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创办女子监狱,出狱后我举世无敌》 第1章 这里的犯人,只能是女人! 大夏,北疆死牢。 一个令人谈之色变,闻之胆寒的地方。 就算是世界各地官方通缉的顶级犯人,在这里都不够看的。 此处羁押的,乃是世界上最为恐怖,堪称穷凶极恶的罪犯。 在这座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的北疆死牢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这里的犯人,只能是女人! 而且必须是最漂亮,最妩媚的女人! 就连掌管死牢的典狱长,都是个风韵知性的漂亮女人! 这条规矩,是天字号监牢中的那个人,亲手制定的。 而这座北疆死牢,也是因为那个天字号监牢中的犯人,才打造出来的。 此处地处荒漠,远离尘世喧嚣,平日里除了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死牢外,经过严酷训练的特种作战队员们荷枪实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远处尘土满天,一辆迷彩涂装的吉普越野车好似一头失控的野兽一般冲向死牢的大门。 士兵们瞬间绷紧神经,快速的拉动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疾驰而来的越野车。 眼看带队的士兵就要开火时,越野车一个漂移停在了门口。 车门猛地打开,一个身穿干练戎装的窈窕女子从车上下来。 她神情严肃,抬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本证件,递到了领队士兵的手里。 士兵看了一眼证件上面的信息,随即客气的将证件递了回去。 士兵给女人敬了个礼,刚想开口问好,便被女人打断。 “客气的话就免了,去通知你们典狱长,立刻准备一间审讯室,我要提审秦东。” 这女人说完,大步流星的走进死牢的大门。 她的身材无比惹火,每走一步,那诱人的水蛇腰都会扭动一下。 上身的衣服被她撑得鼓鼓胀胀的,衣服上的扣子更是微微外翻,随时有弹出去的可能。 相较于她那吸引人眼球的身材而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肩膀上佩戴着的那颗将星。 这女人名叫李若雨,是整个大夏最年轻的女战将! 与此同时,天字号牢房内。 妩媚动人的典狱长穿着一身紧致的制服,半跪在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前,将一颗带着水珠的葡萄递到了男子的嘴边。 “主人,外面来了个漂亮的姑娘,说是提审您!” 这年轻男子便是秦东,他泰然一笑,伸出手抚摸着典狱长的青丝道: “爷不去审讯室,想见我就让她自己到天字号牢房来!” 秦东话毕,正在给他捶腿的泳装女子嗲嗲的开口道: “就是啊,那人什么来头啊,居然敢提审我的主人!” 说话的这个女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雇佣兵集团——流浪军刀的首脑,不过如今已经被秦东征服。 “哼,估计是怕被我们姐妹几个收拾吧,所以才想让我们的主人去审讯室!” 一个给秦东揉肩的金发女子说着一口有些生硬的中文,有些幽怨的说着。 这女人来头也不小,曾经凭借一己之力侵入了世界各地的官方银行系统,黑掉了近兆亿资金。 不过现在也被秦东的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的留在死牢里伺候秦东。 秦东闻言,淡然一笑: “行了,你们别在这争风吃醋了,要见我的人已经来了,你们先退下吧!” 秦东摆了摆手,几个女人立刻起身,面带不舍的离开了天字号牢房。 走到门口的李若雨倍感诧异。 她过来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常人根本不可能有所察觉。 可秦东在和别人说话的情况下,还能察觉到她的存在,还真是不简单啊! 李若雨推开天字号牢房的门,本以为这里的条件会无比艰苦。 可没想到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极尽奢华的装潢。 阿富汗的地毯,意大利的真皮沙发,一座酒柜上赫然摆着世界各地的限量名酒…… 而在沙发上,正坐着一个有些帅气的年轻人,看来此人就是她要找的秦东了。 见到秦东,李若雨不由得粉眉微蹙。 在来死牢之前,她的爷爷曾经对她说过。 秦东是号称大夏第一战神,世间炼狱修罗的存在。 可眼前的秦东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两条胳膊慵懒的搭在沙发上,还翘着一条二郎腿。 怎么看都不像爷爷说的那么厉害啊! 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李若雨本想确认一下秦东的身份,可还不等她开口,坐在沙发上的秦东先声夺人道: “你这个当今国主的孙女不在帝京享福,跑到这荒漠之中来做什么?” 李若雨闻言,娇躯一颤! 她的身份一直对外保密,而且和秦东更是第一次见面。 可为什么秦东能直接道破她的身份?! 见李若雨一脸震惊,秦东双手扣在一起,从容道: “你不用诧异。” 秦东喝了一口白兰地,继续道: “大夏国主曾经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死牢,违令者夷三族!” “而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一星战将,不仅走进了死牢,还能不受阻拦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足以说明你的身份了。” 秦东说完,李若雨彻底服气了。 只是见了一面,就能用强大的逻辑和缜密的思维推断出她的身份。 这样的人,简直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站在秦东的面前,李若雨总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制,心中倍感紧张。 “找我什么事?” 秦东有些不耐烦的瞥了李若雨一眼。 李若雨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紧张开口道: “我想让你出狱,去保护一个人,一个女人!” 秦东闻言,起身将酒杯放回酒柜上,随即伸了个懒腰。 “不去。” 李若雨见状,顿时面露愠色。 “秦东!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现在只是个罪犯!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秦东闻言,猛地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如战鹰一般凝视着李若雨。 “命令我?!你回去问问你爷爷,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和我这么说话!” 话音落地,李若雨的娇躯猛地一颤!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在秦东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死亡的气息! 李若雨吞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的对着秦东道: “我爷爷说了,只要你答应出狱,去保护那个女人。” “他就会把你想知道的那个答案,亲口告诉你!” 第2章 什么?我居然有个未婚夫!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秦东抬起双手,妩媚的典狱长立刻上前,麻利的为他换上了一身便装。 换好衣服后,秦东走到李若雨身边,低声冷语道: “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当初我秦家究竟因何覆灭!” “等我保住那个女人的性命之后,你爷爷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去一趟帝京!” 秦东话毕,没有半点犹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天字号牢房。 李若雨粉眉微蹙,半信半疑道: “他……靠谱吗?” 李若雨刚说完,典狱长便扭着蜂腰走了过来,对着李若雨道: “我家主人从不讲半句虚言,既然他答应你了,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典狱长说完,跟着秦东走出了牢房。 很快,死牢的上空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广播声。 “主人秦东五年刑期已满,今日即将出狱!” 这条广播好似一颗炸弹一般,在死牢内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颜值顶尖的美女犯人蜂拥而至,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广场上,清一色的跪坐姿势,眼中满是不舍的看着秦东。 此等壮观的场面,着实令李若雨感到震惊! 一座死牢里只有秦东一个男人! 其他在押的犯人全是美女囚犯! 而且这些美女囚犯看起来好像都倾心于秦东! “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想给你表演吹箫呢!” “主人,你走了就没人教我推车了!” “呜呜呜,主人,我还没给你展示我新学的莞式按摩呢~” “……” 死牢内,哭泣声此起彼伏,在外人严重了叱咤风云的女魔头们,在秦东的面前好似深闺怨女一般。 秦东走到死牢门口,一个堪称尤物的窈窕美女对着他喊道: “主人,你要是不回来看我,我就越狱出去找你!” 实话实说,如果这些女魔头想要越狱,这里的看守根本阻拦不住她们。 她们之所以能留在这,完全是因为被秦东的技术和手腕给征服了。 其他女魔头也纷纷喊了起来。 “对,我们要越狱去找主人!” 喊声越来越大,李若雨有些慌乱,要是再闹下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哗变。 正当她把手伸向腰间准备拔枪的时候,秦东突然将一把匕首扔到了门口。 随即云淡风轻道: “谁要是敢越过这把匕首,等以后爷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伺候我的资格了!” 话音落地,刚才还一片喧嚣的女魔头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行了,爷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你们就老实的等着吧!” 扔下一句话后,秦东走出了死牢,李若雨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秦东坐上越野车的后排,从李若雨手中接过一个档案袋。 拿出里面和那个要保护的女人相关的资料饭看起来。 正当秦东翻看的时候,一旁的李若雨忍不住问道: “我看这里的人都很尊敬你,而且你也有足够的实力离开这里,可为什么你还要留在这个不毛之地呢。” 秦东闻言,徐徐开口: “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这里美女很多,她们伺候人的技术都很好,我在这里住的很舒服。” 此言一出,李若雨顿时白了秦东一眼,这个被她爷爷如此看中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不正经。 可还不等李若雨腹诽完,秦东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二是因为在我家突遭变故之后,你爷爷向我保证,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而我也向他立誓,五年之内绝不南下!” “你家族覆灭……和你南下有什么关系吗?” 秦东闻言,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因为我知道屠戮我家族的那些畜牲,如今全都躲在南边。” “只不过我曾经答应过你爷爷五年内不会掀起风浪,所以才一直留着他们的狗命。” “如今五年之期已到,我要让他们知道何为苍龙出海,何为猛虎下山!” “当初他们欠下的那些血债,我要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秦东说完,手上的那份资料也被他看的差不多了。 他要保护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身材更是火辣无比,就连如今的一线女明星,较她都要逊色几分。 李若雨在一旁跟着介绍道: “这女人名叫柳月婵,是江北柳氏集团的新任总裁,柳氏集团研制出了一种名叫活络丹的药物,据说有洗经伐髓的功效,我爷爷担心有人觊觎这个药物,所以才请你出狱保护她。” “除此之外,你还要保证让柳氏集团在商界立于不败之地,明白了吗?” 秦东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急驰而过的景色开口道: “那我该和她以什么关系相处?” 李若雨微微一笑道: “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等你见到柳月婵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和她说什么关系了。” 秦东闻言,也就没再多问。 一天后,江北帝豪酒店总统套房内。 秦东慵懒的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语气悠闲道: “老李头,小爷我已经出狱了,如今五年之期已到,你想要的太平我已经给你了,我想要的答案你该给我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遒劲的声音。 “秦东啊,你想要的那个答案,等你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但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老李头,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五年之约已经结束了,我也改把那些王八蛋的脑袋收回来了,你要是敢拦着我,我就亲自去帝京找你算账!” “你……” 老者还要说些什么,可秦东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顺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此时,帝京。 装潢古朴阔气的办公室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放下手里红色座机的听筒,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者随即起身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叹了口气道: “看来南方要变天啊,也好,那些名门望族平日里藏污纳垢,也该好好清洗一下了!” 与此同时,江北柳氏集团的楼下。 一个穿着紧致女式西装,套着一条惹火包臀裙的高挑美女拿着手机,满面诧异的对着手机道: “什么?我居然有个未婚夫!” 第3章 包办婚姻? “我的好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想给我包办婚姻啊!” 说话的女人,正是柳氏集团的女总裁,整个江北无人可出其右的最年轻的女企业家,柳月婵。 柳月婵拿着手机,边说边走进公司大楼。 “我的好爷爷,就算您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什么?他还坐过牢?那就更不可能了!” “诶呀,爷爷,他身手矫健有什么用?现在是文明社会了,会打架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我的未婚夫最少要懂经济和商业,只有这样才能帮我打理我的事业,好了,不说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柳月婵说完,有些不悦的挂断了电话。 平日里她的爷爷十分开明,不论什么事情都会询问她的意见。 可今天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给她找了个未婚夫。 最可气的是,这个未婚夫还是个有案底的劳改犯! 柳月婵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怒火,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即柳月婵来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熟练的开门。 办公室的门被柳月婵打开,她雷厉风行的走进办公室。 刚把包放到一边的沙发上,柳月婵就发现在她的老板椅上,正坐着个有些帅气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东。 秦东慵懒的坐在柳月婵的老板椅上,用眸子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道: “你让我在这等了你十五分钟,就算是老李头最多也就敢迟到一分钟,你比他的架子还大啊!” 对于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里的秦东,柳月婵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怔怔的问: “老李头是什么人?不对!你是谁!” 秦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堪称尤物的柳月婵道: “你爷爷没给你打电话吗?他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柳月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张绝美的脸蛋上便浮现出一抹愠怒的神色。 “你就是那个坐过牢的劳改犯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爷爷说让你做我的未婚夫也不过是无稽之谈,你赶紧离开吧!” 听完柳月婵的话,秦东将双手撑到办公桌上,慢条斯理的对着柳月婵道: “谁说我要娶你了啊?要不是我看你长的有几分姿色,小爷我都懒得来见你!” “实话告诉你,有多少世界级的顶尖美女排着大队想要嫁给我,像你这样的,根本就排不上号!” 秦东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可在天之骄女柳月婵听来,这就是秦东故意编出来挑衅她的。 “你少在这和我耍贫嘴,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听你在这废话!” 此时的柳月婵早已被秦东惹得怒气横生,身前的尤物也随着她急促的呼吸翻涌起来,掀起阵阵惹眼的白浪。 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美眸含怒的凝视着秦东。 “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配不上我,这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拿上这笔钱,从我的世界消失!” 秦东瞥了一眼三百万的支票,并没有去拿。 别说三百万,就算秦东想要三百个亿,都会有大批的富商巨贾排队给他送来。 “柳小姐,你这三百万,根本入不了我的眼,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还是不要总生气为好。” 秦东徐徐起身,走到柳月婵身边,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秦东的鼻腔,令他感到心旷神怡。 “从你的气色上来看,你是典型的气血两虚体质。” “一旦肝生怒火,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我说这些你可能听不懂,讲的直白一点。” “你总生气,而且还操劳过度,所以就导致你一来月事的时候就会疼痛难忍。”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最近应该在吃滋补的中药。” “听我一句劝,那药没什么用,你这病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彻底治好只能靠针灸和推拿了。” 秦东说完,柳月婵精致的脸蛋上已经满是诧异的神色。 她这闺中私疾已经困扰她很长时间了,而且正如秦东所说,她最近的确在吃中药,并且这中药的确没起什么作用。 最令柳月婵感到费解的是,她和秦东不过第一次见面,秦东就能说中她的问题所在,这也太神了吧! 难道这个秦东真如爷爷说的那样,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想到这里,柳月婵连忙摇了摇头。 “一定是秦东和我爷爷提前商量好了,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些和我有关的事情。” 柳月婵在心里如此想到,很快脸上便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对,一定是我爷爷告诉他的!” 秦东也没和柳月婵纠缠,既然这女人自己不想被他保护。 那秦东自然没道理在这浪费时间,与其和一个女人废话,不如直接南下,去找那些名门望族的衣冠禽兽算账! 秦东走到门口,转过头对着柳月婵道: “柳小姐,既然你不想让我留在你身边,那我走就是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 “如果我现在走了,那你下次再想见我,估计就得哭着求我了。” 柳月婵轻哼一声,对着秦东不屑道: “你个普信男,赶紧滚蛋吧,我才不会去哭着求你呢!” 秦东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道理了。 离开柳月婵的办公室之后,秦东给李若雨发了条消息,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秦东可不想让老李头和李若雨那丫头觉得,是他不想保护那女人。 很快,柳月婵赶走秦东的消息,就通过李若雨传到了柳老爷子那里。 此时,柳月婵正在办公室里,指挥秘书将秦东坐过的椅子抬走。 正当她为赶走秦东而感到得意时,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一接起来,柳月婵就听见了柳老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 “柳月婵,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多少世家小姐排着长队想要嫁给秦东,你居然把他赶走了!”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秦东找回来,你一定要嫁给他!” “只要你成为他的女人,我柳家可以兴旺百年!” “爷爷,我……” 柳月婵刚想解释,就听柳老爷子满是怒意道: “你要是不能成为秦东的女人,以后就别管我叫爷爷!” “可是……” “嘟嘟嘟……” 第4章 出事了 “嘟嘟嘟……” 电话里的忙音还在回响,每一个节拍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柳月婵的神经上。 她握着手机,身体僵直,爷爷那雷霆般的怒吼仿佛还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成为他的女人……” “柳家兴旺百年……” “以后就别管我叫爷爷!” 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将她平日里所有的骄傲与自信割得支离破碎。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柳月婵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煞白如纸。