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卧底苟不住了》 第1章 魔界枭雄，仙门菜鸟 太玄仙宗的山门前，人头攒动，灵气氤氲。 今天是宗门十年一度的开山大典，无数怀揣仙梦的少年少女在此接受最后的考验——问心梯。 苏白混在人群中，相貌清俊，气质沉稳，像一块被溪水冲刷多年的璞玉，温润而内敛。 他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不慢，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心性坚毅、道心纯粹的绝佳苗子。 每登上一级台阶，他都能感到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压拂过神魂，拷问着道心。 周围的少年们，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汗流浃背，更有甚者，已经瘫倒在地，被光幕传送了出去。 苏白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就这？就这？ 他，魔界卧底培训学院优秀毕业生，魔尊亲授代号“枭”的终极王牌，为了伪装成正道修士，光是模拟这种“问心”考验的特训就做了一万多次。 什么道心拷问，在他看来，跟上班打卡没什么区别。 “稳住，别浪。”苏白在心里告诫自己，“人设是坚毅少年，不是龙傲天。表情要痛苦一点，对，眉头皱起来，嘴唇抿紧，再挤两滴汗……完美。” 当他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级问心梯，站在山门之巅时，负责考核的白胡子长老抚掌大赞。 “此子心性之坚，百年罕见！当为我太玄仙宗未来的顶梁柱！” 苏白闻言，立刻做出受宠若惊又谦卑不已的表情，对着长老深深一躬。 内心独白却是：“计划通！第一步，潜入成功！不愧是我，魔界最靓的仔！” 接下来便是拜师环节。 长老展开一卷金色的法旨，高声宣读着新晋弟子的归属。 “王二狗，天剑峰！” “李翠花，丹鼎峰！” 苏白竖起耳朵，心里盘算着。根据魔尊给的情报，太玄仙宗以天剑峰战力最强，丹鼎峰资源最厚。去哪个都不亏，都能方便他执行任务。 然而，长老清了清嗓子，念出了一个让他大脑宕机的名字。 “苏白，虚无峰！” 此言一出，全场雅雀无声。 刚才还嘈杂的人群，此刻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白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怜悯，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虚无峰？就是那个一百年没收过徒弟，峰上连根毛都看不见的虚无峰？” “听说那里的峰主玄月仙尊，脾气古怪，修为高深莫测，上一个惹她不高兴的长老，现在还在北海当冰雕呢……” “这孩子……可惜了啊，多好的苗子，这下修仙路算是走到头了。” 苏白脸上的完美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虚无峰？什么玩意儿？魔尊给的情报里压根没提这个地方啊！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冷门部门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好。 越是冷门，越没人关注，越方便他这个卧底暗中行事。 “呵，一群凡夫俗子，怎知我辈卧龙之志？”苏…白内心自我攻略，“此乃天助我也！” 他正这么想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气息从天而降。 并非那种霸道绝伦的威压，而是一种……绝对的、死寂的、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的虚无感。 全场所有修士，包括那位白胡子长老，都在瞬间躬身行礼，头都不敢抬。 “恭迎玄月仙尊！” 苏白也跟着低头，但作为一名专业卧底，他必须在第一时间确认顶头上司的信息。 他悄悄抬起眼皮，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 一个身着月白宫装的女子静静地悬在半空中。 她没有释放任何灵力，也没有刻意展露威势，但苏白体内的魔道本源功法《天魔解体大法》，却像见了祖宗一样，瞬间从一条潜伏的毒蛇，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土拨鼠。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苏白见过他们的最高统治者，那位一念可令山河破碎、血海滔天的魔尊。 魔尊的威严是暴虐的、外放的、充满侵略性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她的气息是内敛的、归于虚无的，仿佛她本身就是“道”的具象化，是规则本身。 在她的面前，魔尊那点威压，简直就像是村口恶霸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返虚？不对！合道？也不像！ 这根本就不是这个新手村该出现的终极BOSS！ 魔尊，你个老六，你是不是把我送到敌方总指挥部了！ 苏白感觉自己浑身的魔气都在疯狂倒灌，几乎要从天灵盖喷涌而出，当场表演一个魔化变身。 他吓得魂飞魄散，拼了老命运转起那本只学了三脚猫功夫的《仙门正气诀》，强行将沸腾的魔气压回丹田。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揣着C4炸药包去过安检的倒霉蛋，而安检员是台拥有人工智能的量子计算机。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暴露，被这位仙尊一指头碾成飞灰时，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苏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看了个通透，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无所遁形。 “不错。”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短短两个字，却让苏白感觉像是在鬼门关前跳了一套托马斯全旋。 他活下来了？ 他居然活下来了！ “跟我走。” 玄月仙尊说完，转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一座孤零零、云雾缭绕的山峰飞去。 苏白不敢怠慢，强忍着双腿的颤抖，连忙御剑跟上。 周围那些同情的目光，在他看来，已经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能被这种深不可测的大佬收为亲传弟子，你们懂个屁！ 然而，只有苏白自己知道，他刚才差点吓尿了。 虚无峰，果然名副其实。 整座山峰空旷得吓人，除了正殿和几间简陋的石屋外，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只有几块饱经风霜的顽石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灵气是浓郁，但实在是太冷清了。 “这是你的房间。”玄月仙尊指着其中一间石屋，声音依旧冰冷，“无事，不得下山。” 说完，她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白站在石屋门口，风中凌乱。 这就……完了？没有入门训话？没有传授功法？没有嘘寒问暖？ 这师傅也太高冷了吧！ 他推开石门，屋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个石凳，堪称家徒四壁Pro Max版。 苏白一屁股坐在石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安顿下来了。那个恐怖的师傅似乎也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在这个地狱难度的开局下，完成魔尊的任务。 就在这时，他左手手腕处，一个用秘法烙印的黑色“枭”字印记，猛地传来一阵灼痛。 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枭。” 是魔尊！ 苏白一个激灵，立刻垂首，做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任务下达。三日之内，潜入太玄仙宗灵药园，盗取‘九转还魂草’。此物关系到我魔界大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声音消失，灼痛感也随之退去。 苏白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灵药园？ 那可是太玄仙宗防卫最森严的地方之一，据说有返虚境的太上长老常年坐镇，各种禁制法阵遍布，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让他一个刚入门、修为全靠伪装的“筑基期”菜鸟，去闯堪比仙界五角大楼的灵药园？ 还是在三天之内？ “魔尊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了？” 苏白欲哭无泪。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 云雾缭绕的虚无峰，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他毫不怀疑，自己但凡有点异动，那个恐怖到没边儿的师傅，绝对会第一时间把他挫骨扬灰。 一边是完不成就得死的魔尊任务，一边是动一下可能就得死的变态师傅。 苏白感觉自己的卧底生涯，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走到了悬崖的尽头。 他苦着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给自己打气。 “别慌，问题不大……我，魔界金牌卧底，代号‘枭’，专业对口，这点小场面……我……我还是先想想怎么写遗书吧。” 第2章 完美的潜入计划 清冷的房间内，苏白背靠木门，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 他大口喘着气，胸腔宛如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发酵，就被更深沉的恐惧与绝望吞噬。 这他妈是个什么鬼畜新手村！ 那个女人，玄月仙尊，绝对有大问题！刚才那股威压，根本不是正常仙门至尊该有的。那是源自灵魂的碾压，无视修为，无视道法，仿佛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苏白敢用自己刚到手的太玄仙宗编制发誓，若刚才有半点异动，他现在已被挫骨扬灰，连投胎的二维码都扫不出来。 就在这时，手腕处一抹隐秘的魔纹微微发烫，一行熟悉的魔族文字浮现在意识中： 【枭，任务启动：三日内，窃取灵药园至宝‘九转还魂草’。】 苏白盯着这行字，眼前不由浮现玄月仙尊那张冷若三尺寒霜的脸。 嘴角抽搐，幅度堪比地震。 魔尊大人，我的亲老板，您是真不拿我当自己人啊！在那个女人的眼皮底下偷东西？这跟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涂鸦有何区别？您还不如直接让我表演原地飞升！ 抱怨归抱怨，班还是要上。 作为魔界最优秀的007员工，苏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情绪稳定，是卧底的基本素养。 他关紧门窗，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空白兽皮卷和一支特制炭笔。魔尊的任务就是KPI，完不成，别说家族复兴，他自己都得被“优化”。 闭上眼，苏白将从山门到虚无峰的细节在脑海中飞速回放：山道走向、巡逻弟子的换防规律、灵气节点的分布…… 一刻钟后，他睁开眼，笔尖在兽皮卷上飞舞。线条勾勒，建筑标注，灵药园的布局逐渐成形。园地位于虚无峰后山，地势险峻，外围至少布有三道明面感知阵法和两道隐秘禁制。 “巡逻队一炷香一换，每队三人，修为筑基中期。阵法由执事堂维护，每日卯时与酉时校准灵力，期间有半刻钟防御真空期……”苏白嘴里念叨，手下不停。 整整一日，他废寝忘食，将灵药园的安保体系摸得底朝天。一份详尽到连茅厕有几个坑都标注的地图新鲜出炉。 看着自己的杰作，苏白终于找回一丝“尽在掌握”的自信。 他又从储物戒掏出几块不起眼的石头，指尖翻飞，魔气悄然化为符文，刻印其上。这简易屏蔽阵盘虽粗糙，却足以在半刻钟内扰乱阵法感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行动定在明日卯时。 夜色深沉，苏白盘膝而坐，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次日，天蒙蒙亮，他换上便于行动的夜行衣，揣好阵盘，悄无声息推开房门。 