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小心肝穿五年后！大佬圈乱了》 第1章 穿到了自个儿的坟头 18岁的左漾死了。 再睁眼，她趴在一个坟头上。 此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左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坟头墓碑上的照片大眼瞪小眼。 确认过眼神，这照片就是她本人。 视线移向墓碑上的字：吾妻左漾之墓。 好嘛好嘛。 好、个、鬼、哦！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高考之际，她突然狂流鼻血，去医院检查后，癌症晚期。 她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又很平静的去签了遗体捐献协议。 她无父无母，一直靠着社会救助一步步长大。 好在她内心平和，向阳而生，从未怨天尤人。 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努力学习，将来回报社会，做个有用的人。 虽然注定来不及回报社会，但在她死后成为大体老师，为医学研究做点贡献，也很赞呀。 结果，在她回学校的路上，因为救一个颤颤巍巍过马路的老和尚直接被车子创飞了。 真是棒棒，死前还能做件好事哎。 弥留之际，她迷迷糊糊听到老和尚的一声轻喃：小姑娘别怕，还有一场天大的机缘造化等着你呢，阿弥陀佛…… 其实她想说，嗯哼，她才不怕死呢，因为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呢。 所以和尚呀，别哭啦。 可是张口的瞬间，鲜血从嘴里汩汩流出，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了18岁。 “我草啊！鬼、鬼啊！” 一声惊呼将左漾的思绪拉回，她迷茫的看向声音源头。 就见那男人牙齿抖得嘎吱响，三魂去了两魂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手中电筒的光，还打在她脸上。 左漾低头看着自己。 夜深人静，瓢泼大雨，坟头趴一人。 这人穿着白裙，披头散发，被雨水淋湿的长发贴在脸上。 再被这手电筒一照…… 啧。 可不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阴湿女鬼嘛，包的！ 搁谁谁不怕？ 左漾刚想安抚对方别怕，就见又一个人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 “怎么回事！” 还未等呆若木鸡哥开口，倒是左漾借着那一束束手电筒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震惊之余，嘴巴快过脑子：“于宁？！” 是，她认识这个人，因为那个梦！ 无论是这个坟头，还是于宁，都曾在她的梦里无比清晰地出现过！ “谁！” 被唤作于宁的男人厉色看向坟头的那个身影。 这里除了总裁，可没人有那个狗胆敢直呼他的名字。 结果当看到那抹纤细地白色身影，于宁也是浑身一抖。 他倒不是怕，嗯，就那什么，条件反射！ 对，纯属条件反射！ 因为坟头这货简直就是所有人童年的噩梦好吧！那个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靠了。 左漾反应过来，连忙将贴着脸的长发拨到耳后，露出了整张光洁的小脸。 “是我！左漾呀！” 这次于宁傻了！ 他忍不住走上前，无比认真地看着女孩的脸。 视线在墓碑上的照片和女孩的脸上来回移动。 好一会儿后，他又看向女孩的身下。 手电筒的光折射出女孩纤细的影子。 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 可怎么可能呢？ 于宁想到什么，取代震惊的，是狠戾。 他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用了十足的力：“说！是谁派你来的！” 不可能是总裁的小心肝。 因为那位已经死了五年了。 可眼前的人，模样亦如18岁那年那位死去的那般，一点都没变，就连脸上的婴儿肥都一模一样。 所以怎么可能呢！ 一定又是跟总裁敌对的渣、亦或是那些想讨好总裁的狗！费尽心思弄来这么一个替身！ 五年来，这种事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只是这次的替身无疑是最像的那个，一模一样。 想蛊惑总裁？想害总裁？ 呵，当他于宁是死的吗！ “老实交代，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左漾挣扎了几下，原本还想着给对方留点面子，可脖间的这只手真的要把她脖子拧断了，她豁出去了，抬脚直接朝着于宁的胯下踢去。 哼，她防身术可不是白练的！ 于宁毫无防备，被突然袭击，当场白了脸。 他的“性福”，好像碎了。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 这时，于宁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屏幕亮起，左漾瞥到了上面的年月日，又瞥了眼墓碑上的时间。 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感受着这般清晰的疼痛，结合这一幕幕，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子里蹦出来。 哦豁。 那个梦！是真的！ 梦中的世界，真的是她的上一世！ 而她，在上一世自己死去的第五年，在忌日的这天晚上，她穿到了自个儿的坟头！ 虽不理解，但绝对尊重！ 这坟叭，还有亿丢丢好看呢！ 闪电像是要将整个天幕割裂，惊雷声在头顶炸响。 这就是所谓的：天空一声巨响，坟头闪亮登场？！ 哇喔。 够炸裂。 突然，左漾的脑袋一阵刺痛，一个破碎寂寥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视线朦胧之际，无数刺目的光一瞬间全朝她这边射来。 为首的那个身影，逆着光出现了。 那人坐在轮椅上，手下将一把黑伞稳稳地举在他的头顶。 见到来人，于宁带着呆愣的手下连忙小跑过去。 左漾看到于宁俯身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她晃了晃越发闷痛的脑袋。 隔着雨幕，在那人的目光与她交汇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哭了。 泪水怎么都收不住，像决堤了般。 男人一身墨色西装，整个人像是要和浓浓夜色融为一体。 凌厉的短发下，那张脸苍白的不像话，可依然遮盖不住那张祸国殃民的神颜。 是他…… 是他啊…… 在那个前世的梦里，这个男人在她的墓碑前死去。 死的时候，才35岁啊…… 这是她无比深爱的墨清砚啊！ 墨清砚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并没有像于宁那般震惊，该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整个人都透着死气。 直到女孩大哭着踉踉跄跄扑进他怀里，小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哭出的鼻涕泡甚至黏在了他的衣服上。 其实他的嗅觉几乎已经消失了，可这一刻，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奶香奶香的味道。 那是…… 墨清砚没有推开女孩，但也没有其他动作。 下一秒，刻入骨子里的小奶音在耳边炸响—— “墨清砚！你不是病了，你不是废人，不是短命鬼，你不会死，你是中毒了！我知道怎么救你！” 第2章 美强惨短命鬼大佬 左漾在用尽了全力吼完这番话后，两眼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拥抱时，一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男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女孩的白裙早已被雨水浸湿，全身冰凉。 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甚至被冰了一下。 墨清砚垂眸深深凝视着怀中双眸紧闭的人儿，眼中的死寂消失，他的目光突然滚烫的吓人！ 默了许久后。 他缓缓开口，黑曜石般地眸子一点点漫上水汽：“于宁，我家小孩，好像真的回来了。” …… 左漾一直沉浸在梦里。 她看到了自己被车子创飞后，老和尚一边哭的鼻涕哗啦，一边随同救护车一起赶去医院。 医生原本是不让的，但老和尚脸也不要了，撒泼打滚道：“我要为她诵经！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医生只觉这和尚傻了，人都死了，哪里还来的人生。 之后，她的遗体被某个医学大学接收，成为了大体老师。 大家都为她默哀，流泪，鞠躬，致敬。 短短18年的人生，结束的就挺完美。 梦中的最后，是一个男人极近沙哑绝望悲痛的低喃：小孩，我好想你…… 清晨的一缕阳光落在左漾略带婴儿肥的白皙小脸上。 卷翘浓密地长睫轻颤，左漾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冷色调的房间。 守在床边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 她的手，被他的大手紧紧的包裹着。 左漾认真看着男人。 男人的五官如同造物主精心雕刻般惊为天人。 即便穿着一身浅灰色居家服，却掩盖不住天生俱来的矜贵。 深邃的眸子仿佛带着魔力，只需一眼，便能摄人心魄，让你沦陷。 此时这双眸子还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就这样深深地凝着她，带着无尽温柔和缱绻。 男人英挺的鼻梁下，一双唇十分的薄。 左漾的视线看向包裹着她的那只大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冷白皮的手背上，那凸起的经络也变得格外的性感和赏心悦目。 真是全身上下都长在了她的心巴上，她没有一样是不爱的。 只是，此时的男人，整个人透着病态，清瘦了好多好多，没什么活气似的。 左漾的心猛地一揪，压下心中的恐慌难受。 她用指尖在男人的掌心轻轻挠了挠，漾着那双好看的笑眼。 小奶音更是又软又甜，像是裹了蜜： “墨清砚，我是你家小孩，我回来了，你还要吗？” 左漾知道墨清砚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因为他正握住她的手哎。 在她挠他的时候，他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啦。 重要的是！ 他还那般深情的看着她耶！ 他知道她就是左漾，是他家小孩，他的不小点。 但见男人没说话，只是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漾拧巴着小脸。 “唔，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我的的确确回来了，你要听吗？” 墨清砚喉结滚了滚，低哑着嗓音应道：“好。” “其实，我刚刚经历了一世。” 左漾想呀，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那么就不该对墨清砚有隐瞒。 虽然知道墨清砚听到后会超难过。 “高考前，我查出癌症晚期，回校的时候，救了个老和尚被车子创飞，嘎了，然后一睁眼，就趴在自己的坟头了。” 至于别的，她那短暂的18年人生，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我呀，从小到大都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也有一个她，好喜欢好喜欢墨清砚。 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墨清砚被困于熊熊大火中。 为救心爱之人，她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 她将墨清砚救出来了，可她却被大火严重烧伤，还被东西砸伤了脑袋。 最后，她在墨清砚的怀里死去了。 死去的时候，恰好也是18岁。 梦里的她，也能看到身为意识形态的自己，然后总是会对自己说： 我就是你，这就是你的上一世，好好记住梦里所发生的一切。 梦的最后，墨清砚成了她的守墓人，最后生命永远定格在了35岁。 每次梦醒，她都是泪流满面，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想啊，如果梦中发生的一切真的就是她的上一世，那真的太令人窒息了。 她想啊，如果她能够回到上一世，是不是就能够挽回所有遗憾？ 那时的左漾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穿越什么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呀。 咳咳，她可爱看这种穿说了呢。 什么穿越呀，穿书呀，各种穿呀穿，包香的！ 没想到啊…… 这事真发生在她身上了。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因为“爱”吧。 因为对墨清砚的这份爱，因为墨清砚对她的爱，所以她真的回来了，带着预知！ 墨清砚极为安静地听着左漾说话。 虽然的确匪夷所思，但他却相信他家小孩说的每个字。 就在这时，左漾突然蹙起精致地眉眼，猛地起身，扑到墨清砚面前。 小手轻轻放在墨清砚的腿上，满是心疼的问： “墨清砚，你的双腿，是不是无法动弹了？连嗅觉几乎都丧失了对不对？” 说完，还不禁抽泣了一下。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梦中的这个时候，墨清砚的状态就是如此。 在梦中，她知道墨清砚并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是中了毒。 这种毒，一旦进入人的身体，是任何先进仪器都无法检测到的。 所以墨家请了那么多名医却依然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将其定义为不治之症的“怪病”。 毒会让墨清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五官尽失，最后彻底沦为废人。 在梦中，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的墨清砚，只能用手抚上她的墓碑，将脸贴在她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 男人滚烫的泪浸入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北城顶级豪门财阀墨家掌权人墨清砚，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就这样跌落神坛，最后痛苦悲惨的死去…… 但是不怕！ 她回来了呀，她在呢！ 葱白的指尖轻抚上墨清砚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女孩水汪汪的眸子里漾着星光般地笑。 太好了，这双眼睛没事。 它们正在注视着她，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墨清砚垂眸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小脸，脑海里还在消化着女孩刚才说的话：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因为爱吧。 所以，他的小孩回来了。 还好，当初他听了她的话。 生命的最后一刻，几乎已经无法开口说话的她，还是用尽了全力，笑着对他说： 墨清砚，好好活着呀…… 第3章 要不要抱抱我呀 墨清砚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捧起女孩精致中带着些稚气的脸庞，低磁的声音响起： “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左漾立刻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乖，我没事。”墨清砚轻轻摩挲着掌心的这张小脸，安抚着，“我要带你去检查身体。” 天知道刚才听到她说在那一世癌症晚期，死于18岁时，他的心有多慌张有多疼。 左漾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墨清砚的想法。 对哦，她癌症晚期，就算不被车创死，到最后也会死的。 左漾声音闷闷的：“那你呢？你的身体……” 墨清砚：“嗯，都被你说中了。不过我没事。” 虽然双腿的确无法动弹，他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虽然嗅觉的确也在渐渐丧失。 但是啊…… “小孩，我依然能闻到你的香气。” 奶香清甜，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戒不掉、让他疯狂上瘾的味道。 左漾似是害羞了般，将小脑袋窝进墨清砚的怀里，依赖的拱了拱。 “你还在发烧，刚好就去做个全身检查，嗯？” 昨晚淋了那样一场大雨，又昏倒在他的怀里。 天知道昨晚这里简直就是兵荒马乱。 虽然小孩现在烧退了些，但他是一刻都不敢大意。 然后，怀里的人儿仰起小脑袋，一双葱白的小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 “墨清砚，我没事，晚些去医院也没关系。别的事情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们先去贫民窟，那里有一个叫做风霖的人能救你，我们现在就去！你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墨清砚将那双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眼前的人儿重要了。 包括他自己。 “找人的事，我让于宁去做，我陪你去医院。”男人声音温柔，轻哄。 结果左漾固执极了，反正知道就算她撒泼打滚，眼前的男人也只会无条件包容她纵容她。 就算所有人都惧怕这位大佬，但她从未怕过。 “于宁找不到的，风霖在贫民窟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只有我才能找到他，这是我梦里梦到哒！” 说完，小姑娘还很骄傲的努着小嘴，扬起下巴。 墨清砚便笑了，就像冬日初雪融化，笑得好看极了：“我家小孩真厉害。” 他似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又缓缓道： “不过这两件事做起来并不冲突，贫民窟离这里遥远，需要做一些安排。在这个时间里，我们去医院检查，嗯？” 在哄她这件事上，他有足够的耐心。 左漾一听也有道理，于是立刻笑着应道：“好！” 之后，墨清砚将于宁唤了进来。 左漾看着一瘸一拐的于宁，“咦”了一声：“于宁怎么瘸啦？” 说完，视线缓缓移到于宁的下身。 呀！ 该不会她昨晚那一脚威力如此之大吧？ 墨清砚的目光落在女孩纤细的脖颈上。 虽然上了药，但他家小孩的皮肤实在太过娇嫩，到现在还是能看到淡淡的痕迹。 于宁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昨晚他掐女孩的脖子太用力了，直接留下了一圈青痕。 然后就被总裁罚在雨地里跪了好久。 这腿到现在都还是麻的。 在雨水的冲刷下，他的脑子似乎也被冲醒了些。 是啊，这里可是禁地，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提大活人了。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 即便是到了现在，于宁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死去了五年的人儿真的完整的回来了。 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眼下很明显不是问的时候。 “对不起小姐，昨晚是我不对。”于宁愧疚极了，还抻着脖子，“小姐来，狠狠地掐回来，掐死我都没关系！” 左漾反应过来，噗嗤一笑：“所以你这突然瘸了，是被墨清砚罚了哦？” 于宁垂着脑袋，委屈的像只大狗狗。 可他不敢去看他家总裁，他家总裁的眼神会刀他，总裁还没原谅他呢。 左漾撒娇般晃了晃墨清砚的手：“墨清砚，你就别生于宁的气啦，他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助理呢！” 她记得梦中，于宁一直尽心尽责的陪在墨清砚身边，对墨清砚绝对忠诚。 “而且我也踹了他一脚，没有吃亏哦，扯平啦。” 于宁眉心一跳：“……” 那死去的记忆再次涌上来，被女孩踹中的下身，又开始痛了。 墨清砚半眯着眸睨着快把自己缩成鸵鸟的于宁，淡淡吩咐道： “我家小孩要做全身检查，医院那边仔细安排好。还有，准备去贫民窟。” 贫民窟？ 于宁愣了一下。 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啊，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 总裁怎么突然间要去了？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秉着“总裁的话就是无条件对的”的准则，于宁面不改色应道：“明白了总裁。” 于宁离开后，墨清砚陪着左漾去洗漱，换衣。 当左漾看到那挂满一整个房间的当季最新款且风格款式不同的衣饰，扶额。 好嘛，这操作就很总裁嘛，她熟悉。 因为在她死之前，这位总裁大人可谓是将她宠到了极致。 吃穿用度，无疑都是顶顶好的。 左漾换了身简单的装扮，白T恤浅蓝色背带短裤，长发也简单束成了高马尾。 出现在墨清砚面前时，男人有一瞬的恍惚。 小姑娘未施粉黛，可那张脸是如此的精致可爱。 肌肤就像婴儿般白皙通透，小脸还带着一丝丝稚气的婴儿肥。 一双笑眼澄澈干净。 冲你眨眼的时候，简直萌到爆。 又娇又软，像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清清爽爽的简单装扮，在这个燥热的夏日，犹如山涧清凉的风。 她是18岁的左漾，是鲜活的，是元气满满的。 而不是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生机全无最后死在他怀里的左漾。 一想到这里，墨清砚就心如刀绞，红了眼眶。 “墨清砚，你怎么变得爱哭鼻子啦。” 左漾俯身，额头贴着男人的额头蹭了蹭。 “你是不是又想到我死去的样子啦？虽然没办法让你别难过，但我回来啦，回到了你的身边。所以，你要不要抱抱我呀？” 话落，她便被一双颤抖的大手紧紧地抱住。 冰冰凉凉的泪水没入她的脖颈，却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灼热的烫痕。 第4章 呀！救亲亲老妈！ 于宁的执行力非常迅速。 医院。 在左漾接受检查的间隙，于宁看着宛如望妻石的自家总裁，好多次欲言又止。 “她就是左漾，不用怀疑。”墨清砚当然知道于宁在想什么，开口道，“至于别的，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是，总裁。” 墨清砚想到什么：“小孩的事，暂时保密。” 于宁点头：“明白。” 就算总裁不嘱咐，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医院这边都是自己人，绝不会暴露。 主要这事吧，太玄乎了。 死去了五年的人突然活着回来了，模样未变，年龄未变。 五年的时间，他都由过去的帅小伙变成糙叔了。 所以小姐的事要是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 这般想着时，于宁的眼神又瞟向自家总裁。 虽然五年过去了，虽然总裁29岁了，除了人清瘦还带着病态外，岁月可没有在总裁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总裁的那张脸，依旧帅的惊人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啊，总裁终于有活气了啊。 一想到这五年来，总裁没有一天不是活在痛苦中，于宁就忍不住眼眶一热。 他在心里感谢各路神仙，想着一定是老天爷一定是这些神仙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把左漾小姐还给总裁了。 “呀——！” 突然，一声惊呼从检查室里传出来。 墨清砚心里一咯噔，于宁立刻反应过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进入检查室。 “怎么了！”墨清砚惊慌道。 结果却看到他家小孩冲他扑闪着大眼睛，眼里有着不可置信，那双嫣粉的唇翘得高高的。 “墨清砚，我的癌症，消失了耶。” 说出这番话时，左漾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难道这就是穿回来连带发生的效应？ 她的病好了？ 听到这话，墨清砚缓了口气，看向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可半点不敢马虎，非常认真道：“墨总放心，这位小姐的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简单来说，这位小姐的身体非常健康！” 这下，墨清砚是真的彻底放了心，那张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于宁看着这一幕，再也忍不住，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呜呜，他家总裁真的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 车子平缓行驶在路上。 左漾瞅着正在开车的于宁，看着他那双依旧红红的眼睛。 好嘛，主仆二人都变成爱哭鬼啦。 “那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去贫民窟了吗？”小姑娘问着身边的男人，“要越快越好哦。” “好。”墨清砚笑着应，知道小孩身体健康，他还有什么不应的呢。 这时于宁也适时开口了：“总裁，小姐也要一起去贫民窟吗？那个地方，不太好。” “嗯？”左漾歪着小脑袋，“墨清砚，你没有把中毒和风霖的事告诉于宁吗？” “什么！中毒？！谁中毒？！”于宁大叫，连油门都踩重了些，车速陡然提高。 左漾一个不稳，就在脑袋即将撞上车窗时，一只大手迅速将她的脑袋揽了过去。 “于宁你找死吧！”墨清砚冷声呵斥，他将小姑娘的脑袋牢牢的护在自己的胸口。 “啊对不起总裁，对不起小姐。”于宁连忙稳住心神，车速又回归平稳。 左漾乖巧的将脸贴在墨清砚的胸口，然后将先前告诉墨清砚的事又重新跟于宁说了一遍。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也没有再猛踩油门，但于宁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抑制不住的在抖。 他听到了什么？ 总裁的不治之症，竟然是因为中毒？！ “这种毒只有风霖能解，所以必须要找到他。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左漾知道于宁现在一定很慌，于是接着道。 “可是，总裁怎么会中毒呢！”于宁是真的很慌，声音都在抖。 “唔……”左漾回忆着梦中的事，确定自己的确没有梦到过这件事，她摇了摇头，“墨清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中毒的。但我想，这一定是有人害你。” 墨清砚温柔的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我会弄清楚的，别担心。” “我会陪着你的！” 小姑娘拍着胸口，一脸认真道。 清冷的男人便又笑了：“好。” 之后，左漾又叽叽喳喳的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于宁。 于宁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颠了。 穿越？ 麻麻呀，儿子也是出息了，有生之年竟然也和玄学来了个对对碰。 “所以于宁，今后不论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你都不要惊讶哦。”看着于宁拼命隐忍震惊那憨傻傻的模样，左漾笑着说。 “哦？嗯！”于宁一秒正经，“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信。” 说着，左漾打了个呵欠，整个人趴在墨清砚怀里。 因为还有些发烧，加上在医院又是一番折腾，她有些累了。 “睡一会儿。”墨清砚轻拍着小姑娘柔软的背，哄道。 “好哦，到地方了记得叫醒我。”小姑娘连声音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嗯。乖，睡吧。” 很快，耳边便响起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总裁，你怎么会是中毒呢？”确认左漾熟睡后，于宁再也忍不住了，压低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呢！” 墨清砚一下一下轻拍着左漾的背，没有停下：“现在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不要留下痕迹，一切，就等见到那个风霖再说。” “明白。” 此时的左漾，又开始做梦了。 梦中，在她死去后，其实母亲是准备陪她一块死的。 因为母亲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女儿独自走黄泉路啊…… 可母亲知道她放心不下墨清砚，知道自己的女儿多喜欢墨清砚，看着随时都会垮掉的墨清砚，母亲最后还是决定替女儿照看着这个男人。 母亲在墨清砚面前永远都露出坚强的一面，会监督他吃饭，关心他的身体。 还会亲自给墨清砚煲汤煮饭。 可每每独自一人时，母亲都是以泪洗面。 思念成疾，郁结于心。 于是身体越来越差了。 而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母亲终是撑不下去了。 在见了墨清砚最后一面，叮嘱墨清砚好好活着，说她要去找女儿后，母亲死了。 左漾猛地睁开眼睛，眼泪也瞬时从眼角滑落，大口喘着气： “墨清砚，我妈妈呢！她怎么样了！” 第5章 无限欢喜，长命百岁！ “没事，阿姨她很好，昨天白天我们才刚见过。”墨清砚赶忙安抚惊醒的小姑娘。 昨晚到现在发生了太多事，他还没来得及提到左莹，也就是左漾的亲生母亲。 听到后，左漾长呼一口气。 “是不是阿姨她？”墨清砚的话没说完。 看着左漾的反应，他就知道左莹或许也会发生不好的事。 左漾缓了下情绪，然后将母亲左莹的结局告诉了墨清砚。 墨清砚听到后，眸色一沉：“于宁，先去阿姨那儿。” 于宁也严肃道：“好的总裁。” 这次左漾没再说什么，整个人恹恹的重新窝在墨清砚怀里。 去贫民窟找风霖很重要，但她也要去确认一下母亲的情况。 母亲这是心病，只要见到她，知道女儿回来了，一定就会没事的。 “墨清砚，我这样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妈妈呀。” “不会。”墨清砚揉着掌心下毛茸茸的脑袋，“阿姨只会无限欢喜。” 就像他。 “这五年来，谢谢你照顾着妈妈。”她知道墨清砚对母亲很好很好。 墨清砚摇了摇头：“是阿姨在照顾我。” 失去小姑娘的这五年，左莹的存在真的是他很大的支柱。 …… 水乡小镇。 装修朴素的一处带院平房。 这里，是左莹和左漾的家。 相依为命的母女俩，虽然家境没那么富裕，但左莹总是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都给女儿。 母女俩的生活，简单却又幸福。 当初，左漾死后，墨清砚原本是想把左莹接到身边照顾，但被左莹拒绝了。 这位失去了女儿的母亲只是轻声说：她要回家，要一直守着她和女儿的家。这样等女儿什么时候想家了，想回来了，就会看到妈妈在等她…… 车子缓缓停在了院子外。 左漾迫不及待的下车，因为紧张小手抠着小手。 墨清砚真怕小姑娘将手抠坏了，赶忙牵住。 此时，院门是开着的。 映入眼中的，是已经开得正盛的花。 这些花，都是当初母亲和她一颗颗种下的。 院子的一角，还开出了一小块菜园。 绿油油的蔬菜瓜果长势非常好。 还有那用竹子编的椅子，做的桌子……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一切都没变。 就在左漾失神时，就见一道身影从房间里出来，怀中抱着印有卡通图案的被子，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今天太阳好，给我家漾漾晒被子咯。” 那亲切的话语和举动，瞬间就让左漾泪崩了。 就好像在母亲心里，自己没死，还活着…… 院子里。 当左莹将被子整理好，身后突然响起一抹带着哭腔的小奶音—— “妈妈……” 左莹整个人愣住了！ 她死死的咬着唇，那双手开始抖个不停！ 她生怕自己听错了，可她又怎么会听错呢！ 那是女儿的声音啊！ “漾漾，宝贝，女儿……是你吗？是你回来看妈妈了吗？” 左莹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可她不敢转身，生怕自己转了身，女儿就会消失。 女儿离开的这五年，她多希望女儿能来梦里见见她。 可五年了，这个坏丫头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 真是个坏丫头啊…… “妈妈，我是漾漾，我回来了……” 左漾从身后环住母亲的腰，将身体紧紧贴在母亲的背后。 左莹的身体猛然一怔！ 是热的，无论是腰间的这双小手，还是贴着她背后那副软乎乎的身体，都是热的！ 重要的是！ 左莹垂眸看向自己腰间的这双小手。 雪白莹润的小手，指尖透着可爱的樱粉，可不就是她家宝贝的手吗！ 这怎么会！ 巨大的冲击差点将左莹砸晕！ 可这一刻，她只想做的就是紧紧把女儿抱住！ 其他的，她通通都不管了！ 左莹一个转身，在看到面前这张早已被泪水糊满了整张小脸却依然是那般那般可爱的人儿时，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宝贝！我的宝贝！” 左莹紧紧将面前的人儿抱住！ “妈妈的宝贝终于回来了！是妈妈的宝贝啊！” 一直等在院子外的墨清砚也进来了。 跟在身后的于宁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掉泪。 那令人伤痛的刻骨铭心已经过去，终究迎来了圆满的结果。 这就够了。 母女俩哭了好久，实在是哭得太累了，彼此心疼，这才终于止了泪。 左漾像只小袋鼠似地挂在左莹身上。 五年了，母亲眼角的皱纹多了些，那是因为想她，哭的太多了。 鬓间也生出了许多白发。 人也清瘦了。 可母亲依然是那般美丽，岁月从不会苛待美人。 看着如此依恋自己的女儿，左莹的脸上全是笑。 因为左漾的声音都哭得有些哑了，所以是墨清砚将事情的始末解释给左莹听。 左莹的接受速度完全不输给墨清砚，听到发生在女儿身上这一系列玄乎事，反而津津有味。 “哎呀，我家宝贝好厉害哦。”左莹一边亲亲女儿软嘟嘟的小脸，一边还不忘夸道。 左漾幸福的呵呵傻笑。 左莹又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嗯，差不多退烧了。” 至于女儿脖间那几乎淡到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的痕迹，左莹虽然心疼，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于宁的反应是情理之中，刚才又一直愧疚的道歉…… 左漾贴着母亲蹭了蹭：“妈妈，那我就陪着墨清砚去办正事啦，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哦。” 墨清砚：“不急，先多陪陪阿姨。” 他知道母女俩刚见面，尤其是对左莹来说，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不想分开了。 结果就见小姑娘摆动着小手：“不用不用，妈妈看到我就没事啦，对叭妈妈？” 左莹立刻笑道：“对对对，必须没事！妈妈会长命百岁的！” 心病须心药医。 梦中的左莹死于郁结于心，可现在宝贝女儿回来了，自然心病除尽，全好啦！ 墨清砚看着这对母女，嘴角也挂着浅浅的弧度。 左莹又仔细询问墨清砚的情况，越是听着，眉头就皱得越紧。 “那你们赶快去找人，别耽搁了。”左莹开始赶人了，“清砚，万事都要小心。” 墨清砚应道：“放心吧阿姨。” 趁着左漾去小菜园摘瓜果吃，左莹不忘轻声对墨清砚叮嘱： “清砚，漾漾的事太过特殊，真要被外人知道，我怕我女儿会被人拉去做实验。” 原本听到前面的话，墨清砚一直敛着神色，结果在听到后半句，墨清砚险些破功。 他笑着说：“阿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护好小孩。” “我信你。但前提是，你得先护好你自己，可不能再像当年……”后面的话，左莹说不出口了，只是轻轻叹息。 因为那段过去，实在是太让人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墨清砚当然明白左莹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火灾，如果不是他成了废人，他又怎么会和他的小心肝天人永隔？ 第6章 出发贫民窟！ “一切顺利！妈妈给你们做爱吃的菜，等你们回家！” 左莹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车，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急切的拿出手机，看着上面自己和女儿的贴脸照。 这是刚刚女儿主动提出要拍的—— “妈妈，你要是觉得这是梦的话，就看这张照片哈~” 左莹手指摩挲着照片中女儿可爱的小脸。 她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还是18岁的模样。 原本左莹又快忍不住掉眼泪了，可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时间并未在女儿身上流逝，可别人不是啊！ 看啊，五年过去了，她就老了好多。 至于清砚…… 当初就因为比女儿大，生生把女儿当小孩宠。 现在都29岁了，也就是大了女儿11岁…… 这年龄差，就……没问题吧？ …… 墨清砚一行人乘坐私人专机来到了贫民窟。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管控，没有网络，与整个世界隔阂，犹如人间炼狱。 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的命比牲畜还不如。 哪怕是为了争抢一口吃的，都有可能随时丧命。 每个人为了活下去，每时每刻都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在搏命。 只是，当私人专机降落在贫民窟时，这里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咦？”左漾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周围。 梦里的贫民窟，到处都是衣衫褴褛宛如行尸走肉的人。 这些人似乎都丧失了人性，麻木，却又透着可怕。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垃圾，漫天的飞蝇和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腐臭味，以及这里的一切都和梦中的一样，左漾真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于宁，你是不是把这里的人都抓起来啦？”左漾眨巴着一双水晶晶的眸子问。 “是的小姐。”于宁没有过多解释，深藏功与名。 开什么玩笑，总裁的小心肝要跟着一起来，他可不得将一切不入眼的东西全都清除干净？ 要不是时间太过仓促，原本他是想着将人直接抓回去的。 毕竟这种地方，没有人想踏足这里。 所以他便先让手下过来将贫民窟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了。 “小姐，我已经根据你说的，将符合条件的男孩集中在了一处，人数有点多，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于宁开口道。 “嗯！” 在手下的带领下，一行人朝着前方走去。 左漾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一路上同他嬉笑，叽叽喳喳的。 墨清砚喜欢她带来的热闹，喜欢她元气满满的模样，一直扬起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直到众人来到一片尘土漫天的空地上。 左漾看着乌压压坐在地上的男孩们，有些傻眼。 怎么会这么多呀？ 而且，每个男孩子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嘴巴也被胶带封了起来。 虽然让人心疼，但也能理解。 生活在贫民窟的人，哪怕是个半大的孩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凶起来，可堪比发狂的小兽。 哪怕只剩下一张嘴，也能生生咬下你一块肉来。 不然又怎么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呢。 左漾轻叹了声：“那我就开始啦？” “于宁，跟好了。”墨清砚行动不便，所以呆在原处，他沉声叮嘱道。 尽管这里到处都是自己人，但于宁也不敢掉以轻心：“放心吧总裁。” 接下来的时间里，左漾一个个去辨认。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认不出风霖。 因为在梦中，在知道风霖是能够救墨清砚唯一的人时，她可是把风霖的模样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了呢。 就是这么多人，有些费眼罢啦，但她一定能认出来的。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后。 左漾辨认完了最后一个男孩子。 她拧巴着小脸看向于宁：“没有。于宁，你是不是漏掉了呀？” 于宁默了片刻，然后立刻让手下对贫民窟进行地毯式搜索，连一个洞一个窟窿都不要放过的那种。 左漾回到墨清砚身边等消息。 墨清砚细心地为小姑娘擦拭着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又递给小姑娘一瓶牛奶。 “别着急，时间很多。” 小姑娘嘬着牛奶，咕哝道：“墨清砚，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哎。” “嗯？”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默默盯着女孩喝奶的粉唇，小孩还是这么爱喝奶。 “就是啊，我好像没办法一下子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个蹦出来的，万一耽误了什么而没办法改变那些不好的事，怎么办啊……” 结果还未等墨清砚出口安抚，却见小姑娘自己就先消化好了，一双笑眼弯的比月牙还好看： “没关系的！看呀，既然老天爷让我穿回来了，肯定是有它的深意呀。” 说着，左漾看向身边的男人：“而且我有你呀，我家总裁那么厉害，有你陪我升级打怪，一定没问题哒！” 墨清砚便也笑了：“嗯，陪你升级打怪。” 他真的好喜欢她永远乐观向上充满朝气的模样。 “不过梦里，我记得你和风霖是在医院遇见的。”左漾拼命回忆着。 只是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 墨清砚中毒太深，除了还能听到一点声音和说话外，其余尽失，彻底成了废人。 就算是风霖，也回天乏术。 她记得梦里，风霖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清砚的生命流逝，总是会红着眼眶呢喃：要是能让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能救你…… 想到这里，左漾蹲在墨清砚身边，将小脑袋靠在墨清砚的腿上。 她现在有亿点点难过了。 “墨清砚，所有遗憾，所有不好的事情，我一定会阻止的，绝对会！” 墨清砚无限宠溺道：“当然，我家小孩全天下最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约又过去一个小时。 于宁终于回来了。 两个手下抬着一个狼崽子般的少年跟在身后。 少年约莫十几岁，骨瘦嶙峋，消瘦的脸上脏兮兮的。 穿着缝缝补补的破衣裳，还光着脚。 唯独那双漆黑的眸子迸着凶狠。 即便被绑住了手脚，也还在用尽全力挣扎着，力气大到两个成年男人才堪堪压制住他。 看到男孩，左漾眼睛一亮！ 直接就冲了上去！ “找到啦！这就是风霖！” 第7章 化悲痛为奶欲 左漾开心的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哇！墨清砚你看，他就是风霖，你有救啦！你会好起来啦！” 而被唤作“风霖”的少年，突然停止了挣扎。 那双狠戾的眸子中难得闪过一丝迷茫和愣怔。 风霖…… 他已经多久没被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啊，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 可眼前这个像只小兔子蹦来蹦去的小矮子，却叫出了他的全名。 怎么可能呢？ 风霖很确信，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矮子。 不对，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可外婆从不会叫他全名，外婆一直叫他霖霖。 想到这里，风霖吼出声：“小矮子，你是谁！” 笑容突然就凝固的左漾：“……” 小矮子……小矮子…… 小……矮……子…… 这如魔音般的三个字不停在左漾耳边回响。 左漾傻了，以为自己幻听了，歪着脑袋扁着小嘴眨巴着眼睛看向墨清砚：他叫我小矮子哎？ 墨清砚扶额。 小姑娘天真烂漫，唯一的痛处，就是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矮子。 墨清砚将左漾拉进怀里，让人坐在他的腿上轻哄：“不矮，我家小孩刚刚好，这叫可爱。” 左漾的身高原本卡在158很多年了，后来狂炫牛奶后，真的长高了2厘米，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因为再也不长了。 其实小姑娘哪哪儿都小。 小胳膊小手，脸蛋也小小的，鼻子嘴巴都是小小的，但却都可爱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奶喝的太多，身上都是一股奶香奶香的味道。 连声音都是小奶音，人都软乎乎的。 看一眼就会被萌化了。 走到哪里，都会被认作小朋友，总会收获大爷大妈无比慈爱的目光。 “才不是小矮子呢……人家还会长高的……”小姑娘说的是理不直气不壮。 说罢，又从兜兜里掏出一瓶牛奶，咔咔狂炫。 她要化悲痛为奶欲！谁都阻止不了她！ 墨清砚宠溺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抬眸看向风霖时，眸中温度骤失，声音冷戾对于宁道：“把人带走。” 总归他家小孩都确认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好的总裁。”于宁应声，吩咐手下，“把人看牢了，带走！”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狼崽子，为了抓他，手下都破了相。 手被咬的血淋淋不说，脸也被抓花了。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风霖又开始拼命挣扎，比先前更加激烈。 于宁又赶忙叫了几个手下过来。 左漾快速炫完一瓶奶后，打了个奶嗝，突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她生气了，不想和骂她小矮子的人说话，但想到梦中的风霖其实是个很好的少年，所以算啦，她就大人不记小孩过叭。 “于宁，你抓风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位老人呀？那是风霖的外婆，我们把祖孙俩都带回去吧。” 少年又愣住了。 小矮子竟然连外婆都知道？ 于宁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位。” 他和手下是在一处破败的桥洞里找到风霖的。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那里有人，因为洞口处堆了一大坨垃圾。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里面传出来，这才让他们逮到了人。 于宁记得太清楚了，当他们将那坨垃圾挪开，看到的就是这小狼崽子死死地瞪着他们，那瘦小的手臂张开着，护着躺在身后的一位老人。 于宁后知后觉，明白了那坨垃圾其实是少年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保护老人。 至于桥洞里的景象，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啊，连狗窝都不如，狗都不住。 最后，于宁只让手下将少年带走。 虽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你要小心点把老人家带来哦，她身体不好，不要吓着她。”左漾不忘叮嘱道。 于宁：“……” 吓到那不至于，因为刚才他倒是不经意看了下老人家的状态，人就那么躺在那儿，似乎都没什么意识了。 要不是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他都以为人没了。 “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狼崽子能救总裁，他自然会小心对待少年的外婆。 就这样，于宁带着一拨人又离开了。 左漾看着又噤声的少年，到底还是软下了心。 她离开墨清砚的怀抱，小手插在兜里站在墨清砚身边，看着风霖。 “风霖，你很意外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又会知道你的外婆是吗？” 女孩的声音比风铃还悦耳动听，风霖垂着头不作声。 “唔，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啦。你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不会伤害你和外婆，会带你们离开这里。你的外婆身体不好，需要救治。” 风霖皱眉，为什么这个小矮子什么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来找你？风霖，你应该知道一种毒吧。这种毒一旦进入人体，会让人五官尽失，失去行走的能力，最后彻底变成废人，痛苦的死去。这毒，就是出自你们风家吧？” 话落，枯瘦的少年忍不住抖了下。 为什么小矮子会知道风家？ 风家在多年前遭难，只有他和外婆逃了出来。 从那之后，他和外婆就一直躲在这贫民窟中。 尽管这里是人间炼狱，但好在也是一处极佳的躲避之处。 因为他和外婆还活着的事不能被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沉默的少年，左漾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遭遇，但我家墨清砚却是中了你们风家的毒。既然你是风家的人，是不是要负责呀？” “什么？！”听到后，风霖猛地抬头。 少年这才认真看向了小矮子身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矜贵男人。 男人面色苍白的不像话，可那张面容却英俊极了。 风霖又将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腿上。 默了片刻后。 “我可以给他把个脉吗？” “那你要保证不会咬人哦。”左漾笑着说。 风霖：“……” 他咬人是为了自保，又不是天生爱咬人，他又不是狗。 可看着小矮子单纯清澈的眼睛，他突然就不想怼了，别扭的将脸扭向一边，闷闷道：“不咬，我，唔……” 话还没说完，有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一瞬间，他的口腔满是清甜。 是糖果，是他好久好久没尝过的甜。 风霖一下子红了眼眶。 第8章 心软的神 左漾让人将风霖手脚的绳子解开。 手下先是看了墨清砚一眼，见自家主人点头后，这才动手。 左漾上前，主动牵起少年脏兮兮的手，眼中不见丝毫嫌弃。 木讷的少年就这么任由左漾牵着，仿佛忘记了思考。 “来，给我家总裁把把脉。” 左漾一边说着，一边将少年的手放在墨清砚早就伸出来的手上。 那是极其鲜明的对比。 少年的手，又脏又破，还有老茧，刚磨出的水泡，刚弄出的新伤。 而面前男人的手，修长好看，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冷白的皓腕上，戴着一只一看就很贵很贵的手表。 风霖有些局促，将手往自己衣服上使劲擦了擦。 可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比自己的手还脏，他这一举动，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是可笑的。 这一刻，少年觉得连嘴里的糖都不甜了，变成了苦的。 看着面前的少年，墨清砚又主动将手往前伸了伸：“不要在意表面的东西，来吧。” 风霖看着男人，见男人眼中的确没有露出丝毫嫌弃，便也不在意了。 他开始给墨清砚把脉，动作非常专业。 只稍片刻后，风霖将手收回来。 “的确是风家的毒，先生目前的双腿应该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嗅觉也在慢慢消失，对吗？” 听到后，左漾眸子晶亮：“嗯嗯！全都说中啦！所以你能救是不是？” 风霖点头，说的极为肯定：“能。” “哇！太好啦墨清砚！”左漾开心的抓着墨清砚的手，“你一定会好起来哒！” “……嗯。”墨清砚低哑应着。 他垂眸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 多年求医，却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双腿废掉，只能让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要是那个晚上，他的腿好好的，是不是小姑娘就不会因为救他而死？ 