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仿佛有一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 “一旦肝生怒火,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秦东那平淡却又笃定的话语,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炸响。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自己刚才的委屈与愤怒,真的引爆了体内的隐疾?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她瘫坐在那张名贵的真皮老板椅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骗子? 一个靠着爷爷提前透露消息来故弄玄虚的江湖郎中? 她之前是如此确信自己的判断。 可现在,爷爷那不惜断绝关系的决绝态度,让她坚固的认知出现了裂痕。 能让爷爷如此看重,甚至不惜押上整个柳家的未来,这个秦东,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他对自己病情的诊断,精准得让人心底发毛。 难道,自己真的错得离谱? 浓烈的懊悔像是苦涩的胆汁,从心底翻涌上来,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进来。”柳月婵强撑着坐直身体,试图用冰冷的声音掩饰自己的虚弱与狼狈。 秘书小陈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平日里干练的她此刻脸上满是惊惶。 “柳总,出事了!黑虎帮那群人……又来了!” 柳月婵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又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次带头的是那个豹哥,比上次更嚣张!”小陈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汇报,“他们堵在大厅,点名要您下去,说……说您要是再不交保护费,今天就要把咱们公司从一楼砸到顶楼!” “他们敢!”柳月婵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腹部的疼痛,让她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因压抑着痛苦与愤怒而有些变形:“马上通知保安部!把这群社会渣滓给我打出去!立刻报警!” “没用的,柳总!”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急哭了,“保安部那几个新来的,一听是黑虎帮的名字腿都软了。上次被打断肋骨的王队长还在医院躺着,谁还敢上啊!” “报警……”小陈的表情更加绝望,“前几次我们都报了,警察来了,他们就装孙子,客客气气地散了。可警察的车一走,他们掉头就回来,闹得更凶!他们就是一群滚刀肉,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柳月婵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在商场上,她可以运筹帷幄,面对再狡猾的对手也能应对自如。 可面对这种不讲任何规则,只信奉拳头的地痞流氓,她所有的智慧和手腕都成了废纸。 这是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降维打击,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助。 公司是她的全部心血,她绝不允许它被这群人渣糟蹋! 给钱?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她狠狠掐灭。 不行!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住了。柳氏集团会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砰!”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人事部的王经理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名贵的西装上印着一个清晰的鞋印。 “柳总!您快想想办法吧!那帮畜生已经动手了!”王经理的声音带着颤音,“大厅那个进口的水晶前台……被他们一脚给踹翻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上面有一道清晰的划痕:“我就上去说了句‘有话好好说’,那个叫豹哥的,一巴掌就把我扇倒在地,还说……还说……” “他还说什么!”柳月婵厉声问道。 “他还说,让您这个小娘们赶紧滚下去,亲自给他倒酒赔罪,不然今天就把您从办公室里拖下去,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您是怎么求饶的!” “混账!” 柳月婵气得浑身发抖,腹部的绞痛愈发剧烈,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爷爷的最后通牒,身体的剧痛,公司的存亡危机,还有地痞流氓不堪入耳的羞辱…… 所有的压力如同山崩海啸般向她一个人袭来。 孤立无援。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一叶随时会被吞没的孤舟。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那个男人离开时说的话,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我现在走了,那你下次再想见我,估计就得哭着求我了。” 那句被她嗤笑为“普信男”的狂妄之言,此刻听来,却像是一句精准的预言。 哭着求他? 求那个被她毫不留情赶走,连坐过的椅子都被她嫌弃地让人抬走的男人? 求那个她打心底里认为是“劳改犯”的家伙?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柳月婵,天之骄女,什么时候需要去“求”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用“哭”这种姿态? 可是…… 她环顾四周,除了惊慌失措的下属,她还能指望谁? 指望那群连面都不敢露的保安?还是指望那些来了又走,治标不治本的警察? 不!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柳家的基业,绝不能在她手上蒙羞! 爷爷的期望,绝不能因为她可笑的骄傲而彻底破灭! “求他……” 柳月婵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这两个字仿佛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来。 和公司的存亡、和柳家的未来比起来,她个人的那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那道名为“骄傲”的堤坝,轰然倒塌。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眼神中最后一丝彷徨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柳总,您……您要去哪儿啊?”小陈和王经理都看傻了。 柳月婵没有回答他们,她踩着高跟鞋,步履却快得惊人,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办公室。 她要去找那个男人! 她要去找那个叫秦东的男人! 就算真的要像他说的那样,哭着求他,她也认了! 第5章 胆子不小 秦东走出柳氏集团大门,街口的风有些凉。 他并未将柳月婵的驱逐放在心上。一个被宠坏的、自以为是的女人罢了,她的世界观脆弱得像个玻璃罩子,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他本想看在当年那份恩情上,顺手帮她解决麻烦,既然她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这个城市,他本就不想多留。南下,去云滇。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青白的烟雾在面前袅袅升起,模糊了远处的高楼轮廓。他正盘算着是坐火车还是飞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让他停下了脚步。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街道的宁静。 三辆半旧的面包车,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从不同的方向猛地冲来,一个蛮横的甩尾,将秦东死死地堵在了人行道中央。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二十多个手持钢管、砍刀的纹身大汉跳了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将四周的路人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个光头男人从为首的车上走了下来,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嘴里叼着雪茄,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朝秦东逼近。 “小子,胆子不小啊!”光头吐出一口浓烟,用手里的开山刀指着秦东的鼻子,“连我们黑虎帮看上的女人,你都敢碰?” 秦东弹了弹烟灰,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聒噪。” “我操!你他妈找死!”光头旁的一个黄毛小弟怒吼一声,挥舞着钢管就冲了上来,“敢跟我们虎哥这么说话!” 光头并没有阻止,他乐于见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先吃点苦头。在他看来,秦东瘦削的身形,在他们这群人面前,就像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虎哥说了,不用留手!”另一个打手叫嚣着,“先打断他的两条腿,让他跪着跟虎哥说话!” “卸他一条胳膊,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一群人叫嚷着,手中的武器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 秦东脸上的最后一丝闲适消失了。 他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的。 最先冲上来的黄毛,手中的钢管刚刚举到一半,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胸口凹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弧度,倒飞出去七八米,撞在面包车的车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没了声息。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一起上!砍死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剩下的人像是被惊醒的野兽,面目狰狞地一拥而上。 然后,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开始了。 秦东的身形化作了一道无法捕捉的残影,在二十多人的围攻中穿梭。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的拳、脚、肘、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凶器。 “咔嚓!” 一个大汉的砍刀刚刚劈下,手腕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拧成了麻花,凄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喉咙就挨了一记手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砰!” 另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家伙,被秦东一记后摆腿踢中了下巴,牙齿混着血沫喷洒而出,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三百六十度,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重物坠地声……此起彼伏,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戛然而止。 不到十秒。 真的就只有不到十秒。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二十多个打手,此刻全部躺在了地上。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胸骨塌陷,无一例外,都在痛苦地哀嚎、翻滚,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个光头老大,还站在原地。 他手里的开山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嘴里的雪茄也滚落到脚边。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裤裆处,一片湿热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 魔鬼! 这是个魔鬼! 他看到了什么?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只看到自己手下的人一个个飞出去,倒下去,然后就结束了。 秦东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走来。 那脚步声,不重,却像是死神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你……你别过来!”光头老大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我……我是黑虎帮的!我们老大是陈黑虎!你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秦…东停下脚步,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开山刀。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刀身,轻轻一掂。 “陈黑虎?”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哦,那个放高利贷的?” 光头老大以为他怕了,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虎哥!这一片都是虎哥的地盘!兄弟,今天这事儿是个误会,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咔!” 一声脆响。 秦东两指发力,那柄精钢打造的开山刀,竟被他硬生生掰断了! 光头老大的话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回去。”秦东将断掉的刀尖随手一丢,那半截刀刃精准地插在了光头脚前的地面上,入地三分,刀柄还在嗡嗡作响。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叫陈黑虎的。” 秦东走到他面前,抬起脚,轻轻地踩在了他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腕上。 “啊——!” 骨头被碾成粉末的剧痛,让光头老大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 “柳月婵,我罩了。” 秦东的语调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听懂了吗?” “懂……懂了!我懂了!”光头老大涕泪横流,疯狂点头,“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 就在这时。 “吱——!” 一阵比刚才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轮胎摩擦声响起。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姿态,猛地停在了混乱现场的旁边。 车门被用力推开,柳月婵冲了下来。 她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华丽的职业套装因为一路狂奔而显得有些凌乱。她握着车门,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设想了一百种再见到秦东的场景。 她可能会跪下,可能会哭泣,可能会用尽所有卑微的姿态去乞求他。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他肆意嘲讽和羞辱的准备。 可是,她眼前的这一幕,却将她所有的预设和心理建设,冲击得粉碎! 满地哀嚎的打手,触目惊心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恐惧…… 以及,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中央,一脚踩着光头的手腕,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男人。 那个被她鄙夷为“劳改犯”的男人。 那个被她毫不留情赶走的男人。 那个连坐过的椅子都被她嫌弃地让人抬走的男人!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柳月婵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暴力,彻底撕裂、颠覆、重塑。 原来,她那可笑的骄傲,那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女的身份,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不是来求一个走投无路的“劳改犯”。 她是在一只打盹的猛虎面前,亲手关上了笼子的门,然后又哭着跑回来,妄图乞求猛虎的原谅。 秦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地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月婵浑身一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6章 我错了 那个男人看过来的动作很慢,甚至带着几分懒散。 可就是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却让柳月婵浑身血液都仿佛在瞬间凝固。她僵在车门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和她之前设想的任何一种情绪都不同。不是哀求时的卑微,不是被拒绝的难堪,也不是面对绝境的无助。而是一种低等生物在面对天敌时,最原始、最纯粹的战栗。 秦东收回了动作,不再看她,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为了确认一只闯入领地的蚂蚁。 他脚下那个被称作光头老大的男人,还在因为剧痛而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像是破旧的风箱。 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打手,没有一个敢再发出哀嚎。他们蜷缩在地上,用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那个男人的下一个动作,会落在自己身上。 整个混乱的街角,除了那辆法拉利还在散热风扇的嗡鸣,安静得可怕。 柳月婵的骄傲,她的自尊,她身为柳家大小姐、天盛集团总裁的一切光环,在这一片死寂的血腥中,被碾得粉碎。 她终于动了。 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高跟鞋踩在沾着血污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绕过一个抱着断臂蜷缩的打手,又跨过一滩黏稠的血迹,最终,停在了秦东面前。 距离不到三步。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形成一种让她头晕目眩的、属于强者的气息。 “秦……秦先生……” 她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吐出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张往日里总是挂着高傲与清冷的俏脸,此刻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窘迫与无法掩饰的后怕。 “对不起!”她猛地一鞠躬,九十度,将头深深地埋下,“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眼看人低!请您……请您跟我回去。” 秦东没有立刻回应。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而是慢条斯理地抬起了脚,从光头老大的手腕上移开。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刚注意到她一样,发出了一声轻笑。 “哦?”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无穷的戏谑与嘲弄。 “不骂我普信男了?” 柳月婵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比被人当众扇了十个耳光还要难堪。 普信男。 这个她用来鄙夷他、定义他的标签,此刻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我……”她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她确实这么想过,也这么说过的。 “我错了。”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声音细若蚊蚋,“秦先生,我真的错了。” “公司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她的话语里带上了哭腔,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几个亿的资金链断了,银行的贷款也批不下来,董事会的人都在逼我……爷爷他……爷爷他也被气得住院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说到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瞬间红了。 想到爷爷躺在病床上,那双曾经叱咤风云的眼睛里只剩下死寂与决绝,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请您……帮帮我,帮帮柳家。”