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心声一响,全家排队真香》 第1章 重生继母只想咸鱼,世子休妻她鼓掌? 入目那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让她心头大惊——这不是忠勇侯府的主院吗? 可她分明记得,自己早就被赶到了冰冷的偏院,无人问津,最后被灌下毒酒赐死。 陆倩漓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铜镜。 镜中的女子眉眼虽难掩憔悴,然而清秀的容颜透着成熟的韵味,正是她三十出头的模样! 她……竟然重生了?! 三十岁……她记得,这一年,是忠勇侯萧远“为国战死”的第十年。 侯爷死后,她变卖陆家家产,苦心支撑,为侯府上下奔波操劳。 可笑的是,几年后,侯爷萧远“死而复生”,带着他的“挚爱”风光归来。 而她这个耗尽心血的继室,却被贬成妾室,最终被惨死在冰冷的偏院中。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死去的情郎,跟自己反目成仇,冷眼看自己惨死,陆倩漓的心口便是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她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冷笑,怕是老天爷也觉得她前世死得憋屈,所以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紧紧拽着锦被的一角,心头愤怒和不甘交织在一起。 为何不再早点,让她重生至成亲之前,若早些知道,她就不会任人摆布,跳入侯府这个大火坑! “算了。”她吐出一口浊气,重生已是万幸,自己不该再贪心,侯府这些腌蜣事,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她今生绝对不会再管上半分。 “这帮白眼狼,谁爱伺候谁伺候!老娘守着嫁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吃好喝,爱谁谁!” 这念头一起,心口郁结的浊气瞬间消散,连呼吸都轻快了。 就在陆倩漓暗下决心,准备规划自己的“咸鱼”大计时,屋外传来男子的轻呵声。 “让开,本世子要见母亲!” “世子,您不能……” 房门被人从屋外粗暴地推开,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身怒气,不顾下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侯府世子,她的继子,萧煜。 彼时的萧煜,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尚未经历后来的种种磨难,眉目间尽是桀骜不驯。 “母亲这不是醒了吗?”萧煜斜睨了眼门口神色焦急的婢女小翠,眼中满是不屑,“既然醒了,儿子有件事要与母亲商议。” 这不是萧煜第一次无理,陆倩璃眼皮子都懒得抬。 前世她对这个继子掏心掏肺,散尽家财为他铺路。结果,换来的却是冷嘲热讽,处处跟她对着干。 如今重来一世,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 萧煜见她不语,眉峰紧锁,干脆径直开口:“这一次不管母亲说什么,儿子都要休妻!” “裴瑜善妒、粗鄙、三年无所出,还屡次顶撞本世子,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 “此事儿子心意已决,母亲也别再拿其他借口阻挠。” 萧煜梗着脖子,一副“你若不同意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陆倩漓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眼睑,声音平静:“知道了。要笔墨吗?” “我……我当然要……”萧煜下意识地接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你同意了?” 这反应不对啊!她不该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吗?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休妻?赶紧休!麻溜地休!本夫人举双手双脚赞成!眼瞎心盲的蠢蛋,把宝珠当鱼眼珠子,把破烂当宝贝!】 【萧煜啊萧煜,你还真以为裴瑜是个普通的庶女?人家那可是当朝镇国林大将军失散多年的嫡亲闺女!】 【当初你被人追杀,掉下山崖,可是裴瑜不顾安危丢了半条命才救你回来,自此伤了手再也不能拉弓骑射。这个蠢货也不想想,就裴欢那风吹就倒的身体,怎么从崖底把你背上来?】 【休吧休吧,赶紧休!等你把裴瑜休了,林大将军找回女儿,知道自家宝贝闺女在你这儿受了这么多委屈,嘿,到时候你那双腿可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前世你被林大将军打断双腿,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终日与药罐为伍,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裴欢?她早就勾搭上三皇子跑路了。】 【啧啧,想想那扬面,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可惜了,前世各种大戏都看腻味了,这一世我只想守拙归园田。】 陆倩漓内心吐槽得风生水起,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淡然模样。 而萧煜,却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他他他……听到了什么?! 那些幸灾乐祸的话语,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这……这是一向古板严苛的继母会说的话?! 萧煜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陆倩璃。 不对!那个女人明明嘴唇都没动!而且,她怎么会知道未来没有发生的事? 救他的人是裴瑜?裴瑜是林大将军的女儿?他将来会被打断腿? 萧煜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不是做梦!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小翠,她神色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萧煜面色微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丫头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还这么平静?是他疯了,还是陆倩漓这个女人中邪?!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惊骇欲绝地再次望向陆倩漓。 陆倩漓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此刻竟然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你……你刚才……说什么?”萧煜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倩漓微微蹙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准了,世子想休妻,我没有意见。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她可不想再插手这些破事,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平。 【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再过一刻钟,你那好心肠的白月光裴欢,就要设计陷害裴瑜落水了。】 【前世这出大戏我可是从头看到尾,裴欢哭得梨花带雨,你个蠢蛋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直接把裴瑜禁足。】 萧煜脑中又是一声轰鸣!裴欢……陷害裴瑜? 不!不可能!欢儿那般善良柔弱,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会做这么恶毒的事? 【可怜裴瑜那傻姑娘,自己已经有了身孕都不知道,最后连腹中的孩子都没能保住……啧,前世这叫一个惨。】 孩子?!萧煜瞳孔骤然收缩,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裴瑜……怀了孩子?这怎么可能? 【算了,反正我说什么都没人信,这一世,谁爱管谁管,反正我是不管了。天塌下来都别叫我。】 萧煜听到这里,脑中“嗡”的一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可……可是,她刚才说那些……如果都是假的,为何桩桩件件都如此清楚明白,就好像亲眼所见?! 萧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那句“再过一刻钟,你那好心肠的白月光裴欢,就要设计陷害裴瑜落水了”,让他心头狂跳! 他瞪了陆倩漓一眼,转身大步冲出房门。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第2章 侯府的水太深,老娘只想卷钱跑路! 【这么着急休妻,真是赶着去投胎。】 【生怕晚一步,林大将军的板子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萧煜还没走几步,听到陆倩漓的心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一旁的贴身侍从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主子,小心台阶。” 萧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脸色已是铁青一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刚才,你可听见夫人说什么?” 侍从神色茫然,“夫人……有说什么吗?主子,您怎么了?” 萧煜心头彻底沉了下去。果然,只有他能听见!那她说的那些……难道都是真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猛地甩开侍从的手臂,冲向荷花池方向。 他要去亲眼看看,看看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在妖言惑众! 陆倩漓疲惫地靠着床头,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她记得,正是这个时候,前世的自己正忙着变卖陆家最后的几处产业。 那些母亲留给她傍身的,据说曾是前朝公主私藏的江南织造坊,还有京郊最肥沃的几百顷良田,只为凑足银两,给萧煜铺平袭爵的道路。 为了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她几乎掏空了整个陆家,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结果呢?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换来一身彻骨心寒。 【陆倩漓啊陆倩漓,这么多年你活得可真像一个笑话。】 【想她陆家,祖上曾是江南首富,金山银山,本可一世无忧,潇洒自在,结果却悉数填了忠勇侯府这个无底洞,喂饱了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从我陆倩漓手里抠走一个铜板!我的钱,烧了都不会给他们!】 陆倩漓收回纷乱的思绪,扬声唤道:“小翠,去请春娘过来。” 不多时,一个面容慈和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她的乳母春娘。 “夫人,您醒了?”春娘的声音带着真切的关怀,见她脸色依旧苍白,担忧道:“身子还有哪不爽利?老奴这就去请太医。” “已经好多了,不必麻烦。”陆倩漓看着春娘,目光温和了些许,这是她两世都亏欠良多的人。 前世若非春娘,她恐怕早就死在暴乱之中。 她记得,前世那扬突如其来的暴乱,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火海与屠戮之中。 无数权贵府邸被洗劫,哭喊声、惨叫声震天动地,宛如人间炼狱。 混乱中,是春娘,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死死护住她,最终被乱刀砍死在血泊之中。 【春娘,这一世,我定会护你周全。】 陆倩漓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春娘想起之前陆倩漓吩咐的事,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双手奉上。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京郊的那几处祭田,还有城南的几间铺子,以及几箱贵重的珠宝首饰,都已经变卖了。” “换成了银票,都在这里。” “只是剩下的几处田庄和几间大铺子,地段都极好,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出得起价的合适买家。” 陆倩漓接过布包,打开随意看了一眼,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 “剩下的不必卖了。”她将银票递给一旁的小翠收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那些,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也是我们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春娘和小翠皆是一愣。 “夫人,这……”春娘有些不解。 之前夫人可是急着要将所有产业置换成银钱,好为世子爷谋划前程。 若不是三年前出了那桩糟心事,世子爷早该顺利继承爵位,成为新一代的忠勇侯,也不至于被人明里暗里嘲笑了整整三年。 陆倩漓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与惆怅,“侯府的这些事情,我不想管了,也管累了。” “等过些时日,我打算去南边别院的田庄上住些日子,图个清静。” “夫人要去田庄?”小翠惊讶地睁大了眼。 “夫人!这……这如何使得?”春娘更是大惊失色。 “您若走了,这偌大的侯府……内务中馈谁来掌管?还有世子爷和小姐他们……” “侯府有侯府的世子,有世子夫人,轮不到我一个外人瞎操心。”陆倩漓淡淡打断她。 【侯府?呵,一个早就被蛀空了的空壳子罢了。这些年若不是我用嫁妆填补亏空,这一大家子早就沦落街头行乞了,哪还有如今表面的光鲜亮丽!】 【等萧远那个死鬼带着他的所谓真爱风光归来,这忠勇侯府,便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小翠也急了,眼圈泛红:“夫人三思啊!您若走了,世子爷也就罢了,可小姐怎么办?” 陆倩漓摆摆手:“他们有手有脚,饿不死。” 【我的亲生女儿为了那个死去的情郎,前世眼睁睁看我被磋磨至死都无动于衷,今生我还管他们作甚?】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陆倩漓看着一脸担忧的两人,语气冷硬了几分:“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劝。” “春娘,小翠,你们若愿意跟着我,便一同去田庄。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银子,放你们出府,从此海阔天空,各自安好。” “奴婢誓死追随夫人!”小翠当即跪了下来表态。 春娘眼眶微红,也跟着跪了下来,声音哽咽:“老奴是夫人的乳母,夫人去哪儿,老奴便去哪儿。便是刀山火海,老奴也一定跟着。” 陆倩漓心中微暖,紧绷的神经略松,口气也软了几分:“都起来吧。” 她看着那些被变卖的田契地契清单,心中微微刺痛。 那可都是陆家几代人呕心沥血积累下来的财富,其中不乏她母亲当年为她精心挑选的嫁妆。 陆倩漓轻轻叹了口气,一想到两个月后那扬席卷京城的滔天暴乱,眼神骤然一凛,闪过一丝狠厉。 【算了,银钱没了可以再赚。】 【命若是没了,可就真的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 离开侯府这个巨大的旋涡,去山清水秀的田庄过安生日子。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越发坚定。 “春娘,”陆倩漓开口,声音沉稳,“你拿着这些银子,即刻出府,务必暗中多采买些粮食,越多越好,不要怕花钱。” “再秘密买些年轻力壮的仆人,男女都要,最重要的是嘴巴要严实。” “若是有门路,也采买些防身的武器,如弓箭弩矢、短刀长枪等,尽量多备一些,此事最为要紧,银钱方面不必节省。” “但切记,所有采买都不可留下痕迹,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京城马上就要乱了,粮食和人手才是乱世保命的根本。】 【庄子地处偏僻,易守难攻,正好避祸。】 【到时候关起门来,种种田,养养花,不问世事,岂不快哉?】 【至于侯府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爱死死去,与我何干?】 春娘虽心中充满无数疑惑,但她深知夫人素有主张,便郑重应道:“是,夫人,奴婢明白了,定不负夫人所托。” 第3章 世子爷的火葬场初体验! 他几乎是提着一口气,直奔荷花池。 远远地,他便瞧见池边立着两道纤细的身影,心头一紧,急忙闪身躲到假山之后,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住那方。 此刻的裴欢,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温柔贤淑。 她的脸因嫉妒而扭曲,眼神淬了毒般,死死盯着裴瑜。 “裴瑜,我劝你识相些,主动向世子提出和离!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裴欢的声音尖锐刺耳,怨毒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煜哥哥是我的!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从来都只属于我!” “别忘了你母亲的命,还攥在我母亲手里呢!你若不从,仔细她的皮!” 裴瑜挺直了背脊,尽管脸色因愤怒而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不屈地迎向裴欢:“姐姐此言差矣,我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妻,何来争抢一说?” 裴欢嗤笑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三年前若非你使了下作手段,在宫宴上做出那等丑事,煜哥哥为了侯府的颜面会娶你?你这种卑贱的庶女,也配?” “我没有……”想起往事,裴瑜脸色又白了几分。 裴欢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没有?若不是你,我早已是煜哥哥的妻!是你,霸占了这个位置整整三年!” “裴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仗着当初救了煜哥哥一命吗?” “可那又有什么用,你那救命之恩最后不还是我的?就算你告诉煜哥哥,他会信吗?”裴欢眼中得意而轻蔑。 裴瑜一言不发,心中却暗自留意着身后的环境,注意到身后的荷花池,心中已有了几分警惕。 裴欢眼底一道暗芒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她冷笑一声,继续嘲讽。 “不管是裴府还是侯府,只要我掉几滴眼泪,所有人都会围着我转,疼惜我。就算你嫁给煜哥哥又如何,他心里爱的人是我,疼的人也是我!” “至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裴府养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萧煜藏在假山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欢儿?这就是他以为天真善良的心上人? 那狰狞的面容,跟往日在他面前柔情似水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陆倩漓的话,再次在他脑海响起。 【眼瞎心盲的蠢蛋,把宝珠当鱼眼珠子,把破烂当宝贝!】 【当初你被人追杀,掉下山崖,可是裴瑜不顾安危丢了半条命才救你回来……】 原来,他就是那个蠢蛋!天字第一号大蠢蛋! 一直以来被裴欢耍得团团转,认错了救命恩人不说,还把一条毒蛇当仙子,把真正的明珠弃如敝屣,日日践踏! 他萧煜真是错得离谱! 无边的愤怒和羞愧瞬间涌上心头。 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再跪在裴瑜面前,恳求她的原谅! 就在此时,裴欢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猛地伸手,恶狠狠地推向裴瑜的肩膀。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我下去冷静冷静!” 裴瑜见裴欢面露凶光,心中警铃大作。 在裴欢伸手推来的刹那,她不着痕迹地侧身一闪。 反观裴欢,因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进池中。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却生出一计,反手死死拽住裴瑜的衣袖,脸上瞬间换上惊恐万状的表情,高声尖叫:“啊——妹妹,你为何推我?!” “噗通!” “噗通!” 两道落水声接连响起,水花四溅。 裴欢在落水前,嘴角勾起一抹阴鸷而得逞的笑容,那笑容一闪而逝,假山后的萧煜却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裴欢一直是装的! 而陆倩漓那句“裴瑜有了身孕”,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孩子!裴瑜怀了他的孩子!若是她和孩子出了什么事……萧煜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心脏骤停,呼吸都停滞了! 此刻,他对陆倩漓的话已然信了十成十,再无半分怀疑,想也不想地冲出假山,纵身跃入冰冷的池水中。 “裴瑜!”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她!救她和他们的孩子! 裴欢见萧煜跳下水,心中狂喜,此刻落水正是好时候! “煜哥哥,救我!”她轻蔑地看向不远处的裴瑜。 看吧,裴瑜,煜哥哥心里还是只有我! 萧煜却对她的呼救充耳不闻,径直游向挣扎的裴瑜。 裴欢脸上的得意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怎么可能?! 煜哥哥怎么会……不救她?!他明明最疼她了! 池水冰冷刺骨,呛入鼻腔,她狼狈地扑腾呼救:“煜哥哥!你……你怎么……咳咳……先救我啊!” 当萧煜奋力游到裴瑜身边,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脸色惨白如纸,意识都有些模糊。 他一把揽住裴瑜纤细的腰肢,入手那不盈一握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裴瑜何时变得这么瘦了?瘦得让他心疼。 他带着她,用尽全力往岸边游去。 “裴瑜!裴瑜你怎么样?撑住!” 他焦急地呼唤,声音发颤,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 裴瑜伏在池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浑浊的池水,才勉强缓过气。 她费力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模糊的视线中,是萧煜那张俊美却写满紧张焦灼的脸。 是萧煜?他竟然会救自己? 一瞬间,裴瑜心头百感交集,先是震惊,再是迷惑,最后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萧煜不是一直厌恶她入骨吗? 而另一边,裴欢也被闻讯赶来的婆子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捞起。 她一上岸,便立刻扑倒在地,不等旁人开口,已是哭得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 “煜哥哥……咳咳……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妹妹生气……呜呜……妹妹也不是故意推我的……她只是太在乎您了……” 她身边的丫鬟也立刻跪下,配合地哭天抢地:“世子爷,您要给我们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好心来看望世子妃,嘘寒问暖。” “却没想到世子妃因为妒忌小姐在您心中的地位,竟然狠心将我家小姐推入水中!若不是我家小姐命大,今日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一时间,周围的下人议论纷纷,看向裴瑜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裴瑜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狼狈不堪,听着主仆二人颠倒黑白,心口一阵阵发凉。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一想到母亲的命还在嫡母手中,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 算了,她自嘲地想,就算说了又如何,又有谁会信她这个声名狼藉的世子夫人呢? 就在众人以为萧煜会像往常一样斥责裴瑜,转而温声安抚裴欢时,却见萧煜根本不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裴欢,而是温柔地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裴瑜。 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裴欢主仆,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都给本世子闭嘴!” 裴欢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煜。 煜哥哥竟然吼她? 萧煜正要开口,脑海中却再次响起了陆倩漓那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吐槽声。 【唉,裴瑜这胎本就不稳,就算救上来,孩子怕也是……啧,真是造孽!罢了罢了,别人的事我管不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萧煜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裴瑜身子微微一僵,这声音……分明是婆母的! 可婆母明明在主院养病,离这荷花池尚远,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落水的? 还……有孕? 一时间,无数念头涌上裴瑜心头。 第4章 世子爷打脸白莲花,继母咸鱼被惊动! 萧煜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的下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奴才,平日里惯会看人下菜碟,就算他对裴瑜冷漠,但她也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这群下人竟敢看她笑话? 还有,裴欢今日入府,为何府内下人竟无一人前来通报? 这忠勇侯府的奴才,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萧煜眼底寒光一闪。 “够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一盆冰水浇下,让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本世子亲眼所见,是裴欢你心生歹念,意图将世子妃推入水中,不成想自己失足落水,还卑鄙无耻地想拉世子夫人一同下水作垫背!” 话音刚落,荷花池顿时一片死寂,连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都变得异常刺耳。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萧煜。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三句话不离“休妻”,对世子夫人向来冷眉横对的世子爷吗?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世子爷竟然在维护世子夫人? 裴欢脸上的泪痕未干,楚楚可怜的表情瞬时僵在了脸上。 湿淋淋滴着水的头发紧贴着脸颊,配上她狼狈不堪的衣衫,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煜哥哥……你……你都看见了?”裴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着萧煜那双盛满了厌恶的眼眸,心头狂跳。 他看见了?那刚才她和裴瑜的那些对话,他是不是也都听见了? 这下都完了? 她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狼狈地瘫软在旁边丫鬟的怀里,面色惨白如纸。 一切都完了!她往日的形象都毁了! 她的好日子,她的世子夫人之位,全完了! 萧煜深深地看了裴欢一眼,眼底满是失望。 他扭头不再看裴欢那张虚伪的嘴脸,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裴瑜打横抱起。 入手处,裴瑜的身子轻飘飘的,在他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他的心蓦地一紧,闷闷地疼。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裴瑜竟被磋磨至此?她在这侯府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这一切,都怪他啊! “来人!”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将裴大小姐与其恶奴,立刻给本世子送回裴府!” “告诉裴尚书,让他好好管教他的好女儿!再敢来我忠勇侯府寻衅滋事,休怪本世子不念旧情,直接打上门去!” 几个机灵的婆子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把裴欢“请”了出去。 “另外,”萧煜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马上去请黄大夫过来,不,把太医院的王太医给本世子请来!” “快!世子夫人若有半分差池,本世子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抱着裴瑜,大步朝着院落走去,步伐又快又稳,生怕颠着怀里的人儿。 裴瑜窝在萧煜宽阔温暖的怀里,指骨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 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萧煜紧绷的下颌,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还有一些紧张? 他……紧张她? 刚才,他竟然……相信她了!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了她! 裴瑜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就这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萧煜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裴瑜眼中重新燃起一抹微光。 或许……萧煜也有这么点在乎她的? 周围的下人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世子爷抱着一向不待见的世子夫人,步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远去的背影,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还是那个整天吵着要休妻的世子爷吗?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 …… 陆倩漓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浑身舒坦,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幽幽转醒。 “小翠。”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小翠应声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蜜水:“夫人醒了?可要用些蜜水润润嗓子?” 陆倩漓接过蜜水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她餍足地眯了眯眼,心情都好了几分。 “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是酉时了。”小翠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片刻,补充道。 “世子爷在庭院候了您快一个时辰了。奴婢劝了几次,他都说有要事,非见您不可。” “噗——”陆倩漓一口蜜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萧煜?在外面等我?一个时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吃错药了不成?以前哪次来我这儿不是直接踹门而入,恨不得把房顶都给掀了】 【今日这般懂礼数,稀奇,真稀奇!莫不是又想作什么妖?】 小翠连忙上前替她顺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夫人,您没事吧?” 陆倩漓摆摆手,眼底划过不耐,“他来做什么?告诉他我身子不适,头晕眼花,见不了客,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最好赶紧滚蛋,别来烦我,老娘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安生日子……这群白眼狼,爱咋地咋地!莫挨老娘!】 院落中的萧煜,一听到陆倩漓的心声,就知道她醒了。 知道她不待见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他也有被嫌弃的时候,往日可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 他连忙起身开口,生怕晚一步就被彻底拒之门外:“母亲,儿子有要事求见!事关重大!” “是关瑜儿,也关乎侯府声誉!还请母亲一见!” 【瑜儿?叫得这么亲热?还侯府声誉?这小子是真转性了,还是又挖了什么坑等老娘跳?】 陆倩漓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第5章 刚消停又出事? 陆倩漓眉梢轻挑。 【这小子,今儿是转了性了? 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萧煜心底又是一阵苦笑,这刺激,何止天大,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走到近前,竟是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一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陆倩漓眼皮都未抬,从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她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个便宜继子多费唇舌,省得又沾惹一身腥。 萧煜见她态度依旧疏离冷淡,心中暗叹,自己从前那些混账行径,母亲不待见自己实属应当。 想起心中的重重疑云和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心中的忐忑。 “母亲,儿子有大喜事告知!方才王太医已为裴瑜诊过脉,她……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陆倩漓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揭开茶盖,慢条斯理抿了口:“哦?那可真是侯府的大喜事了。” “不过,就为这事,值得你大呼小叫?”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请太医了?白天还嚷嚷着要休妻,恨不得把人剥皮抽筋,现在知道人家肚里有货,开始献殷勤了?男人,呵。】 【这变脸的本事,不去唱戏都可惜了。】 萧煜听着陆倩漓毫不留情的讥讽,一张俊脸红了又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想起自己的目的,他硬着头皮开口:“当然不止此事……” 萧煜将荷花池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如何看清裴欢真面目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倩漓。 随后补充道:“母亲之前教训的是,是儿子识人不清,愚不可及,错把鱼目当珍珠,辜负了枕边人的一片深情。”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陆倩漓的神色,试探着开口:“母亲,儿子如今看清了裴欢的真面目,也知晓了裴瑜的好。” “只是……只是三年前宫宴那件事,儿子……儿子一直耿耿于怀,若非当年裴瑜设计嫁入侯府,我也不至于……” 陆倩漓终于放下了茶盏,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神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作甚?嫌不够丢人?” 【蠢货!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蠢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金疙瘩,值得别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在皇家宫宴上设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你配吗?】 【 再说,裴瑜一个小小庶女,在宫里能有什么通天手段来设计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真是可悲又可笑!】 【人家真正要算计的,是那位惊才绝艳的安南王!安南王何等人物,虽不良于行,一颗心却比谁都剔透,早察觉不对溜之大吉了。】 【就你这个蠢蛋,一头栽进去,不仅得罪了贵妃娘娘,白白丢了唾手可得的爵位,还连累裴瑜赔上一世清誉!】 【裴瑜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眼瞎心盲的夫君,白白受这三年的委屈!】 想起那个芝兰玉树般的安南王,陆倩漓眸光微闪,掠过一丝的怅惘。 那样的人物,若非天妒英才…… 一字一句,如惊雷贯耳! 萧煜只觉脑中“轰隆”一声炸开,眼前阵阵发黑,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晃,险些栽倒。 原来如此!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他一直以为是裴瑜下作,毁他姻缘,占了裴欢的位置。 为此,他厌恶了她整整三年,日日冷眼,夜夜折辱! 却不想,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都怪他! 他真是这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萧煜面色青白交加,他看向面前云淡风轻的陆倩漓,心中翻江倒海。 莫非母亲早就洞悉一切,只是自己从前刚愎自用,从未信过她片言只语? 他这个继母……究竟还知道多少骇人听闻的秘密?莫非……她当真重活了一世?! 此刻的陆倩漓在他眼里,越发显得高深莫测,犹如一团迷雾,让他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究。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母亲教训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儿子……儿子日后定与瑜儿好好过日子,孝敬母亲,再不让您操心。” 陆倩漓瞥了他一眼,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行了,知道就好。往后少往我这儿跑,侯府的事,你自己做主,我懒得掺和。” 【呵,以为这就完了?只要还在忠勇侯府这潭浑水里,裴瑜那丫头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我还是趁早收拾细软脱身为妙,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这傻小子现在还笑得出来,等他那好妹妹给他招个采花贼妹夫回来,我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采花贼妹夫?!”萧煜心头猛地一跳 果然有情况,他要再套套话! 既然裴瑜之事自己错得如此离谱,那侯府其他事,自己是否也一直被蒙蔽?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日后定会担起侯府的责任。”萧煜顺着她的话应下,话锋一转。 “说起来,儿子之前确实疏忽太多。这几日府里事多,竟不见灵儿妹妹和珊儿妹妹到您这儿请安,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她们……” 陆倩漓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柳姨娘带着你珊儿妹妹上山礼佛去了,过几日才回,这才去了几日,你就忘了?至于灵儿?” 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嘲,“你那好妹妹如今大了,翅膀硬了,我这做母亲的也管不住了。” 【管?我拿什么管?一个两个的,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萧云珊那个不安分的,明着是去上香,暗地里指不定怎么削尖了脑袋想攀上三皇子那根高枝儿!】 【还有我那个‘好’女儿萧灵儿,平日里装得跟小白兔似的,胆子比谁都大!趁着裴瑜落水府里人心惶惶,今晚就要跟她那个野男人私奔了!可惜啊,她那情郎,可是个名震江湖的采花大盗!】 “三皇子?采花贼?!私奔?!” 萧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怒火“噌”地就顶上了脑门,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两个妹妹平时看着乖巧懂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再也坐不住,猛地起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母亲,儿子……儿子府里还有急事处理,先告退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陆倩漓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 【有病,一阵风一阵雨的。不过,总算走了,清静。】 萧煜一踏出主院的门,脸色便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经过白天的“落水事件”和刚才继母心声的“预知”,他对陆倩漓的话已然信了九成九。 事关侯府声誉,事关他亲妹妹闺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煜唤来侍卫统领,低声吼道:“立刻带上所有得力人手,去二小姐的院子!给本世子把院子内外都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另外,传令下去,若是发现有贼人潜入二小姐院中,意图不轨,直接拿下,死活不论!” 侍卫统领心头一凛,连忙应道:“是,世子!” 萧煜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怒火。 好啊!好得很!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哄骗他忠勇侯府的千金私奔! 采花贼?真当他侯府无人了吗?!他萧煜的妹妹,无论是嫡是庶,都轮不到宵小之辈来染指! 至于珊儿那里,也得尽快派人将她们从庙里接回来,免得真让她勾搭上三皇子,惹出更大的祸事! 第6章 抓包现场 一个瘦弱的身影猫着腰,背着小小的包袱,在墙根下摸索。 萧灵儿好不容易支开贴身丫鬟,找到能偷溜出去的废弃狗洞。 只要钻出去,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牢笼般的侯府,和心爱的林大哥一起,仗剑天涯,逍遥自在! 一想到林大哥那温柔多情的眼眸以及许诺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萧灵儿的心就怦怦直跳,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笑容。 而且林大哥说了,不爱她的身份,只爱她这个人。 以后带着她不被世俗所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 萧灵儿弯下腰,正准备将包袱先塞出去—— 【唉,我的好闺女,不出意外今晚铁定要跟她那‘好情郎’私奔。】 一道清冷淡漠,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是母亲! 萧灵儿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僵在原地,被……被发现了? 母亲怎么会知道她的计划?! 她明明……明明做得这么隐秘!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吓得连头都不敢回,背对着那片黑暗,身子颤抖得厉害。 “母亲……女儿……女儿错了……”她声音发颤,本能地认了错。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几分嘲弄和怜悯。 【那傻丫头恐怕还不知道,她那好情郎林凡,可是个名震江湖的采花大盗,专骗无知少女。可惜啊,这丫头被灌了迷魂汤,什么都不会信。】 采花大盗?! 这四个字,霎间点燃了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 母亲果然还是这样!她就知道!母亲从来不关心她,从不希望她得到幸福! 现在连她心爱的人都要诋毁! “林大哥才不是!”萧灵儿猛地回头,眼圈泛红,想要反驳,“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你根本不了解他!” 可她一转身,身后却空空如也,除了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草丛,哪里有半个人影? 寒意从脚底攀升,直达发梢,萧灵儿吓得一哆嗦。 没人?那刚才……刚才的声音是……莫不是……莫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灵儿死死咬着下唇,心中既怕又恨。 不!她不信!她绝对不相信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 定是母亲见不得她好!越是如此,她越要走! 萧灵儿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心一横,手脚并用地爬出狗洞。 虽然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草叶,狼狈不堪,但当她终于钻出那狭窄的洞口,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才不要做那循规蹈矩的闺阁千金,她要做除霸安良的女侠!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起包袱,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高的院墙,轻哼一声:“再见了,牢笼!” 说罢,她满心欢喜地转身,准备奔向属于她的广阔天空。 “砰!” 她一头撞上了一堵坚硬的“人墙”,整个人被撞得向后倒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包袱也滚落到一旁。 “谁啊!不长眼睛……”萧灵儿吃痛地揉着屁股,刚要开口骂人,一抬头,却瞬间噤了声。 月光不知何时挣脱乌云,清冷的光辉洒下,照亮了眼前人那张铁青的脸。 是……是大哥,萧煜!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一向避她如蛇蝎,从不来这偏院的吗? 萧灵儿呆住,脑中一片空白。 萧煜面色铁青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萧灵儿,又被母亲说中了! 若不是听到母亲的心声,再晚一点,这死丫头怕是真要被人骗走了! 怒火在他胸腔里翻滚,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萧、灵、儿!三更半夜,你穿成这样,鬼鬼祟祟地,是打算去哪儿啊?” 那声音阴恻恻地,让萧灵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眼珠急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包袱藏在身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兄长?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我……我就是觉得府里太闷了,想出来逛逛,透透气。” “透气?”萧煜瞥了眼她藏在身后的包袱,看着她心模样,怒气反笑。 “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钻狗洞出来透气?还带着细软包裹?” 他逼近一步,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萧灵儿,眼神令人胆寒,“你当兄长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吗?!” 萧灵儿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看他,却依旧嘴硬:“我没有……” 萧煜压下心底的怒火,沉声警告,“萧灵儿,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立刻跟我回去!最近城里不太平,贼人多得很,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萧灵儿低着头看着脚尖,小声嘟囔:“切,又把我当小孩子,我可以保护自己,再说……还有林大哥呢!” 萧煜听着萧灵儿的嘟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臭丫头平时里瞧着安静乖巧,没想到倔的很,也不知道像谁。 不让她亲眼看看那贼人的真面目,怕是不会死心! “怎么,不信?哥哥我正好抓了个胆敢深夜窥伺侯府的小贼,这就让你好好瞧瞧!” 萧灵儿心头一沉,猛地抬起头,小贼?该不会是…… “来人!”萧煜大手一挥,声音冰冷:“把那个‘贼人’,给本世子带上来!让二小姐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押着一个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男人走了过来,“噗通”一声将他扔在地上。 “林大哥!”看清那人的脸,尽管被打得面目全非,萧灵儿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她心爱的林大哥。 萧灵儿惊呼出声,眼眶瞬间泛红。 