所以，他能站起来了？ “我的双腿，也会好？”墨清砚又跟面前的少年确认了一遍。 少年再次点头，漆黑的眸子也亮了起来，铺满了自信：“你中毒已久，但又不算太久。虽然需要时间，过程也会有些痛苦，但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你的双腿，包括你的身体，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风家这一辈就他一个，从小到大他就被寄予厚望。 原本他就天资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被长辈夸赞神童。 更不用说眼前的男人中的就是风家的毒，根本难不倒他。 “小家伙好厉害呀！”左漾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笑着夸道。 想起自己那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蓬头垢面的，少年刚想躲却又放弃了。 小矮子都不嫌弃他，他躲干嘛。 就在这时，于宁带着手下回来了。 几个手下稳稳的抬着一个简易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瘦成皮包骨的老人家。 “总裁，小姐，这位老人家发烧了，人都烧糊涂了，意识都快烧没了。” 还好刚才他让一个随行医生跟着，喂了点药，不然还不一定能撑得到离开这里。 “外婆！” 风霖扑到老人家身边。 风家擅长蛊毒之术，同样的，对医术自然也精通。 可就算再厉害，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恶劣地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喝的是污染的水，甚至连土都吃过，人生了病，只能靠扛，扛不过去，就只能等死。 这样的事，在贫民窟早就见怪不怪了。 “别担心孩子，医生已经给老人家喂过特效药了。等离开这里，你的外婆会得到最好的医治。”于宁赶忙道。 眼前这个心急如焚的少年，哪里还能看到之前半点狼崽子的狠戾模样呢。 他看到的，就只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听到后，风霖连忙给老人家把脉。 虽然很细微，但外婆的情况的确平稳了许多。 到这一刻，少年那坚固的心房似乎开始一点点坍塌。 相依为命的外婆可是他唯一的软肋啊…… 尤其是在看到小矮子一直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无声安慰他时，少年再次红了眼眶： “谢谢你们救我外婆，我跟你们走，我保证，我一定会救好那位先生，我一定会做到的……” 这一刻，少年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不久之后，他的软肋不再只有外婆。 他遇到了世上最心软的神，会有更多爱他的人，为他撑腰，宠他爱他…… 私人专机缓缓升起，尘沙飞扬。 谁都没有多看贫民窟一眼。 这样一个只充斥着恶性的地方，不值得任何留恋。 回到北城。 风霖的外婆就被安排在了专属于墨清砚一人的私人医院。 这里不但有着最权威的医疗团队，医疗设施无疑也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环境就更不用说了，奢华程度令人咂舌。 “墨总不用担心，这位老人家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为首医生恭敬道。 墨清砚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风霖都守在外婆身边。 “风霖，老人家已经没事了，接下来该你啦。”左漾的声音又轻又软，“你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也去做个全身检查好不好呀。老人家这里有我，我会替你守着，一定没问题哒！” 看着小矮子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风霖抿了抿唇。 其实都到这一步了，他当然确信这些人不会伤害他和外婆。 少年再次给外婆把了脉，确认的确如医生所说的，便点头同意了。 于宁便将人带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墨清砚和左漾。 女孩小手捧着脸，笑成了一朵花，压低着声音说：“太好了呢墨清砚，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啦。啊，要跟妈妈联系一下，不然她该担心啦。” 说着，左漾准备给左莹打电话，结果两手一掏兜，空空的。 对哦，她是两手空空穿回来的。 墨清砚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先用我的。” 心里在想着：小孩回来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得准备起来了。 “嗯！” 左漾接过来，发现男人已经贴心的翻出了左莹的拨号键。 “那我先出去打哦，不能吵到老人家啦。” 墨清砚弯了弯唇，应道：“好。” 左漾去到病房外跟左莹打电话，只是很快，小姑娘便一脸焦急的冲回了病房。 “墨清砚墨清砚，老人家她，她会死！我想起来了！” 第9章 是个美少年呢！ 其实在贫民窟时，左漾只依稀记得风霖的外婆身体不好，还并未想起全部。 可现在她全想起来了。 梦里。 墨清砚和风霖是在医院遇到的。 那个时候，风霖的外婆病重，风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等死，于是便带着外婆离开了贫民窟。 骨瘦嶙峋的少年就这样背着外婆，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走到脚都磨出了血，却一刻都没有停下。 可在终于到了医院后，医生呢？ 只是一味的跟他说，先缴费后看病。 看他和外婆的眼神中都透着毫不遮掩的鄙夷，甚至还像躲瘟疫似地一直保持距离。 是啊，他和外婆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这一路走来，这样的恶意他都不知道面对多少次了。 可他要救外婆啊！ 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少年跪在医生面前，将头都磕破了，乞求医生救救他的外婆。 换来的，依然是医生的冷漠。 可怜的少年，抱着那般瘦小的外婆就这样缩在角落。 有同情的路人，但也仅限于给祖孙俩一些吃的喝的，并不愿多管闲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感受到怀里的外婆气息越来越微弱。 而这时，一直昏迷的外婆也苏醒了过来。 她用那双苍老干瘪的手艰难地抚上少年麻木的脸。 看着少年磕破的额头，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原本她的宝贝也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小少爷，若不是家中遭难…… 终究是她这个老太婆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啊，让孩子吃了这天底下最苦的苦啊…… 最后，老人家只是扬着温暖的笑，声音平和，却带着不舍： “外婆的好霖霖，是全天下最好最乖的小孩了，所以不要因为不值当的人伤心难过。答应外婆，要永远开开心心的活着。外婆啊，不会离开，外婆舍不得我的霖霖，外婆会变成风儿，永远守着我们霖霖……” 那一刻，麻木的神情从少年的脸上褪去，只有决堤的泪水。 老人家的眼神逐渐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不愿闭上眼。 她想再多看看她的孙孙啊…… “好孩子，带外婆回家吧……外婆想回家了……” 少年想啊，哪里还有家呢？ 可他还是将外婆稳稳的背在身上，乖巧应道：“好，霖霖带外婆回家。” 少年背着生命即将逝去的外婆，慢慢走在幽静的医院长廊上。 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走着，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仿佛这条长廊通向的，只是更可怕的地狱。 直到，在经过某处时，少年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对话。 视线，也落在了那个坐在轮椅上、浑身都透着死气却依然矜贵不凡的男人身上。 那一刻，少年的眼神亮的惊人，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抓住这唯一的希望，也许外婆就能活下来！ 病房外。 左漾一边回忆着梦里的场景，一边对墨清砚说。 “风霖听到的那段对话，就是你的病症。他在大家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就冲到你面前，也是像在之前贫民窟那般给你把了脉。然后在于宁准备将他轰走的时候，风霖说出了你的病症所在，不是患病，是中毒。” 之后，墨清砚叫住欲要对少年动手的于宁，让风霖仔细把事情说清楚。 最后在听到风霖说出那四个字“回天乏术”时，墨清砚倒也是心态平和，脸上无悲无喜。 反倒是于宁，别过头默默流泪。 “虽然回天乏术，但有我在，我能延续你的生命，至少不会让你那般痛苦的死去。所以求求你救救我外婆好吗！只要你救我外婆，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求求你了！” 风霖紧紧抓住这唯一的希望，跪下给男人拼命磕头。 此时的墨清砚，因为中毒太深太久，眼睛已经看不见，只能听到一点声音和开口说话了。 听着少年将额头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响声，墨清砚第一时间就出声制止了。 他答应了少年。 之后，墨清砚让于宁去了解少年的情况。 在得知这里的医生如此冷血时，墨清砚直接让于宁将相关人员全都处理了，让这些冷血的人也切身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而少年的外婆，也得到了最好的救治。 只是实在是发现的太晚了，胃癌晚期，虽然权威医生们绞尽了脑汁，最后也只让这个可怜的老人多活了一个月。 但这对风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 从那一刻起，少年就将自己的命给了墨清砚。 左漾贴在墨清砚身边，声音很轻很轻： “你亲自陪着风霖安葬了外婆，将他养在身边，送他去学习，培养他。他敬你，将你视为重要之人，于是拼尽全力延长你的寿命。和你的感情越深，他就越难受，变得爱哭鼻子，会时常呢喃着那句‘要是能让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能救你’……所以墨清砚，风霖是个好孩子呢。” 其实在贫民窟，当看到风霖因为怕他嫌弃将手在衣服上蹭时，墨清砚就知道这个孩子心性不坏。 就算生活在那样一个吃人的贫民窟，就算初见这孩子凶的就像只小狼崽子，以至于手下都被孩子弄破了相，但这孩子骨子里是好的。 一个能为亲人拼命的少年，怎么会是坏的呢。 “你不生他的气了？”墨清砚笑着问。 “啊，你说他骂我小矮子的事？”左漾一秒变脸，撸起小拳头，“一码归一码，这个仇，我肯定是要讨回来的！哼！” 谁都不许骂她小矮子！ “不过这事就先放一放，老人家现在最重要。这一次，一定要让老人家长命百岁，都要好好哒！” 墨清砚失笑，他家小孩永远都是这般善良。 他牵着她的小手，语气温柔的能溺死人：“放心，我会让于宁都安排好的。” 风霖能救他，自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肯定会善待这个少年。 当于宁带着少年回来，当左漾看到少年的模样时，小姑娘不禁“哇哦”了一声。 呀，她差点忘啦，这个风霖其实长得可好看啦。 眼前的少年，换上了简单的运动装，剪短的头发格外的蓬松，看起来就好好rua。 脸也洗干净啦，唇红齿白的，格外清秀。 尽管那张脸都瘦的立骨了，但完全不影响呀。 “墨清砚你看呐，我们小风霖是个美少年呢！” 第10章 奶瘾太大，活久见 呀！ 肿么办肿么办！ 面对眼前这个美少年，左漾突然就有点不想报先前少年那声“小矮子”的仇了。 不行不行！ 醒醒呀！ 什么都能破，唯独这个原则不能破！ 不然？她折中一下？ 风霖并不知道此时的小矮子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只知道他被小矮子盯得全身不自在。 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尤其是刚才小矮子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美少年”，直接让少年红温了。 见少年害羞了，左漾笑着上前，将少年蓬松的短发揉乱：“小风霖，以后不许叫我小矮子，我比你大，你叫我小姐姐就好。我是独生女，认你做弟弟呀。” “可你不就是小矮子吗。”少年说的笃定。 明明比他大，却长得这么矮，他活的那么惨都比她高，可不就是小矮子吗。 少年也是个认死理的，自己认定的事情，是很难轻易改变的。 左漾：“！！” 她一边颤抖着用手指着少年，一边看向墨清砚，小嘴噘得高高的，都能挂油壶了，简直就是委屈坏了！ 果然就不该什么折中！ 她就该打他一顿！ 墨清砚失笑，转而严肃地看向风霖：“你今年多大了？” 面对墨清砚，风霖立刻变得乖巧起来：“先生，我今年13岁。” 墨清砚点点头：“我家小孩18岁，虽然没你高，但你要叫她姐姐，或是名字，其余的都不可以。” 语气正常，但风霖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寒意。 少年忍不住汗毛竖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好可怕，比贫民窟那些吃人的魔鬼还要可怕。 绝不能惹。 惹了，绝对会下地狱！ “我明白了先生。”风霖重新看向瘪着嘴的女孩，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爽干净，有些别扭的唤道，“小姐姐。” 话落，就见原本还鼓着腮帮子闹脾气的女孩眼中瞬间堆满了笑意，笑眼弯弯，明媚极了。 “哎！” 女孩脆生生的应了他。 风霖抿了抿唇。 小矮子，一点都不记仇。 这时，守在病房里的护士出来了，说是老人家已经醒了，急着找孙子呢。 听到后，风霖立刻冲进了病房。 “于宁，给老人家安排一次全身检查，尤其是胃部。”墨清砚吩咐道。 于宁看了眼左漾，心想这大概又是小姐预知到了什么，他什么都没问，点头应下：“好的总裁。” 于宁离开后，左漾也推着轮椅上的墨清砚进入了病房。 病房里。 风霖将所发生的事仔细说给病床上的老人家听。 “外婆，这位就是墨先生，还有左漾姐姐。” 刘慧感激的看向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要起身，却被左漾拦住了。 “老人家，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躺着哦。” 女孩声音清甜，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 声音又那么乖，真真是又可爱又好听。 让刘慧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 “多谢左小姐，多谢墨先生。”刘慧眼中含泪，干瘪粗糙的手紧紧握着孙儿的手，“你们是我们的恩人啊，这辈子就算当牛做马，只要有用得到我老太婆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锅，我老太婆也绝不犹豫！” “老人家，哪有那么严重呀。”左漾笑着，“你要做的，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好好陪着我们小风霖，这就够啦！” “哎！好！”刘慧泣不成声，她怜爱的抚摸着少年清瘦的脸庞。 熬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一次次从死神手中逃脱，现在终于苦尽甘来，等来了心软的神啊…… 她可怜又懂事的孙孙，终于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风家的列祖列宗，也能安息了啊。 老人家平复好了情绪，将左漾和风霖的手握在一起。 “霖霖，你能被漾漾认作弟弟，是你的福气。从今以后，漾漾就是你的亲姐姐，就是你的家人，你是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好姐姐，知不知道？” “外婆放心。”风霖点头，无比认真道，“我会像保护外婆一样保护小姐姐，我一定会做到的。” 左漾听了呵呵傻笑。 惹得少年的耳尖又有些发烫了。 老人家见自己的孙孙害羞了，也不禁乐呵起来。 就在这时，老人家突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胃，神情痛苦。 “外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风霖赶忙替外婆轻轻揉着胃部，动作娴熟，很明显这样的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左漾和墨清砚对视一眼。 “没事没事，被霖霖这么一揉啊，外婆什么事都没有啦。”刘慧笑着，可那越发苍白的唇可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就在左漾准备说些什么时，少年先开口了：“外婆的胃有些问题。” 在贫民窟这些年，就算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也会被折磨蹉跎的不成样子。 更不用说年纪大的外婆了。 “小风霖，等外婆稍微好些了，我们就给外婆好好做个检查，不用担心。”因为认了姐弟，左漾也跟着改口叫外婆了。 “谢谢小姐姐。”风霖也不再扭捏客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对眼前这个刚刚认识的女孩已经产生了依赖。 两天后。 祖孙俩的检查报告同时出来。 刘慧的胃的确出了点问题，但万幸的是，发现的及时，只用药物治疗再细心养着就能慢慢痊愈。 至于风霖，虽然在贫民窟受了那么多的苦，但少年的身体倒是格外的强壮，并未查出什么问题。 除了营养不良外。 “这简单呀，以后就由小姐姐我负责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哒！哎呦，到时候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咯。”左漾捧着小脸笑呵呵道。 她是真开心，因为外婆的死局破啦！ 风霖：“……” 这一副老母亲的口吻是几个意思？ 紧接着，左漾非常大方的将自己最喜欢的牛奶分给了少年一瓶：“喏，多喝牛奶长高高，我就长高了2厘米呢。” 看着手中的牛奶，风霖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事。 之前，他以为小矮子之所以那般狂炫牛奶，真的是想让自己长高。 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怕不是单纯就是小矮子喜欢喝牛奶，只是把长高当借口吧？ 毕竟牛奶这东西，好是好，但炫多了，也不太行。 关键是，墨先生非常纵容，甚至那些牛奶都是墨先生亲自准备的。 好多次，风霖都想开口劝劝，或许是太多次的欲言又止，终于让墨清砚察觉到了。 最后墨清砚只是对他说：只要左漾喜欢就好。 好吧，连先生都这么说了，他的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有这么多名医，还有他在呢，横竖也不会让小矮子在“牛奶”上吃了亏。 就，“奶瘾”这么大的大人，也是活久见了。 第11章 好，等你长大 这两天，左漾的母亲左莹也过来了。 等不到女儿回家，她当然要直接来医院陪着女儿啦。 天知道手机里自己和女儿的合照都快被她翻烂了！ 还是亲眼见到女儿踏实！ 看到女儿分奶的行为，左莹忍不住跟墨清砚偷偷打趣道： “能让这丫头主动分享自己最喜欢的牛奶，实属不易，但也足以证明宝宝是真的很喜欢霖霖呢。” 墨清砚笑而不语。 办好出院手续，一行人回到了墨清砚的住所。 这是被称为北城第一豪宅的庄园：墨园。 占地面积大到令人咂舌，庄园里种满了无数的奇花异草。 停机坪，高尔夫球场，游乐场，滑雪场，温泉等等，好吃好玩的设施一应俱全，恢宏奢靡的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当初因为左漾爱喝牛奶，墨清砚更是直接让人在庄园里辟出了一块从养殖奶牛种植牧草、到生产研发再到成品的专业全套区域。 只为让他家小孩每天，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喝到最新鲜健康的牛奶。 用左莹的话说：墨清砚是真的把左漾当小孩宠，宠上天的那种。 车子缓缓驶进墨园，众人依次下车。 左莹和于宁带着祖孙俩先去安顿。 墨清砚和左漾则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左漾当年死后，墨清砚不顾墨家所有人反对，亲手将她安葬在了墨园，整日守候，他就这样成了她的守墓人。 左漾的坟，被一片望不到边的花海包围着。 每一朵花，都是墨清砚亲手种下，整整五年了。 不过在穿回来那晚，在左漾扑向墨清砚时，被她踩烂了不少。 啊，于宁也踩了呢。 左漾一边想着，一边蹲在自己的墓碑前。 葱白的指尖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吾妻左漾之墓。 穿回来的那晚倒还没觉得，但现在看到这六个字，左漾的脸开始烧起来了。 她的愿望，就是嫁给墨清砚。 可她死的时候，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看到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墨清砚也顿了顿：“介意吗？” 左漾晃了晃小脑袋：“不会。” 说完，她仰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清亮极了：“我喜欢！因为我注定就是要嫁给你的呀。” 男人便笑了，温润的大掌轻柔着小姑娘的脑袋：“好，等你长大。” 18岁，还太小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护着她好好长大。 “墨清砚，虽然你把我的坟修的有亿丢丢好看，但还是挺膈应的是不是？我已经回来啦。” 不仅膈应，还很怪，还会让她头皮发麻，虽然这是自己的坟。 “这个坟，是不该存在了。”墨清砚手指摩挲着小姑娘柔软的脸颊，轻声说。 “但这片花海要留下！我喜欢！” “好。” “还有还有，你中毒的事，还有风霖能治好你的事，都要保密，不能……唔。”左漾的话还未说完，小嘴就被一只大手轻轻的捂住了。 大手的主人眸中带笑，墨清砚轻叹了声。 中毒这事肯定是人为的，既然有人要害他，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乖，这些事我来解决，别浪费脑细胞，信我。” 话落，小姑娘柔软的唇在墨清砚温润的掌心中蹭了蹭，无比信赖道：“嗯！我家总裁最厉害！” 感受着掌心的柔软，男人喉结滚了滚，身体紧了紧，却仍面不改色。 实在是太小了，不能吓到小孩。 即便是当初，他对她的喜欢和欲望也是克制的，不敢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 墨清砚的动作很快，在回去后，他就让于宁将这座坟处理的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般。 左莹在知道这件事后，也说该这么做。 她的宝贝回来了，活蹦乱跳的，还留着那座坟那不就是纯纯膈应人吗。 “清砚，你想好怎么处理漾漾的事了吗？万一撞上熟人要怎么解释？” “妈，你多虑啦，这事顺其自然就好啦。反正我就是左漾呀，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嘛。” 左莹捏了捏自家宝贝可爱的小脸：“妈妈这是怕你被人抓去做实验！” 左漾咯咯一笑：“谁敢呀，有我家总裁在呢。” 左莹一听也对，但还是对左漾好一番叮嘱，这才将话题挪到墨清砚身上。 “清砚，你的治疗什么时候开始？小风霖真的能彻底治好你吗？” “嗯。”墨清砚点头，“不过需要时间。” “那真的太好了！” 左莹是真高兴，在她心里，早就把墨清砚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她是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墨清砚能好，变得健康，陪女儿一辈子！ 这些年来，左莹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墨清砚，都会心疼的落泪。 只是她从来不会在墨清砚面前掉泪。 好在，终于都要过去了！ 左莹浑身充满干力：“既然小风霖是我家漾漾的弟弟了，从今以后就也是我左莹的孩子。从今天开始，我就在墨园住下了，我来照顾大家。清砚，你一定要好起来！” 墨清砚笑着应：“阿姨，我会好起来。之后就辛苦阿姨了，有什么事吩咐于宁就好。” 左莹的话，被刚准备过来找墨清砚的风霖听到。 少年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没人发现的角落，微微泛红了眼眶。 他和外婆，真的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大家也都累了。 左莹牵着左漾去休息。 墨清砚则独自呆在书房里，让自己的心沉淀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尽管他接受的很快，尽管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的很从容平静，可他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哪怕是现在，也一点没有平息。 他是狂喜的，又是患得患失的。 他会恍惚，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害怕，害怕这一切会不会是自己做的一场太美好的梦。 如果再让他失去小姑娘一次，他一定撑不下去，一定活不了了。 修长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闪现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就在他的情绪要陷进更深的漩涡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我是风霖，关于后续的治疗，我有话要说。”少年礼貌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墨清砚瞬间敛起情绪：“进来。” 风霖进来后，将一张手写纸放在墨清砚面前。 “先生，纸上面是我所写的治疗计划，还有所需要的东西。” 少年倒是写了一手铿锵有力的字，墨清砚点头：“需要什么，直接让于宁去办。” “好的先生。” “你已经被漾漾认作弟弟，以后不用这般生疏的叫我先生。” 风霖一愣。 不叫先生，那叫什么？ 他叫小矮子姐姐，是因为小矮子的确比他大不了多少。 可眼前的男人，听说已近30岁，可真的太帅了，说是20岁都不为过，他叫声哥哥完全没有违和感。 只是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很不尊重？ 像恩人这般年纪的人，若是在他以前的家里，他是要尊称一声叔叔的。 可现在小矮子是自己姐姐，小矮子和恩人又是恋人的关系。 几番天人交战后，风霖看着男人，试探的叫了一声：“哥哥？” 第12章 去见老秃驴 说完，风霖悄悄观察男人的脸色。 就发现，在他那声“哥哥”说出口后，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风霖便知道，男人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外婆，霖霖好像知道如何讨恩人高兴了呢。 既然这样的话…… “我随小姐姐的，叫哥哥，若是以后你们结婚，我便改口叫姐夫。” 这番话落，风霖就看到男人连嘴角都忍不住扬起，压都压不住的那种。 墨清砚此时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五年前发生的事，只要他的身体情况允许，他当然早就已经和小姑娘结婚了。 所以对少年的回答，墨清砚非常满意。 刚才他之所以让风霖不要叫他先生，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和他家小孩的年龄差。 失去小姑娘的这五年，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欢乐。 加上身体越来越废，他现在苍白又消瘦，将自己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定老了很多。 11岁的年龄差，让现在的他的确有了年龄和容貌焦虑。 好在，少年的话让他很愉悦，刚才他以为少年会叫他叔叔。 若是真这么叫了，他可保证不了不会对少年做些什么。 “还有别的事吗？”心情好了，墨清砚的声音也不像先前那般淡漠，语气带了几分亲切。 “暂时没有了。” “以后就把墨园当做是自己的家，不要拘束。想想你今后打算做什么，想好了之后告诉我。如果有迷茫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商量。” “嗯！谢谢哥哥！” 风霖打心眼儿里敬畏墨清砚，现在见男人如此为他考虑，少年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关于我中的毒，你有什么头绪？”墨清砚问。 他倒是听说过那个擅长蛊毒之术的风家，除了知道风家早已隐世外，倒也没别的关注了。 “风家多年前遭难，目前就只剩下我和外婆两个人。”风霖简单道。 虽然风家早已隐世，但也还是有极少数人知道风家的存在，能够联系到风家。 风家也要生存，有时候也会卖点蛊毒。 “哥哥所中的毒应该就是有人找风家买的。至于别的，涉及到这一块，也许是因为我年纪还小，所以家人并未让我接触。” 风家人丁单薄，这一辈人就只有他，待到时机成熟，风家所有的一切自然都会交到他手上。 只是没想到噩梦来的如此措不及防…… 墨清砚摩挲着指尖：“知道仇家是谁吗？” 风家的事不难想，蛊毒之术可是个香饽饽，谁得到风家，无疑是如虎添翼，尤其是那些行阴暗恶劣之事的人。 当然，若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与其让别人得到，不如彻底毁掉。 所以若是被这些人知道风家还有人活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赶尽杀绝。 这也是少年带着外婆躲在贫民窟的原因了。 风霖一愣，紧接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从今以后，你不用小心翼翼的活着。假如有一天知道仇人是谁，有我在。” 言外之意：你是我墨清砚护的人，谁敢动你，找死。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少年得到了太多的温暖，一颗坚硬的心也慢慢变得柔软，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就像现在，听到墨清砚护短的话，少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垂眸哽咽道：“谢谢哥哥。” 之后一大一小的人儿又简单说了会儿话。 风霖想着要赶快去找于宁准备需要的东西，于是准备离开。 “哥哥，那我先出去了。”想到什么，少年又看向男人，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说，“哥哥和小姐姐是我见过最般配的恋人啦！超级无敌配！” 少年说完这番话似乎也觉得超级害羞，快速说完后，便像风一般跑走了。 虽然是为了讨恩人开心，但少年也是真的这么想。 等他将恩人治好了，恢复健康，恩人和小矮子站在一起，就更加完美啦！ 他要加油啦！ 因为这段插曲，墨清砚也暂时抛开脑海中所有的杂念，稍微休息了一下。 整个墨园，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寂静。 墨清砚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又回到了五年前左漾在他怀里死去的那一幕。 感受着怀里的人儿身体渐渐冰冷，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似乎也变得暗无天日。 明明是那般元气鲜活的人儿，总喜欢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逗他，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会绞尽脑汁的哄他开心，再也不会有人如此爱他了。 为什么…… 明明该死的人是他啊，反正他也得了不治之症，早晚也会死。 为什么要让小孩为了他而死啊！ 墨清砚就这样深陷梦魇中，怎么都无法脱离。 “墨清砚？墨清砚你醒醒？”左漾因为睡不着，就跑来找墨清砚。 可一进来，就发现男人在痛苦的呓语，无论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姐，总裁这五年来，失眠症越发的重了。”于宁轻声道，“当初总裁被诊断是不治之症后，就出现严重的失眠症。后来小姐出现了，在小姐身边，总裁便能安心入睡。” 可左漾死去后，墨清砚的失眠症再也无法控制了。 “总裁从未深度睡眠过，即便再累也只是让自己浅浅的睡一下，而且还是在服用药物的情况下。他说，只要他闭上眼睛，就全都是当年你在他怀里离开的那一幕……” 这五年来，墨清砚的痛苦，没人比于宁更清楚了。 “若不是小姐当初弥留之际要总裁好好活着，哪怕没有那不治之症，总裁那会儿大概也会跟着小姐一块去了……” 还好，总裁听了小姐的话，让自己活着，尽管过程实在令人难受。 但一切都好了啊，小姐回来了啊！ 于宁恨不得将这五年来墨清砚所承受的痛全都说给左漾听，自家总裁那么可怜，小姐当然要知道啊，这样小姐才会更加疼总裁。 于宁说的口干舌燥，直到听到小姑娘的抽泣声，这才停下。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 “我知道。”左漾瓮声瓮气，打了个哭嗝道，“于宁，这五年来，谢谢你一直守在墨清砚身边。” 就这一声哭嗝，让原本还深陷梦魇中的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睛鼻子都哭红的小心肝，又看到汗如雨下的于宁。 森寒瞬间弥漫男人的周身：“于宁，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于宁浑身一抖，缩着脑袋不说话。 左漾立刻贴到男人怀里，软声道：“墨清砚别气呀，我，我这是打了个哈欠。你知道的呀，我一打哈欠就会掉眼泪嘛，嘿嘿嘿。” 于宁感动坏了：嘤，小姐真好。 墨清砚一声轻叹，什么气也都没了。 他一边温柔的给小心肝擦眼泪，一边冷声对于宁说：“明天去见老秃驴。” 左漾：“？？” 什么东西？ 老秃驴？ 第13章 命中贵女，一眼万年 当年，北城顶级豪门财阀墨家掌权人墨清砚突生怪病，各家名医束手无策。 天之骄子就这么跌落神坛。 这些豪门世家，多少都会有些迷信。 听说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的某座小寺庙里的住持很有本事，墨清砚便打算去一趟。 彼时的他，双腿已经开始僵硬，但在拐杖的支撑下还能慢慢行走。 然后，便遇见了左漾，他这一生的挚爱…… “老秃驴？”左漾反应过来，“是了悟住持吗？” 说完，她便笑了。 自己好像跟和尚特别有缘呢。 墨清砚收回思绪：“嗯。” 刚才他梦到了老秃驴，自然想到还有一些事要做。 男人好看的手指轻轻缠着女孩柔软的发丝玩：“跟我一起去。” “好呀。” …… 夏日蝉鸣，连风都是滚烫的。 车子在平缓行驶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处山脚停下。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再次让左漾有一种恍如隔世。 当初，母亲也是听说这里的庙很灵验，于是带着即将高考的她来拜拜佛。 那一天发生的一幕幕，左漾都记得很清楚。 拜完佛后，母亲去给她买护身符，她就坐在一棵大树下等着。 寺庙虽小，香火却很好。 来来往往的人带着虔诚来拜佛，很热闹，但也有些吵闹。 左漾原本是有些无聊的，可突然间，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男人拄着拐杖，走的非常吃力。 也许是没注意到脚下有一块凸起的石板，原本就不利索的脚被绊了一下。 整个人开始摇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左漾一个百米冲刺及时扶住男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人没摔。 就在她抬头想问男人有没有事时，看向男人的瞬间，男人也低头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 那一刻，左漾被惊到了，被男人的绝色美貌惊到了！ 哇！ 这个人好好看呐。 一头蓬松柔软的发下，长着一张摄人心魄极为妖冶的脸，每一寸仿佛都是造物主精心雕琢般。 皮肤白的恍若透明。 那双薄唇有些苍白，可却平添了微妙的病态美。 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掩不住男人的矜贵，却又带着一丝少年感的亲近。 阳光洒下，仿佛给男人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好看到不真实。 人间第一绝。 当这五个字从脑海中飘过时，紧跟而来的，是左漾胸腔异常剧烈的心跳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初见，便是一眼万年。 她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就是18岁的左漾和24岁墨清砚的初见。 而左漾给墨清砚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哪家的小孩？ 可不就是小吗。 这时的左漾，还是个只有158的小不点，哪哪都小。 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卷翘浓密的睫毛下，天生的一双笑眼，清澈的不得了，也亮的惊人。 唇红齿白，皮肤嫩到能掐出水来。 长发束成马尾，发顶有些乱，还竖了一根呆毛，身上还背着书包，可不就是小孩模样。 看着一直扶着自己的小胳膊，因为吃力发着颤。 又看向那双小短腿，想到刚才就是这双小短腿带着它的主人冲刺到他面前，墨清砚再也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当于宁带着住持了悟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笑得那般开心的墨清砚。 于宁泪目了。 自从总裁生了病，怎么都治不好后，性格就变得格外的阴沉暴躁，哪里还会笑呢。 “阿弥陀佛。” 这时，了悟住持来到了墨清砚和左漾面前，苍老的脸上堆着和蔼的笑。 “墨先生，此女便是您的命中贵女，她便是您的生，有她长相伴，可让您消灾消难，保您一生无虞啊。” 于宁一听高兴坏了：“住持，此话当真？”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墨清砚似也是刚反应过来，他看着身边的小不点：“小孩，你怎么想？” 于宁眼皮一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总裁会用这样一个近似于好脾气的口吻询问。 以他家总裁的脾气，但凡能让身体好起来，哪怕有一线可能，总裁都不会放过，就算是抢，也要抢到手。 更不用说总裁的脾气越发阴沉越发暴躁，很久都没有这般平和过了。 想到这里，于宁突然就悟了。 难道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是总裁的贵女，所以总裁才会突然变“好”了？ 左漾消化着刚才老和尚的话，又看了眼拄拐的“人间第一绝”。 “你生病了是吗？” 当左漾的小奶音响起的那一刻，墨清砚只觉自己的脊椎骨像是通了电流，又酥又麻。 “嗯。”他应了声，又鬼使神差加了句，“医生说是不治之症。” 然后他就见眼前这小孩蹙着精致地眉眼：“所以和尚的意思，我是你的贵女，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会没事？” 墨清砚没回答，他看了眼住持。 直接被叫“和尚”的了悟住持并未觉得被冒犯，脸上依旧扬着笑：“这位小姑娘，和尚我从未算错过。” 左漾听到后点了点头：“好，我愿意。” “小孩，真听懂了？和尚刚才可是说了要‘长相伴’。” “听懂了呀。”左漾眨巴着眼睛，又看向住持，“我还要上学，没办法每时每刻陪着，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阿弥陀佛，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尽量在一起最好。” “哦，那……” 墨清砚就这样看着小姑娘和老和尚一问一答，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过了一会儿后。 就见小姑娘朝他伸手。 那只小手葱白莹润，指尖透着可爱的樱粉，小奶音里漾着笑： “你好呀，我叫左漾，以后请多指教啦。” “为什么？我们只是刚刚遇见的陌生人。”墨清砚看着那只小手，想握住，可垂在身侧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把一旁的于宁都快急死了。 哎呀总裁怎么回事啊，赶快伸手啊！ 听着墨清砚的话，小姑娘云朵般地耳垂突然就红透了，像水灵灵的小樱桃：“嗯，因为呀，初见你，我就对你一眼万年啦！这难道不能成为我答应的理由吗？” 墨清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害羞却又格外大方不扭捏的小姑娘。 鼻尖，是小姑娘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 墨清砚听到了自己狂跳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突然问了一句：“小孩，你多大？” “嗯？我18岁啦。” 男人突然就松了口气。 还好，成年了。 不然他差点把自己当禽兽了。 小孩，好巧，初见你时，我对你也是一眼万年。 这一刻，名为宿命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 第14章 寡王，铁树开花啦？ 墨清砚并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将那只可爱的小手握住。 软绵绵的，又娇又嫩。 怎么就会有人长得就像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呢。 真是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愉悦了啊。 “我是墨清砚，小孩，以后请多指教。” 男人清冽的嗓音也好听极啦。 这样的人间第一绝，怎么能有事！ 左漾小手叉腰，下巴一扬，神气坏了！ “墨清砚别怕，我在呢！我定要让你消灾消难，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直淡定的了悟住持在听到这番话后，表情也没绷住，裂了：不不小姑娘啊，你这走向对吗？啊？！ 于宁实在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再看向他家总裁，嚯，那嘴角翘的，直接被钓成了翘嘴！ 这和尚诚不欺我啊！ 这小矮子果然是总裁的命中贵女！ 于宁在心里已经计算着要在捐给寺庙的香火钱上再多加几个零才好。 之后，左漾的母亲左莹回来了。 在听说了女儿突然就成了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命中贵女，还得长伴身边时，左莹炸了。 她就离开这么短短的时间，宝贝女儿就遇到诈骗了？！ 见亲亲老妈要发作，左漾立刻拉着母亲去到一旁。 “宝贝别怕，妈妈这就去找那老秃驴理论！什么狗屁贵女！啊呸！” “妈妈别气别气，不管和尚说的是真是假都没关系呀。” “为什么？” “因为墨清砚超绝色的呀！光是看着他这张脸，饭都不用吃了好嘛。妈妈，你懂那种一眼万年吗，我对墨清砚就是哎。” 左莹：“……” “而且万一和尚不是骗人的呢？不然这里香火也不会这么好呀。假如我真的是墨清砚的贵女，能保他一生顺遂，这也是做了件好事呀，从小到大你不是都教女儿要助人为乐嘛。” 左莹：“……” 这助人为乐可不是让她把宝贝疙瘩搭进去！ 而且还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猪给莫名其妙的拱了！ 还是个拄着拐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虽然她不是有什么成见，但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 就算不是嫁给大富大贵之家，但只求对方身体安康，心地善良，吃苦耐劳就好。 啊呸！什么好归宿？什么嫁不嫁？哪儿到哪儿呢！ 左莹一边听着自家宝贝碎碎念，一边打量着墨清砚。 咳，虽然她承认这小子长得的确不丑。 墨清砚不知道小孩跟她的母亲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小孩贴在母亲身边叽里咕噜的。 而且时不时地，小孩的母亲就会转头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从不明白紧张为何物的大佬，在这样的眼神下，却不禁坐直了身体。 “总裁，要不我过去说说？”于宁生怕小姑娘搞不定，急得满头是汗，“只要小姑娘的母亲同意，钱不是问题。” 这小姑娘或许是总裁唯一的希望了，于宁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而且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对母女家境很普通，想着用钱来解决是最快的方法。 “钱？”墨清砚目光冷沉，“于宁，你是想死吗？” 那样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你跟她提钱？人家直接拿刀砍你信不信？ 于宁：“？” “推我过去，记得闭嘴。” “啊，是！” 于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去到母女俩身边。 左莹双手环胸，依旧神情严肃，像防狼一样戒备的看着墨清砚。 墨清砚看到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小孩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心里便知道：小孩这是差不多将母亲说服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墨清砚唇角勾了勾，看向左莹时，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尊敬。 毕竟“尊敬”这个词，向来都是别人用在他身上的。 “阿姨你好，我是墨清砚。” 墨清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跟左莹细说了一番。 听到男人得了不治之症，也是实属无奈才会把一线希望寄托在了神佛上，左莹有些动容了。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勉强小孩做不愿意的事。在我身边，她也是自由的，我绝不会对她有半分逾越之举，我只会用尽所能给她最好的。虽然医生也无法确定具体时间，但我应该是活不久的，等我死后，我会将小孩的一切都安排好，绝不会委屈了她。” 其实，对于了悟住持说的话，墨清砚又怎会完全相信呢。 医生都说他这是不治之症，说他会死，活不了多久，难道命中贵女在他身边，就能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了？ 可他又实在喜欢这个小孩，就像之前他鬼使神差对小孩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也是想让小孩同情心软，答应留在他身边吧。 谁知在听到他那句“等我死后”时，一直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小姑娘小嘴一瘪，直接越过母亲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奶音轻颤，带着难过：“有我在，你才不会死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要是和尚骗人，我就，就烧了他的庙！整天跑他面前哭，把他的胡子拔光！” 站在不远处的了悟住持：“……” 就，条件反射护住了自己的胡子。 墨清砚的心一下子软了，可他却没有动作，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左莹。 过了好久后，左莹到底还是松了口。 “我答应你，只是不想看我女儿难受。”左莹没说的是，她也是因为看到了墨清砚的真诚。 “谢谢……”墨清砚垂眸看着蹲在他身前的小不点。 有这般善良单纯的孩子，她的母亲又怎会不是心软的人呢。 得到了母亲的认可，他终于能触碰她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揪了揪小姑娘头顶竖起的那根呆毛，然后温柔的拍了拍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刚才他就想这么做了。 于宁就这样看着这一幕。 他哪里见过总裁对别人如此的放低姿态过啊。 向来都是别人巴结奉承他的总裁好嘛。 等等，难不成总裁对小姑娘？ 所谓的命中贵女，也包含了一见钟情？ 不，不大可能吧？ 可看到总裁对小姑娘那般温柔的模样，于宁又陷入自我怀疑了。 啊，难道…… 他这一向不近女色被外界称作“寡王”的总裁，难不成铁树开花啦？ 只有一旁的了悟住持，渐渐敛了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墨清砚和左漾身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有这位命中贵女在，自会保那位消灾消难。 只是，她是他的生，他却是她的劫啊…… 第15章 噩梦来临 左莹眼睁睁的看着亲手养大的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样被拱走了。 虽然不舍，但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懂。 别看到她女儿长得软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认定的事，一定会走到底。 从小到大，倒是没让她操什么心。 可她千算万算，哪里能想到女儿会对别人一眼万年了呢。 这难道就是命？ 哎。 左莹心中叹息，总归现在已经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有她盯着呢。 “那个，看你的样子，应该很聪明吧？”左莹这般问着墨清砚。 还未等墨清砚回答，于宁就立刻接话，噼里啪啦将墨清砚如何如何的厉害，十几岁就从国外最牛逼大学毕业等等说了个遍。 总之一句话：我家总裁天赋异禀，那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左莹因为这番话，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没办法，谁家大人不喜欢成绩优异的小孩？ “行，我女儿马上要高考了，你负责辅导她功课。要求不高，重本就好。” 墨清砚应得干脆：“好。” 左漾却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左莹看着自家闺女的反应，忍不住扯了抹笑。 这个时候，墨清砚哪里会知道，教小孩功课这件事，真是他有史以来遇到的最难的难题了。 从那之后，墨清砚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名叫“左漾”的小尾巴。 这只小尾巴，每时每刻都元气满满，在她眼中，这个世界都是那般美好，没有一丝杂质。 而了悟住持的批命似乎也真的应验了。 自从有了左漾长伴身边，墨清砚的状况真的慢慢稳定了下来。 当然，病状并未好。 可墨清砚却不再那般阴沉，但凡内心的暴躁冒出头，只要小孩冲自己笑一下，就会立刻将暴躁因子扼杀，让他心情平和。 所以墨清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让一直伴君如伴虎的于宁打心眼儿里高兴啊！ 于是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于宁也都会搜罗来塞给小姑娘。 墨清砚在知道左漾特别喜欢喝牛奶后，这位大佬直接让人在墨园打造了一条完整的牛奶生产线。 从牧草奶牛的养殖，再到牛奶的成品，研发各种口味等等，大佬可都是亲自盯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墨清砚的牛奶质量太好，反正肯定是比左漾一直喝的好太多了，身高一直卡在158的左漾，还真就长高了2厘米。 看着开心到原地蹦跶的小孩，某大佬可是满满的成就感，养小孩原来这么好玩。 然后呢，于宁又高兴了，特高兴。 只因为有一次他一个不小心叫人家小姑娘“小矮子”，真的是不小心。 结果小姑娘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咪，瞬间就炸毛了，张牙舞爪的想挠死于宁。 墨清砚安慰了好久，惩罚于宁青蛙跳半个小时，这才把小姑娘哄好。 看到这一幕，连左莹都哭笑不得。 别说于宁了，就连她这个亲妈也叫不得。 记得她第一次叫女儿小矮子，可把小姑娘气的哭了一夜，眼都肿了，甚至一天都没跟自己说话。 那会儿，她可不就是哄了好久嘛。 至此，墨清砚便知道他家小孩的禁忌就是：别叫她小矮子，谁叫她就跟谁急，不管对方是谁。 而左莹呢，也终于被墨清砚对左漾的宠打败了，看墨清砚是越看越喜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啊呸！ 女婿什么女婿！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女儿还小呢好吧！ 再回头看着自家被宠的越来越娇气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女儿，左莹是越看越头疼。 