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份属于天之骄女的坚强外壳,终于彻底崩塌。 秦东叼着那根未点燃的烟,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朵平日里浑身带刺、高不可攀的带刺玫瑰,此刻是如何在他面前收敛起所有的尖刺,露出最脆弱的花蕊。 “柳小姐。”他终于开口了,语调平淡得没有波澜,“你的公司,你的爷爷,与我何干?” 柳月婵猛地一愣,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以为,她都这样低声下气地乞求了,他至少会…… “当初你把我赶出柳家,让人把我坐过的椅子都当成垃圾一样抬走的时候。”秦东的语调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你不是说,我只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一个对你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癞蛤蟆吗?” “怎么?”他向前踏出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现在这只癞蛤蟆,能救你的天鹅了?” 柳月婵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羞辱。 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羞辱!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那可笑的自尊心,一片片地割下来,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我……我……”她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那个被秦东踩碎了手腕的光头老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抬起头,对着柳月婵喊道:“柳……柳小姐!你快走!别管我们!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虎哥……虎哥不会放过他的!” 他显然是认出了柳月婵的身份。 他以为秦东只是一个能打的莽夫,而柳月婵是柳家的大小姐。只要柳月婵走了,陈黑虎要对付的,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臭小子。到时候,他还有报仇的机会。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砰!” 秦东头也不回,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光头老大的脑袋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只有嘴角溢出的血沫,证明他还活着。 整个过程,秦东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只是做完这个动作,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柳月婵身上。 “看到了吗?”他问。 柳月婵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这个男人是如何用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与痛苦。 那不是愤怒,不是报复,更像是一个人随手碾死一只聒噪的虫子。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秦东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解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听不懂,所以我教教他。” 他的话,是对着柳月婵说的。 那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柳月婵的脊椎,一路爬上天灵盖。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跟她讲道理,也不是在单纯地羞辱她。 他是在给她选择。 是像地上这些人一样,被他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教会”规矩。 还是……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向他臣服。 “扑通!” 柳月婵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直地跪了下去。 那身量身定制的华丽职业套装,此刻跪在了这片肮脏的、混杂着尘土与血污的地面上。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底线,在这一刻,被她亲手踩进了泥里。 “我求你!”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滑落。她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与挣扎,只剩下最纯粹的绝望与哀求。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赶您走!我不该羞辱您!”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嘶哑。 “柳家快完了!天盛集团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毁了!只要您肯出手,您要什么我都给您!要钱,要股份,要什么都可以!” “求求您……就当是可怜我……” 她跪在那里,像一个最卑微的信徒,向着她的神,献上自己的一切。 第7章 异常 秦东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哭,看着她颤抖,看着她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在他面前。 过了许久,久到柳月婵几乎要以为自己会被永远地拒绝时。 秦东才终于将嘴里那根一直未点燃的香烟取下,夹在指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的语调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玩味。 “记住,是你,柳月婵。” 他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 “跪在这里,求我回去的。”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 他将那根烟随手一弹,烟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不远处一个垃圾桶里。 然后,他径直走向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 两个字,从车里传来,平淡,却不容抗拒。 柳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门外,最后一位高管躬身退出的身影,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仓皇。 门内,死一样的寂静。 柳月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曾经,这个视角带给她的是掌控一切的满足感。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身后那个男人,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野兽,正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巡视着他的新领地。 “从今天起,秦东先生将担任我的‘特别安全顾问’,拥有集团安全事务的最高决策权,他的指令,等同于我的指令。” 这是她刚刚对所有核心高管宣布的任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她没有回头,也无须回头。 她能听到沙发皮革被重物压迫时发出的呻吟。她能想象出,那双踩过血污的鞋,此刻正如何惬意地搭在她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茶几上。 那是她专门从海外拍卖回来的,是她品味的象征。 现在,成了他搁脚的地方。 一股屈辱的热流涌上喉头,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她不能反抗,甚至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满。 那个倒在血泊里,脑袋与水泥地亲密接触的男人,就是前车之鉴。 她强迫自己走到办公桌后,拉开那张真皮座椅,坐下。 她需要工作,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以此来麻痹自己,忘记身后那个男人的存在,忘记自己是如何跪在他面前,献上一切的。 可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文件上的条款与数据,在她眼前扭曲、跳动,最后都变成黑虎帮那些人狰狞的脸。 事情,远没有结束。 这里是中海,不是秦东可以为所欲为的荒野。黑虎帮盘踞多年,根深蒂固,今天折了老大,这笔血债,他们不可能不算。 报复,随时会来。 会用一种更疯狂、更血腥的方式。 她握着钢笔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到底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她不敢问。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他,像一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活络丹的配方,除了你爷爷和你,还有谁知道核心部分?” 一个平淡的问句,毫无征兆地从身后传来,切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柳月婵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完全跟不上这个跳跃。她以为他会谈论黑虎帮,谈论接下来的对策,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活络丹,柳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天盛集团最大的秘密。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脱口而出,话语里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 身后没有回答。 只有沉默。 但那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迫感。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柳月婵的咽喉,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 她没有提问的资格。 “……只有我,还有我们集团核心研发团队的负责人,陈博士。”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陈博士?”秦东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陈建国博士,”柳月婵补充道,她试图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可信,更有说服力,“他是我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为柳家工作了二十多年,是公司的元老,绝不可能有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或许是想说服秦东,又或许,是想说服她自己。 办公室内再度陷入寂静。 柳月婵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而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就是唯一的审判官。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决定她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秦东才再次开口。 他的问题,比之前那个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那个陈博士,最近有什么异常?”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柳月婵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异常?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陈博士,那个戴着厚厚眼镜,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见了她永远都是恭恭敬敬、甚至有些木讷的老实人。 他会有什么异常? 可秦东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甚至没见过陈博士!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她想起了最近几次关于活络丹改良项目的会议。 陈博士的报告,似乎……过于完美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解决了一个瓶颈,但又留下另一个需要更多资金和时间去攻克的新难题。 她想起了上个季度,陈博士以女儿出国留学需要保证金为由,向公司申请了一笔五十万的无息贷款。她当时没有多想,直接就批了。一个为公司奉献了半辈子的元老,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她还想起了……前天,她无意中撞见陈博士在安全通道里接一个电话,对方似乎提到了一个离岸账户,而陈博士当时的表情,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紧张与贪婪。 当时她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现在,这些被她忽略的、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在秦东这句问话的牵引下,瞬间被串联了起来! “啪嗒。” 她手中的钢笔滑落,掉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在这片死寂里,格外刺耳。 第8章 有点意思 江北,帝豪酒店。 顶层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踩在脚下。灯火织成的星河,沉默地向上仰望,却无法照亮室内的昏暗。 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背对房间,单手插兜,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繁华。他身上那件手工定制的黑色衬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丝绸的质感,却比夜色更沉。 他叫赵天雄。赵家旁系,却是江北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下属垂手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汇报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都废了。黑虎帮派去的一百二十八个精锐,一个不剩,全躺在天盛集团的停车场。” “没有死人,但比死了更难受。每个人的右手手腕,都被齐整地折断了。骨头错位的角度,一模一样,像是用尺子量过。” “据现场的人说,从头到尾,那个人只出了一招。” 偌大的套房内,只剩下下属压抑的呼吸声。 赵天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风暴。 许久,他才吐出两个字。 “一招?” “是,一招。”下属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们的人反复确认过,就是一招。” 赵天雄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过身,昏暗中,他那张布满阴云的脸显得格外骇人。他没有看那个下属,而是望向了房间另一侧的真皮沙发。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正从一个银质的盒子里取出一块方糖,用小夹子优雅地放进面前的红茶里。从始至终,他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有点意思。”赵天雄的嗓音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柳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条好狗?” 沙发上的男人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红茶,发出叮当的脆响。他没有立即回答,直到茶汤的漩涡平复,才抬起头。 他叫周文轩。京城周家的人。 “赵老板,用词要文雅些。”周文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唇边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未曾抵达镜片后那双冰冷的眸子,“或许不是狗,是龙呢?毕竟,江北这片浅滩,也该起些风浪了。” 赵天雄冷哼一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柔软的皮革里。他拿起桌上的雪茄,下属立刻上前,为他点燃。 “龙?”赵天雄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过江龙也得盘着。周少,你我两家为了那张活络丹的方子,明里暗里斗了快一年,结果呢?让柳月婵那个黄毛丫头坐得稳稳当当。” 他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火星瞬间熄灭。 “现在,她身边又多了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再这么耗下去,你我都得陪跑。” 周文轩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动作斯文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 “赵老板的意思是?” “合作。”赵天雄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任何迂回,“我们两家联手,先不管那个叫秦东的小子是什么来头。集中力量,把柳家这棵树推倒。方子到手,我们再谈怎么分。你看如何?” 周文轩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赵老板真是个痛快人。”他笑了起来,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闪烁不定,“我没有意见。柳家的确占着那个位置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忘了,自己不过是个代持者。”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柳家的一切,本就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柳月婵不识抬举,是该换个更懂规矩的主人了。” 赵天雄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周家在明面上的能量,是他所需要的。而他在暗处的手段,也是周家所欠缺的。 “好。”赵天雄沉声道,“既然周少同意,那我们就该谈谈,这第一步,怎么走。” 他看向自己的下属:“查。把那个秦东的底细给我翻个底朝天。我要知道他从哪里来,师承何人,有过什么背景。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完整的报告。” “是,雄爷!”下属领命,躬身退出了房间。 套房内,再次只剩下赵天雄和周文轩两人。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合作的框架已经搭起,但两个掌控者之间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赵老板似乎对这个秦东很上心。”周文轩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 “能一招废掉黑虎帮百十号人,这种角色,不得不防。”赵天雄的回答很实在,“周少难道不觉得他是个麻烦?” 周文轩笑了。 这次的笑,比之前更深,也更冷。 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叩”的一声闷响。 “麻烦?”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与赵天雄并肩而立,一同俯瞰着那片浮华的城市夜景。 “赵老板,你要的是活络丹的配方,是天盛集团这只会下金蛋的鸡。你的目标是结果。”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窗户玻璃,仿佛在点着下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而我,更享受过程。” 周文轩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像两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那个秦东,我来处理。”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愉悦,但说出的话,却让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我不喜欢麻烦,我只喜欢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赵天雄看着他,这个来自京城的世家子弟,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自己是江北的枭雄,手段狠辣,可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他是优雅的捕食者。 “周少有把握?” “赵老板。”周文轩扶了扶眼镜,笑容温和却冰冷,“对付一个自以为是的武夫,不需要把握。” “只需要,找到他的弱点,然后,轻轻一捏,就碎了。” 风暴来得毫无征兆。 柳氏集团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如铅。