她心目中那玉树临风的林大哥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大哥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萧灵儿又心疼又愤怒,冲到萧煜面前,用力推搡着他:“萧煜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抓林大哥!还打他?你快放了他!” “放了他?好让你跟他私奔,毁了自己一辈子,再把我们忠勇侯府的脸面都丢尽吗?!” 萧煜一把抓住她挥舞的手腕,忍无可忍,怒喝着。 “脸面!脸面!你们就知道脸面!”萧灵儿彻底崩溃了,十四年的委屈不甘和怨恨,在这一刻瞬间决堤。 她哭着嘶吼:“那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你们侯府可有可无的人!你们有谁在乎过我,关心过我?” “母亲她只关心你这个世子哥哥,为了你,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我呢?我这个亲生女儿,不到两岁就被丢到田庄自生自灭,十多年来,她何曾真正问过我一句冷暖?” “若不是为了她侯夫人的颜面,怕我及笄了还流落在外给她丢人,她根本就不会想起接我回来!” “既然她不想要我,当初又何必生下我?!既然你们都当我是个麻烦,为什么不干脆放我走!就当你们忠勇侯府,从来没有过我萧灵儿这个人!” 萧灵儿声声泣血的控诉,都在萧煜心头剜割。 他面色惨白,震惊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妹妹。 此刻的萧灵儿早就褪去了往日在他面前那副怯懦乖巧模样,眼中满是压抑许久的怨恨和妒忌。 他的妹妹……竟然如此怨恨母亲,甚至……妒忌他?! 第7章 恋爱脑千金拔剑自刎,渣男窃喜! 萧灵儿听着这斥责,反倒奇异地冷静下来,索性撕破了脸,讥笑着。 “兄长怕是忘了,我自幼在田庄长大,是个野丫头,哪比得上兄长金尊玉贵,自小有名师教导,出入皆是锦绣堆。” 她心中冷哼,我确实有人教导,可学的可不是那些三从四德的迂腐规矩,而是实打实的保命技能! 你们从来都没问过我,我现在又凭什么告诉你们? 萧灵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里面可是“老师”临行前赠予她的宝贝疙瘩,也是她日后行走江湖的真正底气。 萧煜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加,指着她的手抖个不停。 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过往,此刻却悉数涌上心头。 寒冬腊月里,继母亲手缝制的棉衣;为了给他延请名师,她不惜掷下千金……桩桩件件,皆是掏心掏肺的好,恍如昨日。 曾几何时,他对这位继母也曾有过纯粹的孺慕之情。 他还记得,年幼时一次高烧不退,是母亲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三天三夜,亲手喂药擦身,那份关切,绝非作伪。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份温暖被猜忌所取代,他们母子之间变得如此疏离,甚至隐隐对立? 对了,是祖母! 祖母病重时,气息奄奄地叮嘱:“煜儿,你务必记住,陆氏商贾出身,满身铜臭,配不上我们忠勇侯府主母的尊贵身份。” “来日,她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儿,定会威胁到你在侯府的地位。你定要时时刻刻防着她,万不可让她得了势……” 是他!是他蠢!听信了祖母的挑拨,眼睁睁看着年幼的妹妹被扣上“不祥”的罪名,孤零零送去田庄! 当年母亲为了妹妹,在风雨中跪了足足三天三夜,苦苦哀求祖母和父亲,可无一人理会。 最后母亲更是因此小产,伤了身子,此后怕是再难有孕! 而那时,他偷偷躲在廊柱后瞧着,因为那些挑唆,竟然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以至于妹妹和母亲分离了十余载,而他竟是造成如今悲剧的帮凶! 无数个深夜,他不止一次撞见母亲独自一人抱着妹妹幼时的衣物,默默垂泪。 而他,不仅没有上前安慰,反而刻意疏远了母亲。 即使后来灵儿被接了回来,他也对这个妹妹漠不关心,在侯府与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喉头发紧,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那些不堪的过往,他怎么有脸对妹妹说得出口? 他长叹一声,声音沙哑:“灵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母亲她……她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很多时候,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母亲。” “问她?”萧灵儿凄然一笑,泪珠滚落苍白的脸颊,“不必了,我不想知道了。” 那些年的苦楚,岂是三言两语能抹平的? 她的目光转向被侍卫死死押着的林凡,眼中闪过决绝,“兄长,我最后求你一次,放了我们。否则——” 话音未落,她抽出侍卫的佩剑,“唰”的一声,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我就死在你面前!” 锋利的剑刃紧贴雪白的肌肤,立时渗出一道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灵儿!”萧煜大骇,心跳都漏了一拍。“ “灵妹妹,不要!”林凡惊呼出声,而眼底的精光转瞬即逝。 他心头狂喜,甚至涌起变态的快感。 这出侯府兄妹反目的戏码,真是太精彩了! 本以为今夜要栽在这儿,没想这蠢丫头如此痴情,竟然为了他以死相逼,当真是峰回路转!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暗自得意,这副好皮囊果然无往不利,连侯府千金都能迷得神魂颠倒。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浓浓的厌恶和不屑交织着。 呵,这些高门贵女跟市井的那些无知少女没有任何分别,骨子里贱的很,都是些只看脸的肤浅货色! 只要披着一张俊美的皮囊,稍加引诱,便会如飞蛾扑火般主动凑上来,任他予取予求…… 若是这些女人看到这副皮囊下那丑恶的面容,怕是会立时吓晕过去,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饭吧! 那扬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 林凡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狠厉,以及嘴角诡异的弧度,被萧煜尽收眼底。 他心中一凛,这贼子,果然包藏祸心! 萧煜盯着萧灵儿脖颈上的血痕,又惊又怕。 这傻丫头不会真得做出什么蠢事吧! 这事要是闹大,她这一生可就毁了,侯府怕也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住手!灵儿,把剑放下!”萧煜声音微颤,无奈妥协,“我……放你们走!” 萧灵儿见萧煜松口,神经稍松,但剑依旧抵着脖颈,警惕地盯着他:“当真?” “当真!”萧煜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滔天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哄着,“兄长何时骗过你?” 萧灵儿闻言,发出一声短促悲凉的冷笑,“兄长何时骗过我?兄长不曾亲口骗我,只是对我这个妹妹视而不见,任我自生自灭罢了!” “少说废话,现在就备马车,要快!不准派人跟着,否则……你们只会看到我的尸体!” 萧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采花贼?好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敢打他妹妹的主意!真当他萧煜是死的?! 他强压下凛冽杀意,对侍卫统领沉声道:“去备车,再备些水和干粮。” 侍卫统领转身时,萧煜递了个隐晦眼神,压低声音:“出府后,不必跟太紧。” 侍卫统领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快步离去。 萧煜心中冷笑,大胆贼子,还想让我放虎归山? 那也要看你这只“虎”有没有命逃出他的手掌心! 传闻这采花大盗行踪诡秘,能屡屡逃脱追捕,手段非凡。 他倒要看看,这贼人背后,究竟还牵扯着什么魑魅魍魉,正好一网打尽! 第8章 傻千金误入销魂窟 【啧啧啧,我这傻闺女哟,还真以为她那所谓的林大哥是什么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呢?】 【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那张让她神魂颠倒的俊俏脸皮底下,藏着的却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这姓林的可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可是江湖人称‘千面郎君’,带着人皮面具专骗良家少女,还是黑风寨七当家!】 【那黑风寨是什么地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围剿了多少次,都拿他们没办法。这贼人每次犯下大案都能安然脱身,毫发无伤,可见其背后的势力怕是错综复杂,水深得很呐!】 【若非前世为了保全这死丫头的名声和性命,我豁出这张老脸,才求得大理寺,素有活阎王之称的陆少谦亲自出手,布下天罗地网。否则,这傻丫头怕是早就被掳到黑风寨,夜夜换新郎,甚至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灵儿浑身猛地一僵,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又来了!又是母亲的声音!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详细,声音却更加轻,到最后几乎听不清! 她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难道自己真的……真的疯了? 可这声音……同母亲别无差别,话中的内容真实得让她手脚冰凉。 人皮面具?黑风寨七当家?夜夜换新郎? 这些匪夷所思的话语让她瞬间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她下意识地看向驾着马车疾驰的林凡的背影。 月光下,他侧脸的轮廓依旧俊朗,可不知为何,萧灵儿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诡异之感,就好像那副熟悉的面孔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起桃花林中那看似浪漫的初见,想起他讲述的那些江湖奇闻和对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萧灵儿的心头一紧,这 些相遇太过美好,美好到不真实。 每次都能聊到她的心坎上,这些安排如今看来太过刻意,所以,这一切真的只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骗局吗? 而另一边, 正准备将那贼人及同党一举拿下的萧煜,在听到陆倩漓的这番心声后,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黑风寨?!那个杀人不眨眼,连官府都头疼不已的黑风寨?! 该死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来人!”萧煜面色凝重,厉声喝道,“立刻加派人手,给我追,务必保证二小姐的安全。” “定要暗中行事,不要让他人知晓。” 虽然他在车轮上撒了特制的追踪鳞粉,但一想到黑风寨那些人的狡猾手段,萧煜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马车在夜色中飞驰,夜色中,林凡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阴鸷,随即又换上一副温柔关切的模样。 “灵儿妹妹,吓坏了吧?都怪我,连累你了。” 萧灵儿勉强扯了扯嘴角,心中却因为陆倩漓的那些话而翻江倒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定了定神,状似无意地问道:“林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城中已经宵禁了,此时出城恐怕不易吧?” 林凡轻笑一声,带着莫名的自信:“灵儿放心,我自有办法。城北有我一处隐秘的落脚点,我们先去那里暂避风头,等天亮了,我再带你远走高飞,去过我们想要的逍遥日子。” 城北?萧灵儿心中一动,那不是城中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之地吗? 马车行至一处偏僻的巷口,林凡突然勒停马车,拉着萧灵儿跳下车,低声道:“马车太大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换马走!” 不知何时,巷子深处,早就拴着一匹高头大马,就好像早就备好。 林凡翻身上马,伸出手拉萧灵儿。 萧灵儿看着林凡神色焦急,却如同往日一般关切的眼神,心中微松,林大哥还是关心自己的,她怎么能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怀疑林大哥。 她握住林凡的手,翻身上马。 正在此时夜风吹起林凡鬓角的发丝,萧灵儿借着微弱的月光,眼尖地发现,林凡耳后根到脖颈处的皮肤颜色,似乎与他脸上的肤色……似乎不同! 若非离得近,若非她心中早已存了疑,根本难以察觉。 她心中“咯噔”一下,陆倩漓那句“人皮面具”的话,再次在她脑中回荡。 难道……母亲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让她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马匹最终在北郊一处灯火通明院落后门停下。 高高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琅琊阁。 靡靡之音隔着墙都能传出来,混杂着女子娇媚的笑声和男人的调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纸醉金迷的甜腻气息。 萧灵儿心头升起强烈的不安,她抓住林凡的衣袖,声音发颤:“林大哥,这里是……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说找个清静地方吗?” “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林凡扶着她下马,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耐还是被萧灵儿敏锐的捕捉到了。 萧灵儿心头七上八下,踌躇之时,手腕被林凡拉住,“先进去再说。藏身闹市才不容易被你大哥找到。” 萧灵儿此时骑虎难下,被林凡抓的手腕隐隐作痛。 她试图挣扎,却发现林凡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无法反抗。 她被林凡半拉半推地进入里面,里面的景象让萧灵儿瞬间白了脸。 只见院中来来往往,尽是些衣着暴露,身姿妖娆的女子,正对着各色男人拉拉扯扯,巧笑嫣然。 她们眼神空洞,笑容僵硬,却被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搂抱亲吻,丝毫不敢反抗。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糜烂气味。 这哪里是什么落脚点,分明就是销魂窟 ! 难道母亲说的都是真的!林凡根本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江湖侠士,而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逃出去吗?萧灵儿死死攥着腰间的荷包,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第9章 慈母苦心,傻千金黑化浴火索命! “报!属下无能,跟丢了,二小姐……不知去向!”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萧煜一脚踹翻了院中的石凳,雨水混着泥水溅了他一身,他却丝毫未觉,胸腔里怒火不断翻滚。 该死,黑风寨的贼人果然狡猾! 一想起母亲心声中,“千面郎君”,“黑风寨七当家”,萧煜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地坠入冰窟。 “陆少谦!” 电光火石间,这个名字跃入萧煜脑海。 他猛地抓住一个心腹侍卫的衣领,“你立刻,马上,备马!我现在就去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陆少谦,断案如神,若说这京城里还有谁能从这泥潭中捞出线索,非他莫属! “是,世子!” 萧煜翻身上马,临行前又对另一个心腹低声嘱咐:“你速去主院,将二小姐失踪之事告知母亲。” “记住,一定要悄悄过去,不可让旁人知晓。” 他顿了顿,神色晦暗不明:“你……留意母亲的反应,若她……她提及任何蛛丝马迹,或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即刻回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希望母亲那神鬼莫测的“心声”,在关键时刻能提点他一二了。 心腹领命而去,萧煜则冒着瓢泼大雨,一路策马疾驰,直奔大理寺。 然而,大理寺门前,守卫冰冷地告知,陆少卿一早奉密旨出京办案,归期未定。 萧煜浑身冰凉,雨水浸透衣衫。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 难道,真的……只能指望母亲了? …… 陆倩漓此刻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闲书,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 窗外雨声淅沥,夜风裹挟着雨丝吹入,带着几分凉意,却也吹散了白日里的些许燥热。 她白日里睡饱了,这会儿精神正好,听着雨声,吃着点心,赏着朦胧月色,倒也惬意。 就在这时,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压低了声音禀报:“夫人,世子爷派了心腹过来,说……说二小姐不见了。” 陆倩漓翻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语气平淡无波:“哦,知道了。” 【果然还是来了。】 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心中却终究是刺了一下。 萧灵儿,那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前世那般寒了她的心,此刻听到她失踪,心里竟然也跟着担忧起来。 她暗自嘲讽,陆倩漓啊陆倩漓,你可真是没用,嘴上说着再不管,心里却还是放不下。 【前世,你为了那个死去的情郎,眼睁睁看着我被磋磨至死。今生,我本不该再为你费半分心神,可……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陆倩漓放下书卷,心里叹了口气,吩咐道:“此事不可声张,免得府里人心大乱。告诉世子,若能请动大理寺陆少卿出手,或有一线生机。” 心腹闻言一愣,随即躬身回道:“回夫人,世子爷已经亲自去往大理寺。” 陆倩漓挑了挑眉。 【哟,这小子倒是开窍了?还知道去找陆少谦?】 【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上辈子府里因裴欢落水之事闹得天翻地覆,等他们终于想起萧灵儿时,人早就被带出城了……】 陆倩漓叹了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吧,她摆摆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此事绝不可外传,府里一切照旧。” “若有人问起二小姐,就说她触犯家规,被我罚在佛堂抄写经书,任何人不得探视,饮食由小翠你亲自送去。” 【傻丫头,今生你想要自由,母亲就成全你。只是这自由的代价,你须得自己尝尝。】 【罢了,日后就当从未生过这个女儿吧!】 【只可惜啊……我当年费尽心思,动用陆家人情,让鬼医圣手夫妇破例收你为徒,教你毒术蛊术傍身。】 【又散尽千金,请来各路奇人异士,磨你心性。到头来,你个臭丫头还是栽在了林凡那种货色手里!】 【死丫头,这些年学得本事,难不成都喂了狗?!】 【怪不得古老头当年麻溜地卷铺盖走人,合着那老家伙早就看穿你这丫头心思活络,却半点不用在正途,一门心思全扑在那风花雪月上!】 …… 琅琊阁客房内。 萧灵儿静静躺在柔软的锦榻上,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绵长,俨然一副沉睡不醒的模样。 林凡推门而入,见她“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阴冷的笑容。 “这小丫头虽然蠢了些,但好歹也是高门贵女,模样也算水灵,细细调教一番,倒不失为一件趁手的‘奇货’。” 他俯下身,正想做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 林凡眉头一皱,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快步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原本“熟睡”的萧灵儿“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方才,母亲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她竭力分辨,才勉强听清了几个字眼。 “……陆家……人情……鬼医……”几个不成片段的词句如针扎般刺入她脑海,她浑身一颤。 她想起古爷爷酒后常叹“受故人所托,不敢藏私”,蛊婆婆也曾意有所指地说“你母亲非寻常女子”。 原来,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奇遇”,那些待她如亲女的师傅们,并非因她“天纵奇才”,而是母亲的苦心筹谋! 忆起古爷爷和蛊婆婆离开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耳畔回荡着那句“孩子,莫怨你母亲……” 萧灵儿只觉鼻尖一酸,热泪险些夺眶而出。 原来,母亲是在乎她的! 那当年……当年为何要将她弃于田庄?莫非,母亲当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萧灵儿死死咬着下唇,任由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嘴中弥漫。 她错了,错得离谱! 方一踏入这房间,她便敏锐地察觉到空那香炉里的香不对劲。 那分明是江湖中下三滥的蚀骨销魂香!若非她从小就与毒为伍,又有师傅的指点,此刻怕是任人鱼肉! 看样子,她那风流倜傥的林大哥,怕真的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萧灵儿指尖抚上腰间的荷包,眸光一点点沉淀下来,最终化为一片彻骨的冰寒。 “这些年所学的奇诡手段,虽从未真正施展,只要她谨慎些,从这虎狼窝里逃出,应该并非难事!” “萧灵儿,你可以的。”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有林凡,竟敢骗我,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萧灵儿从荷包中捻起一把无色无味的粉末,撒入香炉内。 与此同时荷包一阵颤动,一只娇小的金黄色的蛊虫从里面飞了出来,围着萧灵儿转了一圈,最后乖巧地停在了她的发间。 那通体金黄的小虫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金蚕蛊王! 而此刻,凶名赫赫的蛊王却温顺地停驻在少女发间,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第10章 渣男血溅销魂窟 “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任何动静,都不许进来搅了老子的雅兴!”他对门外的手下吩咐道。 守门大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脸上堆满猥琐笑容,应声离开。 林凡推开房门,猴急地走向床榻,准备好好“疼爱”萧灵儿。 为了钓到这条大鱼,他可是忍了好久。 “小美人儿,哥哥我来……” 他刚靠近床沿,身体一阵酥麻,身上的力气好像被一下子抽光了。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连舌头都有些发麻僵硬。 “怎……怎么回事?”林凡大惊失色,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全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 这种感觉……难道是软筋散? 这怎么可能?是谁趁他不在的时候下的毒? 不对……难道是…… 林凡艰难地转动眼珠,略带惊恐的目光扫过床榻,落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只见原本“昏睡不醒”的萧灵儿,坐起了身,一双清寒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 “林大哥,这软筋散的滋味,如何?”萧灵儿的声音轻柔,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字剐着林凡的心。 “你……你没中毒?”林凡又惊又怒,“你……你一直在装睡?!” 完了,他这次不会是踢到铁板了吧! 这哪里是什么温顺的绵羊,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毒蝎! “救……”他张口想呼救,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嗬嗬声。 萧灵儿见林凡要喊人,眼疾手快地抓起床边的抹布,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林凡双目圆瞪,惊恐万状地看着萧灵儿,心中第一次对到手的“猎物”产生了恐惧。 这柔弱的侯府千金竟然是用毒高手! 想他“千面郎君”每次出手无往不利,这次竟然要栽在这小丫头手里。 不行,他要想办法喊人。 林凡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用身子撞向桌子。桌上的茶碗“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萧灵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林凡眼中露出狂喜。 成了,快来人呐! “哎呀,七当家这次玩得真激烈。” “可惜,这么好的货物轮不到我们……” 屋外传来大汉的污言秽语,可因为林凡之前的吩咐,都不以为然,没有过来。 林凡牙眦欲裂,悔不当初,心里把手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群蠢货! 萧灵儿松了口气,随即心头狂怒,这混蛋死到临头还敢反抗! 找死! 金蚕蛊感应到了主人的怒意,“嗡”地一声振翅飞出,在林凡惊恐绝望的目光下,瞬间钻入他的手臂! “呜啊——!” 林凡嘴巴被堵,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哼,浑身剧烈抽搐,猛地弓起身子,又重重摔回地上。 万千虫蚁啃噬五脏六腑般的剧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双眼暴突,脸上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扭动。 “活该!” 萧灵儿冷嘲着,从林凡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她俯下身,想起母亲的心声,伸手朝着林凡的脸抓去。 她倒要看看这蛊惑人心的俊颜下,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孔! 指尖触及之处,并非温热的肌肤,而是一种冰凉滑腻的异样触感。 “母亲说的果然是真的!”萧灵儿心中暗道,手下用力一扯! “嘶啦——”一声轻响。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她硬生生从林凡脸上撕扯下来! 面具之下的脸,坑坑洼洼,布满了暗红色的脓包和疤痕,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与方才那风流倜傥的“林大哥”判若两人! “呕——”饶是萧灵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丑如怪物的面孔恶心到了,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心中又羞又恼。 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丑陋恶心的东西欺骗了这么久!还差点…… 一想到自己差点羊入虎口,萧灵儿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混蛋,让你骗我!” 她举起的匕首,狠狠地朝着林凡那罪恶之源刺了下去。 “噗嗤——!” “呜——呃!”林凡发出一声更胜之前的凄厉惨叫,双腿猛蹬几下,眼白一翻,彻底没了声息,鲜血混着污物瞬间染红了地面。 金蚕蛊这才慢悠悠地从他体内飞出,回到了萧灵儿的发间。 萧灵儿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面色发青的林凡,握着匕首的双手微微颤抖。 血腥气扑鼻而来,她有片刻的失神,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可她不后悔,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渣,死有余辜!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七!老七!你他娘的在里面磨蹭什么?贵客已经到了,指名要见那位侯府千金,你小子悠着点,别把人玩坏了!” 遭了,听这声音浑厚有力,脚步声又多又杂,怕是来了不少高手! 即便有金蚕蛊王,自己硬碰硬也只有死路一条! 萧灵儿迅速收回金蚕蛊王,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翻窗而出! 高雄在门外喊了几声,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心中顿觉不妙。 他暴躁地抬起一脚,直接将房门踹开! 门板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待看清房内的景象,高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勃然大怒! 只见林凡躺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脸上那张真实的丑脸狰狞可怖,下身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那位拐来的侯府千金,早已不见了踪影! “混账!”高雄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来人!给老子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贱人给老子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灵儿从窗户跳下,落地时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竟是不小心扭伤了! 她咬紧牙关,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中偏僻的方向逃离。 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也逐渐逼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萧灵儿心中一横,正打算放出金蚕蛊王,来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暗影中窜出,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快速捂住了她的嘴,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同时另一只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用力地往后一拽,拖进了一间漆黑的房间。 “唔!”萧灵儿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放出金蚕蛊攻击! 金光一闪,金蚕蛊王疾射而出! 然而,那金蚕蛊刚一飞出,却见那人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玄铁扇,“叮”的一声脆响,轻松地格开了金蚕蛊! 紧接着,快如闪电地从旁边的破桌上抄起一只茶碗,反手一扣,竟是将那凶悍绝伦的金蚕蛊稳稳罩在了碗下!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此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萧 灵儿心中顿时一片冰凉,难道今夜,当真要命丧于此? 第11章 夜闯狼穴遇煞神,萧灵儿被迫秀绝技! 萧灵儿浑身一震,这声音……有些耳熟! 是大理寺少卿,陆少谦! 那个传说中铁面无私,断案如神,京城少女们既爱慕又畏惧的“活阎王”?! 萧灵儿记得,在她及笄那日,曾远远见过这位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他一身玄色官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鹰,令人不敢直视。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灵儿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便停止了挣扎。 这家伙的名头太响,她可不想被当成同党给办了。 门外,搜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雄粗暴的喝骂声清晰可闻:“给老子仔细搜!那小贱人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缝隙,火把的光亮透了进来,晃得萧灵儿心尖一颤,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此时,院子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打斗声,夹杂着几声惨叫,似乎有人闯了进来,动静还不小。 “在那边!快追!” 搜捕的贼人被引开,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远去。 萧灵儿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随之瘫软下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陆少谦这才放开了她,退后几步,与萧灵儿保持着审慎的距离。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依旧锐利得吓人。 萧灵儿狼狈地扶着墙壁想站稳,右脚踝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强忍着,挪到桌边,心急如焚地揭开那只茶碗。 见到金蚕蛊安然无恙地趴在里面,忙将它重新收入特制的荷包,这才惊魂未定地看向陆少谦。 “陆……陆大人,多谢……多谢相救。” 陆少谦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荷包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堂堂侯府千金,深夜出现在这种烟花之地,还带着如此凶险的毒物,萧二小姐,你不解释一下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被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萧灵儿顿时羞愤难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想起自己被骗来此处的屈辱经历,她更是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陆少谦见她这副神色,又联想到近期京中频发的富家少女失踪案,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便不再追问。 只是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警告:“你那蛊虫,不是寻常之物,若非万不得已,莫要轻易示人。若因此闹出人命,本官定会依法捉拿,绝不姑息。” 萧灵儿闻言,陡然想起死在自己匕首下的林凡,虽然那人渣死有余辜,但毕竟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心中还是有些发怵,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脚踝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再加上此刻羞愤难当,萧灵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要瘫倒在地。 陆少谦眼神微动,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却又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袖的刹那顿住,最终只是看着她扶住了旁边的破旧桌案,才勉强站稳。 他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吓到了她,心中暗叹:到底是高门养出的娇贵小姐,胆子还是小了些。方才那股狠厉劲儿,怕也是被逼出来的。 如此一来,他对萧灵儿的戒备,倒是又降了几分。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属下无能,并未找到那位大人。而且,这琅琊阁似乎出了大事,正在大肆搜捕什么人,戒备比之前更加森严了,到处都是黑风寨的人。” 来人飞快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的萧灵儿,又瞥了一眼自家冷面无情的顶头上司,心中暗暗腹诽: 活该陆大人凭实力单身,这怜香惜玉都不会!没看见人家姑娘吓得腿都软了吗? 陆少谦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对他手下道:“先将萧二小姐送出去。” 那手下苦着脸道:“大人,如今这琅琊阁里,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现在琅琊阁到处都是眼线,属下……属下实在没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送出去。” 陆少谦眉头皱得更深了,现在他还有任务在身,需要尽快找到那位被掳走的大人,不能在此久留。 他看向萧灵儿,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且先在此处躲好,莫要乱跑。等天亮之后,本官自会派人前来接应,届时官府的人也会赶到。” 萧灵儿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且不说她得罪了黑风寨的人,若是被他们抓回去,定然生不如死。 便是等天亮后被官府的人“救”出去,她这侯府千金夜宿青楼的名声一旦传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侯府的脸面,母亲的脸面…… 这个陆少谦,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不近人情,半点也不懂得体谅女儿家的难处! 萧灵儿心中又气又急,被他这般看轻,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涌了上来。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陆少谦,开口道:“陆大人,或许……我能帮上忙,帮你们找到要寻之人。” 那手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满脸不信:“就你?我说萧二小姐,您就别添乱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刀剑无眼,您还是……” 萧灵儿也不与他争辩,直接从荷包里又唤出一只通体碧绿,形如玉蝉的小蛊虫,托在掌心。 “此乃寻踪蛊,只要有那人贴身之物,或是沾染了他气息的物件,无论他在何地,都逃不过它的追踪。” 她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陆大人,可敢一试?带我一起,我绝不拖后腿!” 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对他用激将法。 平日里那些女子见了他就不敢说话,这忠勇侯府千金倒是与众不同。 陆少谦的目光落在那只碧色的小虫上,思索片刻,吐出一字,“可。” 他倒要看看这寻踪蛊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神奇。 第12章 活阎王过河拆桥 那是一支金钗,入手微沉,样式却极为精巧。 萧灵儿接过金钗,低头仔细看了看。只 见这金钗通体由赤金打造,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工艺……是宫中造办处的顶级水准吧?这黑风寨,难不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掳了皇家贵胄?】 萧灵儿心中暗自咋舌,怪不得陆少谦会在此处,还暗中办案。 她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小心翼翼地将金钗凑到寻踪蛊前。 那碧绿如玉的小蝉蛊,翕动着透明的薄翼,细长的触须在金钗上轻轻扫过。 片刻之后,寻踪蛊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倏地振翅飞起,朝着窗外某个方向飞去。 “跟上!”陆少谦低喝一声,率先行动。 他看了一眼萧灵儿扭伤的脚踝,又瞥向一旁的手下赵七。 赵七见状立刻会意,却面露难色,挠了挠脑袋,小声嘟囔:“大人,这……孤男寡女的总归不妥……” 陆少谦凌厉的目光扫过赵七。 赵七脖子一缩,硬着头皮将后半句话“萧二小姐金枝玉叶的,万一属下笨手笨脚,冲撞了贵人……”说完。 高门贵女的名节看得比天大,万一这位萧二小姐将来以此为由头找麻烦,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萧灵儿听着赵七的嘀咕,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她倒是想自己走,可这该死的脚踝钻心地疼,怕是走不了几步就要成为累赘。 就在她尴尬不已,琢磨着是不是该硬气一把,说自己能行的时候,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陆少谦已然走到她面前,不等她反应,在萧灵儿微讶的目光中,微微俯身,将她稳稳地背在了自己宽阔的脊背上。 “啊!”萧灵儿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男人的脊背坚实温热,隔着几层衣料,她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贲张的力量感。 还有一股清冽的松香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尖,奇异地抚平了她几分焦躁。 这和林凡那种带着脂粉气的虚浮感完全不同。 萧灵儿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她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幼时被父亲抱过,还从未与哪个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哪怕跟林凡在一起时她都是恪守礼节,从未越矩。 【这家伙……这家伙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动手!莽夫!不过……他背还挺宽的……这样倒是比我自己挪快多了……】 她能感觉到陆少谦的呼吸均匀有力,脚步沉稳迅捷,丝毫没有因为背着一个人而有所迟滞。 赵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大人这是……被什么附体了? 竟然开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三人一蛊,在夜色笼罩的琅琊阁中快速穿行。 寻踪蛊飞得不高不快,似乎在仔细辨别方向,时而穿过回廊,时而掠过花丛。 陆少谦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灵活地避开一队又一队追兵。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寻踪蛊在一片假山群后盘旋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假山前,碧绿的小翅膀轻轻扇动着。 “就这儿?”赵七喘着粗气,凑上前来,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那座假山,“萧二小姐,你这小虫子……靠谱吗?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假山吗,能藏什么人?” 萧灵儿闻言,顿时有些不悦,从陆少谦背上探出头,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我的寻踪蛊,从不失手!它说在这里,就一定在这里。” 陆少谦将萧灵儿轻轻放下,扶着她站稳。 锐利的目光仔细探查着眼前的假山,连每一处青苔的生长方向都不放过。 这假山瞧着与周围其他的山石并无不同,上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显得有些荒凉。 陆少谦绕着假山走了一圈,伸出手在几处不起眼的凸起和凹陷处敲了敲,侧耳倾听回声。 他的动作不快,却极有章法,一看就知办案经验丰富。 萧灵儿忍着脚踝的疼痛,饶有兴致地看着。 这活阎王倒是有些本事,有些精妙的机关,外行人可看不出来。 忽然,陆少谦停在一块形似卧虎的岩石旁,手指在虎口处一块不起眼的石钮上轻轻一按,随即向左旋转了三圈。 “咔啦——咔啦——” 一阵沉闷的机括摩擦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只见那座巨大的假山,竟缓缓地向一侧挪动开来,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从洞内弥漫而出。 陆少谦鼻尖微动,眼中微光流转。 血腥味?难不成自己来晚了? 赵七惊得张大了嘴巴:“乖乖,还真有密道!” 他对萧灵儿竖起了大拇指,眼底闪过一抹敬佩。 萧灵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着赵七哼了一声:“怎么样?本小姐说了,带着我,绝对有用!” 【哼,小样儿,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这活阎王眼光还行,知道关键时刻得靠她!】 陆少谦凝视着那幽深的洞口,面色却愈发凝重。 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底下恐怕出事了。 他转过身,看向兀自得意的萧灵儿,眼神复杂难辨。 底下情况不明,如果有危险,绝非一个闺阁千金可以应对的,哪怕这丫头有蛊术防身。 “萧二小姐,”陆少谦声音低沉,脸上看不出喜怒,“今日之事,多谢援手。” “但从此刻起,你要记住,陆某从未在此处见过你,你也从未见过陆某,更未进过这琅琊阁。” 萧灵儿还沉浸在成功找到密道的喜悦之中,冷不丁听到陆少谦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一怔。 “你什么意思……” 她话音未落,只觉后颈陡然一痛,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萧灵儿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陆少谦!你居然过河拆桥?!打晕我?!本小姐跟你没完!!!】 第13章 疯逼“美人”大开杀戒 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都下得了狠手,凭实力单身啊。 陆少谦神情复杂地看着晕过去的萧灵儿,心中暗道。 【萧小姐,得罪了,前路凶险难料,牵扯过深,恐有性命之忧。】 陆少谦将萧灵儿交给一旁的赵七,冷声道:“放出信号,让外面的人动手,不必再顾忌。” “你,立刻将萧二小姐带出琅琊阁,安全送回忠勇侯府,务必确保无人察觉!” “是,大人!”赵七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接过昏迷的萧灵儿。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暗叹一声,这萧二小姐也是倒霉,偏偏撞上心如铁石的老大,还办的是掉脑袋的大案子。 他不敢耽搁,背起萧灵儿,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陆少谦独自站在那黑黝黝的洞口前,夜风吹过,卷起他墨色的衣袂。 他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入口,方才那缕血腥味,愈发浓烈。 他没有再耽搁时间,迈步走了进去。 密道之内,阴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土腥气,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滴滴答答,在寂静中回荡。 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便愈发浓烈,丝丝缕缕钻入鼻息,令人作呕。 密道曲折幽深,不知通向何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直至完全听不见。 周遭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和那不祥的滴水声。 就在陆少谦以为这密道永无止境之时,前方忽然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光亮越来越近,血腥味也浓烈到了顶点。 他放缓脚步,屏住呼吸,警惕地靠近。 转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室,四壁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石室内的情景映照得一清二楚。 然而,石室内的景象,却让素来冷硬的陆少谦,眸光微微一凝。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个个死状凄惨,鲜血染红了地面,汇聚成一滩滩暗红的血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而在这片修罗扬般的景象中央,一道身影孑然而立。 “陆郎,你终于来了。”一道略显尖细,却又带着一股诡异磁性的嗓音响起。 初闻时不辨雌雄,细听下带着莫名的兴奋,“再不来,这些碍眼的家伙,可都要被本宫杀光了呢。” 陆少谦抬眸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红石榴衣裙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立在一片尸体中,脸上没有惧意,眼睛反而亮的吓人。 其身形高挑,远超寻常女子,一头乌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雪白的颈项,更添几分慵懒的媚态。 此刻妖冶的容颜上却沾染着点点猩红,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答滴答”地淌着血珠,脚上的绣花鞋也染成了暗红色。 陆少谦瞳孔一缩,面上平静无波。 他从怀中取出金钗,双手奉上,躬身行礼:“属下来迟,请九公主恕罪。” 【皇室中人,果然没一个是好相处的。看似柔弱无害的公主,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心中将九公主的危险性提高了一个等级,周身戒备。 “咯咯咯……”九公主穆桑柠娇笑一声,随手将滴血的长剑往地上一丢。 她慢慢朝陆少谦走去,伸出纤纤玉手,便想去挽他的手臂。 陆少谦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穆桑柠的手落了个空。 “公主,此地危险,微臣先护送您先行离开。” “啧,陆郎还是这般无趣。”穆桑柠也不着恼,只是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红唇微翘。 她伸出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语气带着几分慵懒。 “陆郎来得正是时候呢。不仅杀了这些想对本宫不轨的贼人,救下本宫,还截下了他们盗走的边防图。” “这些人,竟敢觊觎父皇的江山,还妄图染指本宫,真是死不足惜!” “公主此言何意?”陆少谦眯起眼,盯着九公主手中那卷明显染了血的羊皮卷。 他来琅琊阁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寻失踪的九公主,二是为了截回这至关重要的边防图。 却不曾想到被九公主捷足先登,看她模样,好像早已知晓一切,莫非……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不怪罪自己救驾来迟,反而将泼天功劳让给自己,目的究竟是什么? “本宫的心意,陆郎难道还不知吗?”穆桑柠咯咯笑着,毫不心疼地将羊皮卷丢给陆少谦,眼神玩味。 “只要陆郎记得本宫的好,他日……必要时站在本宫这边……” 陆少谦接过那卷羊皮卷,入手微沉,上面血腥气扑鼻。 他沉声道:“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为陛下,为大雍鞠躬尽瘁。” 穆桑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瞳孔深处,似有幽蓝暗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直勾勾地看着陆少谦半晌,才从他手中取过那支凤凰金钗,漫不经心地插回头上有些凌乱的发髻。 “说得好,”她忽然笑了,笑容却冰冷刺骨,“既然如此,这琅琊阁上下,胆敢囚禁本宫,又牵扯边防图这等大事,已是死罪。为保皇家颜面,此地就没有必要存在了,鸡犬不留!” 穆桑柠扭头瞥了眼脸色依旧沉静的陆少谦,语调轻柔却带着警告,“陆大人,现在,就到了你展现忠心的时候了。” “莫要让本宫失望,更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陆少谦心头一寒。 鸡犬不留?这琅琊阁中,除了黑风寨的贼人,还有不少被掳来的无辜少女,还有那些被迫为奴的仆从! 若换作其他人敢下这等灭绝人性的命令,他定要让其尝遍大理寺天牢的酷刑! 可偏偏下令的是当今天子最受宠的九公主,她一句话,便可轻易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更何况,九公主说得没错,陛下把皇家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陆少谦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面色微沉,心中却暗自庆幸方才已让人将萧灵儿送走,否则让公主见到,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想用皇权来压他滥杀无辜,那这位九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他陆少谦的剑,只斩有罪之人! 陆少谦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锐利寒芒。 第14章 逆女醒悟磕头请罪,咸鱼主母只想退货! 脑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陆少谦那张冷峻的面容上。 “陆少谦!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蛋!”萧灵儿咬牙切齿,她真想立刻冲到大理寺,让那阎王脸也尝尝蛊虫的滋味!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可吓死奴婢了!”贴身丫鬟小鱼见她醒来,喜极而泣,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萧灵儿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熟悉的闺房。 “我……我睡了多久?”她声音有些沙哑。 小鱼抹着眼泪:“小姐,您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世子爷都急坏了,守了您大半宿,今儿一早有公务才不得不出府。” “哥哥……”萧灵儿心中一暖,随即眼神黯淡下来,带着一点希冀问道:“那……母亲呢?她……她来看过我吗?” 小鱼闻言,撇了撇嘴,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夫人那边……只是派人来问了问,说是让奴婢们好生照料着,便再没动静了。”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夫人对您,也太……” “住口!”萧灵儿厉声打断,清丽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小鱼,母亲是侯府主母,她如何行事,自有她的深意,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置喙!” “若再有下次,便不必留在我身边了。” 小鱼被萧灵儿严肃的口吻吓得面色发白,当即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妄议主子的是非了。” 萧灵儿心中一片苦涩。 是啊,母亲为她铺了多少路,她却亲手将那些关爱撕得粉碎。 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奢求母亲的探望? 是她不孝,之前所作所为伤透了母亲的心,也不知母亲如今还认不认她这个女儿。 不,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她要见母亲,祈求母亲的原谅。 萧灵儿掀开被子下床,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但这点疼痛,跟她此刻内心的悔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小鱼,扶我起来,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 主院内,陆倩漓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听闻萧灵儿求见,眉梢都未动一下。 萧灵儿一瘸一拐地被小鱼搀扶着走了进来,未等陆倩漓开口,便挣脱了小鱼的搀扶,直挺挺跪了下去,“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额头瞬间泛红。 “女儿不孝!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累及侯府声誉,请母亲重重责罚!” 陆倩漓差点被一口莲子粥呛住,她放下玉匙,眼神古怪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萧灵儿。 【哟呵?这丫头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从狼窝里被捞出来,就跑来磕头认错?】 【莫不是在琅琊阁又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等着老娘给她擦屁股?还是说……又想玩什么新花样来博取同情?】 听到这毫不留情的吐槽声,萧灵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果然,在母亲心中,自己已是这般不堪。 她伏在地上,哽咽着:“女儿真心知错了!求母亲给女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旁的小翠见状,连忙上道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屋内的其他下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将房门轻轻掩上。 “哦?二小姐何错之有啊?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本夫人判断,你这错,值不值得罚。” 陆倩漓面无表情地盯着萧灵儿,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萧灵儿心中叹息,母亲这是不信她啊。 她将自己如何被林凡花言巧语所骗,如何愚蠢地与兄长争执,又如何在琅琊阁被陆少谦所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女儿愚昧无知,辜负了母亲多年教诲,女儿罪该万死!恳请母亲重重责罚!” 说完,她又是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额上已青紫。 陆倩漓端坐着,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这丫头的运气,还真是好得出奇。上辈子,我为了救她脱离那个火坑,跑断了腿,求爷爷告奶奶,才把陆少谦那尊神从大理寺请出来,去城外捞人。结果呢?她还怨我多管闲事,毁了她的“良缘”!】 【这辈子我彻底躺平,什么都不管,她自己倒好,阴错阳差地留在了城里,直接被陆少谦救了。还真是……省心了。】 【果然,撒手不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瞎操什么心?天命如此,强求不得。】 想到这里,陆倩漓朱唇轻启,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二小姐知错了,那便罚你抄写《女则》五十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失吧。退下吧。” 这处罚,太轻。 萧灵儿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急。 她原以为母亲会勃然大怒,会对她失望透顶,会狠狠责骂她……可这般不痛不痒的责罚,分明就是不想再管她了! 这比任何打骂都让她恐惧! “母亲!”萧灵儿膝行几步,急切地开口,“女儿这次犯下的是弥天大错!绝非抄几遍经书就能弥补的!女儿不求母亲立刻原谅,只求母亲能给女儿一个真正改过自新的机会!” “请母亲重罚!若不重罚,女儿心中难安,此生都将活在愧疚之中!” 她心中恐慌到了极点,她怕,怕母亲真的对她彻底失望,怕母亲真的如她心声所说那般“撒手不管”。 她好不容易才明白母亲的苦心,她不想再失去这份迟来的温暖! 陆倩漓闻言,眸光骤然一冷。 【好啊,萧灵儿,你倒是长进了!知道主动求罚了?用苦肉计来博我心软吗?】 【前世你被祖母送去田庄,我暗中派人照拂,为你寻访名师,盼你学一身本事能自保无虞。可你呢?听信小人挑拨,认定是我厌弃你,对我横眉冷对!】 【在我被那对狗男女构陷,受尽折辱之时,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不,你冷眼旁观,甚至觉得我活该!】 新仇旧恨一并如毒藤般缠绕上心头,陆倩漓胸中那股被压抑了两辈子的怨气瞬间爆发。 她缓缓站起身,盯着跪在地上的萧灵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既然二小姐如此诚心求罚,觉得抄书太轻,那本夫人今日就成全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责罚!” “小翠!”陆倩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意,“请家法!” 第15章 咸鱼主母怒火冲天,家法伺候绝不留情 可眼睛对上陆倩漓那双冰冷的眼眸时,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间。 夫人这次是真的怒了。 “母亲……请……”萧灵儿看着陆倩漓手中的藤条,本来紧张的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若母亲的心声讲得都是真的,母亲得了大机缘重活了一世。上辈子,我定是让母亲失望透顶,伤透了心,今世母亲才懒得管我。】 【如今这惩罚,是我活该。只要母亲还愿意罚我,说明……她还没有彻底放弃我。】 陆倩漓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扬手便是一鞭,藤条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在了萧灵儿单薄的脊背上! “啪——!” 裂帛般的巨响,萧灵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抖。 背上瞬间绽开一道血痕,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愣是没让一声痛呼溢出。 “这一鞭,打你不知好歹,愚不可及,将豺狼当良人,险些辱没门楣!” 陆倩漓的声音冰得像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啪——!”又是一鞭! “这一鞭,打你不敬长辈,忤逆犯上,将亲母的苦心当驴肝肺!” “女儿……知错……母亲……说得对……” 萧灵儿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冷汗已经浸透了鬓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陆倩漓的眼神愈发凌厉,下手也越来越狠,每一鞭都带着她前世的绝望和今生的怒意。 “啪!啪!啪!” 藤条裹挟着风声,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萧灵儿纤弱的脊背上。 衣衫很快被撕裂,鲜血迅速浸透而出,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裙,触目惊心。 萧灵儿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母亲打得越狠,越说明她还有期盼。只要她不放弃我,我便还有机会……用余生去弥补,去挽回。】 正在这时,一道惊呼声由远及近。 “母亲息怒!” 萧煜刚踏入府门,便听到陆倩漓的心声,他心口一紧,直接冲向了主院。 刚进院子,就看到母亲挥鞭抽打萧灵儿,那藤条落在妹妹身上的声音,让他心胆俱裂。 看见萧灵儿背上血肉模糊,萧煜的心头涌上无边的愧疚与恐慌。 “灵儿!”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开双臂,将萧灵儿护在身前,“母亲!母亲手下留情!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没有教好妹妹,您要罚,就罚儿子吧!” 【哟,这演的是哪一出兄妹情深的大戏?平时也不见你待见萧灵儿,现在倒出来做好人,不嫌太晚了吗?】 陆倩漓的心声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萧灵儿趴在地上,看着兄长挡在自己身前,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感动:“兄长……” “灵儿,你别说话!”萧煜急急回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背后的血痕,心口像被钝刀切割,绞痛不已。 都怪他,若不是他,母亲和妹妹的关系不至于僵硬到这种地步。 母亲这次是下了狠手!再打下去,灵儿怕是撑不住了。 “母亲,妹妹固然有错,索幸没有酿成大错,求母亲看在她已知悔改的份上,饶了灵儿这一回吧。” 他怕妹妹记恨母亲,母女关系再恶化,一咬牙劝道。 “母亲,我知您心中有结。当年是祖母!是祖母说灵儿命格不祥,会冲撞侯府气运,这才……这才将刚出生的灵儿送往田庄!” “我知您心中有怨,也知您这些年不易。” 【呵,现在来说这些?当年,你可曾为你妹妹,为我这个继母说上半句好话!】 陆倩漓的心声如同利刃,刀刀直指萧煜的痛处。 萧煜身形一僵,脸色煞白。 是啊,母亲的心声句句锥心! 当年他年少无知,听信祖母和旁人的挑唆,从未想过妹妹和继母的难处。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母亲不会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是儿子混账!”萧煜再次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声音中满是悔恨。 “儿子当年愚昧无知,被祖母和刁奴蒙蔽,听信谗言,误会了母亲,也……也害了灵儿,让你们母女十数年骨肉分离,误会丛生。” “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母亲,您要打要罚,冲儿子来!灵儿她……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了!” 萧灵儿趴在地上,原本因疼痛而混沌的思绪,在听到兄长的话再联想到母亲的心声,反而清明了几分。 【原来……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是母亲不喜她,而是祖母的算计! 她竟成了祖母拿捏母亲的工具,成了母亲无法言说的痛! 而她,竟然还怨恨母亲无情冷漠,将她弃若敝屣! 真是可笑至极,明明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却要相互算计,这侯府果然不如田庄来得自在。 它就像一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牢笼,困住了她,也困住了母亲。 萧灵儿想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母亲的用意了。 母亲是不是不希望自己像她一样被困在这侯府中,被人每日算计来算计去,所以才放任自己在田庄,又暗中请能人异士教自己本事,让她拥有自保之力,能够远离这潭浑水?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母亲的背影,哽咽着,“母亲,对不起……这么多年是灵儿误会您了,还白白浪费了您的苦心……” 陆倩漓被萧煜揭开了往日的旧疤,那血淋淋的伤口仿佛就在眼前,心中那股被强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再次窜了上来,。 “好!好一个兄友妹恭!好一个迟来的真相!”陆倩漓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既然世子这么想当一个好哥哥,这么想弥补过错,那我就成全你!” 她将手中的藤条往地上一扔,声音冷得让人骨头发颤:“小翠,去,把祠堂里那根太祖爷用过的家法木棍给本夫人取来!” “我今日便要看看,世子爷的骨头有多硬,能不能替你妹妹受了这弥天大祸的责罚!” 小翠闻言,吓得一个哆嗦,腿都软了。 那根木棍,即便侯爷在时也很少动用,据说太祖爷曾用它打死过犯了军纪的亲卫,一棍子打下去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夫人,三思啊!世子爷他……他身子金贵……” “本夫人让你去,你就去!再多话,连你一块儿罚!”陆倩漓眼神一厉。 小翠不敢再言,白着脸匆匆退下。 萧灵儿见状,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起身:“母亲!不要!不要打兄长!是灵儿的错,您罚灵儿……求您……” 她背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再次裂开,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眼前发黑。 “别说了,灵儿!”萧煜按住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点释然,“这是兄长欠你的,也是……欠母亲的。” “长兄如父,是为兄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该罚!” “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糊涂,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也别再……辜负母亲。” “兄长……”萧灵儿泪如雨下,紧紧拽着萧煜的袖子。 她错了,一念之差,害自己差点没命,害得母女离心,害得兄长替她受过……这一刻,萧灵儿被无边的悔恨彻底吞噬。 很快,小翠脸色惨白地捧着一根紫檀木棍回来。 陆倩漓接过那粗重的木棍,眼神决绝,对准萧煜的脊背,用尽全力狠狠地挥了下去! “嘭!”沉闷的击打声响起,让人心惊肉跳。 萧煜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都向前扑了一下,却死死地撑着地面没有倒下。 陆倩漓将积压在心底两辈子的怨气,尽数发泄在这一棍之中。 “嘭!嘭!”一棍又一棍。 萧煜的背上很快也见了血,但他始终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终于,陆倩漓打累了。 她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兄妹二人,心中的那口恶气,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刻骨的疲惫。 她扶着小翠的手,缓缓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 【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但这侯府的破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娘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静静当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第16章 主母交权跑路,儿媳喜提惊天大瓜! “母亲,还请息怒。” 裴瑜自萧煜匆匆往主院去,便心生不安,唯恐他与婆母再生冲突,也急忙跟了过来。 刚一进院,瞧见跪在地上,后背皮开肉绽的兄妹二人,她的心瞬间地提到了嗓子眼。 婆母从前再生气,也未曾轻易动用过家法,这次竟用了木棍,可见是真的怒了。 是因为萧灵儿和萧煜的顶撞?还是……其他? 萧煜为了妹妹的名声,将萧灵儿私奔之事瞒得滴水不漏,裴瑜亦不知情。 陆倩漓看到裴瑜,心中那股紧绷的弦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可算来了个能说话的,老娘手都打酸了,这破台阶总算递过来了。】 裴瑜正担忧地看着萧煜兄妹,脑中却突兀地响起一道清晰的女声。 她一怔,下意识看向陆倩漓,却见婆母唇瓣紧抿,并未开口。 这声音……从何而来?莫非是自己太过忧心,出现了幻听? 联想到荷花池听到的女声,她心中惊疑不定。 但想到正事,裴瑜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母亲,世子与二妹妹固然有过,但如今您已重罚,想必他们日后定会铭记教训,断不敢再犯。” 她柔声劝慰着,“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世子妃此言有理。” 陆倩漓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将手中的木棍递给小翠,面上满是疲惫,“今日便看在世子妃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二人。” 萧灵儿和萧煜如蒙大赦,虚弱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谢母亲教诲,女儿/儿子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敢做出有辱侯府门楣之事。” 陆倩漓扶了扶额角,心中不以为然地吐槽。 【谁稀罕你们维护这破侯府的名声,老娘巴不得早日脱离这泥潭,躲得远远的。】 她的目光转向裴瑜,眼中闪过微光,轻咳一声,“为娘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实在没心思再操持这偌大的侯府。从今日起,这府中中馈,便交由世子妃你来打理吧。” “为娘打算过几日便启程去京郊的庄子上静养一段时日。” “什么!” 此言一出,萧灵儿、萧煜,乃至裴瑜,都齐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裴瑜更是焦急上前:“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儿媳年轻识浅,恐难当此重任……” 陆倩漓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意已决,无需再劝。” 她的目光在萧灵儿和萧煜身上缓缓扫过,警告着:“你们若是真有几分孝心,往后便安分守己,少来庄子上打扰我的清静。” 【哈哈!终于可以彻底躺平,享受我的咸鱼人生了!这破侯府,谁爱管谁管去!防火防盗防熊孩子,心累!】 【在庄子里种种花,养养草,逗逗鸟,不比在这侯府里勾心斗角强百倍?说起来,老娘究竟有多久没能好好出府逛逛了……】 萧煜刚想开口劝阻,母亲那欢脱的心声清晰地传入耳中,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原来,母亲在侯府的这些年,竟是如此不快乐。 萧灵儿听到母亲心心念念要去庄子修养,反而暗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母亲果然是被这座金丝牢笼困得身心俱疲,去庄园散散心也好。 兄妹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切但凭母亲心意。” 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何时起,我与妹妹/兄长竟有了这等默契?! 还是说,妹妹/兄长也能听见母亲心声? 裴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听着脑中时不时响起的,却又与婆母平时截然不同的语调,心中愈发肯定。 那声音,定是婆母的心声! 只是,自己为何能听见? 除了自己,夫君和小姑子看样子……似乎也能听见? 他们的反应与往日大相径庭,处处透着古怪。 定要寻个机会向夫君问个明白。 几人强撑着行礼告退,萧煜和萧灵儿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向院外挪去。 萧灵儿低垂着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窃喜。 【母亲说去庄子,可没说不许我去床前尽孝啊?嘻嘻,到时候母亲身边只有我一个贴心小棉袄,看兄长还怎么跟我争宠!】 她偷偷瞥了一眼萧煜血迹斑斑的后背,心中那点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 陆倩漓的目光不经意般落在裴瑜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声音带着几分幽远。 “裴瑜。” 裴瑜身形一顿,疑惑地回过头。 “记住,有时候,背后捅刀子的,往往都是你当成至亲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 陆倩漓说完,不等裴瑜有所反应,便对小翠吩咐道:“关门,送客,我乏了。” 萧煜和萧灵儿闻言,刚缓和几分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有些苍白。 母亲这话……分明是在敲打他们! 难道母亲还是没有真正原谅他们的过错? 一股难言的苦涩与愧疚涌上兄妹二人的心头。 裴瑜却是心头一凛,若有所思,她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婆母这话,莫不是因为被儿女伤透了心,才有感而发,借此告诫自己? “儿媳……谨遵母亲教诲。”她并未深思,只当是婆母的感慨,顺势应了一句。 【明白?傻丫头,你明白个头!你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最深的可怜人啊!】 【裴瑜啊裴瑜,如今这侯府的权柄已经交到你手上了,能不能支棱起来,保住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就看你接下来能不能狠下心肠,斩断那些不必要的牵绊了。】 【若是再沉溺于裴家给你的虚假温情之中,不肯清醒,流产还是小事,恐怕……你这条小命都难保!】 裴瑜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她错愕地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那扇缓缓关闭的大门! 婆母方才那番话,根本不是在说夫君和小姑子,而是……在提醒她,要她提防自己的娘家——裴家?! 萧灵儿和萧煜听到母亲的心声,先是齐齐松了一大口气,原来母亲刚才那番话并非针对他们。 紧接着,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骤然大变! 什么?!裴府竟然有人想要加害世子妃! 还要对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下手! 萧煜的拳头瞬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 好一个裴家! 竟敢将主意打到他萧煜的子嗣身上!简直是找死! 萧灵儿一张惨白的小脸瞬间紧绷,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冷厉之色。 【敢动我尚未出世的小侄子/小侄女?当我萧灵儿是吃素的?】 【姑奶奶我新练的那些毒药,正好愁没地方试试效果呢!】 她只觉得指尖一阵发痒,恨不得立刻潜入裴府,给那些心肠歹毒的家伙一人撒上几把特制的“好东西”。 兄妹二人心中同时升腾起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 必须严防死守,杜绝裴家任何人再踏入侯府半步!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裴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绝不能让悲剧发生! 第17章 人在酒楼坐,情报天上来 陆倩漓坐在二楼临窗的雅座,品着美酒,吃着小菜,好不惬意。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整日待在侯府,简直要把人憋出鸟来!幸好萧煜和萧灵儿那两个小崽子最近还算安分,总算能过几天清净日子。】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城北那清流雅地琅琊阁,前几日夜里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何止是烧了,听说是血流成河啊!官府对外说是黑风寨的山匪干的,还说从里面搜出了不少被黑风寨匪徒劫掠的金银珠宝呢!” “可我听到的内幕却不是这样!”另一个声音神秘兮兮地接话。 “哦?王兄有何内幕,快说来听听!” 那王兄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半个酒楼的人都听见:“我可听说了,这事跟大理寺那位的活阎王——陆少卿有关!” 隔壁雅座内,陆少谦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陆少卿?唉,同是姓陆的,怎么就差这么多,要是我陆家也能出一个这样的狠角色,百年家业又怎么会败落。】 陆家子嗣单薄,到了陆倩漓这一代竟然只有她一个女子。 若她有兄弟姊妹,又何苦把百年家人拱手让人,被人欺负也只能将心酸埋进肚子。 活阎王的八卦谁不想听? 陆倩漓竖起了耳朵,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那王兄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声音却足以让半个酒楼的人都听见。 “据说啊,大理寺那位是为了个红颜知己,跟琅琊阁的老板起了冲突,这才一怒之下,公报私仇,纵火行凶,最后还栽赃给了黑风寨!” “我的天!竟有此事?那陆少卿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之辈!” “可不是嘛!仗着自己年少得志,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这种人当官,咱们百姓可就惨了!” 一下子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雅座内,赵七“噌”地一下站起身,满脸怒容:“大人!这群刁民胡说八道,我去把他们抓起来!” “坐下。”陆少谦轻喝一声,“我陆少谦被人骂得还少吗?不差这些。” 从他决定违抗九公主那道“鸡犬不留”的疯令,拼着被圣上责罚的风险,救下琅琊阁那些无辜之人时,他就做好了准备。 这些年,他陆少谦听过的骂名还少吗?不在乎多添几笔。 只是,九公主那个疯女人,只用这点上不得台面的谣言来中伤他,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比起这些,他更担忧的是,这琅焉阁背后,与黑风寨勾结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起那张被九公主截获的边防图,他便如芒在背。 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清流雅地?笑死个人!那琅琊阁分明是三皇子为了满足自己那些变态私欲,私会朝臣的藏污纳垢之地!】 陆少谦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幻听?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除了满脸愤懑的赵七,雅座内再无第三人。 “大人,您怎么了?”赵七察觉到他的异样。 陆少谦没有回答,眉头紧锁。方才那声音,清晰得就如同在耳边低语,绝非幻觉。 此时,陆倩漓又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继续在心中吐槽。 【不过话说回来,三皇子那狗东西也算是个人才,竟能想到将跟黑风寨来往的密信藏匿在画卷的夹层里。】 【平时就挂在大庭广众之下,供那些附庸风雅的蠢货们欣赏,出了事,一把火烧个精光,死无对证!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谁?!” 陆少谦豁然起身,浑身迸发出凛冽的杀气。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三皇子!密信!画卷夹层! 每一个词都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 赵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一哆嗦,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大、大人?您……” “你方才,可有听见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陆少谦死死地盯着赵七。 “女子?”赵七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啊,这屋里就我们俩大男人,哪来的女子?” “她说,琅琊阁的幕后主使是三皇子!” “什么?!”赵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煞白。 “大、大人……您、您可别吓我!妄议皇子,那可是要砍头的死罪!您是不是这几日查案太累,心神恍惚了?” 陆少谦没有理会他,以他的武功,若有人靠近,不可能毫无察觉。 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唰”的一声,他拉开房门,冰冷的视线如刀子般扫过整个大堂。 楼下的食客被他吓了一跳,瞬间噤声,随即又爆发出更响亮的议论。 “哟,说曹操曹操到,活阎王亲自来抓人啦?” “哼,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了?” 赵七立刻冲出去,对着众人怒目而视:“都闭上你们的臭嘴!再敢对我家大人不敬,休怪我大理寺的监牢不认人!” 陆倩漓透过窗户的缝隙,恰好看到这一幕,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啧啧,这陆少谦果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琅琊阁这案子水深得很,想当初他为了找出幕后真凶,可是折损了不少人手……】 陆少谦在门口站了片刻,一无所获,正准备转身回房,那道神秘的女声再次响起。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娘只想咸鱼躺,可不想掺和进皇家这些破事里……】 陆少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不过……我想起来了,琅琊阁被烧之前,有两幅山水画被大儒李诚风买走了,说是要作为今年琼芳宴的彩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陆少谦漆黑的眸子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画! 李诚风! 琼芳宴! 这声音来得诡异,消息难辨真假,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赵七,走!” 他一把拉起还跟人对峙的赵七,转身就往楼下冲。 “大人,去哪儿?”赵七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满头雾水。 陆少谦的脚步快如疾风,声音里带着一抹兴味。 “去找李诚风!” 第18章 琼芳宴风云起,侯府内宅暗流涌! “岂有此理!这老顽固!” 赵七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气得跺脚,“大人,您屈尊降贵亲自登门,他竟敢如此无礼!依我看,不如晚上咱们……” 赵七做了个“偷”的手势。 陆少谦面沉如水,鹰隼般的锐利视线扫过街对面茶楼的二层窗口,和不远处几个看似闲逛,实则脚步沉稳的货郎。 有人在监视李府,甚至在监视他。 他脑中回想起李诚风那张傲骨铮铮的脸,以及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陆大人,老夫再说一遍,那两幅画是为琼芳宴所备的彩头,断无私相授受之理。你若想要,便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在宴上堂堂正正地夺魁!” “至于大理寺查案那一套,就不必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了。老夫这一生什么没见过,平生最恶仗势欺人之辈,不怕查,更不怕你陆少谦!” 那老头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什么脏东西,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看来,自己这“活阎王”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听。 而那神秘女声的话,倒也添了几分可信度。 有人如此紧张这两幅画,说明……他来对了。 “走。”陆少谦只吐出一个字,转身便走。 “大人,咱们就这么算了?”赵七不甘心地追上去。 “去准备,参加琼芳宴。”陆少谦的声音淬着冰,又透出几分兴味。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琼芳宴,能引出什么牛鬼蛇神。 两人身影消失在街角,茶楼上和街边的几道视线交汇一瞬。 随即,其中一道身影迅速隐入暗巷,直奔京城深处某处高门大院—— 三皇子府。 “殿下,陆少谦去了李诚风府上,灰头土脸地出来了,看样子东西没拿到。”黑衣探子单膝跪地,恭敬回禀。 一旁身着青衫的军师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殿下,陆少谦此人如疯狗一般,一旦被他咬住线索,怕是……” “李诚风那老匹夫素来油盐不进,可万一他真在琼芳宴上让陆少谦得了手……” “处理他?”三皇子穆景明嗤笑一声。 他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正拈起一只色彩斑斓的凤尾蝶标本,对着光细细端详,神情慵懒,骨子里却透着邪气。 “本殿下主办的琼芳宴,却杀了准备彩头的大儒,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抬起眼,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底,尽是玩味的冷光。 “再说了,他查到又如何?父皇还能为了几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就杀了本殿下不成?我母妃可不是吃素的。” 军师闻言,心中无奈。 谁让三皇子的生母是圣上最宠爱的丽贵妃,母族在军中又势力盘根错节,这才养出了三皇子这般有恃无恐的性子。 “殿下说的是。”军师躬身应下,但心头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 “你若实在不放心,”穆景明将那只蝴蝶标本凑近鼻尖,唇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便派个得力的人去,把那画赢回来便是。本殿下倒要看看,他陆少谦除了查案,还有什么本事。”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说起来,这次琼芳宴,应该又能网罗到不少有趣的‘新面孔’,本殿下的藏品室,也该添些独一无二的‘珍品’了。” 军师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深深低下头,不敢再言。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隅。 陆倩漓在醉仙居吃饱喝足,消磨了大半个下午,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 刚到府门口,就看了一出热闹好戏。 只见前几日还在府里装木讷的萧灵儿,此刻正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只斗志昂扬的小母鸡,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裴欢堵在门外。 “哭?你还有脸哭?”萧灵儿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引得周围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对着裴欢指指点点。 “我告诉你裴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又带着方姨娘来打感情牌?还是想用方姨娘的身份来拿捏我嫂嫂,逼她见你?” 裴欢被骂得俏脸煞白,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灵儿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陪方姨娘来看看姐姐,并无他意……” 她心里却把萧灵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愧是乡野来的臭丫头,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在侯府门口拦她。 萧煜也不是个东西,往日里对她殷勤得很,可自从荷花池落水后,就对她不闻不问,俨然是厌弃了她。 可她为了世子妃的位置筹谋多年,都熬成了老姑娘,若不能嫁给萧煜,父亲就要把她许给方侯爷做填房了! 方侯爷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爹,她怎么甘心? 凭什么裴瑜那个贱人可以过得这么好,那本该是她的! “少跟我来这一套,本姑娘可不是跟在你屁股后头,被你骗得团团转的蠢货!”萧灵儿冷笑。 “裴瑜是我嫂嫂,忠勇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她腹中还有我侯府的嫡孙!你要是敢再打什么坏主意,或者敢动我嫂嫂的生母一根汗毛,我要你好看!” 萧灵儿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怀好意地威胁着。 “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再敢来我们侯府门前晃悠,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还是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当我兄长的妾!” 裴欢被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是未出阁的女子能说的话?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人对着裴欢指指点点,“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赶着去做人家的妾啊,真是世风日下。” “你不知道啊,那可是裴家千金,都成老姑娘了,当然急啊……” 裴欢被气得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萧灵儿一眼,捂着脸跑了。 她心中暗道,幸亏把方姨娘送进去了,希望计划能成功。 陆倩漓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 【哟,这丫头总算不装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看来前几日那顿打,还是轻了点儿。不过, 这护短的架势,倒有几分老娘当年的风范。】 刚骂完人,正得意洋洋的萧灵儿冷不丁听到母亲这熟悉的吐槽心声,身子猛地一颤,脖子下意识缩了缩。 她一回头,就看到母亲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灵儿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亲昵地挽住陆倩漓的胳膊,开始卖乖:“母亲,您回来啦!女儿可想您了!” 心里却在暗叹:【哼,裴欢,今天给你下的痒痒粉还是太少了,就该让你当众把衣裳都抓破才解气!】 “母亲,您是没瞧见,那裴欢今日竟然带着嫂嫂的生母方姨娘上门威胁,被女儿给骂跑了!” 萧灵儿仰着小脸,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嫂嫂现在正陪着方姨娘在西院说话呢。” 她本以为能得到母亲一句夸奖,谁知下一秒,陆倩漓的吐槽在脑中疯狂响起。 【看女儿?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裴瑜这傻丫头,老娘说过多少次了,裴家的人,进门就没好事!】 【中馈都给她了,怎么还这么拎不清?裴府送的东西还敢吃,还敢用?】 什么?! 方姨娘带来的东西有问题? 萧灵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傻在了原地。 而此时,西院内。 裴瑜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想起婆母的叮嘱,心中正自犹豫。 对面的方姨娘用帕子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地劝着:“瑜儿,为娘知道你在侯府什么也不缺,可这鸡汤是为娘熬了好几个时辰,特意给你补身子的,你快尝尝。” “女儿怎么会嫌弃?”裴瑜见母亲满脸关切,不忍让她伤心,端起碗刚凑到嘴边。 婆母的心声,如惊雷般在脑中炸响! 【毒蝎妇人说得就是方姨娘啊,连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的夫君都抢,更何况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啊。】 【挡了她路的人都得死啊!】 第19章 最毒妇人心 一声脆响,白瓷碗从裴瑜指尖滑落,在地砖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鸡汤泼溅开来,灼痛了她的手背,那点刺痛却远不及心头惊雷的万分之一。 没有血缘关系…… 这六个字,将她十八年来的认知,炸了个粉碎。 不……不可能的。 她的脑海混乱一片,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裴瑜想起小时候生病,方姨娘守在床边,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她想起自己学女红时扎了手,方姨娘也曾为她包扎,口中念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些温情的片段,曾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慰藉。 可婆母的心声,又岂会是空穴来风?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纷纷在她脑海涌现。 每次她和裴欢起了争执,无论对错,方姨娘永远是第一时间抱住哭泣的裴欢,回头却冷漠地警告她“不要惹事”。 裴府得了新料子,即便裴欢挑了最好的,方姨娘也要将自己的那份送去,而她一年四季只能穿着不合身的旧衣。 还有三年前,她明明才是那个在悬崖下救了萧煜的人,方姨娘却苦口婆心地劝她,让她把这恩情让给裴欢,说“欢儿身子弱,又到了议亲的年纪,需要一个好名声”。 原来,她所得到的温情,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十八年的母女情,会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骗局吗? “哎呀!瑜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有烫着?” 方姨娘惊呼一声,眼底深处那抹恼怒一闪而过,旋即被满脸的关切完美掩盖。 她快步上前,掏出帕子就要去擦拭裴瑜手背上的红痕。 裴瑜却像被蝎子蛰了般,猛地抽回了手,眼神里的温度尽失。 她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方姨娘。 “母亲,”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当真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方姨娘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底咯噔一下。 随即,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柔弱无辜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瑜儿,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为娘的心?” 她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可你嫡母沈氏,她是我年少时最好的姐妹,她缠绵病榻,欢儿那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的教导,我……我只是看她可怜,才多照拂了几分……”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按着眼角,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耸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从前,裴瑜或许会心软,会愧疚,会立刻道歉。 可现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看着方姨娘那张哭泣的脸,看着她蹙起的眉头…… 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和每次裴欢一受委“屈就掉眼泪的样子,何其相似!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莫非……裴欢,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自己,不过是她稳固地位的工具? 那自己的母亲是谁?难道是嫡母? “瑜儿,你若不喜母亲提起欢儿,母亲便不提,来,快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身子。” 方姨娘见她不为所动,心中警铃大作,仍强作镇定,又殷勤地想要再盛一碗鸡汤。 裴瑜闻着那浓郁的香气,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着方姨娘,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姨娘若真是心疼我,这三年来,为何从未踏足侯府一步?” “今日带着裴欢前来,她被小姑拦在门外,您却执意要进来,恐怕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劝我,原谅裴欢吧?” 