月黑风高，宜偷鸡摸狗。 正当他准备化作黑影遁入黑暗，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师兄，你起得好早呀！” 苏白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手捧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她身着鹅黄襦裙，脸蛋圆润，一双大眼清澈如山间小鹿，忽闪忽闪地盯着他，尽显天真好奇。 这谁？剧本里没这出啊！ 苏白大脑飞速运转，检索虚无峰的情报。哦，昨天引路道童提过，师尊新收了个关门小师妹。 “你是……林小鹿？”他试探开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 “对呀对呀！”少女三两口啃完包子，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嘴角还沾着油渍，“我就是林小鹿！师兄，你是苏白对吧？师傅昨天提过你！” 她笑得眼如月牙，毫无威胁，仿佛人畜无害。 但苏白的警报已拉到顶点。在这鬼地方，越正常的东西越不正常！ “师妹早。”他僵硬挤出微笑，手不动声色地藏起阵盘，“师兄习惯早起，去后山吐纳晨练。” 完美借口。 “哇！师兄好勤奋！”林小鹿双眼瞬间变星星眼，满脸崇拜，“师傅说得没错，苏白师兄真是仙门楷模！我也要学师兄！一起去吧！” 一起去？ 苏白笑容差点崩盘。 大妹子，我谢谢你！我这是去上坟，不是春游！ “咳，师妹，”他清嗓子，试图补救，“我修炼的功法特殊，需绝对安静，无人打扰。” “没关系！”林小鹿拍着平坦的胸脯，信誓旦旦，“我最会保持安静！我在旁边给你护法，绝不吵你！” 她还俏皮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可爱得让人无法拒绝。 苏白感觉血压飙升，健康堪忧。 这小师妹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天生牛皮糖？黏成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换招：“师妹，你看，”他指向东边天空，“今日朝霞好美，像不像你昨天吃的七彩糖糕？” 林小鹿顺势看去，天边云彩果然绚烂。 “哇！真的耶！好漂亮！”她惊叹。 就是现在！ 苏白脚下发力，魔影迷踪步蓄势待发，准备开溜。 然而，身形刚动，衣角被一只小手死死拽住。 “师兄，你跑那么快干嘛？一起去看嘛！”林小鹿回头，依旧天真烂漫，手中力道却大得惊人。 苏白感觉计划连同衣角都被这小师妹拿捏得死死的。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波操作，负分！ 他彻底没辙，只能任由林小鹿像拖死狗般拽他往山顶观景台走。 “师兄你看，那边颜色更深了！” “师兄你闻，今天风里有花香耶！” “师兄……” 苏白放弃思考，进入生无可恋模式。 看着天边那颗咸蛋黄般的太阳缓缓升起，他心中的绝望如阳光般铺满世界。 我的卯时……我的真空期……我的九转还魂草……我的KPI…… 芭比Q了，全完了。 就在他准备躺平，盘算着是跟魔尊坦白还是连夜跑路时，叽叽喳喳的林小鹿忽然停下脚步。 她拽着苏白的衣角，小手指着后山云雾缭绕的灵药园，歪头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看着他，好奇问道： “师兄，你刚才黑衣蒙面的，是不是要去后山玩呀？” 第3章 你不要过来啊！ 林小鹿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白。 那句话，如九天玄雷，精准劈在他脑门上。 “黑衣蒙面。” “要去后山玩。” 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苏白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作为魔界精英007，专业素养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无数应对方案在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坦白？那是自寻死路。 灭口？开什么玩笑，这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动她一根头发，他明天就得给灵药园当肥料。 装傻？她都把话挑明了，再装不是傻，是侮辱她智商！ 最终，一个荒诞却似乎唯一可行的念头冒了出来。 苏白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沉痛中带着沧桑的语气开口：“师妹，你有所不知。” “嗯？”林小鹿眨巴着大眼，好奇地凑近。 苏白摆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深沉姿势，宛如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是我家族秘传的试炼，名曰‘夜行叩心’。” “夜行叩心？”林小鹿被这高大上的名字吸引，眼睛亮了亮。 “正是。”苏白一本正经地胡诌，“家族认为，唯有在黑暗中独行，方能直面内心恐惧。夜行衣隔绝身份与目光，让人沉浸于试炼。后山灵气清冷，阴气微盛，正是最佳场所。” 他这番话情真意切，逻辑滴水不漏，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哇！”林小鹿双眼化作小太阳，崇拜得五体投地，“师兄好厉害！连修炼都这么特别！不像我，每天只知道吃和玩。” 苏白内心狂飙眼泪。 妹子，求你继续吃和玩吧！你就是虚无峰最靓的仔，千万别学我！ “所以，师兄刚才想跑，是试炼的一部分？”林小鹿抛出致命一击。 “咳！”苏白险些被口水呛死，“那是‘动若脱兔’环节，考验黑暗中的应变。” “哦哦哦！原来如此！”林小鹿恍然大悟，旋即一脸期待，“师兄，试炼结束了吗？我们去吃早饭吧！听说膳食堂今天有水晶灌汤包！” 提到吃，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苏白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结束了！走，师兄带你去！” 别说灌汤包，龙肝凤髓他都愿意弄来，只求送走这位姑奶奶！ 接下来的大半天，苏白经历了卧底生涯最煎熬的陪护时光。 林小鹿像永动机，拖着他从膳食堂吃到传功殿，再逛到宗门坊市。她对一切充满好奇，活力四射，而苏白像被榨干的提线木偶，脸上挂着营业式微笑，内心早已洪水滔天。 好不容易以“巩固试炼心得”为借口逃回房间，关门的瞬间，他贴着门板滑坐到地。 太可怕了。 林小鹿，简直是他卧底生涯的天降克星，不可名状的终极恐怖！ 天衣无缝的计划，彻底被她搅成一团浆糊。 卯时窗口期已错过，只能等酉时的防御真空期。 但现在，多了一个巨大变数。 苏白望向窗外西沉的落日，眼神凝重。 不能再拖了。 魔尊任务有时间限制，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夜幕再临。 这次，苏白比昨晚更谨慎。 他将气息收敛至极致，宛如一缕幽魂，悄然融入夜色。绕了个大圈，反复确认十几次，确信那活泼的身影没跟来，才稍稍松气。 通往灵药园的小路寂静无声，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避开两队巡逻弟子，来到灵药园外围阵法前。 就是这里。 苏白取出简易屏蔽阵盘，昨晚虽未用上，好在东西还在。 他小心将阵盘埋入茂密灌木，掐动法诀，微弱能量波动散开，与阵法气息融为一体。 成了！ 眼前景象微微扭曲，阵法节点变得模糊。 半刻钟时间，够了。 苏白身形如狸猫，无声穿过三道感知阵法，潜入灵药园深处。 园内奇花异草在月光下荧光闪烁，药香沁人心脾。 他无心欣赏，目光死锁药园中央——一株莹白如玉的灵草，顶端果实如呼吸般闪烁。 九转还魂草！ 近了，更近了。 磅礴生机扑面而来，胜利曙光就在眼前！ 苏白屏息，魔气在指间流转，准备施展秘术，无声腐蚀最后一道禁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个清脆又熟悉、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炸响在寂静药园： “哇！蝴蝶！好漂亮的七彩蝴蝶！” 苏白血液瞬间冻结。 猛一扭头，只见不远处花丛中，那个他躲了一整天的身影，正蹦跳着追逐一只七彩光芒的蝴蝶。 林小鹿！ 她怎么在这！ 这时候她不该抱着胡萝卜抱枕在房间睡觉吗！ 苏白来不及多想，本能驱使他一个饿虎扑食，狼狈窜进一旁一人高的药草丛，死死藏住身形。 心脏狂跳，声音大得他自己都听得见。 “师兄！师兄！你快看呀！” 林小鹿快乐地喊着，毫无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夜里有多突兀。 苏白躲在草丛，大气不敢喘。 别叫了！姑奶奶！我求你别叫了！我不是你师兄，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爷爷！ 他透过草叶缝隙，见林小鹿像只快乐小鹿，追着蝴蝶在药田撒欢。那蝴蝶似有灵性，忽高忽低，总在她快抓住时溜走，引她往药园深处跑。 苏白心提到嗓子眼。 他发现林小鹿的路线，离自己藏身的草丛越来越近。 不，不对。 她目标不是自己，是……他埋阵盘的那丛灌木！ 那只该死的蝴蝶，正围着灌木打转！ 苏白瞳孔骤缩。 一个恐怖念头炸开。 别过去！别过来啊！ 他用尽全力才没吼出声，身体因极度紧张而颤抖。 他眼睁睁看着林小鹿，带着天真烂漫的笑，追着蝴蝶，一步步踏向他命运的深渊。 “我抓到你啦！” 林小鹿欢呼一声，猛地前扑。 她的脚，精准地、不偏不倚地，踩在了藏阵盘的土地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夜里如惊雷炸响。 苏白在草丛中彻底僵硬。 下一秒。 嗡！ 灵药园猛然一震！ 被阵盘压制的数十个警报阵法同时激活！ 冲天光柱拔地而起，将后山照得亮如白昼！ 刺耳警报响彻太玄仙宗，无数强大气息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苏白保持蜷缩姿势，彻底石化。 芭比Q了。 这次真完了。 他的人生，如同那被踩碎的阵盘，四分五裂。 一片混乱中，林小鹿从地上爬起，手捏一块阵盘碎片，疑惑地歪头，看向被光芒照得通透的草丛。 “咦？师兄，你在这玩捉迷藏吗？” 第4章 仙门楷模的诞生 林小鹿天真无邪的问话，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娇俏小刀，精准刺进苏白的心窝。 “捉迷藏？” 在这警报声震耳欲聋、光柱亮到能给太阳续航的生死关头，玩捉迷藏？ 妹妹，你这心是有多大！ 苏白那为了卧底事业超频运转多年的大脑，此刻直接蓝屏。他甚至能预见自己的下场：被闻讯赶来的执法弟子当场拿下，押到玄月仙尊那冰冷如霜的目光下，在“我静静看你表演”的注视中，被搜出魔界特供的储物戒，身份暴露，最终被炼成虚无峰山门前的警示石雕——旁边还得刻上警世铭文：“擅闯禁地，人魔殊途，引以为戒。” 破空声尖锐刺耳，无数强悍气息由远及近，宗门护卫队正全速逼近。 留给他的时间，不足十息。 等死？还是搏一把？ 求生本能压倒一切。苏白蜷缩在草丛中的身躯猛然绷紧，脑细胞以超光速燃烧，试图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他那堪比神识的视线，在混乱的药园中疯狂扫视。 蓦地，目光定格。 就在他藏身的药草旁，一只肥如冬瓜的灵兔，正抱着半根胡萝卜啃得津津有味。雪白毛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长耳朵随咀嚼一抖一抖，对冲天的光柱和刺耳的警报视若无睹，仿佛天塌下来也挡不住它干饭的决心。 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如闪电劈开苏白混沌的脑海。 死道友不死贫道！ 兔兄，对不住了！ 就在护卫弟子身影出现在药园入口的刹那，苏白动了。 他如猎豹般从草丛窜出，动作快到带起残影，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肥兔子只觉眼前一花，胡萝卜脱手而出，整只兔被一只大手拎起后颈。 “？？？” 它茫然地蹬了蹬腿，圆滚滚的眼中满是困惑。 苏白左手掐住兔子，右手食指快如幻影，指尖一缕精纯魔气悄无声息注入兔子体内。这魔气经秘法炼化，足以模拟低阶妖兽的妖气波动，却不伤其性命。 一切操作，电光石火间完成。 “大胆妖孽！”苏白发出一声正气凛然的怒吼，声震后山，宛若仙门守护者降世。 他高举懵圈的肥兔子，面向冲入药园的护卫弟子，摆出誓死捍卫宗门财产的英勇姿态。 “竟敢潜入太玄仙宗灵药园，偷盗仙草！速速束手就擒！” 护卫弟子们本已剑拔弩张，准备迎战强敌，却撞上这诡异一幕：警报阵法光芒冲天，灵气翻涌，而虚无峰新晋天才苏白，正单手擒着一只肥兔，满脸正气，威风凛凛。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领队的护卫队长张了张嘴，硬生生咽下“何方妖人”的台词，上下打量苏白和他手中那人畜无害的兔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苏……苏师兄？”