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的核心高管。往日里这些意气风发的商界精英,此刻却个个面色惨白,如坐针毡。 “技术部,什么情况?”柳月婵的声音清冷,却难掩一丝颤抖。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试图用外在的镇定来压制内心的波澜。 技术总监推了推眼镜,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柳总,没用。对方的攻势太猛烈了。网络上关于我们‘资金链断裂’、‘活络丹配方造假’的负面新闻,像是病毒一样在扩散。我们删一个,他们发十个,源头根本掐不断。” “公关部呢?”柳月婵的指甲陷进了掌心。 第9章 一群废物 “我们已经联系了所有合作的媒体,也发布了官方辟谣声明。”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但是根本没人在意真相。股民在恐慌性抛售,我们的股价……已经跌停了。” “砰!” 财务总监一拳砸在桌上,脸色铁青:“银行的电话都打爆了我的手机!三家主要合作银行同时要求我们提前偿还贷款,否则就要启动资产冻结程序!这他妈是商量好的!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供应商那边也出事了!”采购总监霍然起身,手里的平板电脑都在发抖,“我们最重要的七家原材料供应商,今天早上八点整,同时发来解约函,中止了所有供货合同!理由是……对我们的履约能力失去信心!” 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蓄意的绞杀。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每个人都清楚,柳氏集团这艘大船,已经撞上了冰山,正在急速下沉。 绝望,在空气中弥漫。 角落的沙发里,一个不合时宜的打哈欠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秦东懒洋洋地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手里还端着一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热茶。他就像一个误入战场的游客,对周围的炮火连天全无所谓。 所有人的动作都投向了他。愤怒,不解,鄙夷。 “秦先生!”一个副总终于忍不住了,他叫王海,是柳家的老臣,“现在是集团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在这里喝茶看戏,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东吹了吹茶叶沫,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跟你一样哭丧着脸,银行就不催贷了?还是股价能自动涨回来?” “你!”王海气得脸颊涨红。 “好了,王叔。”柳月婵制止了他。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各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想办法的时候。有没有任何可行的方案?”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一个高管期期艾艾地开口:“柳总,要不……我们出售一部分非核心资产,先稳住现金流?” 立刻有人反驳:“来不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我们找到买家,银行早就把我们查封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周家……是京城来的周家!我们根本斗不过的!他们的体量,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要不……跟他们谈谈?” “谈什么?拿什么谈?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我们的命!” 会议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争吵声、抱怨声、叹息声混作一团。柳月婵看着这群乱了方寸的下属,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平日里一个个自诩精英,到了真正的危机面前,却只是一群无头苍蝇。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那个角落。 秦东已经放下了茶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 “一群废物。” 他没有出声,但柳月-婵从他的口型里读懂了这两个字。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秦东!”柳月婵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如果帮不上忙,就请你出去!” 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柳月婵,又看看秦东。 秦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他没有走向门口,反而踱步到了会议桌的主位旁,站在了柳月婵的身侧。 他俯视着这群所谓的集团高管,像在看一群小丑。 “吵完了?”他问。 没人敢接话。 “你们讨论了半天,资金、股价、供应商……全都是些皮毛。”秦东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脏上。 “你们连病根在哪儿都没找到,就想着开什么药方?” 财务总监壮着胆子反驳:“病根就是周家!是他们在恶意打压我们!” “哦?是吗?”秦东笑了,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周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搞你们?为了好玩?” “他们……他们是想抢活络丹的配方!”王海抢着回答。 “答对了一半。”秦东的指尖停下,他转向柳月婵,那个一直紧绷着身体,故作坚强的女人。 他的问题,轻飘飘地砸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那个姓周的,叫周文轩是吧?” 柳月婵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是不是在追你?” 轰! 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炸弹。 所有高管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与荒唐。他们看看秦东,又看看柳月婵,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柳月婵的脸颊“唰”地一下,瞬间涨得通红。那不是害羞,是被人当众揭开疮疤的愤怒和难堪。 “秦东!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尖锐起来,“现在是讨论公事!你不要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秦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弄,“柳总,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线,但那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 “商业打压,只是他的面具。这跟你们柳氏集团的经营状况,跟你们的股价,没有半点关系。” 柳月婵咬着下唇,不作声。 秦东冷笑一声,替她把话说了下去:“关系大了。他想要你,你不给。他想要药方,你也不给。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在求而不得的时候,会做什么?” 他环视一圈那些目瞪口呆的高管,最后把视线重新定在柳月婵的脸上。 “得不到,就毁掉。” “他要把你引以为傲的一切,你父亲留给你的心血,全部踩在脚下,碾成粉末。他要看你走投无路,看你跪下来求他。到那个时候,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给你一条生路。” “药方,是你递过去的。公司,是他拯救的。甚至连你这个人,都得对他感恩戴德。” “一箭双雕,名利双收,连带着把你那点可怜的骄傲也一并粉碎。” 秦东直起身,退后一步,双手插兜,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手段,是真的脏。”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之前所有的商业分析,所有的危机预案,在秦东这番赤裸裸的剖析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幼稚。 王海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跟了柳家几十年,自以为看透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却从未想过,这场风暴的核心,竟是如此不堪的男女私情。 柳月婵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不是不知道周文轩对她的纠缠,但她一直将其视为一种令人厌烦的骚扰,并用商业竞争的逻辑去应对。 她从没想过,对方会用如此卑劣、如此不计后果的方式,将个人的欲望和商业的绞杀,捆绑在一起。 秦东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周文轩温文尔雅的表皮,露出了底下最肮脏、最黏腻的欲望。 也剖开了她最后的自欺欺人。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秦东。 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以为他只是个有点蛮力的莽夫。后来,她以为他是个身手不凡的保镖。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那双看似懒散的眼睛里,藏着对人性最深刻的洞察。他看穿了周文轩,也看穿了她的困境。 柳月婵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的红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看着秦东,第一次用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求助的姿态,开口问道: “那该怎么办?” 第10章 饿狼 秦东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整个会议室,几十双眼睛,全都聚焦在他身上。期待,怀疑,审视,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怎么办?”秦东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然后,他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答案。 “去见他。” “什么?”王海第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去见周文轩。”秦东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去吃饭”。“他不是想当救世主吗?那就给他一个登台表演的机会。” 柳月婵的眉头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他?”这句话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让她去向那个卑劣的男人低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秦东摇头,“不是求他,是通知他。” 他踱了两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你约他,就在今晚。地点他定,排场越大越好。”秦东转过身,重新看向柳月婵,“他会以为你撑不住了,是去妥协的。他会把姿态摆得很高,把条件开得很诱人。” “然后呢?”柳月婵追问。 “然后,你当着他的面,告诉他,”秦东一字一顿,“‘滚’。”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高管都用一种看疯子的表情看着秦东。这算什么计策?这不就是去送死吗?把周文轩彻底激怒,柳氏集团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秦先生,这太冒险了!”王海急切地劝道,“周文轩现在就是一头饿狼,我们主动凑上去,不是正好让他撕碎吗?” “饿狼?”秦东哼了一声,“他不是狼,他是一条披着狼皮的狗。他享受的是追逐猎物的快感,是把猎物逼到绝境的掌控感。他最怕的,不是猎物反抗,而是猎物根本不拿他当回事。” 他走到柳月婵面前。“你越是表现得在乎这场商业战争,他就越兴奋。你越是想从商业上击败他,他就越有成就感。因为那证明,他的手段起作用了,他成功地伤害到了你。”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彻底剥掉这场闹剧的商业外壳,把它还原成最原始的样子——一个男人死缠烂打,一个女人不堪其扰。” “你要让他准备好的一整套说辞,一整套救世主的剧本,全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要让他明白,你从头到尾,都只是觉得他……恶心。” 最后两个字,秦东说得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柳月婵的心上。 她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是啊,她一直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应对,却恰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她把这当成一场捍卫家业的战争,可在周文轩那里,这只是一场追求女人的低劣戏码。 她输的不是商业手段,是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透这场游戏的本质。 “好。”柳月婵抬起脸,那片冰冷的平静里,燃起了一簇火苗。“我今晚就去见他。”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跟我一起去。” …… 夜色降临。 市中心最顶级的法式餐厅,“La Sirène”(塞壬)。 周文??轩选的地方,一如既往地符合他的人设。昂贵,奢华,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格调。据说这里的主厨,是专门从巴黎请来的米其林三星大厨,预定一个位置,需要提前三个月。 周文轩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风度翩翩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瓶罗曼尼康帝。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成功人士特有的光芒。 柳月婵推门而入时,他站起身,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 “月婵,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宽容。 柳月婵面无表情地在他对面坐下。 “秦先生呢?”周文轩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已经看到了跟在柳月婵身后的秦东。 秦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地打量着周围金碧辉煌的环境,那样子,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餐厅经理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拦在了秦东面前:“抱歉,先生,本餐厅对着装有要求……” 没等他说完,秦东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丢在经理托着的菜单上。 “开一桌,离他们最近的。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一样来一份。” 经理看到那张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那是银行最高级别的无限黑卡,整个东海市拥有的人不超过五个。他立刻躬身,比刚才对周文轩还要恭敬:“好的,先生,这边请。” 周文轩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柳月婵身上。 “月婵,我们谈谈正事吧。”他优雅地为柳月婵倒了一杯红酒,“我知道柳氏最近的困境。断供,股价下跌,银行催贷……这些,都让我很痛心。” 他把酒杯推到柳月婵面前,身体微微前倾。 “只要你一句话,月婵。只要你答应我的追求,做我的女人。周家不仅会立刻恢复对柳氏的所有原材料供应,我个人,还会以周氏集团的名义,向柳氏注资五十个亿。” 他摊开手,仿佛一个慷慨的君王在赐予臣民无上的荣光。 “柳氏的危机,迎刃而解。而你,只需要点一下头。” 柳月婵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写满“深情”和“仁慈”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如果是在今天下午之前,她或许还会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在周文轩期待的注视下,缓缓举起。 然后,手腕一斜,将整杯殷红的液体,尽数泼在了对面那张昂贵的白色西装上。 哗啦—— 红酒顺着精致的衣料流下,留下大片狼藉的酒渍。 周文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周文轩,”柳月婵放下酒杯,动作平静而优雅,仿佛刚才泼出去的不是酒,而是垃圾,“停止你这些卑劣的手段!” 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周文轩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他死死地盯着柳月婵,那温文尔雅的表皮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扭动,即将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邻桌传来。 “喂,周什么轩。” 秦东正拿着一根硕大的烤羊腿,啃得满嘴是油。他甚至没看周文轩,只是对着盘子里的食物,大快朵颐。 “人家姑娘都说了看不上你,你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死缠烂打,多没品?” 他撕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含糊地咀嚼着。 “我看你啊,就像条癞皮狗。” 整个餐厅,安静得能听到刀叉碰撞的细微声响。 周文轩的脸部肌肉在抽搐。如果说柳月婵的举动是当众给了他一巴掌,那秦东的话,就是把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和体面,扔在地上,用沾满油污的脚,狠狠地碾了几下。 他缓缓地转过头,一双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秦先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整理了一下被酒泼湿的衣领,动作缓慢而充满压迫感。 “小心,祸从口出。” 秦东终于吃完了那根羊腿,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然后,他抬起头,迎上周文轩那满是杀意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吗?” 他把用过的餐巾随手扔在桌上。 “我等着你的‘祸’。” 第11章 彻底消失 周文轩胸口剧烈起伏,被酒浸湿的西装布料黏在皮肤上,感觉又冷又腻。他没有再看秦东,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转回柳月婵身上。那层温文尔雅的表皮已经彻底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本来面目。 “柳月婵,”他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嘴里嚼着玻璃渣,“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柳月婵站起身,动作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迟疑。 “很好。”周文轩点头,重复了一遍,“非常好。”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餐厅里的任何人,大步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仿佛脚下不是光洁的大理石,而是仇人的骨头。 餐厅经理满头大汗地追上来,躬着身子,试图维持职业性的微笑:“先生,您的账单……” 周文轩脚步不停,反手从怀里甩出一张黑色的卡片,砸在旁边一张空桌上,卡片旋转着滑行了半米。 “滚开。” 两个字像冰碴子一样砸过去,经理瞬间僵在原地。 餐厅厚重的木门在周文轩身后合上,隔绝了他带来的压迫感。包间里的空气,似乎这才重新开始流动。 柳月婵转向邻桌,秦东已经换了个目标,正对着一盘酱香浓郁的猪蹄大展拳脚。 “今天……谢谢你。”她开口,语气里混杂着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谢我什么?”秦东甚至没抬头,“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装腔作势。吃饭就吃饭,非要搞得跟登基大典一样,不嫌累。” 他用油乎乎的拇指朝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牛排点了点:“不吃?浪费可耻。” 柳月婵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一场足以颠覆她公司的危机刚刚被激化,而眼前这个男人,整个世界却仿佛只有一盘食物那么大。 “我没胃口。” “那你还来西餐厅?”秦东终于舍得从猪蹄上挪开片刻注意力,看了她一眼,“这里的羊腿做得也就那样。下次我请你吃巷子口的爆肚,保管你连汤都喝干净。” 说完,他又重新投身于和猪蹄的战斗中。 柳月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完全接不上话。这个男人,像一个浑身涂满油污的谜题。她最终放弃了继续交流的打算,拿起手袋,转身离开了餐厅。 迈巴赫的车厢内寂静无声,与周文轩内心的狂怒风暴形成了剧烈反差。他一把扯下领带,昂贵的真丝面料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驾驶座上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老板扭曲的脸,立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周文轩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一个名字:赵天雄。