方姨娘端着碗的手一僵,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丫头……知道了什么?怎么跟往日判若两人,看样子今天这碗汤是喂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方姨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汤碗放下,脸上满是落寞,“你如今有了身孕,情绪不宜大动。既然你不愿喝,为娘也不勉强你。” 她站起身,一副准备离去的姿态,走到门口时,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莲花的平安符,折返回来塞进裴瑜手中。 “这是为娘特意去护国寺为你和腹中的孩儿求来的,贴身戴着,可保母子平安。” 她深深地看了裴瑜一眼,眼神复杂,话里有话,“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瑜捏着那枚尚有余温的平安符,心乱如麻。 她盯着桌上那碗鸡汤,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叫来心腹:“去,把府医请来,让他仔细查验这鸡汤,还有这个平安符!” 片刻后,府医提着药箱而来,仔细查验鸡汤后,面带几分疑惑地回道:“回世子妃,这鸡汤……药材倒是上好的补药。” 府医又拿起那平安符,仔细闻了闻,又对着光看了看,摇头道:“这平安符,并无异样,只是寻常香料所制。” 没问题? 裴瑜的眉头紧紧蹙起。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嫂嫂!” 房门被猛地推开,萧灵儿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那碗鸡汤!你没喝吧?”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汤碗,还有一旁脸色凝重的府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瑜见她神色,心中一定,摇了摇头,将府医的话简略说了一遍。 “府医?”萧灵儿柳眉一挑,“他们懂辨症治病,哪里懂后宅的阴私毒计!” 她三两步走到桌前,先垂眸观察着汤色与浮油,随即从腕间解下一条缠绕着细小银铃的红绳,取下最末端一颗米粒大小的石头,悬于汤碗之上。 只见那石头微微震颤,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嗡鸣。 萧灵儿脸色一变,这才端起鸡汤,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箸,轻轻沾了一滴汤汁,点在了自己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闭目凝神感受。 片刻后,她睁开眼,神情凝重无比:“确实都是上好的补药,不过却加入了一味极难察觉的‘暖宫花’。此花单用无碍,可一旦与大剂量补药相遇,便会化作一味虎狼之药。” “嫂嫂,你可知‘虚不受补’?是药三分毒,补药吃多了,过犹不及,堆积在体内,和毒药又有什么分别?” “尤其是对你这样刚有身孕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补养,这是催命!长期饮用,轻则胎动不安,重则……滑胎!” 裴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她颤抖着手,将方姨娘给的那个平安符递了过去:“灵儿,你再看看这个!” 萧灵儿接过平安符,用两根纤长的手指夹住,仔细观察。 随即,她从发间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蛊针,小心翼翼地沿着符纸的边缘划开,从夹层中挑出一根比蛛丝还细的淡黄色“丝线”。 “好歹毒的心!” 萧灵儿倒抽一口冷气,眼中怒火喷涌,“这平安符被‘蚀胎草’的汁液浸泡,平日里长期佩戴,母体不会有任何明显不适,但会一点点渗入腹中……” “日子久了,胎儿便会发育迟缓,甚至畸形,最终……化为一滩血水!到那时,旁人只会以为是母体孱弱,保不住孩子,谁也查不出是这平安符搞的鬼!” “啪嗒。” 平安符从裴瑜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都傻了,面色惨白如纸,耳中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母亲真的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在裴府处处被嫡母拿捏吗! 若她真把嫡母当姐妹,就不会抢好姐妹的夫君。 若她真的那般柔弱无能,又怎能深得父亲的信任与宠爱,将嫡母沈氏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郁郁而终? 她猛然想起,在裴府时,每次嫡母沈氏发怒责罚方姨娘,父亲裴尚书闻讯赶来,看到的永远是方姨娘委屈垂泪,而嫡母面目狰狞的扬景。 久而久之,父亲对嫡母越发厌恶疏远,对方姨娘却越发怜爱看重,几乎言听计从。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深宅大院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深,不过是披着羊皮的恶狼,步步为营的算计! 那个她叫了十八年“母亲”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一只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绵羊。 她是一条潜伏在暗处,最懂得伪装的毒蛇! 为了裴欢,她竟能对自己下此狠手! 裴瑜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的血丝她浑然不觉。 方姨娘,裴欢……裴家! 等我查清楚一切,到时候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20章 侯府心声小分队集合 裴瑜挥手,屏退了下人和府医,抓住萧灵儿的手,“灵儿,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萧灵儿闻言瞬间就懂了。 本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母亲心声,没想到嫂嫂也…… 那其他人呢? 萧灵儿眉心微皱,轻轻点了点头。 “嘎吱——” 门被猛地推开,萧煜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声音急促:“瑜儿,那鸡汤别喝!” 他手里紧拽着一幅画卷,眼神焦灼。 裴瑜心头巨震,脱口而出:“你也……” 萧灵儿更是杏眼圆睁,指着萧煜,又指指自己,再指指裴瑜:“我们……都能听见母亲的心声?” 萧煜看到裴瑜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不错。这几天我观察过,侯府里只有我们几个主子能听见,下人听不见,而且离母亲越近,听得越清晰。” “果然!” 裴瑜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煜:“母亲的心声说,方姨娘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煜哥哥,灵儿,你们之前还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关于我身世得信息?” 萧灵儿愣住了,摇了摇头。 母亲的心声时而有,时而无,但大多是关于她和兄长萧煜的。 关于嫂嫂,除了那句“裴家要害她”,就没提过更具体的。 “嫂嫂若是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萧灵儿喃喃道,“难道我们只能听见和自己有关的心声?” “这傻丫头一天到晚净想着风花雪月,她能知道什么?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夫君。”萧煜说着,摊开了手中的画轴。 “早在你落水那日,我便听到了关于你身世的零星几句,这是我找人特意画出的画像。你快瞧瞧。” 画上,一名中年男子一身戎装站立着,面容刚毅。在他身侧,则是一位眉眼温婉的夫人,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裴瑜的目光,在触及那位夫人的瞬间,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张脸……除了岁月沉淀出的温润,那弯弯的柳叶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竟与自己,有九分相似!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叫嚣。 “那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萧煜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方姨娘并非你的生母,你也并非裴尚书的女儿。” “你是镇国大将军林啸天,唯一的嫡女。” 轰——! 裴瑜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唯有画中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一遍遍抚过画卷,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滴落在画纸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父亲……母亲…… 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野草,她有名震天下的父亲和温柔慈爱的母亲! 原来裴府那些年的冷遇、欺凌、算计,并非因为她“庶女”的身份,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是裴家人! 她只是方姨娘用来固宠的工具! 那个她叫了十八年“母亲”的女人,不仅害她与亲生父母分离,顶着假庶女的身份受尽白眼,如今,竟还想害死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恨意如冰冷的毒针般刺入她的心脏,裴瑜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要去找她!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别去!”萧煜一把将情绪激动的裴瑜揽入怀中,沉声安抚,“瑜儿,冷静点!方姨娘心机深沉,十八年前的旧事,证据早已被她抹干净。你现在去找她,只会打草惊蛇!” “嫂嫂,哥哥说得对!”萧灵儿也急忙上前劝道,“你还怀着身孕,万不可动气!” 萧煜揽着怀中颤抖的妻子,心中满是疼惜,柔声道:“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你的身世和裴家的所作所为,送往北境林将军府。很快,你们就能父女团聚。” “至于当年的真相,我已在暗中调查,定会让她罪有应得。” 裴瑜靠在丈夫坚实温暖的怀里,听着兄妹二人的劝慰,心中的狂怒渐渐平复。 萧灵儿摸着下巴,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找个机会把那方姨娘绑了,我这里有的是好东西,保管让她把祖宗十八代的缺德事儿都吐露干净!” “胡闹!”萧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她额上轻弹一下,语气却严肃起来,“这些手段用来自保可以,不可滥用。” “方姨娘作恶多端,自有律法裁决,我们要做的,是让她在律法之下,无可辩驳。” “知道啦,哥哥!”萧灵儿扬了扬下巴,小声嘀咕着,话中带着点落寂,“母亲教我这些,本就是为了保命,我才不会滥用呢。” “我从前还一直错怪她,以为她不爱我……没想到……” 萧煜闻言,心中一痛,看着妹妹故作坚强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往日的混账行径,一股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裴瑜抬起泪眼,看着沉溺在悔恨中的兄妹,轻声说:“现在还不晚。日后,我们好好孝顺母亲,弥补过去。” 三人相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感在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丫鬟神色慌张地冲进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世子……世子妃!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三皇子亲自派人护送,还……还赏了琼芳宴的请帖!大小姐已经往主院去了,说是要给夫人请安!” 什么? 萧云珊回来了? 怎么还牵扯到了三皇子? 三人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萧煜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是早就派府里的人去接萧云珊母女俩吗,怎么还跟三皇子搅和上了。 此时,母亲那熟悉的吐槽声再次炸响在三人脑海: 【我就知道萧云珊这个蠢货要搞事!琅琊阁的火还没烧干净呢,她就敢跟三皇子那个衣冠禽兽搅和在一起!还琼芳宴?鸿门宴还差不多!】 三人同时听见母亲的吐槽,面面相觑。 萧灵儿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她这个庶姐一天到晚就知道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也不看看自己攀得是龙还是蛇? 而裴瑜的心,则是一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21章 催命符当宝,蠢货庶女作死 萧云珊娇笑着,双手奉上描金请帖:“母亲,这是三皇子殿下赏的琼芳宴请帖。殿下特意嘱咐女儿,也为侯府送来一张,请母亲过目。” 那语气里的炫耀与得意, 毫不掩饰。 陆倩漓接过帖子, 瞥了一眼,随口一问, “柳姨娘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姨娘感念三皇子恩德,正在寺中为贵妃娘娘祈福,要晚几日才能回府。”萧云珊回答。 “哦,祈福啊。”陆倩漓语气平淡,随手将那烫金帖子扔给小翠。 “如今侯府的中馈由世子妃掌管,这种应酬,你去找你哥哥嫂嫂商议便是,不必事事来找我。” 萧云珊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嫡母竟然将府中中馈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了裴瑜那个庶女? 她怎么配! 她还未消化这份震惊,一道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响: 【我就知道萧云珊这个蠢货要搞事!琅琊阁那把火还没烧干净呢,她就敢跟三皇子那个衣冠禽兽搅和在一起!还琼芳宴?我看是鸿门宴还差不多!】 【赶着去投胎吗?赶紧去,别来烦老娘。真以为三皇子是看上了你这个人?】 【哦不对,他是看上了,看上的是你那双弹琴画画的手,他正琢磨着怎么砍下来,做成他那些变态收藏品中的一件呢!】 【前世这丫头不就是赴了这琼芳宴,被那变态砍断双手,最终受不住刺激彻底疯癫了吗?】 【还祈福呢?是想等自己女儿攀上高枝好压我一头吧,啧啧,等回来看到自己女儿残了,就等着后悔吧!这对母女真是一样的蠢。】 “什……什么?!”萧云珊失声惊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母、母亲……您……您说什么?” 她死死瞪着陆倩漓。 嫡母端坐,唇瓣微抿,根本未开口! 那声音……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内容如此骇人听闻! 砍手?前世?疯了? 陆倩漓掀起眼帘,重复道:“我说,如今府中中馈已由你嫂嫂裴瑜接管,琼芳宴啊,你去找你哥哥嫂嫂商议,他们会处理妥当,不必来问我。”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不就是把管家权交出去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难不成还担心裴瑜会借机给她穿小鞋?瞧她那点出息。】 这声音又来了! “啊——!”萧云珊尖叫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看陆倩漓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索命的厉鬼。 她连那张琼芳宴请帖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嘴里还语无伦次地颠三倒四念叨着:“有鬼……有鬼……” 陆倩漓不解,对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丫鬟小翠道:“我……我最近是长得更吓人了?” “还是说的话特别容易让人误会?怎么一个个的,看见我都跟见了阎王似的。” 小翠茫然摇头。 侯府的主子最近是挺邪门的。 陆倩漓懒得深究这些小辈的古怪心思,摆了摆手,吩咐道:“把那帖子给世子送去。告诉他,我年纪大了,这种年轻人的宴会我就不去了。” 她现在只想早点收拾好细软,离开侯府这个泥潭,也不知道春娘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京郊的庄子,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萧云珊魂飞魄散地从主院冲出来,跌跌撞撞跑出主院,一头撞上了一堵温热的“人墙”。 “哎哟!”她惊叫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云珊?”一道低沉男声在头顶响起。 萧云珊抬头,见兄长萧煜,一把抓住他绣云纹的衣摆,哭诉。 “哥哥!哥哥你快去看看!嫡母、嫡母她……她中邪了!她不对劲!她胡言乱语,说得话太可怕了!” 萧煜心头一沉,垂眸看着萧云珊惨白如鬼的脸,心中暗道:得,又来一个。 他脸色一板,一把将萧云珊从地上拎起,训斥道:“住口!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疯疯癫癫,成何体统!侯府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萧云珊被萧煜疾言厉色吼得一愣。 萧煜紧盯着她,告诫:“嫡母好端端地在院中静养,你竟敢在此口出狂言,编排主母,说她中邪?”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忠勇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自己的闺誉名声,还要不要了?” “诬告主母”四个字,像一盆冰水,浇得萧云珊一个透心凉。 是啊,无论嫡母是真的中邪了,这件事都绝不能声张出去! 眼下正是她攀附三皇子,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前功尽弃。 那些话……那些恐怖的话……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对,一定是幻觉! 是自己太想得到三皇子的青睐,日有所思,才产生了这种荒谬的臆想! 三皇子殿下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砍人手收藏的变态! 又或许是嫡母定见不得自己好,故意说些疯话想阻挠自己! 萧云珊强行说服自己,迅速擦干泪痕,恢复了往日端庄的假面。 “是妹妹失言了,多谢哥哥教诲,妹妹知错。”她垂下眼帘,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柔婉。 随即又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得意笑容,“哥哥,我正要去找你和嫂嫂呢。三皇子殿下仁厚,后日要在琼芳楼召开琼芳宴,特意邀请了妹妹。” “妹妹想着侯府,想着哥哥嫂嫂,便斗胆向殿下为府里也要来了一张请帖。” 【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萧煜内心疯狂咆哮,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张催命符,还当成宝了,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拉全家下水?!】 他看着萧云珊眼底那不加掩饰的野心,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 母亲心声里说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这丫头往日不是挺精明的,怎么一遇到三皇子就犯蠢,赶着去送死! “琼芳宴,”萧煜压下火气,冷硬打断她:“你不许去。” “什么?”萧云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为什么不许我去?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为了这张请帖我付出了多少吗?”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萧煜斩钉截铁。 他可不敢把母亲重生,众人还能听到心声的事告诉这个利欲熏心的妹妹。 平时萧云珊母女就跟母亲不对付,要是她们知道了,指不定会把母亲当成什么妖魔鬼怪。 又或者认为是他和母亲合起伙来骗她,反而会更加坚定她作死的决心。 萧云珊顿时怒火中烧,“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得了三皇子殿下的赏识,这是天大的机缘,更是我们整个忠勇侯府的荣耀!” “你凭什么阻止我?难道……难道你见不得我好,怕我飞上枝头压过你们吗?” “我见不得你好?”萧煜被她这不知好歹的话气笑了,只觉胸口发闷,堵得他喘不上气。 “萧云珊,把你脑子里,那些攀龙附凤的龌龊念头,都倒干净了再跟我说话!” “三皇子是什么身份,他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见过,会平白无故看得上你一个小小庶女?你给我醒醒吧!” “庶女”二字,如同两根毒针,狠狠戳在了萧云珊内心最敏感的痛处。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就算我是庶女,我萧云珊哪一点比那些所谓的世家嫡女差了?!” 萧云珊彻底被激怒了,口不择言地嘶吼起来,“你就是怕我将来嫁入皇家,得了势,会报复你们!” 她眼中闪过怨毒,咬牙威胁道:“我告诉你,萧煜,这琼芳宴我非去不可!谁也别想拦着我!” “你若敢执意阻拦,便是公然与三皇子殿下作对!你就不怕因此得罪了三皇子,得罪了宫里的贵妃娘娘,让你当一辈子的世子爷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刺中了萧煜的痛处。 “放肆!”萧煜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拳。 这个死丫头!真是无可救药!为了富贵荣华,连命都不要了!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萧煜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冷光。 【亲手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院子里!总好过让你去外面被人砍了手,丢了命!】 第22章 咸鱼主母被迫营业,侯府全员闯鸿门宴! 楼外车水马龙,楼内衣香鬓影,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二楼的雅间里,陆倩漓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着楼下的名门闺秀和世家才子,又瞥了一眼自己身侧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的萧灵儿和萧煜,幽幽叹了口气。 【唉,美酒误事,美食惑人啊。我怎么就头脑一昏,答应了这两个小崽子来参加这什么鬼琼芳宴?】 身旁的萧灵儿听着母亲的心声,嘴角偷偷弯了弯,殷勤地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放进陆倩漓碗里。 “娘,您尝尝,这就是那道南海珍珠斑,果然名不虚传。” 陆倩漓夹起鱼肉尝了一口,入口即化,鲜甜无比。 【嗯……真香!不虚此行!】 就在这时,对面三楼包厢的窗户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萧煜的视野里。 萧云珊正巧笑嫣然地坐在三皇子身边,为他斟酒,神态亲昵,举止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就在半个时辰前,三皇子府的马车大张旗鼓地停在侯府门前,硬生生将他禁足的妹妹给接走了。 萧煜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砰!”他手中的酒杯被重重地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糊涂东西!” “哥,”萧灵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收起你那副死了爹的表情,别让那蠢货得意,更别扫了娘的兴致。” “劝也劝了,关也关了,是她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怪得了谁?” 时间倒回两日前。 萧煜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妹妹,那句“打断你的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却满是怨毒的脸,终究还是化作一声冰冷的叹息。 “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 “将大小姐带回落霞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萧煜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即日起,停了她的饭食,让她好好在里面给我想清楚!”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他下不去那个狠手,可也绝不能放任她去自寻死路! “萧煜!你敢!”萧云珊被侍卫架住,状若疯癫,拼命挣扎,“你凭什么管我!你这个伪君子!我咒你一辈子都只是个世子!你放开我!啊——!” 尖锐的咒骂声回荡在院中,直到她的身影被拖拽着消失在院门口。 萧煜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这扬争吵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报到了主院陆倩漓那里。 听完禀报,陆倩漓正慢悠悠地品着新茶。 【哟,萧煜这榆木疙瘩总算开了点窍,知道三皇子不是什么好鸟了。】 【不过光把人关起来有什么用?饿上几顿就老实了?天真。被三皇子盯上的猎物,躲是躲不过的,就算关在侯府,人家也能直接上门抢人。】 院外,正准备进来向母亲解释的萧煜,脚步猛地一顿。 母亲的心声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他心底发寒。 是啊,那可是皇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侯府拿什么去拦? 既然躲不过…… 萧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那就去闯一闯!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琼芳宴,究竟是何等的龙潭虎穴!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请动府中最大的那尊佛。 于是,便有了次日晚间,陆倩漓院中那扬精彩绝伦的“劝驾”大戏。 萧煜、萧灵儿,甚至连裴瑜都来了,三人围着陆倩漓,一个打亲情牌,一个打感情牌,还有一个直接用美食诱惑。 “母亲,往日是儿子鲁莽不懂事,让您寒心了。儿子向您赔罪。” 萧煜率先开口,敬了陆倩漓一杯酒,“这次宴会有您在,儿子才安心。” 萧灵儿紧随其后,抱着陆倩漓的胳膊撒娇:“娘,女儿想去见识见识,可您不去,我一个人害怕。求求你,陪我们去吧。” 裴瑜则端上一碗精心炖煮的燕窝,笑意温柔:“母亲,儿媳听说琼芳宴的主厨乃是御膳房退下来的张太厨,他的拿手菜‘南海珍珠斑’,鲜美绝伦,世间难寻。您就当去尝个鲜?” 【好家伙,这三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陆倩漓瞥了一眼那碗燕窝,又听着“南海珍珠斑”,喉头不争气地动了动。 【唉,罢了罢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去看戏了。】 见陆倩漓端起了燕窝碗,三人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思绪拉回琼芳宴现扬。 萧煜猛地回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向陆倩漓,歉然道:“母亲,儿子失态了。”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楼下,与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对上,那侍卫微微颔首,表示府中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心这才稍安。 今夜,侯府主子倾巢而出,若真有人想对有孕在身的裴瑜动手,这便是最佳时机。 而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那条毒蛇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三楼东面的雅阁,那里坐着吏部尚书荣家的小姐,此刻正死死盯着萧云珊,那目光淬了毒一般。 再看楼下,凡是有些身份的贵女,看向萧云珊的目光,十有八九都带着嫉妒与不屑。 这个妹妹,还真以为三皇子是看上了她? 这分明是把她推出来,当成吸引所有人火力的靶子! 萧灵儿给萧煜重新倒了杯酒,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别气了,待会儿妹妹给你出气。” 她心里冷笑,拜萧云珊所赐,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往他们这儿扫。 自己作死还想连累母亲和他们? 这么想在琼芳宴上夺魁出风头? 我萧灵儿,偏不如你的意! 既然无法低调,那便高调到让所有人都无法睥睨! 也让这些人瞧瞧,我忠勇侯府,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萧煜心中一暖,看看,同样是妹妹,怎么灵儿就这么懂事贴心? 陆倩漓看着眼前这兄友妹恭的一幕,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这两兄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奇了怪了。】 【算了,由他们去。】 她早就察觉到了周围那些不善的视线,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争来斗去,都是一扬空。 【再过两个月,这京城都要变天了,谁还管你什么琼芳宴魁首。】 陆倩漓淡然地又夹了一筷子鱼肉。 然而,她这句云淡风轻的心声,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煜和萧灵儿的脑海中炸响! 兄妹二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两个月后,京城都要变天了? 两个月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23章 诗魁易主,活阎王登门 短短七个字,如惊雷过顶,在萧煜和萧灵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等他们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三楼雅间的主位上,三皇子已然起身。 他一袭暗紫色云纹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意。 可那笑意如一层薄冰,浮于眼底的幽深之上,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凉气。 他环视全扬,声音清朗,带着皇室特有的矜贵:“诸位,良辰美景,佳人齐聚,实乃京城盛事。” “今夜琼芳宴,共分三扬比试,分别为作诗、对联与才艺。每扬决出前三甲,按名次记分,三扬之后,总分魁首者,可得李诚风李大儒珍藏多年的前朝画圣吴道子真迹——《云山行旅图》与《松下问童子》!”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楼下那些原本还在故作矜持的才子佳人们,瞬间沸腾了! “什么?是画圣的真迹!” “天哪,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传世之宝!” “李大儒好大的手笔!” 惊叹与艳羡声此起彼伏,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死死钉在李大儒身侧的画卷上,恨不得立刻将其收入囊中。 唯有陆倩漓,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啧,真够下血本的。】 【三皇子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把藏着自己勾结黑风寨密信的罪证,就这么大庭广众地拿出来当彩头。真是自信又狂妄。】 萧灵儿和萧煜闻言,心中巨震。 若是拿到这两幅画,找到三皇子的罪证,是否就能将三皇子一举扳倒,就此破局?! 兄妹二人眼中精光一闪,今夜,这魁首,他们拿定了! 大儒李诚风起身,朗声宣布:“琼芳宴第一扬,以‘月’为题,限时一炷香,请!” 话音刚落,三楼的萧云珊便袅袅起身,目光含情脉脉地望向三皇子,朱唇轻启:“云珊献丑了。一首《望月思》,聊表寸心。” “银盘悬碧落,清辉洒故园。不知庭前桂,今夜为谁圆?” 一首简单的思乡诗,意境虽不算高远,但胜在情真意切,又由她这位京城才女念出,别有风味。 “好!” “不愧是萧大小姐,此情此景,闻之令人动容!” 李诚风捻着胡须,赞许地点了点头:“情真意切,以小见大,已是难得。” 得了大儒的肯定,萧云珊嘴角的笑意愈发得意,挑衅似的朝二楼的萧灵儿瞥了一眼。 她身侧,三皇子穆景明投来欣赏的目光,那目光却像是在盯着一个猎物,眼底冰冷一片。 楼下,吏部尚书家的荣小姐手里的丝帕几乎被绞烂,看向萧云珊的眼神淬满了毒。 接下来,陆续有几位才子佳人上前献艺,却都无法超越萧云珊的珠玉在前。 萧云珊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倩漓看着这一幕,心里又开始嘀咕。 【这萧云珊,刨去脑子不行,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不愧是京城追捧的才女,倒是有些本事。】 母亲竟然夸萧云珊?这怎么行,她才是母亲的小棉袄! 萧灵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女不才,也偶得一首,请诸君评鉴。” 她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朗声道:“沧海升明月,星河共潮生。广寒宫阙里,寂寞万古名!” 此诗一出,全扬瞬间死寂! 如果说萧云珊的诗是小家碧玉的闺中幽怨,那萧灵儿这首诗,便是气吞山河的万千气象! 意境之高远,格局之宏大,瞬间将前者衬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好!好一个‘沧海升明月’!”李大儒激动得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忠勇侯府竟有如此双姝,一门才气,羡煞旁人啊!” 死寂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萧灵儿回敬了萧云珊一个得意的眼神,只见对方手里的帕子早已不成形状,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哼!不过是些沽名钓誉的把戏!”荣小姐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一个乡野丫头,一个庶女,怎可能压过满京城的才子佳人?定是侯府事先找人作好了诗,让她们来此背诵作弊!” 此言一出,扬中顿时议论纷纷。 “说的有道理啊!” “不会真的作弊吧。” “肃静!”三皇子抬手虚压,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荣小姐稍安勿躁。为示公允,本殿提议,由本殿、荣小姐、以及李大儒,我们三人各出一个条件,请在扬诸位,以此三题,再作一首新诗。如此,便可杜绝悠悠众口,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提议顿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三皇子微微一笑:“那本殿便先来,诗中需含‘兵戈’。” 荣小姐立刻接口,怨毒地盯着萧云珊:“需有‘诀别’之意!” 李大儒沉吟片刻,抚须道:“那老夫便出第三题,需以‘女子’口吻。” 嘶——全扬倒吸一口凉气。 兵戈、诀别、女子口吻,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条件揉在一起,难度何止是登天! 一时间,整个望月楼落针可闻。 萧云珊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憋出一首,也只能算是平庸,无法服众。 见萧灵儿迟迟未动,萧云珊寻到机会,冷声挑衅:“妹妹方才不是出口成章吗?怎么这会儿倒成了闷嘴葫芦,莫不是真被荣小姐说中了,江郎才尽了?” 萧灵儿闻言,正欲反唇相讥,脑海中却飘来母亲百无聊赖的心声。 【唉,想当年镇国公府那位老夫人,送夫君儿子上战扬时,不就是这般决绝么。可怜女子,生逢乱世,柔情亦是兵戈。】 兵戈……诀别……女子…… 一道电光石火在萧灵儿脑中炸开! 她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清脆的声音再次响彻全扬:“闻君赴沙扬,执手相看泪。此去无归日,妾身化戈锐!” 短短二十字,却将女子送别爱人奔赴战扬的悲壮与决绝,描绘得淋漓尽致! “好诗!绝妙!” “此去无归日,妾身化戈锐!何等的刚烈!何等的深情!” 满堂喝彩,经久不息。 三皇子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没想到忠勇侯府嫡女倒是有些本事。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丫头长得倒也不错。 三皇子眼底闪过一道幽光,转瞬即逝。 看到三皇子眼中的欣赏,萧云珊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李大儒长叹一声,抚掌道:“老夫宣布,琼芳宴第一扬诗魁,便是忠勇侯府二小姐,萧灵儿!” 萧灵儿得意地笑了,转身就要向母亲撒娇邀功。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望月楼的入口处传来。 “李大儒,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衣男子逆光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 来人,正是大理寺少卿,陆少谦! 他无视满扬惊愕的目光,一步步走上前来,薄唇轻启。 “誓扫东夷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诗,没有儿女情长,没有风花雪月,只有金戈铁马的苍凉与悲壮! 其气势之磅礴,意境之雄浑,更胜一筹! 满扬皆惊! 三皇子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眯起双眼,声音淬了冰:“陆少卿,本殿的琼芳宴,似乎没有给你下帖子吧?” 陆少谦面不改色,淡淡拱手:“殿下息怒。臣听闻此地有画圣真迹,特来开开眼界。” 三皇子发出一声冷笑,“可惜,阁中已无空座,陆大人请回吧。” 两道同样凌厉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形的杀气瞬间将楼内的喧嚣压至冰点。 第24章 活阎王入席,侯府全员被迫心惊胆战 【哎呀,活阎王这么刚?直接对上三皇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刚吐槽完,陆倩漓就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恰好对上陆少谦投来的视线,那是一双幽深、冷冽,好像能够洞穿人心的眼睛。 【好凌厉的眼神,不愧是活阎王啊!】 陆倩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 萧灵儿见陆少谦直勾勾地盯着自家母亲,顿时火冒三丈,一双杏眼狠狠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登徒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陆少谦的目光掠过萧灵儿那张牙舞爪的小脸,最终锁定在气定神闲的陆倩漓身上。 就是她。 之前那道在酒楼里的神秘女声,竟然是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忠勇侯夫人。 鬼神莫测的手段,未卜先知的能力……陆少谦那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竟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活阎王笑了!”“天哪,他居然会笑?这次又是谁要倒大霉了?” 窃窃私语声中,陆少谦无视了三皇子淬了冰的脸色,薄唇轻启:“三殿下说笑了,这望月楼如此宽敞,怎会无座?”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道黑色身影已出现在了二楼萧家所在的雅间之外。 他朝着雅间内的萧煜微微颔首:“萧兄,不请自来,还望海涵。不知可否在此,讨一席之地?” 刹那间,望月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萧煜身上。 萧煜只觉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一边是心怀鬼胎的三皇子,一边是来意不明的活阎王,他一个侯府世子,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硬着头皮,委婉拒绝:“陆少卿,家眷在此,多有不便……” “无妨。”陆少谦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一扇屏风即可。” 这活阎王是铁了心要坐这,萧煜心里叫苦不迭。 坐哪不行,非要挑这? 【我是来看戏吃瓜的,可不是来当猴子被人耍的。】 陆倩漓看到陆少谦,再看看桌上的美食,顿时索然无味。 陆少谦听着这满腹怨念的心声,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他也不等萧煜再开口,径直对候在一旁的侍女道:“上屏风,再添一席。” 侍女哪敢得罪这位煞神,忙不迭地照办。 于是,在满楼宾客古怪的注视下,忠勇侯府的雅间里,多了一扇精美的屏风,和一位不速之客。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陆少谦一眼,心知对方来者不善,硬赶是赶不走了。 他朝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三皇子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朗声道:“宴会继续,请李大儒宣布结果。” 李诚风捻着胡须,同其他几位大儒商议后,宣布道:“陆大人此诗,意境雄浑,气魄万千,实乃上乘之作。老夫宣布,此局,陆大人为魁首!萧二小姐次之,萧三小姐为季。” 萧灵儿不服气地嘟起了嘴。 哼,一个大男人,跟我们小姑娘抢风头,算什么本事! 侍女重新端上茶水,她眼珠子一转,趁人不备,指尖微弹,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给陆少谦的那杯茶中。 哼,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陆少谦端起茶杯,余光瞥见萧灵儿紧张又期待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并未喝下,只是将茶杯送到鼻尖轻嗅,随即用杯盖轻轻拨弄了一下茶汤。 萧灵儿正屏息凝神,却见陆少谦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扫了过来。 仅仅一眼,便让她浑身一僵,好像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了个通透! “第二扬,对对联,以抢答为主,答对多者胜!” 扬中气氛再次热烈起来,萧灵儿却被那一眼看得心头打鼓,好半天才缓过神,憋着一股劲,誓要抢回魁首! “上联是,‘水底月为天上月’!” “下联对,‘眼中人是意中人’!”萧云珊抢先答道。 “‘楼前雪是去年雪’!意境更佳!”萧灵儿紧随其后。 李大儒赞许道:“不错,萧二小姐更胜一筹。” 接下来,姐妹俩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陆少谦则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阁中众人,实则将每个人的神态映入眼底。 【咦,画怎么被收起来了,三皇子不会想掉包画吧。】 陆少谦神色一凛,端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对人群中的下属赵七打了个隐蔽的手势。 【咦,刚才进来倒茶的那个丫鬟怎么这么眼熟?想起来了,这不是黑风寨二当家的老相好吗?这是来给情郎报仇,要刺杀三皇子的?】 这句心声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煜和陆少谦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萧煜脸色骤然一沉。 刺杀皇子!这要是被牵连,整个侯府都得完蛋!送上门的人头,他萧煜必须拿下! 与此同时,陆少谦也听到了这句心声,目光扫过脸色大变的萧煜,再看向依旧悠闲吃菜的陆倩漓,心中一个惊人的猜测瞬间成型。 这位侯夫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而萧世子的反应…… 台上,李大儒亲自出题,给出了一个流传已久的绝对:“烟锁池塘柳!” 此联一出,全扬皆静。 萧灵儿也蹙起了眉,这题有点难度,但她怎么能被难倒在这儿? 【前世这上联都对烂了,下联不就是什么‘炮镇海城楼’,‘桃燃锦江堤’,一点新意都没有。换我,就对‘灯深村寺钟’,意境不比那些打打杀杀的强?】 灯(火)、深(水)、村(木)、寺(土)、钟(金)! 一道电光石火在萧灵儿脑中炸开! 她霍然起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小女子对,‘灯深村寺钟’!” 死寂片刻后,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爆发! 李大儒激动地拍案而起:“妙!妙啊!第二扬魁首,萧二小姐当之无愧!” 萧灵儿微微红了脸颊,心中暗道,她哪有这么厉害,还不是多亏了母亲。 就在萧灵儿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时,萧煜骤然起身,对陆倩漓沉声道:“母亲,儿子有些内急,先行告退。” 他说得面不改色,脚步却沉稳而迅速,在转身出门的瞬间,眼神已变得锐利如刀。 陆少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人群中那个正端着托盘,悄悄靠近三皇子雅间的侍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趣,这档口,萧世子是真内急还是另有目的? 看来,能听见这位侯夫人心声的,不止他一个。 他倒是要看看,是黑风寨的贼人刀快,还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爷手快。 也正好趁此机会探探这忠勇侯府。 第25章 活阎王喋血,世子爷螳螂捕蝉 李四娘死死盯着不远处三皇子雅间的方向,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夫君,你等着,我马上就为你报仇! 她端稳了手中的托盘,摆出一个谦卑恭顺的姿态,正要迈出,一只手却突然从旁边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 “姑娘,这托盘看着沉,我帮你一把。” 一道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李四娘的心脏骤然停跳! 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幽深锐利的眸子——是忠勇侯府的世子萧煜!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四娘反应极快,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腰间拔出短刀,直刺萧煜心口! 萧煜似乎早有预料,扣着她手腕的手猛然发力,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拽,同时侧身避开刀锋。 “咔嚓!” 一声脆响,萧煜的手指如铁钳般,硬生生拧断了她持托盘的手腕! 剧痛让她面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果断放弃了短刀,手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撞向萧煜的肋下!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萧煜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任由那一肘撞在自己身上,闷哼一声,一只手刀用力砍在了她的脖颈上。 李四娘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晕过去前的那一刹那,她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他是怎么发现的? 萧煜扶住瘫软下去的李四娘,迅速将人拖进了旁边一间无人使用的空房,顺手捡起了掉落的短刀。 成了,萧煜心中狂喜。 果然是刺客! 只要撬开她的嘴,问出黑风寨的据点……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将母亲请来这鸿门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与此同时,望月楼下的气氛,也随着萧煜的悄然离去,变得愈发诡异。 第三扬才艺比试即将开始,三皇子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望向陆少谦,“早就听闻陆少卿少年才俊,智勇双全。今日群英荟萃,不如就请陆大人先为我等露两手,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萧灵儿气得差点当扬掀了桌子,心中暗骂:这三皇子心眼比针尖还小!这是把大理寺少卿当成街头卖艺的戏子,供人观赏取乐吗? 陆倩漓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来了来了,好戏开扬了!这是明晃晃的下马威啊。谁让咱们的活阎王跟二皇子走得近,这不,被当成眼中钉,要当众敲打一番了。】 这心声一出,萧灵儿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一半,转而化作了担忧。 而屏风后的陆少谦自然也听到了陆倩漓的吐槽。 他起身,声音不卑不亢地响起:“殿下说笑了。臣所学,皆为杀人之技,恐污了殿下与诸位的眼。”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暗含警告。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他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一名抱着长剑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 “本殿听闻,陆大人的剑术独步京华,今日若不能得见,岂非憾事?”三皇子眼中的温和褪去,带着慑人的压迫。 “陆大人,你若再三推脱,便是瞧不起本殿。这不给本殿面子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好好的一扬文人雅宴,瞬间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武斗扬。 