻痛起来,就好似它们还在一样。 并不是别人比他痛,他就不痛了。 道理谁都懂,难受,委屈。 这些无法得到理解,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却是实实在在不可忽略的。 要是说之前,胆子并没有那么大的,把目标仅仅定为‘活下去’的夏洛尔,还有那么一丝怯懦的可能,去出卖自己的队友,一个人艰难地苟活下去。 但是西瓜的事情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它提醒夏洛尔。 在不知道何时可以结束的军旅生活里,所有微小的期待,都会持续落空。 在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好的事情发生的。 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他想‘跑’了。 3、预料之外 跟着现室友们离开,也是他唯一一个‘跑’的机会了。 因为现室友走后,他就成孤生一人,若是没有曾经的队友情,谁会来照顾一个残废呢。 夜晚如期而至,夏洛尔和四个现室友,按照计划偷了小型巡逻车,去辐射区。 “能开吗?” “可以的。搭我一把。”夏洛尔用拆卸工具,将废弃在辐射区半报废飞船打开,“这种锁很轻松的。” 一切超乎寻常的顺利,目前为止,逃跑计划中,唯一艰难的部分,是夏洛尔单手不好使用拆卸工具,所以多废了些时间。 上船后,逃跑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欢呼雀跃。 自从小队死了近乎所有人后,他们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有人问:“夏洛尔,你好厉害啊,教官也没有指导过,你居然会拆卸飞船。” 夏洛尔长舒一口气:“我家是开修理厂……呃,也不是厂,就是回收摊…或者说是垃圾站?虽然我不会修,但是拆还是很在行的。” 室友乐观道:“我家开早餐店的哈哈。等我们逃到非战区,你就开个回收摊,我开个早餐店,我们两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夏洛尔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行行行。” 室友打趣:“跟你说,我家煎饼特别好吃,保准你没有吃过一半甜一半咸的,贼具有竞争力。” 其他室友起哄: “等等,就你们两过好日子,那我们呢?” “我们都是电灯泡是吧?” “说漏嘴了吧,你干脆借这个机会跟夏洛尔告白好了。” 夏洛尔感觉莫名其妙:“你喜欢我?” 夏洛尔在四肢健全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人会喜欢他。 毕竟他刚参军没多久,就后悔了,天天躲厕所里给妈妈打电话,边打边哭边喊想回家。 谁会喜欢一个爱哭又妈宝的男beta。 室友不好意思道:“是啊,那时候有人造谣说我天天在厕所哭,是个哭包妈宝,不是你去跟那些造谣的人打了一架嘛。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真正的·哭包妈宝·夏洛尔回忆了一下的确有这回事儿,但他绝对不是为了帮人洗刷谣言才去打架的。 是因为哭的人就是他。 当年,他四肢健全的时候还是很能打的,于是他太能揍人了,没人怀疑过他。 可惜现在…… 夏洛尔垂下眼眸,遮掩住伤感,带有几分对生活重新开始的希翼,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打架了……你还喜欢我吗?” 室友:“笨啊,重点怎么可能是打架啊。” 就利己的角度来看,夏洛尔的确是需要人去照顾他。 虽然夏洛尔是个很传统的男beta,对男的其实并不感兴趣的,可是无论最后跟谁在一起,那个人都必须先忍受他的残疾,愿意给他生活上的照顾。 基于这个大难题,性别问题反倒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夏洛尔有点青涩地规划:“那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那我们可以先在一起试试。” 他的脸飘上了稚嫩的红色,藏在黑直发梢间的耳垂上透着淡淡的粉。 绿色的眸子里晕着一坛干净清澈的春泉,令人舒适的善意从视线里真诚地流出。 看的室友目光闪躲,吞了口唾沫:“那个……夏洛尔,你其实不知道,你长得真的,特别特别好,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 声音戛然而止,说话的人突然就晕倒在地。 不只是告白的室友,其他的室友也一样。 由于夏洛尔离门口比较远,所以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可是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多,他仅仅是意识到有人在门那里,往飞船驾驶室内注入了有色无味的高浓度催眠瓦斯。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行动。 下一秒,他便也因为吸入瓦斯而昏倒在地。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第十三号星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白色的沙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微弱的辐射,让这颗荒芜的星球,始终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 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恐怕会感觉浪漫至极,这些肉眼难辨的辐射,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像是某种少女漫画里会出现的柔光特效,将整个星球裹进一层朦胧的光晕里。 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境。 可是看久了,不变的景象,满目的白色只会让人感到压抑。 一艘私人飞艇停在辐射区的边缘。 从飞艇的出口,席德被脖子上的狗链牵制,拖拽了下来,狼狈地用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我、我的家族是不会放过你的……咳咳……”席德的腿伤口并没有得到处理,“你个骗子,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配合,你就……” 伊弥亚字面意义上的嬉皮笑脸:“嗯……我就怎样呢?” 席德愤恨地盯着伊弥亚,身为贵族出生的他,简直无法想象同为贵族出身,伊弥亚的行事作风会是如此没有风度,做事跟下.贱无理的兵痞子一样。 席德生气道:“你说过你会放我走的!” “哦,我失信了,你能把我怎样?还家族。你没有机会回去了。”伊弥亚拽了把手中的狗链子,“唉,宝贝,你知道吗?你惹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我可根本没有惹麻烦。 我可是蒙恩家族的继承人,而且我跟父亲大人通过信,他说了,你只是交接而已! 你根本没有跟我问罪的权利!” 席德喘气,吐了方才吃下的沙子,他嘴皮子利索了不少,他是真怕了伊弥亚,这些话不仅他在反驳伊弥亚,更是他在安慰自己,“的确,我是不如你,没有军事才能,那又怎样。 不过是死的士兵多了一些,这又算什么祸? 我天生就是比贱民高贵。那些低贱的平民士兵,本来就是给我用来当炮灰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惹到我了。”伊弥亚眯起眼睛,非常不爽,“哦,还有我的兵。我是十三阵线总负责人,那那些你口中炮灰平民,现在就是我的士兵呢。” 席德深吸一口气:“呵呵,不愧是在军队里长大的拉裴德小少爷……纯属神经病。” 伊弥亚挑挑眉,他并没有被这个等级的辱骂冒犯到,反而觉得有趣:“是吗?哪里神经病了?” 席德试图说服伊弥亚:“为什么要在乎普通士兵的生死,比起这些没用的平民跟,难道拉裴德家族不怕与蒙恩家族交恶吗?军事委员会里面可是有我们人的。” 伊弥亚若有所思:“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 席德内心升起希望:“你明白就好。” 伊弥亚却话锋一转:“可是呢……” 席德顿感不妙:“你……” 伊弥亚毫不留情踹上席德的脸,把席德踩进土里面:“可是,我想要做出战绩,全要依仗他们,你的家族有什么用?你全家都他.妈.逼的,全部参军给我当兵连小型舰队都运转不起来,打你妈仗!” 席德张嘴却只能吃到沙子:“你咳——” 说到这里,伊弥亚认为他已经听够席德的狡辩了,他要听席德的哀嚎,听够了就把他杀了—— “还有你不懂吗?你杀了多少平民不是重点,重点你惹到我了!惹到我了!” “我啊,之前一直在前部战场呢,虽然很危险,但是军功攒的很快,每天打打杀杀的,折磨一下敌军也很有趣。” “都是因为你的失职,害我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做无聊的陪衬工作!都是因为军部有你这样的人!让他们挑一个合适的阵线总指挥都挑不出来!” 伊弥亚朝助理伸手,主助理贴心地将枪递给伊弥亚。 伊弥亚摆摆手,表示不要枪,主助理便退下,身后站的小助理,将准备好的切割刀递了上来。 伊弥亚反手拿刀扎了下去—— “最可气的是,你还知道自己是垃圾啊?你心里清楚啊,你退位让贤给正常点的人,我打仗会这么辛苦?” “都是菜鸡了,你为什么非要上战场?好了,现在闹成这样,第一阵线指挥部不开心,我不开心,你爹死儿子也不开心,大家都不开心了。” “你死了倒还是最轻松的。” “我活着可难了!” “你还想回去告状,不,你还想回去?你觉得你还能回去?我会让你回去?!在把十三阵线调.教好之前,我他.妈都回不去!你还想回去?!” 就在伊弥亚朝席德撒气的时候,小助理收到了信号,跟主助理耳语,主助理神色凝重。 面对本性全部暴露,对半死不活的尸体发癫的少将。 主助理压力山大,又不得不汇报:“少将,我们的雷达扫描到辐射区有人活动的信号。” “辐射场怎么会有信号……”伊弥亚有丰富的军事经验,快速就反应过来,“啊……是逃兵啊?呵呵,我都那么认真演讲了,还跑啊,全部抓到这里来。” 伊弥亚的助理们,并不是从军队里挑选的,而是拉裴德家族配置的人手。 跟随伊弥亚一同在军队里活动。 属于是伊弥亚本身的班子。 他们之中,有负责行动的行动组。 行动组都经历过严格的训练。 故而在伊弥亚的命令下,他们迅速组建出了一支负责抓人的特种部队。 在临时部队出发前,伊弥亚眼神阴鸷,冷冷下令:“我要活口。” 4、无归之路 因为恰好被外出抛尸的伊弥亚少将注意到,夏洛尔的逃跑计划,倒霉地破灭了。 席德生前,糟糕的指挥,让夏洛尔所属的小队几乎全军覆灭。 如今席德在快要死的时候,也给夏洛尔所属的小队拉了一坨新鲜‘后腿’。 所以便有眼看逃跑在望,却被询问赶来的特种部队投入催眠瓦斯,一个个晕倒,逃跑计划彻底破灭。 夏洛尔在昏迷中,反倒是安稳了下来。 他梦见他回去了。 回到的不是寝室,而是一片白茫茫的,仿佛在下雪的空间。 按理说,这也不是夏洛尔的‘家’,可是夏洛尔在这片空间中,看见了爸爸妈妈的身影。 所以他一定是回去了吧。 回到家了。 他的爸爸背对着他生闷气:“不是说要去参军嘛,怎么还回来了,说好当男子汉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他的妈妈噼里啪啦掉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听你爸爸的鬼话了,当他¥#%#的男子汉,夏洛尔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爸爸便也叹了口气:“唉,怎么回来了?是哪里不合格吗?要是还想去的话,要爸爸跟军队说说吗?要不别回去了好不好……” 他的妈妈:“就留在这里一直跟……” 他的爸爸:“爸爸……” 他的妈妈:“妈妈……” 他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吧。” 面对昏迷的梦境中,爸爸妈妈的背影,夏洛尔张了张嘴,有太多话想说,所以就说不出话来了。 夏洛尔沉默了,自从他参军之后,他就时常沉默。 就在此时,另一个背影突兀地出现,代替夏洛尔做了回答:“才不是这样呢!” 夏洛尔在这场清醒的梦境里,竟然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背影。 “本来要去的,结果去的路上摔了一跤,这一定是预兆,参军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喽!”年轻时的‘背影’理直气壮,超级大声道,“所以,我就没去喽!才不是我不想离开家!” 他的爸爸:“摔跤了?摔哪儿了。天天胡闹胡闹,你死了我的废品摊谁来继承?!” ‘背影’:“谁要继承你的破烂摊子啊!” 他的妈妈:“哪儿摔了啊,快来涂点紫药水。哎呦宝宝,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啊。” ‘背影’:“嗷!妈妈!我摔得可痛了!你看我的右胳膊,和左腿,皮都摔破了!都出血了!超级痛的啊!妈妈!” 他的爸爸:“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快到爸爸的背上来,爸爸带你去镇上看医生。” ‘背影’:“……我要妈妈背。” 他的妈妈:“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喜欢妈妈,当妈宝以后怎么讨老婆。” 夏洛尔看见他的爸爸妈妈,跟他曾经的背影一起离开。 越来越远。 夏洛尔好想追上去,可是他轻轻一动,就摔在了地上。 他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与错愣,那茫茫的白雪,也化作十三星球上遍布的白沙,下在他的眼睛里。 夏洛尔往下看去,他看见了自己的右手、身体、左腿,其他地方却是空空的。 夏洛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右边的胳膊和手,左边的腿和脚,已经没了。 所以他当然会摔倒在地上,他明白了—— 妈妈,爸爸。 现在他是一个连逃跑都会失败的废物。 所以,就算在梦里他也回不去了。 尖锐的惨叫声打断了夏洛尔的梦境,让他幽幽转醒。 夏洛尔醒过来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他眨巴眼睛把眼泪狠狠从眼眶里砸出来,才大概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以及和一起逃跑的室友们,都躺在细密的白沙上。 跟夏洛尔由于‘身体体重轻,导致瓦斯过量’,目前动弹不得不同,他的室友们已经逐渐恢复,在调整身体的状态了。 夏洛尔也想动动,然而他顶多颤一下手指,跟脑袋。 惨叫声很吵。 夏洛尔望过去,发现那是一坨血肉模糊的人型,整个人七零八碎的。 而之所以变成这么一坨抽象东西的原因也很好知道,因为有个人在这坨血肉前,不停地用脚踢他,让他发出有节奏地尖锐爆鸣。 其实根本不用踢的,因为不踢,这坨血肉也会惨叫。 夏洛尔瑟瑟发抖,他不难猜到他们的逃兵行为是被发现了,可是他想象力实在是不够丰富,想不通为什么醒来的地方是野外,而不是军事监狱。 军事监狱已经是夏洛尔设想里最可怕的地方,可是现在的情形比监狱,可怕一百倍。 那身着合体军服,身型修长有力的人,是这里的‘秩序’。 这份‘秩序’显然是混沌无理,以自我为中心的。 他居然试图跟血肉交流:“喂!我要说话了!安静!” 血肉肯定是没有功夫理他的,痛都痛死了。 “真是吵死了。” “砰——” 伴随着枪响,血肉再无声音。 当然,这放在战场,其实说不上是凶残的一幕。 可是在场的被抓过来的逃兵们都感觉到寒意上涌,因为不难联想到,接下来负责‘审判’他们的,不会是军事法庭,而是这位身着军装的恶魔。 有人眼尖:“是席德……那东西是席德。” 他们这一小队的人,都对席德深恶痛绝,席德化成灰,他们都能认出来。 既然‘席德’的身份确定,不管心理上能否接受,‘审判’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在阶级分明的未来联邦,边境线第十三号星球,联邦驻军的范围内,唯一一个,背景强过席德,且愿意跟席德作对的人,只有拉裴德家的小少爷,伊弥亚·拉裴德。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如果贵族的背景,和军事委员会的撑腰背书,都能遭到这般不体面的对待,而后又被一枪打死在荒星上…… 那他们呢?他们可是毫无背景的平民! 不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平民了! 他们是没有人权的逃兵! 他们在计划暴露,被迫中断的那一刻,已经丧失了联邦法律意义上的人权! 虽然那个背影身着暗灰色军装,但那一头被风吹乱的张扬白发,在空中微微摆着堪称俏皮的卷曲弧度。 简直是那个家族的明牌标志。 但他们都不敢往这个背影是伊弥亚·拉裴德身上去想。 可事不如人愿。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正是他们那上任不到一周的新总指挥官。 张扬的白发在风中肆意翻卷,宛如扭曲了的光线。 金色的眸子,在白沙光芒的照耀下,宛若是一团点燃的薪火,灼灼生辉,却又带着令人胆寒的锐利。 顶级的alpha基因,让他有着高调的身型,军装紧紧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身躯,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力量与危险。 基因让他在拥有绝对暴力能力的同时,也让他拥有一张让人完全联想不到暴力,被天使赐福过的完美面容。 仿佛是一副被血染脏的中世纪宗教油画。 带着血锈味的迷人。 “那么,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伊弥亚脱下手套,用手背蹭了面侧的血迹,将那本只是溅了一些的血珠,无意间抹匀了,“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这种开场跟喜剧演员似的。 那匀开的红色,扒附在他的下巴上,扭曲地拥护出下颚的形状。 鲜血就像是番茄酱一样滑稽。 然而在场却无人敢笑。 军人里不乏见血的老兵,然而都被这位年轻将领的疯劲震慑住。 “大家好,我是伊弥亚·拉裴德。嘛,之前虽然随口说了些待遇什么的,计划什么的,但好像我都没有说过,关于逃兵的处理问题…… 嗯,逃兵是很严肃的问题。 严肃就严肃在,我刚跟蒙恩少将掰扯,说你们是我的兵呢,然后就有逃兵,有逃兵?对将领来说是多丢人的事情,你们知道吗?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让我丢脸了!知道吗?!” 伊弥亚很认真地完成他的演讲,确保每个逃兵都听见了他的话: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说点你们关心的吧,在我这里,逃兵一般都只有两个下场。 死,或者,生不如死。 当然这个大家都是可以选择的嘛。 比如席德·蒙恩少将啊,他只是活人微死,死人微活,所以大家不要放弃希望。”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洛尔发现他身体里面的麻醉又代谢了一些。 可惜第十三星球的地面是沙地,夏洛尔没有着力点,除了把自己手指缝里抠的都是沙之外,那是一点距离都没有前进。 以此推算,他的室友们因为身体完整,代谢能力更强,至少是能行走的。 可是,他们全部都被拉裴德少将震慑住,一动都不敢动。 这位新上任的少将,哪里什么负责、友好的存在,在那层层伪装之下,他本身根本就是疯子、变态! 伊弥亚:“算算时间,你们的麻药也该过去了……其实,这应该是一场暴乱,我亲爱的士兵们。 你们在这里集合,是为了帮助要上军事法庭的席德·蒙恩少将逃跑。 但是被我发现了,于是干脆就叛逃了,就这么记着吧。” 在一角的,悬浮机械小球闪过哔哔两声,似乎在表示已经记录归案。 同时,负责记录的助理也在奋笔疾书:“联邦边境时间…于…地点…通过雷达扫描出……初步判断蒙恩少将不满第一阵线军事法庭下达的军事判书,拒绝进入军事监狱,重金收买士兵,被发现逃亡计划败露后,蒙恩决定弃船步行逃亡,于…地点……叛逃!” 这一操作给地上的人都给看傻了。 坐飞船还能可以说是‘逃亡’,这步行的话,选择就只有叛逃了,因为这颗专门用于联邦帝国军事摩擦的星球,步行,只能说明有敌军接应啊!还多了一个领头人! 在伊弥亚的一念之间,在场的逃兵都变成了叛军。 伊弥亚催促地上的五个倒霉蛋:“愣着干嘛,不是说给你们机会了吗?不跑吗?” 伊弥亚的话语宛若恶魔的蛊惑。 此时逃跑的话,就坐实了伊弥亚的谎言,他们将成为叛逃军人。 5、遗弃之人 此时逃跑的话,就坐实了伊弥亚的谎言,他们将成为叛逃军人。 要知道,叛逃,跟,逃兵,的概念可不一样。 可是,逃兵明摆着要死,叛逃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能动的人只好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往敌军驻地的方向走去,他们别无选择。 夏洛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却没力气动弹不得,虽然活命的机会过于渺茫,但是与它失之交臂还是让人绝望。 没有人注意到他。 甚至没有人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夏洛尔望着他们的背影,手指尖发凉。 是这个背影刚还在羞涩跟他告白?还是那个背影呢? 不是说喜欢他吗? 就这么抛下他了吗? 把‘喜欢当真’,认真去考虑,自己太可笑了。 即使他能理解,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这些人不管他,是正确的做法。 可他真的不想死。 他明明这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了。 为什么还要遭遇这些。 眼睛里面全是泪水,夏洛尔咬着嘴唇,嘴里面一股咸味,夏洛尔分不清这是泪流到了嘴巴里面,还是嘴唇被咬破后,流血的味道。 沾着血和肉块的军靴停在夏洛尔的视线范围内。 夏洛尔害怕地闭上眼睛——这只军靴方才踢过席德。 夏洛尔等了会儿都没有被踢,才睁了一只眼睛偷瞄。 他便看到,军靴的主人蹲在他面前。 跟鬼一样,一声不吭,金色的眼睛懒懒地盯着他。 伊弥亚撑着下巴问:“真可怜,所以……你不喊一声,让他们带你走吗?” 夏洛尔垂头,把自己脸埋在沙子里面:“……呜。” “你们不是队友吗?我都听到了。啊告白什么的,真让人感动啊。” “别人也就算了,跟你告白的那个人,也把你忘记了吗?” “其实,我记得你哦,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洛尔听见伊弥亚的声音变得远,伊弥亚起身了,而后又变得很近,伊弥亚又靠近自己了。 太吓人了,这个神经病到底要做什么啊。 夏洛尔感觉背上一沉,伊弥亚居然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成年alpha的体重,让夏洛尔喘不过气,不过被伊弥亚限制活动,对夏洛尔的处境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自始自终都没逃跑的能力。 “欸?在下面看,比在上面清楚呢?你还挺聪明的啊……这颗星球的地貌可真有趣,上面有风沙,靠近地表反而没有了……” 伊弥亚说话间的气息,暖在耳背。 他们的身体暧昧地叠在一起。 伊弥亚甚至还往他身上蹭了蹭。 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可能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夏洛尔感觉到伊弥亚抓住自己唯一的手,也就是左手,按在了一个冰冷的器皿上面。 伊弥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滑腻的蛇信,骚扰夏洛尔的耳廓:“既然这么清楚,打不中就说不过去了吧……” 伴随着“砰”的响声,手上传来了后坐力。 夏洛尔仰起头。 只见四个背影,已经倒了一个,背影跪坐着,后脑开出绚烂的血花。 伊弥亚居然拉着自己的手,握住枪,打死了自己的一个队友。 夏洛尔挣扎:“你做什么???” 但是残疾的beta,相对于健全的高基因等级alpha,挣扎实在是太软弱无力,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伊弥亚:“呵呵,我瞄得准吧。” 夏洛尔:“神经啊你。” 跟夏洛尔的咒骂一同响起的是,助理们整齐的鼓掌声,和发自真心的夸赞:“少爷真准,能在第十三号星球风速跟沙暴干扰的情况下,用礼仪枪打中目标。” 这不是一个疯子,这是一群疯子。 一个暴君,和他助纣为虐的手下们。 夏洛尔觉得这一切实在太魔幻了,同为贵族少将,他本来以为席德·蒙恩,已经是他看见最恶毒的人。 没想到伊弥亚还能刷新他对贵族将领的恶感。 现在看来席德·蒙恩,他只是蠢,而面前这个是纯粹的坏。 眼瞅着伊弥亚重新上膛,夏洛尔连忙在子弹打出前使劲做出干扰。 虽然他的队友丢下他逃跑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曾经照顾过他,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而夏洛尔的干扰,确实有用。 射击的命中率要考虑射程、风向,即使伊弥亚的枪法再准,有夏洛尔干扰,也让他打中的位置偏移了一击毙命的预定位置。 “嘭。”心脏。 “嘭。”左臂。 “嘭。”小腿。 五个一起逃跑的人。 四个逃跑的背影。 当场死了两个,没有行动能力了一个,只剩下唯一一个捂住左臂,踉踉跄跄地前进。 夏洛尔已经一点力气都不剩了,却全然忘掉了恐惧,死死地盯着逃跑的背影。 伊弥亚有些不爽:“啧,居然活了两个。只打死两个就够了吗?他们可是抛弃了你捏。” 说的跟是夏洛尔打的一样,夏洛尔的神经已经超载到麻木,完全没有力气给予回应。 伊弥亚:“啊又倒了一个。” 夏洛尔:“……” 伊弥亚:“其实,搀着还是能跑的吧,真的好绝情啊。” 夏洛尔:“…………” 伊弥亚故意强调道:“活的那个,是跟你告白的人吗?他跑得可真快啊。” 夏洛尔没吭声:“………………” 伊弥亚确定夏洛尔不会给他额外反应。 这位玩弄别人情绪会异常畅快的npd,就感觉到了莫大的愉悦,终于有点无聊了。 伊弥亚:“……真是愉快的夜晚呢,夏洛尔。” 夏洛尔已经是生无可恋的状态,即使伊弥亚报出了他的名字,也没什么波澜。 伊弥亚把枪口对准夏洛尔的后脑勺。 夏洛尔感觉着枪口的硬度,闭上了眼睛,瑟瑟发抖。 无事发生。 伊弥亚:“?” 伊弥亚:“没子弹了?奇怪,我记得够的啊。” 伊弥亚检查枪支。 甚至把枪眼对准自己,重新上膛,并扣动扳机。 没有子弹。 看的旁边的助理们心惊肉跳的,虽然他们多少也习惯了拉裴德小少爷的德性,可是乍一看,还是各种意义上的刺激。 伊弥亚悟了,是席德,这发作为装饰用的礼仪枪,本来只有七发,打席德膝盖用了两发,打夏洛尔的队友用了四发,而最后一发…… 因为席德太吵了,所以开枪打死席德,耽误了一颗子弹。 以至于这把漂亮的礼仪枪里的子弹对不上数。 没有给夏洛尔的那颗了。 伊弥亚朝助理伸出手,示意要新的枪。 主助理怂哒哒:“少爷,这次没有带你的专用枪。” 伊弥亚有点震惊:“我……我就带了这一把枪?” 主助理:“要不用我的枪吧。” 伊弥亚盯着别人的枪,他这次出来本意是放生席德的,那只带当时打席德膝盖的枪,就有始有终,也挺合理的。 太合理了,也太没意思了,他本来很期待今天夜晚的。 伊弥亚耸肩:“……算了,回去吧。” 于是专业的助理团队开始打扫现场,主要是损毁席德的尸体。 他们把席德脖子上的狗链取下来,交还给伊弥亚。 伊弥亚就是用这个狗链把席德从飞船上拖拽下来的,他回去的时候,自然要牵着空狗链回去。 链子的末端传来阻力。 伊弥亚转身。 夏洛尔扯住项圈,似无声地在说:不要丢下我。 眼泪从干涸的泪痕上流下,绿色的眼睛像一汪荡漾的清泉。 被留在这里他就死定了,他还想活着。 他真的只是想活着而已。 “虽然你哭起来是挺好看的……”伊弥亚盯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蹲了下来,“可是你又当不了狗,我没地方给你住的啊。”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宠物店门口流连忘返、为想养宠物而感到为难的普通小孩子。 那颗方才发出过噪音的机械小球飘在伊弥亚身边。 机械小球里面传来了不同于冰冷机械声的人声:“养着呗,到时候军事委员会来调查的话。有个人证也不错嘛。” 伊弥亚:“……别教我做事。” “啧。”机械小球飘远,“死小鬼。” 伊弥亚蹲下,把没有行动能力的夏洛尔拦腰提着。 半被麻醉,后又挣扎到脱力,夏洛尔的身体是软的。 腰部受力,手脚都直溜溜地垂下,跟没有骨头一样,折叠成了一个老式翻盖手机。 伊弥亚提着走的时候,脚拖在地上,在沙地上划出一条蜿蜒的线,像轻轻扫过的猫尾巴。 伊弥亚悟了:这是只猫猫啊。 怪不得拎起来的时候,份量这么轻,手感也是韧韧的。 风中的白沙吹过,覆盖了脚印,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 而另一个地方,瘸着腿的逃兵越走越远。 逃兵这种行为虽然可耻,但客观来说,他们都是行动力、求生意志双强的人。 逃兵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只知道被血黏在胳膊的白沙很沉很重,他没办法停止逃跑,好似枪口还在对准他,逼迫他,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在意识模糊前,他看到了敌军的巡查车。 从车上下来的帝国士兵把他搬到了车内,然后给他创口,打肾上腺素。 接下来他会怎么样? 他本来以为他能够顺利逃跑,跟暗恋的人、不他已经告白成功了,那就是跟恋人一起,在远方的星球,开个早餐店,或者回收站什么的。 可是现在,他却还在战场上。 这下是真的无处可逃了。 这下是真的无处可逃了。 