左莹对左漾的成绩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孩子开心学习，考个相对好一点的大学就好。 所以左漾的成绩不好不坏，发挥正常的话，普通本科没啥问题。 关键就是，这丫头在学习上似乎没太大悟性，又不能说她不努力，因为小姑娘是真的已经挑灯夜读了。 既然知道墨清砚脑子那么好，左莹给墨清砚的第一个考验，就是让墨清砚助女儿考上重本。 成功了吗，自然最好。 毕竟，作为普通家庭的孩子，考上一个好大学也是自己的底气。 没成功，左莹倒也不会真难为人家。 当然，是在女儿成绩没有下滑的前提下。 看着给女儿讲同一个题型讲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却依旧耐着性子的墨清砚，左莹对墨清砚的好感度蹭蹭上涨。 讲真，她这个亲妈都没人家有耐心。 然后啊，接下来墨清砚宠女儿的那一系列操作，左莹是真的半分毛病挑不出。 真就像那天墨清砚跟她保证的那般，哪哪都将最好的给了女儿。 这小子啊，比她还会养女儿，是真把女儿当小孩宠。 她是真的服气了。 不过不妨碍左莹会时不时地“骂”上墨清砚一句：骂他要把女儿惯上天！ 墨清砚也只是笑着，然后宠他家小孩宠的更厉害了。 可左莹对墨清砚越是喜欢，就越是惆怅揪心。 总是想着：要是墨清砚没生病那该多好，希望墨清砚真的能好起来……两个孩子感情越发的好，将来若是谁离开了谁，都会痛不欲生的…… …… 托墨清砚这位天才老师的福，左漾的高考非常圆满。 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超常发挥！ 很多题都被她家大佬预测到了！ 别说重本，到时候所有好大学任她挑选！ 原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谁都没想到噩梦就这样来临了。 左漾高考结束，班上组织毕业旅行，要离开一周。 她起初是不同意的，因为她要陪在墨清砚身边呀。 墨清砚出行不便，加上刚好墨氏集团异常的忙碌，他是可以推掉一切工作陪着小姑娘，可那样的话，小姑娘就没办法放开了去玩去享受这个过程，总是要顾及到他的。 他也想让小姑娘留在身边，可毕业旅行对小姑娘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不想让小姑娘错过。 于是墨清砚哄了好久，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这才说服了左漾。 就在出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左漾眼皮子一直狂跳，整个人心神不宁。 一直到了目的地，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左漾给墨清砚打电话报平安，听着电话那端一切正常的墨清砚，左漾仍旧不安心。 可她又不想让墨清砚担心，陪着墨清砚说了好一会儿话后，便结束了通话。 左漾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抿了抿唇。 她还是决定回去，回到墨清砚身边。 两人早已习惯不管自己去哪儿，在什么地方，都会告知对方。 当左漾赶到学校附近的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入目的，便是那片正在冲天的火光。 那一刻，左漾的脑袋懵了。 第16章 天人永隔 当初，在征得左莹的同意后，墨清砚就在左漾的学校附近买下了一幢公寓。 在这里，他教他家小孩功课，一日三餐，听着她的欢声笑语。 元气鲜活的她，带着他感受着不曾体会过的人间烟火气。 从那之后，墨清砚就很少去墨园住了，把这个小小却又无比温馨的公寓当成了家。 自从墨清砚被诊断是不治之症后，他的觉很浅，要不就是整夜失眠。 可自从有了左漾在身边，睡在这个到处充满着左漾气味的公寓里，出乎意料的，墨清砚总能轻易就沉沉入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都不带醒的那种。 左漾去毕业旅行，墨清砚依旧没有回墨园，还是住在这个充满着小姑娘奶香清甜气息的公寓。 在结束和左漾的通话后，墨清砚又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便去休息了。 闻着小姑娘的气息，今晚的墨清砚也很快就入睡了。 公寓里，就只有墨清砚。 通常情况下，于宁只在有事的情况下会出现。 不然没有墨清砚的吩咐，于宁不会过来。 凌晨一点的学校附近，本该是万籁俱寂的。 可现在，街道上围了许多人。 只因为一处囤放着烟火爆竹的仓库起火了。 谁都不知道里面会什么时候发生爆炸，就连仓库的主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用说别人了。 因为是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 刚开始起火时，没人发现。 后来火光越来越亮，还是一个被尿憋醒的人最先发现的。 那人慌忙提了裤子，也顾不上要憋炸的那啥了，慌忙跑出了家门。 之后，仓库的老板来了，被吵醒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可这时，火势早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了。 学校这一片的房子，大多都是些陈旧的老房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火势。 加上夜间的风，火势也很快波及到了周围的房屋。 当左漾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仓库老板在拼命捶打着公寓的门。 那是她和墨清砚的家啊！ 仓库老板嘴里还大声喊着：“有人在家吗！起火了！有人在吗！” 左漾一边给墨清砚打电话，一边冲上前。 还未等左漾冲到公寓门口，一声巨响将仓库炸飞。 爆炸余波的冲击让靠得最近的老板还有左漾随之倒地。 左漾的手机都被震飞了出去，屏幕碎裂。 老板在第一时间里用身体护住了左漾，但左漾还是受了伤，不算太严重。 老板伤的比较重，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我已经打了火警电话，他们快到了！” 老板咬着牙想要将左漾带离，可左漾哪里肯呢。 只因为刚才的爆炸，直接让眼前的公寓置身于火海中了，让这个老旧的公寓摇摇欲坠。 “来不及的！公寓里有我最重要的人，他行动不便，我要去救他！” 左漾挣脱老板的手，爬起来就朝着公寓门冲去。 快速打开密码锁，不顾吃人的大火，她直接就冲了进去。 此时的公寓里。 当墨清砚发现外面起火时，他并没有慌张，他没有用一旁的拐杖，而是坐在轮椅上，这样会快些。 他睡得太沉了，若是换做以往，他会在火灾发生的那一刻就立刻察觉到。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他正准备去拿。 还未碰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了。 墨清砚被突然震倒的书架砸中，颈部被砸的最狠，眼前一黑直接从轮椅上摔下倒地。 迷糊之际，他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墨清砚！” 左漾憋足了劲试图将书架挪开。 可那书架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火势还在快速蔓延着。 浓烟侵入鼻口。 再这样下去，她和墨清砚都要完蛋。 被沉重书架压在身上的墨清砚，将口腔内咬出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想自己使力，可完全不行。 颈部那一下，是真的几乎将他整个意识砸没了。 “……走，小孩乖，快走！” “我绝不会丢下你！” 左漾曾看过一个报道，说是有一个人在濒死之际，肾上腺素疯狂飙升，然后发生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那人没死，肾上腺素将那人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这一刻，左漾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觉，她明明力气小的不行，可现在的她，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试过好多次的书架，被她挪开了。 尽管手都磨破了，可此时的她冷静的不行，将几乎没有意识的墨清砚扶到轮椅上。 然后快速推着墨清砚朝着外面冲去。 准确来说是拉。 因为左漾是后退着拉着墨清砚往外冲的，用她的身体为墨清砚挡住熊熊火焰。 被火灼伤的皮肤感觉不到丝毫痛意。 被火烧断的断木狠狠地砸中了脑袋，左漾只是懵了一瞬，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从脑袋上流出。 她知道那是血。 可她还是没感觉到疼，狠狠甩了下发懵的脑袋一刻不停地往外冲。 她只有一个念头：救墨清砚！她绝对不会让墨清砚有事！她一定要让他平安！ 很多年后，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还是忘不掉。 个子那般娇小的女孩，明明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全身都被大火烧伤，满脸是血，可当她推着轮椅上的男人从烈火中冲出来的那一刻，女孩的眼睛亮的惊人！带着震人心魂的坚定！ 仿佛这一刻，谁都无法将她打倒！ 在生死关头，最爱你的人，永远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冲向你。 这就是爱。 爱能超越一切，能超越极限。 仿佛被感染，被感动，被震撼，大家也不再惧怕吃人的熊熊之火，他们全都冲上去将轮椅上的男人接过来。 这一刻，女孩好像是知道男人安全了，她突然就像凋零的叶，彻底倒下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知道女孩死了。 身体重度烧伤，加上脑袋被砸的那一下非常严重，最终还是没能撑下去离开了。 那般刻骨铭心的一幕，以至于那么久过去了，他们还为女孩的死感到心痛，久久无法忘记。 他们想啊，女孩用自己的命救回了最爱的人，应该也是含笑没有遗憾的离去吧。 可活下来的人呢？又该怎么办呢？ 那可是和心爱的人天人永隔了啊，是一生都抹不去的伤痛啊…… 救护车和消防车终于赶到，周围被拉起警戒线。 受伤的人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而这场火，浇了好久才浇灭。 后来火灾的调查结果被公布，一切都是意外。 仓库老板一直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每天晚上睡前都一定会去仔细检查。 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可偏偏那天晚上，就在老板检查完合上卷帘门的时候，一个收废品的车刚好经过。 骑车的人将吸完的烟头随手一扔，恰好就在卷帘门合上的那一刻扔进了仓库。 于是就造成了这场火灾。 大家还听说，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家世显赫，在心爱的女孩死后，是要让仓库老板和废品车车主以死抵命的。 是女孩在弥留之际说服了男人，这才放过这两人。 那段时间，北城一直在下雨，似乎就连老天爷也为女孩的死伤心落泪。 第17章 “三绝”的命 墨清砚怎么都不会想到，了悟住持所说的命中贵女替他消灾消难，却是小姑娘用她自己替他挡下的。 他的灾祸全被她承受了，甚至是付出了生命！ 天人永隔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在左漾死后，墨清砚红着眼质问了悟。 了悟知道事情原委后，悲悯的看向天空的一角，说出了先前没能说的话。 他说：“那女孩是您的生，您却也是她的劫啊……” 墨清砚撕心怒吼：“为什么当时不说！为什么！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 “墨先生，这是因果注定，谁都改变不了。”了悟轻叹了声，终是不忍，还是点拨道，“墨先生只需按小姑娘最后留下的话去做，或许老天垂悯，终会等来柳暗花明，阿弥陀佛。” “柳暗花明……” 墨清砚就像是被掏空了身体般，眼神空洞。 小孩都死了，哪里来的柳暗花明？ 只要他按小孩说的去做了，真的能等来柳暗花明？ 小孩最后说的是什么？ 弥留之际，生机一点点散去的人儿就这么躺在他怀里，用尽全力笑着对他说： 墨清砚，好好活着呀…… 泪水早已爬满墨清砚的整张脸。 周围是那么那么的静，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只剩下男人痛彻心扉的哭泣声…… 之后，墨清砚亲手在木牌上刻下“左漾”的名字，了悟住持将木牌放置佛像前，每日诵经。 五年来，一日未断。 而墨清砚，像是彻底丧失了喜怒哀乐。 不对，这个男人只剩下哀伤了。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将自己活成了活死人。 他答应了他家小孩会活着，他不会食言，他会替小孩照顾好左莹。 可他是期待死亡的，他等着生命彻底结束的那一天。 那样的话，他就能去找他的小心肝了…… 墨清砚和左漾从那段记忆中抽离，两人手牵着手，互相看着彼此。 眼睛都红红的，闪着泪。 “墨清砚，我那个时候是不是特像木乃伊呀？一定特丑。”左漾笑着说。 重度烧伤，脑袋也被砸了，全身缠满了纱布，可不就是木乃伊本伊嘛。 墨清砚的眼眶却更红了，他将那只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家小孩永远最好看。” 听到后，小姑娘便咯咯笑了。 了悟住持过来的时候，只是定定的看了左漾一会儿，并没有太过惊讶，只道：“跟我来吧。” 几人来到了一座佛像前。 左漾一眼便看到了放在佛像前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 “小姑娘。” 了悟住持摸着早已花白的胡须，苍老了许多的脸上依旧堆着那慈祥的笑。 第一次见面时，了悟并未能真正算出左漾的命运，只知道墨清砚会是左漾的劫。 两人会历经坎坷，刻骨磨难，但仍有一线生机。 了悟就是算不出这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 但现在，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了悟便全明白了。 他看向左漾：“那一世你是三绝的命，却始终心生向善，功德圆满，这才换来这场造化。” 三绝的命，顾名思义：绝亲，绝爱，绝命，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还是个短命。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弥补遗憾重获新生的机会，对你来说，死，便是新的重启。劫数已过，一切便会迎来柳暗花明啊。” 听到了悟的话，左漾眨了眨眼睛：“和尚，你都算出来了呀？知道吗，我大概跟和尚有缘，那一世我本来也是要死的，但死之前救了个老和尚，提前嘎了。临死的时候，那和尚也是对我说了一句有天大的机缘造化等着我呢，还一个劲的要为我诵经，说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阿弥陀佛，一切都有因果。小姑娘与佛家有缘，佛家自然庇护。”了悟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就像这大千世界，总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也不必刻意去探寻一个答案。” 左漾了然，就比如她莫名其妙穿回来这事，用了悟的话来说，就是别那么较真非要知道个为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人呀，要向前看嘛！ 她心态好着呢！ 之后，了悟将左漾的木牌交给墨清砚：“墨先生，就由您亲自将这木牌砸了吧，用力。” 墨清砚的手指滑过木牌上“左漾”两个字，他看了眼了悟，见了悟点头，便将木牌用力的摔在地上。 啪！ 摔的稀碎。 紧跟着的，是了悟的话语：“木牌已碎，过去的一切不美好不完美都会随之碎掉，一切，将会是新的开始。这一次，所愿皆所得，一切终会圆满。哪怕会有不顺遂之处……” 了悟看向了左漾，眼中堆着笑：“有小姑娘在，诸事皆可化解。命中贵女，消灾消难，万般过境，携手同心，披荆斩棘，柳暗花明。阿弥陀佛……” 墨清砚和左漾双手紧握。 一旁的于宁也感慨颇深。 最后，了悟亲自送三人离开。 目送着车子驶离，了悟拨弄着佛珠。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别人批命了。 他已大限将至。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点到即止。 可他却心怀不忍，泄露太多，反噬自身。 不过啊，值得。 他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每一个心生善缘，拥有纯净挚爱的人。 因为啊，这样的人儿多可爱啊…… …… 在回去的路上，墨清砚将左漾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小孩，那一世你……” 墨清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那一世的小姑娘竟然是三绝的命，一个人坚强的活着，可在她死后呢？ 谁给她安葬？ 左漾知道墨清砚想问什么，之前她没把这件事告诉他，也是怕他难受。 “唔，我在知道自己患癌后，就去签了遗体捐赠，在我死后，成了某个医学大学的大体老师，是不是很棒？”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那一世我真的很满足，没有遗憾啦！” 墨清砚这才明白了悟说的那句“功德圆满”。 想来成为“大体老师”，为医学事业做贡献，这才是小姑娘真正的“功德圆满”。 所以才换来了这场造化，让小姑娘回到了他的身边。 正在开车的于宁，心也被震撼着，一边为左漾心疼，一边却也为左漾骄傲。 见车里的气氛沉重，左漾依偎在墨清砚怀里，小脑袋在男人的心口处蹭了蹭。 “墨清砚，我在那一世，其实也不是孤单的。从小到大，总有很多人帮助我，我很好。所以你不用难过，好吗？” 墨清砚眼尾泛红，脸上却带着笑：“小孩，我为你骄傲。”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棒的人了。 第18章 就不能下手轻点？ 车内的气氛总算没有那般沉重了。 左漾听着墨清砚的夸赞，乐呵呵的。 “对啦，这事就别告诉老妈啦，我不想她难过。” 对墨清砚来说，他家小孩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说。” “于宁也是哦。”左漾不忘道。 于宁无比认真的应下：“小姐放心，我嘴巴可严了。” “啊，墨清砚，那个仓库老板还有废品车车主怎么样啦？你有没有听我的话没为难他们呀？他们不是故意的，而且仓库老板当时还保护了我呐。” “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呀！” 不用墨清砚开口，于宁便将车调转了方向。 等到了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墨清砚和左漾并没有下车，两人只是隔着车窗看向外面。 “那个公寓？” 左漾看着不远处完整的公寓，一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公寓当初一定是烧的面目全非了。 “是总裁将公寓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修建的。”于宁替墨清砚回答。 “于宁，不要多嘴。”墨清砚突然这般说道。 于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心口堵得慌。 想到修建公寓的那段时间，自家总裁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又亲手将公寓里的一切都布置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那段时间，总裁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了。 不说话，将自己封闭起来，渐渐没了生机。 可这些事，总裁肯定不愿意让小姑娘知道，不然小姑娘得多伤心多心疼啊。 其实就算墨清砚及时打断了于宁，左漾也能大概猜到。 梦里，她亲眼看到在自己死后，墨清砚是多么的伤心绝望，她的心一直都是跟着一起痛的。 “你看。”墨清砚眼见着小姑娘要落泪，于是赶忙转移话题，他用手指着某一处。 左漾跟着看过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是仓库老板！”左漾认出了人。 “嗯。当年，在知道了你的事后，仓库老板消沉了好久，后来便将这里改成了包子店。不收老人和孩子的钱，残疾人士，弱势群体都分文不收，免费提供吃喝。” 这件事，仓库老板打算做一辈子，是为了赎罪，也希望能为死去的左漾积福，如果真能如此的话。 至于废品车车主，不管当天收废品卖了多少钱，都会拿过来给仓库老板，用来补贴包子店，自己分文不留。 自己的温饱，随便捡点东西吃就好。 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忏悔赎罪，为那个善良的女孩积福。 后来，废品车车主的一日三餐便都在包子店解决的，人也更加卖力了。 听着墨清砚的话，看着忙碌的仓库老板，还有从老板手中接过包子就立刻骑车离开继续奔波的废品车车主，左漾笑着。 真好，这就是她想看到的。 要是今天她看到的是一个消沉颓废一蹶不振的仓库老板和废品车车主，她一定不会是开心的，她不希望这样。 愿世界美好！ Love and peace！ 天越来越黑了，学生们放学了。 小贩的吆喝声，餐馆老板的招呼声，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万家灯火亮起，这样的人间烟火气似乎抚平了那场噩梦。 “墨清砚，一切都过去啦！一切都只会变得越来越好哒！” 小姑娘看着车窗外的热闹，墨清砚的眼中却只有他家小孩。 看着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男人的眼中也铺满笑意…… …… 就在一天后，墨清砚收到了了悟住持已逝的消息。 墨清砚想到当初左漾死后，他去找了悟。 面对崩溃的他，了悟最后点拨他说的那番话。 了悟说，让他只需按小姑娘最后留下的话去做，或许老天垂悯，终会等来柳暗花明。 虽然他本就会听小姑娘的话活着，但只有他心里明白，因为了悟的话，还是在他心中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尽管忽略到不计。 可也许，正是这簇小火苗在无形中支撑着他，终让他等来柳暗花明，等到小姑娘重新回到他身边了呢。 墨清砚以左漾的名义给那座寺庙添了天价的香火钱，并承诺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墨家。 而从左漾穿回来后，一直都是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墨清砚陪着她跑上跑下。 现在终于能够松口气，刚好墨清砚的治疗也准备好了。 别看风霖还是个13岁的少年，可做起事来有条不紊，执行力超强。 在墨清砚和左漾忙事的时候，少年可一点都没闲着。 只是就像风霖一开始说的那般，因为墨清砚中毒已久，所以治疗过程会有些痛苦。 当左漾看着面色苍白，贴身衬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就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男人时，真是心疼坏了。 这哪里是有些痛苦？ 分明是超级痛苦的好嘛！ “不是小风霖，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左漾急的都快掉银豆豆了。 “小姐姐，这是哥哥必须要承受的。”风霖耐心道，“只有这样哥哥才会好起来。” 在治疗开始前，墨清砚就特别叮嘱不让左漾看到治疗过程，不然小姑娘一定会从头哭到尾。 墨清砚可舍不得。 听到风霖都这么说了，左漾就算再心疼，也只能瘪着嘴，小声嘟囔：“反正你要温柔一点啦。” 风霖轻叹，但还是好脾气应道：“我尽力。” 虽这么说，但接下来的每次治疗，风霖是一次比一次狠。 当然，这也是墨清砚要求的。 墨清砚太想能快点好起来了。 他想站起来，不为别的，他想将他家小孩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家小孩，就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 他不想小姑娘被人指指点点，说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个只能坐轮椅的废人。 他一定要站起来，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第一时间飞奔到小姑娘的身边。 他要健康，因为他要陪着他家小孩一辈子。 这天，左漾陪着刚结束治疗的墨清砚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时的男人嘴唇苍白，整个人像是脱力了般靠着沙发。 左漾也很乖，安安静静的陪在男人身边。 她一边时不时的投喂墨清砚水果，一边翻看着茶几上的报纸。 当报纸上的某张人脸映入眼中，左漾被惊得嘴巴里的葡萄掉了出来。 老天奶！ 报纸上的男人，可不就是梦里在母亲墓碑前自杀殉情的父亲吗！ 第19章 自杀殉情的亲爸！ 左漾想起来了，报纸上的男人，就是梦里突然出现，然后在母亲墓碑前自杀殉情的父亲！ 其实这段时间，左漾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想起来，一心放在墨清砚身上。 墨清砚也总是会揉着她的脑袋，说顺其自然就好。 可现在—— “怎么了？”墨清砚一边用纸巾给小姑娘擦嘴角，一边耐心问。 左漾小手指着报纸上的男人：“墨，墨清砚，他，他是我爸！” 从懂事起，妈妈就告诉她父亲死了。 有一段时间，她也挺羡慕别家小孩有父亲疼，羡慕那些小孩会被父亲高高举起，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玩。 但她不想让母亲难过，就将这些小心思都藏在心里。 她有母亲就好了，母亲是全天下最爱她的人，就算没有父亲也没关系的。 可梦中，就在母亲郁结而逝后，这位父亲突然出现，然后自杀了。 至于别的，她倒是什么都没有梦到过。 左漾认真看着报纸上关于男人的报道，小嘴噘得老高了。 “墨清砚，这个人好像特别有钱呢。” 纪泽先，西城豪门纪家的掌权人。 “所以是不是因为妈妈家里没钱，被这个人骗了？” 刚说完，左漾就自己否定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欺骗了母亲的感情，又怎么会在母亲墓前自杀呢。 渣男能做出这事？ 很显然不能。 再说了，谁不知道珍爱生命人人有责啊。 对这位纪家掌权人，虽未接触，但墨清砚也了解不少。 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左漾。 但想想看，就算他不说，小姑娘应该也会想办法去弄清楚的。 更何况，最有知情权的，也非小姑娘莫属。 “准确来说，纪泽先只有一段婚姻，是他亲口承认的。” 墨清砚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手指修长，脉络性感分明。 纪泽先的那段婚姻极为低调，外界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只知道后来这位妻子死了。 想来这位妻子应该就是左莹了。 只是为什么左莹却“死”了呢？ 墨清砚这般想着，又继续道：“过了一段时间，纪泽先的青梅单妮抱着她和纪泽先的儿子出现在大众视野。” 纪家和单家倒是门当户对，两人又是青梅竹马，尽管纪泽先早就说过只把单妮当朋友当妹妹，但当初所有人还是都认为这两人会走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纪泽先倒是先结婚了。 更没想到这对夫妻也是个缘薄的，妻子早早就死了。 对于纪泽先和单妮突然有了孩子这件事，其实大家倒也没太大反应，只会觉得这次两人终于能成了吧。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 纪家是准备直接认下单妮这个媳妇，没想到纪泽先直接放出话，说是只认孩子。 而他纪泽先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亡妻。 简单来说，单妮想进纪家的门，想都别想。 众人挖不到更多的料，只能自己脑补。 你说纪泽先是个深情种吧，结果还不是跟青梅有了孩子。 你说不是吧，偏偏他又不肯承认青梅。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脑补归脑补，以纪家在西城的地位，谁也不敢当面蛐蛐。 只知道那段时间纪家和单家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后来也就慢慢平息了。 单妮几乎不再露面，到底是没能进纪家的门。 大家便知道，高高在上的单家千金输了，输给了那位亡妻。 至于纪泽先，也只会在必要的场合露个脸。只是每次出现，他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 墨清砚将切成小块的苹果喂给左漾：“像这样的豪门辛密，不会传出来太多，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墨清砚想，之所以左莹会告诉左漾她的父亲死了，也是因为这个吧。 没有一个孩子能接受父亲对母亲的背叛。 左漾嚼着嘴里的苹果，认真听着墨清砚的话：“纪泽先没让小三上位呢，但纪泽先和小三这事吧，有点问题，我要赶快去会会纪泽先才行，不过得先瞒着老妈。” 如果，真的是纪泽先背叛了母亲，她绝对会大义灭亲！ 可是，她更相信梦中的那个纪泽先。 那个自杀殉情的男人，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有多么深爱着母亲，所以又怎么会做出背叛母亲的事呢？ 看呀，小说里不就经常这么写的嘛，原配没家世，普通人一个，嫁入豪门，总会不被待见。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什么青梅绿茶抢老公的戏码，制造一系列误会。 反正就很狗血。 但好像也并无道理。 不管是什么，她都要亲自去证实才好，眼见为实！ 墨清砚大概能猜到小姑娘此时脑袋里在想什么，虽然不想刺激小姑娘，但他还是实话实说：“小孩，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孩子，的确是纪泽先的。” 只这一点，几乎就能坐实纪泽先背叛左莹了。 虽然纪泽先似乎并不待见这个孩子，因为对外父子俩从未合体过。 左漾看着报纸上的男人，突然笑眼弯弯：“墨清砚你看，原来我的一双笑眼，长得像纪泽先呢。” 墨清砚愣了愣，这才仔细看向报纸上的纪泽先。 的确，他家小孩的笑眼是随了纪泽先。 就连长相，也像纪泽先的居多。 “所以呀，那个孩子真的又能证明什么吗？” 左漾相信自己的直觉，梦中的纪泽先且不说，就只是看着报纸上的纪泽先，她都觉得好亲切，她不相信纪泽先是个渣爸。 “但那个孩子的存在摆在那儿，渣爸的嫌疑还在，所以纪泽先暂时就只是纪泽先，还不是‘父亲’。” 墨清砚便笑道：“好。” 其实，他家小孩什么都明白着呢。 就这样，左漾在瞒着左莹的情况下，准备悄咪咪的出发西城。 墨清砚自然会亲自跟着。 其实这五年来，墨清砚很少离开墨园。 每天守着左漾的墓碑，寡言少语，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工作上的事基本上都是于宁在处理，除非遇到连于宁都决策不了的事，于宁便会将相关文件拿到墨园来，让墨清砚做决定。 这五年，墨清砚将自己困于这一方牢笼中。 但现在，这方牢笼随着左漾的回来，自然被打破了，也不该存在了。 在去西城前，墨清砚自然会让于宁提前去打点一番。 “之前让你调查风家的事，怎么样？” 书房里，墨清砚敛眉问着于宁。 “暂时还没有消息。”于宁道，“我也去问过风霖的外婆，但老人家也没什么头绪。看来当年风家遭难，内情颇深。” “这事别停，那小子如今是我护着的人，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明白。”于宁看着墨清砚，神情严肃，“总裁，关于你中毒的事……” “我知道查起来没那么容易。”墨清砚长指不轻不缓地敲击着桌面。 风霖说了，在他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前，就已经中毒很久了。 这种毒，一旦进入人体，不会立刻发作。 而是会在无形中慢慢的渗透，让你什么都察觉不到。 对墨清砚来说，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不适，就是他的双腿突然僵硬，真的是非常突然，甚至需要拐杖才能行走。即便如此，也非常艰难。 而风家的毒，绝不是那些仪器能检查出来的。 所以哪怕请来无数名医，最后得到的诊断结论：只能称之为不治之症的怪病。 墨清砚的眼中闪着寒光：“既然有人布了这么大的局，那我就陪着那人好好的玩。” 看最后，究竟是谁先玩死谁。 第20章 敢情这是个病娇爸！ 然而，就算左漾再怎么小心，也没能瞒过左莹。 用左莹的话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眨巴下眼睛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于是，左漾从母亲口中听到了一个完整的版本。 母亲还自嘲的说，这就是现实版的豪门狗血剧！ 当初纪泽先要娶左莹，就遭到了纪泽先母亲钱梅和家族的强烈反对。 无他，谁让左莹就是个要家世没家世，要钱没钱的普通女孩子呢。 是纪泽先力排众议，如愿以偿娶了左莹。 左莹呢，其实并不屑于什么豪门，她只是喜欢纪泽先这个人罢了。 既然得不到纪家人的祝福，她也无所谓，直接穿了婚纱就和纪泽先领了证，顺便办了个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纪泽先原本是准备了一场超级盛大的婚礼，可左莹坚持如此，也只能作罢。 婚后，左莹极其低调，从不喜欢顶着纪家夫人的名头出门。 她就是左莹，一个简单普通的女人。 若不是需要抛头露面的纪泽先无名指上戴的戒指，还有见人就说他已婚，那么没人会知道这个西城豪门纪家的掌权人竟然已经结婚了。 但也仅限于此。 纪泽先想炫耀他老婆，但又得尊重老婆的意愿，于是外界愣是没扒出他的妻子是谁。 主要也没那个胆儿。 尽管钱梅对左莹依旧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毕竟木已成舟，她再强硬，也硬不过儿子。 总之，婆媳的相处模式就是：尽量不碰面，谁也别管谁。 然而，婚后许久，左莹都一直不见有孕。 这让钱梅终于逮到了机会，说是他们纪家这样的豪门，这一代就纪泽先这一个独子，怎么能无后。 倒不是左莹真在乎这后不后的，而是她真的想要生下自己和纪泽先的孩子。 纪泽先倒是完全不在意，还总是安慰左莹说，他这辈子有她就足够了，孩子完全就是多余的。 可左莹是真的想要啊！ 于是，两人把该用的方法都用过了，最后决定试管婴儿。 可依旧不那么顺利。 “当时纪泽先不忍心看我那么辛苦，在我面前哭了不知道多少次，说不要孩子了。” 说到这里，左莹泛起苦涩的笑。 结果呢？ 她以为情根深种的男人，背叛却来的如此之快。 “那个女人将自己的怀孕检查报告放到我面前，扬着脖颈就像只高贵的天鹅，说她和纪泽先有了孩子。说她和纪泽先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我横插进来，她早就和纪泽先结婚了，说她才是纪家认定的媳妇。” 左莹虽是普通人，却有自己傲骨，她无法容忍婚姻的不忠不洁。 她先是找到纪泽先，问清楚孩子的事。 纪泽先只是抱着她痛哭，说是那晚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他不会要这个孩子，一定会打掉这个孩子。 左莹没有犹豫，她当即就和纪泽先提出了离婚。 她才不管这些屁事。 可纪泽先死活都不愿意，对他自己做了很多极端的事，什么自残，最后甚至以死相逼。 左漾一听，什么？自残？以死相逼？ 敢情这还是个病娇爸…… “呵，他以死相逼，倒是提醒了我。我直接给他来了个死遁，就这么彻底离开了。至于别的，纪家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懒得管。只是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怀了你。” 那一刻，左莹是感激的，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有无限欢喜。 哪怕遭到所爱之人的背叛，可她却打心眼儿里爱着这个小生命。 左漾静静地看着母亲。 尽管母亲说的好似很无所谓，尽管很细微，但她还是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那丝难过。 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毕竟是那般深爱的人啊。 这个人还力排众议和母亲结婚，两人是那般地相爱过。 左漾抱住左莹，小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什么话都没说。 “宝贝，妈妈跟你说这些，倒也不是要阻止你。”左莹轻抚着女儿的脑袋，“你想去做的事，去做就是，妈妈永远支持你。只是有一点，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左莹对这个女儿原本就是几乎放养的，只要女儿健康开心。 尤其是经历了失去女儿长达五年的痛，现在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不会拦着。 加上女儿现在的不同，她就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了。 只是一想到那个狗男人竟然会为了她自杀殉情…… 左莹的心情就忍不住复杂起来。 都背叛了，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不好？还殉什么情？ 真是有大病。 左漾蹭了蹭左莹：“谢谢妈妈。” 呵，她可要好好会会那个小三呢！ 左漾心意已决，左莹却在考虑一件事：“清砚，我是不是该跟你们一起去？说实话，自从那年我死遁后，就再也没关注过纪家了。” 反正她有女儿就够了，其他的她才懒得去管呢。 “妈妈先稍安勿躁，先让女儿去会会纪家，你现在还不适合暴露。”左漾这般道。 墨清砚也认同左漾的话：“阿姨，有我跟着，不会有事。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纪泽先没那么容易见到。” 听到后，左漾也眨巴着眼睛看向墨清砚：“反正我也暂时不想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哦。” 墨清砚却看着左漾那张和纪泽先相似的面容。 他不敢保证，若是让纪泽先看到左漾，会不会立刻察觉到什么。 毕竟，西城纪家的掌权人，可不是一般人。 “小孩，要是纪泽先一眼就认出了你呢？”墨清砚这般问道。 “啊？”左漾张着小嘴看向自家老妈，“不可能吧？” 这时，左莹也明白了为什么墨清砚会那么问了，她伸手捏了捏女儿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也是气死她了，自己生的亲亲女儿，长得却像那个狗男人！ 自己的基因到底都哪儿去了！ “哼，要是那狗男人认不出，那才是真的瞎了眼！不是都说血浓于水吗？宝贝，这样吧，要是那人没第一眼认出你，你就别管了，乖乖回来，不要掺和纪家的事了。” 左漾：“……” 墨清砚开口：“没有第一眼认出，但却怀疑了呢？” 左莹默了默，然后有些气急败坏地将香香软软的女儿抱在怀里：“烦死了。宝贝，咱就非要去吗？” 左漾窝在母亲怀里，脸上扬着笑，语气却认真：“要的，妈妈，女儿长大啦，见不得妈妈受委屈，该讨回来的，女儿都会替你讨回来，要超级加倍！” 左莹的一颗心便软的不像话：“行了行了，总之不要冲动，记得听清砚的话，乖啊。” “知道啦！” 墨清砚挑了挑唇。 哪里是小孩听他的话，是他要听他家小孩的，无条件服从。 第21章 小姐姐裂了 因为墨清砚的治疗已经开始了，且不能中断，所以风霖也会跟着一起去西城。 墨清砚知道左漾会在西城待一段时间，他舍不得让他家小孩折腾，于是直接让于宁在西城富人区购置了一套上亿庄园别墅。 和纪家，只隔了一丢丢的距离，散个步就到了。 左漾不知道的是，这庄园别墅是记在她的名下。 小姑娘总说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崽，却不知道在遇到墨清砚后，她的身家早已是众人望尘莫及的可怕存在了。 也就只有小姑娘和左莹一直被蒙在鼓里。 墨清砚总喜欢将好的东西偷偷记在左漾名下。 之所以偷偷，是因为知道母女俩一定会拒绝，他也不想给她们压力。 夏季天气多变，早上还是好天气，结果雨说下就下。 左漾窝在落地窗前，举着望远镜悄摸着偷窥某个方向。 墨清砚坐在一旁处理工作上的事。 风霖将今天需要吃的药递到墨清砚手边，然后去到左漾身边。 “小姐姐，你偷窥谁呢。” 风霖并不知道这次大人们来西城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是多嘴的性格。 对他而言，他要做的就是治好墨清砚。 左漾：“我爹，但什么都看不到。” 风霖：“？” 一头雾水的少年看向不远处的墨清砚。 墨清砚喝着水将药吞下，只唇角勾了勾。 “既然是小姐姐的父亲，直接光明正大去见，为什么要偷窥？”风霖还是忍不住问道。 左漾：“因为他目前还有着渣爹的嫌疑。” 风霖：“……” 正当少年准备脑补一段恩怨情仇时，思绪还没冒头，就被墨清砚的声音打断了。 “不要乱想。” 这四个字是对风霖说的。 听到后，风霖便点了点头。 看来，这其中应该有隐情了。 而他们这次过来，就是要弄清楚这一切。 既然如此—— “小姐姐，没必要用望远镜偷窥。我先替你打个头阵？比如，新来的邻居，送点见面礼什么的，这样就不会突兀也不会引起怀疑。” 有问题就尽量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问题，这是风霖的准则。 听到后，左漾果然心动了，她看向墨清砚：“可以吗？” 反正这次来西城就是要见纪泽先的，她也喜欢速战速决，拖泥带水可不是她的style！ “当然。”墨清砚宠溺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在让我知道的情况下。” 无论任何时候，他家小孩都是自由的，而他，在背后默默守护就好。 “嗯！” 之后，于宁给两人准备了所谓的见面礼，不贵重，但胜在心意。 嗯，就是堆养生的东西，老少皆宜，不会出差错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那种。 就这样，风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见面礼，护着左漾离开了。 墨清砚并没有跟着，一是他身体不便。二是这五年来，他几乎很少露面，若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是富人区，安全性自然不用说，加上有风霖在，所以他很放心让他的小孩出门。 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注视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轻不重捏着自己的腿。 虽然还是没有知觉，但风霖却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说是快了。 想到这里，墨清砚的心情就很愉悦。 他一定要让自己更快好起来，站在他家小孩身边。 “总裁，宴会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于宁道。 其实墨清砚已经为左漾安排好了接触纪泽先的机会。 两天后，纪家会举办一场重要宴会，到时身为纪家当家人的纪泽先一定会到场。 小姑娘只要去了现场，就一定能见到人。 不过如果今天就有收获的话，这宴会或许就没必要去了。 毕竟那种场合，小姑娘应该也不喜欢。 “先等等吧。” “明白。” 另一边。 左漾和风霖只走了一会会儿，就到了纪家门口。 富人区的庄园别墅，风格布局几乎都差不多。 但左漾没心思管这些，她先是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按响了门铃。 可门铃响了很久，就是不见有人开门。 左漾又按了几次，但都没人回应。 “小风霖，我可以砸门吗？”小姑娘噘着嘴，气鼓鼓的。 于宁已经调查过了，说是纪泽先几乎成天呆在家里，除了必须要他出面的场合他才会外出。 今天，纪泽先很明显是在家的。 既然在家里，干嘛不开门？ 风霖看着女孩那小胳膊小手的，想着这怎么砸门？到时候倒是把自己弄疼了。 “反正今天就是要见到人是吧？”风霖确认了一遍。 “嗯！来都来了！于宁说那人一定在家里！”本来左漾还有些紧张的，但现在倒是什么杂念都没有了。 “行。”风霖笑了笑。 然后，少年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直接对着某扇窗户狠狠地砸去。 少年在贫民窟这么多年，身上的野性可不是假的。 哗啦—— 玻璃窗瞬间碎的惨不忍睹。 左漾的小嘴张成了“0”，完全没想到风霖会来这么一招。 不过她莫名有些爽是怎么回事呀！ 看着跃跃欲试非常兴奋的左漾，风霖又捡了块石头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风霖是想着，要是连这样都没办法引起里面的人注意，那就多砸几块，搞不好雨太大把声音盖住了呢？ 反正砸就对了，总会把人引出来的。 墨清砚那么有钱，到时候赔就是。 “要！”左漾接过石头。 反正这是她爹的家，虽然这个“爹”目前还是待定状态。 所以她砸几块玻璃怎么了？就是全砸了又能怎？ 和这么多年母亲受的委屈相比，这根本就是忽略不计！她没直接砸纪泽先脑壳壳就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人像是砸窗砸上瘾了，但凡肉眼能看到的玻璃窗，就噼里啪啦对着一通乱砸。 一边砸，还一边笑。 终于，在两人的一顿祸祸下，一直紧闭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左漾和风霖立刻停手，就这么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嗯，没错，是个人。 就是这人吧，胡子拉碴，满身酒气。 那头发是有多久没理了？ 又长又乱像个鸡窝，连眼睛都遮住了。 身上穿了个睡袍，准确来说是耷拉在身上，要掉不掉的，胸口都露了出来。 风霖无声，直接上前将男人的睡袍整理好。 而男人呢，淡淡瞥了一眼面前正看着自己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沉寂已久的心，突然猛跳了几下。 可当他看到女孩手中的石头，还有那碎了一地惨不忍睹的玻璃渣，男人便把这异样的心情归结为：他是被气的！ 于是整个人便凶的不得了，直接对着左漾大吼：“哪里来的小矮子敢砸老子的窗户！” 当“小矮子”三个字出现后，风霖嘴角抽了抽，不禁看向身边的人儿。 果然，他的小姐姐，裂了。 第22章 小矮子大战丑八怪！ 左漾是真的裂了。 她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叫她小！矮！子！ 于是，气恼了的小姑娘铆足了全劲，冲男人吼了句“丑八怪”后，就像个小牛犊子似的用力朝男人身上撞去！ “咚”的一声，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一下是撞狠了。 风霖心有余悸，想到自己当初也踩了小姐姐的禁忌，相比之下，小姐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以后，就算在心里，也绝不能叫小矮子，万一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就完蛋了。 风霖这般想着。 至于突然被撞的男人，因为压根没设防，直接被撞了个踉跄。 若不是双手及时扶住门框，他绝对摔个狗吃屎。 啧，小矮子力气还挺大。 不过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丑八怪？！ 活了半辈子了，他只听别人夸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从来还没有人敢骂他是丑八怪。 呵！ 男人直接揪住了左漾的后领，就跟拎小鸡仔似的，任凭左漾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开。 “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左漾像个扑棱蛾子似的不停扑棱着。 男人舌尖抵着腮帮子，气笑了：“小矮子，骂谁丑八怪呢！” 左漾立刻回怼：“就你就你！就你是丑八怪！” 风霖见状，丢下手中的东西冲上前，结果被男人直接锁住了脖子。 这下好了，变成两个扑棱蛾子了。 风霖还处在震惊中，毕竟在贫民窟这些年，为了保护自己和外婆，他拳脚的力气不说特别厉害，但也相当可以了。 结果没想到此刻竟然被这个丑八怪一秒锁喉？！ 这一刻，少年有些怀疑人生。 “你们两个小破孩，带我去见你们家大人！以为把这里砸了就没事了？走，现在就走！” 就这样，男人一手提溜一个，顶着瓢泼大雨，将两个小鸡仔提溜到了墨清砚面前。 看着这一幕，墨清砚额角狂跳。 谁能告诉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见小姑娘委屈坏了，直接扑到他身边告状：“墨清砚墨清砚，这个丑八怪刚才骂我是小矮子！他骂我了！” 墨清砚：“……” 不敢作声的于宁：“……” 看着被淋湿的小姑娘，还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墨清砚心疼坏了。 可偏偏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因为眼前这个活像个乞丐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 “纪先生。”墨清砚唤着男人。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墨家那小子吗。怎么，在北城呆的无聊了，就带着两小破孩跑西城来砸老子的家啊！” 男人气急败坏叭叭叭的就是一顿输出。 墨清砚淡淡瞅了风霖一眼，刚才还在他眼中靠谱的少年，没想到却是最不靠谱的一个。 竟然会带着他家小孩砸人家窗户…… 风霖虽然觉得没啥，但被墨清砚这么一瞅，还是不自觉低下了脑袋。 此时的墨清砚，俨然就像个自家孩子做错了事被人家找上门讨说法的家长。 一直扑腾的左漾突然就安静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墨清砚，见墨清砚点头，这才机械般地将脸转向男人。 “你是纪泽先？！” 不是，这跟报纸上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完全不沾边好嘛！ 她是完全没有认出来！ “怎么？砸了老子的家，却不知道老子是谁吗？”纪泽先双手环胸，声音低沉。 左漾突然垂着脑袋，不想说话了。 墨清砚看着三个落汤鸡，声音极度平和：“纪先生，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你们先去梳洗一下。尤其是我家小孩，女孩子家身体娇弱，淋不得雨。” 听到这话，纪泽先的视线落在了一直蹲在墨清砚脚边的女孩身上。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里，可怜见的，竟让他莫名有些心疼。 “行，给我等着。”撂下这句话，纪泽先就先走了。 不用墨清砚开口，左漾和风霖也分别去洗澡换衣了。 墨清砚则让于宁去准备些驱寒的姜茶。 没过一会儿，纪泽先又回来了。 和之前相比，也就只是随便换了身勉强能看的衣服罢了。 不过身上还是一股子的烟酒气。 墨清砚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之后，左漾和风霖也来到了客厅。 风霖乖巧的坐在一旁。 左漾呢，则安静的窝在墨清砚怀里。 墨清砚轻叹，这父女俩的第一面，绝不算好。 等之后纪泽先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份，一定会怄的想锤死自己吧。 岂止是锤死自己，后来当纪泽先知道了左漾的身份，想到自己和宝贝女儿的初见，就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千刀万剐了！只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乖，喝点姜茶，不能感冒了。要是之后感觉到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嗯？”墨清砚将姜茶端到小姑娘唇边，跟哄小孩似的。 左漾就着墨清砚的手小口小口喝着。 纪泽先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矮子窝在墨清砚怀里，他怎么看怎么扎眼，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眼里正在喷火。 反正，他想将小矮子跟墨家这小子扯开。 但想到圈子里都在说的墨清砚患了不治之症，也活不了多久，现在人还坐在轮椅上，纪泽先倒是露出了一抹痛惜。 毕竟墨家长子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却因为患病跌落神坛，难免让人可惜。 多余的，纪泽先也没那个心思获知更多，毕竟他自己就成一滩烂泥了，哪里还管别人死活。 左漾一边喝着姜茶，一边用眼的余光偷偷瞄着纪泽先。 于宁说了，距离上次，纪泽先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了，一直呆在家里，结果就把自己过成了这副鬼样？ 是因为妈妈吗？ 这般想着，左漾又看着墨清砚。 她死去的这五年，她家总裁也过的非常不好。 “墨清砚，还好你没有活成他那样，真的很吓人耶。”左漾跟墨清砚咬耳朵。 墨清砚只是笑了笑。 在刚失去左漾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一点都不比纪泽先“逊色”。 之后是因为左莹看到这幅模样的他太过难受，他这才稍微注意了下形象罢了。 失去左漾，左莹的痛苦不会比他少，所以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左莹再为他担心难过呢。 第23章 这小矮子长得像他！ 纪泽先呢，看着那咬耳朵的一幕，特刺眼，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今天到底发什么神经了。 “咳咳！”