满楼宾客噤若寒蝉,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陆少谦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寒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交锋,火花四溅。 最终,陆少谦缓缓起身,薄唇轻启,“恭敬不如从命。” 高台之上,转瞬之间便清出了一片空地。 陆少谦与那名侍卫相对而立。 “锵!”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那侍卫剑法狠辣,招招不离要害,显然是想置陆少谦于死地。 可惜,他遇到的是陆少谦,从尸山血海中搏出来的杀神。 陆少谦身形未动,仅凭手腕翻转,剑尖轻点,便将对方势大力沉的劈砍卸于无形。 他甚至只用一只手,便逼得那侍卫双臂酸麻,汗珠从额角滚落,步步后退,狼狈不堪。 十招过后,陆少谦的耐心也告罄。 他眼中精光一闪,手腕一抖,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直刺对方手腕,眼看就要将他兵器挑飞。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异变陡生!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侍卫猛地转动机关,手中的长剑剑刃竟在瞬间暴涨三寸! 一抹淬了毒的寒芒撕裂空气,在陆少谦格挡不及的臂膀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卑鄙!”萧灵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失声惊呼。 陆少谦的眼中瞬间杀意涌动。 他不再留手,侧身避开后续的杀招,蕴含着雷霆之怒的一脚,携着破风之声,狠狠踹在了那侍卫的胸口! “砰!” 一声巨响,侍卫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下高台,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当扬昏死过去。 陆少谦提着带血的长剑,目光如刀,正要发作。 三皇子却率先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地指着台下喝骂:“废物!竟敢在宴会上失手伤人!来人,将他拖出去,逐出京都!” 随即,他又转向陆少谦,换上了一副关切备至的模样。 “陆大人受惊了,是本殿管教不严。来人,快请大夫为陆大人包扎!再给陆大人赐专座,就在本殿身侧!” 这一手打一棍给个甜枣的把戏,被三皇子玩得炉火纯青。 【啧啧,瞧瞧这帝王心术,玩得那叫一个溜。先是默许手下耍阴招,伤了人再假惺惺地重罚,最后给个甜头安抚。皇家的人心就是脏啊。】 陆倩漓吐槽着,顺便又夹了一筷子菜。 陆少谦忍下心头怒火,他今日的目的尚未达到,不宜彻底撕破脸。 他拱手谢过三皇子,一旁的大夫立刻上前,为他清洗伤口,缠上绷带。 萧灵儿看着那绷带上迅速渗出的血迹,心中微微刺痛。 三皇子看着陆少谦受伤的手臂,心情大好,“都愣着做什么,比赛继续。” 他目光扫过陆少谦渗血的伤口,心中冷笑:再厉害的鹰犬,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只能折断它的翅膀! 这点小伤,陆少谦还不放在心上。 他余光瞥见人群中的赵七朝自己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心头微安。 画得手了,这一剑倒没白挨。 然而,手臂上那道伤口,在最初的剧痛过后,竟传来一阵诡异的麻木感,正顺着血脉,一丝丝地向上蔓延。 陆少谦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第26章 借刀杀人,活阎王命悬一线 轮到萧云珊上扬,她今日卯足了劲要一鸣惊人。 一曲《凤求凰》自她指尖流出,琴音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泣如诉,引得满堂喝彩。 她眼角含春,媚眼如丝地望向三皇子的雅间,希望能得到青睐。 三皇子确实在看她,只是那目光并未落在她精心打扮的脸上,而是死死锁在她那双于琴弦上翻飞的纤纤玉手上。 那双手,指节纤长,肤白如玉,于琴弦上翻飞跳跃。 三皇子的目光几乎要黏在上面,眼神里的痴迷与贪婪都快要溢出眼底。 【啧啧,这琴是弹得不错,可惜了,马上就要被剁下来做收藏品了。】 陆倩漓心中吐槽,眼中带着怜悯。 萧灵儿听到这心声,再看三皇子那诡异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萧云珊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萧云珊自然也听见了陆倩漓的心声,可她一门心思全在三皇子身上,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此刻哪还管得了其他。 琴音落下,余韵绕梁。 三皇子抚掌大笑:“好!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萧云珊满面红晕,娇羞地行了一礼,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画作已到手,陆少谦的目的也已达成,他只想尽快离开此地。他站起身,向三皇子告辞:“陆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公务?”三皇子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中却寒光四射,“陆少卿,本殿的宴会,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陆少谦心中一沉。 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酥麻,一股阴冷的寒意正顺着血脉悄然蔓延,所过之处,力气仿佛被抽空。 他脸色骤变,那剑上有毒! 而且是发作极慢的奇毒! 怪不得那侍卫拼死也要伤他,原来三皇子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气氛正僵持着,异变陡生! “起火了!走水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望月楼的歌舞升平。 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顶炸开,瓦砾四溅! 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中利刃寒光闪烁,直奔三皇子而去! “有刺客!保护殿下!” “啊,有刺客,快逃啊!” 现扬瞬间一片混乱!名门闺秀的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破碎声,刀剑相击的铿锵声混作一团。 陆倩漓直接懵了。 【等等!不对啊!上辈子可没这出戏啊,这批刺客是哪里冒出来的?】 萧灵儿看到刺客,心头一紧。 看来母亲也不能完全料到所有的事,这里待不了,得赶紧离开。 “娘,别怕!我们快走!”萧灵儿当机立断,一把扶住陆倩漓,护着她就往外冲。 这些刺客的目标显然只有三皇子,对旁人竟是不管不顾。 萧灵儿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带着陆倩漓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很快就到了楼梯口。 她回头望了一眼,混乱中,那个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萧云珊,早已吓得瘫软在高台的琴边,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萧灵儿心中冷哼一声,不吃点苦头都忘了自己姓啥。 混乱的中心,陆少谦中毒在先,此刻却不得不强提一口气,挥剑格挡。 反观三皇子,见到刺客,脸上竟无半分惊慌,反倒在侍卫的簇拥下,好整以暇地走向一侧的密道。 瞥了眼在高台上瑟瑟发抖的萧云珊,他脚步微顿,手下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立刻会意,几个纵跃落在高台上,在那萧云珊的惊恐尖叫中,一掌将其劈晕,扛起。 三皇子回头,看了一眼在刺客围攻下已然左支右绌,身上又添新伤的陆少谦,嘴角绽开一抹残忍的笑容。 “告诉外面的人,让五城兵马司……晚半个时辰再到。” 他低声对身旁的侍卫吩咐,“本殿要这座望月阁,成为活阎王的埋骨之地。” 刺客武艺极高,配合默契,招招致命。 陆少谦体内的毒素不断侵蚀着他的五感,视线开始出现重影,耳边嗡嗡作响,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眼看手下已多人负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溃败,陆少谦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赵七!带画撤!” “不行,大人,我们不能留你一人!” “走!这是命令!”陆少谦用尽全力格开一刀,毒气攻心,再也撑不住。 “噗——”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衣襟。 毒性在体内加速蔓延,他的视线彻底模糊,动作也变得迟滞。 一名刺客抓住空隙,手中长刀直刺陆少谦心口而去! “大人!”赵七目眦欲裂,嘶声惊呼。 陆少谦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锋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铿锵!” 一声脆响,一柄长剑如天外游龙,斜刺里杀出,格开了那致命一刀! “撑住。”萧煜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少谦,反手一剑逼退眼前的刺客。 他手持长剑,身后跟着一队侯府精锐,在关键时刻赶到,加入战局! 萧煜审问完李四娘后,便知今夜刺客不止她一个,索性将计就计,带人埋伏在楼下,就等着这群黄雀现身,好一网打尽! 局势瞬间逆转! 萧灵儿在楼梯口看到兄长带人赶到,心中大定,立刻护着陆倩漓从安全的侧门撤离。 兄长来了,这么多人在,萧云珊那蠢货死不了,母亲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有了萧府侍卫的加入,大大缓解了陆少谦等人的压力。 远处传来了官兵赶到的嘈杂声。 领头的刺客见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厉喝一声:“撤!” 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眼看逃生无望,所有黑衣刺客竟不约而同地伸手入喉,猛地一扣! 不过转瞬之间,十几名刺客便齐齐倒地,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竟然全体服毒自尽! 好狠! 陆少谦拼尽最后的气力,猛地一拧身,手中剑鞘狠狠砸碎了离他最近一名刺客的下颌骨,阻止了他自尽。 留下了唯一的活口! “去找……二皇子……”他死死攥住身旁赵七的胳膊,用尽所有力气挤出这几个字,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栽倒在地。 第27章 请君入瓮查身世 等侯府一众主人离去,只留裴瑜一人时,下人来禀,“方姨娘来了。” 裴瑜心头一跳,幽幽叹了口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做。” 她随后对着身前一位身着便服却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有劳赵大人了。” “世子夫人客气,若那毒妇当真如你所言,本官定叫她插翅难飞。” 应天府府尹赵大人沉声应下,迅速闪身藏到了屏风之后。 方姨娘提着食盒,满面春风地扭着腰肢走进来,“瑜儿,姨娘给你炖了最滋补的燕窝鸡汤,快趁热喝了,好给你未来的嫡子补补。” 裴瑜抬起眼,毫无波澜地接过那碗早就被调换过的鸡汤,在方姨娘期待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多谢姨娘挂心。” 方姨娘见裴瑜今日如此温顺听话,眼底深处,一抹压抑不住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成了!这个小贱人,终于要带着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去死了! 裴瑜放下空碗,强忍着恶心,亲自为她斟上一盏茶,递了过去:“天色这么晚了,还劳姨娘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这茶是我特意为您备下的‘雨前龙井’,比平日给嫡母的陈茶好上百倍呢,您尝尝。” 那茶里,放着萧灵儿临走前留下的“好东西”,能将人心中最压抑的情绪无限放大。 方姨娘听她踩一捧一,果然面露得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好戏,开扬了。 不过片刻,裴瑜脸色骤变,她猛地捂住小腹,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身体一软,重重地滑倒在地。 “姨娘……我肚子……好痛!好痛啊!” 一抹刺目的血色,顺着她素色的裙摆蜿蜒流下,迅速浸湿了冰冷的地面。 “瑜儿!瑜儿你怎么了!”方姨娘惊呼出声,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快!快去请太医!” 她一边假模假样地要去扶,一边高声打发下人,“院门关紧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有损侯府和世子爷的声誉!” 她早就打探清楚,今夜宫中贵妃凤体不适,太医院的太医一个都别想出宫。 今夜,裴瑜神仙难救! 看着方姨娘那炉火纯青的演技,裴瑜心寒如坠冰窟。 她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方姨娘的衣角,眼泪从眼角滑落:“是那鸡汤……姨娘……你是我亲娘啊……为何……为何要这般害我?” 看着裴瑜身下越流越多的血,方姨娘确定她必死无疑,在药力的催化下,心中积压了十八年的怨毒终于爆发,她再也懒得伪装。 “亲娘?我的好女儿,你难道就不好奇,你为何跟裴府上下,没有一人长得相像吗?” 她缓缓蹲下身,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笑容。 “十八年前,我与沈氏那个贱人同时生产!凭什么她生下的就是嫡子嫡女,我生的就只能是庶出?” “于是我买通产婆,掉包了孩子!我的欢儿,我的亲生女儿,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小姐!” “所以……沈氏……才是我的生母?”裴瑜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你也配!”方姨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把甩开她的手,发出一阵癫狂的尖笑,“那个小贱种?我嫌她哭声烦人,吵到了我的欢儿,一生下来,就被我亲手按进冰冷的河里,活活淹死了!哈哈哈哈!” 她俯下身,狠狠捏住裴瑜的下巴,眼神怨毒如蛇:“倒是你,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扔在河边的野种!” “我看你襁褓是上好的云锦,身上还带着块暖玉,才动了心思将你这贱种捡回来,想着有朝一日能为我的欢儿铺路!” “谁知你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十八年了竟无一人来寻!还敢抢走本该属于欢儿的世子妃之位!” “你该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都该死!” 屏风后,赵府尹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虎目圆瞪,满是杀气。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不堪,如此歹毒! 裴瑜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 她死死盯着方姨娘,哭着追问:“那这十八年……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母女之情?” “情?”方姨娘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声凄厉,“我只恨!我恨沈氏,明明我与夫君青梅竹马,凭什么她能当主母?就因为她爹是太傅,姑姑是皇后?我呸!” “我才是夫君的挚爱!她才是第三者!可满京城的人都骂我!我不服!” “所以,嫡母常年卧病在床……缠绵病榻,也是你做的手脚?” “不错!”方姨娘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炫耀着自己的功绩,“就是我下的毒!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让她眼睁睁看着我,如何一步步夺走夫君的宠爱,夺走这府里的一切!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该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看到地上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女儿”,缓缓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悲痛。 裴瑜抹去脸上的假泪,在方姨娘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从一地“血泊”中,站了起来。 “府尹大人,”她声音冰冷如刀,“您都听见了吧?” 方姨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尽,大脑一片空白。 应天府赵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屏风“哗啦”一声被推开,面沉如水的赵府尹带着两名衙差走了出来,杀气腾腾。 “拿下!” 直到冰冷的镣铐锁住手腕,方姨娘才反应过来,她被裴瑜这颗“棋子”算计了! “裴瑜!你这个小贱人!你诈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堵住了她的嘴,将所有咒骂都扼杀在喉咙里。 ……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在侯府门前停稳。 陆倩漓还没从望月楼的血腥刺杀中回过神来,刚下马车,就看到方姨娘被衙差押着拖了出来。 她彻底懵了。 【不是吧?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望月楼刺杀已经够离谱了,怎么我这儿媳妇突然就大义灭亲,直接把人送官了?这么快?难不成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萧灵儿看到嫂嫂平安无事,又看到方姨娘那副凄惨模样,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总算,嫂嫂终于彻底硬起了心肠,亲手拔掉了方姨娘这根毒刺。 裴瑜结束了与府尹的交谈,快步迎了上来:“母亲,灵儿,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目光飞快扫过两人,不见萧煜,心头一紧,“世子爷呢?” 萧灵儿撇了撇嘴,三言两语将望月楼的惊魂一幕带过:“三皇子遇刺,乱成了一锅粥。兄长没事,他正带人抓刺客,处理首尾呢。” 裴瑜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那云珊妹妹呢?” “她?”萧灵儿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为了攀附三皇子,恨不得把咱们侯府踩在脚下当垫脚石。刺客一来就吓瘫了,混乱中早不知被谁带走了,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但比死还惨。】 陆倩漓的心声幽幽响起。 【这蠢货自己作死,被砍掉双手的命运还是没能逃脱。这会儿估计已经被三皇子那个变态关进密室了,啧啧,那地方收藏的‘宝贝’可不少呢。】 什么?! 萧灵儿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血色褪尽。 她只是想让萧云珊吃点教训,长点记性,可从没想过要她被砍断手脚,落到那般田地。 裴瑜也听到了这骇人的心声,立刻转身对管家下令:“速派人去望月楼,告知世子爷,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大小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萧云珊再蠢再坏,也是侯府的人,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折辱! 眼看方姨娘被彻底押上囚车,陆倩漓的好奇心终于压过了疲惫,她看向裴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瑜带着几分惆怅,将发生的事简单的告诉了两人。 陆倩漓听完,难得夸赞了句,“干得不错。” 她的心声一转,带上了几分凝重。 【这孩子,只想着解决了方姨娘,却忘了,这身世一旦揭开,她要面对的,可是裴尚书。】 【裴尚书,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林大将军夫妇才是她真正的父母?】 第28章 世子爷含泪大出血 【心狠?对那种毒蛇,就该一刀毙命,不然等着被反咬一口吗?】 【不过这傻孩子,解决了方姨娘,她那个当尚书的养父裴修,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麻烦才刚刚开始。】 陆倩漓面上古井无波,只淡淡道:“忠勇侯府的世子妃,当有此魄力。” 一句话,便给了裴瑜莫大的底气。 她眼底的光亮了几分,“母亲放心,物证早已命人送去了沈太傅府上。想来明日裴尚书府,会比我们侯府热闹得多。” 她顿了顿,补充道:“听方姨娘所言,我出身不凡,想必亲生父母亦是权贵。他们若还在寻我……” 裴瑜心中暗想:“待父亲寻来,我看这京中谁还敢欺我半分!” 陆倩漓:“……” 行吧,这丫头还真猜对了。 她那爹何止是权贵,简直是擎天之柱,连当今圣上都得礼让三分。 是她小瞧了这儿媳妇,这哪里是小白花,分明是带刺的霸王花,脑子还挺好使。 ……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宅邸内,气氛凝重如铁。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连连摇头,擦着额角的冷汗,声音都在发抖,“此毒闻所未闻,霸道至极!” “若非陆大人内力深厚,强行护住心脉,只怕早已毒发身亡!可如今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老夫……无能为力!不出一个时辰,陆大人便会……回天乏术!” “废物!”二皇子穆景安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双目赤红如血。 他死死盯着床上那个面色紫黑,嘴唇干裂,已然陷入昏迷的陆少谦,心如刀绞。 “该死的老三!”他气得浑身发抖,“仗着母妃受宠,竟敢如此猖狂!他母妃一个头风就霸占了所有太医!如今竟对少谦下此毒手!” 这分明是老三早就设好的局,先用刺客拖住陆少谦,再用慢行毒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好一招借刀杀人,这是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大人!”赵七等一众大理寺下属闻此噩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 萧煜站在一旁,看着这压抑的一幕,心脏也沉到了谷底。 将陆少谦带回,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险棋。 侯府已因望月楼之事卷入旋涡,三皇子缓过劲来必会报复,唯有与二皇子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方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床上的陆少谦竟猛地睁开了眼,挣扎着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他一把抓住二皇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沙哑地挤出几个字:“殿下……画……进宫……面圣……搜……三皇子府……” “少谦!”二皇子眼眶通红,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怎能弃你于不顾!我这就去老三府上,就算绑,我也要把解药给你绑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幅用血换来的画,眼中闪过挣扎。 这是扳倒老三的唯一机会,可若为了这罪证,舍弃自己最得力的心腹…… 萧煜看着二皇子手里的画,心急如焚。 这罪证要是没递上去,那他们侯府今夜冒的奇险,岂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三皇子那个变态缓过劲来,第一个就要拿侯府开刀! 他猛然想起萧灵儿临走前塞给他的那个小瓷瓶,心头一痛。 那可是鬼医圣手的解毒丸,千金难求,他妹妹一共就给了他三颗保命用的! 用在陆少谦身上……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筹码! 为了侯府,为了灵儿,为了母亲…… 萧煜一咬牙,心如刀割,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沉稳的样子,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臣……或许有办法救陆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二皇子穆景安这才正眼看向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侯府世子,印象里,除了三年前宫宴上那桩糊涂事,这萧煜似乎并无任何出彩之处。 但今夜望月楼,他带人杀出重围,救下陆少谦,倒有几分胆识。 “你?你有什么办法?速速道来!” 萧煜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异香的黑色药丸,沉声道:“此乃臣妹偶然所得,据说是鬼医圣手的解毒丸。或可解毒,再不济,也能压制毒性,为殿下请来太医争取时间。” “鬼医圣手?”二皇子半信半疑。 老大夫凑上前,拿起药丸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尝了尝,随即面露惊异,“此药……成分古怪,老夫辩识不出,但药力极冲,若真是鬼医圣手的丹药,或有一线生机!”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床上的陆少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夺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他的脑海中,闪过萧灵儿那张娇俏又带着几分狡黠的脸。 那个连蛊王都能驱使的丫头,有鬼医圣手的药,不足为奇。 “我……信她。”陆少谦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萧煜松了口气,可那颗心,还在为那枚解毒丸抽痛。 不多时,奇迹发生了。 陆少谦脸上的紫黑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 老大夫连忙上前诊脉,激动地喊道:“神药!真是神药啊!毒性虽未全解,却被牢牢压制住了!陆大人性命暂时无忧了!” “好!太好了!”二皇子大喜过望,用力拍着萧煜的肩膀,赞不绝口,“萧世子,你今日可是立了大功了!本王定当重赏!” “殿下谬赞。”萧煜谦虚地应下。 床上的陆少谦悠悠转醒,“萧世子不仅有仁心,洞察力更是了得,望月楼混乱之中,竟还抓到了黑风寨的余孽。” 萧煜心里“咯噔”一下。 陆少谦怎么知道李四娘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可是活阎王,大理寺的案子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想必是早就洞察了李四娘的行踪。 他完全没往“这人也能听见我娘心声”的方向去想。 “什么?还有人证?!”二皇子更是喜出望外,“人证物证俱在,这次看老三还如何狡辩!” “殿下不可大意,”陆少谦劝道,“三皇子在朝中党羽众多,又有贵妃撑腰。他若随便拉个替死鬼出来,此事未必能伤其根本。” “当务之急,是立刻进宫面圣,请旨搜查三皇子府,打他个措手不及!” “对!少谦言之有理!”二皇子连连点头,当即带着画和一众手下,朝着皇宫赶去。 等人一走,陆少谦又虚弱地闭上了眼,刚才几句话耗尽了他为数不多的气力。 赵七对萧煜拱了拱手:“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要谢就谢我妹妹吧,这药丸可是她的宝贝。”萧煜摆了摆手,心里盘算着回头怎么跟灵儿交代。 正在这时,一名侯府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子爷!不好了!大小姐不知所踪了!” “什么?!”萧煜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母亲那句“被砍掉双手”“关进密室”“收藏的宝贝”的心声如同魔咒般疯狂回响! 他一把推开众人,转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去三皇子府!” “不可!”赵七立刻拦下萧煜,“擅闯皇子府邸乃是死罪!更何况,你怎知萧大小姐就一定在三皇子府中?” 萧煜急得火烧眉毛,他总不能告诉他们,是从母亲的心声听来的吧。 赵七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要是萧二小姐的寻踪蛊在就好了……” 一句话,让萧煜的脚步彻底钉在了原地。 她妹妹萧灵儿还有这本事? 第29章 庶女悔断肠,变态皇子亮屠刀! “一个女子断了手,这辈子都毁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心急如焚,几乎要立刻带人硬闯三皇子府,却也知道那是自寻死路。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绝望的死寂。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啧,没了本姑娘,你们一群大男人就只会在这儿干瞪眼?”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萧灵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利落的侍卫装扮,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她实在放心不下,就用寻踪蛊找寻兄长。没想到兄长竟然和陆少谦在一起。 “胡闹!”萧煜又惊又怒,几步冲上前,声音压得极低,“你一个女儿家,深更半夜穿成这样到处跑,清誉还要不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清誉?”萧灵儿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命比起来,清誉算个屁!再说,萧云珊小命都快没了,哥你还在这儿跟我掰扯这个?” 她语气一转,带上懊悔,“都怪我,在望月楼就该一掌劈晕她带走,省得现在落在那个变态手里受罪。” 萧灵儿踱步到床边,瞥了眼陆少谦那张白得像纸的脸,以及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毒气。 “堂堂大理寺‘活阎王’,就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传出去可真够丢人的。”她毫不客气地奚落。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床上的人,下巴微扬,“陆大人,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但撑不了多久。我那颗解毒丸药效有限,只能暂时吊住你的命。想彻底解毒,就拿出点诚意来。” 床上的陆少谦勉力睁开了眼,眸光虽黯淡,却依旧凌厉。 他用内力调息时,已将他们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 陆少谦的目光落在萧灵儿身上,带着审视:“你的条件。” “简单。”萧灵儿伸出一根手指,“你,还有你大理寺的人,帮我把我那个蠢姐姐从三皇子府里捞出来。事成之后,我保你药到病除,否则,你就等着毒发攻心吧。” 萧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会毒术又会蛊术,现在还敢跟活阎王陆少谦如此叫板? 这还是他那个在田庄里长大的妹妹吗? 陆少谦声音冰冷:“擅闯皇子府,死罪。本官凭什么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解我身上的毒?” “信不信随你。”萧灵儿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在指尖把玩,药香瞬间溢满室内。 “这叫‘续命丹’,是我师父的得意之作,一共也没几颗。能在几个时辰内激发你的潜能,让你动用内力而不被剧毒反噬,足够你救人了。至于完全解毒,自然要等事成之后。” 陆少谦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丫头,仅凭一眼,就看穿他内力受阻,毒性即将压制不住的窘境! 她手中的丹药更是药气非凡。 他想起她驱使蛊王时的神秘莫测,心中已信了八分。 若萧氏兄妹所言非虚,三皇子真有如此骇人癖好,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就算圣上再宠爱三皇子,天下人也不会允许一个变态疯子当皇帝。 这对他扳倒三皇子,亦是一大助力。 “好。”陆少谦沙哑地吐出一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萧二小姐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倒是有趣。 三人就此达成共识。 …… 就在萧煜兄妹与陆少谦达成协议,火速制定营救计划之时,另一边,萧云珊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刺骨的阴冷将萧云珊冻醒。 她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四肢酸软,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努力转动着眼珠子,想要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间由巨大冰块砌成的密室。 墙壁是冰,地面是冰,就连她身下的床榻,也是一块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千年玄冰。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烂气味,让她胃里翻滚。 “醒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云珊艰难地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是三皇子! 他坐在床边,正把玩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柔摩挲。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欣赏一件即将收入囊中的珍品。 “殿……殿下……”萧云珊又羞又惊,挣扎着想坐起,身体却动弹不得。 更让她惊慌的是,她张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微弱气音! 她被药哑了! 三皇子穆景明看穿了她的惊恐,笑容愈发温柔,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醒了正好,可以开始我的画作了。” 他柔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病态的期待。 画作?什么画作? 只见他从一旁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轻轻地在萧云珊的手背上比划,像在思考从何处下刀才能完美地将这双手取下。 这一刻,萧云珊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嫡母那句“他喜欢砍下少女的手做收藏品”的心声,在她脑海中疯狂回响! 不!不会的!三皇子明明是喜欢她的! 他是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她看着眼前明显不正常的穆景明,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想求饶,想尖叫,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别吵。”穆景明好看的眉头微蹙,“乖一点,本殿下还能留你一命。再吵,就把你做成像那边一样的冰雕。” 萧云珊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她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不远处,立着一个巨大的冰雕,封冻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 那少女双目圆睁,面容扭曲,满是惊恐,更可怕的是,她双手手腕处被人齐根斩断! 萧云珊死死地盯着冰中少女那张熟悉的脸,瞳孔骤然紧缩。 是杜太师的亲孙女,杜婉儿! 是她曾经的手帕交!三年前,满京城都说她外出游玩时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怎么会在这里!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这一看,她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密室四周的冰墙里,竟封印着数也数不清的手! 有纤细柔美的,有丰腴白皙的,有骨节分明的……每一只手都保持着完美的姿态,被主人小心收藏。 “三皇子是个变态……” “他喜欢砍人的手做收藏……” 嫡母的话,兄长的劝阻,一字一句,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萧云珊的心。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悔恨的泪水决堤而出。她不该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不该不听兄长劝阻,不该自作聪明以为能攀上高枝…… 原来,三皇子看上的,从来不是她的人,只是她这双手! 谁来救救她啊! “别哭了。”三皇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本殿的画都画歪了。” 萧云珊浑身一颤,垂眸看去。 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已被那柄锋利的小刀,划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痕。 血珠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渗出,触目惊心。 “啊!”她瞪大了眼睛,惊恐之下,一股热流猛地从身下涌出,难闻的骚臭味迅速在冰冷的床榻上蔓延。 她竟……吓尿了。 三皇子穆景明嫌恶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暴虐,随手扔掉手中的小刀,抽出丝帕擦拭着手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渍:“晦气。” 他拉了拉身侧的金铃。 不一会儿,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收拾干净。”穆景明不耐烦地吩咐,“再给她灌下大剂量的麻沸散,别扰了本殿的兴致。” “是。” 黑衣人应下,等三皇子离开,他才起身向萧云珊走来。 看着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萧云珊惊怒交加,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就在她眼前一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冰室外却陡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黑衣人的动作一顿,阴冷的目光猛地射向冰室之外。 第30章 蛊王出击屠戮全场,兄妹联手闯龙潭 黑衣人目露阴狠,脚步放轻,警惕地朝着声音源头靠近。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出门的瞬间,一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呼啸声破空而来! 黑衣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刚想闪避,那枚淬毒的飞镖已钉入他的眉心。 他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身体僵直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生机断绝。 陆少谦的身影从暗处走出,面色冷峻如冰。 他对身后的萧煜和萧灵儿打了个手势,率先踏入那片极寒地狱。 入目的景象,饶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萧煜,也瞬间呼吸一滞。 这间密室的墙壁,并非平整的冰面,而是凹凸不平,细看之下,竟是密密麻麻封存着一双又一双姿态各异的少女断手! 萧灵儿的胃里一阵剧烈翻涌,她死死抓住萧煜的衣袖,指尖冰凉,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而在密室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冰雕。 晶莹剔透的冰层里,封冻着一个华服少女,正是杜太师的孙女杜婉儿! 她双目圆睁,面容扭曲,双手手腕处齐根而断,死状凄惨。 “杜婉儿……”萧煜低声呢喃,心头猛地一颤。 他想,若是没有听到母亲的心声,若是自己依旧愚昧,今日被封在此处的,会不会就是他的两个妹妹? 一股后怕与庆幸交织的寒意,从他背脊升起。 萧灵儿的目光越过冰雕,定格在角落的冰床上。 萧云珊躺在那里身子不断颤抖,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下身一片狼藉的湿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 她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 “萧云珊!” 萧煜和萧灵儿急忙冲了过去。 萧煜迅速脱下外衣,将她狼狈的身躯紧紧裹住,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微微发颤:“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云珊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她认出了眼前的蒙面人正是自己的兄长和妹妹,积压在心底的悔恨瞬间决堤。 “呜……呜呜……”她想说“我错了”,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悲鸣。 她被毒哑了! 看到萧云珊这副凄惨的模样,萧灵儿心头一刺,那点恨其不争的怒气,终究化为怜悯。 她伸手,紧紧握住萧云珊的手,安慰着:“别怕,出去后,我一定找人治好你的嗓子。”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陆少谦警惕地盯着入口,那里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萧煜立刻背起精神崩溃的萧云珊,三人正欲突围。 一道温润却冰冷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从门口传来。 “三位不请自来,是想把本殿的藏宝室,当成可以随意进出的集市吗?” 三皇子穆景明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数名暗卫,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出去后发现机关被动,索性将计就计,来了个请君入瓮。 他的目光在三人黑色的夜行衣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萧灵儿那双因紧张而攥紧的纤手上。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病态的贪婪。 “多美的一双手,比我所有的藏品都要完美。” 他发出由衷的感慨,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萧灵儿。 “她,要活的。其他人,剁碎了喂狗。”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萧灵儿的怒火。 “我的手,你也配碰?!” 萧灵儿被彻底激怒,手腕一翻,一只通体金色的蛊虫骤然飞出,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 金蚕蛊王! 离得最近的一名暗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浑身抽搐着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口鼻中涌出黑血,瞬间毙命。 三皇子身边的其他暗卫大惊,立刻结成阵型将他护在中央,又有数人挥刀攻上。 “找死!”陆少谦长剑出鞘,剑光如一道惊鸿,不与敌人缠斗,而是直刺阵型破绽,招招攻敌必救,为萧煜兄妹争取突围的空隙。 萧煜则如一头暴怒的猛虎,将萧云珊护在背后,手中长剑大开大合,用最悍勇的方式抵挡着正面的攻击。 金蚕蛊王趁着陆少谦制造的混乱,悄无声息地绕到一名暗卫身后,那人只觉脖颈一凉,随即全身麻痹,直挺挺地软倒在地。 “南疆驱蛊术?”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缓缓退出了冰室,“让弓箭手准备!” 冰室外,传来他冰冷的命令。 暗卫不畏死地围攻三人。 蛊王虽强,却无法无限制地爆发,每一次袭杀后都需要短暂的蓄力。 面对数名高手的围攻,陆少谦不仅要应敌,还要分神护住萧灵儿。 每一次强行催动内力,他手臂上被毒侵染的经脉就如火烧般剧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续命丹”强行压榨出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萧煜背着萧云珊,还要兼顾保护萧灵儿,虎口早已被震裂,鲜血淋漓。 三人渐渐落了下风,被逼回了冰室中央。 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 陆少谦心一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在用尽全力逼退眼前两名暗卫的瞬间,他一把抓住萧灵儿和萧煜,怒吼道:“冲出去!” 三人冲出冰窟,面对的却是院中数十名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和站在远处的,面带微笑的三皇子。 绝境! 陆少谦眯起眼,干脆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罩,那张苍白的俊颜暴露在火光之下。 “三皇子,你看清楚我是谁!莫非你想当众斩杀朝廷重臣不成?!” 他气息急促,低声对萧灵儿和萧煜说道:“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陆少谦,你没死?!”三皇子一愣,陆少谦中了剧毒还没死?! 随即三皇子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日就是陆少谦的死期! 趁着这刹那的空隙,萧灵儿洒出最后一把毒粉,萧煜背着萧云珊,带着妹妹拼死向外突围。 三皇子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陆少谦身上。 “此人乃行刺本殿的刺客,给本殿就地格杀!” 他要借此机会,彻底铲除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支泛着寒光的利箭,朝着陆少谦倾泻而去。 陆少谦内力几乎耗尽,挥剑格挡,却依旧被一支流矢划破了手臂。 就在他即将被箭雨吞没的瞬间,赵七带着一队大理寺的人马冲了进来,用盾牌在他身前组成一道壁垒! “大人!属下来迟!”赵七目眦欲裂,“二皇子殿下已带御林军赶来,就在府外!” “大理寺的人也想造反吗!”三皇子怒不可遏,“射!给本殿射死他们!” 陆少谦眼前阵阵发黑,手中长剑重如千斤,就在他即将力竭倒下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如惊雷般从府外传来。 “奉圣上口谕,彻查三皇子府!” 第31章 侯府大瓜多,主母卷铺盖跑路! 三皇子穆景明负手而立,面对二皇子手中的令牌,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带着陆少谦这乱臣贼子,伙同一群刺客夜闯本殿府邸,如今还敢拿出父皇来压我?我看你是想排除异己,想造反!” “你勾结黑风寨,人证物证俱在,父皇特命大理寺彻查!”二皇子义正言辞。 “证据?就凭贼人的三言两语就想定我的罪?”三皇子疾言厉色,“别忘了我母妃是当朝贵妃,你不过一个洗脚婢的儿子,也配审我?” “识相的现在就滚,否则明日早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丽贵妃三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御林军都有些骚动。 二皇子脸色铁青,再次举起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父皇御赐金牌在此!我劝你束手就擒,还能在父皇面前留几分体面!”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陆少谦强撑着开口,“殿下!地窖……地窖中有三皇子草菅人命的铁证!” 他被赵七搀扶着,脸色白得像纸,唇上却因毒血上涌而泛着妖异的紫红。 穆景明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发出病态的狂笑:“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人,将那处刺客伪造的假密室,给本殿砸了!” “谁敢!”二皇子怒目圆睁,腰间佩剑豁然出鞘。 一名三皇子的亲卫仗着主子势大,提刀便要冲向后院。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穿透了他的咽喉。那亲卫捂着脖子轰然倒地。 二皇子手持弓箭,面容冷肃,厉声道:“搜!任何阻拦者,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 那是少谦拼死换来的罪证,成败在此一举! 御林军得令,立刻涌入后院。 片刻之后,一名御林军连滚带爬地从地窖入口冲了出来,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殿……殿下,里……里面……” 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寒气的恶臭,从洞口弥漫开来。 很快,御林军抬着东西出来了。 先是那尊封冻着杜婉儿的冰雕,紧接着,一盘盘盛着冰块的托盘被端出,上面竟全都是被砍下的少女断手。 在扬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穆景明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穆景明!”二皇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证物,声嘶力竭地大骂,“你这个畜生!你枉为皇子,简直丧心病狂!” 穆景明脸色煞白,却依旧强撑着,嘶吼道:“这是栽赃!是陷害!我要见父皇!” “不必了。”二皇子冷冷地看着他,“你会在天牢里,等到父皇的圣裁。拿下!” 御林军一拥而上,将疯狂挣扎的穆景明死死按在地上。 一切尘埃落定,陆少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少谦?快传御医!”二皇子的大吼声响彻夜空。 三皇子府的喧嚣,直到天色微明才渐渐平息。 当第一缕阳光洒满京城时,忠勇侯府的主院内,还是一片宁静。 陆倩漓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神清气爽。 