夏洛尔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概,他看不懂墙壁上挂着的钟表里显示的时间。 6、被囚之物 琢磨了半晌,夏洛尔才意识到图标的不同:这是第一战区的星球时间,并不是十三战区的时间。 难怪他看不懂。 现如今,他在一个像是牢房一样的地方。 就和电视剧里面看到的古代牢房那般,是由竖着的钢筋封住的,很复古。 而牢房之外是一个客卧无分割的大套间。 夏洛尔更迷茫了,所以说,他从牢笼里爬出来之后,进了一个类似于装修和布局简约酒店的地方?这还是母舰吗? 夏洛尔又回头望望牢笼,思维发散,不啊,这里更像是简约情.趣酒店! 而房间里唯一一个看起来能充当门的地方,又让夏洛尔更混乱了,因为那个门很像保险柜的柜门,又厚又重,还有看起来是录虹纹的地方。 夏洛尔靠近门后,门发出哔哔的警报音。 夏洛尔警惕地后退两步。 这当然不是放在保险箱里的简约情.趣酒店,事实上,这里是伊弥亚办公室兼卧室的房间里,藏着的一个暗室。 暗室具有隔音、隔探测、隔信息素的作用。 暗室里的牢笼,也就是伊弥亚之前说的狗笼。 至于为什么母舰上会有这么一个房间。 是因为母舰作为军事基地的中心,本来就是由一艘艘子舰拼接铸成。 伊弥亚跟伊弥亚的整个团队,所居住的‘小’母舰,如今也正作为‘子舰’,对接在母舰上面,可视为母舰的一部分。 而今天,又有一个新的‘子舰’,要对接在十三阵线母舰上。 这艘同样庞大的舰队,有着灰色为主体的金属涂装,侧面印着巨大的,‘军监部’跟‘军事委员会’的联合徽章。 伊弥亚站在接待口,俯瞰窗外的军监部。 伊弥亚:“来得还挺快。” 机械小球飘在身边,从里面传来带有感情的人声:“没办法,谁让席德在你演讲完就踪迹诡异,何况蒙恩家族在军监部也有人,可能席德早就偷偷联系。” 演讲完……其实在演讲之前,席德已经被伊弥亚控制住,但是当时还没有撕破脸,所以席德的行踪只是隐约不对劲。 而后伊弥亚跟席德在背地里再次起了冲突,伊弥亚才把席德关起来,最终因为席德的不识好歹,而走到‘放生’这一步。 机械小球背地里声音的主人想到了同为打工狗,军监部同事们的急迫,为平衡亲战派跟亲商派而焦头烂额。 而他们医疗部则是慢悠悠地迁军,如今还在施施然来的路上。 机械小球里传来了幸灾乐祸的声音:“前天晚上我们还上报了席德叛逃的捏造,恨不得都要跑步来找你了,你就看军事委员会的会员们,等下来的时候,喘气不喘气吧。” 伊弥亚勾起嘴角:“嗯……看他们狼狈也不错。” 说话间,军监部飞船已然对接完毕,飞船上面的人,通过接口来到主舰公共区域。 克里斯是正常走过来的,他身后是他的军监部手下,跟一些其他职业的人。 无论是什么人,数目一多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看见机械小球,克里斯停下。 机械小球哔哔作响,传出电子音:“心率检测,目标心率,无心跳加速现象,无剧烈运动现象。” 而在机械小球的后面,伊弥亚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朝克里斯等人走来。 军靴踩踏在地板上,发出混浊沉闷的声音。 伊弥亚的步伐很稳,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活动的目标,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若是普通人面对这种场面恐怕会胆寒恐惧的吧。 可是伊弥亚稳稳地接住了所有窥视的目光,无论是恶意还是其他。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他的气势足够隐隐压制住来访的一队人。 伊弥亚站定在克里斯面前,相隔三米的地方,克里斯敬礼,伊弥亚点头回礼。 伊弥亚探究的视线有几分好奇意味,投向克里斯身后一批人,微微歪头:“这些人不是军监部的吧?” 在场的人,不会因为伊弥亚的年龄而去轻视他,更不会想一些‘少年感’,这种跟伊弥亚年龄适配的词。 克里斯认真解释道:“嗯,他们是志愿者和一些从事媒体工作的人,比如记者、摄像之类的。” 由于克里斯点破,后面的,明显不是军人的记者,演都不演了。 有一个人拿着纸笔在记录,有人在偷偷拿相机拍照片,还自以为没人发现,实际上当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面容都被照亮了一瞬。 伊弥亚知道来者不善,却没想到‘不善’的手段还挺新鲜的。 跟他以往遇见的刁难手段都不同。 伊弥亚:“我才来这儿一周吧,能记录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你该不会要把席德造的孽,算在我头上吧。” “就算是一周,我相信以拉裴德军事素养,足够让之前‘管理混乱’的十三阵线焕然一新,又怎么会害怕媒体的视线呢。” 克里斯严肃道,“何况,全联邦都在关注蒙恩少将叛逃的事情,引来媒体的关注是很正常的吧。” 伊弥亚眯起眼睛,视线里闪过阴鸷:用同行媒体,来延长调查取证的时间……并给自己一个关注‘管理混乱’的十三阵线,或者,关注蒙恩‘叛逃’,的伪选择? 克里斯不甘示弱地回视:想不到,拉裴德少将此前一直在前部战场,全靠体力打架,看似不动脑子,刚调到阵线还能如此敏锐。但那又怎样,先让他二选一再说。 “原来是这样啊。”伊弥亚露出亲切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十三阵线还没有曝光在媒体面前,想必各位记者都很好奇情况,可是,一路颠簸劳苦,还是先就餐再说吧。” 克里斯并没有多想,好吃好喝接待军监部,是约定俗成的正常流程。 然后,伊弥亚就把他们领到了普通食堂,很自然地拿起了餐盘:“那,大家排队打饭吧。” 克里斯:“?” 伊弥亚义正言辞:“既然媒体要了解十三阵线情况,当然要从基本的衣食住行开始了解,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住普通的士兵宿舍了。” 克里斯眼前一黑,普通的士兵宿舍可是四人间上下铺,小的跟他的厕所一样大。 克里斯压低声音:“那你的‘秘书’们呢。” 伊弥亚同样压低声音:“你们了解你们住,他们又不需要了解。” 克里斯:“住宿方面就不需要拉裴德少将安排了,我们可以住——” 克里斯那句‘可以住军事委员会子舰’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记者那桌子传来兴奋地欢呼:“可以住士兵宿舍拍士兵的日常好耶!” 旁边是传达消息的助理,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心思单纯的记者。不一会儿,所有记者都被传达告知了这一好消息。 这些被当做工具拉过来的记者,此时也被伊弥亚的人利用。 有崇高意志跟职业道德的战地记者们都挺兴奋的。 只有军事委员会的高级军官们不太开心的样子,但没什么卵用。 克里斯无语,怎么会有人这么报复人的,在衣食住行上面卡人,得多幼稚。 想到这里,克里斯重新审视伊弥亚,这个人跟他以往的对手不一样,确实是要年轻很多,甚至比他拿来当枪使的记者们还要年轻。 只是因为身份原因,大部分人都会忽视这一点。 克里斯压低声音:“这种东西你吃的下去啊,拉裴德家族这么穷苦?是因为你从小就被送上战场了,所以一点贵族教育都没有接受过吗?” 伊弥亚在桌子底下,用鞋跟碾上克里斯的鞋面:“……是啊,粗糙的前线食物,哪里有你这种贵族养的细皮嫩狗好吃,再叫你就跟你主子一起死。” 克里斯:“呵,你这么说,是想不到,我身上可能会携带录音器吗?” 伊弥亚:“哦,那你带了吗?监听拉裴德,你想死啊。” 克里斯:“你猜?我的确是没带录音器。 但是,你觉得你方才的那句言论,如果我真的录下来会怎样。 就像你,没动大脑,把看不惯的人弄死,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呢。 就算有这么多人(指伊弥亚的助理团)围着你,给你这个小孩擦屁.股,陪你过家家,你就真天真觉得我们查不到什么事?还是不想承认,因为你妈是元帅,没人敢查出什么事?” 伊弥亚:“……”这个人……! 好烦呐!呐! 伊弥亚提前离席。 克里斯施施然吃了两份饭,他方才不过是为了激怒伊弥亚。 实际上他也知道,他们这种真做事儿的无所谓食物什么的,再难吃也比出任务时的浓缩军粮好吃。 军事委员会前来调查,同时带来了媒体的关注。 让伊弥亚感觉贼烦。 他本来以为天高皇帝远,离了第一阵线,可以大手大脚做事。 却没料到这里的情况与前部战场截然不同。 他完全不能跟以前一样任性做事,只用面对第一阵线总指挥的刁难。 导致他之前积累的做事经验,都没有办法用,束手束脚。 但好在他有一堆助理,其中一些还是可以充当军师出主意的。 针对军监部的来访,助理们给出了一些应对方案。 此时,主助理在进行全部方案的汇报,做出来的演示文档充满班味儿,刻板、正确、又无聊。 伊弥亚明目张胆地走神,他瞅自己手机,上面显示安全警报。 是他暗间的警报。 点开暗间暗室门的摄像头,手机屏幕瞬间被一颗大头填满。 7、胆小之猫 处于距离摄像头的距离很近的原因,那颗大头产生了图像畸变,具体就是眼部的部位特别大,别的部位特别小。 绿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左右看。 ……若是用宠物喂食器的摄像头,将探头探脑的猫被拍下来,可以说就是这副猫猫祟祟的样子。 夏洛尔正撑起残疾的身体,扒在暗室门上面,研究怎么开门。 伊弥亚勾起嘴角,打开暗间操控面板的程序,在一系列暗室门的反应按钮里,找到了电击……不过另一边的,喷抑制剂这个按钮也很有吸引力。 如果说先喷抑制剂,再电击的话,是不是更好呢……真是有点纠结啊。 伊弥亚犹豫一番,最终点了【喷抑制剂】。 在abo三种第二性别的世界里,对于beta这种腺体萎缩失能的性别,抑制剂不起作用,就是一种液体。 镜头里夏洛尔被淋了一身。 跟世界上所有突然被喷水的猫一样,虽然无伤,就是吓了一跳。 夏洛尔先是弹跳发射——没有,残疾猫没有弹跳能力,只是单纯地摔在地上,随后狼狈地爬走。 夏洛尔躲在桌子下面,靠椅子遮挡,偷偷把脑袋探出来,惊恐地盯暗室门。 这份姿态不可谓不滑稽,很好地愉悦到了伊弥亚:“哈哈哈。” 猫真好玩。 主助理偷擦眼角的泪水:少爷求你听讲不要玩手机了少爷啊认真听我说话啊少爷。 可惜伊弥亚正在看猫,根本届不到主助理的心声。 主助理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五分钟后少爷还在玩手机,玩到笑出声,那他一定要开口纠正少爷的恶习! 还好在三分钟后,主助理就讲完了所有方案。 让主助理失去了一个跟小孩老板正面对线,认清自己是打工狗的机会。 伊弥亚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有结论了吗?用哪个方案好一些呢?” 主助理身为打工人哪敢做主,只能给出分析:“不“从目前形势来看,无论采用哪个方案,一旦将十三阵线的情况暴露在媒体视野下,都会对我们不利。 十三阵线管理混乱的名头,不是安在拉裴德的您身上,就是安在您身上。 可是,这件事情的本质,实际上是军事委员会里亲商派想要把事情闹大,得到元帅的态度。 也就是说,调查和媒体,我们都是没有办法中止的。” 伊弥亚:“哦,那就让他们拍吧。。。嗯。。。” 主助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伊弥亚的下一句话,再一看就发现,伊弥亚又去看手机了。 伊弥亚甚至懒得掩饰自己开小差动作,一切显得是那么天经地义和光明正大。 在手机传过来的视频里,夏洛尔正缩在椅子后面,对朝他喷水的暗室门砸小纸坨坨。 纸坨坨从暗室门上弹开,弹到房间各处。 于是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纸坨子。 夏洛尔已经将暗室门判定成危险的对象,所以不敢靠近,试图用媒介来找到这玩意儿朝他喷水的原理。 砸了一会儿,门都没反应,夏洛尔就又觉得可以了。 于是伊弥亚有幸观赏了,一只猫猫虫在地上扭着爬过去,且又撑着自己怼上暗室门,这一珍奇过程。 别说,爬的还挺快的。 伊弥亚架轻熟路地将控制面板调出来,然后在第一个曾使用里面找到了喷水,这一次他就不像之前那样,按了会儿就松了,他操控着喷液体的装置,让压力不算小的水柱对着躲不掉的猫子喷。 直到夏洛尔全身湿透,跟个落汤鸡似的,缩在地上,才停止。 狼狈的夏洛尔,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绿眼睛跟被洗过一样,清澈中透露着愚蠢。 伊弥亚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哈哈哈。” 可是伊弥亚的心情只好了那么一瞬间,就没了。 他本来是想要通过逗弄夏洛尔来得到快乐,却没想到猫的行为无法琢磨,不能预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弥亚陆续看到以下场面: 夏洛尔在躲避过程中,碰倒、拉扯了许多物品,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 夏洛尔用他的被子当浴巾擦脑袋和身体。 ↓ 夏洛尔把湿衣服脱了,穿他熨好挂起来的衣服。 ↓ 夏洛尔找到了他放零食的地方,狼吞虎咽全吃光了。 ↓ 夏洛尔在他的床上面缩成一团睡了,还困他的枕头。 结论:猫这种东西,可爱是可爱,但拆家也是真的拆。 看的伊弥亚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还有工作要做,他绝对先回去把这猫处理了。 伊弥亚决定早点→五分钟内把工作处理完。 助理眼睁睁看着伊弥亚开小差就开小差吧,怎么还把自己开的火冒三丈的,握着手机的手关节处还发白,他家敏感易怒的少爷是受了多大的气啊。 而开着开着,少爷居然也开出了上班欲望。这倒也不错吧。 伊弥亚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趣的不耐烦:“你给的方案没什么意思,还是跟着我的感觉来吧。我打算……” 伊弥亚说了自己的计划跟决定:“这样多有趣。” 主助理第一反应就是阻止:“可是,这种方案对于整个军部的形象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们不能——” 伊弥亚没礼貌打断:“形象打击怎么了,军委会拉着一票记者来的时候,又没有考虑过我的形象,反正亲商派就是想讹钱呗,既然我妈都要花钱了,就让她多花一点得了。” 主助理又是阻止:“可是元帅要是知道——” 伊弥亚:“没有什么可是的,而且她把我调过来的时候,肯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去把军委会跟记者安抚好,告诉他们明天在指挥部会议室开会。走了走了再见再见。” 伊弥亚离开指挥部办公室,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暗室所在的位置,是在伊弥亚私人房间+办公室的里面,从外面来看,暗室的门,像是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虹纹解锁房门密码后,房门打开。 伊弥亚扫视了一圈,就跟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一样,原本井井有条的房间,已经是一片狼藉。 伊弥亚有着alpha典型的性格缺陷,情绪化易怒的同时,也有着极高的控制欲,他当然不能忍受房间乱七八糟的。 特别是房间乱七八糟的,人还不见了。 伊弥亚:“?” 他的暗室就这么大点地方,平时就用来睡个觉。 伊弥亚也很佩服夏洛尔可以生硬地躲起来。 毕竟这个房间中,就他的架子床下面可以躲人。 躲的地方太好猜,以至于伊弥亚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一定侮辱。 可是伊弥亚从来都不是一个扫兴的人,他便故意装作找不到人,假模假样地念叨:“哎呦,去哪里了?走的时候不是还在吗?是在卫生间吗?” 正如前面说的,这个房间之中只有一个能够躲的地方。 夏洛尔的确是缩在床下面,他眼睁睁地看着伊弥亚走进来,身后的暗室门也跟着关上,这里又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伊弥亚朝床的方向走过来,紧张的夏洛尔连忙把自己挤到更里面的位置。 伊弥亚两只手指嫌弃地捏起床单,即使床单表面并没有任何污渍,可是自己的床毕竟被猫霍霍过,他也很不高兴。 到里面的位置,夏洛尔的视野就更模糊了,只能看到朦胧的光影,可是,稍稍一眨眼,他就又判断不出伊弥亚到底还在不在。 夏洛尔努力听着动静,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也太大了,为什么一点伊弥亚的动静都听不到,是他的问题还是伊弥亚的问题? “……” 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依旧还是没察觉到伊弥亚的动静。 夏洛尔难免心生侥幸:伊弥亚是不在了吧,是去别的地方找他了?还是干脆不管他,睡觉了…… 所以,他现在安全了吗? 夏洛尔小心翼翼地往外探,他的缺胳膊少腿,大半身体都是贴在地上磨的,但他人怂谨小慎微的,动起来特别特别轻,几乎没有声音。 安静的暗室,还是只有夏洛尔的呼吸声跟心跳声。 床下的阴影跟外界的光亮,相隔的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线。 夏洛尔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朝光亮处探了过去。 试探性地从阴影处按到光明处。 而他的手,猛得就被按在了地上。 夏洛尔顿时后背一凉,原来伊弥亚并没有离开或者睡觉,从始至终,伊弥亚一直都在。 如同一条趴在树枝间蛰伏,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蛇,安静又耐心。 “呦,舍得出来了。” 伊弥亚那调侃的语气里全是,对夏洛尔的不自量力的嘲弄。 夏洛尔怂极了伊弥亚,不顾一切地把手抽了回去。 随后又钻回到他的舒适区,即床下跟墙壁形成的小空间。 又缩进去了,这下恐怕是不会出来了。 伊弥亚算是明白为啥自己总是会有这beta是猫的想法了,在陌生的环境里,钻进床底下不出来,这不是猫是什么? 他要是觉得躲起来就能没事的话,那脑容量也太小了吧。 伊弥亚陪人玩的耐心用没了。 伊弥亚没好气地喊:“……你这个人什么毛病啊……他.妈的,快出来!” 夏洛尔听见后,便缩到更里面。 伊弥亚往里面看只能看到一双泪蒙蒙的绿眼睛,在黑暗里格外亮晶晶的。 伊弥亚:“……”emm…… 8、Q^Q 伊弥亚够是够不着的。 要纡尊降贵地钻进去把猫拖出来,这猫还在尥蹶子,就一只腿还敢蹬。 哪怕伊弥亚是体力强悍的alpha,这种易守难攻的床下地理位置,伊弥亚充分怀疑,只要他脸下去,绝对会多鞋印子。 这猫根本不会顾忌‘少将’之类的身份问题。 伊弥亚站在床头,一种名为郁闷的负面情绪油然而生,他真的是搞不懂夏洛尔,躲在床底下是能解决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为什么要躲在床底下? 而且伊弥亚要真要对夏洛尔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躲床底下有什么用?! “看来你不懂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伊弥亚的口吻很平淡,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普通。 他依靠3s基因等级alpha的身体素质,单手抓着架子床,将架子床整个掀了起来。 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甚至气都不带喘大声一些。 夏洛尔顿时觉得如果他能活着的话,日后十年的噩梦都会反复用这个素材,这床不是很重嘛,怎么能说掀就掀啊。 伊弥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怎么,躲猫猫好玩吗?现在玩够了,该出来了吧。” 夏洛尔无措地坐在地上,看都不敢看伊弥亚一眼。 活甩甩地一条能拖在地上活人,把自己盘成浓缩的球。 就这样一颗与世无争、单纯无害的球,还是被伊弥亚踹了两脚。 伊弥亚看着狼狈的夏洛尔,想起满地的狼藉,语气不善地开口:“行了!快点把脏地方收拾干净!” 伊弥亚提出要求的时候,都意外自己居然这么好说话。 大概是由于房间中抑制剂的气味,让伊弥亚的腺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生气的火苗始终旺盛不起来。 但伊弥亚还是高看了夏洛尔这个勉强生活能够自理的残疾人。 拖布扫把吸尘器,夏洛尔半个能用的都没有,军队的宿舍空间又是不提倡用自动清洁机器的。 最终夏洛尔找了一块毛巾。 夏洛尔迷茫地侧在地上擦水,夏洛尔是个beta,并不能从味道里判断出,地上的水是抑制剂,只觉得这个地越擦越黏,却又不知道原因。 越黏,夏洛尔越急。 最后整个地板都像是被蜗牛爬了一遍似的。 夏洛尔没什么脑子但也不至于是个智障,他能感觉到自己闯的祸越来越大,对伊弥亚的恐惧让他完全无法连续思考。 伊弥亚本来躺床上看资料的,他觉得应该收的差不多了。 而等时间到了,检验卫生效果的时候,伊弥亚收获的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地板,以及一只反着粘光的,蹲在角落里无声地哭到崩溃的猫子。 伊弥亚:“……” 夏洛尔:“……”t^t 从某种角度来说,伊弥亚挺佩服这些哭都能做到静音的人,毕竟这么有素质的人确实少见。 如果不是夏洛尔用来擦鼻涕的素材,他完全不敢深想是什么的话。 伊弥亚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个逃兵你哭什么?!没死你都应该感恩我吧?!还有,你给我把脏衣服丢洗衣机里面去!” 夏洛尔迟迟没动。 伊弥亚靠近。 夏洛尔还很有自我管理意识地把笼子关上了。 伊弥亚:“……” 夏洛尔:“……”q^q 平日里不幸沦落到伊弥亚手中的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感恩戴德?只求获得一条生路? 也就夏洛尔连地板都清理不干净,把脏衣服搬到洗衣机那里都做不好,还有脸搁在哪里跌倒就趴哪儿爆哭。 可惜在有抑制剂气味的房间里呆着,伊弥亚的情绪在爆炸前,被奇迹的抚平了。 这个抑制剂是给伊弥亚这种sss级的alpha装配的,效果非常好。 伊弥亚便在‘想到就生气’→‘看到闻到又感觉情绪得到了抚慰’这种奇妙循环里,把笼子打开,将这个没反抗能力的残疾beta给拎了起来。 beta哭得一抽一抽的,不停地在吸鼻涕。 伊弥亚凑近了看,果然发现beta用来擤鼻涕的素材是自己的衣服。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看到还是眼前一黑,火气一冲,可惜夏洛尔现在全身都是抑制剂的味道,除非他特意摒气,否则这火是冒都冒不出来。 真是诡异的情况。 伊弥亚:“……你。。。” 夏洛尔:“……”tlt 夏洛尔用手上的衣服擦了鼻涕:“……”t^t 伊弥亚是想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下来的,但当他亲眼看到这个不知死活的beta用袖子擤鼻涕,顿时也不想要自己被beta糟蹋的衣服了。 伊弥亚把这只全身抑制剂气味的猫,跟自己的脏衣服一起,丢出房间,随后做了卫生。 越做,伊弥亚越是被气得想笑,不过他一向习惯于自己担责,自己找自己的原因: 他真是活该。 没计算好子弹的数目,不说,还也选了对猫滋水,搞了这么多麻烦出来。 做完卫生,躺在充满抑制剂气味的床上,伊弥亚盯着天花板,有些迷茫: 他到底在干嘛啊……今天一整天。 夏洛尔被伊弥亚丢出暗室后,自然没有获得自由,暗室是嵌套在伊弥亚私人房间+办公室的大房间内的。 所以出来后,夏洛尔便再一次地被困在了伊弥亚的私人房间。 夏洛尔不死心地转了转门,根本就没有打开。 若是可以打开的话,夏洛尔觉得他哪怕是爬——这可不是比喻,是没有拐杖的夏洛尔,唯一能够选择的动作,那他也要爬得离伊弥亚远点。 但伊弥亚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根本就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夏洛尔靠着墙休息喘气,回过神来,又看到了自己爬的过程中,在地上流下的污渍。 夏洛尔尽量收拾干净后,找了稍微有点安全感的角落,就窝着断了片。 他太累了。 又累又饿又累又饿好饿啊…… 好想吃西瓜啊…… 一夜无梦。 伊弥亚一般都是睡在暗室的,等他根据生物钟,自然醒后,在暗室里的卫生间刷牙。 他的作息很规律,自理能力极强,做事情有一套流程。 以至于他想起来昨天经历的破事时,他已经把一个有使用痕迹的牙刷塞嘴巴里了。 伊弥亚有短暂的一瞬不适应,但既然已经刷到一半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把牙给刷完。 等把衣服穿好,头发抓好,他就又是个外表一丝不苟的年轻指挥官。 鉴于烦人的克里斯,跟记者媒体团都被安置在普通士兵住宿的地方了。 伊弥亚不打算让夏洛尔到处跑,以免产生麻烦。 但是他从暗室中出来,想跟夏洛尔说一下他的规矩时,便发现beta又不见了。 跟空间相对小一些的暗室来说,有办公区,休息区,用餐区,接待区的私人房间,躲避的地方就多了许多。 私人房间跟被夏洛尔以及抑制剂整得乱七八糟的暗室不同。 私人房间干净地跟没人来过一般。 垃圾桶里面都没有垃圾。 伊弥亚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找‘猫’,他今天上午需要开会,他还没准备演讲稿。 但当看到餐桌上有助理送过来的早餐。 伊弥亚还是愣了下,虽然概率很小,但不会已经跑掉了吧? 随即伊弥亚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看见他的早餐只有一半了。 啊,被偷吃了。 跟伊弥亚塞暗室里的零食遭遇了一样的命运。 主食还好,是对半分的。 然而虾则是上下分的,身子啃了留了虾头。 要说夏洛尔不识好歹嘛,还是知道留一半的,但要说他识好歹嘛,留这么多虾头是等着别人给他倒吗? 伊弥亚感到很不爽(一次),他越看越觉得烦,厌蠢症都要犯了:“你不会觉得偷吃别人食物,是一种很‘可爱’的行为吧?”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个不适配的形容词。 伊弥亚皱紧眉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莫名烦躁起来,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愈发恼怒: 所以,蠢到逆天,就是蠢到逆天,为什么要用‘可爱’形容??? 这反问句一出来,伊弥亚就觉得更不爽(二次)了,他到底为什么要用‘可爱’这个词来描述??? 正常来说,偷吃东西能算‘可爱’吗???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词汇去描述,可就是这个词让他最不爽(三次)。 更不爽(四次)的是,房间空荡荡的,压根没人回复他。 让情绪上头的伊弥亚跟个小丑一样,搁这儿演独角戏呢。 “不理我是吧?本来我不想管你的。” 伊弥亚长腿一迈,开始找猫。 由于军舰的空间有限,虽然伊弥亚是指挥官,但他的私人房间,一样安排得紧凑,没有隔断。 因此,他一眼就察觉到床铺上有异常的鼓起。 伊弥亚把被子掀开。 被子里,全部都是脏了的衣服裤子被套,还有一堆垃圾。 他的床! 即使他大部分时间都睡在暗室,但这也是他的床啊! 为了保持干净,夏洛尔用衣柜里面的干净衣服擦了地面。 为了让室内更干净,干脆把垃圾都放到被子下面去了。 于是,伊弥亚的床顿时成了整个房间里最脏的地方。 伊弥亚太阳穴突突直跳。 夏洛尔偷偷缩在衣柜里,借用柜门的缝隙往外看。 9、懒惰之猫 夏洛尔偷偷缩在衣柜里,借用柜门的缝隙往外看。 他能怎么办,伊弥亚要求他把地方收拾干净,可是他又开不了门,去不了洗衣房,那除了把脏的布藏起来,他也没别的办法。 至于偷吃?什么叫装可爱,他纯纯是饿啊,他没给伊弥亚吃光都算是alpha的配给量大。 他是抱着死前吃顿好的,这种必死的觉悟,才偷吃别人饭的…… 这要是上法庭,他都是为了‘生存’,可以无罪释放。 这也能怪他吗? 十秒后,伊弥亚拉开衣柜门,夏洛尔跟着一床被子一起掉了出来。 伊弥亚已经是处于一个气笑的状态了,特别是夏洛尔掉出来,还他喵的,知道拽床他的干净被子垫着掉。 行,现在穿他的衣服,躲他的衣柜,垫他的被子,在他的床上造垃圾。 伊弥亚蹲下来:“你说说看呢,怎么连维持基本的干净都做不好……” 要是夏洛尔身体健康,那他早跑了。 可是如今他断手断脚,那就只能阴暗扭曲地在讨厌的人面前爬走,虽然他爬得很快很熟练吧。 然而夏洛尔还没动两下,脚踝就被伊弥亚踩住了。 夏洛尔不死心地扒拉了一下地板。 呵,果然,纹丝不动。 夏洛尔生无可念: 事已至此,装死吧。 “啧。”伊弥亚拎着夏洛尔的领子,把这只装死的猫子拎起来,强制性让他单脚站好,“听好了啊。” 伊弥亚命令道:“在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你把房间里面都收干净。特别是你藏在被子里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每一件——都——给我洗干净。” 夏洛尔点头点头:“嗯嗯嗯嗯嗯…” 伊弥亚伸出手。 夏洛尔缩脖子,眼睛都只敢眯成一条缝,虚着看。 伊弥亚把着夏洛尔这只瘦猫半点都不鼓的腮帮子,让夏洛尔的脸晃来晃去:“你的军纪呢?得到长官布置的任务,要说什么?” “是,长官。” 伊弥亚:“大声点。” “是,长官!” 伊弥亚还有事要忙,处理完夏洛尔的破事,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他瞪了几眼,就走了。 留下夏洛尔一个人在那儿迷茫: 虽然早在逃跑失败那一天,就发现伊弥亚是个神经病,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真的都好奇怪哦! 伊弥亚走后,夏洛尔又不死心地去扒门。 可是比起门纹丝不动被反锁,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门居然开了! 门外是陌生的走廊。 又近又远。 夏洛尔犹豫了一番,望着他根本就不熟悉的走廊,居然连爬出门的勇气都生不出来,可是他又不死心。 左右脑互搏之下,他就这么呆呆看着。 