他试探着开口。 “此獠狡猾无比！”苏白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抢先一步，语气沉痛，仿若刚经历连场恶战。 “它仗着娇小身形，钻阵法漏洞，妄图窃取仙草！幸亏我夜观星象，察觉灵气异动，及时赶到，方未让其得逞！” 他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兔子。 肥兔子配合地蹬了蹬腿，嘴里发出“咕咕”的无辜低鸣，眼神纯净得像在说：我只是个吃萝卜的！ 护卫们面面相觑。 就这？ 这玩意儿能触发灵药园的顶级警报？ 你管这叫“妖孽”？不就是后山常见的雪云兔吗？除了肥点，哪来的妖气？ 一名护卫忍不住凑近，探查之下，脸色骤变：“队长！这兔子身上……真有妖气！” 虽微弱，却真实存在！ 此言一出，护卫们看向苏白的目光瞬间变了——从疑惑到震撼，再到敬佩。 原来苏师兄没有小题大做！他竟洞悉了这伪装成灵兔的妖孽真身！ 何等眼力！何等魄力！ 护卫队长肃然起敬，抱拳行礼：“苏师兄慧眼如炬，我等佩服！若非师兄出手，这妖孽怕已盗走珍贵灵药！” 苏白暗自松了口气，稳了。 他脸上仍保持“仙门楷模”的肃穆神情，淡淡道：“分内之事。身为太玄弟子，护宗门基业，乃我辈之责。” 这话掷地有声，正气浩然。护卫们望向他的目光，崇敬更盛。 此时，被动静吸引的林小鹿蹦蹦跳跳跑来。她瞅瞅苏白手里的兔子，又扫了眼围成一圈的护卫，好奇问道：“师兄，你们在干嘛呀？这兔子好肥，烤起来肯定香喷喷！” 苏“英雄”白嘴角一抽。 小祖宗，求你闭嘴！再开口，我这伟光正人设真要崩了！ 护卫队长连忙解释：“小师妹有所不知，苏师兄方才降服了一只潜入药园的妖兔，立下大功！” “哇！师兄好厉害！”林小鹿眼睛一亮，望向苏白的目光满是星星。 苏白脸皮发烫，只想赶紧甩掉这烫手山芋……哦不，兔子，结束这场闹剧。 “既已擒获，便交由你们处置。”他正欲将兔子递给护卫队长。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护卫指着兔子身后的草丛，惊呼出声：“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兔子压塌的药草下，泥土微微隆起，一抹诡异的血色光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护卫队长上前，小心拨开泥土。一株通体如玉、根须如血管般跳动的灵参赫然现世，灵气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磅礴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龙血玉参！”护卫队长失声惊呼，声音颤抖。 “灵脉交汇之地，妖兽精血浇灌百年，方有可能孕育的伴生仙草！” “生死人，肉白骨的无价之宝！” “原来这妖兔的目标，是这株即将成熟的龙血玉参！” 所有目光“唰”地聚焦苏白，崇敬瞬间化为狂热。 逻辑链瞬间串联：苏白师兄以无双智慧，识破妖兔守护仙草的伪装，不仅擒贼，还为宗门寻回失落至宝！ 这不是大功，是天功！ 护园功臣！反妖英雄！ 苏白提着兔子，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龙血玉参？啥玩意儿？ 我就是随便抓只兔子栽赃啊！ 他看看宝光四射的仙草，又瞅瞅手里一脸无辜的肥兔子，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 这剧本不对啊！我不是来偷九转还魂草的吗？怎么莫名其妙成了仙门救星？ 就在苏白陷入自我怀疑，世界观濒临崩塌之际，一个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在他脑海炸响。 【叮！】 【被动任务：坑害魔尊，触发！】 【任务判定：守护仙门基业，挫败魔道图谋，发现并上交宗门至宝。】 【卧底行为严重跑偏，立场偏移度：100%！】 【结算奖励：仙道功法《正气诀》第一层。】 【额外奖励：仙道修为+100。】 一道清凉气流凭空涌入苏白四肢百骸，他体内运转自如的魔气，竟被这股新生“正气”压得动弹不得。 他看着微微发光的手掌，听着耳边护卫们的连声赞誉，再回想脑海那几行要命的提示。 苏白僵立原地，提着兔子，脸上强撑高深莫测的表情。 内心却在疯狂呐喊：我裂开了啊！ 第5章 来自上司的压力 苏白感觉自己像个被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的吉祥物。 丹鼎峰的峰主，一个胡子花白、情绪激动得像个两百斤孩子的老头，正死死抓着他的手，摇得他肩膀都快脱臼了。 “好啊！好啊！苏白贤侄，真是英雄出少年！” 老头老泪纵横，鼻涕都快甩到苏白那一尘不染的月白弟子袍上。 “那龙血玉参，乃是我丹鼎峰监控百年的至宝，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开炉炼一炉‘九转续命丹’！若非贤侄，后果不堪设想！此乃天功！天功啊！” 苏白脸上挂着标准的“仙门楷模”式谦逊微笑，内心却在疯狂咆哮。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是来偷根草，顺便抓只兔子顶包，谁知道那兔子窝底下埋了个隐藏款SSR！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不是崇敬了，那简直是狂热，像是看到了活的传说。 “听说了吗？苏师兄夜观星象，算到有妖孽作祟！” “何止！我听说苏师兄一招‘大威天龙’就镇住了妖兔，还顺手破了妖兔布下的守护大阵，才让龙血玉参现世！” “真的假的？苏师兄还会佛门功法？” “你懂什么！这叫仙佛双修，大道归一！苏师兄的境界，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 传言越传越离谱，苏白已经从一个抓兔子的路人甲，快进到了仙佛魔三道全修、脚踩七彩祥云的救世主。 他感觉自己的SAN值正在狂降。 好不容易从狂热的人群和激动的丹鼎峰主手中脱身，苏白几乎是逃命般回到了虚无峰。 他现在只想静静，顺便思考一下自己这脱轨到姥姥家的卧底生涯该如何挽救。 然而，虚无峰大殿内，等待他的是比丹鼎峰主更恐怖的存在。 玄月仙尊端坐于主位，面容依旧冷若冰霜，看不出喜怒。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苏白硬着头皮上前，躬身行礼：“弟子苏白，拜见师尊。”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一连串的盘问，甚至连腹稿都打好了几百个版本。 然而，玄月仙尊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 “嗯。” 一个字，没了。 苏白僵在原地，不敢动。 这反应不对劲啊！按理说，自己立了这么大功，就算不夸奖，也该有点表示吧？这比骂他一顿还让他心里发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玄月仙尊玉指轻弹。 “嗖”的一声。 一本薄薄的册子飞了过来，精准地落在苏白面前的地面上。 封面上四个大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寒酸——《仙门基础剑诀》。 苏白瞳孔地震。 啥玩意儿？ 《仙门基础剑诀》？ 这不就是宗门发给外门弟子，人手一本的入门读物吗？堪称修仙界的《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基础版，主要作用是强身健体和……耍帅？ 我，苏白，魔界精英卧底，刚为仙门立下天功，挫败了（我自己老板的）阴谋，找回了（我根本不知道在哪的）至宝。 然后，我的师尊，仙门战力天花板，就奖励我一本新手村教程？ 这算什么？极限拉扯后的新手大礼包？还是在暗示我“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配从头练起”？ 苏Б在这一刻，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上层的降维打击。 他捡起那本剑诀，薄薄的几页纸，却重如千斤。 “谢师尊赏赐。”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 “退下吧。” 玄月仙尊挥了挥手，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闭目养神。 苏白躬身告退，走出大殿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什么都知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白将那本《仙门基础剑……》狠狠摔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心好累。 当卧底太难了。 就在他怀疑人生之际，手腕处的魔纹毫无征兆地灼烧起来，一道血色文字在他脑海中炸开，那语气，充满了隔着三千世界都能感受到的暴怒。 【枭！你是在干什么吃的！】 是血瞳少主，他那位脾气火爆的顶头上司。 苏白一个激灵坐起身，表情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 完了，KPI没完成，老板来线上会议追责了。 【九转还魂草呢？我让你去偷东西，不是让你去扶贫！你不仅没拿到东西，还他妈给仙门送了一株龙血玉参？你是我魔界的卧底，还是太玄仙宗的优秀员工代表？下个月的先进个人是不是要颁给你？！】 血色文字带着咆哮，几乎要震碎苏白的识海。 苏白额头冒汗，连忙用魔纹回讯：【少主息怒！事出有因！我被……】 他想说被师妹坑了，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甩锅。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血瞳少主显然没有耐心，【你的任务，彻底失败！魔尊大人对你很失望！】 苏白心头一凉。 【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血色文字稍稍缓和，但内容却让苏白头皮发麻。 【三日之内，前往宗门东侧三百里外的万妖窟，取一头三眼妖狼的内丹。】 万妖窟？ 苏白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那是太玄仙宗圈养妖兽、供弟子历练的场所，但深处关押着不少真正凶残的大妖，三眼妖狼便是其中之一，实力堪比金丹期修士！ 【这是‘化骨散’。】 一个漆黑的小瓷瓶凭空出现在苏白的储物戒中，瓶身刻着扭曲的魔纹，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用它，处理掉所有挡路的人。我不管他是仙门弟子还是妖兽，我只想看到结果。让我看看，你骨子里的魔性，是不是已经被仙门的米饭喂没了！】 血瞳少主最后的传讯带着浓浓的杀意和警告，随后，魔纹的灼热感缓缓退去。 苏白呆坐在床边，手里捏着那冰冷的小瓷瓶，感觉像捏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这下好了。 一边是玩弄人心的腹黑师尊。 一边是催命的暴躁老板。 自己就像是夹在汉堡中间那片最苦的生菜。 正当他欲哭无泪之时，房门被人“砰砰砰”地粗暴敲响。 “苏白！给我滚出来！” 门外传来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 苏白眉头一皱，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穿天蓝色剑袍、背负长剑的青年正抱着双臂，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是天剑峰的大师兄，李剑一。 此人在宗门内也是天之骄子，剑道天赋极高，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任何人。 苏白记得他，但也仅限于“哦，有这个人”的程度。 “李师兄，有何贵干？”苏白压下心中的烦躁，客气问道。 李剑一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撇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我们太玄仙宗新晋的‘护园功臣’。”他特意加重了“功臣”二字，“听说你靠着一只兔子，就骗到了一株龙血玉参？运气不错啊。”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什么护园功臣，我看是撞大运的废物罢了！” “就是，虚无峰真是没人了，收这么个投机取巧之辈当亲传。” 李剑一向前一步，用剑鞘戳了戳苏白的胸口，姿态极其傲慢。 “小子，我不管你走了什么狗屎运，但你记住了，在太玄仙宗，实力才是一切。靠运气得来的名声，一阵风就能吹散。” 苏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体内的魔气，因为血瞳少主的刺激和李剑一的挑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只要他想，他有不下十种方法，能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场跪下唱征服。 