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周少,这么晚了,有什么指教?”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传来,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玩味。 “天雄,我需要你帮个忙。”周文轩的语调冷得像冰。 “哦?能让你周大少爷亲自开口,看来不是小事。” “我要柳氏集团,彻底消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一声低笑:“口气不小。柳家那块骨头,可不好啃。” “我不管它好不好啃!”周文轩压抑不住地低吼,“柳月婵那个贱人,她敢当众羞辱我!还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狗,也敢踩在我的头上!” “冷静点,文轩。”赵天雄的语调收起了玩笑的成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半小时后,城南一间不对外营业的私人茶馆内,檀香袅袅。 赵天雄,一个身穿黑色中式对襟褂、手上盘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的中年男人,正亲自为周文轩沏茶。他看上去比周文轩年长十岁有余,气质沉稳,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枭雄气派。 “所以,你被一个女人用酒泼了脸,又被一个无名小卒骂成狗,就气得要毁了人家整个家族?”赵天雄将一杯沏好的大红袍推到周文轩面前,“年轻人,火气还是太盛。” 周文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茶,而是刀子。“赵叔,我不是来听你给我上课的。我就问你,这笔生意,你接不接?” 赵天雄不急不缓地捻动着佛珠:“接,为什么不接?有钱赚的买卖,没有不做的道理。柳氏那个活络丹的方子,我也馋了很久。只不过,你想怎么做?直接动手,我们占不到便宜。” “我不要直接动手。”周文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酷烈的狞笑,“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柳氏的研发部,有个副主管叫李伟。这个人,好赌,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我的人查过他。” 赵天雄盘弄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眉毛微微挑起:“你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没错。”周文轩的脑中,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型,“给他一笔钱,一笔他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让他把活络丹的配方偷出来。不,不是真正的配方。” 他停顿了一下,很满意地看到赵天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要他,对配方做一点手脚。剂量改动一下,让药效变得……吃不死人,但能让人上吐下泻,吃出大毛病。然后,再让他把一批即将交付给‘天华药业’的成品,全部换成这种‘加料’的药。” 天华药业,是柳氏最重要的客户,也是国内医药流通领域的巨头。 赵天雄笑了,露出森白的牙。“好一招釜底抽薪。天华药业只要发现药品有问题,柳氏的商业信誉立刻归零。股价崩盘,银行上门,她柳月婵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撑不住。” “这还不够。”周文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惨白的月牙印,“我要她死。” 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赵天雄捻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要她的命?文轩,这可就不是商业竞争的范畴了。” “我就是要她的命!”周文轩的呼吸变得粗重,“等柳氏爆出‘毒药’丑闻,股价崩盘,再让柳月婵出点意外,死于非命。那个时候,公司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我们再出手低价收购,那份真正的配方,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我们手里了?” 他死死盯着赵天雄,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那个叫秦东的男人,也必须死。我不想再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他。” 赵天雄沉默了足有十几秒,才重新开始捻动佛珠,珠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柳月婵身边的安保力量不弱。那个秦东,既然敢当面让你下不来台,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我才来找你,赵叔。”周文轩说,“你手下那个‘影鬼’,不是号称从不失手吗?” 听到“影鬼”这个代号,赵天雄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自得。 “影鬼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只是……他的价钱,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周文轩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这里是五千万定金。事成之后,活络丹的利润,你我三七开。你七,我三。” 赵天雄的视线在支票的数字上停留片刻,又移到周文轩那张因嫉妒和仇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支票。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没有存储任何信息的号码。 “影鬼,有新活了。” “目标两个。一个叫柳月婵,一个叫秦东。” “对,手脚干净点,要做成意外。” 挂断电话,赵天雄重新端起茶杯,朝周文轩举了举。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周文轩也举杯回敬。两只白瓷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骨裂。 深夜,柳氏集团研发中心。 副主管李伟关掉了走廊尽头的监控,独自一人站在药品恒温储藏室里。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银行到账的短信提醒,那一长串让他数了好几遍的零,正让他的心脏疯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 他面前摆着两只一模一样的药品运输箱。 一箱,装着即将发往天华药业的正品活络丹。 另一箱,装着他亲手按照那个“瑕疵”配方,用劣质原料赶制出来的赝品。 只要将两只箱子上的物流标签对调一下,一切就大功告成。 他想起了自己永远还不清的赌债,想起了那些催债人狰狞的嘴脸。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柳氏兢兢业业干了十年,却始终被那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总工程师死死压着一头。 凭什么? 他内心的天平,在恐惧和贪婪之间剧烈摇摆。 最终,贪婪那头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伸出颤抖的手,撕下正品药箱上的物流标签,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旁边的赝品箱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柳月婵的专车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 她刚下车,就看见秦东叼着一根牙签,从旁边的花坛阴影里晃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月婵的身体瞬间绷紧,充满了警惕。 “送你回来。”秦东吐掉牙签,说得理所当然,“你把那条癞皮狗得罪惨了,他肯定要报复。你一个女人,不安全。” “我不需要你送。”柳月婵的语气冷淡。她早已习惯了依靠自己,并且不相信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 “行,算我多管闲事。”秦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可他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对了,提醒你一句。” “什么?” “小心你身边的人。” 说完,他便再不停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柳月婵皱起眉头。身边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周文轩的商业报复,还是……别的什么? 她摇了摇头,只当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在故弄玄虚。 她转身走进公寓大楼,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街对面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一辆黑色的轿车内,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通过夜视望远镜,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录其中。 第12章 腐心草 天塌下来,需要多久? 对柳月婵而言,只用了一个上午。 “柳总!天华医院急电!我们第三批次的活络丹出现严重问题!” “柳总!市中心医院刚刚打来电话,服用我们新药的三十七名患者,全部出现心悸、呕吐和神经性痉挛!” “柳总!药监局的电话,要求我们立刻封存所有在库药品,生产线全部暂停,等待调查!” “柳总!你看新闻了吗?我们的股价……跌停了!” 尖锐的电话铃声、助理惊惶的报告、手机上不断弹出的负面新闻推送,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海啸,将柳月婵总裁办公室这艘孤舟彻底淹没。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办公室内却如坠冰窟。 柳月婵挂断最后一通来自官方的勒令电话,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陷害。 这绝对是陷害。 柳氏的品控是业内最严格的标准,每一批次的活络丹都有留样封存,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覆盖多家医院、所有患者的集体不良反应? 可证据呢?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直击要害,让她连一丝喘息和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她脑海里猛地闪过秦东昨晚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小心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研发中心副主管,李伟。 那个批次的药品,正是由他负责最后的质检和出库。 “让李伟立刻到我办公室来。”她对旁边手足无措的助理下令,语气冷得像冰。 “是,柳总。” 助理刚转身出门,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连敲门的礼节都省了。 秦东晃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像是刚从楼下便利店买了早餐。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狼藉,最后把纸袋随手放在了柳月婵那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 “看来,麻烦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 “你来干什么?”柳月婵现在没心情应付他。 “给你送点东西。”秦东说,“顺便看看你准备怎么死。” “你!”柳月婵胸口一滞。 “别误会,”秦东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姿势随意,“我的意思是,看看你是准备被这件事压垮,还是准备站起来把对手的脑袋踩进泥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李伟推门而入,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忧虑和焦急。“柳总,您找我?外面的事我刚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药绝对不可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秦东。 李伟的瞳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就用职业性的表情掩盖了过去,但那一瞬间的僵硬,没有逃过秦东的观察。 “李主管,”柳月祝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出事的那个批次,是你负责封箱的,对吗?” “是我负责的,柳总。”李伟立刻回答,义正辞严,“我敢用我十年的职业生涯担保,从我手上出去的药品,绝对符合所有出厂标准!问题很可能出在运输或者医院那边的保存环节!”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逻辑清晰,毫无破绽。 柳月婵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你最近手头很宽裕?”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李伟猛地转向秦东,脸上全是戒备:“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柳氏集团的内部会议,你……” “我问你话呢。”秦东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听说城南那家地下赌场的利息很高,你那笔烂账,这么快就还清了?” 李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这个问题像是一柄重锤,把他刚刚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他怎么会知道赌场的事?这不可能!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强自镇定,但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你这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哦。”秦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将桌上那个牛皮纸袋倒了过来。 哗啦啦。 十几颗褐色的药丸滚了出来,散落在光洁的桌面上。 正是柳氏集团的活络丹。 “这是我托朋友从天华医院弄到的几颗问题药。”秦东捏起一粒,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李伟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柳月婵也屏住了呼吸,她看着秦东,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最致命的东西。 “有点意思。”秦东将药丸放在两指之间,轻轻一捻。 药丸应声而碎,化作细腻的粉末。 “药方没错,但火候和配比都差得远,典型的偷工减料。不过,光是这样,顶多是药效打个折扣,吃不死人。” 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又凑近了些。 “原来如此,加了‘腐心草’的粉末。” “腐心草?”柳月婵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一种不记录在任何药典里的阴损玩意儿。”秦东解释道,“少量服用,会破坏人体心脉,造成类似严重心脏病的症状,心悸、痉挛,呼吸困难。现代医学仪器很难在第一时间检测出它的成分,只会当成突发性的心血管疾病处理。” 他顿了顿,把手指上的粉末吹掉。 “这药丸里的分量很足,每一颗都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在二十四小时内脏器衰竭。这是要人命。” 秦东抬起头,看向已经汗如雨下的李伟。 “对手够狠,找的内鬼也够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李伟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柳总,你要相信我!我在公司干了十年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柳月婵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李伟这副丑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背叛她的,就是她曾经最信任的研发团队骨干。十年兢兢业业,原来都是假象。 绝望像是藤蔓,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证据确凿又如何?现在整个柳氏集团都成了风暴的中心,舆论汹涌,官方调查,生产线停摆,每天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就算把李伟送进监狱,也挽回不了这一切。 “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柳氏……完了。” 秦东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急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有我在,天翻不了。” 他转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李伟,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彻骨的冷漠。 “先解决眼前的老鼠。” 第13章 选哪种 就算把李伟送进监狱,也挽回不了这一切。 “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柳氏……完了。” 秦东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急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有我在,天翻不了。” 他转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李伟,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彻骨的冷漠。 “先解决眼前的老鼠。” 秦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敛去后,剩下的冷漠让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老鼠,通常有两种下场。” 秦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种,是被猫抓住,玩弄到死。另一种,是主动交代鼠窝的位置,换一个痛快的死法。” 他蹲下身,与瘫软在地的李伟平视。 “你选哪种?”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李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汗水混着泪水,让他整个人狼狈不堪,“秦先生,柳总,你们不能这样冤枉好人!” “好人?”秦东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在澳门赌场欠了三百万,被人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人,跟我谈‘好人’?” 李伟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件事,他连他老婆都没敢说! “给你下套的人,帮你还了赌债,然后让你在药里加料,对不对?”秦东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事成之后,许诺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李伟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秦东说的,一字不差。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远走高飞吗?”秦东继续施压,“这药丸是谋杀,不是简单的生产事故。你以为你只是个从犯?不,你是唯一的执行人,法官会判你无期,还是死刑?” “不……不要……”李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或者,你指望你的上线会来救你?”秦东的语调里带上了一抹嘲弄,“赵天雄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会为了一个已经暴露的废物,来承担谋杀的罪名吗?” “赵天雄”三个字一出口,柳月婵的身体也绷紧了。 果然是他!天华集团的赵天雄! 那个一直觊觎柳氏集团,手段卑劣的竞争对手! 李伟彻底傻了,他喃喃自语:“你怎么……你怎么会……” “他不会救你。”秦东打断了他,“他只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你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永远闭嘴。你死了,一了百了。你的家人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毒针,精准地刺进了李伟最脆弱的地方。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无尽的恐惧。 “你老婆,你那个刚上小学的儿子,还有你乡下那对身体不好的父母。”秦东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你觉得,心狠手辣的赵天雄,会留下这么大的后患吗?” “不!不要碰我的家人!”李伟终于崩溃了,他像一条离水的鱼,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秦东,想要抓住他的裤腿。