他也就只能这么呆呆看着了。 ——然后又觉得这么坐在门口看,太累了,于是趴沙发上面,继续呆呆看着。 等助理来送饭了,他就专心把饭吃完了,把整个房间都尽力地打扫了一遍,趴沙发上面,继续呆呆看。 看了会儿就干脆扑沙发上睡着了。 但是趴着总感觉不安全,夏洛尔睡着睡着,就慢慢把自己蜷起来,用唯一的胳膊,抱住唯一的腿:睡不着啊……还是打扫卫生吧。 伊弥亚的会议是纯脱稿进行的,当场编的发言稿。 他的助理们准备了文稿,但伊弥亚觉得写的不咋地。 就像是任职交接的稿子,还得靠他把席德崩了,再当场硬编,才勉强压住场子。 会议参加的人:指挥部军事委员会随行记者 “……是这样的,经过全方面的视察,我想大家对于十三阵线士兵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伊弥亚端坐在会议桌的主座,身后是悬浮机械小球投影出的数据,负伤、残疾、死亡,以冰冷的占比百分数,显示在投影画面中。 “基于了解的基础上,我希望可以得到媒体的帮助,帮这些没有作战能力的、对战场感到恐惧的士兵,提前光荣退伍。” 克里斯一如既往地唱反调,这是他的工作:“……可是,加入军部,就等同将未来的时间奉献给军部,直到帝国-联邦战争终止。战争结果没出来前,就停止服役,对士兵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克里斯率先表达反对观点,他的手下见状,也纷纷随声附和:“是的,好比说前部战场,所有负伤的士兵都不愿意光荣退役,同理,就算十三阵线的兵员不好,但他们为联邦奋战的心是值得尊重的,让他们退出战场,何尝不是侮辱。” 其实助理们也觉得伊弥亚是在乱来,很简单的事情: 这么多光荣兵退役的话,对军部在联邦的形象会有毁灭性打击。 虽然伊弥亚姓拉裴德,而非‘军部’,可拉裴德跟军部的形象几乎是绑定的。 军部名誉受损,就等于拉裴德名誉受损。 伊弥亚:“……他们的情况跟前部战场不一样。席德没有能力针对他们的特性,做出任何有效的军事训练。同时行政部分也是混乱无序的。导致没有任何抗风险的、灵活作战的能力……我给你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够多了,你们难道感受不到他们的意愿吗?” 克里斯:“现如今,既然你已经成为十三阵线的主指挥,我认为你不应该执着于士兵的训练问题,难道说前部战场的行动组组长,能做出以前的成绩全是靠手下的,换一批人就不行了吗?” 伊弥亚:“是吗?简单的巡逻任务,简单的推进任务,都能造出这么多伤亡,人死了,任务没完成,战线没有任何推进,换做是我,我可能都会跟席德一样当逃兵了。” 克里斯:“你认为你可以吗?少将,这里不是前部战场,你手下不是万里挑一的alpha,这些士兵也是素质能力相对较差的beta,都是在边境居住地临时招募的补充士兵,难道换做是你来训练,来指挥任务,就能做到零伤亡。” 现如今,即使是政治素养再差的记者,都能看出这两人不对付的立场。 这些反问句毫不客气地表明立场,比记者们为挖掘素材所提的问题还要尖锐。 记者们不敢吭声了,甚至一些本来打算记下来做稿子,都不敢写了:有什么好写的,反正出门之后这些话估摸着都被删了。 伊弥亚:“呵,他们留着没有用,既然如此,就送他们都回去好了。以及,谁告诉你我不可以的?如果我都不行,那这个军部,你能找到第二个有能力接手的人?还是说你要另一个拉裴德亲自来指挥十三阵线啊。” 伊弥亚打了个响指。 助理将一堆资料抱出来,分发了下去。 伊弥亚:“这是席德指挥期间,所有的作战任务记录,我都看了。我建议你们也看看,看完就知道这里的士兵,他们的牺牲付出,是多么没意义了。” 记者们弱弱地把手伸向资料。 克里斯:“作战任务记录是保密的,非二级军官以上,是不能随便看的。” 记者们弱弱地把手缩回来。 伊弥亚拉了个灿烂的笑容:“是的,所以大家看完,可以签个保密协议。” 克里斯:“保密协议?有许可了吗?” 伊弥亚:“那当然是有的啊,喏,军监会的批准。” 克里斯:“……我们军事委员会在这里,就代表着军监会,你何必绕路从军监会拿批准?” “没办法啊,我是前部战场出生的将领,跟你们后方瞎搅和的军事委员会不熟悉呗。” 伊弥亚起身拍拍克里斯的肩膀,俯身轻声,“所以你啊,别拿放大镜看我了,好好查你的案子吧。” 克里斯:“……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 可是查案子?怎么查? 本来以为媒体可以搅混视听,给伊弥亚施压,让伊弥亚给出交代。 结果伊弥亚的这一手动作,闹不好,接下来他们调查组的工作重心都要去放到光荣士兵的安置问题上去。 伊弥亚本来就不喜欢军事委员会那些儿事逼,老老实实调查就调查呗,还带记者团,试图从舆论压他。 这还真是跟前部战场反过来了,前部战场那是记者敢去,军事委员会不得不去,十三阵线则是军事委员会逛后花园,顺带拉着记者来做无聊的事。 现在看到克里斯嘴硬,说些不可能的话,伊弥亚终于爽了。 等到那些不适合呆在战场的残疾士兵,全部如愿送回去后,就也不至于哪天又冒出几个逃兵这种离谱的事情了。 未来可期。 伊弥亚心情好极了。 他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沙发上蜷着睡觉的猫,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他,等到睡着一样。 这种不合时宜的错觉一旦发生,就有点忘不掉,伊弥亚甩甩脑袋。 伊弥亚顺手把这一坨玩意儿给抱起来,本想再顺手地放到床上的,结果过去就看到了依旧没动的脏衣服。 “喂,起来。”伊弥亚把夏洛尔丢到床上,“把脏的衣服洗干净在睡觉。” 夏洛尔:“哦……哦。” 被摔醒来的夏洛尔懵懵地把脏的衣服单手揽到怀里。 看起来就一副没睡醒完全不知道做什么的呆像。 伊弥亚看着头疼,他是真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 服从性烂,喜欢躲人,不喊他就一声不吭,踢一脚动一下,交代的事情永远办不完。 这种既视感—— ——哦,是猫啊,猫就是这样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面又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10、替罪之猫 一旦往这方向想,伊弥亚便又觉得夏洛尔的行为是合理的,可以原谅。 总之,看在今天办事顺利的份上。 伊弥亚眯起眼睛,干脆把抱着脏衣服团的夏洛尔给捞了起来,捞到盥洗室里面:“这个是有洗净、消毒和烘干功能的洗衣机。” 伊弥亚拿出了莫大的耐心:“像这样,把脏的衣服放进去再拿出来,是很难的事情吗?” 夏洛尔摇摇头:“……” 伊弥亚:“那为什么做不好?” 夏洛尔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不认识这个……” 伊弥亚歪头:“嗯,那你现在认识了。” 直到伊弥亚离开,夏洛尔还处于一个比较懵的状态。 夏洛尔这么懵的状态持续了至少一个星期: 他不知道伊弥亚把他关到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做一点可有可无的家务吗? 但是伊弥亚不该是有助理做家务的吗? 他好像把伊弥亚助理的活给抢了不说,还做得特别烂。 这些天,夏洛尔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每天也没怎么受到针对折磨什么的,这段时间,伊弥亚天天都很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房间里,要去应对克里斯的检查,外加,他确实要做一些实事,去改变目前十三阵线的情况。 夏洛尔受到最大的折磨,是伊弥亚会拿消毒水喷地板,然后让夏洛尔去擦。 对缺胳膊少腿的夏洛尔而言,擦地板是个需要爬来爬去,很费时间、很麻烦的活计。 若是夏洛尔是什么高自尊的人,还会感觉到侮辱,然而他最丢人的样子都被伊弥亚看过了,夏洛尔也觉得无所谓。 反倒,伊弥亚什么都不让夏洛尔做,夏洛尔会更害怕。 偶尔伊弥亚会踩住夏洛尔的脚踝,把夏洛尔拎起来打量一番:“穿围裙了?还是荷叶边的?” 夏洛尔身高在beta里算高的,甚至跟伊弥亚的身高接近,能够直接穿伊弥亚的衣服。 但伊弥亚还是能跟拎猫一样,拽着夏洛尔的领子或者胳膊,把夏洛尔给毫不费力的提起来。 夏洛尔怯怯地应了声:“嗯……地上脏,就穿了围裙。” 围裙里面是乱七八糟瞎扣的衬衣。 伊弥亚给夏洛尔拎到沙发上,给夏洛尔把扣子解开重新扣好:“既然要穿,就不要穿得不规整,很烦。去拿刷子把我鞋刷一下。” 夏洛尔:“哦。” 夏洛尔听话,拿工具,刷鞋子的时候。 伊弥亚撑着侧脸神游,金色的眸子半阖着,骇人的视线也在卷翘如绒羽的睫毛的遮盖下,变成暧昧的温柔,乱翘的卷毛,没有军帽的压制,也显得洒脱随性。 忽略伊弥亚的身份,光看外表,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可怕。 像一个礼貌、温和、矜持的人。 伊弥亚慢慢想着,说起来,他一开始把夏洛尔拎回来,是为了什么来着? 应该是想跟席德一样充当人肉沙包,殴打电击切片泄愤吧。 可是为啥这一坨玩意儿,蠢把他鞋子丢洗衣机里面搅,他都生不起来气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说不定,他是一个意外的很善良,但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人呢! 夏洛尔:“擦完了。” 伊弥亚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随后踩在夏洛尔的肩膀上,在围裙的荷叶边上留下印子:“鞋底子也刷啊。不然,地板踩过去不就脏了吗?” 夏洛尔不开心地擦鞋底子,同时在心里悄悄咒骂伊弥亚的洁癖行为。 总之,夏洛尔跟着伊弥亚吃好的睡好的。 还趁伊弥亚不在的时候,偷偷用伊弥亚那,可以连接网络进行外部通讯的电脑,开小游戏网页,玩黄金矿工、冰火人之类的,可以单手操作的无痕小游戏。 另一边,克里斯调查也在缓慢且稳定地推进。 虽然整个十三阵线管理层,即拉裴德少将的助理班子都是不配合的状态,但真要查还是能查出点什么的。 “喏,我问清楚了,就是这个寝室四个人跟蒙恩少将一起逃跑的。”手下跟一个断了手的残疾士兵确定,“是对的吧?” 残疾士兵:“是的,是的。虽然我不知道蒙恩少将是什么时候呃叛逃的,但是就那天起,这个寝室的人就都消失了……而且他们自从小队其他人都死掉了,就他们活着在,说不定是早就跟蒙恩少将勾连起来了。” 手下:“大概就是这样的。你可以走了。” 残疾士兵:“等一下,在走之前,我想感谢你们,还有拉裴德少将,自从拉裴德少将接手十三阵线,还有你们来之后,推进的‘荣归计划’,让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现在回去还能收麦子呢!” 残疾士兵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从他身上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士兵的缩影,他们都是稀里糊涂在没有足够判断力的年纪,被征兵广告和宽松的入伍条件,哄过来存在十三阵线的。 不被认真的对待,没有结果的服从,让他们都对回家的事情,充满渴望。 克里斯还要干活,懒得听,示意手下打断。 可是手下却听得乐呵呵的:“是啊,马上就能分批回去了,做好准备吧。” 残疾士兵走后,克里斯心知找拉裴德拿权限,又会被拖个三四天的,干脆自己撬门进去搜查。 手下:“呐,克里斯,我觉得我还真是无心办好事了。” 克里斯仔细检查各个角落:“好事?我们可不是来干好事的。我们是军事委员会里,派出来杀拉裴德气焰的。” 手下:“哈哈,我。们?来杀。拉裴德。气焰。哈哈哈。好陌生的联邦话。” “老板觉得他们怼不过元帅,但我们能欺负一下小孩少将呗。再不济少将生气把我们给打死,他们不也抓到少将把柄了么。” 说到这里,克里斯也觉得挺好笑的,“他们估计也没想到,这个少将虽然在前部战场是杀胚,但对自己人,还挺有原则,不是谁都杀的。” 手下附和:“是啊。他还以为我们带记者团是为了捉把柄,我们其实就是单纯增加他的杀人成本。免得跟席德·蒙恩少将一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克里斯晃一晃吊在寝室床上拆卸下来的痕迹:“我感觉,虽然已经有掩饰过,但这里还有个人生活的痕迹。有个人被特意抹去信息了。” 手下:“这怎么看出来的。” 克里斯耸肩:“我以前也睡过吊床嘛。” 之后,通过军事委员会跟记者团在残疾士兵之中的声望。 克里斯很容易就拿到了夏洛尔的信息,在拿到夏洛尔的信息后,他心里清楚再往下查,他也没办法依靠底层的士兵去查出什么,得去换个方向查。 所以克里斯去询问伊弥亚,要求外出许可。 伊弥亚的办公室。 伊弥亚合上正在看的计划书,闲闲地抬眼。 伊弥亚:“怎么?给点钱还不够吗?拉裴德家族已经赔钱了,那还要查啊。” 克里斯:“啧…毕竟按照您说的。我是贵族的狗,总要有点用才行嘛。人家席德,是蒙恩家的小儿子,人家一家子都在等‘交代’呢,这份亲情可不是‘利益’能够抵消的。” 伊弥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满是不屑:“哦,那他们家还挺‘爱’他的,怪不得会付这么多钱,给他运作一个指挥官耍。” 克里斯盯伊弥亚,同样是通过家族,在年纪轻轻拿到不属于他们的地位。 跟蒙恩家族比起来,拉裴德就显得无情且神秘多了。 拉裴德家族是公认人少的军事世家,并实行权利高度集中制。 年长者会强制被驱赶离权利中心。 同时,他是极为老派的家族,故而有人猜测,它并非采取的一脉单传,这种温和的延续方式,而是存活制度,只有最优秀的alpha可以冠以拉裴德的姓氏,成为公开的家族成员。 以至于拉裴德家族在公开场合中,只有两个活跃的人。 分别是军事总指挥,第一阵线总指挥,元帅,伊莎贝拉·拉裴德。 和前部战场行动组组长,第十三阵线总指挥,少将,伊弥亚·拉裴德。 伊弥亚·拉裴德,在读完初等教育后,就被亲妈送上九死一生的战场,靠基因带来的身体素质优秀地完成多项作战行动,加上有元帅背书,快速晋升为少将。 克里斯仔细观察伊弥亚的神情,想从上面找到羡慕、渴望之类的情绪。 毕竟拉裴德似乎没有‘家庭’的概念。 可是伊弥亚神色讥讽,仿佛蒙恩家族里的血缘羁绊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随着对席德蒙恩叛逃案的调查加深,对嫌疑人伊弥亚拉裴德也不可避免地更加了解。 克里斯决定讲和了:“我会继续查下去的,直到有一个‘交代’,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想,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有意义,如果拉裴德可以给出‘交代’的话,可以皆大欢喜,就再好不过了。” 伊弥亚:“……能皆大欢喜自然是最好的。” 不想要‘利益’……而是想要‘交代’? 真是好陌生的说法。 就是因为有‘感情’,所以即使是‘废物’,也会有价值吗? 但是‘废物’的价值有限,即使‘感情’如何加码都不够。 所以不要惹到元帅不开心的‘真相’,却可以有惹到少将不开心的‘交代’。 伊弥亚想着克里斯话语里面隐藏的信息,要给‘交代’的话,他还真的有一个早就准备好的。 而伊弥亚那已经被查到的‘交代’,某夏某洛某尔如今正偷偷玩伊弥亚书桌上的电脑。 伊弥亚无声无息地站在‘交代’的后面,默默看着这坨东西,用难得的可以联系到外界,而非军部局域的电脑,不干任何正事,反而是开个弱智网页游戏在玩。 11、猫猫怕怕 看着网页上,往下投夹子,夹黄金的老头,又一次夹中了石头。 伊弥亚下意识进行了推算,以夏洛尔这种反应力,再过两关,就达不到过关的分数了。 耐心等待夏洛尔死掉,看见夏洛尔蜷在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 夏洛尔很懊恼:“我怎么又夹到石头了,难道我真是废物么……” 夏洛尔往后靠,很自然的椅子就靠到伊弥亚的身上。 夏洛尔抬头:“!” 一个‘鬼’字被夏洛尔吞进了肚子。 伊弥亚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玩什么呢?这么认真?” 夏洛尔打了个哆嗦:“长官,我、我家务都做完了。” “哦,你这么闲的话,准备一篇公开稿吧。”伊弥亚拍拍夏洛尔额头,“好好回忆一下,你在蒙恩少将叛逃的那几天都做了什么。” 夏洛尔沉默了一小下,每当这时,伊弥亚就挺好奇,这玩意儿到底在用不存在的大脑想什么与智慧毫无关系的东西。 夏洛尔:“……我、我要上军事法庭了吗?” 伊弥亚微微歪头,吸了口气,故作惊讶:“哦,你有脑子的啊。” 夏洛尔:“……我又不是傻子。” 伊弥亚:“不,你就是傻子,没有人证,没有物证,难道你把自己摘出去很难嘛?说什么军事法庭,顶多是提供一个不在场证明罢了。” 夏洛尔思来想去,死活听不懂。 他总觉得伊弥亚很聪明的样子,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是个傻子吧。 但伊弥亚要他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接受伊弥亚的任务,硬着头皮去写。 本来夏洛尔的文化程度真就不高,他老家是边远星球教育水平不行,不熟练的左手,不会拼写的单词,都让他写字异常困难。 好几年没回家了。 夏洛尔写着写着有些伤心。 “扫描。扫描完成。”机械小球飘在夏洛尔上方,“错误拼写,二十处,语病,三处,纠正如下……” “你是那个飘在少将旁边的……”夏洛尔意识到这玩意儿是来帮他写公开稿的,“再说一遍什么拼写错误?” 机械小球没有理夏洛尔,自己变换模式后,甚至自己出了门:“滴,开启自动寻路模式,寻路中——” 机械小球飘远了。 机械小球飘过走廊,路过的助理跟小球打招呼:“医生啊,你什么时候来啊?哦,没连线吗?” “哇医生,最近少将很怪耶,你发现没。” 机械小球没有理会:“自动寻路中。自动寻路中。” “医生没连线啊。” 机械小球终于找到伊弥亚,飘到伊弥亚身边:“自动寻路结束,到达目标身边。模式切换,连线中。” 机械小球里传来医生的声音:“我去,你什么时候有养智障的爱好了!而且本来不是打算用他当证人的嘛,干嘛养在房间里面。” 伊弥亚正在检查后勤组的产线:“要你辅导人家写稿子,你说人家智障做什么。” 医生:“太菜了,我都怀疑他会不会拼自己的名字。” 伊弥亚一边闲聊,一边在产线边上走着看:“如果不笨的话,也不至于当逃兵了呗,而且当逃兵还失败了。” 医生想到来的路上听见的话语:“喂,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怪啊……嗯,虽然没有当面见你,但你好像……emm……” 伊弥亚:“哪里怪了,我现在脾气好的可怕呢,现在的心理状况要是评定的话,保准是健康吧。” 医生:“算了,等见面再说吧,虽然星际风暴的影响推迟了行程,但还是等见面之后,在面对面评估心理状况吧,我觉得你情况有点特殊哦。” “那你来替我继续检查,我回去帮他写吧。” 机械小球-医生:“……我怎么检查,我这颗遥控球,我控制的情况下,又没有视觉装置啊?!” 伊弥亚说完走了,就留一颗小球跟随行的助理们。 伊弥亚走后,助理们连忙叽叽喳喳:“医生!你发现没!少爷最近好奇怪啊!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因为十三阵线没有战.俘.虐.待,所以彻底疯掉啦!” “是啊是啊信息素变得好温顺哦,像摇尾巴的小狗狗。以前信息素就跟炸药一样,咄咄逼人。” “身上的血腥味都没了,反倒是有消毒水的味道。衣服也总是皱巴巴的。他好像不熨衣服了,以前很臭屁的好吧。” 机械小球-医生:“行了行了,先工作,等工作做完再八卦。” 夏洛尔正低头写写停停。 忽然间,一股熟悉的压迫感笼罩过来。 尽管早已习惯伊弥亚悄无声息的行动方式,但每一次对方毫无预兆地现身,仍会让夏洛尔心脏猛地一颤。 有一种被天敌盯上了的错觉。 “不行啊,写的。”伊弥亚不请自来,反倒是先评价上了。 伊弥亚盯着夏洛尔那划痕一片的本子,算是理解为什么医生会说他养弱智了,写出来的全是口水话,跟小学生作文似的。 夏洛尔:“……对不起…我没读什么书。” 伊弥亚:“唔,我也没读过。你想写什么?你说我写吧。” 夏洛尔顿了顿:“可是,我、我不知道写什么啊。” 伊弥亚撑着侧脸,做出一个放松的姿态:“那你说说,自己的经历呗。” 所有身份界限在此模糊,军衔、地位的鸿沟在悄然隐退。 伊弥亚随意倚靠的姿态,温和引导的话语,竟让夏洛尔生出一种奇妙的错觉。 他们像是相识许久的朋友。 而伊弥亚,俨然成了耐心倾听的知心兄长。他们现在就像是谈心的朋友,而伊弥亚则是所谓的知心大哥哥。 夏洛尔犹豫了一番,这些日子里,由于伊弥亚实在是没对他做什么,让夏洛尔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提心吊胆。 夏洛尔小声告诉伊弥亚,他在残疾前,就不是很想呆在军部了,因为他觉得将领布置的任务特别难做,每次执行任务都很害怕,害怕死在外面。 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军队里面要是表现得很软,会被欺负的。 在残疾之后,他胆子更小了,本来不想当逃兵,害怕后果。 可是室友们都打算跑了,他一个残疾人,也没有别的朋友,没人照顾,根本就也活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想来,非要说的话,也能活下去,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他太没用了。 “哦,这样啊。”伊弥亚表现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还顺着夏洛尔的感受说话,“听起来好像确实是很困难的样子,难怪你会想逃跑呢。” 头一次被人理解,还是如此位高权重的人。 夏洛尔点点头:“嗯……” 哪怕对伊弥亚多的是不好回忆。 记忆里伊弥亚全然是凶悍的大坏蛋形象。 此时,夏洛尔也从脑袋里飘过了‘温柔’这个词。 伊弥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夏洛尔泛红的耳尖,语气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是喜欢那个照顾你的beta,所以才想跑的呢。” 夏洛尔弱弱道:“他有名字的。” 声音忽然冷下来,伊弥亚打断夏洛尔:“名字不重要。反正已经死了。” 夏洛尔不知道怎么伊弥亚突然又摆脸色了。 明明伊弥亚也是能好好说话的,可是估摸着信息够用了,伊弥亚也就不演了。 夏洛尔:“……嗯,对不起。我以为写稿子要用嘛。”q^q 伊弥亚:“哼…”╭(╯^╰)╮ 伊弥亚倾听了夏洛尔的经历,自然也知道该怎么以夏洛尔的口吻,去写这份公开稿。 伊弥亚的书写速度很快,写的字也很好看。 表面上,方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实际上,伊弥亚却很在意,室友的告白,以及,夏洛尔接受告白这件事情。 然而迫于经历得太少,伊弥亚当时跟夏洛尔一样,都是什么都不懂的。 但跟夏洛尔只会进行自我攻击不同,伊弥亚攻击性强,他烦了就把怒火转移出去。 于是,伊弥亚一边写,一边装作随口去说:“所以,其实对于夏洛尔来说,只要照顾你的人,无论是谁,你都是可以跟他在一起的吧?你有点随便耶。” 这个评价,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了夏洛尔心上。 把夏洛尔被告白后,终于有那么一点两性关系意识的萌芽,给浇死了。 他真的是随便的人吗? 夏洛尔知道‘随便’是个不好的词,可是他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夏洛尔想为自己辩解,可是他发现,他什么都没办法对伊弥亚说出来,甚至连把自己经历告诉给伊弥亚,哪怕是为了公事。 夏洛尔纠结几天都憋不出来的公开稿,伊弥亚随便写写就写了出来。 伊弥亚把稿子递给夏洛尔:“好了,写完了,大概就这么编吧,给你写了,你就要背下来哦,要抽查的。” 夏洛尔:“哦…哦。” 不安弥漫在夏洛尔心头,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会上军事法庭吗?” 伊弥亚的‘温柔’却转瞬即逝,已经消失了:“同样的问题,别问我第二遍。” 夏洛尔被伊弥亚堵的,心头一梗。 因为现在过的不错,每天都有好吃的,所以他太得意忘形了。 明明伊弥亚只是为了套他的话,他却还真以为伊弥亚会温柔呢,可笑。 由于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夏洛尔不知道为什么要背演讲稿,可是又不敢再问一遍伊弥亚。 夏洛尔日以继夜地积蓄着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直到公开演讲的那一天。 12、猫猫怕怕 直到公开演讲的那一天。 伊弥亚帮夏洛尔穿好军服,把夏洛尔放在轮椅上,将他推了出去。 坐在轮椅上的夏洛尔,跟个人偶一样乖巧,整个人都是,只有一双眼睛,不安地左看看右看看。 “都背熟了吧?” 夏洛尔的回答像蚊子哼哼,小小的:“昂。” 终于,到了‘审判’的地方。 那些探照灯,照在他身上,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无从遁形。 夏洛尔怕极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军事法庭,下面有很多记者,都拿着摄像、照相照相装备对着他。 偌大的演讲台,就他跟伊弥亚两个人站在上面,接受下方的审视。 夏洛尔第一次被这么多镜头对着,顿时有了糟糕的联想: 他会上新闻吗? 他家里人知道,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其他士兵会怎么看他? 夏洛尔往上望去,伊弥亚在强光的照射下,神情在阴影里,陌生又疏远。 他微微前倾,让夏洛尔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危险笼罩住的错觉。 这段时间的舒服日子很大程度地麻痹了夏洛尔的神经,恐惧让夏洛尔的大脑被不确定的疑问塞满: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洛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记忆里,伊弥亚那句“逃兵只有死或生不如死两个下场”如同一把重锤,反复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要害我吗? 我说了这些之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是生不如死吗? 我要生不如死了吗? 是我要生不如死了吗? 这个念头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几乎要将夏洛尔彻底吞噬 而在微微垂头的伊弥亚眼里,他看见了一双多么漂亮的绿眼睛啊。 特别是它含着泪水的时候,就如同上等的翡翠,浸泡在春泉之中。 泉水染上不同层次的绿色,从眼波里荡漾而开。 伊弥亚难得在公开场合,抛开一般的严肃冷静的形象,露出柔和的笑容。 他想安抚夏洛尔,但他现在的社交面具,不允许他做出给夏洛尔擦眼泪,这种意味性强的动作。 明明是温和的、鼓励的笑容,在夏洛尔恐惧的双眼里,却被抽象成恶意的、可怕的嘲弄。 他在嘲弄我! 这是什么圈套! 伊弥亚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强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夏洛尔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周围的探照灯、举着镜头的记者、脚下宽阔却令人战栗的演讲台,还有手中不存在的却牢牢记在脑海里莫虚乌有的公开稿…… 一切的一切,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无情地撕扯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是如此渺小、无助,仿佛被整个世界的恐惧所包围。 伊弥亚垂头在夏洛尔耳边轻轻道:“……说吧。夏洛尔。说完就没事了。” 伊弥亚本意是好的,就和他笑起来去安慰夏洛尔一样。 可是,夏洛尔却一如既往地害怕。 夏洛尔记得,当时伊弥亚在演讲台上,也跟席德说了什么,后来席德就被伊弥亚踹死了,全身是血。 他也会被伊弥亚踹死吗? 伊弥亚的确经常踩他啊,是在锻炼脚感吗? 伊弥亚会踹他的肚子吗? 被伊弥亚踹的时候,他该先保护肚子还是先保护脑袋啊? 他只有一只手,好急啊。 伊弥亚捏了捏夏洛尔的肩膀。 夏洛尔就又不敢哭了,硬生生忍着泪水,做了公开稿的演讲。 在这份由伊弥亚撰写的,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的演讲稿里。 夏洛尔是个旁观者,他没有当逃兵,而是因为残疾彻底被丢下了。 室友们把夏洛尔排除逃亡计划,跟随席德·蒙恩逃跑,而夏洛尔太害怕了,并且受到了胁迫,可他并没有知情不报,而是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夏洛尔不满于自己被排除在逃亡计划之外,所以他告发了室友们:“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我就偷偷告诉给长官,之后,长官处于考虑到在军人之中影响不好,所以替我隐瞒了这件事情,也将我保护了起来……” 他不是逃兵,不是叛军。 而是嫉妒的,胆小的,叛徒了。 到底还有多少帽子要扣在他头上呢? 这些事情里的任何一件都已经足够把他压垮了。 可是坏的事情,一件跟着一件来。 每当夏洛尔讲到重点的时候,补光灯、拍摄灯和探照灯,都会格外的亮一些,把夏洛尔的影子拉长,就像是把夏洛尔污浊不堪的灵魂,全给洗涤出来一般。 他人是残疾的,影子也是残疾的。 他的稿子里映射出来的,在虚构出来的故事里面,他的灵魂也是残疾的。 结束后,心理的压力让夏洛尔虚得可怕,以至于没办法去应对记者的提问。 照灯刺得夏洛尔睁不开眼,恍惚间听见无数快门声像虫群嗡鸣。 夏洛尔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掌心全是冷汗,终于在看到伊弥亚身影时,夏洛尔松了一口气。 那个总带着压迫感的身影,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安全感。 