但他不能。 低调，是卧底的第一准则。 他现在的人设是“谦逊勤奋、运气爆棚的仙门楷模”，不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暴躁老哥”。 于是，苏白脸上挤出一个完美的、符合人设的、略带一丝委屈和无奈的笑容。 “李师兄教训的是，师弟的确是侥幸。” 李剑一没想到他这么“怂”，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都卡了壳，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是不爽。 他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完，他带着跟班们，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苏白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仙门基础剑诀》，又想了想储物戒里那瓶“化骨散”。 内心深处，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萌芽。 这万妖窟，或许……可以去逛逛。 第6章 师妹，算我求你了！ 三日后，万妖窟。 此地阴风怒号，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血腥与腐烂气息的浓郁妖气，寻常弟子踏入半步都会感到灵力滞涩，心神不宁。 苏白却如鱼得水。 他一身黑衣，与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行走在扭曲的树影之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体内的《正气诀》被他强行压制在丹田角落，任由精纯的魔气在经脉中欢快流淌。 这种感觉，就像是连上三天班后终于回到家，脱掉束缚的西装，换上大裤衩，瘫在沙发上的舒爽。 血瞳少主的催命符还在脑子里回响，天剑峰李剑一那张写满“老子天下第一”的脸还在眼前晃悠。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苏白此刻的心情格外……平静。 一种杀意沸腾的平静。 他循着妖气地图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三眼妖狼的巢穴——一个深邃、黑暗，洞口散落着森森白骨的山洞。 很好，目标明确，环境适宜，是干脏活的好地方。 苏白没有贸然闯入。 作为一名专业的魔界社畜，他深知KPI的重要性，也明白硬莽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在巢穴下风口处找到一汪潭水，水质清冽，显然是妖狼一族的日常饮水源。 苏“优秀员工”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那个漆黑的瓷瓶。 化骨散。 魔界特供，无色无味，见效快，药效猛，腐蚀性极强，是毁尸灭迹、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 只要将这一小瓶倒进水源，别说区区一头三眼妖狼，就是整个狼群，都得在无声无息中化为一滩脓水。 高效，环保，还不用打卡。 苏白拧开瓶塞，一股极淡的甜腥味飘出。他屏住呼吸，正欲将瓶口对准水潭。 计划通。 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这时，一阵不成调的哼唱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苏白倾倒毒药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这歌词……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还有这声音……为什么该死的如此熟悉！ 他的脖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一寸一寸地扭向声音来源。 只见密林边缘，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娇小身影，正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抓着一根比她胳膊还粗的……大腿骨，一边走一边当麦克风用，唱得正嗨。 林小鹿！ 苏白感觉自己的血压计指针，瞬间从正常区间直接干到了爆表区。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地方是万妖窟！宗门禁地！不是后山灵药园！不是虚无峰大殿！不是你家后花园！ 她一个炼气期都不到的小菜鸟，是怎么毫发无伤地溜达到这里的？ 万妖窟外围那些负责巡逻的执事和妖兽，都是睁眼瞎吗！ 苏白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槽点在心中炸开，形成一片绚烂的烟花。 他下意识地将化骨散藏回袖中，身形一闪，躲到一块巨岩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移动的天灾。 林小鹿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此地的危险。 她哼着歌，东瞅瞅，西看看，像个来郊游的小学生。 “咦？这里还有个山洞，黑漆漆的，里面会不会有妖怪呀？” 她停在了三眼妖狼的洞穴门口，好奇地探头探脑。 苏白在岩石后看得心惊肉跳。 姑奶奶！里面不是“会不会有”，是肯定有！而且还是能把你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快走！求你了！赶紧走！ 他用尽毕生修为，才克制住冲出去把她打晕拖走的冲动。 然而，林小鹿接下来的举动，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她不仅没走，反而弯下腰，从洞口捡起一块沾着血丝的碎骨头，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这骨头好白呀，拿回去炖汤，肯定很补钙！” 苏白：“……”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林小鹿研究完骨头，又将目光投向了山洞深处。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苏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芭比Q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几乎可以预见，下一秒，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林小鹿被妖狼叼出来的血腥画面。 虽然他巴不得这个麻烦精离自己远点，但她终究是师尊的弟子，真要死在这里，他回去也没法交代。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苏白内心天人交战，准备硬着头皮冲进去救人之时。 林小鹿又蹦蹦跳跳地从山洞里出来了。 她不仅毫发无伤，脸上还洋溢着捡到宝的灿烂笑容。 更让苏白匪夷所思的是，她的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雪白雪白的东西。 那东西还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嘤嘤”的可爱叫声。 “师兄！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小鹿一眼就看到了岩石后只露了半个脑袋的苏白，开心地朝他挥手。 苏白：“……”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这可是魔尊亲传的敛息术！ 他僵硬地从岩石后走出，脸上的表情，比吃了三斤黄连还苦。 “师妹，此地……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呀！”林小鹿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问了膳食堂的王大胖，他说你接了任务来万妖窟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就来陪你啦！” 苏白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害怕？ 大姐，你看看周围这环境！你再看看你自己！到底谁该害怕啊！ “师兄你看！” 林小鹿献宝似的将怀里的毛团举到苏白面前，兴奋得脸颊泛红。 “我在山洞里捡到一只小狗狗！它好可爱，是不是！我们养它好不好？” 苏白低头看去。 那确实是一只幼崽，通体雪白，毛发柔软，眼睛还没睁开，正闭着眼在她怀里酣睡，小嘴巴一张一合，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但这地方是万妖窟，哪来的“小狗狗”？ 苏白皱起眉，仔细打量着这只幼崽。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妹，这不是狗，快放下，我们赶紧离开。”他沉声说道，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要嘛！它这么小，自己一个在山洞里多可怜啊！”林小鹿把幼崽抱得更紧了，还用脸颊蹭了蹭，“你看它额头，好像还有一道小伤疤，真是个小可怜。” 伤疤？ 苏白心中一动，凑近了些。 他拨开幼崽额前柔软的白毛。 那所谓的“伤疤”，根本不是伤疤。 那是一道紧紧闭合的、竖着的缝隙。 一道属于第三只眼睛的……眼缝！ 三眼妖狼！ 这是三眼妖狼的幼崽！ 轰！ 苏白的大脑，仿佛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史前巨兽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定时炸弹”还一脸天真烂漫的小师妹。 他终于明白，这小师妹不是他的天降克星。 她是来索他命的死神！ 就在这一刻。 “嗷呜——！” 一声饱含着暴怒、杀戮与失去幼崽的无尽疯狂的狼嚎，猛然从山洞最深处爆发出来！ 整个万妖窟，地动山摇！ 第7章 被迫越级挑战 狼嚎卷起的音波，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万妖窟的每一寸土地上。 地面剧烈震颤，碎石簌簌滚落，周遭的树木仿佛得了帕金森，疯狂抖动着枝叶。 苏白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完了。 这次是真完了。 如果说之前的人生是困难模式，那么在林小鹿出现后，直接一键切换到了地狱十八层的魂斗罗模式，而且还是初始装备、一命通关的那种。 一股夹杂着腥风的狂暴妖气，如火山喷发，从那黑漆漆的山洞中猛然喷涌而出。 苏白几乎是出于本能，一把抓住还在状况外的林小鹿，身形暴退，同时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这并非出于什么师兄的责任感，纯粹是一个资深程序员保护他那台能一键格式化硬盘的宝贝电脑的求生欲。 这个姑奶奶，绝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师尊玄月能把他挫骨扬灰，再把骨灰做成沙漏，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死期一点点流逝。 “师兄，怎么了呀？那只大狗狗要出来了吗？” 林小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探出个小脑袋，满脸期待地望向洞口。 苏白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狗狗？ 妹妹，你管一头身高三米、体重半吨、能口喷风刃、爪裂金石的金丹期大妖叫“大狗狗”？ 你家的狗是哥斯拉吗！ “嗷——！” 回答她的，是又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 一头庞然巨物，携着滔天怒火，从洞穴阴影中猛然撞出！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巨象的恐怖妖狼。 它通体覆盖着钢铁般的黑色毛发，肌肉虬结，四肢粗壮有力，每一次踏地都让地面为之龟裂。血红的双目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额头中央那道缓缓睁开的竖瞳！ 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毁灭与杀戮。 母狼王！ 它死死盯着林小鹿怀中那只还在“嘤嘤”叫的幼崽，鼻腔里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浪。 