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秦东嫌恶地退后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说吧,谁跟你接头的。” “是刀疤刘!是赵天雄手下的刀疤刘!”李伟涕泪横流,把一切都倒了出来,“是他找到了我,用赌债威胁我,也是他给了我‘腐心草’的粉末,让我混进药材里……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五百万,让我带家人去国外……” “联系方式,交易地点。”秦东的追问冷酷而高效。 “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都是他单线联系我……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城西的‘夜色’酒吧,他说等柳氏集团彻底垮了,就给我结账……” 秦东不再理会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柳月婵认得那个号码,是公司保安队长,老张。一个在她父亲手下就干了快二十年的老员工,忠心耿耿。 电话很快接通。 “老张,是我。”秦东的指令简短而清晰,“立刻带上你手下最可靠的五个人,穿便装,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去这个地址……” 他报出了李伟家的住址。 “控制住他老婆和孩子,别动手,别吓着她们。就告诉他老婆,李伟在公司有紧急项目,需要家属过来签个字。把人客客气气地‘请’到公司来,直接带到我办公室。” 电话那头的老张似乎有些迟疑。 秦东加重了语气:“这是柳总的命令。另外,再分两个人去他父母家,用同样的理由,把两位老人也接过来。记住,从现在开始,李伟全家的手机、通讯,全部给我掐断。动作要快,要干净,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明白!”老张不再犹豫,立刻应下。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月婵看着秦东,这个男人在短短几分钟内,策划了一场堪称绑架的行动,冷静得让人心悸。 她曾经以为的绝望深渊,似乎被他轻描淡写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外面,透进来的光,带着一种冷酷而霸道的气息。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当自己无助到极点时,这种霸道,竟然能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东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地上的李伟。 李伟听完了整个通话,他瘫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连求饶都忘了。 他现在才真正领教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比他想象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狠。 赵天雄是狼,而这个秦东,是能轻易扼住狼咽喉的猎人。 “现在,鱼饵有了。”秦东转向柳月婵,之前那股冷冽的气息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接下来,就该钓鱼了。” 第14章 不合规矩 “现在,鱼饵有了。”秦东转向柳月婵,之前那股冷冽的气息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接下来,就该钓鱼了。” 柳月婵还没从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中完全回过神,下意识地问:“怎么钓?” “很简单。”秦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通知你公司所有高管,十分钟后,到最大的会议室开紧急会议。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柳月婵有些错愕,“他们现在都像没头的苍蝇,开会只会吵得更厉害。” “就是要他们吵。”秦东把玩着手机,“一潭死水,鱼怎么会咬钩?得把水搅浑了,浑水才好摸鱼。”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让柳月婵无法反驳。她压下心头的疑虑,拨通了行政秘书的电话,用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威严的口吻,下达了开会指令。 十分钟后,柳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椭圆形的巨大会议桌旁,坐满了公司的核心高管。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惶恐,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柳总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开会,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吗?” “我听说楼下已经被记者和维权的家属堵死了,公关部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完了,这次柳氏是真的完了。股价跌停,药品查封,银行催贷……死局啊!” 一个头发花白、资格最老的副总王海,重重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抱怨:“我就说,月婵这丫头太年轻,压不住阵脚。老爷子一走,这偌大的家业,她撑不起来啊!”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柳月婵走了进来,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被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吸引了。 秦东。 一个陌生的,穿着休闲,甚至显得有些散漫的男人。 “柳总,这位是?”王海皱着眉头,第一个发难,“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参加我们的核心会议?” “就是啊,这不合规矩!” “他是谁?能解决问题吗?” 质疑声此起彼伏。 柳月婵正要开口,秦东却先一步走到了主位旁,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按下了播放键。 “……是刀疤刘!是赵天雄手下的刀疤刘!” 李伟那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哭喊声,瞬间充满了整个会议室。 “……他给了我‘腐心草’的粉末,让我混进药材里……事成之后会给我五百万……” 录音很短,只截取了最关键的几句。 播放完毕,秦东关掉手机,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药丸里残留粉末的分析报告,学名‘腐心草’,一种能破坏药效,并对心血管造成慢性损伤的毒草。”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给砸懵了。 栽赃!陷害! 这两个词瞬间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王海副总最先反应过来,他激动地拿起那份报告:“原来是这样!是天华药业的赵天雄在搞鬼!我就说我们的药怎么可能出问题!”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马上报警!把这份录音和报告交给警方和药监局!” 会议室里瞬间从绝望变成了狂喜,众人七嘴八舌,仿佛已经看到了翻盘的曙光。 “安静。” 秦东淡淡的两个字,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人的热情。 他环视一圈,那副懒洋洋的姿态没变,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心头一凛。 “报警?然后呢?让警方去抓一个叫‘刀疤刘’的人?赵天雄会承认?李伟的家人在我们手上,他不敢反口。但赵天雄一口咬定这是李伟的个人行为,你怎么办?” “这份录音,在法庭上做不了直接证据。这份报告,也只能证明药有问题,证明不了是谁投的毒。”秦东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把这些底牌现在就亮出去,等于告诉敌人我们已经黔驴技穷。接下来,他们会有无数种方法,把这件事彻底做成一桩悬案。” 狂喜的众人再次冷静下来,他们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公关部的李经理颤声问。 秦东终于开始了他的“钓鱼”部署。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望向法务总监,“法务部,立刻起草律师函,状告天华药业。就告他们作为我们的药材供应商之一,‘药材保管不当’,导致我司核心产品受到污染,名誉和经济都遭受巨大损失。要求他们公开道歉,并赔偿十个亿。” “什么?”法务总监噌地站了起来,“秦先生,这……这不合逻辑啊!现在明明是我们深陷泥潭,我们去告他们?这不是贼喊捉贼吗?万一他们反咬一口……” “我就是要贼喊捉贼。”秦东打断他,“把水搅浑,让媒体和公众的视线从‘柳氏药品有毒’,转移到‘柳氏和天华的商业纠纷’上来。我要让赵天雄也变成被告,让他焦头烂额,没时间在背后安安稳稳地看戏。” 法务总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第二。”秦东又竖起一根手指,看向公关部李经理,“从现在开始,联系所有我们能动用的媒体资源,发布一篇通稿。标题就叫:‘柳氏集团遭遇恶意商业陷害,已掌握关键证据,将不惜一切代价追究到底!’姿态要强硬,用词要激烈。半小时内,我要在所有门户网站上看到这条新闻。” 李经理的脸色比刚才还白:“秦先生,我们手里并没有能向公众展示的‘关键证据’啊!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万一被指责虚张声势,舆论会反噬得更厉害!” “谁说要展示证据了?”秦东反问,“我只要一个态度。一个被冤枉后,愤怒反击的态度。消费者和股民现在需要的是信心,不是真相。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注入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相信,我们有翻盘的底气。” 李经理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 秦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研发部的陈博士身上。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专家,是公司的技术核心,也是最骄傲的人。 “第三,陈博士。” 陈博士推了推老花镜,语气带着一丝学者的清高:“秦先生有何指教?” “把你研发部最核心的团队全部召集起来,封锁实验室。今天晚上,通宵加班。” “加班没问题。”陈博士点点头,“是要我们配合调查,分析这‘腐心草’的成分吗?” “不。”秦东摇了摇头,语出惊人,“我要你们,在天亮之前,生产出一批全新的‘活络丹’。” “胡闹!”陈博士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秦先生!你把新药研发当成什么了?和面团吗?一种新药的诞生,需要经过无数次的配比、实验、临床测试,短则一年,长则数年!一个晚上?你这是在侮辱科学!”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觉得秦东疯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面对陈博士的怒火,秦东不为所动。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轻轻推到陈博士面前。 “这不是新药,是改良版的‘活络丹’。按照这张方子,把其中三味药的配比和炮制方法改一下。” 陈博士一脸不屑地拿起那张纸,嘴里还嘟囔着:“外行指导内行,简直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配方,起初是轻蔑,随即是惊疑,最后,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这个君药的炮制手法……用‘三蒸三淬’法来激发药性?还有这个佐药的配比,竟然能完美中和掉其他药材的燥性……天啊……这……这是谁写的方子?” 陈博士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东。 秦东淡淡开口:“这张方子做出来的药,药效是原来的三倍。最重要的是,它能中和‘腐心-心草’残留的微量毒性,甚至对已经受到损伤的身体,有逆转修复的奇效。” “够了!” 就在会议室陷入新一轮的震惊时,一直沉默的柳月婵,猛地站了起来。 她环视全场,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寒霜。 “从现在开始,秦先生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命令!” “法务部、公关部,立刻去执行!我不想听到任何理由和借口!” “陈博士,我以柳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命令你,带上你的团队,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之前,把新药给我生产出来!” “谁做不到,或者不想做,现在就可以把辞职报告交上来!”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铁腕力量。 所有高管都被震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月婵。 王海副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散会!” 随着柳月婵一声令下,高管们如梦初醒,带着满腹的震惊和疑惑,匆匆离去。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秦东和柳月婵。 秦东走到陈博士忘在桌上的那张配方前,拿了起来。 “鱼饵,已经全部撒出去了。”他对着若有所思的柳月婵说道,“现在,就看鱼什么时候上钩了。” 第15章 来不及了 柳氏集团的灯火,从未如此刻这般通明。 顶层研发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铅。陈博士和他最核心的团队成员,人手一份秦东写下的配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荒谬与抗拒。 “秦先生,恕我直言。”陈博士扶了扶老花镜,用指尖敲着配方上的一处,语气里的清高变成了冰冷的质询,“这几味药……黄芪、甘草、白术……这都是些最寻常不过的草药,甚至药店里都当添头送。用它们来中和‘腐心草’的奇毒?这不符合药理学的基础逻辑!简直是儿戏!” 他身旁的一位资深研究员也附和道:“是啊,陈博。腐心草的毒性机理我们初步分析过,是破坏性的神经毒素,需要分子层面的靶向药物来拮抗。这几味药,最多就是扶正固本,怎么可能解毒?” 秦东双手插在口袋里,闲庭信步般地在精密的仪器间踱步,对周围的质疑充耳不闻。他停在一个高压反应釜前,用手指弹了弹冰冷的金属外壳。 “谁告诉你们,要用它们来解毒?”秦东反问。 陈博士一愣:“那你这方子的意思是……” “中和,不是解毒。”秦东纠正道,“腐心草的毒,是引子。它真正的作用,是激发了你们原来活络丹配方中几味药材的潜在燥性,形成了一种新的复合毒素。这几味廉价草药,作用有二。其一,中和那种被激发的燥性;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它们是引子,用来激发君药的潜能。” 他指向配方最核心的那味主药。 “君药?”陈博士的专业本能让他追问下去,“可这味主药的药性已经到顶了,我们用超临界萃取技术都无法再提升分毫……” “所以你们的技术是死的,而药是活的。”秦东打断了他,“炮制手法不同,药性天差地别。按方子做,不要问为什么。” 这种近乎于命令的口吻,让陈博士的脸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的专业领域正在被一个外行肆意践踏。但他想起了柳月婵那张布满寒霜的脸,想起了那句“谁做不到,现在就交辞职报告”。 他咬了咬牙,把所有的屈辱和不解都压了下去,对着团队挥了挥手:“准备药材!启动一号实验室,严格按照配方上的炮制方法执行!我倒要看看,能做出什么灵丹妙药来!” 实验室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最关键的步骤,是君药的“三蒸三淬”法。这是一种古老到近乎失传的炮制手段,对火候、时间和水分的控制要求到了苛刻的地at步。 “升温!快!温度到三百二十度立刻加入淬液!”陈博士死死盯着数据,额头上全是汗。 “博士!来不及了!温度已经三百一十五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操作着机械臂,动作有些慌乱。 “完了!”陈博士心里一沉,“温度一旦错过峰值,药材内部的结构就会被破坏,整炉药都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靠在门边的秦东忽然开口:“别加淬液。加入三号催化剂,五毫升。” “什么?”陈博士猛地回头,“三号催化剂是强氧化剂,现在加进去,会直接引起爆燃的!你疯了?” “执行!”柳月婵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她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身无菌服,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外。 陈博士身体一僵。他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对着那名研究员嘶吼道:“照他说的做!” 研究员的手都在抖,但还是按下了注射按钮。 预想中的爆燃没有发生。 高压反应釜内,那赤红的药材在接触到催化剂的瞬间,非但没有燃烧,反而猛地向内一缩,所有的光和热仿佛都被它吞噬了进去。釜内的温度曲线,更是诡异地垂直下降,瞬间就稳定在了最完美的淬炼温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药香,透过排风系统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陈博士踉跄着退后两步,扶住了实验台。他看着监控屏幕上稳定下来的数据,又看了看那香气的来源,整个人都懵了。 这完全颠覆了他几十年来建立的科学认知。 “这……这不可能……这违反了能量守恒……”他喃喃自语。 秦东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科学,还解释不了这片土地上流传了五千年的东西。继续吧,天就快亮了。” 接下来的过程,再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整个团队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眼中带着一丝狂热和敬畏,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配方上的每一个步骤。 凌晨五点,天际泛起鱼肚白。 第一批三千颗色泽圆润、药香内敛的全新“活络丹”,被装入了特制的药瓶中。 柳月婵熬了一夜,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我们成功了!秦东,现在怎么办?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反击回去!” “不。”秦东拿起一瓶新药,在手里掂了掂,“现在开记者会,只会被当成是柳氏集团的垂死挣扎。他们会说我们的检测报告是伪造的,会说我们找来的病人是演员。” “那我们该怎么做?”柳月祝婵追问。 “药效,要让最绝望的病人,替我们说出来。”秦东的计划清晰而冷酷,“把这些药,免费送出去。” “免费?”柳月婵和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免费。”秦东点头,“王海,你还在吗?” 一直缩在角落,一夜未眠的王海副总连忙站出来:“秦先生,我在。” “你立刻去筛选全市信誉最好,但规模不大的那几家私人医院和社区诊所。告诉他们,柳氏集团愿意免费提供一批特效药,给这次事件中症状最危急的患者试用。我们不求宣传,只求能救人。” 王海有些犹豫:“他们会信吗?现在我们柳氏……” “他们会的。”秦东打断他,“告诉他们,总裁柳月婵以个人名誉和柳氏集团的未来做担保。如果药再出问题,柳氏会立刻宣布破产清算。把姿态放到最低,把诚意做到最足。” “我明白了!”王海重重点头,立刻带人去执行。 …… 市中心,一家拥挤的社区诊所内,哭声和呻吟声混杂在一起。 “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我爸他快不行了!”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抱着诊所老医生的腿。 病床上,一位老人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正是“腐心草”毒素深度发作的症状。 老医生满脸愁容,摇了摇头:“没用了,送大医院也只是进ICU吊着命,他这个年纪,扛不住的。都怪那天杀的柳氏集团!”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推开,王海带着两个人,提着几个朴素的箱子走了进来。 “你是?”老医生警惕地问。 王海将一份印有柳月婵亲笔签名的承诺书递了过去,言辞恳切地说明了来意。 “柳氏的药?”病人的儿子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王海的鼻子骂道,“你们还敢来?我爸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才变成这样的!滚!都给我滚!” 诊所里其他的病人家属也群情激奋,眼看就要动手。 “都住手!”老医生忽然大喝一声。他扶起眼镜,仔細看完了那份承诺书,又打开药瓶,闻了闻里面的药丸。 他行医四十年,对药材的理解远超常人。这股内敛而醇厚的药香,和他认知里的任何一种药都不同。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一咬牙,对那个中年男人说:“死马当活马医吧!柳氏集团总裁把身家性命都押上来了,他们不敢再乱来!你爸这个情况,再拖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了。赌不赌,你来选!” 中年男人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父亲,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哭着说:“赌!我赌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颗新药被喂进了老人的嘴里。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奇迹发生。老人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病人家属们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绝望,继而化为愤怒。 “骗子!