真是可笑。 太可笑了。 伊弥亚根本没打算让夏洛尔继续接受采访。 虽然是他故意把夏洛尔置于这副境地的。 但对于伊弥亚来说,他从小就不惧怕这种被人窥探的场景,和恶意的目光。 alpha都是天生强大的领导者,伊弥亚以前跟前部战场alpha为伍的,完全想不到一个有胆子当逃兵的beta能怂成这样。 公开稿声明完毕,伊弥亚推着夏洛尔走到走廊的时候。 克里斯堵住了路,他抬手示意身后士兵散开,将伊弥亚和夏洛尔围在中央。 克里斯:“拉裴德少将,这位士兵的精神状态恐怕不适合继续留在你的‘监护’下。” 伊弥亚重重按轮椅扶手,青筋暴起,轮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你们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克里斯状若关心道:“少将,我想你了解夏洛尔目前的情况。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他应该得到专业的身心治疗。而我这边已经在军委会舰船上安排了专业的治疗医师跟治疗室。” 伊弥亚:“专业的医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克里斯:“谁不知道,星际风暴让拉裴德的医疗资源卡在来的路上呢?” 伊弥亚:“我不觉得军委会舰船上足够配置专业医师。” 克里斯:“刚好,我有一名顶级的医生,顺带就申请到了治疗的资格喽,对了我还以防少将不同意,转门帮夏洛尔·休顿士兵提前写了申请,已经获得审批喽。少将可以看一看,毕竟少将对我没有信任嘛。” 伊弥亚顿了顿,他注意到这里面是个套。 克里斯是没办法在不确定夏洛尔身份跟身体状态的情况下,进行完善的准备的,可是克里斯却早就做好了相应手续的申请。 也就说,克里斯并非是像他表现的那样,只要‘点到为止’,要求过得去的‘交代’。 克里斯依旧还是要揪拉裴德的尾巴! 他伊弥亚就是个活靶子,军委会没办法奈何元帅,却能不断地找他麻烦,对拉裴德进行敲打! 或许这就是元帅把他调到需要虚与委蛇的,非拉裴德势力辐射区的十三阵线,的原因吧。 在前部战场,伊弥亚如鱼得水,任何胁迫都是点到即止的。 可是在到处是坑的后方,伊弥亚还是太嫩了点。 “……我。”伊弥亚直直地看向克里斯,“真的小看你了啊?” 克里斯:“还好吧,毕竟我年龄是你的两倍,我刚入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伊弥亚故作镇定:“是吗?夏洛尔,你怎么看。” 只要夏洛尔给出明确拒绝,那么他也可以无视克里斯以‘夏洛尔名义’提交和获得审批的申请,以夏洛尔的个人意志为理由,把夏洛尔带回去。 夏洛尔他能怎么看,他太害怕了,他只管着哭,还是爆哭的那种哭,他觉得他要死了。 这里没有卫生纸,到处都是窥探的目光,他连哭都哭不顺畅。 伊弥亚要给他擦眼泪,夏洛尔立刻就把头埋起来。 这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克里斯:“你看他很明显地在排斥你。我想他精神状态不对,无论是告发室友,还是身体的残疾,他都需要得到专业医师的治疗和评定。” 伊弥亚捏紧轮椅:“排斥我。我。我?” 克里斯:“是的,少将你不用这么激动,这是一次公开的宣召会,全程都是有摄像录像取证的。我们都是依照联邦军法办事。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伊弥亚:“我只知道你要从我手上抢人……喂,夏洛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 伊弥亚朝夏洛尔伸手,只要夏洛尔说一句话,他都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好把夏洛尔带走。 可是,夏洛尔却不管不顾地用手把伊弥亚的手打开了。 伊弥亚的脸色沉了下来:“…?” 13、猫猫无罪 “别、别碰……” 此时,夏洛尔的脑袋已经被恐惧塞满了,他下意识地防御行为,只是单纯地害怕让伊弥亚碰到。 夏洛尔其实根本就没脑子去思考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想把自己缩成一坨,再埋到土里面。 这次公开稿+伊弥亚带来的心理阴影,扭曲着那若有若无的阴霾好感,已经彻底把他给吓坏了。 伊弥亚顿时产生出一种,所有他这个年纪都会产生的幼稚心理。 那就是丢脸后的赌气。 要是伊弥亚再年长一些,经历更多职场的事情,或者是有着相对正常一些的成长环境,那么他绝对有足够的情商去应对现在的事情。 他一直在前部战场,没有应对走流程按程序的战线将领经验。 但现在伊弥亚还是个刚成熟的小孩。 这种幼稚心理,让他他听到夏洛尔说起告白的室友,便会出言攻击夏洛尔。 概括起来就是‘我明明对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明明这么…你,你却谁都可以? 我明明这么…你,你却宁愿去陌生人那里,都不愿意跟我回去? 所以,伊弥亚一时在情绪控制下,外加周围视线的压力下,放手了。 眼睁睁看着他的‘软肋’、‘漏洞’、‘把柄’给克里斯推走。 可这不影响后来冷静一会儿,回想起来,伊弥亚陷入不受控制的暴怒之中。 “妈的,我几年来都没这么生气过。” 训练室中,伊弥亚捶打由机器拟态出来的机械士兵。 被他锤过的地方,机械裸露出电线,露出丝丝电弧。 这里可没有俘.虏.间.谍什么的给他虐.待发火,伊弥亚也只能殴打一下训练室的机械士兵。 伊弥亚生气,与克里斯的交锋里,他博弈失败。 但他其实更生气,夏洛尔不识抬举。 还有,他还生气,他家的医疗部没有及时赶来,害得他给克里斯钻了漏洞,给克里斯名正言顺地给夏洛尔顺走了。 伊弥亚通过机械小球,拨打了医生的通讯。 “你到底什么时候来?!”伊弥亚全身都处于低气压之中,他想到之前的事情,一阵阵不爽便冒了出来,“人都被劫走了!” “什么啊……我们这边星际风暴还没结束呢……”机械小球中,不明所以的医生,有些委屈巴巴,“你们这边也不该有什么伤亡吧,不是说给时间休整,重新训练吗?那么急着要行动组的医疗部过去做什么嘛……” 医生还悄悄腹诽,之前伊弥亚还说他心理健康呢,这能健康到哪里去。 健康到一拳殴爆这个世界嘛。 分明比在前部战场天天杀人还要不健康了吧! 可是伊弥亚却没有正面回答医生的问题。 而是继续殴打着倒霉的机械士兵。 “可恶……” “搞什么啊,弄得我跟傻瓜一样!” “烦死了!” 机械小球在旁边漂浮着,医生听着伊弥亚的话语,心里面不由地飘出疑问,他本来以为伊弥亚是因为吃瘪而生气,现在看来伊弥亚似乎更气的是某个人的离开。 机械小球的操纵者医生,也开始怨恨那可恶的星际风暴,耽误了他行军的步伐,他应该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医生,我手骨折了。”伊弥亚又一次捶上机械士兵,“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医生:“在路上了!祖宗!在路上了!” 同时,离开伊弥亚的夏洛尔,则是过上了非常顺心的生活。 没有伊弥亚在身边,让夏洛尔担惊受怕。 还有专业的医师针对夏洛尔的身体和心理情况进行治疗,让夏洛尔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当时血肉模糊地从战场回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肢体溃烂到需要截肢的地步,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台监控仪器陪着他。 当时的医生,对他只说了一句话:“看好这台仪器,要是低于四十,就按呼叫铃。” 可是,当仪器的数值低于四十的时候,他按呼叫铃。 并没有人来。 只有其他病床的病友吼他:‘吵什么,都要死了还不安静点。’ 医务兵还给夏洛尔开了药,治疗夏洛尔偶尔会有的残疾幻痛。 夏洛尔一直用眼睛瞅着医务兵,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生物。 医务兵:“?怎么了。” 夏洛尔:“看看,看看你。” “还是个小朋友呢。”医务兵仔细看打印出来的,之前给予夏洛尔的治疗方案,“嗯,治疗方法不行啊,手和腿本来都可以保住的……嗯?没有三级以上的设备和医师吗?难怪只能这么处理。不过还好没有完全切除,还是有安装假肢余地的。” 夏洛尔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什么是假肢啊?跟真的手脚一样吗?” 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头发、额头、眼睛。 跟一只胆小怕生的猫猫一样。 医务兵:“是的啊,小朋友。” 夏洛尔眨巴眨巴眼睛,他倒不是故意卖萌,他是真的胆小,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也不是故意用这种口吻说话,他是真的只接受过初等教育,年纪也不大。 夏洛尔认真道:“我不是小朋友。我成年了。” 医务兵笑了下:“年龄上就是小朋友嘛,比我儿子还小。像你这种小孩不是不能参军的吗?” 夏洛尔:“是特招的。刚到的时候,还没有成年。” 想起年少轻狂做的错误决定,已经成年,心理年龄却没怎么长的夏洛尔声音低落。 夏洛尔:“——我后悔参军了。” 医务兵:“这样啊……也对,你们十三阵线的情况,比我们那边差好多,像我嘛,我就是随军的,军委会的医生哦。” 夏洛尔:“哦。医生我还有救吗?” 医务兵瞅着,你要说没救的话,人也是活着的,就是按照少了五分之二的躯体罢了,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要说有救的话,医务兵认真跟夏洛尔科普了一番。 最低级的用品,自然是拐杖、轮椅这种。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塑胶假肢。 再好一些的是,半机械,半塑胶的假肢。 最好的就是,机械臂了。可以完全模拟自然肢体,跟妈生手脚一样。除了昂贵没有别的毛病。 最最最好的,便是克隆肢体移植,但基本上不用想这个,技术被垄断着在,只有顶级贵族那边才有这方面的医疗资源技术。 夏洛尔跟听奇幻故事一样,到假肢那一步,就已经是他奢求不到的配置了。 夏洛尔失落:“假肢很贵的吧,我应该买不起,轮椅也好贵……我我没有钱。” 医务兵友好地笑了笑:“我可以送你一个轮椅哦,电动的。” 夏洛尔:“真的吗?谢谢医生。” 安抚完夏洛尔,医务兵拉上帘子,关上房门。 随后一脸沉重地应对门口等待询问情况的克里斯。 克里斯抽了下嘴角:“怎么了,这副表情。” 医务兵:“克里斯…你…。” 医务兵上前揪住克里斯的领子。 “我的天呐,好可爱啊,你从哪里拐过来这么可爱的小beta……”医务兵拽着克里斯晃来晃去,“太可爱了!太萌了!” 克里斯:“冷静点啊,这小孩肯定知道些什么,你别对他有什么感情,等仪器过来,我们就要取证的。” 医务兵:“取证?那个取证。” 克里斯:“还能有哪个。” 医务兵捂住嘴:“难道是记忆搜查?!做完这个人不就傻了吗?” 克里斯:“是的,我好不容易把人搞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取证。等过几天,借用‘荣归计划’的军籍调动,把他带上接送舱,就立刻给他做记忆搜查。” 医务兵也没有离谱到说不让克里斯动手啥的,可爱归可爱,还不至于为了可爱丢掉工作。 医务兵只是故作轻松地说:“我还以为你弄这么可爱一beta来,是想操他呢。某些人私生活可不检点。” 克里斯:“可爱的beta多了去了,何况我要操他,也要等他做完记忆搜查再说,工作要紧。” 医务兵:“那,等你腻了,可以送给我吗?” 克里斯:“你变态啊,他跟你儿子差不多大吧。” 医务兵捧着脸,娇羞地扭动身体:“是啊,我刚好可以让他喊我‘妈咪’,想想就觉得超级可爱的。我要把他剩下的四肢都给切断,每天都爱.抚他。” 克里斯:“……你们女alpha性.癖真怪。” 医务兵翻白眼:“你懂什么啊,男alpha尽是一些没品、不会疼人的家伙。” 某个没品、不会疼人的男alpha,伊弥亚正在持续性怄气。 下面闹得人心惶惶的,私下都在祈祷医生赶快来吧,顶不住了啊,少爷要是心理出问题,赶快汇报给元帅啊。 让元帅快点解决啊! 不然真憋出易感期了! 他们这边可没人能奈何得了sss级的少爷啊! 前部战场行动组的医疗部舰船姗姗来迟。 伴随着拉裴德自带的医疗兵舰船,对接到十三阵线母舰,十三阵线从此鸟枪换炮,拥有了顶级医疗资源。 伊弥亚指指点点:“你怎么这么晚来!不就是风暴吗?啊怎么了?!不能扛着风暴来嘛?为什么人家军委会来的就这么快!他们就不会面对星际风暴吗?!” “少爷——你也太任性了吧,强行穿越星际风暴,可是会死的耶。” 医生偷偷嗅了嗅伊弥亚身上的味道,结合到之前的八卦。 医生疑惑—— 不是说少爷身上没有血腥味了吗? 信息素也变成‘乖乖小狗’了么? 怎么又成充满血腥味了。 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传递‘老子要一拳打爆世界’的暴躁信息素…… 精神估计又回归癫狂的亚健康状态了。 伊弥亚深吸一口气:“很好,非常好。既然来了的话,就带着你的手下,立刻开始安心地干活吧!” 医生:“???” 不是,三十六度的身体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您好歹装一下啊啊啊! 让车马劳顿的我们休息五分钟啊! 14、T^T 伊弥亚催促整个医疗班子,跟赶鸭子似的:“拿工具的拿工具,写材料的写材料,动起来动起来!” 医生:“……刚下舰船就干活啊!虽然我们很熟,但也不带这么压榨的哇!” 伊弥亚:“快点!干活!我要申请特级治疗室!” 医生无奈:“根本急不了的啊,就算我们行动组的医疗部的人几乎全挖过来了,可是十三阵线什么都没有……要从零开始很慢的。” 伊弥亚:“我的船有现成的,就差医生了你快去申请……先把治疗室申请下来。” 同时,伊弥亚对跟随着的助理们指指点点:“你们也是!自己找活去干!别他妈没事干就跟着我!跟个背景板似的!” 被无辜点到的助理们,等伊弥亚离开后,念出了奇怪的经典台词:“哇,好久都没见少爷这么无理取闹了。” “感觉又回到了,刚到前部战场的时候!” “好怀念哦,那时候少爷还是小小一只脾气就这么大了,现在人长大了,脾气也跟着更大了。” 跟伊弥亚那边的情况不同。 夏洛尔反倒是过上了最有盼头的快乐日子,军委会舰船的医务室里,有电视机可以看局域数据库里面的影片。 同时,克里斯还告诉他,已经帮他申请了‘荣归计划’的名额,他再等几天就可以,跟其他残疾士兵一样,回去了。 也就是说,他终于可以离开可怕的战场了! 而且医务兵的照顾也特别专业和贴心。 夏洛尔一向喜欢跟年长的女□□流,那些温柔的、善解人意的特质,会让夏洛尔想到疼爱他的母亲。 就是医务兵总是喜欢通过捏一捏掐一掐的方式,去‘检查’他。 让夏洛尔有时候会感到那么一丝困惑。 “我帮你剪一下指甲吧。”医务兵很贴心地专门拿了指甲钳,“你应该自从断手之后,就没有修剪过指甲了吧。” 夏洛尔有点不好意思:“我有自己啃的。” 医务兵:“脚趾甲也啃的吗?” 夏洛尔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更小了:“脚可以用左手剪啊……” ——虽然他也是啃的。→_→ 他有一种奇怪的柔韧性,可以在各种地方把自己缩成一坨球,那时候只是试一下,没想到还真能啃到,那顺便就啃了呗。←_← 医务兵:“没关系,也给你剪剪。快快快,不要害羞,给我摸摸。” 夏洛尔实在是招架不住医务兵的‘盛情难却’。 可医务兵在揩夏洛尔的手的时候,她接到了传呼的信号,不得不松开猫爪子。 将指甲钳塞到夏洛尔手里,医务兵许下‘等下回来给你剪’的承诺,就匆匆离开。 医务兵走了,夏洛尔干脆翻个身睡觉。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来了。 眼都没睁,夏洛尔就把手和握着的指甲剪一起递出去。 来的人顿了一下,这种情况很难get不到夏洛尔的意思,但他还是没动。 夏洛尔用指甲挠了一下,似乎无声地表达:咩,我指甲好长哦。 所以他接过爪子,真剪起指甲来。 “咔嚓。” “咔嚓。” “咔嚓。” 安静的,有淡淡消毒水味的室内,只有指甲剪的声音。 手指甲修完了,反正医务兵作为医生,在检查时该看的都看过了,夏洛尔也不避嫌,紧接着就把脚塞了过去。 虽然那人接是接了,但那人手微微颤抖,也没有继续剪指甲的意思。 夏洛尔要收脚。 那人还一把将夏洛尔纤细的脚踝抓住了。 那人道:“你不觉得你有点太不识好歹了吗?夏洛尔。”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这辈子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跟夏洛尔说话。 光靠声音,夏洛尔就能认出这个人不是医务兵,而是伊弥亚。 夏洛尔睁开眼睛观察,果然是伊弥亚:“鬼。” 他的嘴巴比认知更快的飘了出来。 伊弥亚:“啊?” 夏洛尔又飘了一个音节:“嘤。” 伊弥亚:“?” 夏洛尔终于不飘嘴了,憋了一张哭丧脸:“……”t^t 夏洛尔不想面对伊弥亚,可是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啥好办法,只好欲盖弥彰地把被子盖过头顶。 这种心理好比是‘缩进被子里面,鬼就不能吓他’,典型的缩头乌龟。 盖完了,夏洛尔又想起来自己脚还在‘鬼’手上,可是缩了一下,硬是动不了。 伊弥亚从来没见过这么烦人的beta,本来被塞脚丫子就烦,好不容易接受了被塞脚丫子这个现状,还想拿走,不是更烦。 伊弥亚:“别乱动。” 怂哒哒的夏洛尔彻底从怂的状态,进入了死的状态。 伊弥亚瞅着眼前,治疗室的白色被单,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停尸房里面抓什么尸体。 伊弥亚捏紧夏洛尔的脚踝,还是给夏洛尔剪了指甲,然而,他的行为和嘴巴一向是人口分离的。 伊弥亚:“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真是麻烦死了。你知道我不管你,你会怎么样嘛?” 夏洛尔当然不知道他要被记忆搜证。 还以为遇见好人了,真能回去呢。 伊弥亚想也知道,夏洛尔是一个脑子不清白的情况。 否则以夏洛尔的德性,要是知道记忆搜证这回事儿,那不得天天抱着枕头爆哭,枕头不哭湿,都算他喝水不够导致眼泪产出少。 剪完指甲,伊弥亚看了会儿:“所以说,我说你啊……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处境吧。” 赶来的克里斯一进来,看到的是就是这么个没想到的情况。 治疗室里面的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老实坐着,另一个安详‘死’着。 克里斯有时候吧,真搞不清楚这位年轻的少将的行为动机是什么。 克里斯冷静地审视伊弥亚,随后装出一副很担忧的模样:“夏洛尔,他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他给我剪指甲了!太奇怪了!但是说不出来口啊! 缩在被子里,活人微死的夏洛尔内心在咆哮,表面依旧很安详地在装死。 克里斯便故意冲伊弥亚道:“我警告你,这里是有监控的,你不要想着耍什么手段。” “怎么?怕我灭口啊?”伊弥亚不在意道,“我要灭口,我等到现在杀?你这种话你也只能骗骗某些蠢到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家伙。” 克里斯:“你知道你说的话,我可以拿着当证据吧。” 伊弥亚顿了顿,突然笑了:“你拿呗。” 伊弥亚走的时候,特地在克里斯身边停了一下,小声道:“我大概知道这里的办事流程是什么样的了,还挺方便的。就是不能随心情杀人,有一点无聊。” 由于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夏洛尔是信任克里斯的。 毕竟在夏洛尔得到的信息里,克里斯是个很有良心的军事委员会记者(他没分清楚两者的区别),有很高的职业道德素养,且推进了荣归计划,让残疾的士兵可以回家,而非继续强行留着坐牢式服役。 伊弥亚走后,夏洛尔才敢从被子里,把眼睛露出来,看一圈:“他走了吗?” 克里斯:“走了。” 听见信任‘记者’的回答,确定安全后,夏洛尔钻出来,大口喘气。 夏洛尔刚都没敢呼吸。 要是伊弥亚晚点走,他估计都要给自己憋死。 “夏洛尔,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克里斯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好像惹到了拉裴德少将,所以跟我一起提前走吧。我保证你可以回家。” 夏洛尔:“提前走?” 克里斯耐心地对夏洛尔解释,解释得还挺详细:“是的,荣归计划的士兵是做军委会舰船,然后搭乘运输舰,回中转站,再回各个星球。但是运输舰,是有子舰的,能够更快到这边来,我们可以先一步,悄悄坐子舰回去。这样拉裴德少将,就没办法使绊子了。” 夏洛尔:“……嗯。谢谢记者。” 夏洛尔居然还因为麻烦记者,而不好意思:“专门用子舰接我,会不会太麻烦了啊?” 克里斯:“没事的,夏洛尔,毕竟你情况特殊嘛。” 夏洛尔:“……回家啊。” 克里斯为了省事,继续在夏洛尔面前打造良知记者的形象:“夏洛尔,开心一点吧。荣归计划里,有个士兵就说,他现在回去可以赶上秋收,收麦子。夏洛尔回去后想做什么呢?” 夏洛尔:“我……” 夏洛尔陷入迷茫。 他其实只是想离开战场…… 还有,就是离可怕的伊弥亚远一点罢了…… 他还真没想过回去做什么。 几天后。 到了克里斯,所说的秘密回去的那天。 运输舰的子舰,航行在没有报备的航道。 借用‘荣归计划’的掩饰,克里斯带夏洛尔来到这艘子舰上。 克里斯告诉夏洛尔:“接下来,会给你打一针适应药,过程有一点疼,打完后会有些晕,都是正常的。” 夏洛尔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模样:“嗯。” 克里斯:“……要回去了为什么不开心呢?夏洛尔。” 夏洛尔:“……我不知道回去我能做什么。” 克里斯:“这都几天了,一周了都没想出来吗?” 夏洛尔:“……我。。。” 随着名为‘适应药’实际上是记忆搜证前置‘麻醉剂’的打入,夏洛尔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医务兵扳起夏洛尔的下巴:“真可惜,这么可爱的beta,要成傻子了。” 克里斯沉着脸:“快把他放到记忆搜证装置上面,行动要快,否则等拉裴德反应过来,我们这次调查就真白干了。” 医务兵:“白干?保底不是还能收获一只漂亮beta嘛。”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心头涌上一阵怪异感:“没那么简单。” 15、翘嘴小丑 医务兵:“这种没有背景的漂亮beta,在战场失踪都没人找,缺胳膊少腿的,都不需要特意关着,跑都跑不掉。这孩子本来不会残疾的,但是没有人管他,小问题硬生生拖到截肢。” 克里斯:“那是之前,现在……” 医务兵耸肩:“把他留着很难吗?他看起来吃得也不多啊。” 说的很对。 可是……没有背景的漂亮beta……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他终于知道感觉不对劲的点在哪里了:“我怀疑——” “啪啪啪。”稀里哗啦的鼓掌声。 克里斯望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小小的子舰里,挤满了拉裴德的助理。 助理这个词,说实话,会温和拉裴德手下人的形象。 实际上,在战场上,这批人都是可以当有编制的私人特种兵使用的。 整个侵入过程无声无息,他们的作战能力,可见一斑。 被这些人围着,心理压力油然而生。 “哈,我就知道。”伊弥亚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来,录一下,这位同志,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要对无辜的士兵使用记忆搜证。” 跟着伊弥亚的机械小球,适时地发出扫描的射线,全方位3d立体记录案发现场。 伊弥亚悄悄瞟了一眼,在搜证装置椅子上,昏倒中的夏洛尔。 本来就够傻了,再晚一步,就是不合法的真傻子了,本来还算好养,真成傻子那养起来估摸着费老劲了就。 伊弥亚真是看着就烦,撇撇嘴:真是24k纯正傻.逼。 伊弥亚强制自己的目光收回,别盯着傻.逼转了,再看下去,他也要智商同调成大傻.逼了,这还怎么嘴炮克里斯。 克里斯嘴硬道:“谁说我要对他进行记忆搜证了?” 伊弥亚:“装置都上了,针剂也注射了,再继续苟延残喘,就显得不体面了啊。小爱同学,给它照个大头贴。” 机械小球:“咔嚓。” 克里斯淡定扯谎:“怎么会呢,休顿士兵只是不适应晕倒罢了,这是个治疗椅呢。” 伊弥亚:“呢。呢。呢。” 克里斯压低声音:“当时的情况,他都已经告诉我了。那又该怎么算呢?拉裴德少将。” “呵,怎么算?算他信任你呗。”伊弥亚走到克里斯面前,正式打量克里斯这个人,“你还挺厉害的啊,怪不得蒙恩家族会派你来呢。 可是你愿意为了蒙恩家族,放弃前途吗? 没有搜查令,直接用记忆搜证,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 克里斯:“还好吧,工作而已,要不少将行个方便? 其实我的立场也不是很坚定。只是恰巧跟拉裴德家族站在对立面。我一直很欣赏元帅的魅力,可惜始终没机会得到拉裴德家族的信任。” 伊弥亚:“机会要自己找。你在我这里,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讨厌你,你等着,我迟早会你全家杀了。” 伊弥亚懒得继续跟克里斯虚与委蛇,他有些期待地注视他的战利品:“好了,闲谈也差不多了,把他给我。” 克里斯:“抱歉,我们这边是根据‘荣归计划’的调令,对夏洛尔·休顿士兵进行调动。 就算你是少将也不能‘滥用职权’,在没有调令的时候,去管辖已经登记‘归乡’的士兵,把他强行留在战场。” 伊弥亚:“谁说我没有调令了。 不管你有没有进行记忆搜证的打算,我都是单纯来捞人的。 他的军籍我已经调到前部战场了,他现在已经不算是十三阵线的士兵,调令不对他生效。” “不、不是。等等。调军籍?!” 这几句话听下来,克里斯头都要炸了,每个字他都明白,可组合起来的意思却太过离奇,令人难以置信,问号挤满了克里斯的脑壳,“……???不是,你???” 为什么? 为什么要调动军籍? 为什么要给一个底层士兵调军籍? 伊弥亚:“这是你们的行事风格吧?现在已经没有漏洞可以钻了吧?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已经是无可指摘的了吧,你们无话可说了吧?” 克里斯这是真心在提出疑问:“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办理这些手续的难度,特别是调动军籍的难度,动用的人际关系,已经比被记忆搜证拿到关键性证据的处理难度,要大了十倍吧。” 克里斯头都晕乎乎的,他到底在跟一个什么特权阶级博弈啊。 军事区跟他的后花园一样,里面的‘花盆’,人家想往哪里调,就往哪里调。 那他怎么打?!拿什么打?! 而且就牌桌顺序吧,他这边出个k那边出个a就够了啊,干嘛直接上双王!在搞下去,难道还要把牌桌掀了吗??? 伊弥亚沉默了一瞬:“我就是看你不爽,怎么?不行吗?” 克里斯:“……行行行,拉裴德少爷是吧,少爷吉祥,少爷安康。” 有些人进入深层麻醉状态,会进入梦境,跟之前吸入过量催眠瓦斯时,一样。 这次,夏洛尔也陷入了梦里。 可这种情况他经历过一次,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果然,他又来到了那片白茫茫的地方。 爸爸和妈妈,还有他家的破房子,房子的旁边是他家的家装破烂库房。 他看见爸爸妈妈在房子前面等他。 他艰难地站起来,这次他没有摔倒了,虽然他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腿脚好像都回来了。 他看了下,哦,居然是他认为他消费不起的假肢。 果然梦里面就是奢侈,脸假肢都安排上了。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回家了? 是的,他回家了。 虽然是在梦里面。 可是,等他回去后,他看到的却是爸爸、妈妈惊愕不敢置信的表情。 “夏夏,你的腿怎么……” “还有手……” 他妈妈失声痛哭,他爸爸拒绝接受现实。 他回来了,可是他家里人都不开心。 所以他也不开心起来。 他想起来了,最开始想当逃兵,确实是为了逃离战场。 却忽略了一些事情。 比如,自从他残疾之后,他再也没有跟父母联系过。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身体的情况,告诉给父母。 他总是想,逃离战场就好了。 可下一步呢?如果他能回去,他想他也不会回家,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默默等死。 他的人生,早在失去手脚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他的家,也没办法庇佑他的残疾。 “闭嘴,他要醒了。”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梦境像是被撕裂般开始破碎,周围白茫茫的景象逐渐扭曲、消散。 一阵天旋地转,夏洛尔意识慢慢回到现实。 夏洛尔醒来的时候,面前有两个人。 一个在病床左边,一个在病床右边。 两个人之间泾渭分明,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不好,刚还吵吵过。 还好夏洛尔机智,醒来也没做出什么大动作,他现在已经学会了装死技能。 管他什么情况,他就当自己没醒,继续睡。 可是,伊弥亚一直有关注夏洛尔的情况,夏洛尔要装,伊弥亚就死死地盯着,他也不去戳破夏洛尔,反正夏洛尔又不可能装下去。 夏洛尔只好睁开眼睛。 见观众醒来,伊弥亚瞬发吟唱:“呵呵,一觉起来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家,是不是很失望啊,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地回去?还躲着我偷偷走啊,是吧?你知道你最后去哪里了吗?” 夏洛尔没说话,只是看着伊弥亚,然后他觉得累了,就视线下滑,看被子上的褶皱。 夏洛尔已经对回去这件事,没那么大执念了。 