仇恨，已锁定。 苏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立刻施展魔功，用最快的速度宰了这头狼。但后果是魔气暴露，引来宗门追杀，卧底生涯当场宣告破产。 二，用仙门功法硬扛，然后找机会带人跑路。但问题是，他手上只有一本师尊“赏赐”的《仙门基础剑诀》，这玩意儿的威力，可能还不如他用牙咬。 “师兄，它好像不太高兴。”林小鹿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苏白想哭。 何止是不高兴，它现在就想把你连同你怀里的小崽子一起做成狼肉刺身！ “把它放下！快！”苏白压低声音，用命令的口吻喝道。 “可是……”林小鹿有些委屈，抱着幼崽的手更紧了。 “嗷呜！” 母狼王彻底失去了耐心。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刃，如同高速旋转的利刃，撕裂空气，带着尖啸，直奔林小鹿而来！ 速度太快了！ 苏白瞳孔收缩，根本来不及多想，体内的《正气诀》与魔气在生死关头被他强行催动。 他一把推开林小鹿，自己则狼狈地向一旁翻滚，风刃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一块半人高的巨岩从中切开，切口光滑如镜。 苏白惊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打在身上，直接就分上下两集了。 他想跑。 带着这个拖油瓶，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唯一的生路就是跑。 然而，母狼王显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击不中，它四肢猛然发力，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卷起腥风，直扑倒在地上的林小鹿。 “完了！”苏白心中一凉。 他现在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看林小鹿就要命丧狼口，她却做出了一个让苏白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非但没跑，反而从腰间的一个小布包里，掏出了另一个五颜六色、绣着一只呆萌小猪的锦囊。 “大狗狗你别生气！我给你撒点好东西！” 她一边喊，一边解开锦囊，抓起一把五彩斑斓的粉末，用尽全力，朝着扑面而来的母狼王扬了过去。 “师兄加油！我来给你撒点加油仙尘！” 苏白：“？？？” 加油仙尘？ 什么鬼东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搞拉拉队应援呢！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古怪的“哼哧”声。 苏白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直接石化。 只见那头气势汹汹的母狼王，在距离林小鹿不足一米的地方，硬生生刹住了车。 它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极其人性化，从暴怒，到错愕，再到迷茫。 它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然后…… 它开始用后腿疯狂地挠自己的脖子。 “嗷呜？嗷……嗷……（好痒？）” 母狼王发出一阵困惑的低吼，似乎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那股难以言喻的奇痒，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它的全身。 它开始疯狂地用爪子在身上抓挠，坚硬如铁的毛发被自己抓得漫天飞舞。 没用！ 更痒了！ 它开始在地上打滚，用身体去摩擦粗糙的地面和尖锐的石头。 “嗷呜呜呜——（痒死我了啊啊啊！）” 刚才还威风凛凛、凶神恶煞的金丹期大妖，此刻就像一条得了皮肤病的哈士奇，在地上滚来滚去，扭来扭去，嘴里发出阵阵委屈又抓狂的悲鸣。 苏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又缓缓扭头，看向那个一脸骄傲、仿佛在说“你看我厉害吧”的林小鹿。 “师妹……你刚才撒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林小鹿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锦囊，献宝似的说。 “这是我自己调的‘七彩无敌痒痒粉’呀！本来是想拿来对付膳食堂那个老是偷我鸡腿的王大胖的，没想到对大狗狗也这么管用！” 苏白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连同那头母狼王的尊严，一起碎成了粉末。 七彩……无敌……痒痒粉？ 这他妈是什么鬼畜的生化武器！ “嗷呜！嗷嗷！” 母狼王还在地上疯狂打滚，它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攻击性，金色的竖瞳里写满了屈辱和痛苦，它甚至开始用脑袋去撞山壁，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股深入骨髓的奇痒。 机会！ 苏白脑中警铃大作。 血瞳少主的任务是取妖丹。 眼前这头狼，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储物戒中拔出了那柄师尊赏赐的，平平无奇的铁剑。 《仙门基础剑诀》的心法，在脑海中流淌。 他现在只想速战速速决，拿到妖丹，然后带着这个移动的生化武器库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白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为数不多的仙门灵力，全部灌注于剑身之上。 他本想耍个帅，来一招剑诀里最华丽的“白虹贯日”，给自己的“被迫”英雄救美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或许是心情太过激荡，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卧槽！” 苏白一声惊呼，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前扑了出去。 手中的铁剑，脱手而出。 林小鹿在旁边“啊”地一声捂住了嘴。 苏白心中一片冰凉。 丢人了。 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然而，那柄被他甩出去的铁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歪歪扭扭、毫无美感的抛物线，最后“噗嗤”一声，精准无比地，从母狼王因为打滚而暴露出来的、柔软的腹部，深深地插了进去。 剑柄还在微微颤动。 正在疯狂打滚的母狼王，动作戛然而止。 它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金色竖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万妖窟，重归寂静。 苏白趴在地上，保持着前扑的姿势，整个人都傻了。 这就……死了？ 被他用一记“平地摔跤式御剑术”给……戳死了？ 这合理吗？ 这科学吗？ 这修仙吗？ “师兄你好厉害！”林小鹿的欢呼声将他拉回现实，“连摔倒的样子都这么帅，还能顺便把大狗狗打败！” 苏白缓缓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那头死得不能再死的母狼王，以及它肚子上那柄立下奇功的铁剑，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修仙，而是在参加一档名为《走进玄学》的真人秀节目。 就在这时。 几道凌厉的剑光，从万妖窟入口的方向疾驰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 为首之人，一身天蓝色剑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正是天剑峰的大师兄，李剑一。 他和身后几名天剑峰的弟子，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前来巡查的。 李剑一本来还带着一脸“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闹事”的倨傲表情。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现场。 看到那头身躯庞大、气息犹存的金丹期三眼妖狼的尸体。 看到尸体旁，那个一脸天真、抱着一只狼崽的小师妹。 最后，看到那个手握滴血长剑、衣袍上还沾着尘土、一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苏白时。 李剑一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身后的几名弟子，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三……三眼妖狼？” “他……他杀了三眼妖狼？” “一个人？” 李剑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铁青。 他死死盯着苏白，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第8章 仙门麒麟子 万妖窟的空气，似乎因李剑一的出现而凝固。 他那张俊朗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被踩了五十脚的抹布，颜色从铁青转为酱紫，再从酱紫转为惨白，活像个开了染坊的调色盘。 嫉妒。 是毫不掩饰的，沸腾如岩浆的嫉妒。 李剑一死死盯着苏白，那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几百个窟窿。 凭什么？ 他天剑峰大师兄，宗门公认的剑道奇才，内门弟子第一人。 他辛辛苦苦修炼十数载，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与实力。 而这个苏白，一个从虚无峰冒出来的无名小卒，凭什么接二连三地抢走所有风头？ 先是靠运气抓了只兔子，骗来“护园功臣”的美名。 现在，更是当着他的面，宰了一头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金丹期三眼妖狼！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身后那几个天剑峰的跟班，此刻看向苏白的眼神也变了，从之前的不屑和讥讽，变成了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头金丹大妖。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 这份战绩，足以让他在整个太玄仙宗的年轻一辈中横着走。 “李师兄，你们也是来历练的吗？”苏白内心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开溜，脸上却是一副恰到好处的“茫然”，仿佛刚刚才注意到他们。 他甚至还友好地朝李剑一挥了挥手。 这一挥，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李剑一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苏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说！你究竟用了什么阴险狡诈的手段，才偷袭得手？” 在他看来，苏白能赢，必然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卑鄙伎俩。 比如下毒，比如偷袭，比如……用了他那个憨傻师妹当诱饵！ 对，一定是这样！ 李剑一自认为找到了真相，心中的嫉妒瞬间化为“正义”的怒火。 “你这个无耻之徒！竟敢用同门师妹做诱饵，引妖兽上钩，再趁机偷袭！你简直不配为我仙门弟子！”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掷地有声。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太卑鄙了！简直是我们正道之耻！” 苏白愣住了。 他看着义愤填膺的李剑一，又看了看旁边抱着狼崽子，正好奇地舔着手指上痒痒粉味道的林小鹿，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吐槽。 用师妹当诱呈？ 兄弟，你这脑回路是不是被门夹过？ 我倒是想，可你看看她，这像是诱饵吗？这分明是移动的核武器发射平台！ “师兄，他在骂你哎。”