他假咳了两声，“墨总，说说怎么个事吧。” “我是晚辈，纪先生叫我清砚就好。”墨清砚谦和有礼。 纪泽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左漾身上。 “小矮子”三个字已经到嘴边了，但眼前突然闪过小姑娘被气炸毛委屈巴巴的模样，这三个字又被纪泽先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 “说说吧小姑娘，为什么砸我家？” “我是新来的邻居，出于礼貌拿着见面礼去拜访。可我按了很久的门铃，谁让你不开门。”左漾噘着小嘴道，眼睛却没看纪泽先。 就那什么，单纯不想看，实在是太丑了。 “就因为这，你就砸我家？” “对啊，不可以吗？” 纪泽先突然一哽：“你觉得可以吗？” 墨清砚看着父女俩斗嘴，心里想着：等你知道这是你女儿，别说砸窗了，就是一把火烧了纪家，你都得亲自递上那火把。 “不就几块玻璃嘛，我赔你就是。”小姑娘嘟囔道。 “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你……”纪泽先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直没正眼瞧他的小姑娘又瞬间炸毛了。 小姑娘蹭的一下窜到他面前，用完全没有威慑力的小奶音凶他：“你怎么说话呢！你太讨厌了！是啊，就是没有父亲教我，我才这么没教养！有本事你就灭他的口啊！” 这下纪泽先彻底噎住了。 他看向墨清砚。 墨清砚只是扶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纪泽先琢磨着，听小姑娘的口气，该不会她的父亲那什么了吧，要么就是父母离异不管她或是对她不好，要么就是父亲嘎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不就是戳人肺管子，活该被凶啊。 看着面前跟个小炮仗似的人儿，纪泽先突然笑了。 嘿，别说，小矮子的性格跟他还挺像，受不得半点委屈，忍不了一点，有话当场说，有仇当场报，他喜欢。 这么一想，纪泽先看向左漾的眼神就变了。 之前，他并没有认真看过小矮子的脸，充其量就是淡淡瞥一下。 毕竟突然被砸家，搁谁身上都忍不了一点。 况且这小矮子是真矮，他可不喜欢刻意低头去看别人。 现在他坐，小矮子站着，他仰头看着她。 这么一看，小矮子倒是长得相当精致可爱嘛。 那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因为生气红扑扑的，还带着一丝未完全褪去的稚气，倒是萌的不像话。 唇红齿白的，还有那双天生的笑眼，他喜欢。 纪泽先越是看着，就越是喜欢。 别说，小矮子长得还跟他挺像。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的那一刻，纪泽先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长得像他？ 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认为？ 可是…… 纪泽先像是要把小姑娘盯穿，结果先前的结论不但没能推翻，反而更加证实了：这小矮子的确长得像他！ 左漾虽然被纪泽先盯的有些不自在，但她没退怯，而是跟纪泽先对视，不带退让一点的。 墨清砚只是淡定的喝着咖啡，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风霖和于宁也只是安静呆着，一句话都不说，但视线却一直落在那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人儿身上。 就这样过了好久。 纪泽先突然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不可察的轻颤。 “叫什么名字？”他问面前的人儿。 “左漾。” 一个“左”字，就让纪泽先身形抖了抖，挺直的身躯也跟着塌了许多。 “多大了？”他又继续问。 左漾回道：“18岁。” “18……” 当听到女孩的年龄后，纪泽先眼中亮起的光像是一下子又熄灭了。 不对，这个年龄不对。 虽然左漾对两人的初见很不满意，但看着眼前脊背彻底塌下去的男人，心中还是升起一丢丢的不忍。 这难道就是妈妈说的：血浓于水？ 刚才听到她的名字，男人眼中亮起的光，是不是让他想到了妈妈？左莹的左？ 左漾轻叹了声，糯着声音又道：“准确来说，我23岁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纪泽先眼中熄灭的光重新亮了起来！这一次是亮的惊人！ 然后，几人就见刚才还一身气势的男人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一双手抬起又放下，直到抓着自己的脑袋，男人突然一愣。 下一秒，就见他像飞了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还同手同脚，还差点摔雨地里。 左漾一头雾水的看向墨清砚。 墨清砚笑着说：“大概纪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丑’吧。” 所以急着去收拾了。 “所以他真的认出我了？”左漾跟墨清砚确认。 墨清砚点了点头。 “那他干嘛刚才不问我妈妈的名字呀，这样不是会更准确些吗？” “因为不需要问了，纪先生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当纪泽先再次回来时，哪里还能看到先前的半分邋遢样，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倒也不准确，不如说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胡子刮的极其干净，头发剪了，虽然剪得像狗啃式，但因为有着那张极为英俊的脸，什么发型也都不重要了。 岁月不苛待美人，也不会对一个英俊的男人残忍。 只会让他的英俊越发的沉淀，就像一壶老酒，越久就越醇香。 一身墨色西装，将纪泽先的身形衬托的高大挺拔，贵气不凡。 烟酒味也没了，身上是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除了人憔悴瘦了点外，别的没毛病！ 即便如此，纪泽先还是有些局促，双手时不时就理下衣襟。 谁让刚才的自己实在是丑到没眼看了呢。 左漾看着纪泽先，噘了噘嘴。 收拾一下后，倒是比报纸上帅多了。 梦中，在母亲墓前自杀时的他，状态可以说是极差，形如枯槁。 还是现在这样看着顺眼。 老妈那个时候该不会就是被这张脸迷住的吧？ 嗯，不好说。 她和自家老妈都是属颜值控那挂的。 见小姑娘不说话，纪泽先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主要吧，他现在摸不清楚情况。 他不知道小姑娘了解到哪一步了。 若是他突然表现的太过激烈，吓到小姑娘了怎么办？ 纪泽先就这样看着左漾。 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眶掉出来了，完全停不下来。 阿莹，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对不对？ 一定是的…… 第24章 是他不敢爱的小心肝 见男人哭成了泪人。 不，准确来说那眼泪是喷出来的，跟水龙头似的。 就，很绝，一般人是真做不到。 左漾眉心跳了跳。 她将一包纸巾递给去，声音不咸不淡：“喏。” 纪泽先赶忙接过：“谢谢……见面礼我已经收好了，谢谢，我很喜欢。” 原本那见面礼直接被风霖随手一丢，早就被雨水淋湿了。 可现在在纪泽先眼里，却变成了无价之宝。 “那个，我为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郑重的道歉。” 一想到自己和女儿初见时的一幕幕，尤其是自己邋里邋遢身上还臭到没边的样子，纪泽先整个人就裂了，碎了，石化了，风一吹就原地挥散的那种。 第一印象啊！ 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关键他还惹女儿生气了…… 他女儿哪里矮了，这明明就是宇宙无敌最可爱！是他眼瞎，纯瞎！ 又想到女儿刚才说的那句“就是没有父亲教我，我才这么没教养！”，纪泽先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该！是他该死！ 在女儿的成长中，身为父亲的他却缺席了，他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啊！ “砸坏的玻璃，还要我赔钱吗？”左漾故意问道。 纪泽先又抓狂了。 啊啊啊，女儿不就砸了家里几块玻璃吗，他就吼女儿凶女儿了。 他恨不得抽死自己啊！ “赔什么赔，砸！砸的好！是我没礼貌，是我聋了没听到门铃声。要不就一把火烧了吧，我们现在就去？” 风霖嘴角抽了抽，那上亿的庄园别墅说烧就烧，你是真奴，女儿奴的奴。 在看到刻意梳洗打扮后的纪泽先，风霖哪里还看不出来呢。 这就是小姐姐的爹，毕竟父女俩长得属实很像，尤其是那双笑眼。 真的，只要是长眼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两人就是父女。 要是一开始这爹不是那副邋里邋遢样，走的乞丐风，也不至于闹那么一出了。 墨清砚勾了勾唇：看吧，他就说纪泽先要烧家吧。 纪泽先现在肯定怄死了，别说烧了庄园别墅，就是左漾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马上去摘。 左漾此时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也有点无奈。 虽然纪泽先认出了自己，但现在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挑破。 左漾觉得，还是先给纪泽先一点时间和空间，不然这样下去会变得很尴尬。 主要吧，她怕纪泽先把家给淹了，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呀，妈妈她知道吗？ “墨清砚，我有些困了，想去睡一下，醒来后，我想吃糖醋小排，火锅。” 为显得逼真，左漾还特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墨清砚看透不说透，只是柔声道：“去吧。” 左漾回房后，风霖和于宁也识趣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墨清砚和纪泽先。 纪泽先的视线还一直落在那扇合上的门上，像泪失禁般，眼泪就没停下过。 墨清砚也没有主动开口，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过了好久。 “阿莹，她，她还好吗？”纪泽先胡乱将眼泪擦掉，坐在墨清砚对面，颤声问道。 “阿姨的事，你亲自去确认吧。”墨清砚说。 纪泽先点了点头：“对，我要去找她，马上就去找她。这么多年，我始终不信当初阿莹就这么离我而去了，我的阿莹怎么会死呢？” 所以就算当年左莹死遁逃离了纪泽先，可纪泽先却始终不相信左莹真的死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停止过寻找。 可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就是没有左莹的消息，绝望几乎将他吞没了。 墨清砚：“关于漾漾……” “她就是我女儿！我和阿莹的女儿！我不会认错的！” “不用鉴定一下？” “不用！完全不需要！漾漾就是我的宝贝女儿！”说着，纪泽先又抹了下泪，突然问道，语气有些酸酸的，“你和我女儿是什么情况？” 难怪刚才他看到女儿和墨家小子亲密的模样就扎眼，能不扎吗！ 那可是他的亲亲小棉袄！ 就算没相认，可身体的基因相连的血缘已经做出了反应！ 墨清砚：“……” 这话题倒是转的挺快。 “我和漾漾是恋人。” “怎么认识的？” 墨清砚：“……” 果然躲不过这一轮。 于是，墨清砚便将和左漾相遇到成为恋人的过程告诉了纪泽先。 结果纪泽先越是听着，眉头就皱得越紧。 “所以你这不治之症，真的能好？” 就算墨家这小子再怎么优秀，他也不能让宝贝女儿和一个废人还是个不治之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嘎的人在一起。 墨清砚自然明白纪泽先的顾虑。 其实，当初虽然他和小孩的初见都是对彼此一眼万年，可冷静下来后，墨清砚犹豫了，他将自己对左漾的喜欢压在心里。 她是他不敢爱的小心肝。 因为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啊。 可耐不住小孩的攻势太强了。 他退一分，她就用极快的速度向你进十分。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笑靥如花却又那般认真地小孩捧着他的脸说： “墨清砚，你就承认你超级喜欢我叭，爱就是要大声大胆的说出来呀！不然哭给你看哦。” 说完，小姑娘还真就抽泣了下。 那一刻，他筑起的心墙就噼里啪啦全碎了。 他最见不得就是她哭了。 他败了，也输了。 他将她拥进怀里，用最温柔深情的话语告白： “小孩，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说初见时，你便对我一眼万年。我又何尝不是？初见你，我对你也是一眼万年啊。” 然后，怀里的人儿便笑了，笑的花枝乱颤。 他这才发现，小家伙哪里哭了，分明就是假哭，为的就是让他心软。 真的是…… 他对她，永远没辙。 两人就这样确定了关系，左莹也没反对。 既然命运的红绳早就将这两孩子绑在一起，那就交给命运吧。 更何况，左莹想啊，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墨清砚更宠女儿的人了。 不过墨清砚对左漾的喜欢还是克制的，两人之间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也就只是抱抱，牵手。 更深一点的，就是墨清砚喜欢亲亲小姑娘的小手，额头。 每次小姑娘都会害羞到脸红，但却总会给他最棒的回应，害羞却不扭捏，会捧着他的脸，像啄木鸟似地在他的脸上啄来啄去，可爱极了。 用左莹的话说，这两孩子纯爱的不行。 所以，至今为止，墨清砚和左漾都还是未接过吻，初吻仍在的恋人。 他对她没有欲望？ 怎么可能！ 可一旦认清自己的身体，什么欲望便就都被压下去了。 墨清砚想的很多。 他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的人，又怎么敢奢望更多呢。 光是承认这份喜欢，就已经用尽了他的所有勇气了。 他不能欺负了小姑娘，小姑娘还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等到哪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了，至少小姑娘是完完整整的迎接新的生活。 他不能听从自己的私欲，在小姑娘身上留下挥之不去的烙痕。 他不敢做更多，也不能做。 第25章 也是要大义灭爹的！ “所以你这不治之症，真的能好？”纪泽先皱眉，异常严肃地问着面前的男人。 墨清砚并没有直接回答纪泽先的问题，而是安静的看着他。 纪泽先面对墨清砚的视线，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也越发严肃起来。 “所以，关于你的病，是有别的问题吧。”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墨清砚还是没有回应。 纪泽先是什么人，西城豪门纪家的掌权人，几乎有很少的东西能瞒过他的眼睛。 “在我面前，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情，这么多年虽然我过得浑浑噩噩，但现在我不但知道左莹还活着，甚至她还生下了我们的女儿，那么从这一刻开始，母女俩就是我的命！” 墨清砚怎么会不懂呢。 这种失而复得，他比任何人都懂。 尽管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就惊涛骇浪。 “现在既然你和我女儿关系在这儿，我纪泽先自然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我，便代表了整个纪家。” 见墨清砚还是没有说话，纪泽先突然苦笑了声。 “关于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虽然我做了对不起左莹的事，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可以为了左莹和漾漾随时去死！这下你总能信我了吧？你要是还不信，你现在就可以直接把我捅死！不对，我想死干嘛还拉着你，漾漾会难过死的，我自己把自己捅死！” 至此，墨清砚便再无顾虑。 因为他能看出纪泽先绝没有说谎，纪泽先是认真的。 虽然接触很短，但墨清砚也觉得纪泽先背叛左莹一事或许真的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搞不好连纪泽先本人都不知道。 因为他可以肯定纪泽先对左莹的感情绝不会是假的。 只是纪泽先和单妮的孩子又确实存在…… 不过想归想，只有弄清楚才能下定论。 其实，墨清砚并不想将纪泽先还有纪家拉下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 可是啊，这辈子他和左漾都不可能分开。 那么纪泽先就有权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和他一样能豁出命保护左漾的人存在，这人还实力强悍，所以告诉纪泽先，对左漾来说是好事，更是一份保障。 “我患的并不是不治之症，而是中毒。” 墨清砚简单的将情况说明。 哪怕纪泽先有了心理准备，猜到这件事非比寻常，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毒！布了这么一局！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毕竟对方可是墨家的天之骄子。 好在万幸的是，能治好。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建议你从身边的人入手，尤其是亲人这一块。”纪泽先沉声道。 毕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随便便靠近墨清砚的，更遑论是下毒，只能说墨清砚对这人完全不设防。 听到后，墨清砚的眸子暗了暗。 纪泽先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直接开口。”纪泽先这般道。 “谢谢叔叔。” 沉重的话题并不适合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多说，墨清砚给纪泽先倒了杯清茶。 “叔叔，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纪泽先喝了口清茶，声音透着无力：“我要去见阿莹，至于别的，见面后再说吧……” “阿姨只怕不会愿意见你。” “……”纪泽先面露痛苦，“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见的，女儿都那么大了，我也得跟女儿有个交代。” 就算是赖，他也要赖着！ 这时，纪泽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清砚，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西城是纪家的地盘，墨家也不会轻易涉足。 结果墨清砚突然就这么来了，还带着漾漾，住在纪家隔壁，亲自登门送见面礼，然后直接砸窗…… 这绝对不是巧合。 种种迹象表明，这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漾漾……不对，是你们都知道我是漾漾的爸爸？” 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砸他家。 谁让他对不起她们母女呢…… 墨清砚笑了笑，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不过，关于左漾身上的秘密，墨清砚觉得还是由左漾决定要不要告诉纪泽先。 “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是阿莹说的？不可能，若真是阿莹说的，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虽然纪泽先有太多的疑问，但眼下最让他崩溃的是—— “完了完了。” 纪泽先心态又崩了，他疯狂抓着自己的脑袋。 “我对不起阿莹，做了背叛阿莹的事，漾漾一定也都知道了吧，而且我和漾漾的初见竟然……啊啊啊怎么办，漾漾一定会讨厌我的，肯定是讨厌吧？不然就不会砸家了……不然我现在就亲自去把纪家一把火点了吧，这样会不会稍微让女儿没那么生气了？” 接下来，就全是纪泽先崩溃的碎碎念。 墨清砚无奈，看了眼小姑娘的房门。 本该是合上的房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偷打开了一条隙缝。 墨清砚笑了笑，他也不打算继续陪着“发癫”的纪泽先了，还是去找他家小孩。 墨清砚刚到门口，门内就伸出来一双小手。 那双小手握住他的轮椅扶手，然后咻地一下，就将他连人带车给拉进了房间。 墨清砚被小姑娘的举动逗笑了。 真是可爱啊。 “都听到了吗？”墨清砚摸了摸左漾有些乱蓬蓬的发。 想来是自己回到房间后拱乱的。 “唔。”左漾点头。 “还生叔叔的气吗？” “生的，谁让他骂我是小矮子。” 不过她也骂他是丑八怪了…… 这搞得……唉。 “墨清砚，还是你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了。”小姑娘噘着小嘴，“我和那个谁算是扯平了叭，毕竟谁也没有先认出谁。” “那个谁”，指的自然是纪泽先了。 墨清砚想，一开始纪泽先大概都没认真去看小姑娘的脸，毕竟被气狠了。 家被莫名其妙砸了，换谁谁会高兴？ 撇开开头父女俩弄的那堆乱七八糟外，纪泽先也算是“一眼”就将小姑娘认出来了。 所以小姑娘的心里应该还是有一丢丢开心的。 不然可就不是现在这般噘噘小嘴的事了。 墨清砚嘴角扬着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左漾的发间，重新给小姑娘扎好了一个蓬松的马尾。 元气活力。 “叔叔打算去见阿姨，你呢？怎么想的？” 左漾：“总而言之，目前为止一切都挺顺利的。” 不顺利就没天理了好嘛，那她不就白穿回来啦？ “既然我已经被认出来了，那么我想进纪家。先不管别的，就只说当初欺负妈妈的人，我也要好好的会会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比如那什么恶婆婆，比如那小三，小三背后的单家，还有那小三的儿子，纪家那些看不起妈妈的人，但凡掺和了一脚的，她都不会放过。 还有纪泽先，如果在她认真调查一番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纪泽先背叛了母亲，这中间并没有所谓的隐情，那她也是要大义灭爹的！ 这般想着，小姑娘挥舞着粉嫩却完全没有威慑力的拳头：“墨清砚，从现在开始，我要化身灭霸，谁让我看不顺眼，我就灭谁！” 墨清砚满眼宠溺：“行。” 反正有他撑腰，他家小孩想灭谁都行。 第26章 纯爱挂的，纯爱好啊！ 纪泽先就这样赖着不走了。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墨清砚，像是要喷火。 原因就是，他竟然看到宝贝女儿抱着个小枕头进了墨清砚的房间，说是要一起睡！ 那他肯定要坚决反对！ “干什么呢，没结婚前不许那什么啊！” “墨清砚有失眠症，只有我陪在他身边他才能入睡。”左漾理直气壮道。 “一个大男人失什么眠！女孩子家家可不能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扮个可怜就骗了，男人最会这一套了，咱别信。” 左漾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过去：“哦，是在说你吗？你也是男人，你就是这样骗了我妈妈是吗？” 纪泽先一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家墨清砚？”左漾半眯着眸，从上到下打量着纪泽先，“你不也失眠？” 那黑眼圈都能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一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吃了精气似的，脸白的跟个鬼似的。 纪泽先：“……” 比失眠是吧，那他绝不会输给墨家这小子！ 所以他懂失眠的痛苦。 “不要胡思乱想，我跟我家总裁大人那是纯爱挂的。”丢下这句话，左漾直接推着轮椅上一直不作声的墨清砚进房间了。 纪泽先挠了挠鼻子：“纯爱好啊，继续纯爱知道了吗？” 而某个一直不作声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在他身体完全恢复前，那是得纯爱。一旦他身体好了……那就该研究研究“吃”法了。 最后，纪泽先还是不放心的跟进屋，愣是用被子在那张超级无敌大的床中间堆了座被子山。 临走前还叮嘱来叮嘱去的，特别是针对墨清砚： “臭小子，老实呆着，别翻山越岭！我盯着你呢！” 左漾无语到翻白眼。 墨清砚依旧是扬着恰到好处的笑。 今晚，有了左漾的陪伴，墨清砚很快就入睡了。 只是“翻山越岭”的人不是他，是小姑娘。 纪泽先一离开，左漾就立刻将房门反锁。 然后直接跳到他睡的那侧，将他手臂拿在那颗小脑袋下当枕头，小嘴叽里咕噜的：“这样被子山不会倒，那个谁真要检查，也不怕。” 说着，小手拍着墨清砚的背，轻哄：“墨清砚，我在呢。今晚你一定会做个好梦，梦里有我！就算有怪兽，我都会把它们通通消灭！” 这一晚，墨清砚睡得格外的沉。 梦中并没有出现所谓的怪兽，只有女孩软糯的呢喃，还有奶香气的甜香…… 第二天，当纪泽先过来检查时，看到完好的被子山，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在看到墨清砚神清气爽的样子时，一口气堵在胸口。 好的很，这小子看来是睡的很香啊。 可他呢？一夜没睡！ 不仅一夜没睡，他还哭了一夜。 现在眼睛肿的像核桃，睁都睁不开，只有一条缝了。 当左漾看到那双核桃眼时，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然后默默挪开了眼睛。 就，真的有些吓人。 啊不，是辣眼睛。 其实不止纪泽先，没睡的人还有风霖。 墨清砚第一个察觉到少年的异常。 趁着其他人不在，他问：“有心事？” 风霖看了眼不远处跟纪泽先大眼瞪小眼的左漾，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出心中的疑惑。 “哥哥，小姐姐不是18岁吗，为什么昨天说自己是23岁？” 一整个晚上，风霖都在想这个问题。 墨清砚沉默了片刻，想到左漾对风霖的喜欢，于是道：“你可以直接去问漾漾，有些事情要不要告诉你，取决于她。” “我可以直接问吗？” “当然。”墨清砚笑着，“若是你有心事不说，选择隐瞒，漾漾大概会伤心的，她很喜欢你。” 听到这话，少年俊美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嗯！谢谢哥哥！” 另一边。 纪泽先也打算直接开门见山了，毕竟女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漾漾，我是你的爸爸，亲的，我叫纪泽先，是纪家的掌权人。”纪泽先表面镇定，内心却紧张的一批。 “哦。”左漾淡淡应着。 在没弄清一切之前，这渣爹的嫌疑一天还在，她就不会给这人好脸色的哼。 “我想好了，等我把纪家都交到你手上，我就去见你母亲，然后用余生向她赎罪。” 左漾一愣。 什么叫做把纪家交到她手上？ 所以这就是纪泽先想了一晚哭了一晚后得出的结论？ “我不要纪家。”左漾摆了摆小手。 她才18岁，才不要做社畜。 哦，做社畜的老板也不要。 不管是哪一种，都会累成狗好嘛！都是畜！ 对纪泽先来说，最拿得出手的当然就是纪家了。 结果小姑娘不要。 他也有些迷茫了。 这时，风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过来了，刚好听到了这番话。 “哥哥，小姐姐干嘛不要？那么多钱呢。”风霖小声道。 “并不是谁都把钱财看的那么重。”墨清砚勾唇，“和钱财相比，小姑娘只在乎她的家人和喜欢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小姑娘只是单纯的怕麻烦，怕累。 因为很多时候，当看到他在晚上还要处理工作时，他家小孩就会不停嘟囔，说当总裁都不能摆烂，还那么累，太惨了吧。 但这事墨清砚不打算说，这是只有他知道的小姑娘的另一面，他有私心。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爸爸绝对办到！”纪泽先拍着胸口保证，恨不得把胸口拍碎的那种。 左漾嘴角抽了抽，她这“待定爹”吧，就有点……嗯，词穷了。 “不过你把纪家给我，没事吗？你不是还有个儿子么？” 这是戳肺管子的话，但左漾是那种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拖泥带水也不逃避的性子。 更不用说，她不就是冲这些破人破事来的嘛。 纪泽先瞬间低头，整个肩膀都塌了。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逃不过的。 “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是我的孩子，一辈子都不可能！” 见纪泽先满脸的痛苦绝望，左漾轻叹。 “那个，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纪泽先立刻竖起耳朵认真听。 左漾：“……” 她这个“待定爹”叭……算了，依旧词穷。 只是越是这样，左漾就越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背叛母亲，就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不要怀疑一个女生的直觉，因为就真的很灵！ 只是梦里也没提这一出，她得自己找答案。 左漾这般想着，然后开口道：“我想进纪家。”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启灭霸模式啦！ 第27章 气人！气的她想咬人！ “暂时不用公布我的身份，别人问起，就说是朋友的孩子。”左漾说，“所以，希望你到时候克制一点，不要露馅了。” 当然不能公布身份啦，那不是打草惊蛇嘛。 这身份，要在最佳时机用上，效果绝对不得了呢。 纪泽先立刻点头，虽然很难，但他一定会努力忍住！ 左漾倒也没瞒着，直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替老妈出气来的。所以不管接下来我在纪家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干涉。”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阻拦！”纪泽先赶忙保证，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出气这种事，不要一下子折磨透了，钝刀子才最疼。” 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干的。 不仅对纪家人，还有他自己。 墨清砚：“……” 这大可不必教他家小孩，教坏了怎么办！ 然后就见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墨清砚：“……” 这个“待定爹”还是弄走吧，不要也罢！ “纪家不是要举办一场重要宴会，到时纪家人都会出席吧。”墨清砚开口。 他怕再晚点，纪泽先还会教他家小孩更多“恶行”。 “我要去！”左漾两眼发光。 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那双笑眼，纪泽先的心都化了。 “去！当然要去！就把这场宴会当做是漾漾第一次和纪家的正面交锋！” “小三会来吗？” 小三，指的就是单妮。 左漾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又让好不容易感觉和女儿亲近些的纪泽先自闭了。 这躲不过去的劫啊…… “她又不是纪家人，没资格出席。”纪泽先闷闷道。 “哦。”可惜了，到时候还得想别的方法接近小三。 见小姑娘似乎觉得可惜，纪泽先也无奈。 他从未承认过单妮，又怎么能让单妮出席纪家宴会。 这种会被外界曲解的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之后，左漾看纪泽先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就让纪泽先去睡觉。 纪泽先虽然想一直呆在女儿身边，但对他来说，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没要左漾多说一句，纪泽先就非常听话的去休息了。 这时，墨清砚对风霖递了个眼色。 风霖见状，手指捏了捏衣角，然后看向左漾：“小姐姐。” “嗯？”左漾也看他。 “就是，你到底几岁了？” 左漾反应了一下，明白了风霖的意思。 看来是昨天她告诉纪泽先自己的年龄时，让少年困惑了啊。 看着少年眼底的乌青，大概是纠结了一个晚上没睡好。 左漾看了眼墨清砚，见墨清砚冲自己笑，于是便也笑了。 “嗯……当初在贫民窟，我就欠你一个解释，现在说刚刚好。小风霖，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打破你的认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哦。” 风霖咽了下口水，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不会变的是，眼前的人儿永远是他的小姐姐，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家人。 “其实啊，我的确就是18岁，也是死在了18岁。但在我死了五年后，我又回来了。你可以理解为穿越，18岁的我穿了回来。所以说再加上五年的话，是23岁也没错啦。” 之后，左漾又仔细解释了一番。 对风霖来说，除了一开始有些震惊外，之后的他就只是安静的听女孩说。 然后，渐渐红了眼眶。 所以啊，小姐姐才会突然出现在贫民窟啊，才会知道风家，才会知道他和外婆的事，然后将他和外婆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救了出来啊…… 当初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小姐姐用她的死换来的…… 虽然穿越一事的确打破了他的认知，可这一刻，他却真的无比感谢老天爷，让这么好的女孩重新回到大家身边。 当风霖听到左漾说到外婆原本的结局，说到他和墨清砚的相遇以及之后的种种，尤其是在听到墨清砚死于35岁时，风霖的整颗心都在颤动。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将左漾抱住。 “小姐姐……” 这一刻，风霖的心中只剩下感激和心疼。 他的小姐姐是真真正正死过一次了啊…… 面对哭红了眼的少年，左漾只是轻轻拍着少年还是很单薄消瘦的背。 “没事啦，都过去啦，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如果只有让她死一回，才能挽回那么多遗憾，改变那些令人绝望痛苦的结局，那么她死的值！ 不，是赚到啦！ “只是很遗憾，我并不知道让你家遭难的是谁。” 她是有认真想了一番的，确定梦里的确没有出现过这件事。 就连她家总裁是怎么中毒这件事，她也没梦到。 真是气人！气的她想咬人！ “……没事的，只要小姐姐好好的……你就是我的家人……” 左漾眼中浸着温柔，说出的话却俏皮可爱：“还好你没有把我当怪物呢！” 少年拼命摇着头：“小姐姐就是小姐姐，是最好最善良的人……” 左漾被逗得咯咯：“诶，我说少年，你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一点肉都没长回来，东西吃到哪里去了！中午必须给我啃两个大猪蹄子，知道了吗！” 开心的是，笼罩在少年身上的阴霾渐渐散去，整个人变得开朗啦。 “……好，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小姐姐，我一定会治好哥哥的，我会努力，我会变得强大，我会保护你们的……” “嗯，我家小风霖最厉害啦！” 其实左漾也红了眼眶，墨清砚也是。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着。 尽管没有说一句话，但却懂得彼此的心。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或许永远都无法抹去，但只要大家都在，大家都好好的，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一定是…… 三人不知道的是，回到房间的纪泽先并未睡着，他时不时地就会趴在门缝上偷看他的女儿。 他真的好怕这一切都是梦。 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 直到他听到了女儿对风霖说的话。 房间里的纪泽先，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死死地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第28章 爹里爹气的墨清砚 “你这双眼睛是不要了？” 看着纪泽先那双已经完全睁不开的眼睛，左漾是真的非常无语。 不是，这觉是怎么睡的？ “漾漾，爸爸……可以抱抱你吗？”一开口，纪泽先的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左漾：“……” 好叭，不是去睡觉，是又去哭了。 “你有些反常。”左漾皱眉道。 墨清砚从纪泽先的眼中看到了比先前更汹涌的悔意恨意心疼，猜到了什么，于是开口：“叔叔，你该不会听到了吧？” 左漾一愣，反应过来：“我让你去睡觉，你却偷听我和风霖说话？” 这什么毛病？ 纪泽先不说话，但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夺眶而出。 一想到女儿竟然死过一次，想到身为父亲的自己不但没能亲眼守着女儿出生，没有照顾女儿一天，更没能保护女儿，纪泽先就恨不得杀人！ 杀他自己！ 左漾真怕这人再这么哭下去，非得把自己哭干涸了不可。 她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拍了拍纪泽先的肩膀：“那什么，咱先平复一下行吗？” 风霖将一杯水递过来：“叔叔，喝点水吧。” 纪泽先见女儿看着自己，于是听话的接过水，一口喝完了。 左漾想到还没好好跟纪泽先介绍风霖，于是便拉着少年：“这是我弟弟风霖，是我的家人。” “好，从今以后，爸爸会像保护你一样保护风霖。”纪泽先哽咽道。 想到什么，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墨清砚：“漾漾当初……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纪泽先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死”这个字说出口的。 “不少。”墨清砚说。 毕竟当初小姑娘是他命中贵女的事，可是被很多人知道，谁让他是墨家掌权人，一举一动都会被极其关注。 只是这些人并不敢直接将小姑娘的事曝光出来，一张照片都没流出，除非嫌命长了。 “既然如此，漾漾能就这么出现在纪家宴会上吗？” 虽说是纪家宴会，但出席的可都是世家豪门，难不保就会有认识左漾的。 纪泽先怕到时有麻烦。 关于这一点，墨清砚也的确考虑过。 虽然之前也讨论过这个话题，小姑娘表示顺其自然就好。 但真要面对了，墨清砚还是会慎重些。 “没关系呀，我总不能永远不见人或是捂着脸过一辈子吧。”左漾无所谓道，“就算真的被认出，他们觉得诈尸也好，怎么想都好，我都不在乎。所以，顺其自然。” 她心态可好了呢。 听着小姑娘的回答，墨清砚便笑了。 这回答就很小孩。 行，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用小孩之前的话说：她就是左漾呀，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纪泽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纪泽先的宝贝女儿，那就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他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藏着掖着算什么事！ 真要有什么人敢闹事，他绝对让对方死！ “墨清砚，你也不要有顾忌呀，你要陪我一起的！”左漾贴在男人身边，声音带着娇嗔。 “当然。”墨清砚笑着应。 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纪泽先再次想到一个问题。 先前，听到墨清砚说自己和女儿是恋人，在知道墨清砚会健康起来后，纪泽先是没反对的。 毕竟，他承认墨清砚的优秀，长相也是无可挑剔。 至少在他所认识的这些小辈里，墨清砚无疑是最好的那个。 虽说两个孩子之间也有年龄差，但问题不大。 可现在在知道女儿身上发生的事，两个孩子之间又突然多了五年的时间差，也就是说女儿才18岁，墨清砚得有近30了吧？好像是29了？ 差了这么多，纪泽先突然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年龄差就太大了！ 他女儿还小呢！ 谈什么恋爱！ 墨清砚这小子是想老牛吃嫩草吗！ 不行，趁两人还是纯爱期，及时止损！ 想到这里，纪泽先就绷不住了：“清砚，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和我女儿不合适，你们年龄相差太大了。我女儿还是个少女呢，你都这么老了，成大叔了，不行！我反对！” 本来就介意年龄差的墨清砚在听到纪泽先的这番话后，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他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了，所以他已经有了年龄和容貌焦虑。 没想到现在被小姑娘的亲生父亲直接说出来，墨清砚的脸色是不好看的。 他也担心小姑娘会不会嫌弃自己。 结果，念头刚冒出，就见小姑娘小手叉腰，噘着小嘴怼纪泽先： “我家总裁怎么就老了？怎么就成大叔了？我家总裁明明就是天下第一绝！还有，连我妈都同意我和我家总裁在一起，你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凭什么管？先管好你自己吧！哦忘了说了，纪泽先，在我这里，你还是个渣爹！离我远点！总之，你的反对无效！我这辈子，非墨清砚不嫁！再乱说一个字，我会翻脸！会生气！我是认真的！” 再说，我绝对要让亲亲老妈亲自下场削你！ 哼！ 小姑娘的这番话，彻底冲散了墨清砚心中的顾虑。 他家小孩说他是天下第一绝呢！ 但某大佬的焦虑还是有的，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快恢复健康，锻炼身体，好好保养，绝不能丢了他家小孩的脸。 看着护短护到没边的自家女儿，纪泽先就像只战败的公鸡，彻底蔫了。 好嘛，天大地大女儿最大。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因为年龄的关系反对女儿和墨清砚。 他只是单纯的想啊：他才刚有了女儿，女儿才18岁，还是个小孩子，当然要多留在他身边久一点了啊。 结果他都还没焐热，女儿就这样被拱走了，他舍不得啊…… 看着脸色被憋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纪泽先，风霖别过头忍不住偷笑。 他懂纪泽先的顾虑，但他也是真觉得年龄这块没问题，因为就只是看小姐姐和哥哥的颜，真的就超级巨配啊。 那除非是瞎了眼的，才会认为两人不是天仙配。 至于更深层的，少年终究还小，自然不会懂一个刚有了小棉袄的父亲那份隐晦的心情了。 于是，左漾和纪泽先暂时陷入冷战。 虽然是左漾单方面的。 纪泽先是真的要急死了，也快要自闭了。 墨清砚看着咔咔炫奶的小姑娘，到底还是替纪泽先说了句好话。 “小孩，其实叔叔说的年龄差是事实，但他也只是说了这件事。他如果真的反对，只要说当初你是因为救我才……” “死”这个字，墨清砚也是说不出口的。 假如纪泽先上来就说当年左漾是为了救墨清砚而死，这才是杀人诛心。 相比而言，年龄差就真没什么了。 “所以别生他的气，气坏你自己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呀。”炫完奶，小姑娘又像只小仓鼠似的进食薯片。 假如纪泽先真的那么说了…… 呵，她保证能当场给他撞翻！ 然后等祸祸完纪家还有小三，她拍拍屁股就走人！当这个“待定爹”从来不存在过！ “但只要那个谁说你一句不好，我就会生气，忍不了一点。” 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墨清砚的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即便如此，大佬还是一脸严肃的没收了他家小孩的垃圾食品，说不健康，然后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左漾撇着小嘴，小声蛐蛐：“墨清砚，我看你才像我爹，爹里爹气的。” 不远处，纪泽先将这一幕默默收进眼底。 眼眶又不自禁红了…… 第29章 一辈子的挚友 纪家宴会如期而至。 晚上七点，在纪泽先的安排下，墨清砚陪着左漾先到达现场。 此时的会场，还没有宾客。 今天两人都没有刻意装扮，穿着休闲舒适。 墨清砚戴着鸭舌帽，一身休闲的打扮倒是让他少了上位者的威压凌厉，整个人就像个男大。 墨清砚绝不会说，自己今天的装扮有些刻意。 他家小孩元气活力，他可不得打扮的年轻些。 谁让他那么在意年龄呢！ 宾客开始陆续进场，两人默默呆在角落，左漾也将一副黑色口罩给墨清砚戴上。 没办法呀，她家总裁太有名了，被人认出一定会超烦。 她是带她家总裁来散心找乐子的，可不是来被围观的。 看着盛装出席的宾客，左漾又看了看自己和墨清砚。 好嘛，好随便哦。 但！ 方便呐！方便干大事！ 纪泽先正被宾客拉住寒暄。 可他的心早就飘到女儿那边了。 但他又时刻记着女儿说希望他能克制点，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宾客。 原本，纪泽先是打算露个面就走的，但现在他女儿要来砸场子，那他就得陪女儿呆到最后了。 “所以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呀？”左漾跟墨清砚咬耳朵。 “纪家老太太主导的。”墨清砚说，“对外说是慈善募捐，其实不过就是这些世家豪门借这个机会攀聚。” 这种场合相对来说没那么正式，很轻松惬意，有些事也许在聊天中就定了。 所以这也是变相的生意场。 当然，老太太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是为了替她那孙子铺路的。 墨清砚这般想着，但没说出来，免得惹他家小孩生气。 “好嘛，你们有钱人总喜欢搞这些。”左漾耸了耸肩。 一副虚与委蛇也不嫌累。 墨清砚宠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他家小孩只要永远健康快乐，无忧无虑元气满满的活着就好。 那些阴暗肮脏的东西，他永远不会让她触碰到。 说话间，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在佣人的搀扶下出现了。 “那就是纪老太太。”墨清砚说。 “哦。”左漾打量着纪老太太。 怎么说呢？ 就单看人的话，倒也没那么讨厌。 可一想到这样的人曾欺负过妈妈，左漾对纪老太就半分好感都没了。 左漾又看向纪泽先。 就见纪泽先连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连个眼神都不愿给。 左漾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就连墨清砚看到纪泽先的反应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纪泽先特地安排的，只要墨清砚和左漾不自己闹出动静，这边几乎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左漾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两道身影进场了。 女人一袭黑色抹胸镶钻拖地长裙，衬得她的身材更加高挑曼妙。 浓颜系妆容直接让女人高不可攀！ 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 被女人挽着臂弯的，是一个风度翩翩，优雅如贵公子的男人。 男人眼神温润柔和，一直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 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对壁人！ 只是！ 左漾看到女人时，傻眼了！ 因为那个人，不就是关关吗！她的挚友！ 额(o)…… 好嘛，穿回来后，她倒是完全没把这位挚友想起来。 就不能怪她呀，她一直都在忙的嘛。 可这不是借口，若是被关关知道，会气的想杀了她！ 更有毒的是，被她挚友挽着手臂的男人，那男人长着一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笑眼。 至于男人的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纪泽先的儿子了！ 好嘛，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出现了。 就问，她的挚友和她想创的小三儿子如此亲密，这怎么搞？ 左漾头疼的捏住墨清砚的衣角：“哎呀，这怎么回事呀。” 墨清砚看到那一幕，也有些没想到。 当年，左漾死后，关关满眼猩红的冲到墨清砚面前，将墨清砚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就出国了。 至于后面的，墨清砚自己都走不出失去左漾的痛苦中，将自己困于一隅，哪里还会管别人呢。 所以关于关关的事，墨清砚倒是不清楚。 “抱歉，我也不知道。”墨清砚说，“要去见一下？” 左漾双手捧着脸，摇了摇头：“喏，视线已经对上了。” 左漾和关关是高中同学。 关关那会儿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高冷，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凡想靠近她的人，都被她冷着脸轰走了，总之得罪了不少人。 加上关关家境优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在传这位大小姐特凶特坏，瞧不起人等等不好的话。 但关关不在乎，用她的话说，一个人是什么德行可逃不过她的眼睛，恶心的人她干嘛还要给好脸？当然给本小姐滚的越远越好。 关关就这样独来独往，直到分班后，她和左漾分到一个班。 关关永远都不会忘记，初见到左漾时的那种心情。 她觉得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突然就变得干净了。 她从未遇到过像左漾这般纯粹美好的人，以至于这位大小姐瞬间就被左漾吸引了。 但凡看到那些臭虫想靠近左漾，不出意外都会被关关赶走，高冷大小姐深藏功与名。 哼！ 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污染我家宝宝？当老娘死的？ 然后，左漾渐渐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女生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总将她身边的人赶走？这是要孤立她吧？ 为什么呀？ 她们又不认识，一句话都没说过，干嘛呀？ 左漾是个有话直说不喜欢憋在心里的性子，于是就直接找到了关关。 关关很高，彼时只有158的左漾在她面前简直娇小。 关关看着女孩仰着小脸，用那副小奶音叽里呱啦跟自己说话时，简直要被萌出血。 听到喜欢的宝宝误会自己，高冷女神人设崩了。 “什么？孤立？讨厌？完全不存在的好嘛！那些靠近你的都是害虫！我是在驱虫！不是，我那么明晃晃的喜欢你，你没发现？” 一向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大小姐破天荒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脸都急红了。 看着女孩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还有些拧巴的模样，左漾突然就笑了。 真是的，喜欢她干嘛不直说，让她误会多不好呀。 再说了，究竟是谁说这位大小姐高冷了呀，明明可爱的要命好嘛。 从那之后，两人成了彼此的挚友，也是一辈子的挚友。 第30章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关关让左漾一直感到神奇的点就是： 但凡她和关关同处于一个地方，哪怕她躲在犄角旮旯里，关关也绝对会发现她。 用这位大小姐的话说：这是心有灵犀，心电感应！所以她俩注定是一辈子的挚友！ 但左漾总觉得叭，她这位挚友脑袋上应该是竖了一个名为“定位左漾”的隐形雷达，不然真说不过去。 看嘛，就像现在，雷达已经启动，所以大小姐的视线投过来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大小姐一副出现幻觉的苦笑难过模样，摇了摇头后，视线又再次投了过来。 结果发现这个“幻觉”竟然还在，甚至还朝自己挥了挥小手后，大小姐傻掉了！ 将手中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大小姐踩着高跟鞋冲过来了。 左漾已经起身了，准备给她家大小姐一个超级熊抱。 结果大小姐来到她面前，借着逆天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眼神中不见一丝温度，只剩下可怖。 本来就有些心虚的左漾被盯的咽了咽口水。 而关关又将目光转移到墨清砚身上。 尽管墨清砚全副武装，但关关还是在看了几秒后将人认了出来。 然后，大小姐炸了！ “好啊！好样的啊！你竟然找替身！这算什么？！你对得起漾漾吗！我要杀了你！” 看着自己的挚友突然指着自家男朋友鼻子骂，左漾愣了愣。 不是，墨清砚都这样了，关关也能认出来？ 不过姐们，咱先淡定点好嘛。 替身梗啥的，就有些过了哈，啊哈哈哈。 眼见已经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了，左漾直接拉住盛怒的挚友，快速说了一句话：“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般，瞬间就将关关的怒火浇了个灭。 