既然没有目标,他也不太想知道‘最后去了哪里’,这种很哲学的答案。 伊弥亚:“怎么,以为讨好克里斯,你就可以走掉是吗?那你可是压错人了,现在你还在十三号星球呢。而且人家可不打算带你……” 伊弥亚继续他的说辞,他之前有在脑海里脑补,听到他的话之后,夏洛尔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的模样。 可是跟伊弥亚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夏洛尔居然没有反应。 虽然说退一万步,就算伊弥亚全套解释清楚了,夏洛尔真听见去了,夏洛尔也不知道啥是记忆搜查装置,照样还是得继续解释…… 伊弥亚皱着眉头,熄了声,不耐烦地伸出手在夏洛尔面前打了个响指:“喂!你到底听见没有?” 夏洛尔非但没有负面反应,还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嗯。少将早上好。” 人生似乎是死局,是逃,是留,都没有希望。 那他还挣扎什么呢。 夏洛尔摆烂了。 绿眼睛灰蒙蒙的,没什么生机。 完全超出了伊弥亚的预料:“你…。” 伊弥亚最后也只憋出了个‘现在才不是早上’之类的嘀咕。 事情超出控制,伊弥亚心中怒火渐起,好在克里斯成了这股怒火的宣泄口。 伊弥亚便开始炮轰克里斯:“你觉得你的计划没问题了是吧,可是现在balbal…” 要是在之前,克里斯还有些疑惑: 确实。 从逻辑上来看,伊弥亚的确是有留下夏洛尔的立场的。 可是真要这么地去讲逻辑,那不是一开始杀了更快吗?或者不杀,早点拎出来当替罪羊啥的,不也更好嘛。 夏洛尔本身能好好地活在这里。 他的存在本身,不但是席德案的漏洞,更是某个alpha的漏洞。 可是现在,看完了伊弥亚的诡异反应。 克里斯跟伊弥亚不一样,可不是什么刚性成熟不久,啥都不懂的小孩哥。 有着丰富恋爱经验的克里斯看伊弥亚,一眼看穿他咋咋呼呼表皮下隐藏的本质:哇,好吵的翘嘴小丑。 16、下章更丑 有着丰富恋爱经验的克里斯看伊弥亚,一眼看穿他咋咋呼呼表皮下隐藏的本质:哇,好吵的翘嘴小丑。 克里斯又看看根本没听懂发生了什么,仍处于掉线状态的夏洛尔:居然被这个东西拿捏得死死的,好好奇元帅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啊…… 想到这里,克里斯在伊弥亚音量开大的噪音中,试探性地拍拍夏洛尔的肩膀。 一瞬间,压迫感极强的高等级信息素立刻将克里斯包围。 伊弥亚果然跟应激了一样:“你手瞎.鸡.巴.乱放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懂不懂!有没有礼貌啊你!” 克里斯悟了:给他丑完了。 信息素是最直接的情绪传感器。 但是不代表alpha能够读懂自己下意识释放出来的信息素中蕴藏的信号,就跟人是闻不到自己体味的逻辑一样。 这就造成一个诡异的情况—— 某个口嫌体正直alpha在自己都没发现/不愿意承认的情况下。 喜欢上了没办法get到信息素信号,所以啥都没发现,只觉得alpha又吵又凶又可怕的beta。 发现以及确定了这一点,克里斯也顺带地找到了更好拿捏伊弥亚的方式。 克里斯:“拉裴德少将,不要突然用这么大的声音。夏洛尔才刚做完义肢手术,精神很不好。何况,beta跟alpha不一样,很脆弱,你这样,他会死掉的。” 伊弥亚果然略微卡壳,毕竟夏洛尔的确状态不太好。 而且夏洛尔确实是伊弥亚这辈子里,见到的第一个如此爱哭的人,确实脆弱吧。 所以,beta不开心就会死掉吗? ……好像是这样啊。 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半死不活的。 伊弥亚果然收音了,他这么被克里斯打断,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我。。。你。。。” 夏洛尔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什么手术啊?” 克里斯:“机械臂手术。” 夏洛尔还是懵懵的:“啊?” 就这点来说,克里斯也给伊弥亚整麻了,淡定地陈述:“就是,为了不让我带走你,拉裴德少将给你安了随行官的职份。 并且借此,把你的军籍靠升职的流程,强行转籍到前部战场。 ‘荣归计划’里,针对的范围是军籍在十三阵线的光荣士兵,回乡的调动,对你已经不生效。” 克里斯说到这里,都觉得伊弥亚真的是别扭到可笑的地步:“因随行官要求正常职能,他还给你弄了机械臂手术名额。你刚做完手术,明白了吧?” 夏洛尔还是听不懂,随行官是什么?军籍是什么?机械臂手术是什么? 他不就是打了针昏睡过去了吗?怎么一醒来,升职加薪还做了手术。 克里斯:“来,夏洛尔,左手。” 夏洛尔下意识地将左手伸出来,放在克里斯手上。 克里斯:“夏洛尔,右手。” 夏洛尔下意识地将空荡荡的右手伸出来—— 夏洛尔垂眸,一只金属机械臂连接的机械手,搭在克里斯的手上。 夏洛尔迷茫地动了动‘右手’,他看见机械臂按照他的心意,做出了抽动的细微动作。 夏洛尔瞳孔放大:等等——他有手了? 克里斯:“再试试看动动腿?” 夏洛尔动动脚趾头:还有腿和脚! 所以说,按照克里斯的意思,伊弥亚给他接了胳膊和手?!就为了把他留在军部,不让他跑回家?!这是何苦啊! 夏洛尔震惊地朝伊弥亚望过去:“为什么啊……” 伊弥亚视线移开,还是一贯不好的态度:“哪有为什么。我做事情需要跟你解释嘛。” 克里斯都忍不住乐了:是啊,到底为什么呢,真好好难猜哦…… 夏洛尔没有被伊弥亚的贱嘴打击到,不停地将手捏紧张开,机械臂如此方便,简直跟他自己的手一样。 克里斯对灵活的机械臂投以欣赏的目光:“不愧是来自前部战场的医疗资源,神经肌肉连接得堪称完美,质量真高。” 飘在一边,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机械小球。 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小声回了句:“也不看看谁做的手术,当然好了。” 克里斯又用话术安抚了夏洛尔一番。 直到克里斯逐渐顶不住空气里某人的信息素逐渐传递出暴虐、想杀人的信息。 克里斯才跟夏洛尔告了别:“夏洛尔,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十三阵线了,但是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关于记忆搜证的事情,克里斯是一个字都没说。 伊弥亚也没说,反正在夏洛尔心目中,伊弥亚糟糕的形象根深蒂固,真说了,夏洛尔多半也不会信。 外加他还真怕这个傻.逼被吓死。 克里斯宣告对话结束,给夏洛尔塞了联系方式,转身离开。 伊弥亚也跟在克里斯身后离开,顺手把病床上的那张新鲜名片卡拿走,撕掉。 刚出门——门一关。 伊弥亚臭着一张脸,不爽道:“你到底在装什么好人啊。” 克里斯:“我需要装?我本来就是好人。” 克里斯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伊弥亚的伪装太厉害了,可是一旦看透伊弥亚的心思,克里斯就觉得很疲惫。 克里斯是个一身班味的成年人,而伊弥亚还在玛卡巴卡,喜欢上别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初恋年纪,“反倒是你,从小就在军队生活长大,戴面具装大人生活很累吧。” 这种真心实意完全按照现实说出来的话语,反倒是让人无话可说。 伊弥亚努力从脑海里搜罗回怼的话语。 可惜他之前生长的坏境实在是过于简单,在基本上由alpha组成的前部战场特殊小队里,都是能打架就不动嘴的。 而现在,这种到处都是视线,走申请,按流程走的地方,伊弥亚还真不能冲上去揍克里斯。 以至于在怼人这种偏文的方面,伊弥亚毫无可取之处。 机械小球飘在旁边打圆场:“少爷,少爷,冷静点啊,你连我都说不过,怎么可能说得过他啊。” 伊弥亚极端愤怒了一下的同时愤怒极端了一下:“呵,明明你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可这又是拉手,又是嘱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找到拿捏这只‘超雄小孩哥’少将的方法了。 克里斯:“是啊,我想操他,怎么了?” 伊弥亚:“???” “夏洛尔是一位很有魅力的beta,公正来说,我想在军队这种没有omega的地方,应该不只我一位alpha会用性的目光去审视他吧。” 克里斯故意做出一副着迷的架势,“他的眼睛含满泪水的模样一定非常性感,如果我强迫他的话,他是不是只能被我顶着,在地上边哭边爬呐。” 平常顶多把人踹到在地上乱爬的拉裴德·处.男·少将完全接不了这一方面的回答。 伊弥亚被说得一时语塞:“你。。。” 克里斯:“怎么,难道没有想过吗?正常alpha都会想一想的吧,你是不是阳.痿啊,拉裴德小少爷。” 伊弥亚:“阳.痿。我我???我阳.痿?” 要说伊弥亚嘛,不但成长的环境简单,家教非常严格,由于年龄关系,以及平日里工作的繁忙程度,也跟正常生长的孩子不一样,完全没有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不管是被动的因素多,还是主动的因素多,伊弥亚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毕竟最近才到腺体发育成熟的年纪,以前也不会有旺盛需求),军风极其端正(偷偷殴打俘虏、奸细、逃兵,那叫审问,是很专业的)。 “啧。”克里斯突然发现自己跟这种家伙演对头戏很搞笑。 他已经历尽千帆,可是处.男小少爷前不久还在充满alpha的前部战场,别说是omega了,beta都见不到几个。 而且准确的说,他还任务失败了,回去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结果呢。 克里斯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再气一会儿伊弥亚,“唉,我还以为多神气呢,结果就是求爱不得的小孩哥一个嘛,真是浪费我时间。” 伊弥亚还想追过去:“你说谁呢?!我又不是什么小屁孩!我他妈参军时间比你还长!” 机械小球连忙阻止自家少爷罔顾事实自取其辱:“不不不少爷其实你是小屁孩啊你今年才几岁啊你知道你今年几岁嘛少爷啊。” 伊弥亚:“你闭嘴!你到底是哪边的!在帮谁说话啊!你.妈.的!” 机械小球叽叽咕咕:“就、那人家说的毕竟也是事实嘛。” 伊弥亚:“???等下,我成年了!我真成年了啊!” 机械小球:“可能是在说心理年龄——” 下一秒,机械小球就飞出了一条犀利的直线,精准地从走廊一头出发,命中克里斯的后脑勺。 克里斯:“…………” 克里斯捂着脑袋,无语。 往到处都是监控的,他是没想到伊弥亚能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 可是再呆下去,克里斯还真怕伊弥亚不管不顾的报复,他百分之百肯定席德就是因为‘不懂事’所以给伊弥亚灭口了的。 机械小球丝毫没有被伊弥亚当做武器抛飞的自觉,或许是已经习惯了,闪了闪光,就又飞了起来。 机械小球:“……你快走吧,大家上班都不容易。” 17、扑克牌里大小王 克里斯算是知道为什么医生不用本体跟在伊弥亚身边了,这要是本体在身边,估摸着一天要被伊弥亚揍三顿。 克里斯:“……嗯,辛苦了。” 机械小球:“都是工作嘛。” 克里斯走了,走廊一时间很空旷。 偌大的走廊中,只留下伊弥亚一个人。 伊弥亚心情乱七八糟的。 夏洛尔心情乱七芭蕉的。 他还在消化身上发生的事情:伊弥亚给他做了机械腿跟机械手? 普通的义肢夏洛尔都不敢想了,机械义肢肯定更贵。 那伊弥亚图什么啊。 他这个人有什么好的地方吗? 夏洛尔认真把扣子打开,他不知道自己好看不好看,不过他的确是挺白的,又晒不着太阳,皮肤也很好的,虽然残疾了。 但小时候爸妈有好好照顾他,所以身上也没什么疤痕。 说句难听的,死去的室友不过是照顾了他一两个月,就借助气氛跟他告白了,他可是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啊。 所以,果然……是他长得还行的原因吗? 如果他能跟伊弥亚发展成恋爱关系…… 他是不是可以受到更多的优待? 他就可以拥有这双伊弥亚随手就给他安排上的,昂贵的机械义肢? 其实如果完全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 对于前部战场行动组组长的伊弥亚来说,给自己在战场上失去肢体的下属,安义肢是随手而为,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不足以让伊弥亚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废物beta有什么额外情感。 或者说他想要借此找夏洛尔索取什么。 他是拉裴德家族严格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接班人,也是现联邦,数一数二的军事人才,是最年轻少将,在军队里,占据统治性的高层地位。 作为一个从小拥有特权,被管控长大的小孩,他的品性道德为人处世的层面是没有任何攻击点的。 就连克里斯跟伊弥亚吵架的时候,也只能从‘性格不好’、‘年龄小不服管教易冲动’入手。 因为他身上的瑕疵,结合上他的出生和地位,真都不算事。 或者说因为他的出生,他没有这些缺点,才是怪事。 然而另一方面,对夏洛尔这种啥都不是的小人物来说,他失去了健康、成年男beta的行动能力,这两支机械臂,是他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奢侈品。 他收到最昂贵的礼物,还是医务兵大姐姐顺手送给他的,用不大上的轮椅,毕竟他的胳膊也有残缺,还残缺的是惯用的右边。 他隐约能意识到这些东西对于那些有地位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对他而言,在他最美的梦境里,他都梦不到这种‘有人给他装上了机械义肢,却完全不要回报’的情节。 再次重申,虽然夏洛尔自己并不知道,但他其实是个很漂亮的beta,还有他们村遍地都是,出村后却很少见的绿眼睛,要不是他有着厕所一挑五的狂暴战绩,以及厕所战神的逆天外号,恐怕早就有人顶上他了。 可是,就算用排除法。 一无所有的夏洛尔也知道,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身体了。 就算是条狗送他机械臂,他都想什么东西都给他。 更何况公正来说,伊弥亚作为对象来看待,硬性条件都堪称完美。 如果他真的能得到伊弥亚的优待,就和身上的机械臂一样,他的人生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奇迹和希望出现呢? 他会摆脱如影随形的困境,改变自己的命运。 夏洛尔不想再回到没手没脚的时间:“要不要赌一把……要不要赌一把……要不要赌一把……要不要赌一把……” 夏洛尔在反复纠结中,通过灵活切换otz跟otl,享受到了捶床+屈腿的快乐。 “赌一把、赌一把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了……夏洛尔,不要怕……不要怕……” 夏洛尔一边脱衣服做准备,一边给自己心理暗示:“我很漂亮,我很漂亮,我很漂亮……我是性.感.尤.物!对,我是超.级.性.感.大.尤.物!这些alpha对我都很好……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夏洛尔,没问题的。到时候就把他的手往下放……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同一时间,伊弥亚在外面也是不知道乱七八糟想了些什么,硬是理不清思路。 克里斯的话真就给他开了扇门,虽然他的想象力匮乏,大部分想象素材还是血.腥暴.力的。 可是,他是个alpha,他天生就能用下.半.身思考,且离不开这种思考方式。 伊弥亚在指挥部舰船治疗室门外,平复心情。 机械小球灰溜溜地飞回来:“少爷你想的明白不,想不明白别想了,本来受教育的程度就不高,可千万别给cpu烧了。” 伊弥亚的内心燥燥的,已经没办法给他任何合适的驱动了,好在职业本能还在:“…………先工作吧,既然把他任命成随行官了,就得告诉他工作的职责。” 机械小球:“是的,少爷,加油加油,鼓起勇气!把门打开!” 伊弥亚心累,这次甚至懒得理会医生的调侃:“不要教我做……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才进门的时候,伊弥亚有心事,导致一向对环境敏感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彼时,进行了‘性.感.尤.物’‘又漂亮又可爱’之类的心理构建,拥有强大心理暗示的夏洛尔,正缩在被子里,眨巴着两只幽绿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伊弥亚。 居然有那么一点阴森。 等伊弥亚靠近后,夏洛尔就开始按照电视剧教的流程行动了。 那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祸国妖妃、钓系美人、漂亮万人迷,都跟他一起在战斗! 夏洛尔眉毛一竖,露出了坚毅无比的神情,随后他一不做二不休猛地伸向伊弥亚的手。 伊弥亚手略微颤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没躲,给这个自以为速度很快的beta抓了个正着。 总之,beta坚定地执行着他的计划,在伊弥亚脑袋有些过载的情况下。 此时,伊弥亚还不知道他下意识做出来的反应。 鉴于他今年才刚成年,以至于他有充足的时光,能后悔大半辈子。 死后在棺材里想到,都可以诈尸爬起来,给自己怒抽两大嘴巴子。 首先,他手指触碰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触及过的滑腻柔软。 他知道夏洛尔的身体软,不管是什么姿势,躺在哪里,都可以睡着。 就像一只居无定所的流浪猫一样,见缝插针地打盹,从来不挑地方。 可是没想到小猫身上会有更软的地方。 就像是小猫熟睡后,不经意展露出来的肚皮,那里有暖呼呼的温度,茸茸的绒毛上是太阳的暖意。 很容易就陷下去了,被俘获包裹住。 上面传来的温度,有些灼人,沿着指尖,是猫咪绕绕的尾巴,刺刺挠挠。 那个躲在被子里面的beta,在此基础上,大胆地按照计划,将被子掀开。 用坦诚的姿态迎接自上而下的,来自上位者的,审视的目光。 怂beta已经足够害怕了,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 却还是坚持继续,用真诚懵懂的绿眼睛,直视回去。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不能把视线移开。 怯懦的beta生涩地发出邀请:“如果你喜欢的话,要不要抱我?” 事情超出了伊弥亚的掌控,肾上素飙升,长久以来的惯性让伊弥亚用愤怒掩饰对失去控制的不安。 而且他在潜意识里,一直想跟照顾夏洛尔,却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的,恶心的、他看不上的人区分开。 比如夏洛尔的室友。 比如欺骗夏洛尔的克里斯。 他又想到,他朝哭泣的夏洛尔伸出手时,夏洛尔的回答却是垂头缩起来,乃至于用力去扇他伸过去的手。 伊弥亚的大脑终于过载了。 伊弥亚收回手,速度快到仿佛是误触了什么脏东西。 “我……谁,谁会跟你,做.·爱啊?” 伊弥亚重新找回了控制,不熟悉的反应消失,刺挠的感觉不复存在。 伊弥亚顺着这份感觉继续道,“你这个随便的beta,只要有人对你示好,你就谁都可以轻易接受。你真是恶心。” “哔哔——”机械小球闪出高昂的警报,“哔哔——” 非但如此机械小球闪烁红蓝交替的光芒,急促的警报声一声比一声焦急。 伊弥亚仿佛如梦初醒:“欸?” 伊弥亚故作镇定,警报的声音仿佛催命符,去提醒伊弥亚:你搞糟了,快跑吧。 伊弥亚就跑了。 18、朋友这不好笑 没有视觉信号,但是听完了全程的机械小球-医生:“小少爷……呃嗯,怎么说呢……虽然夫人是没有考虑过给你安排性教育。但是你这个反应也太糟糕了。” 伊弥亚脑袋还是乱乱的,一边在走廊大步流星地走,一边用两只手疯狂挠自己的卷毛:“什么玩意儿,性教育我有过啊。小提琴课的老师骚.扰我,我不是把他杀掉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医生:“那不一样啊少爷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那时候你才六岁,那恋.童.癖omega五十多岁,今年你几岁?!夏洛尔几岁?” “……有区别吗?”伊弥亚嘀嘀咕咕,本来是因为心里恶寒,而环抱住自己胳膊的双手,无错地上下搓了搓,“到底是什么区别呢……好奇怪……” “那个少爷啊!虽然我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但是我听见你们的话,并且我也知道夏洛尔的情况。他绝对是一个很漂亮的,很有魅力的beta,性格看起来也挺好的。” 医生说到这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就这么一个漂亮beta,他表达出对你的好感,难道你就一点性成熟alpha的正常反应都没有吗?” 真真正正到处都是槽点,“而且,你到底给他装手装腿的图什么啊!就因为他拒绝了你,你心烦吗?还是跟克里斯交锋吃瘪了,你非要把这点气怄过来吗?” 伊弥亚:“我…我顶多想捉弄一下他,但、但是。我真的没想过……” “你没想过?就他那公开稿都写不清白的脑子,有那一点点资格去当校级起步的随行官吗?!少爷虽然你私下人品堪忧,但是你对工作不是一向很认真吗?” “我……” 伊弥亚回忆了一下,身体又开始燥热。 跟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圈,或者战场上撕了十个人一样,有一种奇怪的精力在他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没有消除的迹象。 真的跟面对恶心的小提琴老师时不一样。 说起来,他在面对夏洛尔的事情上面,反应都很奇怪。 在演讲的时候,把目光停住,跟小学生一样多看了两眼。 在食堂的时候,他本来都要走了的,帮帮帮帮什么帮,他是个什么乐于助人的人么。 在放生席德的时候,他没有杀掉夏洛尔,他甚至连子弹都计算错了。 在夏洛尔偷吃早饭的时候,他居然脱口而出的调笑是‘可爱’,可爱个鸡.巴啊可爱,那天他都没吃到早饭饿了一上午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以往玩弄别人生命的时候…… ‘宝贝’‘小可爱’这种带有性矮化的侮辱词汇张口就来,可是他面对夏洛尔,他根本喊不出口,因为他没办法用揶揄的语气,去享受相处的时光,他一直都在压抑和无能狂怒啊! 他好像始终都用谨慎且克制的态度,去对付夏洛尔。 他到底在图什么? 还给他调任成随行官了,图他演讲稿都写不明白嘛。 还是图他坐在记忆搜查装置上面,都能等个卡姿兰大绿眼珠子,傻到都要死了还对仇人感恩戴德的蠢相。 见伊弥亚迟迟不做声。 机械小球没有视觉传递权限,不太清楚发生了啥,医生盲问:“少爷,你在吗?你去撸.管了吗?” 伊弥亚:“闭嘴!我在思考。” 医生:“哦……” 一分钟后,机械小球-家庭医生:“少爷,你在吗?你撸完管了吗?” 伊弥亚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隔一分钟问我???你哪怕隔十分钟呢?而且我在走廊走啊我撸你妈呢,你听不见我走路的声音吗?” “哦,少爷啊,我还以为sss级的alpha可以边走路边撸.管呢。”机械小球飘啊飘啊,“而且,处.男本来就都比较快的嘛,就算只有一分钟也是可以,少爷你不要自卑了。” 伊弥亚:“……你在办公室还是在寝室?我们面聊一下吧。亲爱的医生。我现在脑子很乱,很想打人啊。” “哦,少爷,我正准备去治疗室呢,你快过来吧,我跟夏洛尔一起在这里等你嗷。” 听见医生在夏洛尔附近,伊弥亚那边就安静了,片刻后才有一声小小的:“不要跟我提他了……” 医生的确是打算去夏洛尔的病房,他家少爷是‘暴娇’,他可是正常人: 唉,像他们这种伺候人的工种,就是身不由己。 少爷发癫了死活不肯承认感情。 还得是他,少爷失散多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名誉老父亲角色,去操心。 但管少爷青春期爱情的闲事儿,主要是出于他的爱好。 医生得去夏洛尔病房,因为他是机械义肢手术的主刀医生,有些注意事项要告知夏洛尔。 医生便又补了一句:“撸完管再来哦,不然硬着来多不合适啊,刚明明有个漂亮beta自愿给你插,你不插。就,硬着思考处.男问题更有思路,没苦硬吃是吧。” 回答医生的是通讯被单方面挂断的忙音。 夏洛尔正处于伤心的状态,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又是他误会了呜呜呜。 他想他真是太飘了,怎么会误解伊弥亚想要跟他那什么呢…… 伊弥亚明明就是把他当不可回收的厨余垃圾、被人用过的避.孕.套.子、在厕所里生娃的毒.瘾.男同。 要是伊弥亚气不过,把他的胳膊跟腿没收了怎么办呜呜…… 被伊弥亚厌恶到是无所谓,反正他钝感力强,已经习惯了,可是胳膊跟腿子要没了……! 一想到这里,‘封心锁爱’的夏洛尔就发出了尖锐爆鸣。 可是抱着枕头的动作,让夏洛尔意识到自己又有手了。 这个手的材质跟手术费用一定特别贵,所以他用起来得心应手,跟手长回来一样,就哭不出来了。 手耶!嘿嘿…… 又想到他傻了吧唧地让伊弥亚抱他,尴尬到脚趾扣紧,他现在可以两个脚抠城堡了。 非但哭不出来,又会因为城堡工期减半,而笑出声。 脚耶,嘿嘿…… 而且机械的好帅啊。 跟变形金刚!钢铁侠!一样! 到这个情况,夏洛尔抱着自己的胳膊,绞着腿子,嘿嘿直笑。 那真就是一点负面情绪都没了。 夏洛尔正在傻乐。 结果硬生生来了个医生给他打断了。 医生说他是手术的主刀医生,并且告知给夏洛尔了机械臂的用法,这套机械义肢是文职用的,没有战斗模式,都调整成了和夏洛尔身体匹配的参数,保证能达到原生肢体,近乎百分之百的适配度。 夏洛尔……听不太懂,还有点防备。 理论上,他应该对做手术的医生感恩戴德的。 可是夏洛尔一想到安上去的手术是医生做的,那卸下来的手术不也归这个医生做嘛,可不就开始无效防备了么。 医生光明正大地打量夏洛尔,上一次他跟夏洛尔单独接触,是通过机械小球的审阅功能,给夏洛尔的公开稿挑错,那时候他就对夏洛尔是个笨蛋,这一印象先入为主了。 现在见一见,果然,还真是个笨蛋。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同时,漂亮的猫儿眼里似乎有一种跟聪明不相干的机敏在流动。 头发是黑直,黑直的,有些长,垂到耳朵了,没什么发型,全靠脸来衬。 嘴唇很薄,没什么血色,跟削瘦的身形一样薄。 是军队里很少见的类型。 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看起来楚(很)楚(好)可(骗)怜,很容易激发保(欺)护(负)欲,的beta。 然而目前正处于防御姿态,嘴巴抿着,警惕模式。 嗯,很好懂。 医生思索片刻,从身后掏出一包薯片,问道:“吃不吃啊?” 夏洛尔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纯良:“谢谢!你人真好!” 医生就有点get了,怪不得拉裴德少爷那边已经完成自我攻略了,这对一个长期在军队里讨口子的处alpha来说,杀伤力着实有点强。 医生问,夏洛尔答。 医生看起来很专业,实际上一边套话,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幼稚、蠢萌、少爷(b)傻逼(/b)这都搞不定的嘛。’ 医生问的差不多了:“好了,我这边已经对你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你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但以后我们还是要常常保持联系和复查。” 夏洛尔看着医生不说话。 医生:“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医生,你是不是少将的医生啊?”夏洛尔给出描述,“住小球里,跟伊弥亚吵吵的那个。” 医生将本子上‘蠢萌’里面的‘蠢’圈掉:“你还挺敏锐的啊。” 夏洛尔:“医生,你很了解少将吧,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我好像做错事了,他会把义肢拆了吗?” 记者的评价真是一针见血,对于跟着伊弥亚打仗的人来说,伊弥亚一直是优秀可靠的将领。 以至于所有人都会忘记,就年龄来说,伊弥亚就一超雄小孩哥,还有小时候被家庭教师骚扰这种不好的经历。 医生闻着病房里,残留的alpha信息素,觉得伊弥亚能把事情搞砸成这样真挺搞笑的。 信息素表达是‘好喜欢好激动好快乐’,结果这份心情从嘴里面出来,居然就直接拉了一坨大的。 过于荒谬以至于医生抽抽嘴角,短暂地笑了一下。 夏洛尔紧张地抠被子:“……对不起,很可笑吗?” 医生摇摇头:“我不是笑你,你放心吧,我很了解伊弥亚的。如果伊弥亚会把东西收回来的话,他就绝对不会把东西给出去。” 说到这里,医生带着对伊弥亚的恶意,给了个最有效的建议:“你可以试着给伊弥亚两个大嘴巴子。” 夏洛尔:“医生,你玩笑开的好大啊,我打他,他杀了我怎么办。” 医生:“如果你打的中他,只能说明他是故意接的。而且他都把你从外面带回来了,没有比在野外,更适合杀人的地方了,所以他不会杀你。” 夏洛尔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他皱着眉苦恼道:“医生,这不好笑哦。” 医生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失落猫猫头:“以后你会懂的。” 反正日子还长。 他看夏洛尔年纪也不大。 刚好跟另一个小孩一块长大嘛。 医生对此很乐观。 但只有了解夏洛尔的才知道,夏洛尔看起来傻乎乎的,只是因为他擅长忍耐,实际上的他又敏感小心思又多。 所以留给伊弥亚的时间,并不长。 19、惹到他算是惹到软柿子了 夏洛尔休息了几天,把身体调整好了,至于心态嘛。 事实上,他当天在被伊弥亚鄙视了之后反而没那么难受,本来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做被插的一方,脑热的时候会幻想一下,霸道少将强制爱什么的,但真要来,他真的会跑。 可是恋爱脑散了,他也不想跟伊弥亚这种危险人物做.