林小鹿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扯了扯苏白的衣角，小声说，“要不要我再撒点痒痒粉，让他也跳个舞？” 苏白一个激灵，赶紧按住她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 姑奶奶，可别了！ 再撒下去，李剑一今天就不是丢脸的问题了，是直接社会性死亡。 “李师兄，我想你误会了。”苏白压下心中的无语，试图解释。 “我误会？”李剑一冷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剑已出鞘半寸，凌厉的剑气直指苏白，“少废话！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让我亲手撕下你这伪君子的面具！” 他就是要逼苏白动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苏白眉头紧锁。 打？ 他现在体内的魔气比仙门灵力还充沛，真要打起来，一不小心就得露馅。 不打？ 看李剑一这副不把他踩在脚下誓不罢休的架势，今天这事恐怕没法善了。 “怎么？你不敢了？”李剑一见他沉默，愈发嚣张，“偷袭的勇气哪里去了？还是说，没了你那可怜的师妹当挡箭牌，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苏白眼底的温度，缓缓降了下去。 他可以忍受被师尊当猴耍，可以忍受被魔尊当狗骂，但他不能容忍一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 他，魔界精英“枭”，也是有脾气的。 “好。”苏白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决定了。 就用师尊“赏赐”的那本《仙门基础剑诀》，好好陪这位天剑峰的大师兄玩一玩。 输了，正好可以低调做人，回归卧底本职。 赢了……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撞枪口上了。 见苏白应战，李剑一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而周围闻讯赶来的其他弟子也越来越多，将这片小小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亲眼见证，到底是新晋的黑马天才更胜一筹，还是老牌的剑道大师兄捍卫荣耀。 “师兄加油！打他！把他打成猪头！”林小鹿挥舞着小拳头，发出了最纯粹的死亡应援。 苏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股躁动的魔气死死压制住，然后，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丹田里那股微弱的，由《正气诀》修炼而来的仙门灵力。 灵力不多，但胜在纯粹。 苏白握紧手中那柄刚刚立下奇功的铁剑，摆出了《仙门基础剑诀》的起手式。 平平无奇，朴实无华，像极了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 李剑一见状，嘴角的讥讽更浓。 “故弄玄虚！”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动，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手中长剑挽起一朵绚烂的剑花，剑光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苏白周身所有要害。 天剑峰的绝学，《流水剑法》！ 剑招连绵不绝，又快又密，寻常弟子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一片璀璨的剑光。 苏白不敢大意，脚踩着基础剑诀里同样基础的步法，左支右绌，狼狈地躲闪着。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苏白手中的铁剑，与李剑一的长剑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虎口发麻，气血翻涌。 他只能依靠自己远超常人的战斗直觉和反应速度，险而又险地格挡住对方的攻击。 在旁人看来，苏白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李剑一越打越是心惊。 他本以为三招之内就能解决战斗，可打了三十多招，对方虽然狼狈，却始终没有露出真正的破绽。 这家伙，就像一块滑不溜秋的牛皮糖，韧性十足！ “给我败！” 李剑一久攻不下，脸上有些挂不住，怒喝一声，剑招陡然变得凌厉霸道。 一剑重重劈下，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苏白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 他只能横剑格挡。 “铛！” 一声巨响。 苏白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剑身传来，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体内的《正气诀》灵力，几乎被这一剑震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丹田深处，那股一直被他死死压制的精纯魔气，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暴动起来！ 而那即将溃散的《正气诀》灵力，在魔气的刺激下，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点燃的汽油，轰然一声，与那股魔气纠缠、碰撞、融合！ 一黑一白，一正一邪，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在苏白的丹田内，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混沌不明的能量漩涡！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从苏白身上一闪而逝。 苏白自己都懵了。 这算什么？ 仙魔版的“冰火两重天”？ 在他丹田里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哲学辩证？ 李剑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只当是苏白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结束了！” 他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剑尖，准备发出自己的最强一击。 “烈阳焚天剑！” 一道炙热的，仿佛能融化万物的剑气，脱剑而出，直奔苏白胸口！ 这一剑，他用了十成的功力，势要将苏白彻底碾压！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苏白下意识地，挥出了手中的铁剑。 他用的，依旧是《仙门基础剑诀》里最简单的一招——直刺。 然而，当他丹田内那股黑白交织的混沌能量，顺着他的经脉涌入剑身的瞬间。 一切，都变了。 那平平无奇的一刺，仿佛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线，在空中一闪而逝。 李剑一那霸道绝伦的“烈阳焚天剑气”，在接触到那道黑线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湮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 黑线穿过剑气，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李剑一的长剑剑尖上。 李剑一的长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断裂。 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力量，顺着断剑，涌入他的体内。 “哇！” 李剑一口中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一招？ 只用了一招，就秒杀了天剑峰的大师兄李剑一？ 还是用最基础的剑招？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怪物！是妖孽！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炸开了锅。 “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剑法？” “那股气息……既神圣又霸道，我从未见过！” “我知道了！这定是传说中万年不遇的‘先天道魔体’！能同修仙魔，融汇归一！” “道魔体？那不是上古典籍里才有的体质吗？” “没错！唯有此等体质，才能解释苏师兄为何能屡创奇迹！他不是运气好，他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仙门麒麟子！我太玄仙宗，终于出了一位真正的麒麟子！”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个称号，随后便如燎原之火，瞬间传遍全场。 苏白站在场中，手持铁剑，一脸茫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不远处昏死过去的李剑一，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玩脱了。 这次，是彻底玩脱了。 …… 虚无峰，大殿。 苏白将那颗尚有余温的三眼妖狼内丹，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这是他此行唯一的“战利品”，也是他要向魔尊交差的KPI。 玄月仙尊端坐于上，玉手轻抬，那颗妖丹便缓缓飞入她的掌心。 她看都没看苏白一眼，只是把玩着那颗妖丹，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此物魔气过重，留你身上，有碍修行。为师，帮你净化。” 苏白的心，在滴血。 净化？ 你这叫净化吗？你这分明是当着员工的面，明目张胆地侵吞他的劳动成果！是赤裸裸的抢劫！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挖到金矿的苦逼矿工，结果监工走过来说“这金子辐射太强对你身体不好，我帮你拿去处理一下”，然后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苏白心中疯狂咆哮，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多谢师尊。” “嗯。”玄月仙尊应了一声，随手将妖丹收起，然后又扔出了一本册子。 又是同样的角度，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配方。 苏白机械地弯腰，捡起。 封面上四个大字——《阵法初解》。 苏白拿着那本薄薄的册子，站在大殿中央，风中凌乱。 他感觉自己不是什么仙门麒麟子。 他就是个被老板疯狂PUA，抢走业绩，还被扔了一本新员工培训手册的……绝世大冤种。 第9章 谁是监视者？ “仙门麒麟子”这称号，如今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牢牢黏在苏白脑门上。 不管他走到哪儿，总能收获一堆狂热、崇拜又夹杂着敬畏的目光。宗门食堂打饭，掌勺大叔总会多给他两块妖兽肉，嘴里还嘀咕着“麒麟子得好好补补”。路上偶遇的师妹们，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偷偷塞给他一封粉色信笺，打开一看，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肉麻诗句。就连天剑峰那些以前拿鼻孔看人的家伙，现在见了他都得绕着走，生怕被这个一招秒了他们大师兄的“怪物”多瞅一眼。 苏白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被迫营业的大熊猫，天天被围观，被脑补。他只想低调，安静当个卧底，完成KPI，然后风风光光回老家。可现在，他的人设像是脱缰的野马，朝着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方向狂奔，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这天夜里，苏白盘腿坐在床上，试图理清体内那股越来越诡异的黑白能量。自从上次在万妖窟“不小心”搞出仙魔能量共鸣后，他丹田里就像开了个太极图派对，热闹得不行。那股《正气诀》的仙门灵力，和他本源的魔气，不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像对热恋中的情侣，成天黏在一起，偶尔还迸点火花。