她不敢置信的垂眸重新看向身前的人儿，看向拉住她的那只软乎乎的小手。 左漾笑着道：“关关大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 关关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机械的点头，却将那只小手握得死紧死紧。 纪泽先在关关朝着左漾走去时，就已经默默跟在身后了。 现在看女儿跟自己使了个眼色，纪泽先了然，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带路。 实则心里开心到冒泡泡，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毕竟在这之前，他因为说了墨清砚的坏话，女儿跟他冷战了呢。 哦，自己还被骂了渣爹…… 一想到这个，纪泽先心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左漾原本想推着墨清砚的，但她的手被关关攥的超紧，好在墨清砚的轮椅可以自己掌控，所以左漾牵着关关贴着墨清砚跟在纪泽先后面。 这短暂的一幕并未引起大家关注，除了纪泽先的儿子纪予东。 “予东，你那位女伴呢？”纪老太太问。 “奶奶，关关去洗手间了，等回来了我带她来见你。”纪予东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并没有将刚才看到的一幕说出来。 “你这孩子，明明喜欢人家，却迟迟没行动，也不知道像谁了。”纪老太太佯怒，轻轻拍了自家孙子一下。 老太太对关关只能说是比较满意，毕竟关关的家世远不如纪家，但也还算不错。 单说关关这个人，老太太倒是喜欢。 因为关家被小姑娘管理的不错，优秀上进强大的女人，才配得上她的孙子。 当然，最主要是，这个孙子她看着长大，没见过他对哪家女孩子上心过，偏偏就只喜欢这个关关。 所以老太太觉得，两个孩子先相处着也行。 不行，只能说没缘分，也就算了。 如果真成了，到时候有纪家的帮衬，关家的地位也会跟着上升。 别人看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主动一点。”老太太笑着道。 小年轻嘛，又是初恋，害羞点是正常的，她虽然老了，但也懂。 “奶奶，我心里有数。你可别插手啊，不能让关关感到不自在。”纪予东给老太太捏着肩，也笑着说。 “臭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就护上了？” 纪予东只是应着笑，没再说话。 “你啊……”老太太轻叹，想到什么，又生气了，“你爸是不是又没理你？” 纪予东敛起笑，眸子暗淡了些：“……他在忙。” “哼！不用为他找借口，我还没老眼昏花！”说着，纪老太太牵着纪予东的手，“走，奶奶带你去跟大家打个招呼，等以后你接手纪家，这些人都会对你有帮助的。” 纪予东其实不想那么做，继承纪家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让老太太生气，只能默默点头。 从懂事起，纪予东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 父亲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他一次，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起初他不懂为什么，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懂事，所以父亲才不喜欢他。 他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于是，他努力上进，优秀到胜过身边所有的同龄人。 结果还是不行。 不管他如何优秀，父亲看向他的眼神，依然是赤裸裸地厌恶。 直到他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以及父亲那位死去的妻子之间的事。 他便明白了。 父亲原本和心爱的妻子无比恩爱幸福，是他的母亲横插进去，将其破坏，甚至父亲深爱的妻子因此死了。 在知道这件事后，纪予东便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父亲的喜欢和认可了。 至于父亲为什么会承认他这个儿子，是奶奶以死相逼没错，更重要的，是因为父亲那位死去的妻子曾对父亲说过：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有了孩子，就要负起责任。 就因为这番话，父亲才承认了他的身份。 否则，他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当初他偶尔听到佣人闲聊，说是当初在知道母亲怀了他后，父亲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孩子打掉。 一个不被父亲期待出生的孩子，多可悲啊。 从小到大，最疼他的人，是奶奶。 就连母亲，对他的感情都是淡淡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沉浸在这份痛苦中，这样的家让他感到窒息。 之后他便选择出国留学。 然后遇到了关关。 而他，是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一步步走到喜爱的女孩身边。 第31章 不是，你也含蓄点啊！ 另一边。 休息室里。 左漾看着身边的人儿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却不再是先前凶巴巴的样子，那双眼睛，渐渐蒙上了雾气。 “关关大小姐，我是左漾，不用怀疑。” 关关点着头。 因为当那句“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好朋友！ 这句话，就像是两人之间的通关密语。 是只有左漾一个人才会说的话，是哄她逗她开心才会说的话！ 接下来，左漾将自己的事简单解释给关关听，省去了那些会让人难过的部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关关再也控制不住将左漾紧紧地抱住！崩溃大哭！ 墨清砚和纪泽先也垂着眸，因为他们的眼眶也红了。 小姑娘所经历的一切，他们永远都不会忘，会心疼一辈子，更加会一辈子珍视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几盒的纸巾用完后，关关终于是不哭了，但那双眼睛已经没法看了，又红又肿，妆也花掉了。 左漾细心的给关关把脸擦干净，哄道：“哇哦关关，你从高冷小公主变身霸气女王了耶，帅毙啦！” 关关破涕为笑，其实她笑点没那么低，但每次只要眼前的人儿哄她一下，逗她一下，她就忍不住开心。 她轻轻捏了捏左漾那张依然带着几分稚气的小脸：“我家宝宝一点没变呢。” 依然还是18岁。 18岁死，又在18岁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大家身边。 老天爷还真的是…… 这五年来，关关没有一天不是活在自责与内疚中。 她总是会一遍遍的想，要是当初毕业旅行时，她陪着漾漾一起回去，是不是漾漾就不会死了？ “对不起关关，这五年来你一定过的很不开心是不是？” 带着心疼的小奶音将关关的思绪拉回，她看着眼前突然红了眼眶的左漾。 “你一定在想，要是当初陪着我一起回来，我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左漾说出了关关心里想的。 那天晚上，左漾一直心神不宁，准备回去找墨清砚。 关关原本是打算陪着左漾一块回去的。 可左漾笑着对关关说毕业旅行很重要，意义是不同的。 她让关关多拍照片视频，到时候给她看，代替她圆满的给毕业旅行画上句号。 这才将关关劝住。 可关关哪里会想到，噩梦发生的那么快那么突然，直接将她打的措手不及。 当她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浑身缠满纱布的左漾那般安静地躺在墨清砚怀里。 她的漾漾，死了啊…… 左莹哭得泣不成声，几近晕厥。 墨清砚也哭得撕心裂肺。 整个病房里，全是哭声。 那一刻她的脑袋炸了！ 她直接上前死死攥住墨清砚的衣襟，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漾漾！为什么！” 可除了“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是漾漾最喜欢的人啊，因为眼前的男人似乎也活不下去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没办法恨起来。 最后，关关伤心欲绝，在亲眼看着左漾葬在墨园后，就出国了。 这五年来，从未再回到那个伤心之地。 关关还记得那个时候，在听说了左漾和墨清砚什么命中贵女一眼万年的事后，她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 哪怕是以卵击石，她都打算要去灭墨清砚的口！ 但扛不住小姑娘的可爱攻势。 在发现墨清砚简直把左漾宠上天，却又始终拿捏着那个分寸，她渐渐就没话说了。 就是会吃味的问左漾：她和墨清砚究竟谁更重要。 小姑娘的回答更是让她一口气打在棉花上，什么味儿都没了。 小姑娘蹭着她说：“墨清砚是我最喜欢的恋人！大小姐是我最爱的挚友！都是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加上妈妈，你们三个，在我心中一样重要！” 好嘛，连阿姨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可最后呢？ 那个元气鲜活，那样美好的女孩，就这样凋零了。 关关从过去的思绪抽离，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左漾的脑门，她哪里舍得让左漾难受呢。 于是傲娇道：“别啊，本小姐过得不要太开心！” 左漾便笑了。 关关的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她呢。 行叭，就别提那些难受的事啦，不然又哭倒一大片怎么办。 “不过呀，你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害怕呢。” 换做正常人，眼睁睁看着一个明明死去了五年的人突然在你面前秒变大活人，怎么说来着？ 哦，就像诈尸了似的，谁不怕？ “怕？在本小姐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关关又重新将左漾抱住，“你不会消失对不对？会一直一直陪着我们了对不对？” 本来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她不怕漾漾突然就这么回来了，她只怕老天爷突然就变卦了，再次击碎这一切。 “不会哦，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们哒。”左漾笑着，“我们要一起变成老太太的！” “……好，一起变老。”关关又哽咽了。 她感谢老天爷，将她最珍视的朋友重新送回到她的身边。 从今以后，哪怕是豁出自己的命，她也一定要保护好漾漾！ 在见到关关的时候，左漾就认真想了一下，确定在梦里并没有梦到过关关的结局。 想来大小姐一生都会无比顺遂哒。 这时，关关才像是刚注意到一旁的纪泽先。 见纪泽先的眼眶也是红红的，甚至在看向左漾时满是心疼，更透着……满满的爱？ 这不对劲。 关关立刻敛神，带着警惕，甚至不着痕迹的用身体将左漾挡在身后。 “纪叔叔应该不认识左漾吧？” 看着关关的反应，纪泽先扶额，他哪里看不出这姑娘是误会了呢。 只是他要怎么解释？女儿不让他说啊。 墨清砚看着无奈的纪泽先，轻叹了声，然后对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左漾说：“漾漾，关关大概误会叔叔对你图谋不轨了。” 纪泽先嘴角抽了抽。 不是，有必要说的这么直接？你也含蓄点啊！ “啊？”左漾张着小嘴，又看到关关一脸警惕的看向纪泽先。 纪泽先呢？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 左漾摇了摇头：“关关，其实这位，是我亲爹，包的。” 第32章 血缘共鸣 “什么？”关关愣了下，“亲爹？” 她记得漾漾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啊。 左漾点头：“嗯，包的包的，不过我也是刚知道。” 一旁的纪泽先呢？ 女儿在好友面前直接承认了他亲爹这件事，直接让他心花怒放，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下来的那种。 之后，左漾又耐心跟关关解释了一番。 越是听着，关关看向纪泽先的眼神就越是不对，甚至带了点鄙视。 敢情是个渣爹啊！ 关于纪家的事，她知道的也就只是外面传出来的那些。 倒是不知道原来是纪家这位家主竟然做了感情不洁的事！背叛妻子！ 而这位妻子，竟然就是左莹阿姨！ 所以，纪予东不就是纪泽先和那个插足人家感情的第三者生下的孩子？ 因为纪予东的妈，让左莹阿姨伤心欲绝，甚至不惜死遁也要逃离…… 纪予东知道这件事吗？ 其实，从她和纪予东认识以来，除了知道纪予东是纪家的长孙外，还有外界的那些传闻，别的，她也从未主动问过，纪予东也从未说过。 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主动去探究对方事情的性格，或许是这样的边界感，才让两人在相处时很轻松自在。 纪予东不受纪泽先这位亲生父亲待见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当时她还在想，纪予东明明很好，为什么纪泽先会不喜欢？ 没想到这中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关关：“漾漾，也许你会不开心，但不可否认的是，纪予东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干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虽然纪予东是无辜的，但无法抹去的是：他的存在的确就是背叛的证明。 “那个关关，你和纪予东是什么关系呀？”左漾突然这般问道。 “在国外认识的朋友。” “我还以为你们是恋人呢。” “不是。”关关否认，虽然的确有好感就是了。 大概就是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吧。 但如果左漾不打算放过纪予东，这朋友……不做也罢。 当年那些伤害左莹阿姨的人，该付出代价的，该承受的，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纪叔叔的态度呢？”关关现在对纪泽先是彻底没好脸色了。 纪泽先立刻认真起来：“只要我女儿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后，关关的脸色才稍霁。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礼貌的敲响。 一个男人温润的嗓音从外面响起：“关关？你在里面吗？” “是纪予东。”关关看向左漾，“漾漾，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帮你。” 左漾眼珠子转了转：“嗯，就先见见这个纪予东吧。” 话音刚落，纪泽先就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当纪予东看到开门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时，稍微愣住，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叫了一声：“爸。” 纪泽先没应，只说道：“进来吧。” 纪予东也习惯了，从小到大，他喊过无数次“爸爸”，可却从未得到过一次回应。 说是父子俩，其实比陌生人还生疏。 “墨先生？” 纪予东进来后，先是确认关关在，还有一个背影单薄的女孩背对着自己。 然后他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 刚才在外面，他只看到男人坐在轮椅上，却因为男人戴着帽子还有口罩，所以没能把人认出来。 此时见男人是墨清砚，纪予东自然是颇感惊讶的。 毕竟墨家是北城顶级豪门财阀，作为墨家掌权人的墨清砚倒是从未与纪家来往过，可现在…… 墨清砚只是淡淡瞥了纪予东一眼。 谁跟他家小孩为敌，那就是他墨清砚的敌人。 尽管墨清砚态度冷淡，但纪予东却不在意，他的身上，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就比如，如果现在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大概都不会生气的那种。 “关关，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即便看到这样的场面，纪予东也不会选择多问，他只是看着关关，柔声问。 可心里却很疼，因为心爱的女孩此时的双眼都哭肿了。 不过应该不是被欺负了。 那么原因就只会在…… 这般想着，纪予东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刚才在外面时，关关好像就是看到这个女孩后，突然不对劲了。 因为视角问题，他没能看清女孩的容貌。 但能跟在墨清砚身边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关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左漾。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左漾起身，又缓缓转过身。 当纪予东看到女孩容貌的那一刻，心中涌现出的竟然会是欢喜，亲切。 他从未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过这种情绪。 这让他有些困惑。 尤其是在看到女孩竟然长着一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笑眼，那双笑眼此时也正在看着他时，纪予东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奇怪，我，我这是怎么了。” 除了欢喜和亲切，这一刻他的心突然闷痛。 他深呼吸，赶忙将眼泪擦掉。 初次见面就对着一个小姑娘哭，真的太没礼貌了。 但他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对不起。”纪予东将脸转向一旁，因为他的眼泪就像是决堤了般，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胸腔的那颗心，也越发的疼了。 他不自觉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自己真的太奇怪了。 左漾：“……” 这一幕，就，有些无语。 她是长得一副让人看了就很想哭的样子吗？ 主要吧，人家的确也不是故意的，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纪泽先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是复杂的。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 血缘的羁绊产生了共鸣？ 哪怕两个孩子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哪怕纪予东不知道发生在漾漾身上那段令人窒息难过的事，可纪予东依然能够感受到吗？ 不然纪予东为什么突然哭了？ 手放在胸口上是因为心在疼吧？ 这种感觉，这种情绪，他都才刚刚经历过，他懂的。 对纪予东，纪泽先从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对这个孩子的了解，纪泽先基本上都是从纪老太太的口中知道的，尽管他根本就不想听。 老太太总说这孩子听话懂事，善良孝顺，感情细腻，是个好孩子，让他别那么狠心。 听的多了，想忘记都难。 现在这么一看，老太太倒是没说错，至少感情细腻这块没错。 因为他看的出来，纪予东的泪一点不假。 面对这一幕，除了墨清砚外，其他三人都有些一言难尽，被纪予东这突如其来的爆哭弄得…… 就，有些脚趾扣地。 第33章 难道病娇也会遗传？ 后来还是左漾实在受不了了，给纪予东递了盒纸巾。 毕竟如何对待纪予东，这里的人都得看她的脸色呢。 “……谢谢。”纪予东的声音浸着沙哑，用纸巾胡乱将脸上的泪擦掉。 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此时却带了几分狼狈。 关关看着纪予东，突然就想到了刚才爆哭更久的自己。 “……” 行吧，和纪予东相比，她的狼狈只多不少！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纪予东满脸愧疚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左漾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讲真，纪予东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坏。 但一想到他的存在还有他那个小三的妈，她就哪哪都不好了。 原本，她是想着等见到人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麻袋一套把人暴揍一顿。 可现在，正在她脑袋右边飞的小天使对她说：左漾，你下不去手哦。 几乎同一时间，她脑袋左边的小恶魔龇牙咧嘴吼道：左漾，别忘了咱妈受的委屈！ 左漾小身板一震，将小天使一巴掌拍飞了。 她磨了磨牙，双手环胸一副“我超拽我超凶”的模样看向纪予东。 可说出的话完全没有半点威慑力，甚至称得上是软绵绵的异常好听： “那个，我可以揍你一顿吗？” 谁想到纪予东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 左漾：“……” 就，真的无话可说。 第一次见如此积极挨揍的人。 真是尴尬。 正当左漾还在犹豫要不要真出手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纪予东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拳，就这么锤在自己的脸上。 “砰”的一声。 左漾一个机灵。 啧呀！那声音听着就疼。 看着更疼！ 因为纪予东的嘴角直接出血了！ 难道病娇也会遗传？ 想到这里，左漾瞥了眼一旁的纪泽先。 她今天，是真的无语透了。 就在纪予东准备给另外一边脸再来一拳时，他抬起的手被一只软糯的小手拦住了。 “额，停。”左漾又立刻收回手。 其实，她不该拦。 就应该让纪予东把他自己揍的两边对称，这和妈妈受的委屈相比完全忽略不计好吗。 可身体快过脑子，在她反应过来时，她这只爪子就已经伸出去了。 这个时候，左漾其实想给自己来一拳的。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妈。 就在这时，休息室外传来不正常的躁动声，还有混乱的脚步声。 纪泽先皱眉，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女儿呢。 他先一步出去看看，结果刚走出休息室，就立刻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纪总，老太太突然昏倒了！” …… 医院。 墨清砚依旧带着鸭舌帽口罩，和关关一起陪着左漾呆在不起眼的角落。 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纪老太太的病房，然后又是一拨一拨的人赶到医院。 直到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出现。 墨清砚对左漾说：“这就是单妮。” “哦。”左漾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单妮匆忙进入病房，“纪予东长得是真不像她。” 墨清砚勾唇：“是不像。” 而几乎是在单妮进入病房的同时，纪泽先便从病房里出来了。那张英俊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纪泽先去到左漾身边，立马切换慈父面孔：“女儿，刚才来的那波人都看到了吗，都是当初反对我和阿莹在一起的，今天算是全到齐了。” 左漾肃着小脸点头。 既然该到的人都到齐了，这是不是就是她表明身份的最佳时机？ 应该能先把这群人气到翻白眼吧。 假如她表明身份后，谁要是敢说妈妈一个不好，她直接上去揍人也没问题吧？ 反正有她家总裁大人撑腰呢。 就是，纪老太太已经倒了，她不会把人再气出个好歹吧？ 毕竟那什么，她没想着要闹出人命啥的，犯法的事，咱不干。 为了以防万一，左漾还是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老太太怎么样了？”左漾问纪泽先。 “心脏问题，老毛病了，已经没事了。”纪泽先说。 “我打算现在就进去挑明我的身份，不会把她气那个什么吧？” 纪泽先却满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儿！ 他听到了什么？ 女儿要公布身份了？ 那他不就能向全世界宣布他纪泽先有宝贝女儿了？！ 他以为这一天自己会等好久，搞不好一辈子都等不到，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纪泽先兴奋极了：“没事！绝对没事！现在就进去说！走！爸爸带你进去！” 那群医生可不是摆设。 老太太也没那么脆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般想着时，纪泽先想去牵女儿的手，结果在看到女儿闪躲的模样后，又失落的将手收回来了。 是啊，直到现在，虽然女儿并没有那么排斥他的靠近，也承认他是爹，但他也仅仅就是个“爹”，还是个渣爹，女儿还没真正的认可他接受他呢。 因为女儿连一声“爸爸”都没喊过，时不时的倒是会冒出个“纪泽先”来，不然就是叫他“那个谁”。 哎，该！ “墨清砚，那我们去吧。”左漾推着轮椅上墨清砚往前走。 关关则跟在左漾身边。 纪泽先让自己稍微难过了一下下，又立马打起精神。 该的，不管女儿如何对他，都是他活该，这是他欠女儿的，也是欠阿莹的啊…… 高级VIP病房里。 当左漾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墨清砚突然出现在病房，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墨清砚戴着帽子和口罩，别人自然认不出。 即便如此，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也让混迹商场多年的众人一下就看出对方身份不凡。 至于站在男人身后的女孩，唇红齿白，模样精致，倒是生的好看。 此时，纪老太太还正在一脸心疼的询问纪予东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纪予东只是笑着应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哪怕纪老太太不信，他还是一遍遍耐心回应着，丝毫不觉得烦。 直到周围都安静下来，纪老太太这才注意到病房里多出的人。 她先是看到了刚离开病房的纪泽先，心里还纳闷：臭小子不是绝不能忍受跟单妮呆在一处吗？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般想着，纪老太太又看了眼站在纪泽先身边的关关。 心里好奇，这女孩怎么满眼都是敌意？ 纪老太太又淡淡瞥了眼轮椅上的男人，周身气宇不凡，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是个绝不能惹的狠角色。 最后，纪老太太将目光落在了左漾身上。 看着女孩的长相，尤其是女孩的那双笑眼时，老太太竟鬼使神差般地将视线转移到了纪泽先身上。 因为她的儿子，也生了一双笑眼。 而女孩的笑眼，竟和儿子的笑眼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女孩的长相竟然也像极了儿子。 尤其是儿子那护犊子的模样就这样站在女孩身后，甚至看向女孩的眼神满是宠溺，这一刻，纪老太太要是再没意识到点什么，那这辈子就真的白活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第34章 左漾再次被干沉默了 纪老太太压下心里的惊惑，面上还是故作镇定。 她看着纪泽先，开口问：“这两位是？” 纪泽先没说话，他依然看着左漾。 天知道此时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左漾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哦，介绍一下，我叫左漾，是左莹的女儿，纪泽先呢，我爹。还有，我亲亲老妈活得好好的呢。” 语气自然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自己吃了什么什么一样。 除了纪老太太，病房里的其他人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纪予东。 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纪予东的表情先是震惊过后，然后便是一副恍然。 难怪之前见到这个女孩时，自己就莫名感觉到亲切。 原来她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啊！ 是妹妹吧？ 他想当哥哥，他喜欢妹妹！ 纪予东的脸上扬着欢喜，他快步走到左漾面前，稍微有些局促。 “你多大了？” 左漾看着无比高兴的纪予东，眼皮一跳。 这走向对吗？知道她的存在，这家伙应该炸掉才对吧。 “漾漾比你小。”最后，还是关关回答的。 “是妹妹！” 纪予东欣喜不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从脖间取下一块玉石吊坠。 这吊坠，是单家传家之物，从纪予东出生就一直戴在身上。 “送给你。”纪予东就这样将吊坠双手捧到左漾面前。 左漾瞅了一眼。 虽然她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也能一眼就看出这通体莹润的玉石吊坠价值不菲。 更不用说看到纪予东的举动后，一直沉默的单妮表情有了裂痕。 “予东你做什么！这是单家的传家宝，是你的东西！”单妮来到纪予东身边，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左漾，恨不得将左漾生吞活剥了！ 呵！多可笑啊！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一直等，总会换来纪泽先的回头，毕竟左莹都死了，她一个活人还比不过死人？ 终究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可现在呢？ 左莹不但没死，还生下了和纪泽先的女儿？！ “予东不要胡闹，那是你的东西。”纪老太太也严肃着开口，语气极为不善，“这丫头片子说是泽先的女儿就真的是了？我们纪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 听到这话，墨清砚神色骤然一冷。 纪泽先就更不用说了，周身迸发的森寒差点把左漾冻住。 就连关关，也是一副随时要干架的样子。 哇哦，这喷火三人组。 左漾赶忙趁这三人还未发作，小手一摊，极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哦，原来老太太的意思是，纪家人都是些阿猫阿狗呀。那我还真不屑于进你们纪家，你们纪家不想做个人，我可是想做个人呢。我今天来呢，就是纯纯来给你们添堵的哦。” 左漾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会忍气吞声的人，那肯定是要当场报回来的。 反正她有墨清砚撑腰呢，她怕谁呀！ 一番话，瞬间将喷火三人组的火气给浇灭了。 “你！” 纪老太太倒是没想到左漾看着小小一只，以为性子软糯好拿捏，没想到这气死人的脾气倒是跟纪泽先一模一样。 老太太火大：“泽先你听到了吗？这丫头骂你呢！” 纪泽先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简直和刚才的左漾一毛一样：“我闺女骂的对啊。” 说着，他眼神戏虐却又带着狠戾将纪家人扫视了一圈。 然后一声冷哼：“纪家，一个个可不都不是个人吗，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这也是一张有毒的嘴。 纪家没生气的人，只有纪予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妹妹骂纪家人，他反而有点暗爽。 “送你。”他还是想把传家宝送给妹妹。 不对，他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妹妹！ 左漾：“……” 她和关关眼神交流。 关关挑了挑眉：看吧，纪予东就是个好人。 左漾默了默，她重新看向纪予东：“如果我想要的是整个纪家呢？” 纪予东笑的满眼都是宠溺，活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妹控，一点平时优雅贵公子的姿态都没了。 他回道：“给你，只要你喜欢的，都给你。” “……”左漾再次被这人干沉默了。 心里是极度复杂！极度微妙！ 得，确认过眼神，这家伙的确是个好人。 她脑壳有点疼。 毕竟对坏人，就不必讲武德啊。 可偏偏对方是个好人！ 这还怎么搞呀！ “予东你怎么了？纪家将来可都是你的！”纪老太太是真的怒了，她冲身边的纪家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个来路不明的死丫头轰出去！” 当“死丫头”这三个字从老太太口中出来的那一刻，左漾努了努嘴。 因为好不容易熄火的“喷火三人组”，火焰山爆了。 呐，刚才她可是都“灭火”了一次呢，这次她可拦不住了啊，也不想拦了。 毕竟，事不过二嘛。 墨清砚伸手将左漾拉到自己身边。 纪泽先直接开怼：“老太太你是真嫌自己活太久了是吗？再骂我女儿一句试试？我不介意做个不孝子！还有！我看谁敢动我纪泽先的女儿！” 关关也护犊子似地站到左漾身前，用她那高挑的身材将左漾挡的严严实实。 还按了按拳头，语气冷的像冰碴子：“来，谁敢动我朋友一根手指头试试？” “哇，关关大小姐酷毙啦！”左漾将大拇指伸到关关面前，还晃了晃。 惹得关关差点没忍住破功。 纪泽先一看有些受不了，连忙问：“爸爸呢？爸爸酷吗？” 左漾默默将大拇指缩了回去，不作回答。 纪泽先的心里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而纪予东，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站在了关关身边，立场和态度不言而喻。 这一幕，是真的让纪老太太气炸了。 原本心里对这个关关还颇有好感，现在好感碎了一地！ 只要有她在，关关就别想进纪家的门！ “反了天了！”纪老太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瞪着身边的纪家众人，“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赶出去！” 纪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听了老太太的话，都齐齐起身，个个面色不善。 就在这时，病房外响起一道无比张狂的声音—— “呦，怎么，一群老不死的东西想欺负我姐啊，问过我了吗？” 第35章 眼前飘过两字：完蛋 左漾一下就听出那极其嚣张的声音是谁的了，刚看向门口，声音的主人就出现了。 高高瘦瘦的少年双手插兜，迈着极拽的步子走进病房。 那张清秀的脸，此时透着阴沉。 这样的少年，就像在贫民窟那会儿，真真是又凶又野。 身后，还跟着于宁以及一群身穿黑衣高大威猛的保镖。 看到这一幕，左漾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俯身贴在墨清砚的耳边小声道：“墨清砚，我们小风霖这样有点中二呢。” 墨清砚暂时敛去眼中的寒霜，看向小姑娘时，他的眼里总是温柔深情。 “是有点。” 就像混不吝啬的中二少爷。 不过，这样挺好。 “但是呀，被弟弟保护的感觉，真的好好呀。” 墨清砚笑着捏了捏小姑娘挺翘的小鼻子：“你是他姐姐，他当然得保护你。” “嘿嘿~是你叫他们来的吗？” “嗯。”墨清砚应道。 原本，于宁和风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纪家宴会。 直到纪老太太出事，墨清砚便联系了于宁，还特别嘱咐不用瞒着风霖。 既然认了他家小孩做姐姐，姐姐有事，身为弟弟当然要出面了。 不然要这个弟弟何用？ 虽然这阵仗有些中二，但纪家人是真的让墨清砚非常不爽。 谁欺负他家小孩，他怎么能让对方好过呢。 如果说众人并未认出戴着口罩的墨清砚，但看到于宁突然出现在病房的这一刻，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了。 虽然墨家的地盘在北城，但却丝毫不妨碍他们西城的人认识这位于宁啊。 这可是墨家掌权人墨清砚身边的左膀右臂！ 尤其是墨清砚得了不治之症后便很少露面，于是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由于宁出面。 可以这么说，于宁这个人，足以代表墨清砚！ 所以任谁看到了都得仔细掂量几分！ 只是于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等等。 众人像是突然惊觉。 目光不约而同的又重新落在了那个坐在轮椅上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身上。 刚才初见男人，他们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到不可忽视的气场，感觉到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但到底没能看到男人的容貌，加上突然冒出这么个左漾出来，他们一时间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揣测男人的身份。 可现在…… 他们知道，那位墨家掌权人得了不治之症也是要坐轮椅的，该不会…… 于宁将每个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然后理了理衣襟，无比恭敬的走到墨清砚面前，唤了声：“总裁。” 一声“总裁”，足以激起千层浪，将纪家众人七上八下的心也击的稀碎。 此时他们的眼前只飘过两个字：完蛋。 墨清砚慢条斯理的取下口罩，露出了那张祸国殃民的神颜。 可落在纪家人眼中，那却是一张令他们闻风丧胆的脸！ “墨总！”纪家人一边客气的唤着人，一边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躺在病床上的纪老太太虽然也有些惊诧，但倒也是一副恍然的模样。 毕竟刚才她就感觉到这个男人不一般。 只是让她千想万想，也是想不到男人竟然会是北城墨家的墨清砚。 和顶级豪门财阀墨家相比，纪家很明显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了。 那是根本就比不了的。 只是现在这位年轻的墨家掌权人，竟然会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片子关系亲密，这让纪老太太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风霖认真将左漾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虽然知道有墨清砚在，谁都欺负不了小姐姐，但墨清砚是墨清砚，他是他。 所以风霖还是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小姐姐，谁欺负你了？” 说完，还按了按拳头，咔咔作响的那种。 左漾忍不住笑道：“你来的刚刚好呢。” 风霖点了点头，站在了左漾身边，也完全是护犊子的姿态。 于宁则站在墨清砚身后，眼神冷漠气势十足的看向纪家众人：“各位是对我家小姐有什么想法吗？咱们有话就摆在台面上说，有问题就当场解决。” 墨清砚把玩着小姑娘柔弱无骨的小手，薄唇勾着笑。 只是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纪家人集体沉默。 过了好久，还是纪老太太先打破僵局。 “墨总，就算你跟这丫头关系匪浅，但这丫头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关于她刚才说的，总要给我们一个时间来确认，希望你能够理解。” 纪老太太看似镇定，可她的掌心早就被冷汗浸湿了。 墨清砚，墨家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成为墨家掌权人。 在外人眼中是风光霁月看似无害，可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手段，这可是个极狠的角色。 但凡惹到了他，保证你连骨头渣都不剩。 墨清砚，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可不是说这位得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吗，怎么看样子并不是这样？ 而且墨清砚的确也好久不曾露面了，刚才于宁又直接称呼左漾一声“小姐”，那极护短的模样…… 看来墨清砚如今突然出现在纪家人面前，就是为了这个左漾。 那这丫头和墨清砚只怕就不仅仅只是关系亲密了，而是被墨清砚看的相当的重！ 墨清砚连看都没看纪老太太，这老太婆刚才对他家小孩语气恶劣，他没让人撕烂她的嘴就不错了。 他可不管什么尊老爱幼。 墨清砚没反应，可纪泽先忍不了。 “确认什么？漾漾就是我女儿！刚好你们都在，我也就把话放这了，我纪泽先的东西，全都是属于我女儿的。” 纪泽先一边说着，一边用恶心厌恶的目光看向单妮：“纪家的一切，都是漾漾的！” “纪泽先你不能这么做！”单妮气的浑身发抖，“你别忘了予东才是你的儿子！而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 “你给我闭嘴！”纪泽先冲单妮怒吼。 单妮却咄咄逼人，嘴角溢出似颠似狂的笑：“纪泽先，你凭什么吼我！你有什么资格吼我！别忘了，当初是谁背叛了左莹！” 说着，单妮用手指着左漾：“她就算是你的女儿又怎样！她认你这个背叛了母亲的父亲吗！” 第36章 她只管横行霸道！ 单妮的这番话，彻底让纪泽先定在原地。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他眼眶泛红的看向左漾，带着无措，羞愧，甚至是绝望。 然后，纪泽先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用了十足的力。 嘴角都直接出血了。 左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修罗场。 她认纪泽先这个父亲吗？ 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无法回答。 虽然摆在面前的都是不争的事实，可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左漾，纪泽先是不会背叛左莹的。 所以左漾打算再等等看。 当然，如果最后还是证实了纪泽先背叛了，她是绝对不会认这个父亲。 她的心，永远只会偏向她的母亲。 但现在，还有别的事要解决一下。 左漾蹲在墨清砚腿边，小手捧着脸，眨巴着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 “墨清砚，刚才老太太对我说话的口气就不好，但出于尊重，我忍了一次，可她之后又骂我了。现在，连小三都骂我了呢，我不开心了。” 呵，她左漾可不是有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哦。 有她家总裁在，她哪里需要看别人脸色？她可是半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她只管横行霸道，逮哪儿灭哪儿就行了。 墨清砚伸手将左漾拉到自己怀里，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又将左漾的脸按在他的胸口，不让小姑娘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脸。 但说出口的话，却溺死人的温柔：“乖了，都替你讨回来好不好？” 小姑娘脆生生的应：“嗯！” 纪老太太和单妮都被墨清砚那刺骨的狠戾吓到了，这一刻她们已经知道不管是纪家还是单家，还是她们自己，只怕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纪老太太直接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病房里，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墨清砚呢，并没有在此刻就对纪家人或是单妮做些什么，他只是玩味的勾了勾唇，丢下两个字“等着”后，就带着他家小孩离开了。 风霖在离开前，对着病房里的人竖了个中指。 关关也祭出了杀人的眼神。 纪泽先看了眼昏死过去被众人围住的老太太，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纪予东看着这一幕，心里是难受的，眼中也有着落寞，甚至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就好像，是他将妹妹的一切都偷来了。 他是个罪人。 他的确不该出生。 …… 刚出医院，左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左漾没有刻意避开纪泽先，她接通了电话。 “女儿，纪家人欺负你了吗？告诉老妈！老妈随时准备杀过去！” 当左莹焦急担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纪泽先再也没忍住，暴风哭泣。 午夜梦回，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啊。 左漾看了眼纪泽先，然后糯声回道：“妈妈，有我家总裁在，还有小风霖，关关也在，谁敢欺负我呀！” “纪泽先那个狗男人呢！是不是护着你的？要是没有，我绝对会把他大卸八块！” 就算是被骂狗男人，纪泽先也完全不生气，他反而是开心的。 只要左莹还活着，听着左莹精神满满的声音，他是有多么的感激上苍啊。 别说是骂，就算是杀了他，他都只会心甘情愿的递上那把刀。 看着纪泽先一副被骂爽的模样，左漾嘴角抽了抽：“唔妈妈，纪泽先是站在我这边的。” “算他的良心还没被狗吃光！” 左莹又在手机那端噼里啪啦骂了纪泽先好一会儿，在左漾的安抚下，这才结束通话。 早就哭成泪人的纪泽先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左漾。 单妮的那番话，是真的让他在女儿面前无地自容。 他想看女儿，可却害怕在女儿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嫌弃厌恶。 “那个，我有话要问你，总之先回去吧。”左漾对纪泽先说。 听到女儿还愿意跟自己说话，纪泽先立马抬头，就像得到了奖励的孩子般破涕为笑：“好！” …… 回到别墅，除了纪泽先外，其他人都去洗漱换衣，还陪着左漾吃了顿酣畅淋漓的小火锅。 没办法，谁能想到都去那般高逼格的宴会了，结果几乎啥也没吃上。 吃饱喝足后，左漾小手环胸看向一直沉默的纪泽先。 突然开口问：“那个，一直没好好问过你，本来这事吧，我也打算要问你的，但没找到机会，今天我想听你好好说一下。” “好！”纪泽先赶忙点头。 “就，把你如何背叛母亲的过程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纪泽先：“……” 男人的眼眶瞬间红了，整个人痛苦至极，一副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杀了的模样。 风霖虽然喜欢左漾这样直接来的性子，但这事他能听吗？要不要回避下？ 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小姐姐的弟弟了，是家人了，那么就应该和小姐姐一起面对。 他要永远站在小姐姐身边，陪着小姐姐才是。 想到这里，少年便不再纠结了。 反而同左漾一样，双手环胸的盯着纪泽先，一副审犯人的架势。 一起跟回来的关关倒是淡定。 怎么，事情都做了，还怕别人听？ “那次应酬，我喝醉了，喝的不省人事，等醒来时……” 纪泽先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那段记忆是他这一生的污点，他根本就不想去回忆，可女儿问了，他又得如实说。 天知道此时他的心就像被活生生撕裂了一样啊。 “我在纪家老宅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浴袍的单妮坐在那儿，和我对视。” 在他还懵逼状态下，单妮便说出和他发生了关系，说那是她的第一次。 如果他不信，就看下床单。 他慌乱的掀开床单，看到上面果然有一滩血迹。 那一刻，他只觉脑袋嗡响，天塌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和单妮发生了关系。 单妮看出了他的质疑，于是冷笑着说：“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说着，她还伸出手臂，露出了上面的红痕，就连她的脖子上都有，暧昧至极。 可落在纪泽先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眼。 心里更是一阵作呕，他差点就吐了。 第37章 验证：往死里喝！ “最后，单妮对我说没想让我负责，说她也喝了酒，所以就当做是两个喝醉酒的人不小心犯的错。说她反正也在安全期，彼此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纪泽先继续说。 之后，单妮就离开了。 可纪泽先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左莹，他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了解左莹，知道左莹绝对无法容忍他对感情的不忠不洁。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之后的单妮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动静。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单妮竟然怀孕了，她直接找到了阿莹。” 那之后，阿莹跟他提出离婚，他当然不会同意！ 他爱阿莹，胜过自己的命！ “可我没想到阿莹为了离开我，选择用‘死’这种方式彻底远离我……” “如果不是单妮找到妈妈，你会主动跟妈妈坦白吗？”左漾严肃的问。 “我会！”纪泽先回答的毫不犹豫，“只是，我需要时间，但我一定会告诉阿莹的。” 墨清砚伸手勾了勾小姑娘的手指，想告诉她：纪泽先没说谎。 左漾也挠了挠墨清砚的掌心，在说：收到！ “你和单妮就从未有过那种男女之情？”左漾继续问。 “从未有过！”纪泽先说的肯定。 因为纪家和单家交情深，他和单妮是青梅竹马没错，但他始终将单妮当做妹妹朋友看待。 而单妮呢，也从未在感情上让他困扰过，甚至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很高冷的样子，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被单妮讨厌的。 别说是单妮了，他和别的女人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逢场作戏都不行，他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直到遇到左莹，他这一生的挚爱。 可谁知道偏偏造化弄人…… “你觉得单妮讨厌你？”左漾皱眉，“那你知道她曾在妈妈面前说，她和你是青梅竹马，说是我妈妈横插进来，不然你和她早就结婚了，说她才是纪家认定的媳妇。能说出这种话，可不是讨厌吧？是非常喜欢你吧！” “什么？！”纪泽先炸了，“单妮竟然对阿莹说了这种话？阿莹并没有告诉我……” 左漾：“千真万确。” “哇，好会装。”风霖评价道。 纪泽先突然觉得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单妮对他，一直怀着男女的心思？ “那什么，你是那种喝醉酒就乱性的人吗？或是，喝醉了就不省人事等醒来就会忘记一切的那种？”左漾继续问。 纪泽先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我从没有喝醉过，即便有些微醺，但等彻底清醒后我也会记得所有的事。那次，是我第一次喝醉，要是我没有喝醉，就不会有那些事发生，我就不会失去阿莹，也能守着你出生，保护你平安长大……” 纪泽先越是说着，便又开始哽咽了。 听到后，左漾和墨清砚对视一眼。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左漾眼珠子一转：“于宁，去把家里的酒都拿来。” 于宁点头，很快就将酒摆放在了纪泽先面前。 左漾对纪泽先道：“这样吧，咱们就再醉一次。” 往死里喝！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她这个“待定爹”喝醉后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纪泽先虽然不明白女儿这跳脱的脑回路，但他什么都不问，反正女儿让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更不用说他现在心里也堵得要死。 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纪泽先渐渐有了醉意。 然后，也变成了话痨。 “阿莹，阿莹我好想你……阿莹你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阿莹，我该死，是我该死，我怎么会背叛你了呢……” “阿莹，你回来好不好……” 风霖看着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念着左莹的纪泽先，皱了皱眉。 “小姐姐，我能肯定纪叔叔已经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纪叔叔对左莹阿姨的感情，绝对是真的，假不了一点。” 