爱就,感觉会死耶。 于是,夏洛尔正式进入封心锁爱的状态: 他想不明白伊弥亚想对他做什么,当然就不想了,反正,迟早会碰到的。 到时候,伊弥亚肯定会说的嘛,反正他自己悟,是悟不出来了的。 结果…… 居然…… 硬是…… 一次…… 都…… 没有碰到过! 事实上,伊弥亚大部分时间都挺忙。 之前能刁难夏洛尔都是他忙里偷闲,且基于住在一起的基础上。 跟无处可去,只能寄生在军舰上层的夏洛尔不一样,伊弥亚哪里都能去。 而夏洛尔的行动范围圈定在治疗室,食物会专门有人为他送到治疗室里面。 讽刺的是,曾经夏洛尔行动不便的时候,需要拄着拐杖去食堂,现在有机械臂行动方便了,反而有人给他送饭了,给他送饭的人次次都不一样,好像都是伊弥亚的手下。 出于行动范围的原因,伊弥亚暂时不想看到夏洛尔的时候。 生活范围就以房间为中心的圈圈,夏洛尔真的会遇不到伊弥亚。 但当夏洛尔有安全感之后,他就会到处晃悠着扩大活动范围。 医生告诉他可以去指挥部的校级训练室,那里基本上没有人使用,原因有两个。 一是指挥部行政班底,校级文职基本上用不上训练室,或者有更好的去处。 二是主要原因,之前有一个暴怒的alpha,把里面的训练用人偶,全部都噶碎了,所以训练室变得只能做一些基础体能训练,打打篮球什么的,起不到训练效果。 “谁让你跟她说的。”伊弥亚行色匆匆,“受不了了,我身边怎么全员都是打小报告的。我每天明明都有好好工作。” “少爷这是我们的工作哇。”后面机械小球启动了跟踪模式,一直在追,“而且少爷你的确需要这方面的教育,但在开始之前,总要你妈妈批准一下的嘛。” 伊弥亚盯着小球,隐约间看到了医生在等他乐子的,不怀好意的脸:“emm……” 仗着这里人少,机械小球哔哩哔哩的,简直吵死了:“实在是不喜欢被妈妈管,那少爷净身出户,拉裴德的资源就都别用了,我觉得以少爷的,做高级保安什么的完全够用。外面就业市场对于连小学文凭都没有拿到的少爷来说,可是一片等待被征服的蓝海啊。” 伊弥亚被他的机械小球驱赶着,越走越快。 但那聒噪的声音还在追他。 伊弥亚烦不胜烦:“你闭嘴。别跟着我。” 用机械小球通讯的医生,可跟其他人不一样,是他妈从小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算是家庭纪委,疑似他妈男女老少都有的后宫成员之一。 所以医生面对伊弥亚的态度,也是差辈的态度,跟逗孙子差不多。 机械小球-医生:“怎么了小少爷,你看你又急,又急。” 伊弥亚本来在快走的,可以被动静吸引,不自觉就往回退,终于退到可视玻璃墙的范围。 机械小球意识到了什么,很识趣地一声不吭,飘在周围,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伊弥亚手抵在下巴上蹭了蹭:“……印象中,没这么高吧?” 在伊弥亚的印象中,夏洛尔是弱弱小小一坨生物。 可是他没想到,在机械义肢的帮助下,能站起来、跑、跳,跟所有正常人一样进行活动,的夏洛尔,居然是个身高有一米八的超大只beta,而且是超薄的那种长腿长手的竹节虫型。 得亏伊弥亚有sss等级的基因,在s算是高的,能稳压夏洛尔半个头。 否则普通的alpha,可能还够不着夏洛尔的身高。 alpha因为基因里面对omega天生的择偶倾向,一般都会喜欢一些弱的,小只一些的,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超典型·恶臭·下头·男·alpha伊弥亚顿时就有点不满意了。 伊弥亚:“总觉得,跟想象中,有一点偏差。” 隔着玻璃墙,训练室里的夏洛尔,正完成了一个根本没进球,完全不知道在瞄准什么的,无意义投篮。 那抛上去的篮球,撞在篮板上,弹回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夏洛尔的脑袋。 beng——! 沉闷的一声巨响,两个空‘球’相撞了。 夏洛尔顿时抱头蹲防,蜷成一小只,好似这样更能忍痛。 伊弥亚就释然了: 是的,猫这种生物嘛,都是身体展开长长一条,缩起来小小一坨的。 对,这样才。。。 。。。 可爱! 想清楚这一点,再看夏洛尔,伊弥亚就没感觉不适应了。 他觉得夏洛尔天生就该长这样,瘦瘦高高的。 机械小球:“看啥呢,少爷,这么开心,给我开视觉权限,让我也看看咩。” 伊弥亚:“滚。” 机械小球晃晃悠悠飘走了:“少爷我滚啦!” 随后,机械小球晃晃悠悠又飘回来了:“少爷我又滚回来啦!” 伊弥亚一把抓住机械小球,沿着走廊往前抛,小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弥亚背着手,无声无息地走到夏洛尔,他站定后,轻飘飘地问:“你在做什么?” 随后伊弥亚便见识了一把夏洛尔‘全盛时期’的逃跑速度。 跟往常踩到脚踝就定地上的肌无力猫猫虫不同,现在的猫子,可以说是一溜烟,就撒丫子跑到靠墙的地方了。 啪叽一声,圆润地背贴墙面。 可惜伊弥亚是从门那头进来的。 夏洛尔要是往伊弥亚在的那一边跑,还能有个出口出去,他往另一个方向跑,可不是就能跟墙贴了嘛。 伊弥亚打量夏洛尔,说实话之前夏洛尔在他的印象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随机的位置趴趴,但是给夏洛尔接上了能够辅助活动的机械义肢后,除却残疾的印象。 夏洛尔就是个年轻,四肢修长,有一双清澈碧眼的漂亮beta。 绿眼睛看人的时候懵懵的,眼里有一种遇见大事只会装死的怯懦和决绝。 伊弥亚算是明白逃兵的表白,克里斯那些糟糕的发言,医务兵的动手动脚,医生无缘由的好感,都是基于什么了。 哪怕伊弥亚再不愿意承认。 夏洛尔都是那种受欢迎的,特别是在alpha的性差异化目光里,很受欢迎的beta。 夏洛尔怂归怂,他的理智还是在的,知道这里的管事人是伊弥亚。 即使伊弥亚看他的目光,让他感觉很被冒犯。 虽然伊弥亚脾气不好,但伊弥亚确实给了他新的希望,何况要是觉得所有人都该对他好,这种想法未免也太自大了。 夏洛尔还是慢吞吞地挪了回来,站定在伊弥亚旁边,回答伊弥亚的疑问:“长官好。我在打篮球。” “篮球……怎么玩?” 夏洛尔:“……就是一群人争夺这个球,把这个球丢到篮筐里面就算赢了。” 伊弥亚回忆,上一次他玩类似于篮球的运动,那还是在前部战场和部下一起传炸弹。 用钻孔弹给陆行装置钻出一个大孔,而后把微缩炸弹投掷进孔里面,就赢了。 伊弥亚托起地上的篮球,颠了颠重量,朝更远处的篮筐瞄准。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抛物线,落进篮筐。 伊弥亚笑了笑:“哦,那我赢了,很轻松嘛。” 夏洛尔:“昂?啊。嗯……” 夏洛尔望望这边到篮筐之间的距离,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部战场几乎都是alpha了。 先天性基因带来的体能差距,便是想都想象不出来的鸿沟。 伊弥亚好奇:“你就在玩这个啊?好玩吗?” 夏洛尔回想起自己一个人玩半天,半个都没中,还给篮球殴打了:“……除了赢不了之外,别的都挺好玩的吧。” 伊弥亚:“要我陪你玩吗?” 夏洛尔即答:“不要。” 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跟这种完全对抗不了的对手打篮球啊。 但这无疑是扫兴的。 夏洛尔都不敢看伊弥亚的脸色,弱弱地转移话题:“……你可以试一下,那叫什么,三步上篮,就是从这一条线为起点,只跨三步,把球丢进去。” 下一秒,像是一阵风吹过。 篮球落地。 伊弥亚抓着篮筐在空中晃悠悠。 alpha的体能,让他可以轻松以手部的握力,把自己吊在篮筐上。 夏洛尔眯起眼睛:啊,果然跟鬼一样。 跟鬼一样的伊弥亚胳膊发力,依靠篮筐作为着力点,把自己给抛了上去。 倒转的姿势,无比流畅。 重力在他身上跟不复存在一般,眨眼之间,在军帽落地之前,伊弥亚就以平稳的姿态,立在篮板上。 夏洛尔仰起头。 联邦指挥部的军服是灰白色的,配上吊顶的光源,伊弥亚整个人仿佛在散发一种朦胧的光。 白色的卷发,像是轻盈的羽毛,又轻又蓬松。 篮球板,都成了idol的舞台。 很帅,但是alpha帅,关beta屁事。 beta都不知道这个alpha到底是平时就这么臭屁,还是专门在他面前炫技,但他无所谓了。 夏洛尔很给面子地鼓掌:帅哥耍猴戏。 篮球对于alpha来说不是什么有挑战的运动。 伊弥亚很轻飘地落在地上:“去捡起来。” 夏洛尔给伊弥亚捡帽子。 伊弥亚把帽子戴好后,那松垮垮的,像是一坨棉花一样的白卷毛就压在帽子里面,遮挡住晦暗不明的视线。 伊弥亚想跟夏洛尔距离更近一点:“球类运动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打一打试试看吧?” 夏洛尔本来在继续给面子的点头附和,闻言指了指自己:“啊?我我。我。打你?” 伊弥亚:“嗯,你就把手举起来,打过来就行了。刚好教你几招实用的。” “嗯嗯嗯嗯嗯……”夏洛尔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哼哼一边摆手,不敢按照伊弥亚说的那样,对伊弥亚动手,“嗯嗯嗯嗯……” 那头快都要摇成竹蜻蜓飞升了,手也跟螺旋桨一样哗啦哗啦。 可是伊弥亚没有放过夏洛尔的意思。 夏洛尔摇头,伊弥亚就耐心地等夏洛尔摇头。 伊弥亚一向在违背人意愿的事情上,有着强大的耐心。 夏洛尔终于抵不住压力,揪住伊弥亚的手腕,在伊弥亚那绝对不是‘鼓励’的眼神下。 夏洛尔把伊弥亚的手拽到面前,一边抬头瞄伊弥亚,一边在伊弥亚的手指上轻轻啃了一口。 20、住这里太爽啦(?) 夏洛尔把伊弥亚的手拽到面前,一边抬头瞄伊弥亚,一边在伊弥亚的手指上轻轻啃了一口。 这等杀伤力,就算是放在小猫咪身上,那都是‘小猫咪又不会说话,它轻轻咬你,是表示它爱你,猫好人坏’的程度。 “啧,这样不行啊夏洛尔。” 伊弥亚拉长声音,反倒是不客气,顺着夏洛尔的动作,将手指扣到夏洛尔嘴里,同时另外的手指做钳状,将夏洛尔的下巴掐住。 “唔咕……”夏洛尔被逼得受不了了,已经没功夫管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不得不反抗。 可是夏洛尔的作战能力,在beta面前够看,但是在alpha,那只能用‘纯菜’来形容。 不到一只手能数的来回,夏洛尔已经被伊弥亚抱到怀里去了,夏洛尔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感觉这样,那样,然后腿子就腾空了。 人就被公主抱了。 “送你去哪里呢?”伊弥亚捏捏夏洛尔的腿——机械腿——伊弥亚捏捏夏洛尔的胳膊,的确,感触是跟小时候的糟糕经历不同,下意识就发出了邀请,“跟我回去吧。” 夏洛尔对伊弥亚的态度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极为顺从的。 伊弥亚成了腿和胳膊的再生父母后,夏洛尔更是被抱也不挣扎。 被抱走,也表达同意。 夏洛尔:“好。” “……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跟我走呢。”伊弥亚倒是意外,夏洛尔这种生物,每次你觉得他是纯包子的时候,他就能突然弹起来给你整个大活,“公开会不是还打我手吗?” 夏洛尔顺从极了,立表忠心:“对不起。那我给你吹吹手?” 伊弥亚眯起眼睛:“……你还挺,那叫什么?挺务实的,克里斯在的时候,躲我,克里斯走了,来‘舔’我了?” 夏洛尔没咋动脑子,他听见伊弥亚说‘舔’他,就下意识地凑过去。 可半路上,夏洛尔又想到伊弥亚说他恶心,可猫头又收不回去,只能那就临时转向,用脑袋蹭了下伊弥亚的下巴。 然后果断装死。 免得伊弥亚又找到机会说他恶心。 这一蹭,给伊弥亚蹭宕机了,满腹恶意无处抒发,反倒是迷茫: 回去做什么? 抱是抱起来了,可是接下来呢! 在血腥的前部战场,由于多半人都是alpha的关系,所以的确会有伴随着暴力的性.行.为发生,或者说,性只是前部战场的暴力手段之一。 伊弥亚对此倒也说不上厌恶。 但是他毕竟接受的是贵族教育。 便没有采取过这种行为。 事实上,别看他又是踩又是踹的。 他甚至是有些选择性洁癖和情绪性强迫症的。 而且,他清楚知道他想对夏洛尔做的事情,绝对是不含血腥暴力的—— 否则他早做了,还至于跟死机的电脑一样,手足无措么。 或许,医生说的没错,他真的需要接受性.教育? ……反正先把寄养在治疗室的猫给捞回去,再说后来吧。 住宿跟之前是一个安排。 可现在夏洛尔手脚约等于健全了,住少将级别的私人房间,那就是另一种感受,空间变大了,能荡游的地方多了许多。 比如说夏洛尔终于有足够的身高,去观察柜子里面的特供物资。 大概是因为伊弥亚本身太年轻了,所以伊弥亚的特供物资里除了酒水雪茄,还有零食,比如奶棒等东西。 夏洛尔仔细翻找,半个破损的都没看到,只好惋惜地放回去。 没有人会喜欢偷拿别人东西吃的人。 夏洛尔如今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还是比以前‘死前吃顿好的’来的拘谨一些。 只敢看看有没有什么边角料,可以偷偷塞进嘴里。 结果就是没有。 好可惜。 第二可惜的还有,按摩浴缸,夏洛尔自己家都没有浴缸。 夏洛尔把浴缸放满水,瞅着水波纹咕嘟咕嘟的,过了把眼瘾。 机械臂虽然防水,但是最好不要泡水。 像洗澡啊睡觉啊都得取下来,等要用的时候再装上去。 所以泡澡对夏洛尔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单胳膊单腿,泡起来太麻烦了,有很危险。 取了机械臂后,夏洛尔躺在超软的床铺上,一个人独享两米大床,裹着松软的被子,舒服地虚着眼睛,这可比病房的床舒服太多了。 好像在这里住也不错(x) 住这里太爽啦(?) 要是有机会泡泡澡就好了,他还从来没用过浴缸呢。 夏洛尔瞅暗室的门,伊弥亚一直是睡在暗室里的。 所以这个房间,就和他自己的房间一样。 以后他是不是就可以做随行官了,听起来未来可期…… 他是不是转运了…… 当时的夏洛尔还对未来有所期待,认为他可以从一个哪里都不需要的废人,找到自己的定位,继续在军队里生活下去。 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更加恶劣的事情。 在abo世界观里。 那些事情,或许对于omega来说是幸福的事情。 omega在生理上,适合与alpha链接,从小便受到差异性.教育。 可是对于beta来说,那是没有个尽头,没有alpha能理解的噩梦。 夏洛尔的朋友已经死干净了,能理解他处境的,反而是为了利用他特地去了解的不怀好意的克里斯。 如今他现在身处,十三阵线核心管理层,这里几乎全部都是alpha,和卷王基因彩票beta。 所以便注定,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处境。 他只能靠他自己挣扎出去。 早上,伊弥亚抱臂盯着在放着一堆绝密文件的桌子前,手忙脚乱的夏洛尔。 伊弥亚:“你在做什么?” 夏洛尔:“我想分类,帮帮你。” 伊弥亚:“你还想处理文件啊。” “嗯嗯嗯……”夏洛尔眨巴眨巴眼睛,这算是他疏解恐惧的小习惯,“我不是随行官吗?” 伊弥亚嘴角抽了一下,他做事喜欢亲力亲为,这堆文件他都已经分类好,分成两类了,到底夏洛尔是按照什么分类方法,给它重新分成三类的。 伊弥亚的性格绝对不算好的。 伊弥亚舒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分的?” 夏洛尔:“首字母……排序?” 伊弥亚:“……” 伊弥亚双手拍在夏洛尔肩膀上:“听好了啊,我这里的文件都是由保密等级的,所以你不能看,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啊。” 但说完伊弥亚又胡口了:“……但是也不用太注意就是了。” 这样的态度使猫子迷茫。 夏洛尔:“那我要做什么工作?” 伊弥亚想了想,他本来就没想过夏洛尔这种连文字稿都写不明白的,能帮他干什么工作。 伊弥亚:“跟在我身后,当背景板就行了。” 要是伊弥亚的助理在的话,肯定要背后偷偷蛐蛐伊弥亚一顿:不是说自己找活去干,别没事干就跟,背景板似的,死双标。 就在这时,电脑里传来连线请求。 伊弥亚瞅了眼:来自阵线总指挥部的。 伊弥亚过去的时候,夏洛尔也跟着,还偷偷压了一下头发。 夏洛尔已经做好,站伊弥亚身后当背景板的准备了。 “这时候不用站。嗯……”伊弥亚拍拍夏洛尔的肩膀,两边都捏了,机械臂的那端捏着些许不舒服,但肉乎乎的那端捏着软绵绵的,却跟他印象中一样赞,“你去指挥中心玩吧,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就行。” 他之前还看不惯人家义务兵偷偷揩油,轮到他,他照样揩。 夏洛尔便去指挥中心了。 打发走夏洛尔,伊弥亚搓了把脸,端坐在电脑前,接受申请。 总指挥部连线接通。 里面是一个喝咖啡的人:“准备工作完成的情况不错啊,什么时候打试探战?” 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正式。 “下个月。”伊弥亚脑海里面闪过三种战术规划,每一种都是完美到可以记入教科书,当做理想战用来教学的,“打算参考三路推进的经典战役。” 又喝了咖啡:“嗯。那报告呢?” 伊弥亚:“上周就交了。”== “等一下啊,我找一找。”视频上的女性,翻起她桌上的文件,在不需要看的那一沓里面,找到了第十三阵线指挥部的,“去吧,赶快把,第十三战线拉下来,这样整个后部战场就都盘活了——” 她的声音拖长。 正当伊弥亚为对方的‘正常’而松了口气的时候。 对面拖长的话音却没有降落而是拖到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是因为战前准备工作进展太顺利了,所以有空解放incel了嘛……” 伊弥亚心头一跳,像是偷捡小猫回家养,然后被抓包的小学生。 还好他的表情管理早就被高压环境训练出来了。 肉眼看不出他有多紧张。 镜头前,女人把咖啡杯放下,她正是伊莎贝拉·拉裴德,联邦元帅。 同时,不提职务,她同伊弥亚一样,是sss级alpha。 所以在她眼中,她儿子这个年纪,还是太过稚嫩。 实在是太好懂了。 伊莎贝拉:“所以是真的喽,你居然跟真跟beta走得很近啊?” 伊弥亚不动声色地问:“这里跟第一战区不一样,这么多beta,你说的是哪一个beta啊?” 不过比起儿子的私生活,伊莎贝拉更关心工作。 伊莎贝拉微微眯起眼睛:“算一算,你也该到性成熟的年纪了,找个时间,把你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生理常识补完,免得你玩都不会玩,耽误阵线的推进工作。” 伊弥亚乖乖地点头:“嗯嗯。” 上司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苦了助理中的助理,助理中的主助理,一把年纪,还要在网上搜罗资料,然后做成演示资料,说白了,那就是搜罗色.图,做成ppt。 但是做着做着,主助理居然谜之兴奋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羞耻文档,可真刺激。 路过的副助理眼神一凛:“工作的时候的时候看毛片不太好吧。” 21、黄泥落.裤.裆 主助理仰起头的小模样居然还有些高傲:“我这是元帅亲自交代的工作你懂什么,你还远着吧。” 副助理:“我觉得少将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吧。本来你给元帅打小报告,少将已经不开心了。” 这一声,顿时得到了不少助理的认同,ta们都曾借用送饭名义偷看过夏洛尔。 听闻八卦的声音,指挥中心的助理们讨论了起来。 少将会喜欢哪类伴侣? a.成长:拉裴德小少爷从小在军部长大,那肯定会喜欢英姿飒爽的alpha呗 b.基因:拉裴德小少爷作为顶级3s血统alpha,那肯定会喜欢顶级血统的omega喽 c.表现:拉裴德小少爷不正常,一直喜欢死人 d.现实:拉裴德小少爷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机会,所以他是个处男,所有能日的都会喜欢 “搞点军旅凌辱题材的给少将看,他指定喜欢。” “不行!少将还是小孩子!看歪了怎么办,没谈过,当然是搞点纯爱啊!越纯越好!处.男特攻!” “我觉得少将会喜欢重口的,永远过不了审核的那种,比如人.彘什么的哎……” “那是你们女alpha的性.癖!少爷是典型的下.头.男alpha!” 副助理们叽叽喳喳,主助理听得头大:“先说好,加可以,但是如果少爷他害羞所以傲娇到不开心,得你们负责背锅。” 话说到这里,虽然依旧没放弃做一些不严肃的事情,但助理们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 从下.半.身思考转为上半身思考。 这一动脑子:伊弥亚喜欢什么。 答案瞬间就出来了:伊弥亚喜欢夏洛尔。 “那让他看夏洛尔不就行了么……”助理弱弱地升起手,“首先,他是活的·军人·重口(指残疾)·男beta。 其次,少将超级喜欢他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上层早不要求,晚不要求,非要在少爷,啊不少将找了个男beta的时候,给科普生理常识。” 见有人真的敢把答案公开了,后勤部里就狼虎之词频出。 “是啊是啊,男beta有点脆弱啊,万一少将进错了怎么办?虽然进错好像也没关系(小声)……” “就是说啊,要是少爷把beta玩坏了,要我们全体助理一起陪葬怎么办。” “不是,你是不是总裁文看多,搞什么陪葬文学——” “根本不是总裁文的问题好吧!你仔细想想,他那个没有受过义务教育的法盲德性,真的会让我们陪葬的!” 后勤部热闹的跟过大年一样。 与此同时,在文件房里,夏洛尔无聊地在网上冲浪——遵循指挥中心的要求,他可以用军事网络随意联网,但不能发言。 根本没人管他。 夏洛尔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但他确实是失落的。 因为他还以为有很重要的职务要交给他做呢,他不是随行官嘛…… 军服都是新的,比原来的好看多了。 结果呢? 自从到指挥中心报到后,他就被带到这个,只有他在的小办公室里面了。 外面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他都没办法发言,听都听不清楚,但在他想象中,拉裴德军事家族的助理团,那可是跟过元帅的老班底,一定是在讨论焦灼的战况吧。 虽然他确实是没什么军事素养,可是,别人在工作,就他混子都不是,也是会伤心的啊。 主助理给的理由是:“毕竟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alpha,你个beta应该会感觉到不自在吧,所以你就在这个单独的办公室先熟悉电脑。” 夏洛尔就一个普通beta,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alpha多,信息素他完全闻不到,到底从哪里会不自在。 可是,主助理给他安排了,夏洛尔就只好呆在办公室里面。 当时,夏洛尔还是不死心继续问:“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做吗?” 主助理:“就先熟悉电脑嘛,玩玩游戏看看电视剧什么的。你们beta啊omega啊都爱看连续剧嘛。对了这里的网不是局域网,可以连接外面,但是有监控的,异常网站都不能登录。要注意一下哦。” 夏洛尔:“哦。” 在最开始打卡的时候,夏洛尔还找了一些资料,算是把什么是随行官给搞明白了,但他没有被安排任何工作。 现如今,听着外面热闹且激烈的讨论,夏洛尔心生渴望。 于是夏洛尔鼓起勇气,推开门找主助理交流,企图加入正常工作。 然后夏洛尔发现一堆alpha貌似在开黄.腔,主助理的电脑桌面上甚至肉.色.满.屏。 简直下头至极。 夏洛尔惊恐地把探出去的头缩回到小办公间里面。 光是偷看,就让夏洛尔脸涨得通红,既尴尬又不知所措。 退回房间后,夏洛尔强装镇定,安慰自己:没事,看剧也挺好,至少不用面对那些奇怪的场面…… 反正他在住院的时候,也在看,会员账号还是克里斯给他注册的。 就当养老。 夏洛尔生活规律,每天都会抽空来‘上班’。 虽然没人给他安排任务,但他一向有极强的自我管理能力和适应能力。 哪怕没有老板,没有同事,没有工作,他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坚持上班。 可是,夏洛尔一向比较倒霉。 每当他稍微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生活就又会对他露出狰狞的一面。 “休顿士兵,可以问你一点问题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夏洛尔的小办公室来了第一位访客。 夏洛尔一激灵,把看的连续剧网站关了,视频网站下面是弱智网页小游戏,夏洛尔连忙把它也关了。 露出最下面的蜘蛛纸牌。 夏洛尔:“……” 一次来两,这两个同事都已经看到蜘蛛纸牌了。 夏洛尔放弃了挣扎:“可以,你问吧……” 两个同事对视一眼,似乎是在交流,谁来开口。 好不容易来同事要问他问题,夏洛尔提起了兴致,以为终于有用到他的地方了:“你们是要给我安排任务了吗?” 陌生的alpha:“哦,那倒不是。” 夏洛尔已经下定决心,无论alpha问的是多么离谱,多么冒犯的问题,为了打入工作圈(……),他都要上心认真地去回答。 夏洛尔:“那是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陌生的alpha问了个夏洛尔完全没想过的问题,“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 “啊?”见到alpha如此询问,夏洛尔心生反感,“问我这个做什么?” 面前两个陌生的alpha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因为少爷喜欢你嘛。” 夏洛尔有种黄泥落.裤.裆的感觉:“啊?但是他不喜欢我……我……” 谁知两个alpha一同笃定道:“不,他超喜欢你的。” 【喜欢】 夏洛尔瞳孔微缩,不妙的回忆涌上心头: 【你这个随便的beta】 【所有对你示好的人,你都可以】 【你真是恶心】 夏洛尔完全不知道为何‘同事’会产生如此难堪的误会。 可是他又该怎么去解释呢,他自己也误会过的嘛,结果都发卖到人家手上了,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别提有多尴尬。 夏洛尔揉了下太阳穴,苦恼道:“那时候,我问了的。而且我这种beta,怎么会有人喜。!” 夏洛尔的话语强行 夏洛尔被面前的脸吓了一跳。 是所有alpha都没有边界感吗? alpha顺着夏洛尔的姿势,弯着腰,从下仰头看夏洛尔的脸:“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看你这么漂亮。” 另一个alpha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就是,自信一点嘛。我之前去授勋会的礼仪兵都没你好看。” 夏洛尔:“我。。。” 天地良心,夏洛尔压根没觉得长得好看算是什么安慰。 但看这两个alpha真挚的神情,夏洛尔却能感觉出这两人并不是讽刺,而是真心想要安慰夏洛尔的。 夏洛尔越是往后面缩,这两个alpha就离他离得越近。 alpha这种生物好似真的天生没有边界感,所以他们都有很强的侵入性,即使是无意识的行为,都让beta感觉到了莫大的不自在。 说出来的话,也很讨厌: “欸?怎么会呢,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他很喜欢你啊。” “不要害羞嘛,你们一个alpha一个beta住在一起,肯定什么都做过了啊。” “少爷最近的信息素好温柔啊……上次这么他的信息素这么平和,还是在易感期注入三倍抑制剂的时候啊……超级难见的……” “……?什么是信息素?”夏洛尔接受的beta初等教育,也只是提过信息素而已,关于信息素的常识,夏洛尔完全是空白,“我不知道啊……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两alpha又对视一眼:哦,他又开始装纯了。 见夏洛尔死活不肯承认,alpha只好换个话题:“对了,我们在收集一些毛片,夏洛尔有什么喜欢的吗?” 夏洛尔:“???啊?” alpha:“是啊,你有要看的吗?” 夏洛尔:“???” 什么叫做他要看的?!!?!? 难道这是在调戏他吗?!?! 等下,难道说……这堆alpha助理热火朝天的讨论毛片,是要给他看吗? 为什么啊! 他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啊! 22、那你看吧 正当夏洛尔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主助理过来给他解了围:“做什么呢?!这是人家beta的办公室,不要聚在这里。” 两个alpha顿时安静如鸡,并且站直,将空间还给beta。 主助理认真叮嘱:“你们不想哪一天,因为左脚先迈进会议室,被少将开除的话,就安分点,保持距离。” alpha:“对不起嘛,这么可爱的一beta坐在这里,忍不住想调戏一下嘛。” 主助理把消除信息素味道的喷剂丢了过去:“喷一下除味。” 消除剂在周围喷洒,断绝信息素的味道。 主助理转而面向夏洛尔,郑重道歉:“休顿士兵,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alpha在前线部队,自由自在惯了,没有规矩,也很少接触alpha。他们不是有意欺负你的。所以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原谅他们吧。” 夏洛尔愣了,军队里面大部分都是男性beta,所以他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原来这个就是欺负吗? 然后主助理来保护了他? 为什么又要他来原谅? 他脸这么大的吗? 主助理揪着两个alpha走了,留夏洛尔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思。 alpha的欺负跟beta的欺负,好像完全不一样啊…… beta顶多就是堵在厕所里面打一顿,alpha却是开.黄.腔…… 所以,是因为他是beta所以欺负他吗? 不给他工作,也是因为他是个beta的关系吗? 是的,他们都是alpha,前部战场beta非常少,所以在他们心里面,beta是跟omega一样需要得到保护的性别。 夏洛尔不是什么很聪明的beta,他一个人琢磨不出啥,思绪越来越歪,忍不住就冒出了一个天真的错觉: 如果他出去告诉主助理,beta也能工作的话,是不是他就会被安排任务……做一个对战场有用的人了! 