这让他每次运功都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自己就原地炸了，成修仙界头一个因“内力失调”自爆的笑话。 就在他专心“调停”体内矛盾时，手腕上的魔纹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那熟悉的、来自上司的“亲切问候”又来了。 苏白一个激灵，赶紧切断与丹田的联系，凝神接收讯息。一道血色文字，像条阴毒的蛇，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枭，你在太玄仙宗，是不是太高调了？】 血瞳少主的声音，不再是上次的暴跳如雷，而是带着一种冰冷审视的质问。 苏白心头一紧。完了，老板开始怀疑我的职业操守了。 他赶紧回讯：【少主，事出无奈，全是意外。】 【意外？】血瞳少主冷笑，【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次次都意外？你现在名满仙门，风头无量，真是好一个‘意外’！】 苏白额头冒汗，感觉自己像被班主任逮到在网吧通宵的学生。正想再辩解几句，血瞳少主却话锋一转。 【我怀疑，你身边有仙门的‘暗桩’盯着你。】 苏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暗桩？何止暗桩！最终BOSS就住他楼上，天天用看猴戏的眼神盯着他，还时不时扔两本小学生读物来PUA他！这还用你怀疑？我早知道了！ 他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只能装出震惊的模样：【暗桩？此话怎讲？】 【哼，你的那些‘功劳’，都太巧了。】血瞳少主分析得头头是道，【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你，让你一步步成为仙门英雄。这只手，可能是仙门某个高层，他在利用你，甚至可能已察觉你的身份，故意捧杀你！】 苏白盯着这段话，沉默了许久。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火爆脾气的顶头上司，脑子虽不怎么灵光，但直觉准得吓人。虽然推手不是仙门高层，而是他那个腹黑师尊，但性质也八九不离十。 【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证明你自己的任务。】血瞳少主语气沉重，【潜入太玄仙宗藏经阁，找到一份关于仙门内部监察体系的卷宗。我要知道，他们如何监视弟子，我要知道，你身边那个‘鬼’是谁！】 藏经阁？苏白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可是太玄仙宗的核心禁地，守卫森严，阵法密布，别说苍蝇，连元婴期的鬼魂都别想溜进去。这任务难度，比去万妖窟单挑狼群还高十个珠穆朗玛峰。 【这是你的考验，也是你唯一的机会。】血瞳少主下了最后通牒，【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我会亲自派人‘清理’你这个叛徒。】 魔纹的灼热感消退，苏白却感觉浑身冰凉。他瘫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 去，九死一生。不去，十死无生。这卧底当得，真是连条活路都没有。 绝望中，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桌角那本被他随手扔下的《阵法初解》。 …… 接下来的两天，虚无峰的弟子们发现，他们的“麒麟子”师兄有些不对劲。他不修炼了，也不外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抱着本破烂的入门阵法书，读得如痴如醉，像极了凡间临考前抱佛脚的落魄书生。 苏白确实快疯了。他一直觉得阵法就是程序员画的BUG集合，玄奥又烦琐。可现在，他只能把这本《阵法初解》当救命稻草，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熬了两个通宵，他感觉自己半只脚踏进了猝死的门槛。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得像鸟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知识改变命运，也带走小命”的颓废气质。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写遗书时，书里的一段话让他愣住了。 “……万法归宗，阵道亦然。太玄护山大阵，取活水之势，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然水满则溢，每至月圆之夜，子时三刻，阴气最盛，活水之阵有一瞬之滞……” 一瞬之滞！苏白脑子里像被雷劈中！ 他猛地翻出宗门地图，对照这两天推演出的藏经阁外部阵法结构。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 藏经阁的守卫阵法是护山大阵的子阵。若能在那一瞬之滞，用一个微小的反向阵法干扰子阵能量流动，就能制造一个仅容一人通过、持续不超过三息的漏洞！ 成了！苏白激动地一拍大腿，差点给这本书的作者磕一个。师尊，你没骗我！这新手村教程里真藏着GM通道！ 他压住狂喜，将计划细节反复推演十几遍，确保万无一失。他，苏白，魔界精英卧底，专业素养从未掉线！ 行动定在今晚，月圆之夜，子时三刻。 夜色渐深，苏白盘膝而坐，调整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他的心出奇平静，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咚咚咚。”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苏白皱眉。这么晚谁还来串门？ 打开门，林小鹿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瓦罐站在门外，笑得像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师兄，你两天没吃饭了，我给你炖了莲子羹，趁热喝呀！” 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脸，苏白心跳漏了半拍。一股不祥的预感如乌云笼罩心头。 林小鹿把瓦罐塞给他，好奇地探头瞥了眼桌上摊开的阵法图，眨着清澈如鹿的大眼睛：“师兄，你天天看阵法书，看得好认真哦。” 苏白干笑两声：“随便看看。” “哦……”林小鹿拖长声音，突然凑到他耳边，兴奋地低语：“师兄，你是不是想去藏经阁三楼玩呀？” 苏白的笑容僵住，血液仿佛凝固。 她浑然不觉，继续道：“我听膳食堂的王大胖说，藏经阁三楼可好玩了！有好多外面看不到的孤本，还有好多连环画呢！” 苏白的心沉入万丈深渊。看着眼前这抱着空瓦罐、一脸“我聪明吧快夸我”的憨傻师妹，他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知道的？怎么把“研究阵法”和“去藏经阁”联系起来的？还他妈是三楼！ 难道她在我身上装了监控？还是说，她就是血瞳少主说的那个“暗桩”？ 不可能！就她这智商，当暗桩？怕不是第一天就把自己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 唯一的解释……是巧合。一个让他想当场去世的该死巧合！ 苏白拿着那碗热腾腾的莲子羹，手微微发抖。他仿佛看到的不是莲子羹，而是自己那精心策划、天衣无缝的潜入计划，在热气中化为灰烬。 第10章 最强干扰与最强助攻 子时三刻，月光如水。 藏经阁的轮廓在清冷的月色下，宛如一头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太玄仙宗的深处。 苏白像片融入夜色的枯叶，无声贴在墙角的阴影里。他屏住呼吸，心跳与天地间某种玄妙韵律悄然共振。 来了！ 那一瞬，他清晰感知到笼罩藏经阁的庞大阵法灵力流转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滞。 就是现在！ 苏白眼中精芒一闪，双手快如幻影，十指翻飞间，一个由十几块细小灵石构成的微型阵盘在他掌心成型。他将阵盘往地面轻轻一按。 嗡！ 一股与守护大阵相反的微弱波动，如墨滴入水，在停滞节点上荡开涟漪。面前的空气，泛起一道肉眼难辨的水波般扭曲。 三息的漏洞！ 苏白身形一矮，如狸猫般窜出，在波纹闭合前钻了进去。 成了。 他稳稳落地藏经阁一楼，无半点声响。回头一看，身后墙壁完好如初，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专业潜入，完美时机，教科书操作。 他，魔界精英“枭”，业务能力，永远在线！ 苏白压下心中自得，融入阴影，灵巧避开巡逻的符文光束，熟稔地朝三楼楼梯摸去。 藏经阁三楼，禁地中的禁地。这里没有守卫弟子，因为遍布的上古禁制就是最恐怖的守卫。 苏白站在楼梯口，面对淡金色光幕，从怀中取出玉简。这是他耗费一天一夜，根据《阵法初解》推演的破解口令。 一次性的，但够了。 他注入灵力，玉简传出晦涩音节，融入光幕。光幕如锁遇钥，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苏白闪身而入。 三楼比想象中宽敞，也……乱。空气中弥漫着古卷的霉味，顶天立地的书架如沉默的巨人，伫立在黑暗中。 目标明确——“玄字号”书架，存放宗门内部纪要。 苏白按记忆中的地图，在黑暗中穿行，脚步轻如夜猫。 可刚拐过一个书架—— “咔嚓。” 一声清脆的坚果碎裂声，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三楼骤然响起。 苏白汗毛倒竖！ 有人！ 他猛地停步，如雕塑般与书架阴影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停了。 “咔嚓……咔嚓……” 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带着悠闲的节奏。 像在……吃东西？ 苏白脑子里冒出个问号。谁会在这种鬼地方吃零食？守阁长老？还是闭关的老怪？ 他小心探出半个脑袋，顺着声音望去。 三楼深处，一盏散发柔和暖光的小灯笼摆在矮桌上。旁边，一个娇小身影盘腿坐在一堆软垫上，背对他，肩膀一耸一耸。 她手里捧着本……粉色封皮，画着两个小人儿的书？ 身旁散着一地瓜子壳、花生皮，还有几个啃得干净的果核。 “咔嚓！” 她又磕开一颗松子，丢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苏白僵住。 那身形，那发髻，那鹅黄色襦裙…… 纵使化成灰，他都认得！ 林小鹿！ 轰隆！ 苏白感觉天灵盖被雷劈中，整个人外焦里嫩。他的大脑停摆，世界观碎成渣。 精心策划的潜入，引以为傲的专业素养，堵上性命的任务，此刻成了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 她怎么上来的？三楼禁制是摆设？光幕是装饰灯带？ 桌子、垫子、零食哪来的？搬家公司送的吗？！ 无数咆哮的弹幕在他脑海刷屏，理智几近崩溃。他想冲过去抓住她肩膀，摇着问：“你是不是开挂了！你到底是什么BUG！” 但他不能。 他咬紧后槽牙，咽下滔天怒火，在心里默念三百遍“我是专业的”，才勉强冷静。 任务要紧，不管这移动天灾怎么来的，他得找到仙门监察体系的卷宗。 深吸一口气，他在书架间无声穿梭。“玄字壹号”、“玄字贰号”、“玄字叁号”…… 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 血瞳少主指明的“玄字柒号”书架上，用暗金色丝线捆绑的卷宗，不见了！ 情报出错？还是被人取走？ 苏白的心沉入谷底。找不到卷宗，他回去只有死路。 就在他几近绝望时，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看话本的罪魁祸首，以及她旁边的矮桌。 桌子不平，一条桌腿明显短了一截。 为了稳住桌面，桌腿下……垫了个卷轴。 暗金色捆绳，在灯笼光下，反射着令苏白头晕目眩的光。 苏白：“……” 他缓缓眨眼，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很疼。不是梦。 那份关乎他生死、卧底大业、魔尊霸业的绝密卷宗，正被他那傻白甜师妹，用来…… 垫！桌！脚！ 卷宗边角还沾着油渍，像是被糕点蹭过。 苏白张嘴，发不出声。他的灵魂仿佛从头顶飘出。 杀了我吧。现在，立刻。 他强撑最后一丝理智，像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手脚并用，朝矮桌爬去。 每爬一步，悲愤加深一分。他的尊严、骄傲，在这几米距离中碾成齑粉。 终于，他爬到桌下，仰视那被压在桌腿下的“绝世秘宝”，颤抖着伸出手。 就在指尖将触到卷宗的瞬间—— “师兄。” 一个软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白的手僵在半空。 第11章 真假卧底 “师兄。” 这声音柔软如绵，却像九幽魔音，贴着苏白的耳廓钻进脑海，阴冷刺骨。 