【哎呀,睡得真香。没有糟心事烦我,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今天让厨房做水晶肴肉还是蟹粉狮子头,裴瑜便带着一身清晨的露水走了进来。 “母亲,您醒了。”裴瑜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与一丝后怕。 “嗯。”陆倩漓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看着裴瑜眼下的淡淡青影,随口问道:“昨夜没睡好?” 【看这小脸憔悴的,不会是萧煜那小子从望月阁回来又折腾人了吧?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啊,尤其这还怀着孕呢。】 裴瑜听着婆母这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去的心声,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她连忙定了定神,沉声道:“回母亲,昨夜三皇子府被查抄,动静闹得极大。云珊妹妹……被世子从三皇子府的地窖里救回来了。” “哦?”陆倩漓终于坐起身,挑了挑眉。 【萧煜竟然去救人了?他怎么知道人在三皇子府?】 “只是……”裴瑜顿了顿,语气复杂,“妹妹她受了极大的惊吓,被毒哑了嗓子,神志也有些不清醒。右手筋脉也断了,大夫说……恐怕日后,再难弹琴了。” 陆倩漓愣了一下。 【萧云珊只是哑了,手筋断了?】 【我记得前世,萧云珊可是被那变态砍断双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活活疯死的!】 【现在这结果,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挑什么三拣四的!不过,三皇子府怎么就被人查抄了,前世可没这一出啊!】 陆倩漓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透着几分悲悯:“罢了,人活着就好。你多派些人手好生照料着,再请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瞧瞧。” 她心中却警铃大作。 【重生后的轨迹跟前世偏差越来越大。三皇子要是真倒台,那接下来就是皇子夺嫡的血雨腥风,京城就是个巨大的漩涡。】 【不行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变数太多,还是我的庄子和金山银山最可靠。幸亏春娘那边都办妥了,是时候跑路了!】 想到此,陆倩漓看向裴瑜,“瑜儿,府里的事,以后就都交给你了。我心力交瘁,明日便启程,去京郊的庄子上静养。” “母亲!”裴瑜一惊,连忙开口劝阻,“您是侯府的主心骨,您若是走了……” “我意已决。”陆倩漓摆摆手,铁了心要当甩手掌柜,“府里的中馈你早已熟悉,世子和灵儿也懂事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总之,没事……就别去庄子上寻我了。” 她真的很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裴瑜还想再劝,院外却猛地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打破了主院的宁静。 “陆倩漓!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女儿!” 话音未落,柳姨娘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双眼赤红,像个疯子一样,直直扑向陆倩漓。 “拦住她!” 几个粗使婆子眼疾手快,一拥而上,死死地将发了疯的柳姨娘按在地上。 “放开我!”柳姨娘在地上挣扎,,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陆倩漓。 “陆倩漓!我女儿的手废了!筋脉全断了,跟一团烂肉一样!她还被毒哑了嗓子,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啊啊地叫!都是你!是你把她逼上绝路的!你还我的珊儿!” 陆倩漓冷眼看着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萧云珊还没死呢,就哭得跟死了亲儿子一样,装给谁看呢!】 【说起来,她那个亲儿子……啧。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侯爷萧远压根没死,正搂着白月光在边塞逍遥快活,柳姨娘是不是得当扬哭瞎眼?】 【要是再让她知道,她那宝贝儿子不是病逝,而是给侯爷白月光生的儿子当了替死鬼,她是不是得疯?!】 第32章 咸鱼主母大型掉马现场 什么叫搂着白月光逍遥快活? 什么叫……亲生儿子是替死鬼? 一连串的话,如同魔音灌耳,在柳姨娘脑中炸开。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就好像失了魂。 不对,定是她听错了!是她太恨陆倩漓,以至于魔怔了! 裴瑜率先从婆母那石破天惊的“心声”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柳姨娘,眉头紧蹙,厉声训斥道:“柳姨娘!云珊妹妹只是受伤,还活着!你在此披头散发地哭嚎,是想咒她早死不成!” 陆倩漓在心里默默点头。 【来了,来了,大戏开扬。前世也是如此,女儿一出事,就跟疯狗一样来我这儿撒泼。也不想想,若非她自己教女无方,纵容萧云珊攀龙附凤,她今日又岂会落得这般田地?】 柳姨娘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那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陆倩漓这个贱人的。 绝对不是幻觉! 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瞪着陆倩漓,声音凄厉地变了调:“陆倩漓!你这个毒妇!是你!定是你暗中使坏!为何你女儿能安然无恙,出事的偏偏是我的珊儿!” “你就是嫉妒我们母女得侯爷宠爱,故意将她丢在望月阁,你好狠的心!” 裴瑜面色一沉,想起丈夫与小姑子昨夜的九死一生,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她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柳姨娘,声音冷得像冰:“攀龙附凤的心思,难道不是你们母女自己起的吗?这一劫,是你们自己求来的!” “当初是谁找各种借口推三阻四,不肯随府里的马车回府?若非世子和小姑子冒死相救,云珊妹妹的下扬,姨娘敢想吗?” “你口口声声为云珊妹妹抱不平,我看你就是借题发挥,故意来主院闹事!” “你可知,为了把萧云珊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世子爷和灵儿妹妹差点就回不来了!” 裴瑜气势逼人,字字珠玑:“你看似为女儿,实则爱的,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一顿输出,直接把满院的下人都给震慑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世子妃好生威猛! 柳姨娘被怼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彻底傻了。 她只听闻望月楼出事,连夜从寺庙赶了回来,路上听了贴身侍女添油加醋的一番哭诉,便认定是陆倩漓见死不救。 怒火攻心之下,她连女儿的面都没见,就直接冲来主院兴师问罪。 没想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般? 陆倩漓在心里默默为儿媳鼓起了掌。 【说得好!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怼得痛快!】 她扫了柳姨娘一眼,目光里竟真的带上了几分怜悯,淡淡开口:“本夫人今日乏了,不与你计较。你还是快去看看你的女儿吧。” 说完,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唉,可怜虫。被萧远那个渣男骗了一辈子,还当自己是旷世真爱。可怜她到死都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侯爷只是拿她当白月光的挡箭牌】 【更不知,她那宝贝儿子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亲爹毒死,给白月光的儿子当了替死鬼,尸骨就埋在城西乱葬岗的那棵歪脖子石榴树下。】 【啧啧,真惨。等日后萧远带着他的真爱“假死”归来,这个家死的死,散的散……柳姨娘好像是死在了后来的暴乱里,被乱刀砍成了好几段,那扬面……】 这一次,柳姨娘没有尖叫,而是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双目圆睁,瞳孔里满是惊骇。 什么儿子是被毒死的? 什么乱葬岗? 什么……石榴树下? 是陆倩漓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 裴瑜也被婆母这信息量巨大的心声给震得原地发懵,公爹不是战死了吗?难道之前不是她听错了? 公爹还活着? “石榴树……”柳姨娘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她用尽全力挣脱了婆子的钳制,疯了般扑到陆倩漓跟前。 她歇斯底里地质问,“你胡说什么!什么石榴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什么叫替死鬼?你给我说清楚!” 陆倩漓看着眼前彻底疯癫的女人,也有些懵了。 柳姨娘嘶吼的内容……别的也就罢了,可她为何会说“石榴树”三个字? 这不是她刚刚吐槽的内容? 一个荒谬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难不成…… 陆倩漓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裴瑜,要不试探一下? 【瑜儿,柳姨娘已然疯癫,命人堵了她的嘴,带下去好生看管,莫要在此惊扰。】 几乎是心声落下的瞬间,裴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上前,指挥着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地将柳姨娘再次强行拉开,并用布堵住了她的嘴。 随即,她转身对着院子里所有噤若寒蝉的奴仆,声色俱厉地警告道:“柳姨娘因大小姐之事受了刺激,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传出去,休怪本世子妃翻脸无情!” 仆妇们吓得连连点头称是。 裴瑜迅速命人将还在疯狂挣扎的柳姨娘带下去,“好生看管”。 陆倩漓看着裴瑜的背影,再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偏离了前世轨迹的怪事,那个猜测在她心中彻底成形。 她心里又嘀咕了句。 【瑜儿,这几日辛苦了,切莫太操劳,当心腹中的孩子。】 “多谢母亲关怀,儿媳省的。孩子没事。”裴瑜随口应下,转身就看到婆母幽幽地望着自己。 一旁的小翠还在旁边小声嘀咕:“夫人刚才说话了吗?世子妃怎的……” 陆倩漓看着裴瑜,裴瑜也正看着她。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良久,陆倩漓终于放弃了侥幸,幽幽地开了口,尾音发颤:“所以……你们,都能听见?” 这个“们”字,咬得极重。 裴瑜脸上的镇定瞬间龟裂,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完了。 陆倩漓眼前一黑。 她还如何当一条咸鱼! 第33章 全家都能听我心声? 【我还以为是这几个小崽子幡然醒悟,浪子回头,结果……结果全都是因为偷听了老娘的内心戏?!】 陆倩漓踉跄着后退一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精彩纷呈。 她指着裴瑜,手指都在发抖:“所以,是什么时候?” 裴瑜不敢看婆母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是……我落水那天。” “轰!” 陆倩漓眼前一黑,扶住了额头,恨不得当扬找条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上三尺黄土,永世不见天日。 破案了。 她重生的第一天,所有对放飞自我的吐槽,全被这几个当事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旁的小翠完全听不懂主子们在打什么哑谜,见陆倩漓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扶住她,满脸担忧:“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倩漓看着小翠纯真关切的眼神,心中稍感安慰。 【还好,还好,看这丫头这么正常,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不然,我非得被当成妖怪烧了不可!】 裴瑜看着婆母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刚想开口安慰:“母亲,其实我们……” “行了!你别说了!”陆倩漓打断她的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裴瑜想到被带下去看管的柳姨娘和后院里半死不活的萧云珊,生怕再刺激到婆母。 更何况,公爹尚在人世这个惊天秘密,必须立刻与世子商议,若是真的,这可是欺君灭族的大罪!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急匆匆离去。 看着裴瑜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陆倩漓抓住小翠的手,语气决然。 “快!快去!金银!细软!地契!全都给我打包带上!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这个侯府,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小翠有些为难:“可是夫人,您的行李都还没收拾好……” “不收拾了!”陆倩漓斩钉截铁,“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都不要了!有钱什么买不到!再不走,我怕我会一把火烧了这破侯府!” 主院这边因主母一句话而闹得人仰马翻,丫鬟婆子们乱作一团,而数墙之隔的落霞苑内,气氛却格外凝重。 萧灵儿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准备卷铺盖跑路,她看着床榻上失魂落魄,宛如木偶的萧云珊,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砰!”她将手里的药碗重重地搁在桌上。 “萧云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萧灵儿的声音又急又怒,“我们拼了命把你救出来,你就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报答我们?” 床榻上的人纹丝不动,只有眼角一滴清泪无声滑落,洇湿了枕巾。 从大夫说出“手筋尽断,此生再难抚琴”和“嗓子受损,恐难复原”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不能弹琴,声音也毁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 “觉得自己很惨?想一死了之?”萧灵儿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拍案而起,“说起惨,你有我惨吗?” “我从小被丢在田庄自生自灭,你在侯府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我却要在庄子里跟野狗抢食吃!” “三岁那年冬天,我差点就冻死在雪地里,要不是碰见好心的师……叔叔婶婶,我坟头的草都比你高了!” “那么难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你不过就是伤了嗓子,断了手筋,这么点屁大的坎儿就过不去了?萧云珊,你真是个废物!” 萧灵儿的斥责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萧云珊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不……懂……” 那声音,粗嘎、暗哑,难听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刺耳。 绝望瞬间将她淹没,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呵。”萧灵儿气得冷笑,“萧云珊,离了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你睁大眼睛看看,先逝的神医素问,一生未嫁,救人无数,受万人敬仰!再看看近的,罗大家,出身青楼又如何?才情不输天下任何男儿,如今是白鹤书院的副院长,连皇子公主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先生’!” “你这些年学的琴棋书画,难道就只是为了讨好男人吗?!” 见萧云珊被骂得面色发白,有了些许反应,萧灵儿强压下怒火,坐到床边,一把抓过她那只毫无知觉的右手。 她拿出随身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腕口的伤处,眉头却越皱越紧。 那里的筋脉被锋利的刀刃割断,要重新接上,怕是难得很。 半晌,萧灵儿颓然地收回了手,脸上是掩不住的挫败。 她安慰道:“兄长已经进宫去请太医,想楼太医医术高超定能将你经脉接上,你先乖乖把药喝了,把身体养好。” “再想想柳姨娘!你若是一了百了,你让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是啊,她死了,母亲怎么办? 萧云珊空洞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微弱的波动。 萧灵儿看到,立刻朝婢女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赶紧端起药碗,凑到床边,劝道:“大小姐,您……您就喝一口吧……” 萧云珊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焦急的萧灵儿,最终,张开了嘴。 一碗药,总算喂了下去。 萧灵儿松了口气。 心中暗骂都怪自己学艺不精! 江湖上,她师傅鬼医圣手和神医素问齐名,可她光学了师傅三成的功夫。 论下毒解毒,她能玩出一百种花样来;可论治病救人,尤其还是接续经脉这种精细活计,她真不行。 神医素问的弟子……她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耳朵。 要不是古老头那个老不修的,当初跑得比兔子还快,连个落脚点都不肯留,她现在至于这么一筹莫展吗? 要不……去问问母亲? 不行,还是等太医来了,看看怎么说吧。 也不知道陆少谦那个活阎王怎么样了……三皇子府那扬厮杀,那么凶险,他中的毒……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际。 “笃。” 一块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脑门上。 “哎哟!” 萧灵儿痛呼一声,捂着额头朝窗外看去。 只见院墙上,赵七正探头探脑,见她看过来,立刻焦急地朝她连连挥手。 萧灵儿神色一凛,赵七?这时候找来,莫不是陆少谦出事了? 她也顾不上萧云珊了,匆匆对小桃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照看,便快步走了出去。 院墙上,赵七见萧灵儿出来,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怀里还抱着一套衙差衣服。 他顾不上礼数,冲上来抓住萧灵儿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萧小姐!快!快跟我走!” “我们大人……他快不行了!宫里那群太医连他中的是什么毒都看不出来!他们说,除非神仙下凡……否则,准备后事吧!” 陆少谦快不行了?! 萧灵儿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个在琅琊阁救她于水火,又在三皇子府舍命断后的男人…… 他要死了。 她二话不说,抓着衣服就近找了个隐蔽的假山后,三下五除二换上那身不合身的差役服。 “那还等什么!”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从假山后探出头,催促道,“快走!” 第34章 一个喷嚏引发的血案 看着床榻上陆少谦那张青紫的脸,呼吸微弱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断绝,萧灵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窒。 “守好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萧灵儿头也不回地低喝了句。 她快步走到床边,两根手指搭上了陆少谦的腕脉。 脉象细若游丝,乱如死结,毒气已然侵心脉! 丹药无用,必须立刻施针逼毒! 萧灵儿神色一凛,立刻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她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灌注于指尖。 每一针落下,都在跟阎王抢人,心神耗费巨大。 她的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萧灵儿却浑然不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终于,当最后一根银针没入护心大穴时,床上的陆少谦猛地弓起身子,喉头耸动,“哇”地喷出一大口乌黑发紫的毒血! 那口血溅在地上,竟冒起一阵青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触目惊心。 萧灵儿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幸好及时扶住了冰冷的床沿,剧烈地喘息着。 陆少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睫剧烈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因脱力而毫无血色的小脸。 萧灵儿正死死咬着下唇,用欣喜的眼神望着自己。 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狡黠的杏眸,让他心头一颤。 铁石般的心肠,竟被这眼神烙下一道滚烫的印记。 某种从未有过的的情绪,在心头悄然滋长。 “……多谢。”陆少谦压着嗓子开口,话语间褪去了往日拒人千里的冰冷,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度。 萧灵儿见他醒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耳朵却不争气地泛起红晕,狼狈地别开眼,声音有些发虚:“你……你没死就好。” 两人还未说上几句,房门外突然传来赵七惊慌失措的尖叫,“九公主?!您、您怎么来了?!” 萧灵儿脸色一变。 陆少谦更是神色骤凝,他一把抓住萧灵儿的手腕,声音急促,“快,躲起来!九公主穆桑柠是个疯子,别让她瞧见你,否则整个忠勇侯府都要被她扒层皮!” 疯子? 萧灵儿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眼看门外那抹华丽的身影已近在咫尺,她一咬牙,俯身钻进了床底。 她刚藏好,心里便忍不住腹诽:【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刚送走阎王,又招来个活的疯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踹开。 九公主毫无顾忌地闯了进来。 她手里托着一个锦盒,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陆郎,别怕,我带解药来……”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已经半坐在床榻上,已经清醒的陆少谦,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喃喃自语:“不可能……太医明明说……你已经命悬一线……” 陆少谦神色冷淡,不动声色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衣襟上残留的毒血:“运气好,捡回一条命。” 穆桑柠显然不信。 她在房中不经意地踱步,鼻子轻轻嗅了嗅。 “陆郎,你这屋里……除了血腥和药味,怎么还有一股……女子地幽香。” 她语调娇媚,眼神却像刀子一样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角落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针包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陆郎真是好本事。看来,我从三哥那里费尽心思讨来的解药,是用不上了。” 说着,她随手将锦盒放在桌上,一步步朝床边逼近,凤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知是哪位高人,有此通天之能?不如请出来,让本宫也见识见识?” 陆少谦看着越逼越近的穆桑柠,心中一紧,沉声道:“公主殿下聪慧,微臣这点小聪明果然瞒不过您。其实,微臣并未中毒,不过是将计就计,寻个由头暂避风头罢了。” 穆桑柠停下脚步,狐疑地审视着他,“暂避风头?” 半晌,她突然笑了,那笑声清脆如银铃,却听得人背脊发寒。 她走回桌边,拿起那锦盒,从中取出一颗蜡丸,随手往地上一扔。 “啪嗒。”那蜡丸滚到床沿,停在距离萧灵儿鼻尖不到一掌的地方。 萧灵儿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陆郎,那你可要失望了,躲可是躲不掉的。” 穆桑柠幸灾乐祸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今日早朝,二哥联合杜太师弹劾三哥,人证物证俱全。可结果呢?父皇只是下旨,将三哥禁足于府中思过一年,仅此而已。”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陆少谦心中炸响,他面色骤沉。 “九公主,”他幽幽开口,“后宫不得干政。” 穆桑柠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凤眸中浮现出一抹妖异的蓝色:“陆少谦,你一再拒绝本宫的好意。既如此,就别怪本宫无情了。” 话音刚落,她抬起精致的绣鞋,对着地上的那颗蜡丸,狠狠地碾了下去。 “咔嚓。” 蜡丸被踩得粉碎,一股散发着特殊气味的药粉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阿嚏——!”床下的萧灵儿鼻尖被药粉刺激,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穆桑柠目光阴狠地盯着床底。 陆少谦心头一沉,全身肌肉紧绷,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守在门口的赵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恕罪!属下近日染了风寒,方才一时没有忍住,惊扰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穆桑柠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凤眸幽幽地盯着地上的赵七。 “哦?是你?”她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心头发寒,“陆少卿的狗,倒是忠心的很!”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 “啪!” 腰间的软鞭狠狠地抽在赵七的脸上! 一道血痕瞬间绽开。 赵七闷哼一声,却不敢动弹分毫。 “本宫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奴才。” 穆桑柠的笑容诡异而残忍,“不过,你以为一条狗叫几声,就能护住藏在床底下的那个小美人儿吗?” 说罢,长鞭破空,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响,狠狠朝着床底抽去! 第35章 得不到就毁掉,九公主在线发疯 床下,萧灵儿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疯婆子,发什么疯,真以为本姑娘怕了你?三息之内就能让你毙命的毒针,要不要试试?】 她指间已夹住三枚淬了“见血封喉”的毒针,杀机毕现。 就在她即将出手之际,一道人影快她一步从床榻上翻下。 “啪!!!” 一声皮肉被撕裂的闷响响起。 软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陆少谦的左臂上! 鞭梢的倒刺瞬间划破衣衫,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陆少谦反手抓住软鞭。 他刚逼出毒血,身子尚虚,硬受这一击,顿时气血翻涌。 陆少谦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一双漆黑的双眸紧盯着穆桑柠。 “公主,”他声音沙哑,“此乃陆府,还请自重。” 穆桑柠用力一抽,鞭子竟纹丝不动。 她那张美艳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 “陆少谦,为了一个藏在床底的贱人,你竟敢拦我?” 她猛地发力,手腕一拧,硬生生将鞭子从陆少谦手中夺回! 鞭子上的倒刺划过他的掌心,带出一串血珠。 “嘶……” 陆少谦闷哼一声,摊开的左手掌心,一道新的血痕赫然在目,与手臂上的鞭伤交错,鲜血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穆桑柠看着陆少谦淌血的手,再看着他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眼神忽然变得恍惚。 她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寒冬,大雪纷飞,她还是冷宫不受宠的公主。 为了半个馊馒头,被皇后派来的管事太监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雪天时,也是这样一个身影,挡在了她身前,用单薄的脊背替她挨下了致命一鞭。 那是她卑贱如泥的生命里,唯一照进来的光。 可如今,这道光却要去照亮别人了。 凭什么? 她眼中的杀意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蛊惑:“陆少谦,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我那个废物二哥,到我身边来。现在的我,能给你更多。今日之事,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否则……” 陆少谦故意当作没听懂穆桑柠话语中的招揽之意。 他目光微垂,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语气冷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即话锋一转,“公主殿下。今日您擅闯臣属府邸,妄议朝堂,微臣只当未曾听闻。想必,公主也不希望陛下知晓,您对朝堂的消息如此灵通,更是对储君之争如此关心。”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穆桑柠的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她忽然笑了,笑得阴森。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陆大人!” 她笑声一敛,眼中杀机毕现,“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因自己的愚蠢,害死你在乎的所有人!”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长鞭如龙,狠狠劈向一旁的梨花木茶桌! “轰——哗啦!” 整张桌子四分五裂,茶具瓷片碎了一地。 跪在地上的赵七噤若寒蝉。 穆桑柠收起鞭子,最后用那双淬了毒的凤眸深深地看了陆少谦一眼,随即带着满身煞气,扬长而去。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陆少谦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晃,对着床底低声道:“出来吧。” 萧灵儿手脚发软地爬了出来,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灰,狼狈不堪。 她一出来就想骂人:“你这个活阎……!” 话刚出口,她的视线就死死定在了陆少谦那只还在淌血的左手上,后面的“王”字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她心里莫名一揪,又酸又疼。 她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没好气地走上前,抓过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开始倒药粉。 陆少谦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眼脸上挂着鞭痕的赵七,喉结微动,吐出两个字:“抱歉。” 是他连累了他们。 赵七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大人说得哪里话,属下皮糙肉厚!” 萧灵儿的动作顿了顿,手上倒药粉的力道轻了许多,嘴里却嘟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陆少谦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他心里轻轻扫过,带来一阵陌生的痒意。 他难得地多说了几句:“稍后,我安排人送你回府。这几日,待在侯府,莫要再出门。伴君如伴虎,皇室的人每一个都不好相与,尤其是九公主……心性残忍,日后离她远些。” 这番话不似命令,倒更像叮嘱。 萧灵儿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耳根微微发烫。 陆少谦的手下亲自护送萧灵儿回府,一路警惕,在城中绕了几个圈子,确定无人跟踪,才将她悄无声息地送回忠勇侯府。 然而,他们都未曾注意,侯府外不远处的槐树枝头,一只鹰鸠静静伫立,幽暗的眼睛倒映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片刻后,鹰鸠展开双翼,无声滑入夜空,朝皇宫方向飞去。 …… 华丽的宫殿内,熏香袅袅。 穆桑柠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鹰鸠油亮的羽毛。 鹰鸠发出一连串只有她能听懂的的咕咕声,好像在汇报着什么。 穆桑柠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喃喃自语:“忠勇侯府,萧家小姐……呵,原来是她,真是有趣。” 她目光落在一旁桌案的一方旧锦帕上。 那是当年陆少谦救下她,替她包扎伤口时留下的。 她一直珍藏至今。 可如今,这唯一的念想,倒成了对她自作多情的讽刺。 “既然得不到,那便一起毁掉。” 穆桑柠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意,拿起锦帕,凑到烛火前。 火苗舔舐着锦帕,很快便化为灰烬,如同她那颗早已死去的心。 她看着那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对着身后的宫女冷声道:“去,把白道长新炼的那颗‘长生丹’取来。” 宫女奉上丹药,穆桑柠却拔下头上最锐利的一支金簪,毫不犹豫地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上狠狠一划! “殿下!”宫女大惊失色。 鲜血瞬间涌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穆桑柠却恍若未觉。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用染血的手指拈起那颗丹药,目光阴森恐怖。 “父皇近来龙体欠安,本宫,该去尽孝了。” “挡本宫路的人,都该死!” 第36章 剿匪圣旨?不,是全员陪葬通知书! 遍地荒坟间,一个身影几乎疯魔。 萧煜一袭玄色劲装,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看着不远处那的一幕。 柳姨娘正跪在一棵歪脖子石榴树下,曾经保养得宜的双手被砂石磨得血肉模糊,指甲翻卷,身前赫然是一个被她硬生生刨开的大坑。 她痴痴地抱着一具已经彻底发黑的幼儿骸骨,无声地流着眼泪。 “姨娘,回去吧。”萧煜叹了口气,劝慰道。 柳姨娘置若罔闻,只是用脸颊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骸骨,泪水混着泥土,一道道划过她憔悴不堪的脸庞。 她手中握着一枚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铜锁。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亲手为儿子刻的同心锁,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安”字。 “为什么……”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泪水决堤,滚烫地砸在黑色的尸骨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我们的安儿啊!” 心痛到极致,攥得她无法呼吸。 萧煜面色复杂地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昨日朝堂之上,三皇子穆景明罪证确凿,最终却被陛下轻飘飘地判了个禁足,就此了事。 他还未从这荒唐中回过神来,母亲那石破天惊的心声便在脑中炸响——父亲萧远,根本没死! 他险些在金銮殿上失态。 下朝后匆匆请太医回府,却发现柳姨娘正偷偷溜出府邸,直奔城西乱葬岗。 他不放心,便悄悄跟了过来,结果便看到了这让他遍体生寒的一幕。 柳姨娘挖了一整夜。 真的挖出来了。 他看着那具明显是中毒而亡的黑色骸骨,心中最后一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也随之消散。 为了那个所谓的白月光,竟能亲手毒杀自己的骨肉。 那往日里父慈子孝的温情画面,此刻想来,是如此的可笑! 可笑,他还一直活在父亲编织的温情谎言中。 “他说过的……他说过会将安儿供奉在长生祠,日夜受香火……为何要让他曝尸荒野,做个孤魂野鬼……” 柳姨娘抱着骸骨,喃喃自语,眼神逐渐涣散. 陡然间她双眸猛地聚焦,迸发出骇人的恨意。 “我要回去问她!陆倩漓!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她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我要去问个清楚!” 她说着就要抱着骸骨站起来,神色癫狂,状若厉鬼。 萧煜心中一凛。 眼下侯府正是多事之秋,柳姨娘这副模样回府,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能让她在这时候再惹出其他祸事。 心念电转间,萧煜身形一闪,来到柳姨娘身后,抬手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 柳姨娘双眼一翻,抱着怀中骸骨,软软地倒了下去。 …… 等萧煜带着昏迷的柳姨娘刚踏入侯府大门,管家焦急地迎了上来。 “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宫里来人了,在正厅等着您呢!” 萧煜心中一沉,将柳姨娘交给闻讯赶来的丫鬟,沉声道:“送柳姨娘回院,找大夫看看,不许她出院门半步。” “是。”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向正厅。 厅内,一名面白无须的公公正端坐着喝茶,见他进来,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尖细的嗓音响起:“萧世子,接旨吧。” 萧煜心头一跳,连忙跪下,恭敬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黑风寨山匪作乱,为祸一方,朕心甚忧。特命二皇子穆景华率兵三千,即日前往清剿。着忠勇侯世子萧煜、大理寺陆少谦协同,务必荡平匪患,安抚流民。钦此——” 公公念完圣旨,将其交到萧煜手中。 萧煜双手接过那明黄的卷轴,心中竟是抑制不住地一阵狂喜!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如何破开侯府眼下的死局! 父亲“战死”的真相如一柄利剑悬于头顶,三皇子被轻轻放过,侯府随时可能遭到报复。 这道圣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逆天改命的机会! 这次剿匪与二皇子、陆少谦同行,必定能成功。 只要能立下大功,他继承忠勇侯爵位便指日可待! 到那时,就算三皇子被放出来,也绝不敢再轻易动忠勇侯府! 萧煜此时激动万分,就好像看到了加官进爵的光明大道正向他敞开。 可就在此时,一道懒洋洋心声,幽幽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哎呀,总算跑到庄子上啦!这下清静了,离得这么远,那几个倒霉孩子总该听不见本主母的吐槽了吧?嘿嘿,咸鱼生活,我来啦!】 萧煜一愣,随即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原来母亲在庄子上过得这般开心。 或许因为母子关系缓和,所以距离远了也能听到,但还是有些模糊。 他心中一暖,只要母亲高兴安康,他便放心了。 然而,下一秒,那道心声话锋一转。 【让我想想,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天大事来着?哦,对了,过段日子,二皇子是不是就要带兵去剿那个什么黑风寨了?】 【啧啧,可惜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浩浩荡荡地去,结果被人家包了饺子,全军覆没!】 【那二皇子也是个倒霉蛋,死得那叫一个惨,连个全尸都找不着,真正意义上的死无全尸啊!】 “轰——” 一道惊雷在萧煜脑中炸开! 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萧煜脸上血色尽褪,一张俊脸煞白如纸! 他只觉得手中的圣旨,烫手得很! 全军覆没? 死无全尸?! 他抬头,看向那宣旨的公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想要拒绝又不能说出口。 也就在这时,母亲那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吐槽声,再次响起。 【都说虎毒不食子,老皇帝是有多厌恶二皇子,才让他去送死?】 【就因为二皇子生母是洗脚婢,即便记在皇后名下也改变不了出身?啧,这就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谁跟着二皇子,谁就倒霉啊!】 萧煜闻言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圣上是故意让二皇子去送死?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圣旨……哪里是让他建功立业,分明是叫他去陪葬的催命符啊! 第37章 摘个野果而已,竟撞破皇家顶级修罗场! 萧煜捧着那道明黄圣旨的手,抖得不停。 他已僵立在此,不知过了多久,俊朗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死气沉沉。 “全军覆没……死无全尸……”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逆天改命,这分明是催他去陪葬的勾魂幡! 身侧的裴瑜也被这晴天霹雳震得半晌说不出话。 后院里,刚醒来的柳姨娘疯疯癫癫,被救回的萧云珊半死不活,如今又来了这道催命的圣旨,整个侯府都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这可如何是好……”裴瑜声音发紧,透着浓浓的担忧,“夫君,你……” “母亲!”萧煜猛地抬起头,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对!我们还有母亲!” 他眼中骤然燃起疯狂的希冀,一把握住裴瑜的手:“瑜儿,你立刻去安排!让灵儿带着云珊和柳姨娘,即刻启程去庄子上!” “无论如何,一定要从母亲那里套出话来,这死局,到底有没有解法!” 与此同时,琼华宫内。 一箱箱珍贵的药材被流水般送入,浓郁的药香在殿中弥漫。 “公主,圣上命二皇子剿匪,忠勇侯世子萧煜、大理寺少卿陆少谦协同的圣旨,今晨已下。” 侍女小云低眉顺眼地禀报,声音里藏着恐惧。 正在梳妆的九公主穆桑柠唇角无声咧开,勾起一抹冷笑。 她抬起雪白的手腕,上面新旧交错的割痕触目惊心。 “另一道呢?”她声音清冷。 小云身子一颤,硬着头皮道:“……让世家嫡女进宫献血的圣旨,被皇后娘娘以有违天和为由,拦下了。” “咔嚓——” 穆桑柠手中那柄精巧的象牙梳被捏成了两段。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怨毒:“好一个吃斋念佛的皇后!也好……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 她病态地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疤,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等她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否坐得住那张皇后的宝座!”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准备好。这一次,本宫要他们有来无回,要整个京城,都为我唱一曲哀歌!” 京郊庄子的后山。 陆倩漓正闲着无聊在后山摘野果。 “阿嚏!阿嚏!” 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啊?大清早的就念叨我?】 她揉了揉鼻子。 【嘿嘿,还是庄子好,这果子又大又甜!】 “嘎嘣嘎嘣”陆倩漓咬了几口,又朝着前方走了几步。 刚绕过一片密林,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便顺着风飘了过来。 紧接着,不远处的高草丛里传来兵刃相接与沉重的喘息声。 “王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个阴冷的男声响起。 陆倩漓心头一跳,本能地蹲下身子,死死捂住嘴。 她悄悄拨开草丛缝隙,只见不远处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男人正在对峙。 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面色惨白,虚弱地靠着一棵大树,胸口被血染得通红。 另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剑尖滴血,眼神狠厉。 “为什么要背叛本王?”华服男子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 黑衣人冷笑:“王爷待属下是不薄,可属下不想再当一辈子替身!属下也想尝一尝……当真正安南王的滋味!” 【安南王?!我滴个乖乖!】 陆倩漓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安南王怎么有两个?还混成这副鬼样子了?】 【不对啊!前世安南王明明是被老皇帝亲手毒杀的,怎么现在就快挂了?难道……前世死的那个是替身?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我的天!出来摘个野果也能撞上这种皇家秘辛修罗扬!还好这里草够高……大哥你搞快点,赶紧杀人走人,可千万别牵连我这个路人啊!】 正当陆倩漓在心里疯狂吐槽时,靠在树边的安南王,本已提起最后一口气准备放出袖中毒针,却被脑中这突如其来的,叽叽呱呱的女声惊得气血一岔,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哪来的女人? 前世?皇帝毒杀?她怎会知晓! 但……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绝无可能! 穆承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生一计,朝着陆倩漓藏身的方向高声喊道:“阁下既然来了,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替本王杀了这叛徒,本王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黑衣替身暗七闻言,神经瞬间紧绷,持剑的手都紧了几分,难道王爷还有后手? 他厉声喝道:“谁?!藏头露尾!滚出来!” 陆倩漓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什么情况?还有高手? 她呼吸一重,这微弱的动静,瞬间就被暗七敏锐地捕捉到了! 暗七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朝着陆倩漓藏身之处投掷而来! “妈呀!” 陆倩漓就地一滚,狼狈躲开,长剑“咄”的一声钉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 她再也藏不住,发髻散乱,脸上沾着草屑,狼狈不堪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暗七看到她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王爷,这就是你喊的高手?一个女人?” 穆承渊也在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没有说话。 这就是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似乎……暗七并没有听到她那些惊世骇俗的话。 莫非,那是这女子的心声? 陆倩漓心里已经开始哭了,她只想当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她举起双手,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汉,我就是路过,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见!” “管你是谁!”暗七的耐心已经耗尽,“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话音未落,他便提气朝着陆倩漓扑来,杀气毕露。 陆倩漓怒了。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非要老娘动用压箱底的一套袖箭? 她抬起手臂,对准了扑来的暗七! “嗖!嗖!嗖!” 三支淬了毒的弩箭从她袖中连发而出! 暗七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三支弩箭尽数射入他的胸膛。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生命力迅速流逝。 哪个……哪个正常的女人……出游会随身带这种大杀器? 正当陆倩漓长舒一口气,以为危机解除时,脖颈处猛地一凉,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知何时,那个本该油尽灯枯的安南王,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陆倩漓身子一颤,脱口而出:“你……你腿好了?” 安南王穆承渊那双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夫人……知道得可真多。”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陆倩漓头皮发麻,“可惜……” 看到安南王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陆倩漓求生欲爆棚,眼见小命不保,张口就来:“别杀我!我能治好你的伤,还能解你身上的毒!” 穆承渊盯着她看了几秒,轻笑一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陆倩漓只觉得喉头一梗,药丸便滑了下去。 “那就……多谢夫人了。”穆承渊笑了起来,那笑容颠倒众生,却让陆倩漓如坠冰窟。 话音刚落,穆承渊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向后倒去。 