关关虽然鄙夷纪泽先背叛左莹的事，但也难得认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纪予东的确是纪泽先的孩子，但我总觉得这事有问题，怎么说呢，对！就是有种违和感，直觉！”左漾道。 “如果从叔叔身上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就从单妮身上下手。”墨清砚已经想好了。 本来，他家小孩在医院受了纪老太太还有单妮的气，他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就在墨清砚微微出神时，醉酒的纪泽先跌跌撞撞的朝着左漾走来。 “女儿……我的宝贝……嘿嘿，我纪泽先竟然有闺女了！” 想到什么，这男人又哭了：“呜呜，可是女儿她不理我！她还为了墨家那小子凶我！跟我冷战！还骂我丑八怪……我被女儿讨厌了……呜呜……” 墨清砚：“……” 左漾眼皮狂跳：那你还骂我小矮子了呢！ “小风霖，赶快把他拦住！一身的酒味，臭死啦！”左漾连忙躲进墨清砚怀里。 风霖点头，和身边的关关一起站起来拦住纪泽先。 结果关关的手还没碰到纪泽先，只见纪泽先突然眼神一冷，那刺骨的目光盯着关关看了一会儿。 之后像是将人认出来似的，他又收起寒光，整个人靠在风霖身上，愣是没让关关碰到自己。 然后又开始嚎啕大哭。 关关不得不承认，刚才纪泽先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那是一种“别接近我，只要你接近我你绝对会死的很惨”的信号，她不会弄错。 墨清砚自然也注意到这点了。 为了再次验证，他直接让于宁找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结果无一例外，哪怕纪泽先已经完全醉了，但当这些女人试图靠近他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就好像突然清醒了般，愣是没让这些女人靠近自己半分。 墨清砚又叫来几个保镖，面对陌生男人的靠近，纪泽先的反应变得异常警觉。 让人很难看出这是个醉酒的人。 除此之外，纪泽先哪怕是睡了，但只要身边有一点动静，也会立刻醒来。 最后墨清砚得出结论：纪泽先这是天生的警觉，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根本就不存在喝的不省人事这一说。 且，绝对的洁身自好。 那些陌生女人自然不必多说了。 就只说关关。 哪怕醉酒的纪泽先认出了关关，哪怕关关是小辈，纪泽先也没让关关碰到自己分毫。 所以单妮又怎么可能成为那个例外呢。 根本就不可能。 第38章 她这爹被小三做局了！ 客厅里。 “照纪叔叔这个情况，和单妮酒后乱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风霖瘫坐在沙发上，这一晚将他着实折腾的不轻。 因为纪泽先心里对左莹的愧疚，甚至好多次想自虐！还想杀了自己！ 这一晚，大家几乎一夜没睡，被纪泽先搞得没安生过。 左漾也一脸疲色的靠在墨清砚怀里。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接下来，就等叔叔醒来后看看会不会‘失忆’了。” “假如没有酒后乱性，假如没有所谓的‘失忆’，那这件事要怎么理解？纪予东可是活生生存在的。”关关靠咖啡续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总之嘴里全是咖啡的苦涩味，麻了都。 左漾在墨清砚怀里拱了拱：“唔，那就继续寻找答案就好啦。” 关关看着像小猫似的人儿，会心一笑：“嗯，说的对。” 话音刚落，纪泽先就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客厅里的几人：“……” 不是。 这才安安生生睡了多久？ 十几分钟？ 人就醒了？ 你要说有人能趁着这男人醉酒后做些什么，那是真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纪泽先的脑袋都快炸了，在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昨晚的记忆疯狂涌来。 他想死，因为他又一次在女儿面前丢脸了！丢大脸了！ 纪泽先垂头丧气的坐在左漾面前，坐姿却极其端正，俨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眼眶又红了。 病娇+哭包，这就是你纪泽先！ 众人心中腹诽。 “看来，你并没有‘失忆’。”左漾也坐直了，她看着纪泽先。 “……嗯，都记得。”纪泽先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了。 能不哑吗，又是叫，又是哭，又是吼的。 “昨晚，是你有史以来醉的最厉害的一次吗？”左漾继续问。 纪泽先回忆了下，然后点头：“是。” 至此，左漾心中的疑虑几乎已经散去了。 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漾着笑，她看向墨清砚。 墨清砚也正看着她，也在对她笑。 “纪泽先，你当年，应该是被小三做局了。”左漾说，“看啊，经过昨晚的事可以证明，醉酒后的你呢，非常洁身自好，且时刻都保持警惕，没有所谓的不省人事，醒来后更没有‘失忆断片’，所以当年，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和单妮应该没做过那档子事。” 纪泽先愣住了。 他听到自己胸腔的那颗心在砰砰狂跳。 所以女儿才让他喝酒？往死了喝的那种？ 就是为了验证？ 小姑娘继续一本正经道：“再说了，你自己有没有做过那种事，你自己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嘛？总会有点什么叭。小说里不是写了嘛，就比如痕迹呀，身体也会有感觉呀等等。你别只看单妮啊，你自己呢？” 墨清砚眼皮子一跳：以后不能让小孩看那些无脑小说了，这些事不都得是他亲自来教？ 纪泽先脸上闪过迷茫：“当时我没那个多余的脑细胞想了，只知道自己的衣服换了，床单上的血，还有单妮身上的痕迹……” “啧！”左漾一副“你好傻”的表情，“单妮身上的红痕是可以自己弄出来的呀，小说里不是都有写嘛。” “……”墨清砚额角狂抽，他替纪泽先梳理，“叔叔，事后你有没有找老宅的其他人仔细问过？” “有。”纪泽先回忆。 那天晚上，单妮过来给纪老太太送些东西。 老太太身体不舒服提前休息了，单妮将东西放好后，又听说纪泽先喝醉了，于是便说去看看他。 因为两家关系深厚，单妮从小就能自由出入老宅。 佣人听到后，倒也没觉得什么，便去睡了。 其实那个时候，大家也都睡下了。 所以也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用单妮的话说，她去看纪泽先，结果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所以就发生了关系。 至于过程，纪泽先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可是那个时候，在那么明显的证据面前，尤其是后面单妮怀孕，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纪泽先就算再怀疑，也毫无意义了。 重要的是，左莹“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其它的，他也不在乎了。 “所以这不科学呀，你昨晚都醉成那样了却依然记得所有的事。”左漾砸吧了下小嘴，“所以很明显这里面有问题叭？实在不行，咱们就再醉一次？再验证一次？” 听到后，风霖立刻冲墨清砚摇头：哥哥！拦住！再来一次真受不住！ 墨清砚接收到风霖的信号，嘴角挂着淡笑对小姑娘说：“乖，不用了，昨晚那一次就足够了。” 左漾便真的听话的点了点头：“唔，行叭。” 风霖悄悄松了口气。 墨清砚又看向纪泽先：“叔叔，那晚你是从什么地方‘失忆’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没和单妮发生什么，纪泽先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继续回忆那晚的事。 “其实自从我和阿莹结婚后，老宅那边就去的少了，谁让老太太不喜欢阿莹呢。那晚我去老宅，是因为听说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我想着时间晚了，自己又喝了酒，就不回去吵阿莹了，便让司机去老宅，顺便看看老太太。去了之后，跟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我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便回房休息了。” 等他再次醒来，一切已经发生了。 脑袋变得更加昏沉？ 墨清砚精准抓住了这几个字眼，他继续问：“别的呢？比如，回房前后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吃过什么或是喝过什么？” 墨清砚的这番话，直接让纪泽先的眼神沉了下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纪泽先又怎么会听不出墨清砚的话外音？ “有，喝了醒酒汤，老太太准备的。所以清砚，你是怀疑老太太在醒酒汤里动了手脚？” 墨清砚只是勾了勾唇，并没有直接回答：“究竟是不是，叔叔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纪泽先：“……”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老太太的手笔，那他的确不会设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假如，叔叔和那个小三真的没做过那档子事，那纪予东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风霖疑惑道。 毕竟，纪予东的存在才是重点啊。 第39章 借、精、生、子？ 墨清砚的手指把玩着左漾柔软的发丝。 是啊，没发生过关系的两人，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是哪个地方忽略掉了呢？ 墨清砚开始在脑子里快速梳理纪泽先和左莹说过的话。 当左莹那句“决定试管婴儿”在脑子里浮现时，墨清砚忽的低笑了声。 “叔叔，阿姨说过当初你们决定试管婴儿，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了。” “借、精、生、子。”风霖一字一顿，直接说出了‘答案’。 左漾张着那双大眼睛，不敢置信：“啊？” 纪泽先抹了把脸，然后起身，周身的气压已经骤降，可看向左漾时，却满眼温柔慈爱：“女儿，爸爸要先离开下。” 说完，又看向墨清砚：“清砚，把我女儿照顾好，可不要让一些碍眼的阿猫阿狗出现在我女儿面前，脏我女儿的眼。” 墨清砚点头：“叔叔放心。” 纪泽先离开后，客厅里陷入短暂的静寂。 过了好一会儿，左漾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所以那什么，就是说，是纪泽先那什么被单妮偷用了？然后，纪老太太是帮凶？那纪泽先和我老妈不就是，都被做局了？” 就，无语！ 就，荒谬！ 就，气愤！ 就，有病吧！ 有大病！ 疯了吧！ 单妮对纪泽先，这还能说不喜欢？ 这都喜欢的魔怔了！ “咦！”左漾搓着手臂，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的确挺恶心的。”关关这个时候想抽根烟，但想到左漾在，就忍了下来。 眼前浮现出纪予东的身影，关关心中叹息。 假如纪予东知道自己是这么来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 纪泽先消失了整整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中间，纪老太太和单妮都分别派人过来试图见左漾，但都被于宁非常不客气的轰走了。 西城虽然是纪家的地盘，但在他家总裁眼里还不够看！就更不用说单家了。 三天后，纪家那边终于有消息了，说是要将纪泽先从掌权人的位置上踢下来，让纪予东全面接手纪家。 虽然消息封锁了，但各家眼线可不是吃素的，还是听到了风声。 但众人倒也无所谓，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 毕竟不管是纪泽先还是纪予东做纪家的主人，两人都是纪家人，只要对纪家的产业生意没影响就好，他们这些合作方也不会受到波及牵连。 “关关，少抽点。”左漾将刚泡好的花茶递给好友，“天热，喝点茶。” 记忆中的关关，可是烟酒不沾的，甚至当初大小姐还很鄙视那些抽烟酗酒的。 可这几天，左漾总是会看到关关抽好多烟，酒也喝的很凶，就跟喝水似的。 虽然关关都是悄悄背着她的，可她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但左漾不会问为什么关关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左漾只会默默地关心。 见左漾来了，关关立刻将手中的烟摁灭，还用手将气味挥了挥。 “呛到没？” 左漾摇头：“关关，你是不是在担心纪予东呀？” 关关倒也没隐瞒，她喝了口淡香适宜的花茶：“是有点，那家伙，是个好人。只怕在这次的纪家动荡中，受到伤害最多的人也会是他。对不起漾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按理说纪予东的身份……我不该担心他的。” 左漾坐在关关身边，看着高远蔚蓝的天空。 “唔，待定爹那边还没有消息，假如，先前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成立的，那么纪予东的确很可怜，也是最无辜的。” 两个女孩子就这样并肩而坐，共同眺望着远方。 “关关，我们就一步步往前走吧，总是顾虑优思可不是好事哦。改变不了的事，就平静的去接受。如果但凡有一丝能够改变的可能，我们只要拼命抓住，鼓足勇气去改变就好啦！” 关关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孩，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嗯，听你的！” 左漾眨巴着眼睛看向关关：“真的？” “真的。” “那关关大小姐，从现在开始，咱们少抽点烟行吗？对身体不好。” “不是让我直接戒掉吗？” “哼！我才不是不通情理蛮不讲理的人呢，事情总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嘛。” “好！”关关笑着应。 本来啊，我抽烟酗酒，也是因为你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离去，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能用烟和酒精麻痹自己，甚至连曾和你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都不敢回。 可现在你好好的回来了，这些东西便不该存在了。 我不会做会让你担心的事。 永远不会。 不远处。 墨清砚静静地看着嬉闹的两个女孩子，唇角也微微扬起。 左漾就是所有人的光。 失去了光，万物都会枯竭。 有了光，万物才能生存。 “哥哥。”风霖站在墨清砚身边，语气坚定道，“我一定会守住小姐姐的这份笑容。” 只要有他在，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小姐姐！ “嗯。”墨清砚轻声应。 风霖的目光又落在墨清砚的腿上：“哥哥，再过不久，你的腿就会恢复知觉。虽然想要立刻恢复行走的能力还需要时间，但有我在，没问题。” 少年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想要站在小姐姐身边，所以他当然要加油了啊！ 墨清砚摸着自己的双腿：“我信。” 就在这时，墨清砚的手机响了，是左莹打来的。 “阿姨。”墨清砚接通手机。 在听到那端的左莹说已经在来的路上时，墨清砚倒也没意外，只叮嘱左莹要注意安全，到时会让于宁去接她。 “阿姨还是不放心小姐姐，所以才先斩后奏杀过来了吧。”风霖笑着说。 “是啊。”墨清砚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小姑娘可爱的笑脸上。 自己的心头肉，尤其还经历了失去五年的伤痛，怎么可能会放得下心呢。 虽然左莹没说，但墨清砚懂，想来即便是现在，左莹也还是会觉得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吧。 因为他也会这么觉得。 这种不确定的情绪，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 第40章 纪老太太也做局了！ 在纪家内部开始大乱的时候，左莹来到了西城。 她实在是不放心女儿，生怕女儿被纪家人欺负了，还是自己亲眼看着更放心！ 另一方面，也正如墨清砚所想的，左莹现在的确有着“不确定”。 虽然她不说，但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看着女儿和自己的合照好久好久。 就跟强迫症似的，一遍遍确认着女儿是真的回来了。 “阿姨，对不起，这五年来一次都没有去看你。”关关满脸歉疚的看着左莹。 “傻孩子，道什么歉呢，阿姨都懂的……”左莹抱了抱关关，“阿姨知道这五年来你也过得难受，只要你好好的，阿姨就高兴了。” 关关红了眼眶：“阿姨，谢谢你……” 看着这一幕，左漾将脑袋轻轻放在墨清砚的腿上。 墨清砚知道小姑娘心里也难受了，他伸手一下一下轻抚着那颗小脑袋。 就在这时，三天没有露面的纪泽先突然出现了。 人虽然有些疲惫憔悴，却春光满面。 手中提着大包小包，连声音都无比雀跃：“宝贝女儿，爸爸回来了！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你……” 纪泽先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客厅里那个他日思夜想了好久好久的女人。 咚。 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纪泽先整个人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儿，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左莹也看着纪泽先。 两个人就这样隔空看着彼此。 真的过去了好多好多年了啊…… 小辈们坐在一处，也安静的看着两个大人。 谁都没有发出声响，生怕惊扰了这一切。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纪泽先完全控制不住的眼泪，伴随着他颤抖不已的那声轻唤：“阿莹……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这一刻左莹也好像什么感受都没有了，只剩下发烫的眼眶。 左莹你出息点！ 这狗男人可是背叛了你啊！ 这般想着时，左莹直接将视线挪开，不再看纪泽先了。 “呀，墨清砚，纪泽先如此笑容满面，想来结果是好的对叭？”左漾贴在墨清砚的耳边，小声道。 墨清砚笑着看小姑娘。 其实，虽然这几天纪泽先没消息，但不代表墨清砚不会去了解。 于宁早就已经将纪泽先的情况实况转达给墨清砚了。 墨清砚之所以让于宁关注，是打算让于宁在必要的时候帮一下纪泽先。 结果压根没用上。 虽然墨清砚早就知道了结果，却没告诉左漾，为的是想让小姑娘亲耳听到纪泽先说，这样来的意义也会是不同的。 现在左莹也在，那么就更应该让纪泽先亲口说明一切了。 “叔叔，阿姨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由你来说吧。”墨清砚提醒道。 听到墨清砚的话，纪泽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用力抓着左莹的手，不让左莹挣脱开。 他哽咽道：“阿莹，我没有背叛你，我和单妮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是她伙同医生，瞒天过海……” 纪泽先气的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接下来的四个字：“借、精、生、子！” 听到后，左莹不敢置信的重新看向纪泽先。 什么东西？ 借、精、生、子？ “阿姨，当初你和叔叔做过试管。”墨清砚适时道，“被单妮钻了空子。” 左莹的脑袋是真的懵了，她看着纪泽先：“可是，可你自己不是说那晚喝醉了，不省人事，然后和单妮发生关系了？” “根本不是！” 纪泽先着急坏了，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解释清楚。 一切，果然就如同之前孩子们猜测的那般。 他是真的被做局了！ 那天纪泽先离开后，就直接去了老宅，找到纪老太太。 母子俩就这样对视了好久。 最后，是纪老太太认输了。 她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纪泽先。 其实，在纪泽先喝醉来老宅的那晚，在那之前，单妮就已经成功怀孕了。 当初纪泽先和左莹去做试管时，那位帮助单妮的医生便偷用了纪泽先的精、子，在瞒天过海下就这样让单妮怀了孕。 “单妮将怀孕的事告诉了我，纪家这一代就你一个独子，左莹的肚子又那么不争气，我当然心疼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了。” 原本，纪家和单家就交情深厚，纪泽先和单妮是青梅竹马，两家长辈有意结亲，没想到好事没成。 其实，单妮怀孕这事，还是让老太太感到意外的。 因为老太太跟纪泽先一样，都以为单妮不喜欢纪泽先，甚至是讨厌，毕竟单妮对纪泽先的态度一直很高冷。 却没想到，单妮竟然心思这么沉，对纪泽先哪里是讨厌，分明就是喜欢到入魔了，不然怎么又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老太太心里是有些排斥的，但孩子实在是太珍贵了，必须要留下来。 可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名正言顺。 于是，老太太和单妮决定给纪泽先做个局。 老太太所谓的身体不适，其实也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想让纪泽先到老宅来看她。 毕竟纪泽先和左莹结婚后，因为老太太不喜欢左莹，左莹也懒得去迎合，纪泽先又无条件向着媳妇儿，所以来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眼里都快没这个母亲了。 怎么的，他媳妇儿明明那么好，老太太和纪家人却都看他媳妇儿不爽，他还没脾气了？ 但纪泽先到底不会真的不管这个母亲。 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将他照顾大，除了在娶左莹这件事上母子俩产生争执外，倒是从未有过矛盾，母子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那晚他喝了酒不想回去吵左莹，所以便让司机送他回老宅，顺便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在知道后，就提前告诉了单妮，让单妮做好准备。 给纪泽先喝的那晚醒酒汤里，的确加了会让人不省人事的药。 纪泽先身上的衣服，是下人一早就换好的。 至于床单上的血迹，也是人为弄的。 单妮身上所谓的暧昧痕迹，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纪老太太看着纪泽先说：“你都不省人事了，还能干什么？那晚你和单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连一根手指都没碰到过，我亲自看着的。” 第41章 叫做追妻火葬场 单妮的本意是想给纪泽先下那种药，事后假装是一场和纪泽先的酒后乱性就好。 可却被纪老太太阻止了。 老太太可不喜欢这种下药的做法，太下作了。 但她不会明说，她用的理由是：单妮如今怀了孩子，一定要小心为好，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单妮受委屈了，还承诺了单妮纪家儿媳的身份。 至于左莹，她一定会让纪泽先跟左莹离婚。 因为这番话，她便将单妮劝住了。 这的确是一方面，但还有一点老太太没说。 那就是老太太也是怕有一天纪泽先知道了真相，至少在知道他和单妮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她这个母亲拦着后，儿子应该就不会那么恨她吧。 虽然还是会恨就是了。 所以老太太也是希望纪泽先这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而这次的做局，就只有老太太和单妮知道，两人也从未打算告诉别人，这辈子都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只是老太太没想到的是，左莹会因此“死”了。 而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将自己彻底活成了废人。 他将左莹的“死”怪在她身上，怪在单妮和孩子的身上，更怪他自己。 这么多年，纪泽先不仅折磨自己，同时还折磨着所有欺负伤害过左莹的纪家人。 单妮和纪予东就更不用说了，纪泽先简直对这两人厌恶到了极点。 原以为事情也就这样了，毕竟纪予东也长大了，谁知道啊…… 所以说啊，这个世界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并没有永远的秘密。 更让老太太没想到的是，左莹竟然没死，甚至还生下了和纪泽先的孩子。 纪泽先紧紧地握着左莹的手，一边说出从纪老太太那儿听到的真相，一边哭得都快断气了。 “单妮已经被我关起来了，至于那个帮她的医生，当年他帮助单妮怀孕成功后就定居国外了，我已经让人去把他逮回来了。阿莹，我没有背叛你……” 左莹这个时候，是真的就…… 真是离谱的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叔叔，纪家那边的情况是？”墨清砚问。 “我跟老太太彻底决裂了，她似乎也料到这一天，就聚集纪家人要夺我的权，好让纪予东上位。” 纪泽先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会是自己的母亲给他做了这样一个局！ 差点让他悔恨终生！ 他会用余生好好补偿阿莹母女，可他又知道，自己欠母女俩的生生世世都补偿不完…… 尤其是女儿还曾死过一次…… 一想到这个，纪泽先又泪崩了，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之前的猜测全中了。”关关也一副无语到家的样子，“这事不是只在小说里才有的吗，没想到现实里还真让我碰上了。” “小说也源于生活嘛。”左漾此时的心态倒是比较平和的，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这次能得到一个最好的结果，她也不怎么意外。 所以说嘛，她的直觉可是很灵哒！ “太恐怖了。”风霖搓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这小三是真有病，太阴暗太卑鄙了。” 至于左莹，此刻只剩下无语和气愤。 就问她可以爆粗口吗！ 她受的苦不算什么，可要不是老太太和单妮，她的女儿明明就可以有父亲疼爱！ 她的女儿会在幸福里长大，不用跟着她吃苦，女儿一定会被纪泽先宠成小公主的！ 也许，也许女儿也就不会死了…… 左莹越想越气，越气眼睛就越红，里面也全包着泪。 她对墨清砚说：“清砚，把漾漾的耳朵捂住！” 墨清砚点头，将小姑娘的脑袋按在怀里，两只大手又将小姑娘的耳朵捂住。 “风霖和关关也自己把耳朵捂住！”左莹还不忘对另外两个人儿说道。 “哦。”风霖听话的捂住了耳朵。 关关也是。 接下来，左莹是彻底忍不了了，指着纪泽先阿巴阿巴骂了一堆的脏话。 纪泽先呢，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上位者的形象全无，不管左莹如何骂他，戳他，锤他，他都乖乖受着，甚至还特别开心。 就，活像个抖M的病娇。 于宁抬头看八位数的水晶吊灯，当自己不存在。 墨清砚也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纪泽先该骂该打，但左莹骂的实在是……他家小孩还小，真不能听。 左莹整整骂了纪泽先一个小时，骂到最后实在是骂不动了，口干舌燥，这才停住了。 纪泽先马上又狗腿子似的快速倒了杯温度适宜的茶放在左莹手里。 还不忘叮嘱：“慢慢喝。” 左莹依旧没好脸色，但还是喝下了那杯茶。 此时的两人，眼睛都哭肿了。 “阿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美，我却老了。”纪泽先想擦掉左莹脸上的泪。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左莹一下子拍掉了。 左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气急败坏的去到左漾身边。 狗男人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哄人。 美？ 她美什么美？ 这话反过来说才是吧！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狗男人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那张脸还是英俊的要命。 真是烦透了！ 左莹将左漾抱在怀里。 果然她只要有香香软软的女儿就好了。 狗男人都滚去一边吧！滚到外太空去！ “就算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但纪予东呢？你认了他。”左莹半眯着眸看向纪泽先，声音带着冷。 “阿莹，是你当初跟我说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让我负责，我才认他的，不然那小子还想出生？想屁！” 左莹：“……” 她说过这话？ 好像是说过。 不是，你那么听话干嘛？ 真是让人复杂。 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的信息，左莹实在是有些脑壳疼。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也的确不想再看到纪泽先，她需要冷静冷静。 左莹看向左漾时，立刻转变温柔模式：“宝贝，陪妈妈去休息一会儿，妈妈累了。”心累。 “好呐！”左漾牵着母亲的手，还不忘偷偷瞅了眼欲要上前却又生生让自己忍住的纪泽先。 一切都是误会，纪泽先从未背叛过母亲。 他对母亲的感情，是一往情深，是情根深种，是始终如一。 这么多年来，纪泽先把自己过得又颓又废，活成了半死不活的鬼样子，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纪泽先会很快好起来的。 只是，对母亲和纪泽先两人来说，也需要时间吧。 母亲姑且不说，但这个“待定爹”呀，还有的磨呢。 追妻之路只怕没那么顺利哦。 怎么说来着？ 哦对，叫做追妻火葬场。 不过，这个“待定爹”的头衔，是不是也该摘了呢？ 毕竟渣爹的嫌疑已经彻底没了嘛。 恩姆不急，就继续看纪泽先的表现叭。 因为天大地大，母亲大人最大！ 只是这个时候，左漾忽然觉得所谓的真相大白，好像不该止于此。 奇怪，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个想法呀？ 第42章 就，不会再犯病了 左莹和左漾离开后，墨清砚看着如同望妻石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纪泽先，轻叹了声。 “叔叔，先坐下吧。” 纪泽先抿了抿唇，倒是听话的坐下了。 风霖立刻倒了杯水给纪泽先。 纪泽先心里一暖，看着风霖露出了慈爱的笑。 风霖有些别扭的垂眸。 就，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纪泽先喝了口水，又继续说起现在的局面。 “老太太想夺我的权，单家自然也站在老太太那边的，现在是两家合力向我施压。” “纪予东呢？”关关开口问。 “我管他做什么。”纪泽先根本就不待见这个儿子，“老太太要扶那小子上位，他高兴都来不及吧。更何况单妮被我关起来了，他现在肯定把我当仇人看。” 听到这话，关关忍不住蹙眉，心里是不赞同纪泽先说的。 因为她认识的纪予东，对权势这一块看的并不重，甚至是有些排斥。 “叔叔会让他们得逞吗？”墨清砚笑着问。 “他们想屁呢！”纪泽先气哼。 当初左莹死遁后，他是想跟着一起死的。 可想到左莹受的委屈，自己干的那些混蛋事，纪泽先就不死了。 他要将那些欺负左莹的人折磨个遍，只要他纪泽先还活着一天，折磨就不会停止。 当然，他对自己的折磨更狠。 至于过程，就忽略了，没必要再提。 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他想着，什么门第之别，就因为这个看不起阿莹？ 行啊，等真到了有一天自己折磨不动了，他就拉上整个纪家一起下地狱！ 生也好，死也罢，总之谁都别想好过！ 可现在，他的阿莹还好好活着，还有了那般可爱的女儿，纪泽先可不会再犯病了。 他不但要好好守着纪家，还要让纪家更上N层楼！ 因为整个纪家将来可都是他给女儿的嫁妆呢！ “我废了这么多年，你以为纪家那些人没打过坏主意想拉我下来？”纪泽先不屑道，“他们做到了？” 越是那些家伙想要的东西，他就偏偏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墨清砚倒是没质疑过纪泽先的能力，现在听纪泽先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为了妻子女儿，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会将纪泽先击倒。 这时的纪泽先，是所向披靡的。 所以他这个准岳父，不需要他担心。 与此同时。 回到房间的母女俩也在说着贴心话。 “妈妈，你和纪泽先会和好吗？”左漾直接问道。 左莹重重地叹了一声：“现在要我说，我不知道，毕竟都分开那么多年了。虽说纪泽先是没有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但纪予东到底还是……心里说不膈应是假的。” 左漾点头。 心里却想着：等妈妈亲眼见到纪予东后，大概这份膈应，应该就不存在了叭？ 毕竟纪予东那人叭，就，你真的没办法讨厌起来。 很难想象那是小三生出的孩子，就，好的要命，这科学？ “宝贝，其实妈妈的想法不重要，你呢？你对纪泽先怎么看的？”左莹拉着女儿的小手，柔声问。 “唔，不瞒妈妈，其实我对纪泽先，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排斥。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纪泽先背叛妈妈的这件事有问题了。” 一个会为了心爱之人自杀殉情的男人，你是真没办法去质疑那份爱意的。 “当然了，要是我的直觉出错，最后还是证明了纪泽先的确背叛了妈妈，那我绝对会亲手灭了他！谁欺负妈妈，就是我的头号敌人！” 听到女儿的话，左莹心里便有数了。 小姑娘心思纯粹，看似软糯，可内心却不脆弱，内核很强大。 能入得了小姑娘眼和心的，不多。 但纪泽先，很明显是其中一个。 “宝贝，你还没告诉妈妈纪泽先那家伙是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呢。” 左漾：“……” 额。 她和这个爹叭，初次见面还真没那么和谐。 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之后，左漾便将从来到西城见到纪泽先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的全都讲给左莹听。 “谁让第一次见面他就叫我小矮子呀，那我可不就是要创飞他么。”左漾噘着小嘴道。 听到后，饶是左莹也忍不住眉心狂跳。 犹记得她第一次叫女儿小矮子，可把小姑娘气哭了一夜，那会儿她可不就是哄了好久才好嘛。 那还是她地位高，至少女儿没有创飞她，只是生气，把自己气哭了。 额呵呵。 创的好！ 只是女儿的这个脾气…… 左莹扶额。 好嘛，女儿不但样子没遗传到她，就连性格也全像纪泽先了！ 这有理吗？ 左漾又阿叭叭的说了一堆：“妈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纪泽先就是个病娇+哭包！” 左莹：“……” 这总结的可真到位。 “妈妈。”这时，左漾也认真看向左莹，“你要永远记得，不管你做什么，女儿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哦。啊，墨清砚也是！所以你不用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没必要！” “乖，妈妈心里有数。”左莹怜爱的摸着女儿的脑袋。 她其实想说，妈妈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只要你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就足够了，只要你和清砚都好好的就足够了，妈妈便什么都不求了。 但左莹又知道，这番话不能说出口的，会惹女儿伤心的。 “那妈妈赶快休息叭。”左漾陪着妈妈躺下，“女儿陪你一起睡！” “好。” …… 纪家。 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自从那天纪泽先从纪老太太这里知道当年的真相离开后，纪老太太就第一时间将家族人召集起来了。 “纪泽先那个恋爱脑，现在知道左莹没死，还有了女儿，照这么看的话，纪家就会落到那个丫头的手上了，我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纪老太太立场非常明确，“纪家，只能交到我孙子予东的手上。” “听说泽先把单妮关起来了？”纪家某个长辈皱眉道，“这成何体统！再怎么说单妮也是予东的亲生母亲！” “是啊，予东人呢？怎么不见他？是不是去找泽先了？” 纪老太太却沉默了。 第43章 被关在精神病院 那天纪老太太对纪泽先说的话，也被纪予东听到了。 从那之后，这个孩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老太太怎么都联系不上。 老太太也理解。 当年的真相既然纪泽先已经知道了，那么自然也是瞒不住纪予东的，孩子早晚都要知道。 只是这孩子打小就善良，虽然一直被父亲不待见，其实心里一直都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出生的。 对那孩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老太太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在纪予东听到一切后，那崩溃的模样，仿佛孩子的世界，全塌了…… “给予东一些时间。总之，我们一定要让予东顺利接手纪家，绝不能让那个半路冒出来的丫头抢走予东的一切。” 不然的话，她的孙儿，就真的太可怜了。 孩子有什么错呢？ 更何况她的孙儿那般的好。 真是造孽啊！ “虽然单家跟我们一边，但别忘了还有墨清砚。上次在医院，我们就惹到了他，虽然到今天还没有什么动静，但那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那天他离开时，说了让我们等着。”有人提醒道。 想到这个，纪老太太也头疼。 她当然也担心也害怕，不然那天在医院她也就不会昏死过去了，那可不是她装出来的。 又有长辈道：“墨清砚？还是先说纪泽先吧。你们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可没少被他折磨。” 还都是明着来的那种。 就是，不会给你一击致命，就像那个钝刀子似的慢慢的磨你，活像个疯子。 搞得他们现在都不敢轻易惹纪泽先，直接面对都有些犯怵。 “纪泽先这关就难过！” 纪家众人默。 这他们还真反驳不了。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我就不信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制伏不了他纪泽先！”纪老太太双手拍桌，“天塌了还有我顶着呢！纪泽先就算再疯，难不成还真敢对我这个母亲动手？” 纪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他们早就想把纪泽先从纪家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没有权势的纪泽先，还不就是个废人一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自然，他们也就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 总之，纪家掌权人这个位置，只要不是纪泽先，谁来做都行！ 只是他们又知道纪泽先的手段和厉害之处，知道只凭他们是根本干不过纪泽先的。 他们虽然人多，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势，但和纪泽先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够看，所以拿什么去跟人家玩？ 更何况在这之前，尽管纪泽先折磨着他们，老太太却始终没说过要夺纪泽先的权，甚至对纪泽先的变态行为都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有老太太在前面撑着，情况就不一样了。 谁让老太太在纪家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呢！ 纪予东又是个性格温柔善良的，只要他坐上了纪家掌权人的位置，绝对好拿捏。 纪家众人窃喜，但面上不显，只对老太太表“忠心”：“一切都听老太太的。” …… 另一边。 纪泽先突然接到了手下的电话，说是纪予东突然出现，要强行带走单妮，现在两方正在对峙。 手下到底还是顾及着纪予东的身份，没敢强行动手，于是便赶忙联系纪泽先。 纪泽先脸色一沉：“就算是纪予东，也休想带走单妮！你们给我把人看住了，要是纪予东非要强行动手，那就一块绑了！不用留情！我马上就过去！” 左漾从房间出来后，就听到了这番话。 她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关关。 下一秒，纪予东的身影竟然也鬼使神差般地浮现在眼前。 温柔的，却又是落寞的，哀伤的。 她竟然有了一丢丢放心不下的情绪？ 左漾：“……” 自己是不是也魔怔了？ 干嘛这样啊喂！ 可转念一想，一切都有因果，尤其自己还是穿回来的，那么但凡闪现在心中的想法，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值得推敲，不能忽视了。 也许，自己和纪予东之间，也有着一些东西需要解开吧。 左漾这般想着。 “我也去。”左漾对纪泽先说，还不忘对关关眨了下眼睛。 见状，关关也起身了。 “那就一起吧。”墨清砚开口道，“风霖，你留下陪着阿姨，有事情随时联络。” “知道了哥哥。”风霖点头。 纪泽先其实不想让左漾面对单妮那个恶心的女人，但见女儿心意已决，墨清砚也这么说了，他只好妥协。 “那就一起吧。” 就这样，几人便一起离开了。 “阿姨。” 几人前脚刚走，左莹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风霖迎上去，然后将情况跟左莹说了一遍。 “嗯，我都听到了。”左莹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后。 “小风霖，我们也偷偷跟上去看看吧。”左莹这般道。 “阿姨要去？”风霖有些意外。 因为少年想啊，这辈子最不想见到单妮和纪予东的人，肯定就是阿姨了啊。 “好啦少年，别想那么多，我们走吧！”左莹拍了拍风霖的肩膀，笑着说。 见左莹的状态很好，风霖也便暂时收起了担心和顾虑。 在和墨清砚联系说了这件事后，他便带着左莹也离开了。 当左莹和风霖按照墨清砚给的地址到达目的地时，两人并没有直接露面，而是悄悄地躲了起来。 这里，是郊外的一处精神病院。 纪泽先就是把单妮关在了这里。 饶是左莹看到那醒目的“精神病院”四个红色大字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风霖倒是觉得这没什么。 他觉得纪叔叔做的很对，那个单妮可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吗，不然能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来？ 脑子有病，就得呆在精神病院好好治治啊。 此时不远处。 纪予东将单妮护在怀里，正在和纪泽先对峙。 “爸，你不能这样对母亲，她是正常的人，你怎么能把她关在精神病院呢。”纪予东的声音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 心也是。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以那样的方式生出来的。 多可笑啊。 也多可悲啊。 第44章 来啊，开撕啊！ 那天，在纪予东听到了纪老太太和纪泽先的对话后，他的世界的确塌了。 他想去找母亲，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因为爱吗？ 所以就伤害了那么多人？ 可在听到纪泽先说已经将单妮关起来了，纪予东强打起精神，因为无论如何，单妮是他的母亲，他得保护母亲。 父亲已经被气疯了，谁都无法保证父亲会不会伤害母亲。 那之后，纪予东便一直在寻找单妮。 他不接纪老太太的电话，也不接单家人的电话，谁的电话都不接。 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当纪予东在这处精神病院找到单妮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悲凉的。 他千想万想，都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将母亲关在精神病院里。 而此时的母亲，还正在被一群精神有问题的人打骂羞辱。 母亲想要逃，想要求助，可那些正常的人却都冷眼旁观。 他知道这是父亲的命令。 所以这就是父亲对母亲的惩罚和报复吗？ 他不怪父亲。 因为是母亲亲手造就了这一系列的痛苦，只为了她对父亲那份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畸形的爱。 “纪予东，你是不想做你纪家大少爷了是吗？”纪泽先眼神冰冷，“当年我能承认你，现在也照样能把你踢出局！别以为有老太太护着你就高枕无忧了，纪家还在老子手里！” 纪予东挤出苍白的笑：“只要你放过母亲，我会自动离开纪家，这辈子和纪家再无任何瓜葛。” “予东！”单妮大叫，“纪家就是你的！我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容忍纪泽先把纪家给这个野丫头！” 后面的这番话，单妮是死死瞪着左漾咆哮出来的，面目狰狞。 当听到单妮再次骂左漾野丫头，墨清砚、纪泽先还有关关，已经沉了脸，三人正欲对单妮动手时，就听一道极为气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这个小三！骂谁野丫头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原本，左莹是打算躲起来静观其变，可现在她竟然听到小三骂她女儿？ 呵！ 她要是还坐得住，那她还配当母亲吗！ “阿莹！”纪泽先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左莹会来，而且墨清砚也没告诉他。 左莹指着纪泽先的鼻子骂：“纪泽先，你就是这样护着女儿的？！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小三骂？！你嘴呢！不知道骂回去吗！你手呢！不知道打回去吗！谁规定了男人不许打女人？我管她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谁敢骂我女儿一个字，动我女儿一根头发丝，我左莹都跟她拼了！” 风霖指着单妮的鼻子骂：“你特么有病啊！敢骂我姐！” 纪予东赶忙抱住几欲失控的单妮，一脸歉疚的看向左莹：“你就是左莹阿姨是吗？对不起，我为我母亲的行为向你还有妹妹道歉。” 纪予东真诚的不像话，一双眸子也是红红的，满目都是破碎。 左莹就这样看着纪予东。 说实话，刚才她第一眼见到纪予东时，看着这个孩子一副要碎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然揪在了一起。 闷得慌。 尤其是现在这般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纪予东。 看着纪予东和女儿生的一模一样的笑眼，甚至就连长相，都和女儿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妹。 左莹的心情简直复杂坏了！ 天杀的！ 为什么要让单妮这个小三生出来的孩子跟她的亲亲女儿长得像？ 而且这孩子一看就心地善良。 小三生的孩子，不应该都是凶神恶煞的坏蛋吗！ 纪予东现在这样，让她怎么办？ 让她讨厌一个跟女儿长的那么像的人？ 她那么喜欢女儿，就只是看着纪予东这张脸，怎么可能讨厌的起来？！ 她甚至发现自己看到纪予东心就会不自觉软下来！ 这一刻，左莹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女儿。 她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她就应该直接把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暴打一顿的！ 纪予东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单妮身上：“妈，对我来说，纪家，或是权势，都不是我想要的。” 至于他想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他想要母亲开心起来。 他想要父亲对自己笑一下。 他想要父母在一起。 他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啊，这些注定都无法实现了。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啊…… 结果单妮直接一巴掌甩在了纪予东的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怒骂：“纪予东你脑子也傻了吗！” 感受着嘴里的血腥气，纪予东的内心更加悲凉。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极为认真的看向纪泽先： “父亲，只要你答应我放过母亲，从今以后，我会带着母亲彻底远离纪家，离开西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就算从小到大，母亲对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但他不能抛下母亲不管，至少，他也要保护母亲啊。 “纪予东你不对劲！你不对劲！”单妮死死抓住纪予东的衣襟，“你可是纪家的长孙！唯一的继承人！凭什么你要离开纪家！” 单妮突然又想到什么，她再次恶狠狠的瞪向左漾：“哦，对了，就是因为这个野丫头的出现，你就变得不正常了，就是这个野丫头的错！” 话落，单妮就猛地朝着左漾扑去！ 却被左莹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单妮，你真当我左莹是死的吗！”左莹直接抓住单妮的头发，“想打架是吧？好啊，不用其他人出手，我跟你打！来啊，开撕啊！” “左莹！都是你！明明我和纪泽先是青梅竹马！明明是我先认识纪泽先的！明明他是我的！凭什么要被你抢走！凭什么！”单妮嘶吼，欲要对左莹动手。 却被左莹死死的摁住。 开玩笑，她可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那些体力活苦活可没少干，就力气这块她要是输给单妮，简直要被笑死！ 这般想着时，左莹直接冲想要上前的其他人喊道：“你们谁都不许插手！尤其是你纪泽先，给我呆一边去！风霖和关关把漾漾带到清砚身边，都不许过来！” 说完，左莹又看向纪予东：“那个你，也给我一边呆着去！打架而已，又不会死人，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左莹，尤其是左莹的那声“小孩”，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可竟让纪予东的心里滑过暖流。 一直被他牢牢积压封闭在心里多年的委屈顷刻间全都涌了出来，他完全控制不住了。 然后，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下。 第45章 纪予东受伤 从一开始，左漾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家老妈会输。 因为她知道，亲亲老妈为了她那可是随时都能跟人干命的！ 为了女儿，为了自己的孩子，为母则刚！母亲永远都不会输！ 况且，没有把握的事，母亲不会去做。 母亲让大家别插手，就意味着母亲一个人能搞定。 事实证明，的确如左漾想的那般。 因为局面的确不算失控。 单妮几乎是被左莹单方面碾压，只能骂骂咧咧，完全不是左莹的对手。 “你说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毒这么脏呢！” 左莹已经将单妮的嘴扇肿了，想到过去的种种，左莹就恨不得真将单妮撕了。 “你喜欢纪泽先犯得着用那么恶心人的手段吗！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包括你的儿子！他也是最无辜的！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你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让别人来买单！你难道看不到你儿子的痛苦吗！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 纪予东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左莹。 被单妮甩巴掌的那边脸依旧麻麻的，可这一刻却因为左莹的话，心似乎没那么痛了。 左莹阿姨不是应该讨厌他吗？为什么现在却…… 左漾心情复杂的看着默默流泪的纪予东。 她就知道，等母亲看到纪予东后，也是讨厌不起来的，因为纪予东是真的很好。 好到，只要你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忍心做出伤害他的事。 纪泽先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看到左莹的手背被单妮的指甲挠破了皮，他恨不得将单妮的手剁了！ 