他僵在原地，保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半蹲在桌下，手指颤巍巍地伸向那“圣物”——一份沾满油渍的绝密卷宗，距离指尖不过三寸。 三寸，仿若天堑。 苏白缓缓抬头，目光越过矮桌边缘，正对上林小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纯真得没有一丝杂质，此刻却满是好奇。她趴在桌上，小脑袋微微歪着，像只打量怪虫的小猫。 “你在桌子底下找啥呀？”林小鹿眨眨眼，语气天真无邪，“又掉松子了？” 苏白的脸抽搐了一下，肌肉仿佛在叛乱。他想挤出个笑，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松子？找你个鬼的松子！ 他找的是被她踩在脚下、碾成齑粉的尊严啊！ 内心咆哮翻涌，宛如一场史诗级的风暴，但他不能表露分毫。他是专业的，是魔界潜伏仙门的精英卧底，无论何等绝境，都能冷静如冰。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什么，刚才好像看到只蟑螂。” “蟑螂？！”林小鹿眼睛一亮，兴奋地搓着小手，“哪儿呢？师兄快抓！王胖子说，油炸蟑螂嘎嘣脆，鸡肉味儿！” 苏白：“……” 这世界，还是毁灭吧。 他彻底放弃，趁着林小鹿还在兴致勃勃地搜寻“食材”，手如闪电，一把抽出桌腿下的卷宗。入手瞬间，一股温热油腻、夹杂着桂花糕甜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头像是被这油渍糊住，闷痛难当。 他飞快将卷宗塞进怀里，动作行云流水，爬出桌底，拍拍膝上灰尘，面无表情道：“蟑螂跑了。” “啊？真可惜！”林小鹿撅着嘴，失望溢于言表。 苏白以为这场闹剧终于落幕，正要随便找个借口开溜，身后却陡然爆发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毒蛇出洞，从书架阴影中骤然扑来！ 一道细微乌光，无声无息，快到极致，直刺他后心！ 阴毒、精准、致命——真正的刺客，黑暗中的收割者！ 苏白血液瞬间冻结。来不及转身，来不及思考，千百次生死淬炼的本能驱使他身体一侧，以一个扭曲到极点的姿势，硬生生挪开半尺！ “噗！” 乌光擦着肋骨飞过，深深钉入对面书架，破空声姗姗来迟。 苏白惊魂未定，背心已被冷汗浸透。 只差毫厘，他的卧底生涯就要以最窝囊的方式谢幕！ “谁！”他猛然转身，厉声喝问。 一道黑影如鬼魅，从书架阴影中缓缓现身。全身裹在漆黑夜行衣中，银色面具遮脸，只露出一双冷漠无波的眼睛，散发着与苏白同源却更精纯的阴冷魔气。 自己人？不！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骗不了人！ “枭。”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少主有令，清理门户。” 苏白瞳孔骤缩。 清理门户！血瞳少主那个莽夫，终于按捺不住，认定他是叛徒，派人来灭口了！ 怒火夹杂着无尽悲凉从心底涌起。为了这任务，他忍辱负重，扮孙子、当英雄，被师尊戏耍，被师妹坑害，业绩被抢，KPI完不成，如今连老东家都要卸磨杀驴！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卧底吗？ “啊！坏人！”一声尖叫打破僵持。 林小鹿从震惊中回神，看见黑衣人，又瞥见苏白苍白的脸色，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勇气。她抓起桌上那盘还剩大半的桂花糕，想也不想，卯足全力朝黑衣人砸去！ “不许欺负我师兄！” 桂花糕连盘子划出一道油光发亮的抛物线。 黑衣人不屑冷哼。这种凡人小姑娘的攻击，他连躲都懒得躲。身上的“影织法衣”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一盘点心能奈他何？ 他甚至已准备催动法衣的“暗影潜行”，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致命一击。 然而，下一秒—— “啪唧！” 整盘桂花糕，带着油腻的盘子，精准砸中黑衣人胸口。糕点四溅，油渍横流。 魔气防御轻松挡下冲击，但那块驱动“暗影潜行”的核心阵纹，却被黏糊糊的桂花糕糊了个严实。 黑衣人胸口一凉，体内魔气与法衣的联系骤断，如同满格信号瞬间变红叉。法衣非但未隐形，反而发出“滋啦滋啦”的短路声，一缕青烟从胸口升起，带着桂花糕烤焦的甜腻味。 黑衣人：“……” 他低头，盯着胸前一团狼藉，那件限量版“影织法衣”彻底报废。冷漠的眼中，第一次裂开一丝茫然、错愕，甚至……崩溃。 苏白也看呆了。瞥了眼因“精准投喂”破防的顶级刺客，又看了看叉腰站立、一脸“我超勇”的林小鹿，他突然顿悟。 仙门、魔界，在这位天道BUG面前，皆是浮云。 “叛徒！我要你的命！”黑衣人从石化中惊醒，暴怒咆哮，放弃潜行技巧，化作一头狂兽，携滔天魔气扑向苏白，要将这毁他心爱法衣的两人撕成碎片！ 苏白心头警铃大作。没了潜行的刺客威胁减半，但金丹后期的魔气修为，仍非他能匹敌。 跑！ 他一把拉起林小鹿，但黑衣人更快，凌厉爪风已封死所有退路。 无路可退，那就战！ 苏白眼中闪过狠色，将林小鹿推到安全角落，低喝：“躲好，别出来！” 他不再压制丹田内的混沌能量。黑白两色，截然相反的力量如洪水开闸，咆哮着冲入四肢百骸！ 握紧手中铁剑，他迎向那狂暴魔影！ 他用的仍是《仙门基础剑诀》，但此刻，这平庸剑法在他手中诡异莫测。 “横扫千军”，剑身闪耀圣洁白光，剑尖却突兀冒出森然魔焰；“力劈华山”，刚猛正派，却半途化为阴柔弧线，刁钻刺向死角。 “叮叮铛铛！” 藏经阁三楼化作修罗场。剑气与爪风交织，魔气与黑白混沌能量碰撞，书架粉碎，珍贵典籍化作漫天飞絮。 黑衣人越战越心惊。对方招式破绽百出，却每每蕴含诡异融合之力，既克魔气，又蚀防御，防不胜防！ “死！”黑衣人久攻不下，彻底疯狂，双爪合十，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魔枪直取苏白心口！ 这是他的最强一击！ 苏白瞳孔紧缩，知道躲不过。他将所有混沌能量不计后果灌入铁剑，以攻对攻，用尽全力刺出最简单的一招——直刺！ “噗嗤！” 魔枪穿透苏白左肩，血雾喷涌。而他那黑白缠绕的铁剑，也刺入黑衣人丹田。 “呃……”黑衣人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之剑，感受丹田内混沌力量摧毁一切修为。 “你……这……”他喷出一口黑血，软倒在地，气息渐弱。 苏白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能量反噬让他五脏欲裂。 他赢了，惨烈而侥幸。 “师兄，你流血了……”身后传来怯怯的哭腔。 苏白艰难回头，见林小鹿躲在倒塌书架后，探出小脑袋，大眼中泪水盈眶，楚楚可怜。 她指着地上狼藉，小心翼翼问：“那……那盘桂花糕，你还吃吗？” 第12章 功劳，又是功劳！ 功劳与天谴 苏白怀疑自己的耳朵在刚才的激战中被震坏了。 否则，为何在肩膀血流如注、肺部像破风箱喘不过气、生命值堪堪徘徊于百分之一的生死关头，他竟然听到一句关于桂花糕“回收再利用”的哲学探讨？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目光落在林小鹿身上。她躲在倒塌的书架后，只探出个小脑袋，眼中满是对那盘糕点的惋惜与渴望，纯真得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仙女。 一股热流——不是血，而是悲愤、荒谬与绝望交织的情绪——直冲苏白天灵盖。 吃？吃你个头！ 你没看见我肩膀上这碗大的窟窿？没看见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倒霉蛋？没看见这满地狼藉，价值连城的古籍被糟蹋成厕纸？ 我命悬一线，你却在惦记那盘完成了“生化武器”使命的桂花糕？！ 苏白张嘴想骂，却只挤出一阵“嗬嗬”的漏气声。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咽气。 就在这时—— “嗡！” 藏经阁三楼被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数道璀璨剑光撕裂夜幕，如巡天神祇，从四面八方疾驰而至，精准悬停于阁顶。 光芒散去，几道身影现身破碎的楼阁入口。 为首之人身披紫金道袍，头戴星冠，面容威严，不怒自威，正是太玄仙宗掌教玄阳子。他身后，天剑峰峰主、丹鼎峰峰主等宗门高层齐聚，个个神色惊怒，凝重异常。 藏经阁禁地被破，魔气冲天，这是数百年未有之大变！ 然后，他们看到了：被龙卷风肆虐般的三楼，满地狼藉，书架倾塌；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魔气虽散，阴冷气息依旧刺骨；捂着肩膀、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如纸却倔强挺立的苏白，手握一把平凡铁剑，宛若浴血战神；以及他身后，探出小脑袋、攥着油腻盘子、吓得瑟瑟发抖却不忘泪眼汪汪的小师妹林小鹿。 场面陷入诡异的死寂。 大佬们的脑子集体宕机，信息量太大，CPU险些烧毁。 玄阳子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在苏白与黑衣人尸体间扫视数次，惊怒渐化为震惊：“苏白？” 苏白心头一沉。 完了。股东大会现场抓包员工内斗，还砸了公司核心资产，这下要被炒鱿鱼了吧？ 他唯一的念头是赶紧把怀里那沾着桂花糕香的绝密卷宗偷偷塞回书架底下。 可不等他动作，天剑峰峰主——一个火爆老头——已箭步冲来，指着尸体惊呼：“好精纯的魔气！此人至少金丹后期，魔道顶尖杀手！” 全场哗然。 金丹后期！还是专司暗杀的魔头！怎会潜入藏经阁？ 所有目光聚焦苏白，像是看一头怪物。 筑基期单杀金丹后期？不是天才，是开挂！ 苏白大脑在求生欲驱动下疯狂运转。 坦白？“各位领导，我是魔界卧底，这是我同事，因KPI起了冲突，不小心打扰大家休息了，抱歉。” 这话说出口，掌教能当场把他炼成金丹。 必须撒谎！一个天衣无缝的谎！ 他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更白，虚弱却坚定地开口：“启禀掌教、各位峰主……此魔头不知用何妖法，潜入藏经阁，欲窃宗门秘典。弟子无意发现，与之搏斗，幸不辱命，夺回卷宗，只是……这藏经阁……” 他颤巍巍掏出那份“垫桌脚”的卷宗，暗金丝线、古朴卷轴，在大佬眼中是宗门至宝，在他眼中却满是甜腻糕香。 玄阳子看着苏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又瞥了眼完好的卷宗，再看看他身后吓坏的小徒孙，脑补出一部英雄史诗：魔道奸细潜入禁地，天才弟子苏白临危不惧，与强敌殊死搏斗，护师妹周全，以重伤之躯反杀魔头，守住宗门机密！ 何等心性！何等担当！仙门麒麟子！ “好！”玄阳子猛拍手，怒意全消，换上浓浓欣赏，“苏白，你干得漂亮！” 他快步上前，亲自扶住苏白，一股温和灵力渡入，稳住伤势：“你天赋异禀，护道之心赤诚，临危不乱，舍生忘死！是我太玄仙宗万年不遇之幸！仙门有你，何愁不兴！” 峰主们回神，纷纷附和，眼神满是赞叹： “此子乃我辈楷模！” “筑基逆伐金丹，旷古烁今！” “虚无峰要出真龙了！” 苏白被这夸奖洪流冲得发懵，宛如考零分却被当满分卷展览的学渣，每句赞美都像耳光，抽得他脸颊发烫。 他想解释，可对上掌教那“我懂，你不用说”的欣慰眼神，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这天大功劳，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师兄……”林小鹿怯怯钻出，扯他衣角，小声问，“他们不会让咱们赔书吧？好多呢……” 苏白脚下一滑，差点给大佬们表演平地摔。 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玄阳子闻言，非但不怒，反露和蔼笑容：“痴儿，莫怕。区区书卷，怎比你师兄安危！你师兄立下不世之功，宗门当重赏！” 他取出块温润白玉牌，刻一古朴“玄”字：“此‘玄天令’，持之可自由出入藏经阁、炼丹房、万法殿，无需通报。此乃宗门信任与嘉奖！” 玉牌塞进苏白手中，重若千斤。 自由出入？这是VIP月卡，直通更多“意外现场”啊！ 【叮！】 【恭喜宿主，截杀竞争对手，护仙门机密，再立不世之功！】 【任务结算：超S级评价！】 【奖励：核心天赋技能——‘双面谍影’解锁！】 【‘双面谍影’：伪装能力大幅提升，可完美模拟目标气息、灵力波动及细微习惯，持续时间依修为而定。注：在真正‘马甲王’面前，慎用。】 系统提示在脑海炸响。 苏白愣住。 竞争对手？双面谍影？“马甲王”？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林小鹿身上。她正因不用赔书松了口气，歪头好奇地打量掌教头顶星冠，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巧合？偷吃灵药是巧合，万妖窟撒痒痒粉是巧合，今晚在藏经阁吃零食、用绝密卷宗垫桌脚、看言情话本也是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那是天谴！ 看着林小鹿那无辜侧脸，一个荒诞念头如毒菌疯长：这丫头，莫非才是真正的“马甲王”？ 手中玄天令陡然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