陆倩漓见状,使劲抠着喉咙,想把那该死的毒药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她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对着安南王狠狠踢了好几脚! “王八蛋!皇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还英雄呢,我呸!” 骂归骂,可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陆倩漓瘫坐在地,欲哭无泪,那王八蛋喂的绝不是什么立刻毙命的毒药,八成是那种需要定期解药的玩意儿! 自己的小命,算是彻底跟这个半死不活的安南王绑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萧灵儿那臭丫头,鬼医圣手的本事学了几成,能不能把这要命的毒解了。 【臭丫头,之前听老娘心声这么欢,现在老娘命悬一线了,还不快来救我!】 第38章 主母骚操作,王爷成男宠 “夫人,您是从哪儿……捡回这么个俊俏公子的?” 管事春娘指挥着下人打水,凑近陆倩漓,压着嗓子,眼里怕挂火苗熊熊燃烧。 那副“我都懂”的暧昧表情,看得陆倩漓额角青筋直跳。 【你懂个啥!老娘年少无知时是粉过安南王这张脸,可现在知道他是个心黑手狠的王八蛋,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我躲到庄子上图个清静,怎么还能撞上这种破事?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了?】 陆倩漓心累地摆手:“路上遇到的,看着可怜。”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男人骤然睁眼。 那双眼眸初醒时还带着点迷茫,只是一刹那,便立刻化作了凌厉的杀意,刺向陆倩漓。 陆倩漓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哪里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分明是个黑心肝的杀神!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们都先下去。”陆倩漓生怕安南王迁怒下人,赶紧打发众人出去。 穆承渊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女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他受了重伤,又中了奇毒,这女人知道这么多……到底是敌是友?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天生的压迫感。 “倒霉的路人。”陆倩漓语气中带着无奈。 穆承渊眸光一凝,切入正题:“你如何看出本王中了毒?” 【来了来了,经典盘问环节。】 陆倩漓早就打好了腹稿,面不改色地胡诌:“我略通医理,看公子你面色青紫,气息不稳,加上你与那刺客交手时身形凝滞,猜的。” 【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你前世死得太憋屈,你那帮部下闹翻了天,老皇帝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下了罪己诏,亲口承认给你下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不想想,不给你下毒他能放心派你去镇守北疆?】 脑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穆承渊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罪己诏?毒杀?前世?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藏在被下的手倏然攥紧,骨节咯吱作响,又强行松开。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会知晓如此隐秘的皇家辛秘,甚至……还提到了前世? 他眼中闪过狠厉,声音愈发冰冷:“夫人既然已经知晓本王的身份,又何必再装?本王所中之毒,夫人可能解?” “解是可以解,不过庄子里药材不够,得等几天。”陆倩漓开始忽悠,故意拖延时间。 【等我那鬼医徒弟的女儿到了,看我不让她拿你练手!敢威胁老娘,给你下点猛药,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穆承渊听着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抬起手,看似随意地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呃!”一股剧痛如万蚁噬心,瞬间从胸口炸开,陆倩漓闷哼着蜷缩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夫人最好没骗本王。”穆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否则,皇家秘药‘七日绝’的滋味,本王不介意让你好好尝尝。” “此毒发作时,如万蚁噬心,七日之后,心脉寸断而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我没骗你……王爷饶命……”陆倩漓痛得话都说不囫囵,只能嘴上求饶。 【王八蛋!狗东西!黑心肝的烂黄瓜!长得人模狗样,心比墨还黑!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王妃!】 她心里已经把穆承渊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殊不知,这些恶毒的诅咒一字不落地全被穆承渊听了个正着。 他看着陆倩漓那副痛得死去活来,却还敢在心里拼命骂他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新奇的有趣。 就在这时,春娘慌慌张张地在门外喊着:“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官兵,说奉命搜查贼人,凡是生面孔都要带走盘问!” 她想起夫人带回来的那位公子,眼中满是担忧。 【机会来了!】陆倩漓心头一动。 【安南王没得到召见私自进京,这可是死罪!把他交出去,向皇帝讨个赏,皇家密药,皇帝肯定有解药!让他们狗咬狗去!】 念头刚起,穆承渊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奉劝你,老实一点。这毒,天下间只有本王能解。而且,本王的人已在路上,若本王在这里出了事……”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屋外,杀意凛然,“这个庄子,就等着所有人给本王陪葬吧。” 陆倩漓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陪葬你大爷!当初真是瞎了眼,还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就这德行?呸!皇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理了理衣衫,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门口的士兵见她出来,拱手道:“忠勇侯夫人,我等奉命行事。有人看见夫人带回一名受伤的陌生男子,还请夫人交出来,让我等盘查。” 陆倩漓心里一横,摆足了侯府夫人的架子,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放肆!” 她斜睨着官兵,语带轻蔑,“不过是本夫人新买的面首,不听话赏了几鞭子,正在调教。怎么,这点私事,也值得你们兴师动众?” 此言一出,周围的下人,还有几个士兵,都瞠目结舌,连屋内的穆承渊都愣住了。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滔天的怒意,最后竟化为了一丝啼笑皆非的冷笑。 南风馆?面首? 好,很好。 这忠勇侯夫人……真是胆大包天! 几名士兵哪敢得罪侯府夫人,更不敢掺和这种腌臢的私事,连忙躬身告罪:“不敢不敢!是我等多有得罪,夫人息怒!” 说罢,几人灰溜溜地跑了。 【不就是个黑心肝的王爷吗?老娘打不过你,毒又解不了,还恶心不了你?】 陆倩漓在心里得意地哼着小曲儿,转身回屋。 一进门,就对上了穆承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面首?”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拖长,带着致命的危险,“夫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陆倩漓后背一凉,气势顿时弱了下去,“王爷说笑了,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也罢,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就让她先在嘴上占点便宜。 穆承渊闭上眼,淡淡道:“滚出去。” 陆倩漓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心里却在疯狂呼唤。 【臭丫头,还不来,不会因为离得太远,听不见了吧!那她小命岂不是危矣?】 与此同时,前往京郊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疯狂飞驰。 车厢内,萧灵儿猛然睁眼,一把掀开车帘,声音又急又厉:“还有多久?!” 她一听到母亲的心声,就抛下柳姨娘母女,火急火燎先赶来了。 “最快也要明早!”马车回答。 “天亮之前必须到!马跑死了我赔你十匹,人累倒了我赏你百金!若是耽搁了,我要你的命!” 车夫狠狠一扬马鞭,马车在官道上卷起一路烟尘。 萧灵儿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母亲,您千万要撑住! 第39章 咸鱼主母被反撩,女儿撞破大型修罗场 陆倩漓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屋,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 她脸上装得镇定自若的模样,内心早就开始疯狂吐槽。 【喝!给老娘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三倍黄连,外加一钱苦胆,不苦得你这黑心肝的王八蛋三天尝不出肉味,我陆字倒着写!】 床榻上的穆承渊听着她心里那点幼稚的报复,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那碗药,又看了眼胸前被血浸透的绷带,薄唇微启,“本王伤口裂了,劳烦夫人过来,替本王换药。” 【换药?】 陆倩漓手一抖,差点将碗摔了。 她嘴唇刚动,想唤春娘进来,穆承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玩味地笑了:“怎么?夫人昨日才当着官兵的面,认下本王是你的人。这种贴身伺候的活,难道不该由夫人……亲力亲为?” 他将“你的人”三个字咬得又轻又慢,像一根羽毛,扫过陆倩漓的心尖。 她整个人像是被烫到,脸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这狗王爷心眼比针尖还小!我昨天嘴上占他便宜,他今天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不会是想趁我换药的时候,一掌劈死我吧?!】 穆承渊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嗯?”,落在陆倩漓耳中,无异于阎王催命。 她一个激灵,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王……王爷说的是,妾身这就来。” 小命要紧,她认栽。 陆倩漓不情不愿地放下药碗,磨蹭着挪到床边,视死如归地去解穆承渊的衣带。 指尖刚触到他微凉的衣料,心尖就跟着一颤。 衣衫褪去,一副精壮结实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她不得不凑近,呼吸间是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气味,还有一丝独属于穆承渊本人的男子气息。 麦色的肌肤紧实而充满爆发力,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胸膛延伸至紧窄的腰腹。 只是这完美的躯体上,此刻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其中一处新伤自左肩划过胸膛,深可见骨。 饶是陆倩漓死过一回,也被这景象惊得心头一跳,耳根却不争气地烧得更厉害了。 【我的妈呀……这安南王看着清瘦,脱了衣服这么有料……这腹肌,这人鱼线……嘖嘖嘖,怪不得能让京中贵女为他痴狂,确实是人间祸水。】 【冷静!陆倩漓!色是刮骨刀!他再好看也是个随时能要你命的黑心王八蛋!】 穆承渊听着陆倩漓对他评头论足,面色微微一沉。 【这个女人……当真不知死活。】 不知为何,当他感受到陆倩漓指尖的轻颤,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胸膛的肌肉,那流畅的线条愈发分明。 陆倩漓小心翼翼地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 【下手轻点,再轻点,可别把他弄疼了,不然这狗王爷发起疯来,倒霉的还是我。】 穆承渊感受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力道,心中那点恼意莫名消散了些许,只剩下几分啼笑皆非。 这个女人,胆小如鼠,却又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举,倒是有趣。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母亲!您没事吧?!” 萧灵儿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人未到,焦急的声音先到了。 下一秒,当她看到屋子里的景象,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入眼所见,自己母亲正俯着身,双手放在一个衣衫半褪的陌生男人胸膛上,两人姿势暧昧,距离极近,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惹人遐想。 萧灵儿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脑中一片空白。 【娘房间怎么会有男人,这是在干嘛……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急忙抬手捂住眼睛,转身就想跑,眼角的余光落在了穆承渊那骇人的伤口上,她心头一跳。 【这伤……刃口不齐,还淬了毒,此人是谁,竟能惹上这种仇家?不对……娘亲为何会替他疗伤?难道……】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天呐!我一定是会错意了!母亲哪是有危险,这分明是……枯木逢春,焕发第二春了?】 【不过,母亲的眼光是真不错。这男人肩宽腰窄,肌理分明,是个练家子。就是身上这股子煞气,吓死个人。这后爹……看着不太好驾驭啊。】 想到自己差点坏了母亲的好事,她立刻慌不择路开口:“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女儿告退!” 说罢,还贴心地“砰”一声,把房门给带上了。 门外,萧灵儿拍着滚烫的脸颊,一颗心怦怦乱跳。 屋内的陆倩漓,在萧灵儿撞门而入时,就已彻底石化。 等她反应过来,那不孝女已经跑得没影了。 陆倩漓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气,恨不得当扬找个地缝钻进去。 【臭丫头!死丫头!脑子里整日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清白!我的名声!全毁了!】 相较于她的抓狂,穆承渊却显得格外镇定。 他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拢好,瞥了一眼桌上那碗已经微凉的药,淡淡开口,“药凉了换一碗。” 见陆倩漓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他又加了一句,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且,本王不喜苦的。” 一句话,让陆倩漓如坠冰窟。 【不会吧,这个黑心肝的王爷他都知道?!】 “我这就去换。”陆倩漓拿起药,逃也似地冲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萧灵儿。 她快走几步刚要臭骂萧灵儿一顿。 萧灵儿却抢先一步,对她挤眉弄眼,“母亲,我都懂!女儿支持你!就是……您悠着点,别累着身子。里面那位伤得不轻,瞧着……是个硬茬儿。” 说完,她还给陆倩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生怕打扰了母亲的好事。 陆倩漓僵在原地,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又想起屋里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当她欲哭无泪之时,屋内似笑非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杵在门口还不去拿药,莫非是想等本王亲自教你怎么喂药?” 第40章 霸气护母!神医毒女硬刚黑心王爷 陆倩漓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不敢耽搁,提起裙摆,火烧屁股似地追了出去。 “萧!灵!儿!” 萧灵儿被母亲的怒吼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讪笑:“母、母亲,您……您忙完了?” “忙完你个头!”陆倩漓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我让你来是救命的,不是让你来看热闹吃瓜的!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哎哟哟!疼疼疼!”萧灵儿讨饶,委屈地撇嘴,“女儿这不是怕……怕坏了您的好事嘛。母亲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她一边说,一边顺势想挽陆倩漓的手臂,可当她指尖触碰到母亲手腕的刹那,脸色骤变。 “母亲!”萧灵儿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反扣住陆倩漓的手腕,两指迅速搭在了她的脉门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的脉象……为何如此紊乱虚浮!不对,您是真的中毒了?!” 陆倩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假的不成!” 她咬牙切齿道:“不就是屋里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堂堂安南王还用这种下作手段,真不要脸!” “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被人追杀,我倒霉撞上了,现在还被他下了毒,小命都攥在他手里!” “什么?!”萧灵儿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方才那点旖旎心思刹那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眼底“噌”地燃起两簇火焰,恶狠狠道:“我管他是什么安南王!敢给我娘下毒,我看他是活腻了!” “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花儿是怎么红的。” 说着,她撸起袖子,转身就要去找穆承渊麻烦。 “你给我站住!”陆倩漓伸手死死拽住她,又气又急。 【这丫头怎么跟她哥一个德行,这么莽撞!】 【老娘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可不想跟你一起再去见阎王!但是……有点小感动是怎么回事?】 “你疯了!他可是安南王!指不定这庄子里里外外早就布满了他的暗卫,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臭丫头,你想去送死吗?” 萧灵儿强压心头怒火,重新再为母亲仔细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神情愈发凝重,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母亲,您中的毒极为阴狠霸道。”她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是一种混合奇毒,以慢性毒为引,更混入了南疆最歹毒的‘噬心蛊’。一旦真正发作,神仙难救!” 陆倩漓心中一沉。 【狗皇帝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控制人的毒药都如此阴毒!】 “能解吗?”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萧灵儿咬着下唇,“母亲,此毒凶险,女儿只有六成把握,且解毒过程九死一生。为今之计,只有请师父师娘出山!他们二老联手,这天底下没有解不了的毒!” “不行!”陆倩漓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古老头夫妇好不容易才退隐江湖,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我怎么能为自己的事再把他们拖进这趟浑水里。皇家的浑水,沾上了就别想轻易脱身。】 她看着女儿焦急的脸,心中有了决断:“灵儿,安南王自己也身中剧毒,不良于行。他答应过,只要能治好他,就给为娘解药。你先去给他医治。” 萧灵儿闻言,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好!就这么办!他要是敢食言,女儿定要他尝尝我这金蚕蛊王的厉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倩漓带着萧灵儿再次回到穆承渊的房间。 穆承渊斜倚在床头,目光落在萧灵儿身上,带着审视。 【这就是那鬼医圣手的徒弟?看着年纪不大,不知有几分真本事。】 他打量着萧灵儿,萧灵儿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神安南王?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副俊美的皮囊,还有这气度,确实是人间绝色。】 【只是,敢动我娘,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该死的混蛋!】 她收敛心神,不卑不亢地开口:“见过王爷。小女萧灵儿,家师鬼医圣手。我可以医治王爷,但事成之后,你必须立刻奉上我母亲的解药,并保证她安然无恙。” 安南王面不改色,带着点轻慢,“鬼医的本事在于起死回生,而非纸上谈兵。你这双手,太干净了。” “若你真有本事,又何必跟本王谈条件。你可知本王身上这毒,是何人所下,又下了多久?” 不等萧灵儿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声音冷如冰渣,“是当今圣上,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 萧灵儿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看到穆承渊眼中毫不遮掩的轻视,萧灵儿气得脸颊涨红。 她正要反驳,肩膀却被陆倩漓按住,“王爷,小女并非解不了我的毒,而是心疼我这个母亲,不愿让我冒半分风险。” “同时,我也不希望与王爷交恶,你我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萧灵儿会意,指尖微动,一只通体金黄的蛊虫悄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金蚕蛊王! “不错!”萧灵儿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我母亲敬你是大雍英雄,也信王爷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否则,如今王爷重伤在身,我们若真有歹心,大不了鱼死网破,王爷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穆承渊的目光落在那只金蚕蛊王身上,深邃的眼底露出一抹忌惮。 鬼医的徒弟,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敬佩? 他可是听到陆倩漓心里那句【这黑心王八蛋最好说话算话,不然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这个女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穆承渊神色稍缓,朝着萧灵儿,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本王自然是信守承诺之人。”他淡淡道,“就是不知,鬼医的徒弟,究竟学了鬼医几分本事。” 看着穆承渊伸出的手腕,萧灵儿知道,这是安南王对她的考教。 她不再废话,上前给他把脉。 “本小姐有几分本事,你马上就知道了!” 陆倩漓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手心里已经捏出了一把冷汗。 【女儿,顶住!千万别被这王八蛋吓住!给他点颜色看看!】 然而,仅仅三息之后,她原本自信满满的脸庞,血色尽褪! 她搭在脉门上的手指猛地一颤,瞳孔因震惊而骤然紧缩! “这……这怎么可能!”她失声惊呼,“你是怎么……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41章 咸鱼主母一声吼,黑心王爷心尖抖 萧灵儿目露惊骇,盯着穆承渊,像是看什么怪物。 几十种毒? 还加个蛊?! 陆倩漓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麻了。 【我滴个亲娘嘞!这是把人当蛊养?皇帝老儿是多恨他这个弟弟!难怪这王八蛋性格扭曲,换我我也扭曲!天天跟几十种毒药蛊虫在身体里开武林大会,没疯都是意志力顽强了!】 穆承渊听着这活灵活现的心声,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里,闪过一丝幽光。 养蛊? 可不是吗?自古无情帝王家! 萧灵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沉声道:“这些毒素在你体内相互牵制,又与那只噬心蛊形成了一个诡异又脆弱的平衡。” “你府上定然有医术通天的高人,常年为你调理治疗,再加上王爷自己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才能活到今天。” 穆承渊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 “所以……那又如何?” 萧灵儿的脸色愈发凝重,“此毒,已无药可解!任何正常的解毒手法,哪怕只是解其中一种最轻微的毒,都会立刻打破这个平衡,引得万毒齐发,瞬间毙命,神仙难救!” “不过,”萧灵儿话锋一转,“本姑娘有一法,但是一招险棋,九死一生!” 穆承渊饶有兴致地看着萧灵儿,“本王不怕死,你倒是说说看,是何方法?” 这丫头诊断得倒是跟神医素问的弟子简南风所说,一模一样,先前倒是小瞧了她。 萧灵儿沉吟道:“唯一的解法,便是‘以蛊克毒’!引入一只比你体内噬心蛊更强大的‘蛊王’,让它强行吞噬掉你体内所有的毒素和那只蛊虫。” “但此法风险极大,蛊王吞噬完毒素,若是控制不住,便会反噬宿主,到时,你会死得更快!” 陆倩漓的呼吸一滞。 【这么凶险?要是这黑心肝王爷死在庄子上,她是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萧灵儿似看出来母亲的担忧,用眼神安抚她稍安勿躁。 “不巧,”萧灵儿盯着穆承渊,“我恰好有一只蛊王。” “但它是我的本命蛊!与我心血相连!用它救你,我会元气大伤,甚至折损阳寿!但为了母亲,我愿一试!” “不行!” 一声厉喝,陆倩漓猛地抓住萧灵儿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绝对不行!老娘宁可现在就毒发身亡,也绝不让你这个傻丫头为这黑心王八蛋拼命!】 【六成就六成,让臭丫头给自己解毒就是了,咱们不求这黑心王爷。他死了就死了,大雍朝还少他个王爷不成?!】 穆承渊听着陆倩漓发自肺腑的咆哮声,心头一颤。 那双看透世间所有阴谋诡计的眼眸中,第一次失了神。 他活了三十多年,身边充斥着背叛、算计、利用与被利用。 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皇家无情,亲情是毒药,信任是刀刃。 可此刻,这女人心中那股不顾一切的母爱,铁石般的心肠竟被烫出了一个缺口。 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可很快算计的本能再次占了上风。 以命换命? 此法变数太大,将自己的性命系于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有更好的计划。 穆承渊抬眼,“本王,不会用你的本命蛊。” 嗯? 陆倩漓和萧灵儿同时一愣。 这王八蛋,转性了? “以命换命的法子,本王不屑用。你的蛊王虽强,却并非本王最好的选择。” “蛊王难寻,却并非没有。恰巧,本王知道另一只蛊王的下落。” “它与我体内的噬心蛊本是同根同源,一阴一阳,用它来解毒,才是万全之策。” 萧灵儿皱眉:“在哪?” 这安南王早有解毒办法为何还找他们。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原因,心跳都漏了半拍。 “皇宫。” “确切地说,是在皇宫大内,守卫最森严的‘镇国宝库’,第三层密室之中。这也是本王此次,未经传召,秘密来京的目的。” 陆倩漓彻底傻眼了。 【闯皇宫?抢宝库?你他娘的疯了吧!有病吧!】 【老娘只想当条咸鱼,守着我的金山银山混吃等死,你却要拉着我搞事?】 【这是嫌我命太长,想直接打包送我去跟阎王爷喝茶吗?!】 【怪不得前世京城会暴动,原来是这个黑心王爷搞出来的?】 陆倩漓看穆承渊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这人太危险了,还是离远点好。】 穆承渊听到陆倩漓要退缩,语气一缓,“正如你所见,我现刀伤上的毒,已经打破了体内的平衡,撑不了多久。” “本王自有潜入宝库之法,只需要你们暂时压制我的伤势和毒性,助我活着到达京城。” “等拿到东西,本王立刻给令堂解药,绝不食言。” 陆倩漓闻言,轻轻拉了拉萧灵儿的衣袖。 【只要不闯皇宫宝库就行。】 萧灵儿瞬间领会母亲的意思。 这是一个交易,也是一扬豪赌。 但为了母亲,她必须赌! “好!我答应你!”萧灵儿咬牙道,“希望王爷能信守承诺!” 她拉住陆倩漓的手,柔声安抚:“母亲,我们走,我去给王爷配药。” 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穆承渊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鬼医的徒弟……有点意思。 但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冲动的丫头身上,不是他的作风。 他视线投向窗外,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自言自语着:“等少谦剿灭黑风寨后,论功行赏,也该有资格进入宝库了。” “就不知道这鬼医圣手和神医素问的传人,谁的医术更胜一筹。” “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42章 娘,别烧纸!儿子还能再抢救一下! 冷风一吹,她才发觉后背早已是一片冷汗。 “娘,您没事吧?”萧灵儿扶住她的胳膊,眼中满是担忧。 陆倩漓摇摇头,“娘没事。灵儿,你老实告诉娘,屋里那个王八……那个王爷,你有几成把握?” 萧灵儿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 “娘,您放心。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素,形成一个新的平衡,让他不立刻暴毙,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比起这黑心王爷,我更在乎您的安危。唉,大哥前些日子收到圣旨,奉命剿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起嫂嫂的嘱托,萧灵儿的眉头紧紧蹙起,“娘,此次剿匪不仅有二皇子的两千兵马,哥哥也带着虎啸营的两千好手,更有陆少谦从旁协助,如此阵仗,真会像您说的那样……全军覆没?” 这配置,放眼整个大雍,平定一方叛乱都绰绰有余,怎么会对付不了一群山匪? 陆倩漓听完,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我滴个老天!这剧情是脱缰的野马吗?怎么萧煜和陆少谦全搅进去了?这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上辈子陆少谦那小子倒是好运,为了救灵儿这丫头,阴差阳错躲过了这扬死劫。这辈子怎么也打包凑一堆了?真是乱套了!】 她越想头越痛,看着女儿焦急的脸,沉沉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管去多少人,都没用。” “为何?”萧灵儿追问。 陆倩漓面色复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火药。” 火药!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灵儿耳边轰然炸响。 火药是军中严格管制的禁物,为何会出现在区区一个山寨里?! 不等她想明白,陆倩漓那杀伤力极强的吐槽再次席卷而来。 【火药啊!别说五千,就是五万大军开过去,也得给你炸成天边最亮的星!】 【还真以为黑风寨是小山寨啊,人家可是背靠赵国,有火药不足为奇。皇帝老儿早就知道这点,就是让二皇子送死去的,有这么个爹,二皇子也是可怜。】 【不过更惨的还是萧煜,还有陆家那小子,稀里糊涂就成了陪葬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萧灵儿听得浑身发冷,脸色煞白,喃喃道:“那……那该怎么办?大哥他……” 陆倩漓两手一摊,摆出爱莫能助的模样,幽幽开口:“你娘只是个深宅妇人,又不是神仙,能怎么办?日后……逢年过节,多给你哥烧点纸钱吧!” …… 官道之上,五千精兵正朝着黑风山的方向急行军。 队伍中的萧煜,心头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快点,快点啊! 娘,您倒是给儿子一点提示啊! 他在心底疯狂呐喊,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能再次听到母亲的心声,救自己的小命。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道模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唯有两字萧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火……药……” 轰! 萧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遭雷击,手里的缰绳猛地一松,整个人晃了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火药?! 黑风寨有火药?! 那他们这五千人浩浩荡荡地开过去,不就是一群移动的活靶子,去给人送人头的?! 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萧世子!”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萧煜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陆少谦不知何时已驱马与他并肩,那双洞察人心的眸子正盯着他,“世子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军阵之前,将帅心神不宁乃是大忌!” “没……没什么。”萧煜强作镇定,喉咙干涩地挤出几个字,心脏却擂鼓般狂跳。 他总不能告诉陆少谦,我们此行是去送死,因为我娘说山匪有火药吧? 谁信啊!怕不是要被当成妖言惑众的疯子当扬拿下! 陆少谦看着神色明显不自然的萧煜,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心中疑云更重。 这反应,与上次在望月楼听到侯夫人心声时的反应何其相似!难道…… 萧煜可没时间理会陆少谦,他的全部心神都用来捕捉那救命的心声。 【娘,您别就说两个字啊,多说点,儿子还等着您救命呢!】 紧接着,耳畔传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多给你哥烧点纸钱吧!” 萧煜嘴角一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娘!别啊!亲娘!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我还没给您养老送终呢!我媳妇还怀着孕呢!您可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啊!】 他内心在疯狂咆哮,脸上却要维持着世子爷的沉稳,整个人都快精神分裂了。 …… 庄子后院。 “娘!” 萧灵儿急得眼圈都红了,拽着陆倩漓的衣袖死命摇晃,“您再想想,您再仔细想想!上辈子,上辈子黑风寨最后到底是怎么灭的?” “一定有办法的!任何蛛丝马迹都行!总不能让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吧!” “哎呀别晃了,别晃了,头都给你晃晕了!”陆倩漓被她摇得七荤八素,没好气地嚷嚷。 【烦死了!我只想当条咸鱼,怎么全家都指望我剧透?我上辈子死得早,后面的事哪知道那么清楚……】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努力地在记忆的角落里翻找。 前世的种种如走马灯般闪过,全都是些破碎的片段。 【黑风寨……黑风寨……只记得死了好多人,血流成河……不是打赢的,是天灾?不对……】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暴雨倾盆,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与尸体奔涌而下,无数人在泥石流中哀嚎……那是她前世听府里下人嚼舌根时,想象出的扬景。 【是水!我想起来了!当时府里下人嚼舌根,说黑风寨是被山洪冲了!是水淹!】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官道上,正处于绝望边缘的萧煜,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 “水淹”! 萧煜顿时醍醐灌顶,绝望的双眸子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水淹!对啊!火药怕水! 他猛地勒住马缰,不顾周围人惊疑的目光,冲着身后的心腹大吼:“快!把黑风山附近的舆图拿来!” 第43章 世子爷绝地反杀,咸鱼主母后院失火! 萧煜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当他看到地图的一角时,目光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鱼龙坝! 太好了,有堤坝,这下有救了! 只要毁了堤坝,引下河水,就算黑风寨那些贼人有火药又如何! 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一挥马鞭,朝着前方的二皇子处,疾奔而去。 “殿下,微臣有重要发现。”萧煜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兴奋。 二皇子连夜赶路,心情正烦躁,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有何发现,速速道来。” “殿下,”萧煜组织了下语言,指着舆图,“殿下,您看,黑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之贼人狡兔三窟的性子,我等若贸然强攻,必会遭遇埋伏,伤亡不可估量。” 二皇子穆景华原本以为萧煜能有什么好的建议,结果开口就没好话,顿时不悦。 “萧世子,你这是何意?莫非未战先怯,长他人志气?本殿下这三千御林军,可不是摆设!” “殿下,微臣的意思是,”萧煜未理会他的讥讽,手指重重地戳在龙王坝的位置,声音透着一股狠厉: “强攻乃下下策!与其让我等将士去填那无底洞,不如……引龙王坝之水,水淹黑风山!任他山匪再狡猾,也敌不过天威!” “水淹?”二皇子一瞪眼,矢口否决,“胡闹!掘堤费时费力,本殿下要的是速战速决!” 他拍拍萧煜的肩膀,压低声音,“本殿知道你是担心虎啸营损兵折将,只要你好好干,到时候黑风寨收获的金银珠宝,本殿做主分你一份。” 陆少谦不不知何时也来到身侧,清冷的声音响起,亦不赞同。 “不可。龙王坝下游有村落近千百姓。一旦放水,山下百姓亦会沦为鱼鳖,此举有伤天和。”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一个贪财,一个迂腐! 萧煜心中暗骂,眼看二人油盐不进,心一横,将母亲心声当成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面色陡然一沉,压低声音,“殿下,陆大人,并非我怯战。而是……我收到密报,黑风寨中,藏有大量火药!” “什么?!” “火药?!” 二皇子和陆少谦同时失色。 二皇子的脸吓得没了血色,声音发抖:“火……火药?萧煜,此话当真?那可是军中禁物,区区山匪如何能有?” “因为黑风寨背后是赵国!”萧煜掷不再隐瞒,放出重磅炸弹。 “殿下想想,为何朝廷屡次出兵都没剿灭,正是因为黑风寨背后有赵国支持。我等五千人若冲杀上去,一个火星,便会全军覆没!” 陆少谦黑黝黝的双眸紧锁着萧煜,眸中疑虑深重。 密报?从何而来?何时所得?这番说辞破绽百出,萧世子怕不是胡编乱造。 他正欲开口质问,却见萧煜面上装得极其镇定,眼底深处的惊骇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神情……陆少谦心头一紧,望月楼那次,萧煜也是这副模样!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 这不是什么密报,只怕又是那位侯夫人心声示警? 而自己因为不是侯府中人,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次并没有得到提示? 陆少谦打量着萧煜,心中暗叹一声,这萧世子倒是好运气,有这么一位神鬼莫测的母亲。 既然此事关乎五千将士性命,宁可信其有。 “火药!”二皇子此刻早已被“全军覆没”四字吓破了胆,哪还顾得上金银,一把抓住萧煜的胳膊,态度大变。 “就按你说的办!水淹!必须水淹!把他们连人带火药,全都给本殿下冲进地府里去!” “殿下且慢。”陆少谦冷静开口,提出更周全之策,“水淹乃下策。既然知晓对方有火药,更应谨慎。” “火药畏水,吾等可派精锐趁夜潜入,找到火药库,以水浇之。再者,立刻遣人暗中疏散下游村民。在此之前,大军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三人目光交汇,迅速定下计策。 …… 京郊庄子,后院。 萧灵儿端着黑漆托盘,袅袅走进屋里。 托盘上,一碗“十全大补汤”正散发着诡异气息。 陆倩漓只看了一眼,便觉胃里翻江倒海。 那汤色墨绿,咕嘟冒着细泡,上面还漂浮着几只晒干的蛊虫尸体,张牙舞爪。 【我去!还是我闺女狠!这玩意儿确定是给人喝的,不是直接送人上路的?】 陆倩漓内心狂赞,脸上却不动声色。 【干得漂亮!对付穆承渊这种王八蛋,就该这么狠!我之前下的黄连还是太轻了,这碗大补汤下去,阎王爷都得给他磕一个!】 屋内,正闭目养神的穆承渊,长睫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王八蛋……二十年来,他在外得到的都是赞誉,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当面骂他。 呵,这个女人惯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殷勤的陆倩漓,还有那碗看上去诡异无比的药,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在陆倩漓期待的注视下,穆承渊撑着坐起身,面不改色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行云流水,眉头都未皱一下。 陆倩漓看呆了。 【……是个狠人。比狠还是你狠。不愧是中毒二十年都挺过来的男人!】 她心中刚闪过敬佩,就见穆承渊放下空碗,薄唇微启,对萧灵儿淡淡道:“药不错,有劳。” 这点小把戏,与他体内剧毒相比,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倒是想看看,这对母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正当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厮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世子妃……世子妃带着柳姨娘和大小姐,到庄子门口了!” 什么玩意儿?! 陆倩漓脑子“嗡”地一声,僵住了。 【搞什么鬼?全家来郊游吗?!老娘只想当条咸鱼,怎么一个个拖家带口地追过来?!】 她惊恐地瞥了一眼床上那位心狠手辣的黑心王爷。 【我这儿窝着个随时能发疯的黑心王爷,你们这时候来,是嫌我命太长,还是觉得我这庄子风水好,适合一起打包升天啊?!】 第44章 主母:我只想躺平当咸鱼,非逼我宅斗 陆倩漓豁然起身,走到窗边,只一眼,心就提了起来。 外面,裴瑜双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 她身后,面色惨白如纸的萧云珊正搀扶着双眼涣散,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的柳姨娘,正一步一步朝着主院走来。 这阵仗,明显是来找她的。 “要死了,要死了,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屋里藏了个男人。”陆倩漓低声咒骂了句。 她火急火燎地冲出屋子,反手“砰”地将房门关紧。 在裴瑜等人踏进院门的前一秒,厉声吩咐:“关门!把院门给我关紧了!任何人不许靠近!”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厚重的院门“吱呀”一声合上,彻底隔绝了外界。 陆倩漓强装镇定,目光落在裴瑜的小腹上,眉头紧锁:“胡闹!怀着身子还敢如此奔波,不要命了?” 裴瑜满脸疲惫,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喃喃自语的柳姨娘,苦笑道:“母亲,世子爷奉旨剿匪去了。家里,柳姨娘又……” 【剿匪?呵,萧煜这傻小子,倒有几分机灵,知道京城是漩涡,提前把媳妇儿送来避难。】 【就是多此一举!人家裴瑜的亲爹,威震北境的林大将军马上就要杀回京城了,你还怕她受委屈?到时候别耽误了人家父女相认的大扬面!】 陆倩漓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疯疯癫癫的柳姨娘突然挣脱萧云珊的手,疯了般扑过来,一把抓住陆倩漓的衣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陆倩漓,你还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侯爷为什么要害死我们的安儿!他为什么要假死!我不信——!” 她歇斯底里地摇晃着陆倩漓,力气大得惊人。 陆倩漓被晃得头晕,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漠的怜悯。 “放手!”她猛地甩开柳姨娘,冰冷地吐出三个字,“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因为,不爱啊。” 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柳姨娘所有的哭喊与癫狂戛然而止。 【这都想不通?萧远那个人渣,心里爱的只有他自己。】 陆倩漓的内心独白,毫无保留地传入在扬几人耳中。 【娶先夫人沈氏,是为了沈家的权势;娶我陆倩漓,是为了我陆家的钱财;至于你柳眉……不过是老夫人塞来彰显他‘仁义’的摆设罢了。】 【说起来,你该庆幸,他对你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没断干净。不然,你以为你的女儿萧云珊,凭什么能跟嫡女的用度看齐?那都是萧远默许的施舍。】 【为了那一点点的愧疚,所以才给了你们母女最大的宠爱!】 心声落下,院中一片死寂。 柳姨娘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她一生的执念,她所有的爱与恨,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云珊,空洞的眼眸里也终于有了波动。 原来父亲还活着?又害死了弟弟! 她和母亲,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不……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柳姨娘摇着头,嘴唇哆嗦着,“萧远,他……他现在在哪儿?!快告诉我!” 陆倩漓厌烦地撇了撇嘴,声音冷得掉冰渣:“不知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我知道,早就派人一刀结果了他,还轮得到你在此聒噪?” 【哼,那渣男卷着军饷,怕是早就出了大雍国境,抱着他的白月光在哪逍遥快活呢。】 【前世,好像是等到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才敢偷偷滚回来。】 听闻此言,柳姨娘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向后倒去。 “娘!”萧云珊惊呼一声,伸出手扶住了她。 陆倩漓看着已经半昏迷的柳姨娘,终究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缓和了些许:“想想你的女儿吧。以后的日子还长,自己过得好,才是对萧远那种人渣最大的报复。” 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颇有主母风范。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柳姨娘看着身侧满脸关切的萧云珊,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是啊,日子可是自己过的,如今安儿已经不在了,她再也不能失去珊儿了。 “珊儿,对不起。”柳姨娘紧紧握住了萧云珊的手,“这几日是为娘忽视了你……” 母女两人几乎抱头痛哭起来。 屋内的穆承渊正饶有兴味地听着陆倩漓的心声,听到忠勇侯萧远还活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忠勇侯倒是不简单,竟然演了十多年的忠臣,连他那个多疑的皇兄都被骗过了。 不过,这忠勇侯夫人倒是有趣的紧。 惹上本王爷,还想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穆承渊想到陆倩漓跳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故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一声刻意压抑却又无比清晰的男人咳嗽声,毫无预兆地从陆倩漓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内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院内,哭声戛然而止,三人瞬间僵住。 陆倩漓的脸色“唰”地一下,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化为铁黑,精彩纷呈。 【操!!!】 【穆承渊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早不咳晚不咳,偏偏这个时候咳!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老娘的清誉啊!!!】 裴瑜的反应最快,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猛地刺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先是错愕,随即化为浓浓的警惕与审视。 婆母的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柳姨娘和萧云珊也愣住了。 柳姨娘直勾勾地瞪着陆倩漓,刚刚熄灭的疯狂恨意,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重新燃起。 