夏洛尔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对了! 夏洛尔悄悄打开房门,还没走到办公区,就听见工位上一个alpha大叫:“都全体起立,看看我找的a.v图片,比你们找的素材大多了!这才是s级别该有的大小!” 同时,播放着最新计划的主屏,切换出一张一言难尽的图片。 夏洛尔:“!!!” 画面上那那那那是什么?!是刑具吗? 不是那好像是——! 奖杯!酒吧!羁绊!警报! 警报!警报!警报!警报! 为什么这么大!!! 夏洛尔被画面上的硕大给惊骇住,他身为一个男性beta自然也是有的,但跟画面中的比起来,他家的就像是个萎靡不振的玩具。 这种程度的刑具。 画面里的人却是一副快乐的模样。 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时,嘻嘻哈哈的行政部alpha,也都发现夏洛尔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别笑了!beta出来了,快关掉啊!” “抱歉抱歉,天呐我居然忘记了,我们这边助理们都是alpha,忘记办公室里还有个beta。天呐。” 画面黑屏。 alpha满脸歉意:“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可恶,为什么别人都觉得他很容易被吓到。 虽然他确实有被吓到。 夏洛尔搞不懂为什么要被道歉:“什、什么?” alpha:“什么‘什么’?” alpha:“夏洛尔看过这种视频吗?” alpha:“好可爱啊,夏洛尔有人夸过你可爱吗?我滴天呐,他这个眼神,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夏洛尔被这些高大的alpha围起来,那一米八的身高居然沦落到了劣势的地位,夏洛尔恨不得就蹲下来,减少注视的目光,以此来减弱被猛男猛女包围的压迫感。 “都闭嘴。你们不要命了?” 刚才出门不在的主助理,一回来就看到beta被alpha层层包围的一幕,连忙大声制止。 伊弥亚不在时,主助理便是这群alpha的领头人,职务是副指挥,‘主助理’是拉裴德内部的职级。 因此,这些alpha听到主助理的话,均自觉离开。 夏洛尔刚喘了口气,放松了一点。 就听见更恐怖的话,从主助理口中传出来。 主助理提醒道:“这是少爷的beta,你们人啊信息素啊什么的,都注意点距离。” 方才围过夏洛尔的助理们纷纷道歉:“对不起嘛,他太可爱了,没想到少爷品位这么好,信息素忍不住就扒过去了。” 夏洛尔:“???” 什么东西就这么扒过来了。 他看这些alpha各个衣冠楚楚,神色正经,跟伊弥亚表面上的严谨不苟差不多,结果却有什么他感觉不到的东西一直在追着他骚扰吗?! 主助理生气了:“道歉就道歉,不准靠近听见没有。” 那场景还挺可笑的,主助理的架势跟赶咕咕哒一样,让这些人高马大的alpha离夏洛尔远点,远一点,远亿点点。 主助理还觉得不够,又拿出消除剂,对着周围的alpha狂喷。 这一幕就更可笑了。 但夏洛尔是笑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刺挠。 主助理:“还有,刚才谁瞎投影的?出来扣钱。” 投影的alpha不情不愿得走了出来,狡辩道:“有什么关系,提前看看怎么了,反正最后他都要跟少将一起看的。” 夏洛尔:“???我……我要跟谁看?跟少将?” 投影的alpha:“对啊,性教育的片子,你是他的beta,当然是一起看的嘛。” 夏洛尔:“……????我要跟伊弥亚一起看黄.片?为什么?!?!?!” 主助理不置可否,转而让人们散开:“行了行了都回自己工位,休顿士兵,你也回你的办公室。以后都注意点,不要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 主助理的声音压低,切换成苦口婆心的语气:“少爷不会想看到我们离你很近的,你就当是为了大家着想,稍微委屈一点吧。” 夏洛尔:“我…???” 他被默认是伊弥亚的beta了…… 还是要一起看黄.片,起到一个飞.机.杯作用的beta…… 主助理:“好了夏洛尔,你也回去吧。” 夏洛尔想到方才一闪而过的图片,就感觉头皮发麻,里面应该是alpha跟beta的,可是alpha太大了,beta看起来好痛。 他看着屁.股都痛。 夏洛尔要哭了:“我不…。” 夏洛尔的‘想’字根本没说出口。 主助理便强行打断:“休顿士兵,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冷静一点,你是合格的士兵?知道服从命令对吗?” 夏洛尔:“我。。嗯。” 夏洛尔冷静了。 夏洛尔认命了。 他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虽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所以说,给他做机械臂手术的代价,是,他变成性.奴了吗? 伊弥亚根本就不是善人。 这也不是他人生的转折。 更不用提那莫须乌有的第二次机会。 他如今多了一个,比逃君、叛军、累赘、叛徒、告密者,还要糟糕的身份。 他是伊弥亚的性.玩.具了。 反正没有人在乎夏洛尔是不是在工位上。 夏洛尔提前走了。 他站在指挥部的走廊上,有些迷茫地,隔着窗户看外面,漫天白沙阵阵,三年了,他在这里呆了三年了,他要在这里呆多久呢?会再呆三年吗?什么时候到头呢? 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要参军啊! 是为了当性.奴嘛?! 为什么要让他当性.奴啊!不是说讨厌他,觉得他恶心吗?! 他不介意当情侣,但是他介意当性.玩.具啊! 随行官是这样的职位吗?干脆别给他发衣服了,让他赤.身.裸.体上班得了!反正他个残疾人穿衣服挺费劲的! 干嘛要给他弄机械义肢啊……给他装点普通的,木头做的,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恨他了吗? 真是过分的人。 好过分的人。 夏洛尔捶打窗户,但是他心里知道,即使他气力突变,把窗户打穿,那他照样面对的是无处可去的未来。 对于没有身份的普通士兵来说,军事基地便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 向外走,除了敌人,还有无尽的茫然和荒芜。 不管夏洛尔是否情愿。 那份凝聚着后勤部所有人员,对拉裴德家小少爷理解之精华的,性.教育演示文稿就这么圆润地发给了伊弥亚。 “什么鬼东西。”伊弥亚瞅了一眼,然后用鼠标,把演示文稿拖进了回收站。 可是放进回收站没两分钟,伊弥亚又忍不住,口嫌体正直地给它挪了出来,“太怪了,在看两眼。” 直到夏洛尔回来,伊弥亚招呼夏洛尔到他身边来。 ‘怎么,这时候要我站过去了?’ 夏洛尔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夏洛尔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真看到还会眼前一黑。 先不说电脑文件里p.o.r.n的尺寸大。 特么的,怎么感觉往下看瞅到的,按照裤子支撑起来的幅度,里面的,恐怕比图片里看到的还大。 伊弥亚指电脑里的关键部位:“你跟里面一样?” 夏洛尔:“那是omega。” 伊弥亚沉思:“哦。哪里不一样?” 夏洛尔:“……前面大一点,里面小一点。” 伊弥亚:“可以看看吗?” 他们真是疯了。 这段对话真的,荒谬至极。 夏洛尔默默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地去面对荒谬的命运。 夏洛尔(心里想的):‘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夏洛尔(嘴巴硬的):“你看吧。其实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不方便地看了会儿。 23、炫压抑了 不方便地看了会儿。 夏洛尔真是恨透了他自己的实务性,有他这样的‘教具’,拉裴德真是捡到宝了:“我坐桌子上,张开给你看叭,还能比着看吧……” 命运将夏洛尔反复捶打,夏洛尔竟变得松软可口。 命运将夏洛尔架在火上烤,夏洛尔竟变得外焦里嫩。 命运往夏洛尔身上泼水,夏洛尔竟变得鲜嫩多汁。 夏洛尔茫然地瞅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一张诡异的表情包。 猴子,手电筒,猴子:他往里面照了照,看了又看,满意地不得了。 当然这个表情包出来没多久,就有一只绿色青蛙大喊着‘恶俗啊’,就把两只猴子给赶跑了。 好神经啊哈哈。 哈哈哈。 啊哈哈。 真是荒谬到极点,夏洛尔都想笑。 夏洛尔算是躺平了:“下次……之前说一声……呜嗯……” 感觉到伊弥亚攀上来的手,夏洛尔身体战栗,他就知道不会以伊弥亚的狗屎素质,绝对不会只看不摸。 当敏感的肌肤,感受到伊弥亚的柔软卷毛,浮动时轻微的瘙痒。 夏洛尔愣了一下: 他知道谈恋爱的话,要从接吻开始。 他们不是谈恋爱,所以从吻这里开始吗? 好像也没错啊哈哈…… 【《撸猫攻略》lv0】 小猫咪的话,很喜欢被抚摸脊背、摸下巴、揉耳后…… 等,这些跟人类发生的亲密行为哦。 但是作为人类嘛,不能一下子就张开血盆大口。 小猫咪会害怕的,会觉得自己要被吃掉的。 所以人类不能把整个猫猫头都塞到嘴巴里面。 要合理地、温柔地、有边界感地,循序渐进地撸猫哦。 【《撸猫攻略》lv0】 有一有二有三。 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的夏洛尔,彻·底进入了彻·底摆烂状态。 这些天,夏洛尔把所有能吃的给吃遍了,他想反正伊弥亚又没把他当人。 他都是性.奴了,吃点伊弥亚的东西算什么,伊弥亚儿子他都吃了,他儿子伊弥亚也吃,他们之间还要分什么外人。 夏洛尔甚至偷跑到密室去吃伊弥亚开封了的零食。 逮到什么吃什么。 吃吃吃吃吃吃吃。 吃吃吃吃吃吃吃。 吃吃吃吃吃吃吃。 所谓说不告而取即为偷,夏洛尔一边偷吃一边唾弃自己。 他真是超级大坏蛋。 道德低谷。 beta之耻。 暴食成了夏洛尔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大概是最近夏洛尔被动运动的次数多,就算吃得多,所以夏洛尔的体重没什么变化。 但一些不可避免的脂肪,还是让他身体圆润了起来。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洛尔一如既往地跑到密室去找东西吃。 之前吃完的奶棒又开了一箱出来,抽屉里被塞得满满的。 可是夏洛尔已经有点吃腻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吃什么,就继续吃。 他像是被圈养在伊弥亚房间里的猫,被伊弥亚抚摸的同时,也只能吃伊弥亚提供给他的食物,在伊弥亚的私人空间中寻求慰藉。 夏洛尔歪在暗室里的床上吃东西。 夏洛尔倒是不怕伊弥亚说他什么的,毕竟伊弥亚出任务几天没回来了。 夏洛尔决定今天玩大一点,于是他把鞋子脱了,把脚踩伊弥亚的枕头上面,继续吃。 伊弥亚暗室里的床垫跟外面的床垫不一样,软软的同时,也有足够的支撑力。 吃饱了容易犯困,夏洛尔吃到撑,渐渐感到困倦。 他本想强撑着把床铺打扫干净再睡,可实在抵不过睡意的侵袭,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周围散落着不少食物碎屑。他心里还默默祈祷着,但愿伊弥亚今天不要回来。 而此时,伊弥亚已经回来了,他脱离了大部队,走在前面。 但是,他首先去了指挥中心,他以为夏洛尔躲在这里。 指挥中心安静如鸡,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伊弥亚拉开指挥中心独立办公室的门:“人呢?” 主助理适时过来道:“刚回去了。” 伊弥亚在里面转了一圈。 主助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适。 倒不是因为伊弥亚外套上还沾着沙子的腥味。 而是在alpha的嗅觉感知里,另一种霸道的味道,已经先一步将整个房间铺满了。 是伊弥亚的信息素。 那是一种混合花香的气味,但造成的效果,却是压迫和驱逐。 主助理顿时就后退两步,站到了门口,感觉足够远了,心里面的不适感才褪去了一些:“少爷,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伊弥亚可不这么觉得,他用手腕在夏洛尔的椅背上,蹭了又蹭,直到确定他的信息素给椅子腌入味,才舒服了一点。 伊弥亚交代道:“他现在职位是随行官,好歹也是个校级军衔。” 主助理是个老油子,拥有多年应付伊弥亚的经验,遇事不决先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少爷不打算给他安排工作呢…那您看看,是安排一点什么工作呢?” 伊弥亚:“我的意思是,他的办公设备都要跟上,比如说这个位置,可以给他放个零食架,饮品机嘛。不然,他每次倒水,都要去你们那边倒吗?他身体又不是很好,戴着机械臂很辛苦的。” 主助理心里腹诽,这算是哪门子的‘办公设备’,什么工作需要用‘零食架’办公呢。 至于后面说的槽点就更多了,他们之前都是第一阵线行动组的,好比如他自己就由于截肢戴了机械臂,带机械臂上班怎么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吐槽自己成为少将特殊play中的一环。。 伊弥亚把办公室的所有东西都‘蹭’了一遍,才满意。 伊弥亚很平等地随便巡视了一番自己的行政班子,更满意地眯起眼睛:嗯,他毫无疑问是最帅的,对外界来说,百里挑一的alpha,跟他相比,是那样普通。 任何一个有品位的人来看,都会发现是歪瓜裂枣,不足以挂齿。 不自觉地雄竞后,伊弥亚昂首挺胸地回去。 但当他发现找一圈猫都没找到后,他的笑容保持不下去了。 他预谋等他找到夏洛尔,绝对要狠狠地教训一番。 即使到哭着求饶的地步,他也绝对不会为此停下。 事实上,当他在暗室床铺上看到夏洛尔时,心都软软的,不自觉用手遮挡住下巴,压住上扬的嘴角。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摸了摸夏洛尔。 不因为别的,单纯因为那白白的,看起来很弹、很软、很好摸。 露出来的腹部却是冰冰凉凉的。 冰凉第一次跟柔软组合在一起,意外地结合出奇特的手感。 伊弥亚长长抒了口气:“……” 好爽啊。 疲劳一扫而空,压力都没了。 好想贴上去。 ……那就贴上去吧。 嗯! 贴上去吧! 伊弥亚忍不住将脑袋贴了上去,垂下的眼眸,余光不经意地一扫,便看到零碎的食物碎屑。 ……………………又在他床上吃东西?! 看这猫的姿势放纵程度,估计不是第一次偷偷他床上跑了——确实不是,之前也偷睡。 他应该是很想发火的吧,偷吃他东西,搞乱他的床,可是为什么就是生气不起来呢?这一次明明没有抑制剂对他干扰…… 这些问题。 伊弥亚想不出来结果。 见夏洛尔睡得沉,伊弥亚不想打扰——才怪,伊弥亚将夏洛尔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夏洛尔:“!!!” 夏洛尔平时活得就很小心谨慎,被伊弥亚乱七八糟地瞎造,根本憋不住那些抗拒的声音:“呜嗯…太重了……” “最近工作有点累。”伊弥亚实事求是,“摸一摸。” 这个‘摸’就很灵性。 明明是很不正常的行为,都被这个词伪装成普通的亲昵了。 夏洛尔默默忍受,实在是受不了了的时候,偷偷咬了自己一口。 是的,他不敢啃伊弥亚,就啃了自己的手。 时间过得又慢又快的。 伊弥亚算算时间,停了下玩弄的动作:“差不多到时候了。” “……嗯。” 夏洛尔的手指上留了一道很深的牙印,跟口水的痕迹,他身上到处都变得红红的。 但跟他的失态,相比之下,偏偏伊弥亚跟没事人一样,就让夏洛尔感觉到一丝无力感。 先不说能不能把人当玩具这种道德问题,哪怕是玩弄玩具,那人也该有一点兴奋吧。 然而伊弥亚神色如常,精致的五官,和浅白的发色,让他一直都像是中世纪油画里,含有特殊宗.教象征意义的人。 一个根本就捉摸不透,身上的标签过于庞大,以至于将本体磨灭的人。 夏洛尔看不懂。 见夏洛尔一直盯着,伊弥亚歪歪头:“跟我一起去吧?” 夏洛尔并不知道去哪里,但是伊弥亚说了,他肯定是要服从的:“我……换条裤子再……” 伊弥亚:“要穿礼仪军服。” 夏洛尔从头到尾穿上复杂的礼仪军服后,总是隐约觉得伊弥亚在笑。 不是那种恶意地拉开嘴角的表面笑,而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愉快。 所以夏洛尔多检查了一番,发现是他军服的领带没有系好。 果然,他就知道,伊弥亚绝对实在笑他连领带都不会系。 夏洛尔跟领带奋斗,那印着自己牙印的手,看起来又惨又可怜。 下一秒,伊弥亚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将夏洛尔的领带捏起,重新系好。 对伊弥亚来说,给随行官系领带,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次,到底是谁随行谁呢,真是倒反天罡。 伊弥亚系好领带后,说道:“那我们走吧。” 24、猫猫担心你 伊弥亚系好领带后,说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礼堂,聚光灯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夏洛尔才得知,是外出任务的士兵们回来了,这是庆功宴。 跟公开会时,如出一辙的强光,照耀在头顶,仿佛灵魂都要被照到出窍,心底的阴影无从遁形。 但站在伊弥亚身后,便发现,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关注,所有的视线,都被伊弥亚一人独揽。 夏洛尔的目光和注意力自然也被伊弥亚吸引。 因为伊弥亚身上的光过于强烈,夏洛尔觉得他内心阴暗都被掩盖住了。 夏洛尔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现在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 同时,属于伊弥亚的荣耀也分给了他一点点,让他有产生与有荣焉的感觉。 伴随着出行任务完成表彰的进行。 夏洛尔怔住了,没有伤亡。 他仔细确定,没有任何伤亡,出去执勤的小队全员回来了。 夏洛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前夏洛尔的小队能出去执行任务,那还是矮子拔高个,是为数不多能够执行任务的小队。 可是在死的死,伤的伤后,余下的‘矮子’人能凑出来的队伍,却在伊弥亚的指挥下更好地完成了,更难的任务。 军事方面可以做到锻炼士兵,并做出完美到零伤亡的作战计划。 后勤方面能拉到各种资源,吃的用的,都能提高一个档次。 结论显而易见,十三阵线需要伊弥亚这样的指挥官。 跟夏洛尔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有兴奋的士兵甚至不顾军纪,直接冲到伊弥亚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洛尔顿时闭上眼睛,悄悄睁一只观察,生怕下一秒士兵就被伊弥亚揍成肉酱,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可跟想象中不同,现实中,伊弥亚礼貌地给予回抱:“辛苦了,干的不错。” 当然回去后,伊弥亚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衣服脱了,丢给夏洛尔:“洗干净。” 夏洛尔:“……哦。” 夏洛尔就知道伊弥亚忍不了。 他实在搞不懂伊弥亚为什么会有这种间歇性洁癖的习惯。 不过,在伊弥亚强大的军事才能和崇高的军事地位面前,这种小小的怪癖似乎也变得可以包容和理解了。 想到伊弥亚对十三阵线意味着什么,夏洛尔非但没有厌恶洗衣服的事情,甚至对洗衣服的事情颇有敬意,傻乎乎地去用手搓。 然后那件衣服就坏了。 为什么一件军装,会被水洗坏,军装不是应该在泥水里打滚都不会坏的吗?这些礼仪军服贵就贵在,料子用的是更容易坏的吗? 到底为什么他一洗就坏啊? 他就这么自作聪明一回,没有拿洗衣机洗,怎么就坏了呢! 他还没用力呢! 小骚衣就这么倒下了! 要是以前夏洛尔估计会觉得天塌了,但是现在夏洛尔的天已经塌完了。 所以夏洛尔摆烂了,就把衣服直接塞进了伊弥亚的衣柜里,期待伊弥亚永远见不到这件衣服。 夏洛尔实在是不敢跟伊弥亚坦白:‘我把衣服洗坏了。’ 想也知道,伊弥亚肯定不会像对士兵那样说:‘辛苦了,干的不错。’ 做完这些后,夏洛尔在划分成他的‘地盘’的助理大办公室中嵌套的小办公室里,独自纠结内耗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人,洗衣服洗不好是能力问题,但是隐瞒,又是人品问题,不敢面对现实,又是勇气问题。 “唉……”夏洛尔趴桌子上叹了口气,感慨之间,又看到了刷新出来的零食货架: 欸?他办公室有这个东西吗? 他的办公室被二次利用,改成库房了吗? 等等,那他去哪里啊…… 夏洛尔绝望地抬起头,又看到了咖啡机,乃至于沙冰机,这种跟驻地生活不适配的东西。 “……改成休息室了吗?我会被赶走吗?”夏洛尔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沙冰机上的按钮,“是好的,能用的……” 沙冰机亮了起来,开始制冰,打冰沙。 夏洛尔望向货架:“如果是休息室的话,虽然我没有工作,但是偷偷吃一包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完蛋,除了废物、说谎精、胆小鬼之外,他好像还是个贪吃鬼! 唉,他真是个四栖废物。 另一边,医生在对伊弥亚做例行的周期心理评估。 医生发现伊弥亚又一次在心理健康里拿到了堪堪及格的‘好’成绩。 医生真诚发问:“为什么你的心理评估会是正常?” 伊弥亚:“什么鬼问题。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应该你来回答吧。” 医生:“虽然说alpha的生理素质强,但心理素质跟生理素质并不是正相关的,alpha的激素让alpha易怒冲动,也更容易让alpha走向心理的极端。” 伊弥亚微微仰起头:“谁知道呢,可能天生的。基因等级足够高,就会趋于完美。” sss级别的基因等级,让他的外貌,即使是在仰头这么一个死亡角度,都很能打。 医生盯伊弥亚,哪怕是看着伊弥亚长大的,也被伊弥亚的无耻震惊到了:好臭屁的一小鬼,残酷的军队生活,居然能如鱼得水地培养出‘高傲’的性格。 医生垂目:好想揍他一顿但又打不过他。 医生把本子笔收好,进入‘逗小鬼’模式:“呦,这是哪家的少爷,这么勤俭持家,以往不都是穿完直接丢的么,现在还洗洗接着穿。” 伊弥亚游刃有余道:“谁跟你说我穿完直接丢?我对我的东西可是很有感情的。像你这种垃圾医生,我都没丢。” “感情?”医生看了会儿伊弥亚那皱皱巴巴的衣服,故意拉长语调,“说到感情,你和夏洛尔之间,进展到哪一步了?上垒没啊。” 伊弥亚警觉:“?!你为什么要用肯定句推断我上垒没有,还有管你屁事啊。” 医生:“没有啊,是你的误会吧。” 伊弥亚:“……”盯。 医生:“……所以,没上?” 伊弥亚:“!”瞪。 医生:“~”哦吼,他急了急了。 伊弥亚:“我咩有想过上垒之类的事情,我很忙的。” 医生:“哎,拉裴德小少爷,傲娇攻已经退市场了……你要是被人知道,在鬼畜的皮下,是一枚纯爱傲娇攻,小少爷你绝对会社死的,啊这句话真有趣,把它发到社交平台吧。” 伊弥亚:“……?” 专属军医的声音构成了一曲聒噪的背景音乐:“你想啊,大家都不害怕拉裴德小少爷了,以后小少爷走在路上还会被人打招呼人,庄园的女仆们也会趁着小少爷不在的时候,大胆进小少爷的房间,聚在一起议论小少爷的收藏品味……” 伊弥亚起身,双手交叉往前,小小地拉伸了一下。 随后伊弥亚走到治疗室门口,拉开门,往走廊左右看了眼。 咔哒一声,治疗室被反锁。 后来,等夏洛尔去看医生的时候。 对方正顶着夸张的绷带,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夏洛尔关切地凑过去:“你没事吧?” 医生跟应激一样,快速说出一串话:“到!别人问就说我自己摔的!” 夏洛尔眨眨眼睛:“啊?你是不是被霸.凌了……被霸.凌要打回去的,打到没人敢欺负你就行了。” 小猫很担心你.jpg 医生:“咳咳咳没事……就是,今天有点私人问题想问你,你什么情况下,会喜欢一个口是心非、暴娇、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夏洛尔迷茫了一瞬:“我……不喜欢男人。” 军医:“重点是男人嘛?!……不对,既然你不喜欢男人,那重点好像的确是男人。夏洛尔,你的xp不够多元啊。如今是宇宙新时代,第一性别男女,第二性别alpha,beta,omega,划分出来足足有六种,而你的一声否定,就将其中三种划走了!” 夏洛尔:“emmm,不知道,我家那边比较传统的,都是男beta,跟女beta在一起。像什么alpha,omega什么的,基本上都不会呆在我们那个村的。” 医生:“这样啊,难怪,夏洛尔,你的心理检查结果,居然是——” 因为医生话拖得很长,所以夏洛尔有些紧张。 医生:“虽然有抑郁情绪,但整体来看还是非常健康啊!” 夏洛尔:“……” 医生:“这怎么可能呢!上面显示你,家庭美满,有正常的童年,军队生活也没有遭受霸凌的样子!” 夏洛尔:“这……不是,哥们,这很少见?值得惊讶?” 医生:“不,夏洛尔你不懂,按照一般剧本来说,你不应该是那种父母双亡,可怜兮兮,欠债二十个亿,从早到晚被霸.凌到想似啥的……不过也对,反而是你这样的小孩,更容易会被不正常的人盯上。” 夏洛尔上下打量医生:噫(嫌弃),不正常的人,讨厌。 夏洛尔:“没问题的话,那我走了?” 医生:“欸?别走啊,一起吃点?” 夏洛尔本来想拒绝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不缺零食,已经不是一包薯片就能哄到眼神清澈了。 可当医生拿出了爆炒花甲这种画风奇怪的食物时,夏洛尔的身体诚实地湿了…… …… …… ……嘴角,贪吃的口水。 夏洛尔便一边嘀咕一边重新坐下:“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去伊弥亚那里。” 提取到关键词‘伊弥亚’,医生一把子把食物护住,发出赶猫的尖锐声音:“去!去!去!去!” 夏洛尔:“???” 虽然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很怪,但这种声音的确对夏洛尔有很好的驱赶效果。 夏洛尔嗖一声就蹿走了。 25、歇了逼了 实际上,跟伊弥亚在忧心‘上垒’问题一样,夏洛尔这边也有这种担忧。 但两人担忧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伊弥亚是想找个浪漫点的,恰当的时机,可问题是军队生活里,浪漫和恰当都是伪命题。 而夏洛尔则是很单纯地,就是不想挨.操而已。 夏洛尔为此做了一些没啥用的努力,过于‘没用’,以至于除了他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发现他在为此努力。 比如说夏洛尔就很想成为易放屁体制,所以很努力地在找红薯吃。 但不幸的是,恰好烤红薯,是夏洛尔老家村村,或者说那一片星球(靠近帝国-联邦边境线,所以被帝国影响出来的)特有饮食倾向。 以至于,得知夏洛尔需求的助理,和伊弥亚一起,很琢磨了会儿,才从缴获物资里面翻出来了几个。 “是这个吧。” “之前几次突袭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会在沙子里面烤。” “不要说了,是这个,我是植物学博士。” “……工作这么难找吗?” “少将,你这就有点冒昧了啊。” “总之,把上面的组织液擦一下。” 夏洛尔收到的红薯,粗糙的红薯皮上面还沾着土的腥味。 而有着傲娇不长嘴特征的伊弥亚则是乖巧地等着,疑似邀功的姿态。 夏洛尔当然没夸,在他的心目中,搞几个红薯来有啥好夸的,几毛钱一个的事儿,他甚至有点嫌弃,红薯是生的,要吃熟的,还得他咪咪大王亲自去烤。 夏洛尔:“原滋原味的红薯……应该也能吃吧。” 伊弥亚有点不开心,所以他眯起了眼睛:“……” 夏洛尔这些天都特训出来了,顿时dirtytalk张嘴就来:“老公谢谢你,小骚猫就喜欢吃又生又大的。” 要是伊弥亚还不满意,那夏洛尔就只能口一下红薯,做服从‘性’训练惹。 伊弥亚果然被说爽了,那猫嫌猫厌的性格,都好说话起来:“那我们出去烤吧。” 夏洛尔:“出去?” 当初,克里斯想要调查,却死活拿不到搜证许可。 但伊弥亚想要出去,不需要任何申请和批准,很自然地开了仓,逛后花园也不过如此。 说去就去,他们一路绿灯,到了某处舱门。 伊弥亚刚想表现一下,比如说把夏洛尔抱下去。 夏洛尔就自己做出了起跳的动作。 虽然beta的体能在alpha面前不够看,但beta绝对不是一种娇弱的性别。 还好伊弥亚眼疾手快,在夏洛尔蹦跶的同时,给夏洛尔领子拎住。 夏洛尔:“?” 夏洛尔宛若一只被命运抓住后脖颈的猫咪,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迷茫:你神经啊! 而跟夏洛尔不同,伊弥亚则是满满的坚定:抓住了命运! 被伊弥亚扯着领子,夏洛尔在空中打摆子。 伊弥亚如愿,拎着夏洛尔的衣领子,带着夏洛尔跳下去。 夏洛尔:“???”这跟他自己下来有什么区别! 伊弥亚跟夏洛尔在基地旁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风将沙子吹到人脸上。 将红薯埋在沙子里,倒入导温液。 红薯的香气飘来。 夏洛尔把这些烤好了的红薯扒拉出来,放在自己面前。 夏洛尔几乎是麻木的,他是想吃烤红薯,可是让他在基地之外的沙地烤…… 伊弥亚示意夏洛尔给他也整一个,不要吃独食。 夏洛尔瞅瞅裹着亮晶晶沙子的红薯。 他真的很怀疑,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毕竟又是导温液,又是放射性沙土的。 他吃就算了,可是伊弥亚这种不是人间烟火的,真的能吃嘛。 伊弥亚误会了夏洛尔的意思:“小气。” 夏洛尔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这只陌生又熟悉的少将。 这个地方很可怕,很恐怖,对夏洛尔来说,可是看到伊弥亚这副模样,居然跟普普通通的少年一样。 一个‘逃课’的,‘无聊’的,用手掌撑着半张脸的白卷毛少年。 风吹得他柔软的卷毛乱七八糟地飞。 让人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毛线小狗’这些东西。 