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就在有人准备冲上去撕打王海的时候,病床上的老人,那剧烈的喘息,忽然平复了下去。 他喉咙里的怪声消失了。 紧接着,他脸上那层吓人的青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转为一种病态的苍白。 又过了十几分钟,老人的眼皮动了动,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整个诊所,瞬间鸦雀无声。 “水……水……”老人发出了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他的儿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半小时后,这位刚刚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老人,竟然在儿子的搀扶下,自己坐了起来。他喝了半碗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咦?”老人忽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腿,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我的老寒腿……怎么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这匪夷所-所思的一幕,如同一颗炸弹,在小小的诊所里轰然引爆。 “神了!真是神药啊!” “老王头的老寒腿可是二十多年的毛病了,这也能治好?” “快!快给我家人也试试!” 王海的电话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打爆了。 “王总!城南那家诊所……吃了药的病人醒了!” “王总!西区医院,有个病人用了药,不但毒解了,连多年的冠心病症状都缓解了!” 一个又一个堪称“奇迹”的案例,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争先恐后地传来。 第16章 计划 舆论的风向,即将逆转。 实验室内,陈博士拿着检测报告,双手微微颤抖。他看着瓶子里那颗小小的药丸,像是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圣物。 “这不是改良……这不是科学……”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颠覆性的震撼。 “这是神迹……” 夜色如墨,泼满了整个城市。 一间俯瞰着城市灯火的顶层办公室内,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醇香。 赵天雄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如同某种优雅的血。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柳氏集团,这个盘踞东海多年的庞然大物,即将在他手中轰然倒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 “老板!出事了!” 赵天雄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没有回头。 “慌什么。” “李伟……李伟失联了!”手下喘着粗气,“我们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找不到他!” 赵天雄将酒杯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废物而已,失联就失联了。计划呢?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计划……”手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计划……失败了!柳氏……柳氏集团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种新药,吃下去的人不但毒解了,连身上的老毛病都好了!” “什么?”赵天雄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网上……网上现在全是柳氏神药的消息!舆论……舆论全都反转了!我们安排的人,现在全都在骂我们……”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手机发出了尖锐的咆哮。 来电显示是“周先生”。 赵天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滚出去。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接通了电话。 “赵天雄!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那头,周文轩的咆哮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特效药?神药?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全城都在传柳氏的‘神迹’!我的钱呢!我投进去的那些钱呢!” 赵天雄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对方的怒吼告一段落,才平静地开口。 “周先生,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我发火?我他妈快破产了!”周文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是处理不好,我们两个就一起完蛋!你懂不懂!” “我当然懂。”赵天雄的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计划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仅此而已。” “小意外?你管这叫小意外?”周文轩简直要气疯了,“李伟那个蠢货是不是被抓了?他把我们供出去了没有?” “他失联了。”赵天雄答道,“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但就算他被抓,他也不知道我们的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文轩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那现在怎么办?赵天雄,我把身家都押上去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赵天雄轻笑了一声,“周先生,你只是出了钱,而我,是赌上了命。你觉得,我会比你更不在乎吗?”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柳氏能拿出一种药,我就能让他们拿出十种。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赵天雄安抚道,“你只需要耐心等待我的好消息。相信我,柳氏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周文轩咬牙切齿地挂断了电话。 赵天雄将手机丢在桌上,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抬手,将桌上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连同水晶杯一起扫落在地。 啪! 杯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猩红的酒液四处飞溅,宛如一滩刺目的鲜血。 “来人!”他低吼道。 刚才那个手下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地上的狼藉。 “老板……” “给我查!”赵天雄的指令简短而冰冷,“动用我们所有的人手,把李伟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 “另外……”赵天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通知‘影鬼’,他的假期结束了。” 手下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骇然。 “老板……要动用‘影鬼’吗?为了这点小事……” “小事?”赵天雄反问,一步步逼近手下,“柳氏的股价即将一飞冲天,我们的心血付诸东流,这叫小事?” 他伸出手,拍了拍手下僵硬的脸颊。 “告诉‘影鬼’,行动的优先级变更。柳氏集团,柳如烟,那些都不重要了。” 赵天雄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首要目标,也是唯一目标,锁定一个人。” “谁?” “秦东。” 这个名字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从计划开始到现在,每一次的意外,每一次的波折,背后似乎都有这个男人的影子。他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次又一次地破坏着赵天雄精心布置的一切。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赵天雄的命令充满了不容违抗的杀意,“让‘影鬼’用最快的速度,最干净的手段,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这个变数,必须清除。” 手下打了个寒颤,重重地点头。 “我马上去办!” 手下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赵天雄一个人。 他重新走回落地窗前,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 档案的封面上,只有两个字:秦东。 他打开档案,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几行简单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相貌平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特效药……神迹…… 赵天雄咀嚼着这几个词。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那就用最原始的暴力来解决。 他拿起一支笔,在秦东的照片上,用力地画下了一个血红的叉。 “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他喃喃自语,“挡我者,死。” 第17章 天理 夜风微凉,吹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秦东走在人行道上,脚步不疾不徐。身后几十米外,那道气息如跗骨之蛆,不远不近地缀着。 不是普通的跟踪者。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甚至连存在感都稀薄到了极致。那是一种纯粹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意,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冰锥,随时可能落下。 秦东拐进一个灯光昏暗的巷口,那道杀意也跟着转了进来,距离在瞬间拉近。 他停下脚步。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几片废纸。 “出来吧。”秦东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处开口。 没有回应。 那股杀意却在一瞬间消失了,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对手很专业,也很有耐心。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秦东没有追。他只是转身,重新走回灯火通明的大街。赵天雄的报复,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直接。 柳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柳月婵正在接一个跨洋电话,用流利的英语敲定着欧洲市场的合作细节。她的面前堆着山一样的文件,咖啡已经续了第三杯。 秦东推门进来时,她刚刚挂断电话,正捏着眉心。 “你怎么来了?”她问,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给你提个醒。”秦东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把你身边的保镖数量增加一倍,不,三倍。二十四小时轮换,贴身保护。” 柳月婵放下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秦东,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赵天雄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精力来找我的麻烦?” “会咬人的狗,都是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秦东的语调平淡,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他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你把他的一切都夺走了,他会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 “我这里的安保是全国顶级的,都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精英。” “不够。”秦东打断她,“我说的不是西装革履站在门口当门神的保镖,而是能挡子弹,能处理炸弹,能在任何情况下把你带离危险的人。” 柳月婵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秦东,试图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些许开玩笑的成分。 但她失败了。 “赵天雄敢这么做?”她反问,话语里却缺了底气。 “你觉得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秦东反诘,“他连命都赌上了。法律、规则,对他来说还有意义吗?”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映在柳月婵的脸上,明暗不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 是柳月婵的私人电话。 她接起电话,只说了一个“喂”字,整个人就僵住了。 “什么?!”她的声调瞬间拔高,带着一丝颤抖,“怎么会突然恶化?你们不是说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柳月婵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拿起外套的手都在发抖。刚才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女总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慌乱无措的孙女。 “爷爷……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送你。”秦东站起身,拿过她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一路风驰电掣。 赶到医院时,重症监护室外已经站了几个柳家的亲戚,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哀伤。主治医生正在跟柳月婵的父亲交代着什么,不停地摇头。 “……各项生命体征都在快速下降,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但是老爷子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你们……准备后事吧。” 这几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柳月婵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缓缓滑落。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坚强的外壳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压抑许久的啜泣声从臂弯里传出来,绝望而无助。 没有人去安慰她。在这种时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东走到她身边,蹲下身。 “起来。” 柳月婵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我说了,起来。”秦东的语调加重了几分,“你爷爷还没死。” 柳月婵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是一种被戳到痛处的愤怒。“你胡说什么!医生都说……” “医生说的,就是天理?”秦东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在这里,他就死不了。” 这句狂妄到极点的话,让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柳月婵的父亲,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年轻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说事实。”秦东没有理会他,只是注视着柳月婵,“你信不信我?” 柳月婵愣住了。 信他吗? 这个男人,凭空出现,带来了神奇的药方,逆转了柳氏的败局。可他又来历不明,身份成谜。 但现在,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柳月婵发现自己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本能。 她擦掉眼泪,扶着墙站了起来。“我……我信你。” “好。”秦东点头,“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径直走向重症监护室。 “哎,你干什么!里面不能随便进!”护士长立刻上前阻拦。 秦东脚步未停。一股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那个护士长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再也无法寸进。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秦东推开了那扇隔绝生死的门,走了进去。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柳月婵的父亲气得脸色发青,“保安!保安在哪里!” “爸!”柳月婵拦住了他,“让他试试!” “你疯了!月婵!他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让你爷爷的命去给他赌?”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柳月婵反问,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连医生都宣判了死刑,他们还有什么选择? 第18章 业余 就在这时,之前给柳老爷子改良过一次治疗方案的陈博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没有参与这次抢救,是被人临时叫过来的。 “柳董,柳总,”他跑到柳月婵父女面前,脸上满是焦急和一种奇异的亢奋,“秦先生呢?秦先生在哪里?” “他……进去了。”柳月婵指了指ICU的门。 “进去了?”陈博士一愣,随即跺脚,“糊涂啊!不对,太好了!”他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拉住柳月婵,压低了嗓门,急切地问:“柳总,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陈博士,您说。” “秦先生给你的那个改良配方,那些药引……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陈博士的呼吸很急促,像是在确认一件颠覆他世界观的事情。 “我不知道。”柳月婵摇头,“我只负责按照药方去采购。” “不!你买不到!”陈博士的反应异常激烈,“我后来查遍了所有的药典和数据库!你知不知道,那几味核心药引,比如‘龙血枯藤’‘九叶还阳草’,这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它们只存在于几百年前的古籍记载里,是传说中的东西!现代植物学里,根本没有它们的分类!就算有,那也是天材地宝,是钱绝对买不到的东西!” 陈博士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柳月婵的脑海里。 她想起秦东那神乎其技的医术,想起他面对赵天雄时的从容淡定,想起他刚才那句“我在这里,他就死不了”的狂言。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将秦东这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柳月婵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再次望向那扇紧闭的门,那个男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高大,也无比陌生。 他,到底是谁? 夜色如墨,将柳氏大厦的灯火衬得像一座孤岛。 秦东走出大厦旋转门,晚风带着都市独有的喧嚣气息扑面而来。他没有回头,身后那座代表着财富与权力的建筑,于他而言,不过是旅途中的一处驿站。 柳月婵坚持要送他,被他拒绝了。 “你的车太慢。” 这是他的原话,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柳月婵无从反驳。她只能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看着那个背影逐渐融入夜色。 秦东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 这里的灯光昏暗,两侧是高大的绿化带,将主干道的喧嚣隔绝开来。 他停下脚步。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是风停了。 不,不是风停了,是流动的空气里,多了一丝凝滞的杀意。 很淡,却很纯粹。 像是猎手包围猎物时,那种屏息的瞬间。 下一秒,四道黑影从绿化带的阴影里同时窜出,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他们动作统一,配合默契,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封死了秦东所有退路。 没有叫嚣,没有废话。 冰冷的短刀在昏暗的路灯下划出死亡的弧线,直取秦东的脖颈与心脏。 这是绝杀之局。 秦东没动。 或者说,在常人看来,他根本没有动。 只有那四名杀手,在刀锋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才骇然发现,目标……不见了。 