想上前，却又被左莹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 披头散发的单妮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左莹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平复呼吸。 好久没打架了，还怪吃力。 但她赢了！ 也只能是她赢！ “你这个手下败将！以后再敢对我女儿满嘴喷粪，你就不是像今天这样被我打这么简单了，我保证你绝对会死的很惨！我左莹的女婿可是墨家掌权人，动动手指就能把你和你们单家弄死！不信你就试试看！” 听到左莹的那声“女婿”，墨清砚勾唇，他牵着左漾的小手，淡淡开口道：“哦，忘了说了，单家现在已经鸡飞狗跳了。谁欺负我家小孩，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呢。” 单妮瞳孔骤缩：“什么？！你对单家做了什么！” “就是让你们单家的市值先蒸发点，以亿为单位。要是挺不过这一波，那也只能是宣布破产吧。”于宁代替墨清砚回答。 捏死你们单家，那还不就是我们总裁一句话的事。 但一下捏死多无趣啊，欺负我家总裁的小心肝，怎么着也得受个折磨，再死吧。 左莹拍掌叫好，还不忘瞪了纪泽先一眼：“哼，还是女婿靠得住！” 纪泽先认错态度相当积极，专挑左莹喜欢的话说：“是是是，清砚当然是最厉害的。阿莹，你受伤了，我们要赶快去医院消毒。” 单妮先是看看伤痕累累的自己，又看了眼只受了些皮外伤的左莹。 消毒？ 纪泽先的意思是说她身上有毒吗？！ 看着眼中只有左莹的纪泽先，看着纪泽先为左莹焦急担忧的模样，单妮开始渐渐失去理智了。 当手忽然触碰到裤子口袋，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时，那溢血的嘴角露出疯魔的笑。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纪泽先和左莹身上。 因为见左莹依旧对自己爱理不理，纪泽先又开始哭鼻子了。 众人一边看着，一边无语的翻白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纪予东。 单妮的口袋里，是一把不大的水果刀。 是她被送到精神病院后好不容易拿到手用来自保的东西。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反正墨清砚要毁了单家，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她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要死，她也要拉上一个陪她一起下地狱啊！ 左莹，你以为你赢了？ 有我单妮在的一天，你就休想赢！ 哪怕我死了，你也永远都是输！ 当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单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是生是死，她都要拉上左莹一起！ 她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还不忘观察四周，见没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直直朝着左莹刺去！ 纪予东原本是准备去扶倒在地上的单妮的，可没想到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单妮已经朝着左莹扑去了。 为了怕暴露，那把不大的水果刀是被单妮藏在手中的，只露出了一个尖尖。 当光折射在她的手上，那刀尖尖还是反射出了森寒的光。 但并不明显。 如果不是纪予东恰好要去扶单妮，也根本发现不了。 纪予东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单妮手中的水果刀即将刺中左莹的那一刻，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到了左莹身前。 他不愿看着母亲犯下伤害左莹的错事，更无法接受左莹受到伤害。 真的好奇怪。 明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左莹，心中却总是会涌现出对左莹很奇妙的情绪。 这种情绪跟初见妹妹时的很像，是欢喜的，是亲切的。 大概是因为这是妹妹的母亲吧，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情绪吧。 纪予东心里这般想着。 然后，他清晰的感觉到那把水果刀刺中了他的胸口，血肉裂开。 胸口传来巨痛，惊出一身冷汗，可纪予东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就这样将单妮抱住，背对着所有人，试图将自己和单妮与大家拉开距离。 因为他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一旦被大家知道刚才母亲打算伤害左莹，那么就算是他，大概也无法护住母亲了。 且不说墨清砚，就只是父亲，一定也会要了母亲的命！ “站住。” 当墨清砚透着可怖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纪予东心里一咯噔，知道瞒不下去了。 他垂眸看着在自己怀中那般安静的母亲，嘴角溢出苦涩的笑。 他伸手抚了抚母亲的背，轻声说：“妈，别怕，没事的，我在。” 单妮就只是怔怔的看着纪予东的胸口。 那里，正插着一把水果刀，是她刚才插进去的。 鲜红的血顺着刀不停流出，以极快的速度就将那片衣衫染红了。 单妮伸手轻轻触碰那片烫目的红色，失控的理智慢慢开始回笼。 这时，墨清砚已经操控着轮椅来到纪予东身边。 当看到纪予东胸口插着的水果刀还有被鲜血浸红的衣衫，墨清砚突然冷笑了声。 刚才，他之所以突然出声将纪予东叫住，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发觉到纪予东的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被纪予东抱在怀里的单妮不对劲。 因为前一秒还在发疯的女人，这会儿竟然那般安静的靠在纪予东怀里，怎么看都不正常。 原来如此啊…… 墨清砚的声音透着危险：“既然有人活路不走，偏偏选死路，不成全怎么行呢。” 第46章 当年的医生逮回来了！ “怎么了？”左漾也跟了上来。 其他人也都一脸莫名地看向墨清砚。 “纪予东！”当看到纪予东的情况时，左漾惊叫出声。 原本关关和风霖也跟在后面，听到左漾的惊呼，两人快步冲上前。 当关关看到纪予东胸口的水果刀还有那刺目的鲜血时，脑袋蒙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她上前就想将单妮从纪予东的怀里扯开，嘴里还不忘骂道：“纪予东你是傻子吗！” 可纪予东却将单妮用力的抱住，那双渐渐苍白的唇挤出笑意：“我没事，别担心。” 纪泽先和左莹也被眼前的一幕弄蒙了。 “单妮这是你干的吧？！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纪泽先破口大骂。 “小风霖，赶快过来看看人怎么样了。”左莹现在只担心纪予东的身体。 风霖上前，快速检查纪予东的伤势。 “还好水果刀是那种不大的，所以伤口不是很深，也没伤到要害，但就这么一直流血，也是不行的，必须马上送往医院。” “医院就不去了，你们让我带着母亲离开吧。”都到了这一刻，纪予东还是想要保住单妮，“求你们了……” 这时，于宁过来了。 因为刚才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于宁在接收到墨清砚递来的眼神时，就去调取精神病院的监控了。 “我已经看过监控了，是单妮欲要伤害小姐的母亲，关键时刻是纪予东挡下了那一刀。” 听到于宁的这番话，大家沉默了。 因为刚才在单妮被左莹KO后，就没人注意她了。 加上视觉死角，又或者没人会想到单妮竟然会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毕竟刚才单妮和左莹开撕时，两人也只是单纯的打架。 所以才让大家对单妮掉以轻心了。 “来人！将纪予东和单妮给我拉开！”纪泽先指着单妮，咬牙切齿，“单妮，你竟然敢伤害阿莹？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叫纪泽先！” 单妮依旧不说话，依然看着纪予东流血的胸口。 手下涌上前来，试图将纪予东和单妮分开。 可纪予东死死地抱住单妮，但凡手下用力，纪予东的伤口就会被撕裂一分，血流的更快更多了。 “纪予东你给老子松手！你不要命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事也要出事了。”风霖小声对一脸肃色的左漾说。 “行了！”左莹叫住那些手下，“非得弄出人命就高兴了？就安生了？” 说完，她又看向纪予东：“有一说一，单妮是想伤害我没错，但你却保护了我，让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现在我可以跟你保证，至少在你接受治疗时，我们不会对单妮做什么。所以现在，立刻去医院！” 左莹想，单妮当然要接受惩罚，但眼下纪予东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事总要解决，也就不急这一时了。 “阿莹！”纪泽先的眉头皱到都能夹死苍蝇了，很显然不赞同左莹的做法。 在他的字典里，但凡伤害他媳妇儿的，就该死个千次万次！ “闭嘴！”左莹一记眼神杀递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在，还怕单妮跑了不成？” 纪泽先瞬间就蔫了，只能将怒火暂时咽下。 “纪予东，阿姨不会骗你的。”关关将手放在纪予东抱着单妮的手上，“松开好不好？我们先去医院。” 左漾也沉着脸色，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她其实和纪泽先一样，恨不得让单妮立刻死。 要是纪予东没有及时挡住那一刀，要是那一刀真的扎在了老妈身上，不用纪泽先动手，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单妮的。 可就像老妈说的，因为纪予东，这事并没有发生。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不能让纪予东真出事了。 “纪予东，去医院吧。”左漾轻叹了声，也对纪予东说。 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纪予东便笑了：“……好，听妹妹的。” 左漾：“……” 真是心情复杂。 一直到了医院，接受检查，哪怕是为了处理伤口用了麻醉，毫无意识的纪予东始终都牵着单妮的手，从未松开过。 单妮依旧不声不响，默默地看着医生给纪予东处理伤口。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事。 从怀上这个孩子，到孩子出生，以及后面的种种。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这个孩子，只不过是她为了得到纪泽先的“棋子”。 可这枚“棋子”并没有让她顺利得到纪泽先，所以她对纪予东，感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当然，也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不多而已。 这般想着时，单妮又将目光落在一直被纪予东牵着的那只手上。 这只手上，还沾着纪予东的血。 就是这只手，刚才将水果刀刺进了纪予东的胸口。 她可是用了十足的力啊，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触感，刀刺穿血肉的触感。 她差点，就把这个孩子杀了。 可即便如此，这个孩子还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想要护着她。 呵，真可笑啊。 抢救室外。 纪泽先一直都在骂骂咧咧，只不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是嘴巴不停地在动。 左漾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就她这个爹，是真的怕老妈。 “总裁，单家准备宣布破产了。”于宁对墨清砚道。 心里却在吐槽：这单家好歹也是西城的豪门之一，总裁已经没一杆子直接打死了，怎么着也能多扑腾一会儿吧，没想到这么菜。 “纪家没插手？”墨清砚问。 “没有。”于宁瞅了眼不远处气急败坏的纪泽先，“单家倒是求纪家帮忙的，但纪先生目前依然是纪家的掌权人，没有纪先生的允许，谁也没权利帮助单家。” 于宁这是往好听的说，实际上，纪家除了纪泽先外，剩下的那些光是听到他家总裁的名字都能吓得屁滚尿流的，而总裁搞单家又是明着来的，那纪家谁敢帮？ 不止纪家，单家也求了好多个世家豪门，可谁都不敢鸟。 笑死，为了一个区区单家和墨清砚为敌？那他们是真嫌自己的坟头草不够高了。 “只是破产还不够。”墨清砚眼中泛着冷意，“太便宜他们了。” 作为墨清砚的左膀右臂，于宁秒懂。 对！ 破产哪儿够呢！ 敢欺负总裁的小心肝，就算不死个人，也得进那里面蹲蹲，吃吃那牢什么饭吧。 这容易啊，毕竟单家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主儿，随便找找都能找一堆罪证。 “总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几名手下带着一个男人出现了。 其中一名手下恭敬的走到纪泽先面前，开口道：“先生，医生逮回来了。” 第47章 舔狗的暗恋者？ “齐名？”纪泽先居高临下的睨着面前的男人。 “是我。”齐名长相斯文，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纪泽先，虽然有着生理上的畏惧，但想到单妮和纪予东，他便生生将这份恐惧压下。 “单妮和予东呢？你把两人怎么样了！” 其实，当纪泽先的手下出现在齐名的面前时，他就知道当年的事瞒不住了。 既然如此，以纪泽先的脾气，纪予东姑且不说，但纪泽先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单妮。 所以齐名是自愿回国的，他担心单妮的安危。 “喏。”纪泽先指了指不远处的抢救室，语气玩味，“单妮差点把纪予东杀了，正在里面抢救呢。” “什么！”齐名瞳孔骤缩，“放开我，我要进去看看！” 不然他不放心！ “你要进去？你以什么资格进去？单妮的老情人？哦，不准确，应该说，你是个舔狗的暗恋者？” “……”齐名默了默，“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和单妮之间清清白白。是，我喜欢单妮，但她从始至终眼里都没有我，她喜欢的人只有你。” “别！别说这种恶心我的话。”纪泽先一副反胃的模样，接下来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透着森寒： “齐名，你这种人怎么能成为医生呢，为了单妮，不惜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有悖医德的事，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这种垃圾败类才、好、呢。” 齐名垂眸不语。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推着纪予东出来了，身边跟着单妮。 即便麻醉还未过去，纪予东还未醒来，但他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单妮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单妮！你没事吧！予东怎么样了！”齐名着急喊道。 单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对于齐名的出现，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没事。”单妮淡淡回应道。 “没事？说的轻巧。那把刀可是直接插在纪予东胸口，只怕再偏一偏，人就没了吧。”纪泽先冷笑道。 齐名的目光落在了还未醒来的纪予东身上。 孩子的脸无比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好好的一个孩子，却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原本，纪予东不该承受这些的…… 如果说，齐名心中唯一的不忍，唯一对不起的人，那便是纪予东。 实在是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了，可偏偏孩子又那般懂事，生的温润善良，就算有再大的难受也都自己默默承受消化。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起初，齐名便是以单妮朋友的身份接触纪予东的。 从纪予东很小的时候，然后看着纪予东慢慢长大。 纪予东会笑着喊他齐叔，会因为担心他一个人在国外是否寂寞，所以总会过来陪他下棋聊天。 独自定居国外的这么多年，纪予东真的给了他太多的温暖，他甚至早就将纪予东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可他又害怕，害怕等有一天纪予东知道了真相，肯定会讨厌他吧。 他害怕从纪予东脸上看到厌恶自己的表情。 可现在呢？ 那般好的一个孩子，差点就没命了啊…… 是他们这样的大人毁掉了这个孩子啊…… 就在齐名内心无比挣扎煎熬时，一抹娇小纤细地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清灵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应该很爱纪予东吧，就像父亲爱自己的孩子那种。” 左漾认真看着齐名，出声问道。 原本齐名的事交给自家爹处理就好，她不该掺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齐名身上好像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纪予东是最无辜的，却被伤害的那么深。其实，不管是对单妮，纪泽先，还有我的母亲左莹，亦或是纪家单家，这么多年，他们每个人都深陷痛苦之中，如果现在依然无法让他们得到解脱，后面只会越来越糟糕。” 左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齐名的神情。 见齐名的眼中一直闪烁着挣扎。 左漾知道这人的良心还是有的。 至少对纪予东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既然这样的话—— “你知道吗，单妮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她想杀人。听说你是位很厉害的医生，你应该能察觉到吧？” 这是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家总裁告诉她的。 见齐名目光闪烁，左漾便知道真被墨清砚猜对了。 真不愧是她家总裁，真厉害呐！ 齐名没说话，他将视线从纪予东身上转移到单妮身上。 是，单妮的心理异常，早在当年他就察觉到了。 只是那会儿单妮并没有出现失控，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因为正常生活没受到影响，加上单妮也没意识到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他便没提这件事。 毕竟，谁会喜欢别人说自己心理有问题呢。 “可纪予东却要保护这样危险的单妮，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两败俱伤是轻的。纪予东这次只是侥幸无碍，可谁都保证不了下一次纪予东还会不会这么幸运了。” 齐名依然沉默，他又重新将目光落在纪予东身上。 左漾接着慢吞吞道：“你知道吧，纪予东是个好人，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宁可自己受到伤害，承受所有。现在纪予东的处境是最要命的，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一直这么坚强，他可能真的会死，死在单妮的手中，死在这些痛苦和折磨之中。这样好的人，不该被毁掉。” 听着女孩软绵的话语，齐名的一颗心竟然静了下来。 他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女孩脸上。 看到女孩的那一瞬间，齐名那张憔悴的脸上突然就浮现出笑意。 在回国的路上，齐名就已经从纪泽先的手下口中得知了左莹还活着的事了，尤其是左莹和纪泽先竟然有了一个女儿。 眼前的女孩，就是左莹的女儿吧，是予东的亲妹妹。 因为啊—— “你，和予东真的很像呢，尤其是这双会笑的眼睛。”齐名笑着对左漾说。 兄妹俩的笑眼是一样的。 只是予东的眼睛却不会笑了，是他们这群自私的大人将这份笑亲手扼杀掉的。 也就在这时，齐名眼底的挣扎也消失了。 像是心中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女儿，你跟这个狗东西废话干什么！”纪泽先觉得齐名脏，跟单妮一样脏，会脏了他宝贝的眼！ 见纪泽先那般护短的模样，齐名突然就不爽了，因为凭什么啊！ 予东明明也能得到这样的偏爱的！ 第48章 虚假的东西必会翻车 左漾之所以跟齐名说这么多，其实也不确定最后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就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叭。 至于这个“收获”究竟会不会得到，就，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 “我说完了。”左漾看了眼齐名，然后重新回到墨清砚身边。 就在这时，纪老太太来了。 一向精致的老太太，此时的头发都是乱的，走路也是跌跌撞撞。 她大喘着气疾步走到纪泽先面前，抬手就给了纪泽先一巴掌！ “你们就非得把我孙子逼死才甘心才罢休是吗！予东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们就是不给他条活路是吗！” 对于纪老太太出现在这里，大家也不意外。 毕竟纪予东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几天老太太一直都在找纪予东，这次又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消息会传到老太太那边。 “有什么事全都冲我这个老太婆来！我今天还就把话放这了，谁要动我孙子，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老太太是真的气红了眼。 天知道当老太太听到纪予东出事的消息时，她是真的觉得天塌了。 一股浓浓的窒息感席卷着她，几乎将她吞没！ 造孽啊！ 全都是造孽！ 早知今日，她真的不该让这个孩子出生的！ 这么好的孩子，不该受这些罪的啊！更不该被毁掉啊！ “老太太你急什么，纪予东没死呢。”纪泽先舌尖抵了抵被老太太甩巴掌的脸，无所谓道。 “怎么？你是不是还觉得可惜？你就是巴不得予东死是不是！”老太太看着纪泽先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更气了，“纪泽先！无论如何，纪予东都是你的儿子！” “呵。”纪泽先轻嗤，“我纪泽先就只有左漾一个孩子，纪家也只会是我女儿一个人的，老太太，你记住了。” “你！”纪老太太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左莹。 在纪老太太出现的那一刻，墨清砚和左漾就已经默默去到左莹身边了。 现在见老太太眼神不善的盯着左莹，左漾握住母亲的手，将母亲护在了身后。 “为什么要出现？”纪老太太看着左漾，眼中带着怨愤，“要是你从未出现过，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会发生？虚假的东西又能维持多久？翻车是必然的。”左莹没让女儿保护，她站到了女儿前面，替女儿挡住老太太怨恨的目光。 她接着说：“只要单妮一天不达成自己的目的，一天不得到纪泽先，今天这个局面就一定会发生。” “那个该死的女人永远都别想得到我！我看到她就反胃！就想吐！”纪泽先连忙道。 左漾眉心跳了跳：这病娇爹该死的求生欲啊。 左莹嫌弃的瞥了纪泽先一眼，纪泽先立刻冲她憨憨笑。 纪老太太无视纪泽先，她就这么看着左莹。 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如果当初你能生下孩子，我又怎么会让单妮……罢了，没那么多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冲我这个老太婆来，别伤害予东了，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单妮突然冷笑。 她转过身看向众人。 “你们有完没完？纪泽先说的对啊，纪予东不是没死吗。”单妮先是看向纪老太太，“老太太，后悔了啊？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谁都别想置身事外。还是说，你现在看到左莹了，觉得左莹比我好？毕竟你当年承诺我会让我做纪家媳妇的事，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我可是一直在等着的啊。” 还未等纪老太太开口，单妮又看向左莹母女：“纪予东是我单妮的儿子，谁要你们担心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担心？就算纪予东真的为了我而死，那也是应该的不是吗！他可是我单妮的孩子！哦，准确来说，纪予东不过是我为了得到纪泽先的一颗棋子罢了，哈哈哈。” 所有人听到单妮的这番话都不禁蹙眉。 尤其是齐名。 这一刻，他才发觉，当初的自己是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虽然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单妮对纪予东的感情总是冷冷淡淡，可他万万没想到单妮竟然会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什么叫做就算予东为了她死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做棋子？ 予东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 单妮到底把予东当成了什么？！ 关关站的离纪予东最近，所以也是第一个发现纪予东醒了过来。 她想制止单妮不要再说下去了，纪予东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关关难受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说出这般残忍的话啊！ 纪予东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单妮的背影，眼泪无声滑落。 “单妮你他妈简直有病！”纪泽先破口大骂。 “我有病？”单妮笑的癫狂，“是啊，我是有病，但逼我这么做的是你纪泽先！明明我们两家长辈有意结亲，为什么你却娶了左莹！” 提到这里，单妮突然想到什么，又将阴冷的视线转移到纪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墨清砚对单家下手了，请问纪家出手了吗？” 老太太没说话。 怎么出手？ 帮助单家，就意味着与墨清砚为敌，他们还担心墨清砚找纪家的麻烦呢，这个时候当然不会上赶着送死了。 “呵呵。”老太太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单妮又是一阵嗤笑，“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啊。老太太，你不是说纪予东就是你的命吗，我很好奇，要是纪予东就这么死在你眼前，你是不是会真的没命啊。” “单妮你想做什么！别胡来！”纪老太太心里一紧。 墨清砚已经对于宁使了个眼色，示意于宁时刻注意单妮的一举一动。 毕竟先前水果刀一事还历历在目，谁都不知道单妮什么时候会再发疯。 于宁带着手下上前，在看到纪予东已经醒来后，愣了愣。 纪予东什么时候醒的？ 该不会从单妮开口说话时就醒了吧？ 肯定是了，因为纪予东那满脸的眼泪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哎，摊上这样一个心理扭曲变态的妈，也是造化弄人吧。 “纪予东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想让他死他就得死！只要单家相安无事！否则，大可以试试！” “够了！”齐名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他大吼了一声，“单妮，你不能这么对予东！错了，都错了，不，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谁都不能伤害予东！谁都没资格伤害予东！他是无辜的！他应该得到所有的爱！因为……” 齐名停顿了片刻，将目光投向纪泽先和左莹，颤声哽咽道：“因为予东，是你们的孩子，是你纪泽先和左莹的孩子啊！” 第49章 这才是纪予东的身世！ 齐名和单妮是同学，后来成了朋友。 所以齐名一直都知道，单妮喜欢纪泽先，但这份喜欢，是暗恋。 因为单妮在面对纪泽先时，实在太过高冷，任谁看到了都会认为单妮非常讨厌纪泽先。 单妮生来就高傲，她并没有打算主动将这份暗恋说出来，反正当时纪家和单家的长辈有意结亲，单妮便想着，总归她和纪泽先会在一起，就更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可左莹的出现，打了单妮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纪泽先为了左莹不惜反抗纪老太太，跟整个纪家对抗，单妮知道自己输了，也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但她心里还是不甘的。 她还在等一个机会。 没想到，真的被她等到了。 左莹结婚多年未能生下孩子，使得纪老太太和纪家都对左莹更加不满了。 当单妮知道纪泽先和左莹选择试管后，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单妮找到了身为医生的齐名，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哭着求齐名帮她，说只相信他。 这是两人认识至今，齐名第一次见单妮哭。 他心软了。 他热爱医学，从医多年救死扶伤。 所以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是坏人，他只是不忍单妮被折磨，因为他爱着单妮。 单妮也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可从一开始，单妮就明确拒绝他了。 做不成恋人，至少还能做朋友。 齐名觉得这样也挺好。 自己能够远远的守护着喜欢的人，他很满足。 所以，他明明知道单妮也是利用了他对她的那份感情才会找到他，可他还是甘之如饴义无反顾的答应了单妮的请求。 作为医生，齐名的手段自然来的很容易。 他弄来了纪泽先的精、子，想让单妮怀孕。 可意外出现了。 单妮的身体并不好，尝试过很多次，费尽千辛万苦这才成功取到卵、子。 这次如果成功怀孕，那么就是幸运的。 如果不成功，搞不好单妮这辈子都很难有孕。 可让齐名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助手因为操作失误将单妮的卵、子毁坏了。 更戏剧性的是，助理为了不让他发现，竟然偷偷替换成了左莹的卵、子。 之所以用左莹的，也纯属就是机缘巧合！ 等助理痛哭流涕告诉他时，单妮已经怀孕成功了。 怀的，是纪泽先和左莹的孩子。 那一刻，饶是齐名也懵了。 他在想，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可如果将这个孩子打掉，那么单妮这辈子都很难有孕了。 单妮说过，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是她的孤注一掷。 齐名内心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单妮，因为单妮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只是，当齐名看着垂目凝着自己肚子的单妮，那样的岁月静好，还笑着对他说“谢谢”时，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咽回去了。 将错就错吧。 当这个念头闪现在齐名脑海中的那一刻，他便不再纠结了。 如果这个时候打碎单妮的希望，单妮大概会崩溃，她的心理原本就出现了问题。 所以，将错就错吧。 之后，齐名让助理将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那么他便不追究责任，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犯错的助理自然连忙应好。 齐名想，只要他和助理不说，那么孩子的身世永远都不会暴露。 因为按照纪泽先的脾气，当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也只会去做他自己和孩子的亲子鉴定。 反正孩子的确就是纪泽先的，所以鉴定结果不会出现意外。 而单妮，自己怀胎生下的孩子，自然更不会发现真相了。 “之后，单妮去找纪老太太，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齐名继续说。 只是让齐名没想到的是，左莹因为这件事“死”了。 而这个孩子，虽然纪泽先承认了，但单妮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依然没有得到纪泽先，也依然没能如愿嫁进纪家。 单妮虽然还是输了，但她却觉得现状至少比之前好太多了，反正左莹“死”了，那么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只要有纪予东，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见单妮如此，齐名也不再劝说，之后便定居国外了。 当然，他依然默默关注着单妮和那个孩子。 纪泽先从始至终就讨厌这个孩子，单妮也因此对孩子的感情冷冷淡淡，即便如此，这个孩子也成长的那般善良优秀。 只是孩子渐渐长大，齐名的内心就越是饱受煎熬，挣扎。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纪予东是纪家唯一的继承人，至少这个孩子会有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可现在呢？ 局面彻底失控了。 本该“死”去的左莹，竟然还活着，还生下了和纪泽先的女儿。 单妮彻底失控了，纪予东被单妮伤了。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后面只会越来越糟糕，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事到如今，是该做个了断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纪予东这个善良又可怜的孩子。 不管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这一次，他只站在纪予东这边。 这是他欠纪予东的。 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错事，就是当初答应了单妮，就是当初没有说明真相，让纪予东这样好的孩子活生生被蹉跎了这么多年。 齐名将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他红着眼看向纪泽先和左莹：“纪予东，是你们的孩子！是你纪泽先和左莹的孩子啊！”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定格键，就这么呆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齐名。 左漾默默握着墨清砚的手。 那个时候，当纪泽先从纪老太太那里知道所谓的真相时，左漾就有预感这真相好像不该止于此。 她当时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尤其是在见到齐名后，她又感觉到齐名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果然啊，她的直觉太灵了！ 或者说，不要怀疑一个穿越者的预感！ 绝对灵到不行！ “墨清砚，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医院我看到单妮时，就说了纪予东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左漾轻声对墨清砚说。 “记得。”饶是墨清砚，也没想到这才是真相。 “其实叭，在第一次见到纪予东，跟纪予东接触后，我就觉得这家伙不该是小三生出来的孩子。就，太好了，温柔的就像水一样，对他压根就讨厌不起来，但这样又觉得是背叛了老妈。” 纪予东在看到她时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在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后，这家伙活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妹控，妹控脑。 谁能想到，她和纪予东竟然会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呢！ 第50章 屁哦 有时候吧，你就得信血缘这个东西。 它真的会在冥冥之中给出指引，而且几乎不会出错的那种。 左莹一声不响的缓缓朝着纪予东走去。 纪泽先反应过来，他一把薅住齐名的衣襟，是真气的想杀人了：“齐名，你他妈和单妮一样混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绝对要杀了你们！” 单妮看着慢慢靠近的左莹，这一刻，她好像忘记了思考，脑袋一片空白。 至于病床上的纪予东，也还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左莹来到他的身边，将他握着单妮的手轻轻地拨开，然后将他的手那般温柔地握在自己手中。 “是啊，是血缘呢，难怪我之前第一眼见到你时，一颗心便揪在一起，没办法讨厌你，只会觉得心软，我都觉得对不起女儿了。原来是这样啊，你是我的孩子呢。” 左莹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一滴滴落下。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倒流，脑袋一直在轰鸣。 可看着纪予东那双浸着泪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悲伤，无助，震惊，痛苦时，她知道，她要冷静下来，她不能乱了分寸，因为眼前的孩子，才是受到伤害最深的那个啊。 左莹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纪予东眼角的泪水，挂满泪痕的脸上扬着冬日暖阳般地笑：“你这双眼睛啊，跟漾漾生的一模一样。看啊，连你们的长相都是那般地像，你们是兄妹呢。” 纪予东嘴唇蠕动，汹涌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关关也不禁泪如雨下。 心里为纪予东开心。 她想啊，从这一刻开始，笼罩在纪予东心里的阴霾，便会慢慢散去，雨过天晴。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爱他的人啊。 纪予东，也一定会开始幸福起来的。 一旁的纪老太太，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整个人瘫坐在一旁，失声的笑。 图什么呢，这么一遭…… 结果不都是泽先和左莹的孩子么…… 就在这时，单妮像是发了疯般跑走了。 “单妮！”齐名眼看单妮状态不对，他想去追，可纪泽先死死地控制着他，他完全挣脱不开。 他就知道单妮知道真相会崩溃，会撑不下去，当年他是这么想的，现在仍然是。 可他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的再看到纪予东受到伤害了。 “纪泽先你放开我！单妮她这样跑出去会出事的！我要去找她！”齐名冲纪泽先大吼。 纪泽先比齐名还能吼：“出事？老子巴不得她出门就死了才好！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子先关起来！” 齐名就这样被纪泽先的手下强行拖走了。 纪泽先却依然站在原地，开始手足无措。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纪予东竟然是他和阿莹的孩子？ 而单妮，充其量就是贡献了一个肚子？ 不，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他对纪予东的态度啊！ 从单妮怀上纪予东，他就想将这个孩子打掉。 孩子出生后，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把浓浓的厌恶全都摆在明面上，从未待见过这个孩子。 他对这个孩子是那么那么的不好。 现在齐名却告诉他，纪予东竟然是他和阿莹的孩子…… 纪泽先，彻底破大防了。 左漾看着将自己蹲在墙角恨不得拿头撞墙的纪泽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谁能想到呢。 谁都想不到啊！ 可做过的事就是做了，人啊，总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件事负责，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 “总裁，要去找单妮吗？”于宁问墨清砚。 左漾也看向她家总裁。 “不用了吧，单妮自己就会把自己给折磨透了。”风霖这般道，还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看单妮刚才的状态，不管她是因为自己竟然生下的是纪叔叔和左莹阿姨的孩子而失控暴走，还是因为单妮她是真的对纪予东有感情才会这般，不管是哪一种，大概都会要了单妮的命。 “究竟是哪一种，当然只有单妮自己清楚了。现在单家又被哥哥搞垮了，单妮已经无路可走。这些加起来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会把她逼疯，她心理本来就有严重的问题。所以啊，我们也就不用再去做多余的事了。” 说完，少年还不忘问墨清砚：“哥哥，我分析的对吗？” 墨清砚笑了笑：“嗯，很对。” “哇，我们家小风霖真厉害呀。”左漾揉着少年的脑袋，夸道。 风霖露出“嘿嘿”的憨笑。 那之后，纪予东的病房里挤满了人，除了纪泽先。 纪泽先只是静静地守在病房外，愣是一步都不敢迈进去。 纪予东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一直空寂的内心，渐渐被充盈了。 左漾轻轻用小手拍了拍纪予东的脑袋：“接下来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我们都在呢！你可是我亲哥，我负责盯着你哦，要乖点，也不许再哭了。” 纪予东鼻尖一涩，又想哭了，但看着妹妹努着小嘴板着小脸故作生气状，又生生忍住了。 他笑着应：“好，都听妹妹的。” 左漾又对纪予东说：“就，咱们爹正在外面自闭呢，暂时先不用管他。” “管他做什么！”左莹气哼，她端着一盆温水过来了。 动作娴熟的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无比轻柔仔细的给纪予东擦脸。 纪予东现在脸上全是泪，眼睛都哭肿了。 倒是因为哭的太多，让纪予东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 “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了伤口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失血过多，好好养养就会恢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左漾笑着：“妈，你什么时候去问的呀，我都没发现。” “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是本能，有些事自然而然就去做了。” “嗯，说的是哦。”说完，左漾看到纪予东又红了眼眶。 唉，她这个亲哥真是命运多舛。 想来那些年里，单妮对哥哥连个像样的担心关心都不曾有过吧。或者说，极少极少。 那个爹就更不用说了，是压根就没有！ 纪老太太一直默默地坐在那儿，看着纪予东的反应，她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她这个孙子啊，得到的爱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就算她这个做奶奶的再怎么疼孩子，也永远不及父母的爱啊。 老天爷终究是不忍这么好的孩子遭罪，所以才将这个孩子的命运改写了。 这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要是左漾能听到老太太的心声，一定会气到龇牙咧嘴，当场来个：啊tui！Tuituitui！ 她亲哥都被折磨成这副惨样了，还什么最好的安排？！ 屁哦。 第51章 哥哥，我们在呢！ 纪老太太在离开医院前，单独找左莹说了几句话。 老太太仿佛又苍老了好多岁，她似在感慨：“左莹，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也从未想过要逼死你，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不用原谅我当初的所作所为，一辈子都不要原谅。只要予东快乐幸福，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说完这番话，老太太便离开了。 现在哪里还需要夺纪泽先的权呢，所以她还得回纪家收拾那堆烂摊子。 纪泽先来到左莹身边，想去握左莹的手，但试了好多次还是放弃了。 他怕惹左莹不开心，尤其是这个时候。 “老太太对予东的好，的确挑不出任何毛病。”纪泽先说。 “她的确把予东教的很好。”这点左莹也不会否认的。 但凡没有纪老太太无微不至的关怀，纪予东在那样的环境下，大概率一定是会长歪的。 只是一码归一码。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伤害也发生了，谁都抹不掉。 “原谅”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但真要做到，并没有那么容易。 …… 夜深人静时，病房里的纪予东却毫无睡意。 他的视线，落在睡在一旁的左莹和左漾身上。 母女俩是作为亲人陪护留下的，纪泽先依旧守在外面，其他人则都回去了。 墨清砚是想留的，但被左漾赶回去了，因为她家总裁的治疗不能中断呀。 那么风霖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的。 墨清砚又想将于宁和手下留下。 纪泽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道：“清砚，你觉得有我在这里守着很不能让你放心是吗？” “……”墨清砚不语。 然后，他便让于宁和手下一起回去了。 至于关关，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留下可能还会让大家担心，于是不用左漾说，她很自觉的就回去了。 安静的病房里。 纪予东其实直到现在，人还是懵的。 突然间，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想到初见左莹时，自己的心中就涌现出很奇妙的情绪，那种情绪跟初见妹妹时很像，是欢喜，是亲切。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左莹是妹妹的母亲，他才会有如此感觉。 没想到，左莹竟然会是他的母亲。 他和妹妹，竟然会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难怪那个时候，左莹的那一声“小孩”，就让他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委屈了。 那一刻，他这么多年筑起的坚强似乎全碎了，他只想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发泄出来。 因为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孩子在面对自己的母亲时，所做出的本能反应啊…… 高兴吗？ 当然是高兴的。 可这个时候，单妮的身影在纪予东的眼前浮现。 尤其是单妮最后跑出医院的模样，纪予东怎么都忘不掉。 那是纪予东第一次见到单妮如此失控，仿佛她的世界彻底崩塌毁灭了。 纪予东是担心的。 哪怕知道单妮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单妮是怀了他生下他的人，是他叫了这么多母亲的人。 虽然对他的感情始终冷淡，可却也给过他为数不多的温柔。 记忆中，那是他很小的时候，那次他发了非常严重的高烧，整个人都抽搐惊厥了。 是单妮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床边，时不时地用她那双没什么温度的手贴着他的额头试探温度。 那晚，单妮对他的照顾是有些笨拙的，脸上也一直没什么表情，但却真的守了他一整晚，从未合眼。 单妮对他仅有的那些好，他全都记得。 可是啊，单妮对左莹的伤害却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啊…… 就在纪予东失神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母女俩已经悄悄地来到了他的床边，一人握着他的一只手。 当感受到温暖的触感，纪予东瞬间回神。 先是看向握着他右手的左莹。 然后又看向握着他左手的左漾。 母女俩，都在冲他笑。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单妮的事？你在担心她对不对？”左漾糯着声音说。 纪予东却又看向了左莹，他怕左莹会生气。 左莹却笑着道：“看我做什么？你担心单妮，是因为你善良懂事。若你真的没心没肺，不就是白眼狼了？那我才会生气呢。” 虽然单妮口口声声说纪予东是棋子，不在乎纪予东的死活，可左莹看得出来，单妮对纪予东是有感情的。 活了半辈子了，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要是她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不就是瞎么。 所以，正因为纪予东比谁都更加知道更加懂得，才会那般保护单妮。 左漾点头，也认同老妈的话。 左莹又继续说：“我虽然讨厌单妮，但你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因为单妮让你胡思乱想，让你休息不好，这才是不行的。在咱们家呢，讲的是实事求是就事论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不要憋在心里，更不用忍耐，知道了吗？” 左漾接着说：“所以妈妈的意思就是，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哦，我们在呢。” 纪予东紧紧回握住两人的手，眼睛里又有泪光闪烁了。 “唉，哥哥你怎么跟咱们爹一样呀，都是哭包。” 纪予东破涕为笑：“嗯，不哭了，不然妹妹该嫌弃我了。” “妹妹才不会嫌弃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左莹的声音是那般温柔，“你可不知道，这丫头跟我说啊，对你的初印象就很好呢。” 听到后，纪予东果然眼睛一亮。 被自家老妈出卖，虽然有点那什么害羞啦，但左漾也没扭捏：“咳咳，那什么，可不是么，好到都把我三番五次干沉默了，原本我是打算套麻袋揍你一顿替老妈出气的。” 病房门并没有全部关上，留了一条缝隙，所以里面温馨的话语全都传了出来。 就这么席地而坐的纪泽先静静地听着，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笑意。 “你想见齐名？”左漾皱了皱眉，“那家伙现在被关着呢，咱爹说了，不给齐名吃喝，让齐名渴死饿死，恨不得那什么几大酷刑啥的都给齐名用一遍！” 病房外的纪泽先：“……”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不是，在女儿心里，该不会他就这形象？ 他是想要齐名死没错，可他不是虐待狂啊！他可没这变态的癖好啊！ 真是要了老命了。 然后女儿娇娇软软的声音又响起：“要是我们偷偷去见，咱爹会生气叭？不过不重要！咱爹现在的地位那就是最低的！哥哥是最重要的！对叭妈妈？” “没错！”左莹立刻应道。 纪泽先瞬间泪目：“……” 依旧是不被母女俩爱的一天啊…… 第52章 单妮自杀了 病房里。 “确定现在要去见？”左漾问纪予东。 刚才左莹和左漾的那番话，让纪予东的内心没那么挣扎纠结了。 他认真道：“嗯，有件事需要他做。” “行，那你等我下哦。”说着，左漾便出去了。 纪予东虽然伤势不重，但好歹人现在还很虚，走路肯定不合适，所以她得去找个轮椅来。 结果左漾刚来到外面，就见病房外放着一把崭新的轮椅。 轮椅上还放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画了个简易地图，然后在目的地上画了个正在喷血的火柴人。 因为火柴人身上，被重重打上了叉叉，是恨不得将纸张戳穿的那种力度。 不言而喻，这火柴人自然就是齐名了。 左漾嘴角抽了抽。 看了眼四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她知道，这是她爹干的。 谁让她爹一直都在偷听墙角呢，别以为她不知道哦。 左漾猜的没错，这一切的确是纪泽先干的。 之后，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左莹和左漾推着轮椅上的纪予东见到了齐名。 