夏洛尔:“我不是不给你吃,我是怕有辐射,给你吃死了……” 伊弥亚一如既往地不饶人:“骗子。” 夏洛尔放弃抵抗,丢了一个过去:“喏,分你。” 伊弥亚:“没心情吃了。” 夏洛尔:“……”操元帅(指伊弥亚的妈)。 话是这么说,夏洛尔真啃了两口后,伊弥亚又去抢,他拽着夏洛尔的手腕,轻轻啃夏洛尔的手指。 给夏洛尔整得烦得要死。 特别是伊弥亚还想在夏洛尔嘴巴里讨食,那就不止是烦,还有些下头的恶心。 虽然伊弥亚一直在‘这里好像也能吃耶’和‘我有点选择性洁癖’之间丝滑切换,但夏洛尔一直挺有原则的,至少夏洛尔坚定地认为‘尿尿的地方不能吃’,可是为了生活,偶尔也得吃。 那拉屎就不能…… 算了,别人异食癖,他也管不着。 不过这么一套玩下来,伊弥亚心情看起来特别好。 伊弥亚就是这个无法逃离的,封闭世界的王,伊弥亚心情好,就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夏洛尔也放松了一点,有心思去说说闲话。 夏洛尔:“你看你那颗很亮的星星,中心城在那里。” 伊弥亚:“你家住那里吗?” 夏洛尔:“没有……我家离边境线很近,所以才会被顺便征兵。” 伊弥亚:“夏洛尔想去中心城吗?” 夏洛尔:“嗯?……嗯。” 夏洛尔垂眸。 对于他来说,老家是绝对不想回去的,回去会被发现受伤。 那问他接下来想去哪里,那当然是在网络连续剧里,出镜率最高的中心城呗。 他也没有额外的信息渠道嘛。 伊弥亚:“我家住那里。” 伊弥亚的思路→夏洛尔想去中心城→我家在中心城→夏洛尔想去我家。 夏洛尔:“哦。” 夏洛尔抽抽嘴角,这人是在炫耀吗? 废话,所有大家族在中心城都有房产,拉裴德肯定不例外。 但由于夏洛尔不敢跟伊弥亚发作,所以他转而就内耗起来: 伊弥亚本身应该是无所谓这些东西的,毕竟他天生就有,反倒是他这么想,太偏激了,一点都不通达。 夏洛尔回答一个‘哦’,就没然后了。 伊弥亚还想跟夏洛尔亲近,心之间的距离很难拉进,但是肉.体上的距离只需要蛮力就可以、 夏洛尔顿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在他出逃的那天,他好像就是被伊弥亚这么压着的。 他不喜欢这个姿势,所以他找到机会就紧紧搂住伊弥亚,手用力攥紧伊弥亚的衣服不松开。 “夏夏……在外面的时候好激动啊,夏夏很喜欢在外面呢,真是色死了……” 伊弥亚心情好时,温柔得近乎诡异。 可这些看似温柔的举动下,藏着越界的行为,令夏洛尔对他愈发抵触。 夏洛尔还没有到可以不谈感情光谈性的年纪,所以他将伊弥亚的动手动脚,当做一种霸凌、侮辱、诋毁。 当做一种不断侵.犯边界感,藐.视.人.权,将人性.化的恶劣行为。 夏洛尔断片了,意识朦胧模糊。 “沙子粘在头发里面了。有点难洗。” “嗯……”夏洛尔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洗发水的泡沫让他的头发蓬起来,他也跟伊弥亚一样有一头蓬松的卷发了,可是大部分都没有五官去撑这种张扬的发型。 “要泡澡吗?” “……嗯。”夏洛尔微微缩起来。 反正没办法拒绝,他干脆照单全收。 “都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夏洛尔把头埋在伊弥亚肩颈,又累又不想说话,他的身体一向是顽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有点懒。 泡在浴缸里面的感觉,没有他想象中舒服。 有人抱着泡澡,他不用担心滑下去起不来,所以应该是很舒服的嘛。 可是水面水波荡漾,水流随着动作摆弄,又让他不得不绷紧身体,无法松懈。 alpha的精力比beta强太多了,只要alpha还想玩,那可怜巴巴的beta休息都休息不了。 头发被吹干,头枕着暗室床铺上的枕头。 夏洛尔又累又睡不着,他不习惯跟伊弥亚同床共枕,别说他现在跟个安抚玩具一样,被伊弥亚抱在怀里。 伊弥亚睡得到挺好,睫毛跟鸽子绒羽一样,又翘又卷。 不见丝毫戾气。 安静得像个大号卫生棉……啊不天使。 夏洛尔悄悄叹气: 好累啊…… 身体也累,心也累的。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哇。 伊弥亚简直像一个扭曲的许愿机。 伊弥亚确实完成了夏洛尔的一些心愿。 但那是需要代价的。 夏洛尔对于伊弥亚来说没有别的价值了。 是的,他没有别的价值了。 他没办法帮伊弥亚处理文件,没办法给伊弥亚安排行程。 他跟那些助理都不一样,在伊弥亚面前,就只有赤.身.裸.体的性.价.值。 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不好的结果…… 夏洛尔对此抱有最大的悲观态度。 这么一直相处,同床共枕,果然有一天。 就歇了逼了。 26、猫猫emo 夏洛尔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腿间一片泥泞,他满脑子冒问号,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教科书上面教的知识太少了。 所以夏洛尔不知道自己被高浓度高质量的信息素,刺激到假性发.情。 他只知道自己体温异常高,某些地方异常湿润,看东西有重影。 困在床上的他很虚弱。 不过好像有人在照顾他。 手法很温柔,让夏洛尔感觉自己被爱着,夏洛尔想到了妈妈。 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好难受,陌生的潮热一股股的从烧灼的小腹升起,蔓延至全身。 让夏洛尔全身无力,跟要死了一样。 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大脑稍微清醒一点,恍惚间看到伊弥亚的脸时,有那么一瞬间,夏洛尔还以为自己上天堂了。 金眸璀璨如宝石,雪白卷发蓬松柔软,精致面容仿若神来之笔勾勒的艺术品。 恍惚间竟让他生出误入天堂的错觉。可这份惊艳转瞬被刺骨寒意取代。 他比谁都清楚,这副完美皮囊下并非属于天使。 而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伊弥亚看着夏洛尔:“你好点了吗?” 夏洛尔默默把脑袋移开,光是这一点动作,就让夏洛尔喘了很久的粗气。 头上敷着的用于降温的冰帖掉在了床上。 裹在兔毛毯子里的夏洛尔。 缩成了扁扁的一条毛茸茸。 伊弥亚顺手将冰贴捡起来,贴回夏洛尔的脑袋。 “好可爱啊……”伊弥亚饶有兴趣,撑着下巴,目光灼热地盯着蜷缩在毯子里的夏洛尔,喃喃低语似在自问自答,“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可爱呢?这不太对劲吧。你知道自己很可爱吗?你不知道算是你可爱的一点吗?” 夏洛尔都要崩溃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伊弥亚要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就是正常地在呼吸而已,为什么要发出他‘可爱’的感叹。 每次伊弥亚发出这种感叹,夏洛尔就要被玩到下不来床。 夏洛尔都ptsd了。 何况他现在都要‘死’了,伊弥亚还想要趁热玩他。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好奇怪,你不是beta吗?为什么我能闻到你的味道……”伊弥亚陶醉到眼睛都要冒小心心了,“好舒服的味道,好像情绪都被压制住了……你好香啊。” 其实现在想来,伊弥亚也挺奇怪,为何那个时候没让夏洛尔见血,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他疑似有将抑制剂当夏洛尔的信息素。 这种没有味道的抑制剂能够抚平情绪,非常适合充当beta的‘信息素’。 在淡淡的‘信息素’味道里,伊弥亚靠近夏洛尔,贪婪地嗅了嗅:“好舒服啊……你看上去好香。” 他把夏洛尔抱在怀里,然后嗅嗅舔舔:“甜的。” 跟一般人直觉不同的是,伊弥亚少将其实是会照顾人的。 在摩擦剧烈的前部战场里,即使将领都非常优秀,队员之间且经过生死的考验,可是难免会有受伤的情况,这时候就要互相照顾。 他的照顾很贴心。 “对了,在课件里面说,跟omega做.爱的话,就要准备大量的水,能够补充热量的食物……大量的水是多少水?” 伊弥亚看着床头的瓶装水跟一些奶味能量棒,还有以箱计算的,为爱偷吃的beta准备的零食。 伊弥亚认为他真是个超赞的alpha。 除了会照顾人,还未雨绸缪,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了。 他可以拥有自己的beta。 想到这里他更兴奋。 没力气的夏洛尔一如既往地配合伊弥亚的索取。 “好烫啊。” “有种熟透的味道。” “这里也烫的。” “但是没味道。” “好奇怪。” 夏洛尔头要疼死了。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应.激.发.情,他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半死不活的时候,还要被伊弥亚骚扰。 夏洛尔终于在自认为的弥留之际,第一次对伊弥亚表达了拒绝的心情:“我不要做。” 伊弥亚枕着夏洛尔腿侧:“现在当然不做啊。第一次的话,还是在彼此清醒的时候做吧。” 夏洛尔无力地喘气:“……你下药了?” 伊弥亚:“没有,医生说你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 虽然伊弥亚说的模棱两可的,事实上,就是因为伊弥亚天天高浓度,高质量信息素浸泡夏洛尔,给这没被标记的倒霉beta刺激到假性发.情。 夏洛尔不知道其中细节,但他意识到现在奇怪的反应,绝对跟伊弥亚是脱不开关系的。 ——所以还是伊弥亚的错。 夏洛尔:“……我到底怎么了?” 伊弥亚:“你想跟我。” 夏洛尔:“我……没有。” 伊弥亚:“你想,这些反应都是想的反应。而且你先对我表白的。” 夏洛尔:“……没有…我没……” 伊弥亚:“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的要跟我的。” 夏洛尔麻了,他当然不可能忘记他的告白场景,可是他真不想回忆糟糕的记忆。 夏洛尔无力地望着伊弥亚,语气里带着绝望和嘲弄:“那你喜欢我吗?” 伊弥亚张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答复:“喜欢啊。我喜欢你。我以为你早知道的。” 夏洛尔定定地看着伊弥亚:“……我…。。。” 他是没有想过伊弥亚会干脆利落地对他告白。 他也没有预料到,他内心的答案也是如此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挽回余地。 不接受。 他不接受。 他想说他‘不接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以至于夏洛尔都感觉伊弥亚是他高烧不退,弥留之际的幻觉。 一个这么恶心的人怎么配被喜欢? 一个逃兵凭什么得到少将的喜欢? 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凭什么得到健全人的爱? 一个把自己躲在阴影里的人该怎么得到聚光灯中心的人的喜欢? 一定是他听错了。 好恶心。 夏洛尔觉得自己好恶心,心是脏的,身体也是脏的,得到的感情能是干净的吗? 这到底是感情?还是性.欲? 他连质疑一秒,都觉得恶心。 夏洛尔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看见伊弥亚用袖子擦他的眼泪。 这一段到底是梦,还是体温变高,大脑活跃带来的臆想。 夏洛尔分不太清楚。 等夏洛尔恢复过来,大脑重新清醒,他听见伊弥亚的询问。 “夏洛尔,你现在清醒了吗?” 夏洛尔觉得他好像可以把自己抽离出去,用残忍,最客观的角度,去审视、批判自己。 他是个beta,注定会把情.欲跟爱.欲分得清晰。 夏洛尔一向擅长用残忍的手段作践自己,夏洛尔知道要发生什么,他点点头。 但当他第二次想将身体作为价值奉献出去的时候,已然已经没有当初天真,幼稚,乃至于隐隐期盼美好的奢望了。 伊弥亚压在夏洛尔身上,去够床头灯。 夏洛尔还以为伊弥亚会把灯关上,没想到伊弥亚反倒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伊弥亚不需要朦胧的不确定性,他要所有过程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要夏洛尔清醒,直面他们关系的转变。 他要看到全过程,要掌握全过程。 可惜,夏洛尔的感情已经在萌芽阶段被伊弥亚糟糕的应对给掐死了。 所以,沉浸在这段感情里要死要活的,注定只有伊弥亚一人。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件事,对夏洛尔造成的心理阴影是巨大的。 说实话,之前所有人认识夏洛尔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伊弥亚的性.奴。 一个beta住在alpha的房间里,那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现在,夏洛尔还真是印证了普罗大众的猜想。 夏洛尔都要累死了。 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句话的。 一定没有考虑过牛是发.情.期能搞七天的alpha。 唯一的好处就是,夏洛尔在日常浴缸泡澡,不至于担心在水里面淹死。 毕竟每天有人抱着他陪他泡,还帮他清理身体。 只是泡到后面,身体比洗澡之前还脏,完全是清理了个寂寞。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夏洛尔一如既往地努力好好生活,照顾自己。 他会做一些避孕措施,避免怀孕。 他会弄一些药水,避免身体损坏。 他很努力了。 可离不开伤害的源头,他的努力更像是白费功夫。 越努力越招笑。 27、回收文案找猫情节 他虽然身体更削瘦了,但是他的食量比以前大,不但瞬间吃完他觉得好吃的东西,他还去找助理要新的配给。 以前他还会给伊弥亚留半盘子虾,现在伊弥亚只能收获一盘子虾头,不过伊弥亚倒是无所谓这些。 助理点头告诉他:“这个嘛,只能下次给你加分量。因为每一周的份量都是提前确定的。” 夏洛尔:“唔,你要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 谁知道助理却说:“不,为您服务,我没有感到为难,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最快要下周才能吃到,希望您不要介怀。” 夏洛尔瞳孔微缩:“!” 好官方的话语!……他……他他他他这种性.玩.具也配? 以前夏洛尔还可以跟负责杂物的助理交流一下,但夏洛尔能感觉出,身为alpha的助理,其实并不太愿意给beta提供服务。 可是现在助理居然用低姿态给夏洛尔提供服务:“就是说如果您想吃的话,得麻烦您去拿食堂预存的份额。还有就是……能不能请您……把、把味道收一下?” 夏洛尔惊恐:“啊?我身上有味吗?” 对beta来说,有味道的情况,大部分是口臭脚臭狐臭,那夏洛尔是压根没有的。 夏洛尔嗅自己的衣服:“没有吧,没有味儿啊。” 助理要被熏晕了:“你…您身上一股少将的味道。” 夏洛尔:“……没有啊?” 助理瑟瑟发抖:“有的!” 夏洛尔:“哪儿啊……等等,难道是这里吗?” 夏洛尔把长度恰好能遮挡住后颈的头发撩起,露出印着牙印的洁白脖颈。 助理发出尖锐爆鸣:“请您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会被少将揍死的!” 夏洛尔:“欸?” 什么鬼玩意儿啊! 等等,alpha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吗? 对于beta来说,只有在某些动漫里变成巨人后,才会有存在感的后颈肉,居然就因为被啃了几口,而被alpha另眼相待。 难道又是因为beta闻不到的信息素吗? 助理落荒而逃,逃走前,打工人的职责逼迫他丢给夏洛尔一瓶消除剂:“您可别这么乱走啊,先对着你的脖子喷一下。” 消除剂在脖子周围喷洒,断绝腺体因临时标记,而散发信息素的味道。 夏洛尔感觉非常新奇。 世界很大,很多地方是没有交叉的,而正是因为伊弥亚给予的临时标记,让夏洛尔得以窥探,等级分明的、主宰世界局势的alpha世界。 这个世界以信息素为标准,能依靠信息素的压制等级,迅速筛选出基因等级更高的alpha。 夏洛尔去食堂找东西吃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讨论,说少将转性了。 以前席德永远收获的都是唾弃,可没有伊弥亚这份被讨论私生活的待遇。 夏洛尔都能给这些一边吃饭一边吃瓜的士兵们分个类: 少将开朗了。←不了解伊弥亚的。 少将爱笑了。←不了解伊弥亚的。 少将不严肃了。←不了解伊弥亚的。 少将像活人了。←非常了解伊弥亚的。夏洛尔抬头一看,果然面熟,是助理团的某个人。 夏洛尔就弄了点配给的虾,坐在角落里慢慢拨。 食堂的人越来越少,士兵都去执行任务了,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渐渐只余夏洛尔一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夏洛尔自从残疾之后,就和正常轨道脱轨,往他不乐意的方向发展。 大家都很忙。 就夏洛尔很闲。 夏洛尔打了个哈欠,他晚上睡眠质量真的不行。 alpha能日以继夜的操劳,beta则是肾虚在过度劳累之后。 反正横竖没几个人,夏洛尔干脆把自己的机械臂偷偷脱下来,放在自己脑袋下面垫着。 机械臂金属骨骼上的仿生填充很适合作枕头。 抱着胳膊睡得时候,也不需要担心胳膊麻。 好舒服。 当然夏洛尔没睡多久,就被找过来的伊弥亚给抱回去了。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总会有路过的幸运士兵,突然就被糊了一嘴狗粮。 夏洛尔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夏洛尔一度误会去食堂那儿是自己做的梦。 否则怎么解释醒来之后,他还是在床上? 而且还是之前姿势? 身后还粘了个同样的人? 像是没有下过床一样! 搞咩哦! “不是能管一天吗?”伊弥亚不爽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怎么这次一会就没了?” 夏洛尔揪紧床单,提前开始求饶:“呜嗯……老公轻一点点…” 伊弥亚颇为受用地勾起嘴角:“我还没认真操,撒什么娇。” 全程下来,夏洛尔表演了用各种语调喊‘老公’。 伊弥亚愈发精神抖擞,对应夏洛尔愈发精神萎靡。 所以随地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夏洛尔就会睡会儿,他睡得时间比以前多了太多,甚至会模糊清醒和梦境的概念。 身体上做春梦,精神里也做春梦。 伊弥亚过于阴魂不散,从生理到心理,无孔不入。 夏洛尔小小的边界被频繁入侵,绷紧的神经无法放松,被迫自我意识减低,伴随着睡眠暴增,暴饮暴食,夏洛尔完全不想去应付表面工作了,他就跟幽灵一样游荡在基地里。 到处睡。 随地睡。 大小睡。 到处大小睡。 随地大小睡。 到处随地大小睡。 但就表面来说,他们无疑是‘幸福’的。 若是以伊弥亚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出,在他事业有成的基础上,附赠的恋爱喜剧吧。 就像是主菜轮流端上期间,夹在中间的小插曲,无关轻重的小点心。 是很甜的面包圈,一小块。 是很糯的雪丽糍,一小口。 审讯室内。 伊弥亚检查了两遍活捉的名单,眉目舒缓:“只要从这批俘虏口中套出关键情报,我们就能发动关卡突击。一旦突击成功,不仅能大幅提升士兵的作战素养,还能顺利推进阵线工作,完成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助理们默默听着,他们认同伊弥亚的话,跟着伊弥亚口述的计划点头。 但伊弥亚说完,就表示他要走了,这工作交给行政班子吧。 主助理满头问号:“?少爷你确定吗?这次不自己审的吗?不是说信息很重要吗?” 伊弥亚:“是啊,所以你们好好干啊,我去找猫了。” 主助理:“……啥子猫?” 伊弥亚根本没有回答,反倒是叉腰道:“我说你们啊,别总想着依赖我,我也得有点自己的生活!” 等等,不是少爷你以前说,有审讯这种好玩的事情,一定要放着你亲自来玩的么? 而且你一定要在军队有自己的生活吗?! 主助理抽抽嘴角:“……” 主助理几度张嘴,但都不敢开口责怪伊弥亚朝令夕改,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真不审啊?好不容易逮到的俘虏呢!超级稀有的哦……” “不审,衣服脏了还要换衣服,满身是血。”伊弥亚厌烦地掸了掸不存在的灰,顺口又道,“beta不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吗?我不想让他闻到血腥味……对了军部有没有香水啊?beta会喜欢闻香水的吧。” 主助理在心里擦了擦汗,多少有几分无奈:“军部又不是化妆室,不会有香水的啊少爷。” 伊弥亚:“如果我喝点牛奶,我会有奶香味吗?” 主助理:“…………我觉得不会。但是你可以试一下。” 伊弥亚:“可是我不喜欢喝牛奶啊。” 主助理:“……” 那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为什么感觉少爷谈恋爱后,虽然危险程度从1.8.n降低到了全年龄向,可相对应的,却更烦人了呢?! 伊弥亚兴冲冲地回去,随后,就因为猫不在房间里乖乖等他,而当场天塌。 28、猫猫继续emo 伊弥亚如同世界上所有的猫饲主一般,在床下面、柜子里、沙发上,扁扁的,似乎没有人睡的毯子中,找猫。 拉开衣柜,要每一层都把手伸进去确定,床底下有灰还要亲自扫干净。 家里找过之后,就开始以家的圆心,到周围寻找。 接下来,伊弥亚去了食堂、休息室、特训房。 由于夏洛尔在伊弥亚心目中一直是个可爱死了的文盲形象。 伊弥亚按照活动半径挨个找了,才去了图书馆。 所以,那天,拉裴德少将游荡了很久,才把外出放风,随地大小睡的猫找到。 那个有着很直很顺的黑发的漂亮beta,正抱着自己的假腿,头枕着假胳膊,旁若无人地睡大觉。 他的睡姿像一只团起来的猫。 呼吸间,睫毛轻轻颤动,根根分明。 在黑发间露出来的耳朵,耳廓上有一点粉意。 要达到私密的距离,才能看出,那是激烈的咬痕。 伊弥亚走过去,拉开夏洛尔旁边的椅子,坐下。 他急躁的心,渐渐随着夏洛尔的呼吸的节奏平复。 伊弥亚看够了夏洛尔,才开始观察四周。 首先看到的便是夏洛尔拿的书。 “看得懂字嘛你……” 伊弥亚想到夏洛尔写的公开稿,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母,真是太可爱了。 伊弥亚忍不住勾起嘴角,面露笑意,翻看夏洛尔看过的书。 《小恐龙花花》《小恐龙跳跳》《大恐龙丘丘》……emmm,哦,就是因为看这些可爱的书,所以写字才这么可爱么。 伊弥亚头上冒出一个恐龙形状的问号:啥呀。 虽然他不理解这玩意儿有啥值得喜欢的,但他愿意去了解夏洛尔的想法。 伊弥亚随便翻开一本,发现这几个恐龙是一家人,他们住在史前洞穴里,洞穴有一个很大的石头门,两边种着仙人掌。 伊弥亚轻轻合上书本,动作带着几分郑重,将几本绘本整齐地摞在一起。 说实话,伊弥亚想象不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的样子,可是若把这些东西抽象成洞穴里生活的简笔画生物,却又变得可以想象出来了。 家是什么他不懂。 可是他确定,他现在,产生了一点自己产生的,而非家族给予他的,或者职业附加给他的,自己独有的,很自私的期望。 那就是: 他想跟夏洛尔在一起。 住在哪里他无所谓。 住在山洞里也没关系。 他想每天都抱夏洛尔。 跟夏洛尔一起醒来。 伊弥亚四岁的时候,最常看的书是冷兵器图鉴,他喜欢玩可以掌控.人.生.命的道具,于是,在他成年后,他反倒是第一次产生了一个极其幼稚的想法。 如果他和夏洛尔都是故事里的恐龙就好了。 这样他们就可以无条件地去享受幸福了吧。 伊弥亚想到这里,有点头疼,他觉得他的家族,不会允许他把如此多的精力,放在beta身上。 可是,他也尝试过忍耐。 结果,就是根本忍不住。 看到就想把beta抱到怀里面,亲一亲,摸一摸,活塞一活塞。 就像他现在,就非常想跟beta亲热。 当然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能乱搞的。 伊弥亚环顾四周,果然,在他进来之后,明的,暗的,图书馆里面,多的是人在打量他。 书拿倒的,还不用说,那些躲在书架后,借用缝隙偷看的视线,就跟怪谈一样烦人。 甚至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窃窃私语了。 伊弥亚食指抵在唇边,琥珀色眼眸扫过四周窥探的人群,压低声音:“嘘……” 随后伊弥亚熟练地将夏洛尔单手抱起,另一只手揪着假腿假胳膊,安静地离开了图书馆。 于是夏洛尔又一次在床上醒来了。 最开始夏洛尔还挺乐观,他觉得人生有点像游戏,伊弥亚是boss,而床就是他的存档点,所以在被boss操,死后,他就会从床上重新来过。 没错,在刚开始一段时间,夏洛尔确实是比以前舒服挺多。 至少他有一些讨好伊弥亚的手段了,还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应对伊弥亚的责难。 只要他觉得伊弥亚很可怕的时候,他就勾引伊弥亚床上双排就行了。 睡一觉起来,伊弥亚明显心情好到可以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疯跑,如果伊弥亚是狗的话。 那么一个困境解决了,新的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那就是夏洛尔大部分时间都觉得伊弥亚很可怕,以至于他们经常床上双排。 可后面,即使夏洛尔脑子确实不太行,他也很难不发现,不行的,他还是会死的。 只是从被杀死变成了被.插死,从死在十三阵线的白沙地,变成死在少将的床/桌/沙发/地毯/浴缸等任意位置。 他该怎么办啊? “我是不是在地狱啊……?”夏洛尔双眼迷离地问,频繁的遭遇,已然让他认知产生了错乱,“地狱……这一定是对我做错事的惩罚……” 白茫茫的世界,不奉献身体就没办法活下去的房间。 像伥鬼一样,以伊弥亚为中心的同事。 连他的价值,都以伊弥亚的喜乐物化。 伊弥亚好奇:“如果感觉到快乐的话,不是天堂吗?” 夏洛尔:“……你什么……什么…什么都不懂……” 夏洛尔破碎的声音,仿佛大限将至之人,濒死前的呓语。 伊弥亚想了想:“那……你跟我说说,不就可以了?夏洛尔。” 夏洛尔或许是不想说话,或许是不敢说话。 他虽然不太聪明,但他又不是真傻子,真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大家都不开心,他也开心不了。 他不开心,也就算了,反正惹到他可就是惹到棉花了。 但伊弥亚不开心,问题就很大。 夏洛尔越看伊弥亚这张大脸,就越是感到厌烦,他用手比划出枪的姿势,手指按着伊弥亚的额头,口中发出开枪的拟声词:“biu~” 伊弥亚歪头,这是夏洛尔想要的交流,他不理解,但是他可以配合嘛。 伊弥亚:“昂,我死了?” 这当然不是夏洛尔想要的。 夏洛尔笑了笑:“什么都不懂……” 一觉睡到大中午。 软趴趴的夏洛尔挪到餐桌上,打算吃点,但又觉得嘴里的味道恶心,就先去浴室漱口,顺带冲了一下。 虽然睡前伊弥亚已经做过清理了,可是新弄上去的痕迹还在。 冲都冲不干净。 夏洛尔瘫坐在马桶上,指尖焦躁地搓着皮肤上的红痕,恨不得将这些印记揉进皮肉里藏起来。 而就在这个堪称粗暴的行为中。 没有任何征兆,夏洛尔打了个哆嗦。 随后,夏洛尔有些迷茫瞅瞅自己的下面。 欸?他刚才是失禁了吗? 他……他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身体的变化,让夏洛尔非常害怕。 当初是恐惧驱动夏洛尔对伊弥亚无条件服从。 现在又是恐惧,逼迫夏洛尔脑袋里断掉的弦重新接上了: 这样不行!他这么讨好下去,每天都很爽的伊弥亚是和颜悦色了,能好好说话,当他还是会死的!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种更丢人的死法罢了! 有什么办法……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必须想办法。 他不能再去到处睡觉逃避现实了,他会被一次又一次被伊弥亚带回来的。 一定有什么,是他现在能做的。 当漂亮beta小心翼翼地扒着门,可怜巴巴地恳请医生给他打个纱布的时候,医生感觉心都要碎掉了。 每次跟夏洛尔接触,医生都会感叹拉裴德家族眼光之狠辣,不愧是3s基因等级的alpha,不但在战场上的眼光高瞻远瞩,挑配偶时,也能一眼在人群中找到最合适的那个。 夏洛尔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人群里出挑的显眼帅哥。 他黑色的头发并不亮眼,绿色的眼睛也只能说是比较少见。 长相偏秀气一些,性格却是一点都不秀气,阅历和年纪,让他像个啥破事儿都不知道的倒霉小孩。 所以当他动起来的时候,光是懵懵懂懂的绿眼睛怯怯地看人,就足够让alpha吃一壶了。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是那些alpha一厢情愿。 医生下意识去闻了口信息素:“你喷了消除剂?” 夏洛尔:“嗯,不然味道太大了,出不了门。” 夏洛尔把头发撩开,将惨兮兮的脖颈露出来。 上面遍布深深浅浅的牙印,最开始那些极深的牙印,在好之后,已经成为色素沉着,扒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面,没个三年五年,是褪不掉的。 医生:“嘶……这是标记了多少次?” 夏洛尔:“每天都有几次,所以,很多次吧。” 夏洛尔在来之前,一是因为脖子疼,二是,他年龄在军队里成长了,心智却还是那个刚入伍的小孩。 面对困境,他感到无力挣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外界援助。 医生在小孩子面前,都是有一定职业滤镜的。 就像是之前的记者那样。 谁知道医生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夏洛尔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