那是一种超乎理解的速度。 “砰!” 左侧的杀手感觉手腕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捏住,随即,是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剧痛袭来,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被抡了起来,砸向右侧的同伴。 “咔嚓!” 又是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两名杀手如同破麻袋一样撞在一起,滚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前后的攻击同时落空。 剩下的两名杀手反应极快,立刻变招,一上一下,绞杀而来。 秦东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贴着地面滑出数米,躲开了上方的一刀。 同时,他一脚踹在下方那名杀手的膝盖上。 “咯!” 膝盖反向弯折,那名杀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跪倒在地。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想走?” 秦东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平淡得像是在问路。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 “咻!” 石子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打在逃跑杀手的后心。那人身体一僵,前冲的惯性让他踉跄了几步,最终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四名精锐杀手,解决。 前后不过三秒。 秦东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内心毫无波澜。 “业余。” 他自语道。 这些人的身手,在普通人里算是顶尖,但在他眼中,漏洞百出。 只是,是谁派来的?赵天雄?不像。赵家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实力。 就在他思索的瞬间,一种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升起。 这感觉…… 和刚才那四个废物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阴冷,致命。 秦东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回头,而是猛地向左侧横移了一步。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一缕青烟,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飘过。 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匕身漆黑,唯有刃口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刚才那一刺,目标是他的后心。 如果他没有提前移动那一步,此刻心脏已经被洞穿。 一击不中,那道黑影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秦东一眼,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便如融化的墨汁,瞬间遁入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来得无声,去得无息。 干脆,利落,毫不恋战。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四名杀手压抑的呻吟。 秦东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臂。 衣袖上,一道整齐的口子裂开,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 破口边缘的布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紫色,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 “专业。” 秦东看着那道破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有点意思。” 第19章 拍卖 夜色下的江城,霓虹与阴影交织。 一处废弃的造船厂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地下会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菌和金钱混合的奇特味道。 柳月婵跟在秦东身后,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紧张。她攥紧了手提箱的把手,里面是她能动用的所有现金和一张不设上限的黑卡。 “秦东,这次的拍卖会……很危险。”她压低了声线,“来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我们拿到东西就走,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秦东没有回应,只是用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扫过全场。 会场里坐了约莫百来号人,大部分都戴着面具或者兜帽,刻意隐藏身份。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气场,有的是武者的血气,有的是商人的精明,还有的……是纯粹的恶意。 “哟,这不是柳家大小姐吗?”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一名穿着花衬衫的壮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手指还粗。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保镖,太阳穴高高鼓起。 柳月婵的身体僵了一下。 “豹哥。”她勉强挤出一个称呼。 豹哥,赵天雄手下最得力的一条疯狗,以心狠手辣著称。 “柳老爷子还没咽气呢?”豹哥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听说就吊着一口气了。怎么,柳家这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想给老爷子买口好点的棺材?” “你!”柳月婵气得发抖。 “我什么我?”豹哥掏了掏耳朵,“今天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你们柳家玩得起的。识相的,就滚远点,免得等会儿丢人现眼。” 秦东侧过身,挡在柳月婵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豹哥。 豹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从秦东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那不是杀气,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漠视。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小子,你混哪的?”豹哥皱起眉头。 秦东依旧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会场前方的灯光亮起,一名戴着青铜面具、身穿唐装的老者走上拍卖台。 “各位。”老者的嗓音沙哑,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规矩都懂,不多废话。第一件拍品,‘九叶还魂参’,起拍价,五百万。” 会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报价声此起彼伏。 柳月婵无心关注这些,她的全部心神都在等待那株“七星伴月草”。 几轮竞拍过后,终于轮到了压轴品。 “最后一件。”青铜面具老者亲自托着一个玉盒走上台,“七星伴月草,活株。其功效,想必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起拍价,五千万。” 柳月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六千万!”她第一时间举牌。 “呵呵,柳小姐真是孝顺啊。”豹哥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七千万。” 柳月婵咬着牙:“八千万!” “一个亿。”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优雅地靠在椅背上。 “周家的人。”柳月婵的脸色瞬间苍白。 周文轩,江城另一大家族的继承人,与柳家素有旧怨。 豹哥也瞥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再加价。显然,赵天雄和周文轩在这里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狙击柳家。 “一亿一千万!”柳月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已经接近她的极限。 “一亿五千万。”白西装男人轻描淡写地报出一个数字,仿佛在说十五块钱。 全场哗然。 为了一株药草,这个价格已经溢出太多。 柳月婵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绝望地看向秦东,希望他能有办法。 然而,秦东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价格上。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拍卖台上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老者身上。 就在老者拿起木槌,准备一锤定音的瞬间,他的左手在拍卖台的边缘,用中指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了两下。 这个动作微乎其微,几乎无人察觉。 但秦东捕捉到了。 “第二次——”老者的声音响起。 “五亿。” 一个平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所有的议论和呼吸声。 是秦东。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柳月婵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秦东你疯了!我们哪里有五个亿!” 豹哥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狂笑:“哈哈哈哈!哪来的傻子?五亿?你他妈知不知道五个亿是多少钱?小子,在这里胡乱报价,可是要被剁碎了喂鱼的!” 白西装男人也侧过头,面具下的双眼似乎在审视秦东。 拍卖台上的老者,敲击木槌的手停在半空。他隔着青铜面具,深深地“看”了秦东一眼。 秦东迎着他的审视,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三钱定生死,一诺值千金。”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死寂。 如果说“五亿”是疯狂,那这句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诡异。没人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拍卖台上的老者,身体却微不可查地一震。 他那停在半空中的木槌,没有丝毫犹豫,猛然落下。 “砰!” “成交!” 两个字,干脆利落,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豹哥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表情从狂笑变成了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白西装男人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这不可能!”豹哥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秦东怒吼,“他是在捣乱!他根本付不起这个钱!按规矩,把他拖出去!” 老者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秦东的方向,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月婵脑子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钱不是问题。”秦东站起身,拍了拍柳月婵的肩膀,“东西到手了。” 他迈开脚步,在全场惊疑、愤怒、困惑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后台。 第20章 高度机密 后台的走廊幽暗且长,秦东的脚步不疾不徐。 柳月婵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声音压抑着风暴:“秦东你站住!五亿?那句暗号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秦东却置若罔闻。 他推开一扇厚重的红木门。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茶桌,两把椅子。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老者已经等在那里,面具放在桌上,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精神的脸。 他看到秦东,站起身,对着秦东深深一躬。 “少主。” 柳月婵彻底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少主? 秦东坦然受了这一礼,走到桌前,拿起那个装着龙血藤的紫檀木盒。 “东西我收下了。” “这是您应得的。”老者态度恭敬,“当年若非老主人出手,我早已是一捧黄土。这个承诺,我等了三十年。” 柳月婵的心脏狂跳起来。老主人?承诺?三十年?每一个词都在颠覆她的认知。这个她一直以为只是个略懂医术的乡下小子,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滔天背景? “钱……”柳月婵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老者笑了笑,看向她:“柳小姐,对于‘隐阁’而言,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比如承诺,比如人情。”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双手递给秦东:“少主,这是‘隐阁’在江南分部的令牌,您以后若有差遣,凭此令即可调动所有资源。” 秦东接过令牌,随意地揣进兜里。“周家和赵天雄那边,你处理好。” “请少主放心,拍卖会的规矩,没人敢破。”老者再次躬身,“只是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您要多加小心。” 秦东没再说话,拿着木盒,转身就走。 柳月婵僵硬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坐进返程的汽车里,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死死盯着秦东,这个男人此刻平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隐阁……少主……三十年的承诺……”柳月婵的声音有些发飘,“秦东,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秦东把木盒放在她腿上。“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东西能救你爷爷,就够了。” “不够!”柳月婵的情绪终于失控,“这完全不够!我柳家因为你,同时得罪了周文轩和赵天雄!我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信你?万一你把我们柳家拖进一个更大的漩涡怎么办?” 秦东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转过头。 “那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句话,让柳月婵所有的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是啊,她没有选择了。从爷爷病倒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得选。 她颓然地靠在座椅上,怀里抱着价值“五亿”的木盒,却感觉比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 拍卖会顶层的豪华包厢内。 “砰!” 一只高脚杯被狠狠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四处飞溅。 周文轩的身体因为愤怒而绷紧,他身边的助理连大气都不敢喘。 “查!给我查!我要知道那个叫秦东的小子,祖宗十八代都是干什么的!”周文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周少!”助理哆哆嗦嗦地应着。 周文轩却等不及,他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立刻换上一副谦恭的语气:“喂,李叔叔吗?我是文轩。” “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您在安全系统里,能不能帮我查个人?就在江城,叫秦东。”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您稍等,我这就把他的照片发过去。”周文轩将手下刚刚偷拍的照片发送过去。 等待的时间里,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那个叫秦东的家伙,还有那个老者的态度,处处透着诡异。 几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 周文轩立刻接起:“李叔叔,查到了吗?是什么来头?”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文轩,你从哪里惹到这个人的?” 周文轩一愣:“他只是江城一个……” “闭嘴!”电话那头的李叔叔粗暴地打断了他,“听着,这个人的档案权限是最高绝密。我刚才只是尝试访问,就触发了三次警报。” 周文轩的动作停滞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立刻停止你所有的调查行为!”李叔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在刚才,我收到了上级的直接警告,只有八个字。” “哪八个字?”周文-轩的心沉了下去。 “高度机密,勿查,勿碰。”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周文轩拿着手机,僵在原地。 勿查,勿碰? 一个他眼中的乡巴佬,一个柳家的上门女婿,竟然是连京城的关系都碰不得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杀意。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既然查不到,那就让他彻底消失。 “周少……”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用查了。”周文轩坐回沙发,身体陷入柔软的靠垫里,整个人却像一柄拉到满月的弓,“去找‘血刃’,告诉他们,价钱随便开,我只要一个结果。” “让他死。” …… 江城另一处,一间灯火辉煌的会所内。 豹哥正指着一个下属的鼻子破口大骂:“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跟不住!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房间正中,一个穿着唐装,手上盘着两颗核桃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喝着茶。他就是赵天雄。 “行了,阿豹。”赵天雄放下茶杯,“冲他们发火有什么用。” “可是雄哥!今天在拍卖会,那小子和隐阁那老东西,联手把我们的脸按在地上踩啊!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豹哥一脸不甘。 赵天雄转动着手里的核桃,发出咔咔的轻响。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派去试探他的人,结果如何?” 提到这个,豹哥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迟疑着说:“派去跟踪的兄弟……都失联了。” 就在这时,赵天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影鬼。 内容很短:【目标实力深不可测,我派出的A级小队,全军覆没。任务暂停,建议重新评估。】 赵天雄的瞳孔缩了一下。 影鬼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他的A级小队,足以在国外执行定点清除任务。 全军覆没? 连影鬼本人都用了“深不可测”四个字。 他删掉信息,将手机扔在桌上。 “雄哥,怎么了?”豹哥察觉到气氛不对。 “我们都小看他了。”赵天雄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这个秦东,不是个普通的硬茬子,是块钢板。” “钢板又怎样?多找些人,用炸药,总能给他炸碎了!”豹哥狠声道。 “蠢货!”赵天雄猛地回头,“用炸药?你是想把整个江城都掀了吗?做事要用脑子!” 他踱了几步,眼中闪烁着盘算。 “既然正面打不碎他,我们就换个法子。” “雄哥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要保柳家,要救那个老头子吗?”赵天-雄冷笑起来,“那就让他保不住,救不成。” 他重新坐下,拿起一颗核桃,在指尖轻轻一捻。 “从明天开始,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全面狙击柳氏集团的生意。我要让他们的资金链,三天之内就断掉!” “另外,派人去医院,给柳老爷子‘送点温暖’。不用真的做什么,只要让他知道,他随时都可能断气就行。一个将死之人,精神是最脆弱的。” 豹哥的眼睛亮了起来:“高!还是雄哥您高!双管齐下!” “至于秦东本人……”赵天雄的指尖微微用力,坚硬的核桃外壳上出现了一丝裂纹,“继续派人,不要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我不信他能时时刻刻都防着。他总有松懈的时候。” “总有一颗子弹,会打中他。” “咔嚓”一声,核桃在他手中碎裂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