看守齐名的手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的把门打开了。 左漾和左莹对视一眼，毫无疑问，这肯定又是纪泽先提前交代好的了。 等三人进去后，手下又体贴的将门关上了。 然后，一直狗狗祟祟的纪泽先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了。 手下刚准备唤人，就被纪泽先一眼瞪过去噤声了。 于是，手下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人形象全无的趴在门上偷听，跟个八爪鱼似的吸附力超强。 手下：“……” 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颠了么？ 齐名暂时被关在医院里，纪泽先说，要把这狗东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线。 左漾将灯打开，三人便看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缩在墙角的齐名。 “齐叔。”纪予东唤了一声。 “予东！”齐名像是刚回过神来，他一脸担忧的来到纪予东面前，“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纪予东说。 “孩子，我对不起你啊，配不上你这声齐叔。”齐名眼中闪着泪光，“不管让我接受怎样的惩罚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必须要找到单妮！她很危险！单妮心理有问题，这样放任她不管的话会出事的！” 纪予东没说话。 齐名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予东，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道德绑架，但单妮毕竟是怀你生你的人，可不可以看在这个份上别不管她？至少让她平安就好了。” 左莹和左漾听到这话心里就不爽了。 哦，你都知道你道德绑架了，还说？ 即便如此，母女俩也一直保持沉默，因为她们无条件支持纪予东的任何决定。 可她们心里又知道，纪予东那般善良，一定是做不出什么残忍的事来。 过了片刻后。 “齐叔，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院，所以你去找她吧，找到后，希望你能带她来见我。”纪予东这般道。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单妮。 “予东，你不怕我找到单妮直接带着她离开吗？” “我所认识的齐叔，不会这么做。”纪予东却笑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我能感觉到。你选择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是因为我对吗？” “……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再受到伤害了，你是最无辜的啊。” 纪予东点头：“既然你选择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自然是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你不会逃避。其实不瞒你，在你身上，我感受过父爱。” 只“父爱”两个字，就让齐名哭得泣不成声。 “予东对不起……是我糊涂啊……你放心，等我找到单妮，我会带着她来见你，该是我们赎的罪，我们不会逃避的……” 齐名离开的畅通无阻，纪泽先原本想让人偷偷跟着，但被左漾拦住了。 “就把这当成是对齐名和单妮最后的考验叭。”左漾说。 如果齐名和单妮没有选择逃避，回来面对这一切了，那么哥哥的心里至少也会好受些。 如果这两人真的逃了，那么哥哥对这两人就彻底断了念想，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 左漾小手环胸盯着自家爹：“对你而言，抓两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哦，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让我家总裁出马了。” “怎么做不到！抓个人这种小事干嘛去麻烦墨家那小子，你爹我没那么废。” 左漾挑了挑眉，摆了摆小手转身朝着病房走去：“那就别做多余的事啊。” 纪泽先乖巧应着：“……知道了。” …… 那之后一直过去两天。 齐名来了消息，说他到处都找不到单妮，问纪予东能不能想到单妮会去什么地方。 此时的病房里。 当纪予东看到齐名发来的信息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单家的消息。 单家彻底败了，因为涉嫌违法，很多人都被抓了起来。 总之，牢狱之灾是避免不了的，也许还会更重。 纪予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是难受的。 病房里的其他人却都在看着纪予东。 最后，纪予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将脖子上的玉石吊坠取了下来，握在掌心。 这是单家的传家之物，从纪予东出生起就一直戴着。 左漾看着自家哥哥又隐隐泛红的眼眶，在心里轻叹了声。 看来这单家人对哥哥也还是好的。 墨清砚是因为替她出气才会对单家出手，可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哥哥为难伤心。 算鸟算鸟，反正气也出了，单家已经付出了代价，但没必要赶尽杀绝。 就当做，是替哥哥还了单家的情叭。 这般想着，左漾冲身边的墨清砚眨了眨眼睛。 墨清砚自然懂小姑娘想什么，他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掌心，表示已经懂了。 小姑娘便冲他笑的娇憨。 纪予东独自失了会儿神，谁都没有打扰他。 之后，纪予东便给齐名发了一个地址，让齐名去那里碰碰运气。 那是一处很少会有人去的海边。 纪予东之所以知道那里，是因为好多次单妮情绪不好时，她便会独自去那儿。 纪予东因为不放心，曾悄悄地跟着。 或许那个地方，除了他之外，是真的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大概又过去数个小时。 这次齐名不是发消息，而是直接给纪予东打了电话。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纪予东眉头一皱，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接通手机，下一秒，齐名慌乱崩溃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予东不好了！出事了！单妮她，单妮她自杀了！” 第53章 惨烈车祸，凶多吉少 纪予东的脸色瞬间惨白。 齐名颤抖的声音还在响起：“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单妮她……” 结果还未等齐名说完话，手机那端便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 电话也就此中断。 纪予东立刻下床，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眼前一阵晕眩。 离得最近的左莹和左漾立刻上前把人扶住。 “怎么了？”左莹担心的问。 纪予东拼命压下内心的慌乱，深呼吸：“母亲……” 刚说出口，纪予东便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再称呼单妮为母亲了。 他刚想改口，左莹便捏了捏他的手说：“没事的孩子。” 叫了单妮那么多年的母亲，哪儿能说改就改得了呢。 左莹不在意这个。 纪予东将左莹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在汲取力量，声线却是颤抖的：“单妮自杀了，齐名带着她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手机那边突然传来巨响，可能，是遇到车祸了。” 听到后，墨清砚出声：“于宁，立刻去查。” “是。”于宁离开病房后，很快纪泽先也快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拨医生。 从知道纪予东的身世直到现在，纪泽先都不敢出现在纪予东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可当听到于宁说着里面的情况，他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看到纪予东是坐着的，一张脸白的不行，纪泽先担心坏了：“急什么，好好躺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在呢！” 说完，纪泽先又看向身后的医生，“好好给我儿子检查伤口，出任何问题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纪先生放心。”医生说着便去给纪予东检查身体了。 纪予东就这样看着纪泽先。 这是父亲第一次担心他，关心他。 这是父亲第一次说了“我儿子”，是父亲发自内心承认了他。 纪泽先转头时，就看到纪予东怔怔的看着自己。 父子俩对视，心中涌现千言万语，和太多的情绪。 一想到过去的那些年里，儿子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期待中又带着难过，胆怯和小心翼翼，纪泽先的心就跟被碾了千遍万遍，瞬间就红了眼眶。 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抹去带给儿子的那些伤害。 看到纪予东也红了眼眶，纪泽先心疼儿子身上有伤，不能再情绪波动，最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只说了句“我在”后，就快步离开了。 纪予东感受着肩膀上的触感。 明明是很轻的触感，却好像在他的肩上留下了烫痕。 从小到大，父亲因为厌恶他，从未碰过他。 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碰到了父亲的手，结果父亲便把那只手不仅消了好多遍的毒，还洗到破了皮。 仿佛对父亲来说，自己生来就是不洁的。 从那之后，他就更加小心了，再也没有让自己碰到过父亲。 过去他不怪父亲，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让父亲失去了最爱的妻子。 现在他仍然不怪父亲，因为他明白父亲的感受，尤其是在知道一切真相后。 父亲什么错都没有。 “哥哥，躺好，不着急。”左漾也轻声安抚。 “……嗯。”纪予东重新躺了回去，任由医生给他检查伤口。 伤口有些撕裂，鲜红的血将纱布染红。 医生仔细地重新将伤口处理好，还一边叮嘱：“纪少爷，可不能再这样了，虽说伤口不深，但也是伤在胸口，要仔细些啊。” “辛苦你了医生。”左莹礼貌道。 “可别说什么辛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我就先出去了。”说完，医生便离开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 左莹和左漾一左一右守在纪予东身边。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 那样过了一会儿后。 于宁回来了。 “总裁，已经确认是齐名带着单妮往医院赶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到，两人伤势都很严重，纪先生亲自去处理了，所以齐名和单妮会得到最快最好的救治。” 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因为车祸现场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 齐名的车直接被撞翻，他和单妮被从变形的车里救出来时，就已经是血人了，全都失去了意识。 不过考虑到纪予东的状态，于宁到底没有说出来，只用伤势严重概括了下。 于宁跟随自己多年，墨清砚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只怕这次，单妮和齐名是凶多吉少了。 “你去纪叔叔那儿，有消息随时告诉我。”墨清砚吩咐道。 “是总裁。”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对纪泽先来说，他是真的想单妮和齐名去死，可他要给儿子一个交代。 西城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一句话，没人敢耽搁。 所以齐名和单妮是被用了最快的时间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这边也早就准备好一切，待两人送到医院，就立刻进行了抢救。 当于宁赶到齐名和单妮所在的医院时，看到的就是纪泽先对着医生怒骂。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老子要求不高，只要让那两个混蛋喘气就行！我儿子不想那两个混蛋死知道吗！不管你们需要什么，老子都会给你们弄到！要是你们还救不活，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纪先生，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主要是被纪泽先吓的。 医生丝毫不会怀疑纪泽先的威胁，因为这可是他们西城绝不能惹的主儿啊。 “纪先生。”于宁走了过来。 纪泽先看到来人，将医生推开：“给老子去救人！” “是是。”医生连忙跑开了。 “情况不好。”纪泽先拿出一根烟，没点，就只是咬在嘴里。 “尽人事听天命吧。”于宁道。 “也只能如此了。” 在抢救了整整十五个小时后。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为首的医生走到纪泽先面前说明情况：“纪先生，单妮因为伤势过重，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无法醒来的话，基本上可以认定是植物人了。至于齐名，因为双腿损坏严重，只能全都截肢。” “也就是说，都还活着？”纪泽先问。 医生：“是的。” 纪泽先点了点头。 还喘气就行了。 第54章 要一辈子过的稀巴烂！ “情况就是这样了。”纪泽先将单妮和齐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纪予东。 心里却在开骂：妈的，那两混蛋真能作！作的还都是别人！草！ “谢谢爸。”纪予东轻声道。 纪予东喊过纪泽先无数声“爸”，可纪泽先从未回应过。 可此时的这声“爸”，直接让纪泽先泪崩了，他也顾不上擦眼泪，直接咧着嘴大声应着：“哎！是爸爸！是爸爸……” 积压在心里的感情啊，一旦找到了泄口，就再也压不住了。 纪泽先疾步走到纪予东身边，俯身将纪予东轻轻抱在怀里，避开了纪予东的伤口。 “儿子，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从小到大，纪予东都渴望父亲能看他一眼，能对他笑一下，能抱一抱他。 他会想啊，父亲的怀抱是什么样的呢？ 一定会是无比宽厚无比温暖，会让他无比安心的吧。 现在，他等到了。 父亲的怀抱，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令人安心。 像是只要有父亲在，被父亲保护在怀中，就不惧任何风雨。 纪予东也哭了，他伸手缓缓拥住了父亲。 哽咽道：“爸，我从未怪过你，我明白你的，我都懂……” 左莹也湿了眼眶，左漾握着母亲的手放在哥哥的手上。 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愿望，没想到竟然会让他得到如此完美的结果。 纪予东泪流的更凶了，但心里却是那样那样的开心。 那之后，苏醒过来的齐名想见纪予东。 在家人和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纪予东来到了齐名和单妮所在的医院。 齐名整个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但眼神却很平和，在见到纪予东的那一刻，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予东，你来啦。” 只有左漾陪着纪予东进了病房。 纪泽先和左莹也想跟着的，但被左漾阻止了。 左漾只说，小孩的事就让小孩来解决，大人就别掺和啦。 听到后，纪泽先和左莹便笑着作罢了。 也好，总归大家都守在外面，齐名也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横竖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齐名：“对不起予东，答应你会带着单妮去见你，我还是食言了。予东，你去看过单妮了吗？” 纪予东摇了摇头。 “在你离开前，去看她一眼吧。”齐名已经从医生的口中知道了单妮的情况，“予东，单妮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齐名说起了在海边找到单妮的那一刻，那时的单妮已经倒在沙滩上。 身边是碎裂的酒瓶，而她的手腕，被酒瓶碎片狠狠地割开了，血流个不停。 将她身子底下的沙滩都染红了。 “单妮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满眼都是绝望，更是悲痛的，她只对我说：为什么予东不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啊……” 说完，单妮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抱着她回到车里，在赶去医院的路上，我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一辆卡车突然失控的撞上来，我反应不及，车祸便发生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所以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和单妮应该是到此为止了，我还在想着没能兑现跟你的承诺。” “我们爹不会让你死的。”左漾开口，“如果你们死了，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纪泽先拼尽一切也要让齐名和单妮活下来，是想给纪予东一个交代不错，但纪泽先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么多年，无论是单妮还是齐名，也是真的的的确确对纪予东好过。 纪予东又是个正直善良懂得感恩的孩子，所在被夹在中间的他是最难的，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欠了单妮和齐名的。 可现在，纪泽先让单妮和齐名活了下来，两条人命，总能抵过单妮和齐名对纪予东的那些好了吧。 可以说，都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纪泽先再替纪予东还“情”呢！ 毫无疑问的说，如果不是纪泽先疯狂输出，重伤的单妮和齐名根本没那么快到医院。 其实那医院的条件也有限，也就是个小医院。 就算单妮和齐名被送去，也还是会死。 可纪泽先动用自己的关系用最快的时间将权威专家，需要的血浆等等全都安排到位，这才硬生生将这两人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所以，从今以后，只有你和单妮欠我哥的，我哥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哥了。”左漾毫不客气的说。 纪予东见妹妹护短的模样，唇角勾了勾。 其实，他是真的没那么软弱，但被妹妹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一点都不介意被妹妹当成“弱者”。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了双腿心里就平衡了？以为这是自己为了过去所做的错事赎罪了？还清了？”左漾声音冰冷的不像话。 天知道刚才她进病房就看到齐名一脸的平和还笑着时，她就非常不爽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和单妮，一辈子都得抱着罪和忏悔活着！本来你和单妮做的那些恶心事是该死的！所以记住了，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好过，一辈子都得过的稀巴烂，我们盯着你呢！” 此时守在病房外的纪泽先听到了女儿的这一番怼，心里爽极了！ 都说女儿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可不是吗！ 他心里所想的，都被女儿说中了！ 病房里。 听着左漾的话，齐名沉默了。 在左漾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视线下，他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在知道自己失去了双腿，单妮又变成那副模样的情况下，他是真的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是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时，他心里是庆幸的。 他不该这样的。 小姑娘说的对啊，他和单妮做的那些事永远都无法抹去，是要用余生去偿还的啊。 见妹妹马上要变成小炮仗，纪予东拉住妹妹的小手，冲妹妹笑了笑。 然后，他看向齐名，声音再也没有以往的温煦了：“齐名。” 不再是齐叔，而是直呼名字。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妹妹所说的，就是我想的。你和单妮所做的一切，对我造成的那份伤害，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但你们对我母亲对我父亲对我妹妹所造成的伤害，你们要一辈子记得。往后别做坏事，如果被我知道，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看似平淡的话语，却让齐名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纪予东身上感受到了这份可怖。 齐名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儿，可是纪老太太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骨子里流着纪泽先的血。 但凡触碰到纪予东的底线，再温顺的人也会将你吞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不是说了吗，越是温柔的人，真的被惹怒了，只会来的更加可怕。 而纪予东的底线，并不是他这些年所受的伤害和委屈，甚至可以说纪予东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纪予东的底线，是他的家人，真正的家人。 齐名有预感，自己和单妮的余生，只怕是真的不会好过。 第55章 单妮失忆了？ 兄妹俩从病房出来后，又直奔单妮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依旧没让任何人跟着。 两人换上隔离服，左漾推着轮椅上的纪予东来到还未醒来的单妮身边。 纪予东就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单妮。 过了一会儿后。 纪予东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玉石吊坠放在了单妮的手中。 “这玉石吊坠是单家的传家之物，可保平安顺遂，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从我出生到现在，也算是平安长大的。我已经不是单家人了，这吊坠自然要还给你。从今以后，我和你，便再无瓜葛了。” 单妮的意识一直处在混沌中。 她看到自己在听到齐名说出真相后发了疯般地冲出医院，然后买了好多酒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那个几乎无人问津的海边。 她一瓶一瓶的灌着酒，海风卷着海水的湿气不停地扑向她。 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里竟然全是纪予东。 当还在她肚子里的纪予东，就是那般乖巧，一点都不闹她。 直到出生，她没受过一点罪。 纪老太太说，这是来报恩的天使宝宝。 就算是刚生出来时，这个孩子也一点都不像网络上说的：刚生出的小孩都奇丑无比。 这个孩子，生的粉雕玉琢的，像个白白的软团子。 纪老太太还有单家人说，这是他们见到的最好看的宝宝了，连医生护士都连连夸赞。 她想啊，既然大家都夸这个孩子喜欢这个孩子，那么纪泽先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娶她吧。 这般想着时，她看向孩子的目光也变得柔软起来。 然后亲手将单家的传家之物玉石吊坠戴在了孩子的身上，希望能够保佑这个孩子平安健康顺遂的长大。 可事与愿违。 纪泽先连看都不看这个孩子一眼，甚至从孩子出生他连面都没露过。 她的梦，再次破碎了。 然后对待这个孩子，也越看越不喜欢了。 本来孩子只是她为了得到纪泽先的棋子，棋子发挥不到用处，她为什么还要喜欢？ 不过没关系，反正左莹死了，她得到纪泽先只是时间的问题，她等得起。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纪予东的感情一直都是冷冷淡淡。 当然，她不会像纪泽先那样完全无视孩子甚至是厌恶孩子，她还是会在孩子跟自己说话时，淡淡的应上一声。 从孩子出生，几乎都是纪老太太亲手带的。 老太太将纪予东养的很好，礼貌懂事。 聪明，却又心思细腻敏感。 在孩子懂事后，就知道父亲厌恶自己，母亲也对自己不热不冷。 最初，小小年纪的纪予东也尝试着跟父母亲近，可换来的，只有更多的难过。 她曾看过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可在纪老太太来找他时，这孩子又立刻擦干眼泪，冲老太太笑，仿佛从不曾伤心哭泣过。 她知道，这孩子是不想老太太也跟着难受。 即便如此，她也选择视而不见。 哭吧，哭多了，就坚强了，就无所谓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她以为自己的心真的变得铁石心肠。 可在看到那般小的孩子因为高烧抽搐惊厥，她发现自己没办法不管。 当听说有人在学校里嘲笑纪予东是不被父母疼爱的可怜虫时，她接受不了，一股子的火气由心而生，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既然火气已经冒上来了，那就得灭。 于是没用纪老太太出面，她一个电话就将嘲笑纪予东的那群傻逼弄得倾家荡产，连夜滚出了西城。 她的孩子纵然真是个可怜虫，也轮不到别人嚼舌根和欺负。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甚至连孩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反正纪予东是她生的，只有她能左右他的人生。 结果呢？ 现在齐名竟然说纪予东不是她的孩子？ 是纪泽先和左莹的？ 她充其量就是借了个肚子？ 要是齐名当初告诉她真相，哪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她也绝对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现在单家也败了，都是她害的，她是家族的罪人啊！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无法控制了。 好像有个魔鬼不停在她耳边蛊惑她，不停在对她说： 单妮，你太失败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还能给那群人添堵呢，这样不是比痛不欲生的活着来的更有意义更有价值？ 于是，她砸碎了酒瓶，割腕了。 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皮开肉绽，又让她想到了自己用水果刀捅向纪予东胸口的触感，都是血肉绽开。 是真疼啊。 当时的纪予东，也是这般疼的是吗。 可那孩子依旧一声不吭，甚至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试图保护她。 哪怕跟所有人为敌，这个孩子也还是要保护她啊。 血顺着手腕不停流到沙滩上。 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倒下的那一刻，她的脑袋里依然全都是纪予东的身影。 刚出生时的，蹒跚学步时的，牙牙学语时的，难过时的，冲她笑着时的，一点点长大的模样。 她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不是纪泽先，明明这个男人才是她的执念啊。 为什么不是单家，那可是她的家啊。 直到这一刻，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对纪予东，对这枚棋子，是真的有感情的啊。 以至于在意识即将消失看到齐名的那一刻，她悲痛绝望的呢喃：为什么予东不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就在这时，身处混沌中的她突然发现，那些关于纪予东的记忆竟然开始在脑海中一点点消失了。 她想要拼命抓住，不停的抓啊抓，嘴里大喊：不要！不要消失！ 可最后那些记忆只是更加快速的旋转，倒退，最后彻底从她的脑海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什么都没抓住，只是愣怔着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迷茫的看着周围混沌的一切。 这一刻，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奇怪，她在哪里？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又为什么，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痛？ 病房里。 就在左漾准备推着纪予东离开时，两人突然发现单妮那只握着玉石吊坠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那只手腕上，还缠着厚重的纱布。 听说，单妮割腕割的很深，抱着必死的决心。 “哥哥，你看。”左漾用手指着单妮的眼角。 因为那里有眼泪滑落。 “她快醒了。”左漾说。 “嗯。”纪予东也看着单妮。 只过了一会儿。 单妮在距离二十四小时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醒来了。 缓缓睁开眼睛的她，眼神还未聚焦。 直到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单妮涣散的思绪渐渐回笼，她看向那抹声音的主人。 片刻后，她缓缓出声：“你是谁？” 第56章 到此为止？没门！ 重症监护室里。 当单妮那句“你是谁”响起时，左漾和纪予东互相看着彼此，有些意外。 正当两人准备说些什么时，单妮的声音又响起了。 “奇怪，为什么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又是谁？”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纪予东皱眉问。 单妮摇了摇头，她想抬手，结果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痛，她抬眼望过去：“我的手腕受伤了？还有，这是什么？” 单妮说的是，那只手掌心的玉石吊坠。 “这是你的东西，因为你一直握在手心。”纪予东眸光闪了闪，这般说道。 单妮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石吊坠。 虽然她对这个吊坠没有任何印象，但她却本能的从吊坠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和亲切。 如果不是她的东西，她应该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吧。 这般想着时，单妮又将玉石吊坠握紧了些，似乎这样会给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带来安全感。 “我去叫医生。哥哥，你一个人可以吗？”左漾看单妮不像是装的，但保险起见，还是让医生过来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我没事的。”纪予东笑着说。 左漾离开后，纪予东又重新将视线落在单妮身上。 单妮也正看着他。 眼中，再也不见以往的冷然淡漠。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扬着笑：“刚才那个是你亲妹妹吧？你们兄妹俩长得好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听到后，纪予东便也笑了，口吻客气又疏离：“嗯，我们是亲兄妹。” 单妮一副“看吧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 左漾不敢耽搁，很快便带着医生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纪泽先和左莹。 医生对单妮认真检查了一番，然后冲大家点了点头，意思是：单妮的确忘记了一切，现在的她，就像一张空白的纸。 纪泽先低声咒骂了句。 “你们到底是谁？认识我吗？”单妮依然看着纪予东问。 “你车祸受伤，恰好被路过的我们遇见便将你送到医院。”纪予东这般道。 单妮点了点头：“原来不认识啊，那真的是谢谢你们了。” “既然你已经醒来了，那我们就离开了。”纪予东最后看了眼单妮，说：“再见。” 原本，他让齐名找到单妮后将人带来见他，就是为了当面将单家的传家之物还给单妮，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连系。 没想到中间发生了变故。 现在能亲口跟单妮说这声“再见”，也算是彻底画上了句点。 纪泽先和左莹分别站在两个孩子身边，一家四口一起离开了病房。 单妮呢，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病房门口。 她的手握着玉石吊坠缓缓地放在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好空好空，却又隐隐作痛。 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可那又是什么呢？ …… 四人来到重症室外。 医生又更加详细的将单妮的情况解释一番。 “根据她原本就有心理疾病自杀的前提下，结合她现在的状况，基本上可以判定是自身激发了一种自我保护机能，让她忘却那些痛苦的事，这样她才会苏醒，才能活下去。至于后续会不会想起来，大概率没可能。”说完，医生便先离开了。 “便宜她了！”纪泽先咒骂。 “我觉得可以了啊。”一直沉默的左莹开口了，“单妮和齐名所犯下的错，本来就没必要以命相抵。那两人真要是死了，那才膈应人呢。我当初是受了委屈，但现在想想看，也没什么了。我气的是，若不是那两货，漾漾就不用跟着我吃苦，会有父亲疼爱。” 左莹看向纪泽先：“我是想过，要是漾漾在你的保护下长大，是不是就会躲过那一劫。” 左莹说的是左漾死过的那一劫。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就被我打消了。因为这是漾漾的因果，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劫数。”说着，左莹看向一旁的墨清砚，“清砚，阿姨刚才说的话别介意。漾漾当年为了你而死，阿姨从未怪过你。” “阿姨，我知道。”墨清砚握着小姑娘的手。 其实，他倒宁愿左莹怪他，骂他打他都好，哪怕是杀了他。 可偏偏左莹在小姑娘死去的那五年里，依然对他那般照顾。 “在这件事上，我同阿莹一样。”纪泽先也认真起来，“清砚，我女儿因为救你而死，我只会为女儿感到骄傲，我不怪你。我知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我女儿拼命。” 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眼前呢。 哪怕是拼尽全力，哪怕是以命换命，都要将不可能转化成可能！争取那唯一的一丝机会！ 然后，换来对方好好的活着！ 左莹撇了撇嘴。 还好这家伙没说出混账话来，孰是孰非是分得清的。 虽然失去女儿的那五年让她痛不欲生，可她真的从未怪过墨清砚。 她痛，墨清砚只会比她更痛。 更重要的是，她懂女儿。 女儿那般喜欢墨清砚，喜欢到可以豁出命，做母亲的又怎会怪墨清砚呢，那不是伤女儿的心吗。 墨清砚因为左莹和纪泽先的话，红了眼眶。 左漾知道墨清砚难受，她用另外一只小手轻轻拍着墨清砚的背，无声安抚。 左莹见气氛沉重，立刻回到主题上：“所以，现在齐名成了没了双腿的废人，单妮也变成那样，这样的惩罚对那两货来说也算是足够了。因为啊，若不是那两货，我也不会有予东这么好的孩子啊，无痛当妈了呢，我觉得我超赚了。” 左莹将纪予东的手握住，又看向女儿：“知道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的事了。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没必要执着。因果这种东西，也是注定好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啊，要向前看啊。” 在经历了失去女儿的痛后，左莹就更加相信因果了。 恶人自有恶果。 好人终有好报。 所以看啊，齐名和单妮已经自食恶果。 而她的乖女儿那么好，老天爷终是让女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现在，她还有了一个这般好的儿子，她真的觉得很知足很满足了。 “既然老妈都不在乎了，那我也无所谓了。”左漾耸了耸肩道。 她知道单妮对自家老妈的伤害依然还在，可老妈却不愿意让大家再因为单妮和齐名受到影响了。 因为不值得。 “可是，我不想无所谓啊，我还是觉得便宜那两狗混蛋了。要不是那两狗，我就不会失去阿莹，会守着我们的女儿出生长大，会……”纪泽先还想委屈巴巴的继续说，就被左莹呵斥打断了。 “闭嘴！我和女儿都不在乎了！而且比委屈是吧？你有予东受的伤害受的委屈多吗？予东都能割舍放下，你的委屈算个屁！总之，这事到此为止！” 纪泽先瞬间瘪嘴，愣是怂的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有这个精力放在那两个狗混蛋身上，为什么不多爱孩子们？予东还受伤呢！” 纪泽先立刻应道：“是是阿莹。” 然而谁都没发现，只那么一瞬，纪泽先和墨清砚非常默契且极快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那份狠意。 就这么算了？到此为止？那可不行呢。 而纪予东呢，却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左漾。 什么叫做妹妹当年为救墨清砚而死？ 他的妹妹，死……了？ 第57章 纪予东的梦魇 之后，纪予东趁着妹妹在身边，而其他人的注意力没放在他和妹妹身上，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妹妹，为什么父亲会说你因为救墨清砚而死？” 其实纪予东是想着，也许当时墨清砚遇到了危险，妹妹冒险去救墨清砚，妹妹可能差点因此失去生命。 但好在有惊无险。 因为看啊，妹妹不是好好的站在自己身边吗。 “啊，这个啊，啊哈哈哈，没事没事，都过去啦。” 左漾可不想将自己死过一次的事告诉纪予东，至少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毕竟纪予东才刚刚经历了这些破事，不能再让他伤心了，更何况人还伤着呢。 “哎呀不说啦，大家都在等我们呢。”说着，左漾推着轮椅走的飞快，“来咯来咯，妹妹牌小飞的出发咯。” 见小姑娘不说，纪予东便也没再勉强。 在他眼里，只要妹妹开心，那么妹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无条件配合，更无条件支持。 之后，因为纪予东不想再回医院养伤了，于是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墨清砚给左漾买的庄园别墅里。 当然，纪泽先已经安排好了医生随时在别墅里待命。 回到别墅，大家便让纪予东回房间休息。 墨清砚已经提前让于宁将大家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这几天大家的确也都身心疲惫，在纪予东去休息后，大家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也各自回房休息了。 除了墨清砚和纪泽先。 左漾在离开前，偷偷瞄了两人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人要谋划什么大事的样子。 但蒜鸟，她是真的累坏了。 想想看，从穿回来到现在，她真的忙个像个小陀螺，是该让这副身体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然真遭不住。 等确认所有人都回房间后，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再也没必要伪装，眼中都透着森冷的寒意…… 另一边。 纪予东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没多久他便就沉沉入睡。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自己好像是以一个灵魂的视角看着梦里的一切，因为他什么都触碰不到，谁也都看不到他。 一开始，梦里是甜蜜幸福的。 因为他梦见墨清砚和妹妹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墨清砚简直是将妹妹当成小孩宠，宠的无法无天，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妹妹面前。 妹妹在墨清砚面前呢，永远都是那般元气鲜活，有时候还会搞怪的逗墨清砚笑。 都说北城顶级豪门财阀墨家的掌权人墨清砚生性冷淡，手段狠戾。 可在妹妹面前，这位大佬却总是露出无比纵容宠溺的笑，周身都浸着温柔，完全和传闻里的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那双温柔目光的背后，却又藏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哀伤。 因为至少那个传闻不是假的，那就是墨清砚身患怪病，求医无门，必死无疑。 所以纪予东想啊，墨清砚一定是舍不得妹妹吧，因为墨清砚是那般那般的喜欢妹妹啊。 然后画面一转。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墨清砚被困在大火中，妹妹不顾危险冲进火海。 “妹妹别去！危险！” 纪予东急得大叫，想伸手拦住妹妹。 可每次他的身体都会直接穿透妹妹，他根本就碰不到妹妹。 无论他怎么叫喊，妹妹就是听不到。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为救墨清砚被大火烧伤，被断木狠狠砸中了脑袋，血很快就流了妹妹满脸。 可妹妹丝毫未停下脚步，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只一心想着要把墨清砚救出去。 “妹妹！妹妹！” 纪予东撕心裂肺的大喊，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他都快心疼的窒息了！ 他的妹妹啊，用那副娇小的身躯，硬生生的将墨清砚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啊。 可是妹妹自己呢，却死了啊…… 他拖着沉重的灵魂来到了医院。 看到妹妹在临死前，也还是笑着对墨清砚说要好好活着。 病房里全是哭声。 墨清砚哭得撕心裂肺。 母亲也哭得几近晕厥。 然后关关出现了，她红着眼质问墨清砚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的朋友！ 可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之后，纪予东看到墨清砚不顾墨家众人的反对，将妹妹葬在了墨园。 墨清砚终日陪伴守候，成了妹妹的守墓人。 看到了墨清砚在妹妹墓碑前，亲手种满了鲜花。 看到了墨清砚变得越发的阴沉，浑身上下看不到任何活气。 看到了母亲因为妹妹的死而痛不欲生，也活成了生不如死的模样。 然后，母亲在妹妹死去的第五年，也终于支撑不下去离开了人世。 很快，他又看到了骨瘦嶙峋的父亲在母亲墓前自杀了。 而自始至终，母亲和父亲都未能再见一面，都未能知晓当初背叛的真相。 父亲至死，都以为自己背叛了母亲。 而母亲死的时候，心里也应该是怨着父亲的吧。 他的妹妹，母亲，父亲，就这样死去了。 “妹妹！母亲！父亲！” 纪予东惊叫出声，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抬手摸自己的脸时，果然是满脸的泪。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它当成是梦。 他的心，太疼太疼了。 就在这时，纪予东突然又想到在医院时，母亲和父亲说的妹妹为救墨清砚而死。 还有当时墨清砚那悲伤的眼神，妹妹对墨清砚无声的安抚。 以及之后他问妹妹时，妹妹也只是笑着带过去，并不愿多提。 纪予东后知后觉。 是真的！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妹妹，是真的死过了啊！ 纪予东再也忍受不了，他慌乱下床，不顾胸口传来的疼痛冲出房间。 他要立刻见妹妹！ 他要立刻见母亲！ 他要立刻见到父亲！ 然后，他要将三个人紧紧地抱住！ 他不要任何人出事！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保护好母亲！保护好父亲！ 他要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好好活着！ 第58章 单妮和齐名的最终下场 在纪予东还深陷梦魇时，客厅里，纪泽先和墨清砚周身都笼罩着可怖的森寒。 风霖是在左漾进房间后过来的。 少年坐在两人之间，身上的野性也丝毫没有遮掩的全暴露了出来。 “真被我猜中了，单妮真的自己就把自己折磨透了。这种比死还难受的人生，虽然挺适合她，但，总觉得还不够，尤其是齐名。” 纪泽先一脸赞同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好小子，不错！” 夸完，纪泽先立刻收起笑，眼神中迸着狠意：“齐名在知道单妮的情况后，说是想带着那个女人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说什么一定会带着忏悔过完余生。还说想见予东最后一面，想亲口跟予东告别。” “呵。”墨清砚冷笑，“异想天开。” 风霖也嗤笑：“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带着忏悔过余生？笑死，都要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了，那不就是去逍遥快活的吗。忏没忏悔谁又知道呢，还不都是凭他一张嘴？” “可不是吗。”纪泽先身子往后一靠，半眯着眸，“想就这么算了，真当我纪泽先是死的吗。” “叔叔，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齐名和单妮去那里，的确谁都不会认识他们，也能够让他们时刻忘不了‘忏悔’，可就不仅仅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了。”墨清砚勾唇道，然后说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异国，又称为赎罪的监狱。 只要是犯了错的人被送到那里，里面的人会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让你这一生都活在忏悔之中。 根据你所犯错的程度，会给予不同意义上的对待。 他们不会怎么去折磨你的肉体，而是用所谓的“爱”来主攻精神折磨和摧残。 这个所谓的“爱”，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加上又有专人看守，所以你想死都死不掉。 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那送贫民窟不是更好？贫民窟比那个异国更可怕啊。”风霖这般道。 墨清砚：“以齐名和单妮现在的情况来说，去了贫民窟，只会死的越快，死了就是解脱，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要活的久些，才能受到更多的折磨。” 风霖点了点头：“有道理。” 纪泽先一锤定音：“行，就这么办吧。” 纪泽先和墨清砚那可是实打实有仇必报的主儿。 什么到此为止？就这么算了？没门！想都别想！ 更不用说，齐名和单妮伤害的可都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是他们豁出命也要保护的人。 所以纪泽先和墨清砚怎么可能真的轻易放过。 他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他们的温柔只给最爱的人罢了。 其实，在墨清砚说出那个异国赎罪监狱时，纪予东已经从梦魇中惊醒冲出了房间。 他准备去找妹妹时，便听到了墨清砚的话。 然后，纪予东就这样站在那里，没动。 墨清砚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纪予东，但他也没顾虑，继续说了下去。 在纪泽先一锤定音后，墨清砚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纪予东的方向，吐出两个字：“介意？” “予东？”纪泽先发现了纪予东，稍微有些紧张。 要死，刚才他们三个说的话该不会都被予东听到了吧？ 尤其是看到儿子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满脸的泪时，纪泽先心里一咯噔。 他以为儿子对齐名和单妮仍然有感情，那肯定是不愿眼睁睁看到齐名和单妮余生都过得生不如死啊。 于是纪泽先赶忙道：“予东，那个，刚才我们三个说的都是玩笑话，别当真，我们不会对那两狗做什么的。” 纪予东一边朝着客厅里的三人走去，想到刚才的梦，他说道：“我不介意，就这样吧，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也是回答了刚才墨清砚的那句“介意”。 墨清砚就这样看着纪予东。 一向温煦的男人，此时的声音却听不出半点温柔，甚至是冷漠的，还带着恨意。 墨清砚蹙眉，目光落在纪予东赤着的双脚上，还有那双泪眼上：“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予东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来到墨清砚面前，用极其认真的声音问墨清砚：“你的不治之症，会好吗？” 虽然墨清砚觉得纪予东应该还有别的事，但他还是回答道：“会。” 听到后，纪予东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了几分，整个人像是卸了力般瘫坐在沙发上。 “太好了，这样，你就能陪妹妹一辈子了。” 说完，纪予东的眼眶又红了，他抬手将自己的双眼遮住，眼泪从指缝滑落。 “墨清砚，妹妹她，真的死过一次是吗？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妹妹从大火中救出了你，可她却死了……我梦见母亲因为妹妹的离世悲伤过度也离开了，父亲也……这是真的对不对？” “予东你？”纪泽先去到儿子身边，“你都梦见了？” 纪泽先的话，无疑将那个梦证实了。 纪予东直接抱住了纪泽先，声线都在颤抖，带着极致的痛苦：“原来是真的啊……” 他懂了。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妹妹时，心就闷痛，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 哪怕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因为血缘的羁绊，他的灵魂就先一步和妹妹的灵魂共鸣，他的灵魂在为妹妹心疼难过哭泣啊…… 纪泽先也红了眼眶，他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哭吧，哭吧……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会放过单妮和齐名，那两人活生生将我们一家人拆散了啊，害得阿莹和漾漾……我也该死，是我不好啊……” 父子俩就这样抱在一起痛哭。 实在是闹出的动静太大，左莹和左漾想忽视都难。 母女俩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楼上。 左漾被左莹抱着，安静的依偎在母亲怀里。 哎，明明她都准备瞒着哥哥了，怎么还是被哥哥知道了呀。 哥哥竟然还是梦到的。 原来兄妹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呢。 关关虽然没从房间出来，但却一直站在门口，也默默流泪。 这一刻，大家都是难过的。 尽管一切都迎来雨过天晴，可那些伤痛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早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又怎么会愈合呢。 墨清砚和左漾无声对视。 见小姑娘冲自己扮鬼脸逗他笑，墨清砚配合着扯出了一抹笑意。 明明小姑娘自己其实也那般难受，也不忍见他难过。 这样可爱美好的人儿，让他怎么不爱呢。 她是他的命啊。 他真的好爱好爱好爱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