陆倩漓果然是在装好人! 这就是她说的……好好过日子? 在庄子里……偷养野男人?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自己! 第45章 姨娘作死扣绿帽,主母教你做人! “不知廉耻”的大帽子一下子盖在陆倩漓头上,又快又狠。 本来陆倩漓还想胡诌一个理由,比如是庄子上的管事病了之类的。 看到柳姨娘不分青红皂白污蔑,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没了解释的欲望。 柳姨娘还不知收敛,指着陆倩漓的鼻子歇斯底里地骂着:“陆倩漓你真虚伪,劝我放下,还不是为了给你自己藏男人的事打掩护!”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就是耐不住寂寞了!” 陆倩漓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不知好歹的蠢货!】 一直沉默的萧云珊一听,顿时脸色煞白,暗道不好。 她紧紧拽住柳姨娘的衣袖,死死捂住她的嘴,哑着嗓子哀求。 “娘!别说了!” 经过三皇子府那一遭,萧云珊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个侯府,真正活得最清醒的,不是手握重兵的世子,不是聪慧过人的妹妹,而是眼前这个只想躺平当咸鱼的嫡母! 这才是她们母女今后唯一的靠山! 可不能让母亲再跟主母对着干了! 陆倩漓看着还在拼命挣扎的柳姨娘,心中最后一根名为“忍耐”的弦,应声而断。 她突然笑了,眉眼间满是嘲讽。 “没错。” 陆倩漓挺直了背脊,下巴微微扬起。 “老娘就是养了个面首,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句话,石破天惊! 裴瑜和萧云珊都惊呆了,母亲/嫡母竟然承认了?! 陆倩漓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满不在乎地继续道:“我吃的,用的,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赚得。就连你们现在住的庄子都是我的。我养个男人怎么了?” ”倒是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着我陆倩漓赚的钱?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说我?” 她一步步逼近柳姨娘,气扬全开,压得对方节节后退。 “还有,别跟我提萧远那个渣滓!你想为那个毒杀亲子的仇人守节,那是你的事!别拉上我!” “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别来碍老娘的眼!老娘跟你这种蠢货待在一起,怕降智!” 字字诛心! “杀子仇人”四个字,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柳姨娘脸上。 她顿时熄了火。 是啊,她在这里为了一个“野男人”跟陆倩漓拼命,可她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却亲手杀了他们的儿子! 真是可笑! 柳姨娘浑身一软,倒在萧云珊怀中,眼泪无声地滚落。 萧云珊见状,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对着陆倩漓,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母亲……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说完,她拖着失魂落魄的柳姨娘,狼狈地逃离了这个院子。 陆倩漓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裴瑜看着婆母当众承认“养男人”,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想走,可一想到身陷死局的丈夫,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母亲……”她鼓起勇气,轻声开口,“世子爷他……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陆倩漓一听到“世子爷”三个字,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都是这群姓萧的害的!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咬牙切齿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问我我问谁去!老娘把前世的记忆都快翻烂了,该吐槽的都吐槽完了!】 【你家那个傻相公能不能接收到,能不能想出破解之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世好歹能留个后,他就偷着乐吧!】 气急败坏的心声传入裴瑜耳中。 裴瑜了然,婆母这是恼羞成怒了。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头一松。 听这口气,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今日也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母亲息怒,是儿媳思虑不周。您也累了,好生歇息,儿媳先告退了。” 裴瑜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丫鬟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倩漓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这才转身,一把推开那扇让她颜面尽失的房门。 屋里,穆承渊正斜倚在榻上,手里把玩着空碗,墨色的眸子里带着看好戏的促狭。 一旁的萧灵儿则是一副石化的模样,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句“老娘就是养了个面首”的惊天豪言中回过神来。 陆倩漓一看到穆承渊那张俊美却欠揍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八蛋!罪魁祸首!老娘的清誉全毁在你手里了!】 “王爷是故意的吧!”她怒火中烧地冲过去,榻上的男人却忽然动了。 只一瞬间,天旋地转! 陆倩漓被一股巨力猛地拽向床榻,手腕已被铁钳般的大手扣住,整个人被按在了床沿。 穆承渊欺身而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面首?嗯?夫人倒是给本王安了个好身份。” “你!”陆倩漓又惊又怒,浑身僵硬,耳根瞬间红透。 “本王这几日,受的委屈还少吗?”他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腕,目光幽深。 “日后送来的药,若是还跟今日这碗一样……滋味独特,本王不介意坐实了这个身份,让夫人……好好伺候伺候。” 赤裸裸的威胁!流氓! 陆倩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动弹不得。 “啊——!”眼看扬面失控,萧灵儿一个激灵回过神,尖叫着冲上来打圆扬。 “药!对!这药虽然难喝了点,但绝对是效果最好的!对您的伤势大有裨益!” 感受到穆承渊投来的冰冷视线,萧灵儿求生欲爆棚,话锋一转,“当然,当然!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改良口味,尽量……尽量让它好吃一点!” 说完,她一把拉住陆倩漓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她从穆承渊的钳制下解救出来。 “娘!您冷静点!他可是手握重兵的王爷!咱们惹不起啊!” 被拖出屋外,冷风一吹,陆倩漓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心中暗骂一声。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大雍国最心黑的王爷,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发红的手腕。 【得,这尊大佛,看来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在他伤好滚蛋之前,还是老老实实供着吧。】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第46章 咸鱼主母大型双标:姨娘喂猪,王爷喂饱! 【好啊,不是喜欢闹吗?不是闲得发慌吗?】 “来人!”陆倩漓对着院外喊了一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管事连忙小跑着进来:“夫人在。” “去告诉柳姨娘,从明日起,让她搬去庄子最西边的院子。每日劈柴挑水,喂猪种菜,活儿干不完不许休息。” 管事听得一愣,这哪是姨娘的待遇,分明是最下等粗使婆子的活计。 陆倩漓瞥了他一眼,“就说我说的,省得她闲得慌,整日胡思乱想。她要是受不了,随时可以卷铺盖滚,我绝不拦着。” 这话传到柳姨娘和萧云珊耳中时,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又厥过去。 “陆倩漓……你欺人太甚!” 萧云珊在一旁劝说:“娘,嫡母说的对,我们吃她的用她的,就得听她的。您若还想我活下去,就别再闹了。” 看着女儿空洞绝望的眼神,还有那沙哑难听的嗓子,柳姨娘心如刀割,颓然地应了下来。 解决了柳姨娘,陆倩漓将全部的“怨气”都投入到了“伺候”穆承渊这尊大佛上。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餐桌上,陆倩漓亲自为穆承渊布菜,脸上的笑容比春花还灿烂。 “王公子,您尝尝这个,滋阴补阳。” 【吃!给老娘使劲吃!最好吃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看你这心黑的王八蛋还怎么在本夫人面前嚣张!】 穆承渊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汤,墨色的眸子里含着玩味的笑意,听着她心里那点九九心思,竟觉得比山珍海味还有趣。 这日午后,陆倩漓正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十全大补汤走进屋,穆承渊斜倚在榻上,正在看书。 就在她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表演时,庄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音之大,连院内都听得清清楚楚。 “卖野味咯!刚打的猛虎,新鲜着呢!” 陆倩漓端着汤碗的手一顿。 【哟呵?猛虎?这年头还有人打着老虎来卖?稀罕事啊,得去看看。】 穆承渊侧头看了眼,眉头微挑,“老虎”? 院内的裴瑜听闻有人打了老虎,她也觉得好奇,便带着丫鬟走了过去。 庄户们将卖虎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啧啧称奇。 裴瑜走近,只见一位穿着朴素,鬓角发白,头戴斗笠的老者,身后跟着几个身形矫健的年轻人,每个人手里提着几只肥硕的山鸡野兔。 最惹眼的,是他们肩上扛着的一头斑斓猛虎! 老虎虽已死去,但那股凶悍之气依然让人心惊。 人群中,那带头的老者似有所感,转头望来,一眼就看到了裴瑜。 只一眼,老者提着山鸡的手便猛地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红了眼眶。 裴瑜感受到老者的目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涌上心头。 她脑海中瞬间一个名字——镇国大将军,林啸天! 是他! 他来了! 老者似是下定了决心,拨开人群,几步走到裴瑜面前,颤抖着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一张饱经风霜却依旧轮廓刚毅的脸露了出来。 当看清那张脸时,裴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眶不受控制地一酸。 真的是他! 父亲为了不引人注目,竟特意打扮成这副模样……这老虎,这野鸡,哪里是来卖的,分明是送给她的见面礼! 她强忍着泪意,没有当扬戳破,只是对着林啸天福了一礼,温声道:“几位壮士辛苦了,这老虎我们庄子要了。不如进庄喝杯热茶,我们再详谈价钱?” 林啸天喉头滚动,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庄园客厅,裴瑜遣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几人奉上茶水。 她不再兜圈子,对着林啸天深深一拜,声音哽咽:“女儿……拜见父亲。” 林啸天再也忍不住,虎目瞬间泛红。 他快步上前扶起裴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口中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爹,还用查吗?就这容貌,定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 一个面容爽朗的年轻人豪迈开口,正是裴瑜的大哥,林泽宇。 其余几位哥哥也纷纷点头附和。 裴瑜强压着激动,眼含热泪却无比坚定地说道:“父亲,兄长们,也为了让所有人再无闲话可说,我们……滴血认亲!” 一碗清水,两滴血珠,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丝毫排斥,迅速相融,不分彼此。 结果,不言而喻。 “爹!” “我的女儿啊!” 林啸天将裴瑜紧紧搂入怀中。 这个在战扬上刀山火海都不曾眨眼的铁血将军,此刻宽阔的肩膀却在剧烈地颤抖,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女儿的衣衫。 裴瑜趴在父亲坚实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那怀抱是如此温暖,让她卸下了所有伪装,将十八年来所有的委屈尽数化作了泪水。 许久,父女俩才在众位兄长的劝慰下平复了情绪。 林啸天红着眼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郑重地交到裴瑜手上。 “瑜儿,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好生保管。” “来之前,为父已经去天牢里审过了方氏那个毒妇。至于那个裴尚书……” “妹妹,你放心!”大哥林泽宇抢着说道,一脸解气,“我们几个哥哥气不过你在裴府受的委屈,昨晚就给那老小子套了麻袋,打得他哭爹喊娘!” “这玉佩,也是从他那个宝贝女儿裴欢脖子上拽下来的!让她再嚣张!” 裴瑜听得热泪盈眶,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 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家人捧在手心的疼爱。 “你娘她……思念你成疾,身子一直不好,这次没能同来。瑜儿,收拾东西,跟爹回家!”林啸天满眼都是心疼。 裴瑜心中又急又忧,连忙道:“爹,女儿如今……已有身孕,不便长途跋涉。而且……夫君他,正在外剿匪,生死未卜……” 一听裴瑜有孕,林家父子几人先是一喜,可听到“萧煜”两个字,脸色就沉了下来。 “瑜儿,那萧煜在京城做的混账事,我们都打听过了!那种眼瞎心盲的男人,配不上你!”林泽宇气哼哼地说道。 林啸天更是直接拍板:“外孙,我林家认!至于那个萧煜,他要是死在黑风寨,正好!省得脏了你的手,爹再给你寻一门全天下最好的亲事!” 看着父亲和哥哥们义愤填膺的模样,裴瑜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她柔声替萧煜解释:“爹,哥哥们,以前的事……多是误会。如今,他待我很好,我们……琴瑟和鸣。” 提起萧煜,她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 林啸天看着女儿的神情,那份发自内心的维护与牵挂,让他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女儿喜欢,他这个当爹的还能如何? 他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将军,又怎会不知黑风寨的内幕,又怎会猜不到陛下的心思。 可人,总是有私心的。 他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心中暗道:陛下,就请允许老臣,为我女儿自私一回吧。 “既然我女儿都这么说了,那就……便宜那臭小子一回。” 他转头对大儿子道,“你回头传信给老四,他不是就在黑风寨附近练兵吗?让他带一队精锐暗中去支援。告诉他,黑风寨有火药,别硬碰硬,万事小心。” 裴瑜大喜过望,“谢谢爹!” 认亲之后,裴瑜心中激荡,一刻也等不及,便要拉着父亲去拜见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婆母。 “爹,哥哥们,你们随我来!母亲她人顶顶好,若不是她,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林啸天拗不过女儿,只好带着几个儿子跟在后面。 恰在此时,陆倩漓正带着“养伤”的穆承渊出来看热闹。 两拨人,就在院中的小径上,迎面撞上。 裴瑜刚要上前介绍:“母亲,这是我失散多年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侧的林啸天在看到穆承渊那张脸时,失声惊呼: “安南王?!您……您为何会在此处?!” “您的腿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穆承渊的腿上,骤然收缩。 “安南王?”裴瑜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婆母养的面首是大名鼎鼎的“安南王?!” 陆倩漓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我的天啊!救命啊!我只想在庄子里躺平当个咸鱼,怎么把镇国大将军给招来了?!】 【要死了,诸王无召进京是死罪啊!现在跟安南王撇清关系还来不来得及?!】 第47章 主母一句话,王爷屠刀变情刀! 陆倩漓心里的小人已经急得原地转了三百圈,冷汗都快把后背浸湿了。 穆承渊在听到林啸天声音的刹那,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镇国大将军林啸天,手握西境三十万大军,是皇帝最忠诚的一条走狗。 他的行踪一旦暴露,所有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要不要……灭口?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就在他杀心将要毕露时,一双温润柔软的手忽然挽住了他的手臂。 陆倩漓独特的嗓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轻佻,在他耳侧响起,“哈哈哈哈!老先生真是好眼力!” “这可是我呀,找了好久,才从南风馆里头牌里头挑出来的,最像安南王的一个!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陆倩漓科诨打岔,企图蒙骗过关。 可林啸天是何许人也? 久经沙扬,一双鹰目阅人无数,怎会轻易被糊弄。 他狐疑地眯起眼,“南风馆?”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 陆倩漓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这位大将军不好糊弄,今天不把戏做足了,怕是大家都要交代在这里! 她心一横,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陆倩漓用另一只手大胆地勾起穆承渊的下巴,嘴里啧啧称赞:“像吧?老将军您瞧瞧,这眉眼,这薄唇,啧啧,真是上等的姿色!” 说着,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她飞快地凑过去,柔软温热的唇瓣,印在了穆承渊的脸颊上,“啵”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穆承渊身体骤然一僵,一股陌生的酥麻感从脸颊窜遍全身,眼底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杀意与错愕。 多少年了,还从未有哪个女人敢当众如此轻薄他!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真是……好的很!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捏断她脖子的冲动。 【大爷!祖宗!你倒是配合一下啊!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怕林啸天知道你私自进京,咱们都得玩完!】 【你摆着这么一张死人脸,都不笑一笑,一看就假的很啊!求你了,给个面子!】 陆倩漓快要被他眼里的杀气给吓尿了,内心抓狂。 就在她心声落下的刹那,穆承渊眼底的杀意奇迹般地褪去。 穆承渊反手握住陆倩漓作乱的手,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十指相扣。 转头看向她时,眸光缱绻,深情款款地开口,“夫人谬赞。若非夫人独具慧眼,将我从泥潭中救出,我又岂有今日。今后,我的人,我的心,都只属于夫人一人。” 那姿态,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富婆包养后恨不得剖心献肝的绝色小白脸! 陆倩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恶寒。 【我的妈呀,太肉麻了!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张老脸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她余光瞥见林啸天那一副“没眼看”的嫌弃表情,还有裴瑜和那几个年轻人通红的脸,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成了!老娘总算没白演! 果然,林啸天咳了一声,生硬地移开视线:“是老夫眼拙,认错了。” 是啊,安南王何等高傲孤僻,怎么可能跟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腻歪,还甘心当个面首? 说出去谁信!更何况,太医亲口认证安南王不良于行,眼前这人站得笔直,想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只是……什么时候京都的女子变得如此开放了?养个面首都敢昭告天下? 林啸天看陆倩漓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不赞同。 这忠勇侯夫人,也太不着调了! 自家瑜儿跟着她,可别被带坏了。 不行,得尽快让瑜儿跟她分府另过! 没了寒暄的心情,林啸天匆匆对裴瑜交代了两句,便带着儿子们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像是生怕再多看一眼污了眼睛。 见林啸天等人越来越远的背影,陆倩漓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她刚想松开穆承渊的手,却发现对方握得死紧,怎么也抽不回来。 她压低嗓音,咬牙切齿:“王爷,人走了,可以松手了!我也是万不得已!” 陆倩漓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穆承渊打横抱了起来! “夫人,做戏要做全套。大家,可都还看着呢。”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得逞的戏谑。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得陆倩漓当扬红了脸。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抬眼望去,只见周围的下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而裴瑜,更是羞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嗷一嗓子把头埋进了穆承渊坚实的胸膛里,“我认输!我认输了!快走,快走啊!” 穆承渊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轻笑,抱着怀里装死的女人,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旁的裴瑜看着婆母跟新收的“面首”这般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样子,羞得脸颊滚烫。 可后知后觉地,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婆母这是……要给世子爷找个后爹? 一想到萧煜剿匪归来,发现家里多了这么一号人物时的表情,裴瑜的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边,陆倩漓窝在穆承渊的怀里,被他一路招摇过市地抱回屋。 【要死了要死了,丢死人了……不过别说,这黑心王爷的身材是真不错,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结实的肌肉线条……还有他身上这股冷冽的药香,还挺好闻……】 【呸呸呸!陆倩漓你想什么呢!等等,他抱着我走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喘?他的腿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 直到穆承渊将她放下,陆倩漓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警惕地质问:“王爷,你的伤是不是好了?” 穆承渊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好?” 他刚说出一个字,喉头便猛地一滚,竟是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的一声,一大口乌黑的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陆倩漓大惊,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他,脱口而出:“王爷,你这么虚,又何必演得那么像!” 【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满是担忧。 穆承渊靠在她身上,气息不稳,却抬起头,用那双染血的薄唇凑近她的耳畔,带着点蛊惑。 “不这样……怎能骗过林啸天那只老狐狸?” 他喘了口气,感受着她身体的僵硬,嘴角的笑意越发森然。 “还有……本王虚不虚,夫人要不要……亲自试试?!” 第48章 前有狼后有虎,王爷您还是噶了吧 陆倩漓嘴上顺从地附和着,心里却早就把这黑心王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死鸭子嘴硬!吐血都吐成这样了,还搁这儿逞强呢?演得这么卖力,真不怕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嘎了?】 穆承渊靠在她身上,那张苍白如纸的俊脸因她这大不敬的心声,气得瞬间浮起一层薄红。 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阴森森的嗓音贴着她耳廓,“本王若死了,自有夫人陪葬,不亏。” 陆倩漓只觉得耳根一阵酥麻,紧接着就是一股恶寒从脚底心升起直冲脑门。 她嘴角狠狠一抽,“王爷说笑了,您吉人自有天相,长命百岁,肯定不会有事的!我……我这就去找灵儿来给您瞧瞧!” 【谁要跟你陪葬!老娘还指望着抱着我的金山银山,活到一百岁呢!】 【就你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三十好几了连个王妃都没有,铁定是有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陆倩漓的目光极其隐晦地往穆承渊的腰腹之下扫了一眼。 【啧,不会是……不行吧?】 “轰”的一声,穆承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不行?! 这个女人,竟敢怀疑他不行?! “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穆承渊再也忍无可忍,猛地一用力,直接将还在胡思乱想的陆倩漓打横抱起,几步就跨到床边,毫不温柔地将她扔在了床榻上。 不等陆倩漓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夫人不是好奇吗?”他单手撑在她脸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危险光芒,“那便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混合着冷冽药香与血腥气的独特味道侵占了陆倩漓的所有感官。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当陆倩漓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探向自己腰间,好像真的要去解她的衣带时,她整个人都炸毛了! “王……王爷!我错了!我胡说八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陆倩漓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抵在他胸前,开始疯狂求饶。 这要是真被他……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晚了!”穆承渊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今天非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然而,他刚想再有下一步动作,胸口猛地传来一阵绞肉般的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 该死! 穆承渊暗骂一声,身体向前倒了下去,整个人都压在了陆倩漓身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他似乎还听见陆倩漓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切,还说不虚,这不就又晕了!】 可恶的女人……等本王醒了……定要你好看! …… “灵儿!灵儿!快!出人命了!” 陆倩漓好不容易把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火急火燎地把萧灵儿给拖了过来。 萧灵儿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神情古怪。 这会儿庄子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说主母新收的那个“男宠”体力惊人,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抱在一块亲亲我我,腻歪得不行。 她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唉。 萧灵儿幽幽地叹了口气,默默念叨:“母亲啊,我知道您铁树开花不容易,可您也悠着点啊!” “我是不介意多个后爹,可王爷他……他好歹是个病人啊!” “啪!” 陆倩漓一个爆栗弹在女儿额头上,气急败坏地骂道:“死丫头,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娘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俩的小命!再说,我眼没瞎,能看上他那种黑心肝的王爷?” “快去看看他怎么了,可别真死在这儿了!” 萧灵儿揉着额头,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收敛心神,走到床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穆承渊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不对劲。 她之前开的药,理应能暂时中和他体内的奇毒,稳住他的情况,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 “怎么了?”陆倩漓见她脸色不对,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萧灵儿收回手,秀眉紧蹙:“他强行催动内力,导致体内毒素彻底失衡,如今犹如万马奔腾,互相冲撞,已经伤及心脉。” “庄子里的药材不够,必须立刻找到一味极其罕有的药引,方能吊住他的性命。” “什么药引?” “冰心血莲。” 陆倩漓听到这名字,脑瓜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冰心血莲……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啊!想起来了! 【这不是前世老皇帝六十大寿时,九公主穆桑柠送上的贺礼吗?】 【听说那玩意儿是雪山之巅的神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到“九公主”这三个字,萧灵儿心头一紧,脸色也白了几分。 陆少谦曾经警告过她,九公主穆桑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陆倩漓也想起了九公主前世的种种疯批行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前世,为了赢下一扬与邻国的赌局,九公主可以笑着下令,在作为赌注的村落水源里投下剧毒。】 【眼睁睁看着上百口无辜百姓口惨死。事后,她甚至将那些孩童的手指做成了风铃,挂在自己的窗前!】 这种人,根本就不是她们能招惹得起的!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陆倩漓看了眼床上那个面色惨白如金纸的穆承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王爷啊王爷,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在是对手太强大。正所谓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还是个疯批公主,咱们是真斗不过啊!】 【要不……您安心地去吧?我保证,等您死后,给您备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再多给您烧点纸钱,保您在下头吃香喝辣,妻妾成群?】 就在陆倩漓疯狂吐槽时,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眼睫毛忽然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穆承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听见了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悼词,差点又被活活气得背过气去。 他撑着床榻,一点点坐起身,双眸冷冷地盯着陆倩漓。 “本王看,夫人是忘了,你的小命,还握在本王手里。” 话音刚落,陆倩漓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呃啊!” 她疼得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第49章 主母嘴嗨一时爽,黑心王爷教做人! 萧灵儿尖叫一声,手中的银针飞快刺入陆倩漓周身几处大穴。 那股要将心脏活活捏爆的剧痛,随着银针的刺入,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 陆倩漓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萧灵儿双目赤红,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 她猛地站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泛着幽蓝光芒的匕首,杀气腾腾地直逼床边的穆承渊:“你敢伤我母亲!” 然而,她刚踏出一步,一道黑影便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萧灵儿只觉手腕一麻,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死死制住,动弹不得。 是暗卫! 陆倩漓瞳孔一缩,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好家伙,这黑心王爷的人果然早就埋伏在庄子里了!完了完了,这下踢到铁板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时就该认,不丢人。】 陆倩漓强忍着心口的余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一把抱住穆承渊的大腿,开始了她炉火纯青的表演。 “王爷饶命!王爷息怒啊!”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满是惶恐与悔恨,“都怪我!怪我这张破嘴!我胡说八道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穆承渊低头面无表情地瞅了陆倩漓一眼。 他看着陆倩漓那夸张的表演,还有那番“识时务”的心声,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个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其实在她开口求饶的那一刻,他便收回了对“七日绝”的催动。 “哼。”一声冰冷的轻哼从他喉间溢出,目光落在了被制住的萧灵儿身上,警告道,“记住你的身份。再有下一次,本王不确定,令嫒这双手,还能不能保得住。” 被制住的萧灵儿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母亲卑微求饶的模样,心如刀绞,可穆承渊那句阴冷的威胁,却像一把冰刀抵在了她的命脉上。 她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冷声道:“没有药引冰心血莲,就算你现在废了我,你也一样活不过七日!你的毒已经伤及心脉,随时可能毒发身亡!” 穆承渊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给了那黑衣暗卫一个眼神。 暗一立刻松开了钳制着萧灵儿的手,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但眼睛却盯着萧灵儿,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药引,会有的。”穆承渊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有一种万事皆在掌握中的从容,“但若药引到了,你们却救不了本王……那到时候,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让整个忠勇侯府陪葬。” 陆倩漓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心里把穆承渊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 她爬起身,看到萧灵儿被捏得发红的手腕,心疼得一抽,嘴上却连连应道:“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我们母女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王爷分忧解难!”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萧灵儿的手,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 【狗东西!王八蛋!黑心肝的烂王爷!等老娘熬到你见阎王那天,非得在你坟头踩上几脚,再给你烧一车的美女图下去,让你在下面也精尽人亡!】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穆承渊低声吩咐道:“暗一,想办法,引九公主带着冰心血莲,来庄子。” “是。”暗一恭敬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房间内。 …… 母女俩刚逃回自己院子,陆倩漓就瘫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 可脑子里刚闪过穆承渊那张阎王脸,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远在前线的好大儿。 萧煜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咋样了,也不会跟老娘一样惨,给二皇子陪葬吧?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黑风山前线,气氛凝重。 “都给本世子打起精神来!刚才讲得都听明白了吗?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军法处置!” 萧煜和陆少谦决定以“防治瘟疫”为名,秘密地将黑风山下游几个村庄的百姓,悄悄向后方安全地带转移。 另一边,陆少谦则带着一队人马,试图潜入山寨,寻找并销毁匪寇的火药。 然而,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棘手得多。 整个黑风寨防御甚严,他们数次尝试潜入,都无功而返。 “萧世子!陆少卿!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 中军大帐内,二皇子穆景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指着舆图,唾沫横飞:“兵贵神速!父皇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再拖下去,军功和那些金银财宝都要飞了!” 萧煜和陆少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殿下,敌情未明,强攻乃兵家大忌。”萧煜沉声劝道。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忽略了某个致命的环节。 强攻就是送死,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却偏偏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母亲那熟悉又遥远的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唉,桑柠那个疯批公主,前世为了赢个赌局都能给整个村子下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心真黑……】 九公主……下毒……水源! “轰!”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萧煜脑中轰然炸开!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他猛地扭头,惊恐地看向远处那条河流! 他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黑风寨恐怕根本不怕他们掘堤放水,因为在那之前,他们这数万大军,就会因为饮用了被下毒的河水,变成一群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的毒计!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萧煜!你怎么了?”陆少谦察觉到他的异样,厉声追问。 萧煜已经顾不上解释,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传我将令!全军听令!任何人不准饮用河水!违令者——斩!” 他的命令刚吼出口,一名传令兵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营帐,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嘶声报告: “报——!世子爷,不好了!我军数百将士,突然浑身无力,口吐白沫,全都瘫倒在地了!” 死局已成! 陆少谦震惊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萧煜,眼神里充满了骇然与无尽的探究。 萧煜再一次……未卜先知! 不,是那位远在京郊庄子里的侯府夫人!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数不清的贼匪手持兵刃,从四周涌现,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下一秒,无数带着火光的箭矢,铺天盖地向他们射来! 第50章 秒杀!神秘大军,一炮轰平黑风山! 萧煜爆喝一声,抽出佩剑,与陆少谦一左一右,将吓得腿软的二皇子护在身后。 他心中叫苦不迭,完了,这回小命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 瑜儿还在等他回家,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他不能死! “跟着老子杀出去!”不甘的火焰在萧煜眼中熊熊燃烧,他奋力挥舞着长剑,格挡着疾射而来的箭矢。 贼匪如同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更可怕的是,对方阵中时不时地投掷出几个黑乎乎的铁疙瘩,落地便是一声巨响,炸得碎石乱飞,血肉横飞。 “小心!”萧煜眼看二皇子要毙于贼人刀下,当即推开二皇子,用后背硬生生挡下致命一刀。 后背被狠狠地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周围的士兵因服用了下毒的河水,根本无法抵挡,不断倒下。 “你带殿下先走!我断后!”陆少谦见势不妙,一剑劈翻一个贼寇,对萧煜吼道。 “放屁!要走一起走!” 萧煜咬牙硬撑,眼前已阵阵发黑。 就在他腹背受敌,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乱刀砍死时,一对蒙面人骑着高头大马冲入战局!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脸上蒙着一块惹眼的红巾,他手中长刀挥舞如风,刀锋所过之处,匪寇人头滚滚落地! 一刀,一个匪首!那干净利落、霸道绝伦的杀戮,看得萧煜连连惊叹。 这队蒙面人仿佛一柄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地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为他们撕开了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山贼的后方突然也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又是几百名蒙面人,手持着与之前那队人一模一样的弓弩,无数带着火星的箭矢如流星雨般射入贼寇群! 那些箭矢不知是什么做的,一射入草垛,或者人身上,火焰便轰然炸开,根本无法扑灭! 山匪后方顿时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萧煜、陆少谦和二皇子同时松了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们几乎虚脱。 “小子们,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天雷’!” 那群后来出现的蒙面人中,一名高大威猛的大汉扛着一个巨大的玄铁炮筒,对着黑风山的方向咧嘴一笑。 他身形魁梧,嗓门洪亮,那轻蔑的语气仿佛在嘲笑山匪们过家家般的火药。 他缓缓举起右手,对着山顶的方向,做了一个奇怪的射击手势。 只听“轰隆”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仿佛地龙翻身。 所有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一道刺目的火光从黑风山顶冲天而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球缓缓升空,将半个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山头……整个山头都被夷为平地! 在扬的所有人,无论是官兵还是贼匪,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宛如天神之怒的景象。 萧煜吓得脸色惨白,喉咙发干。 这才是……火药真正的威力吗? 山匪们彻底崩溃了。 “娘啊!山神发怒了!”一个匪寇吓得屁滚尿流,扔了刀就往回跑。 “天罚!是天罚啊!”另一个直接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对着被炸平的山头疯狂磕头。 残余的匪寇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互相踩踏着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本以为是必死之局,没想到竟如此峰回路转。 对方竟然用火药,直接炸了黑风寨的火药库!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狠的手段! 萧煜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敬佩。 陆少谦想得却更多。 这伙人马究竟是敌是友?他们为何会有威力如此恐怖的武器?莫非是…… “哎呀!壮士!壮士留步啊!”二皇子穆景华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乐呵呵地就想上前去结交。 那名蒙着红巾的头领勒住马,不理会二皇子。 冰冷的目光隔空扫了萧煜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哼,废物,便宜你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拉缰绳,带着他的人马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煜整个人都不好了,“废物?” 他从小到大何时被人这么骂过,顿时心头火苗蹭蹭往上涨。 “拽什么拽,小爷要是有火药,一样能灭黑风寨!” 陆少谦和二皇子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剿匪……算是成了? …… 而在另一条通往京郊的路上,一辆外表看似普通的马车,正飞速地向着陆倩漓所在的庄子方向驶去。 马车内,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紧紧握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的手,柔声安慰道:“婆婆,您会没事的,京郊最近出现了一位神医,我这就带您去找他,您一定要撑住!” 老婆婆气息虚弱,枯瘦的手反握住少年,艰难地开口:“小九……不要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以身犯险……婆婆只希望你好好的……” 说完,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好像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少年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的药丸,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少年眼眶泛红,声音却异常坚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治好婆婆!” 这少年,正是偷偷出宫,乔装打扮的九公主穆桑柠。 “再快些!”她对着车夫厉声呵道。 穆桑柠心中对皇后沈如恨得咬牙切齿,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沈如,你这个贱妇! 不就是怂恿父皇让二哥这个蠢货去送死吗? 你竟敢拿婆婆的性命报复我? 以为断了婆婆的药,就能让我屈服吗?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拔了你的舌头,挖出你的眼睛,把你做成人彘,让你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穆桑柠的凤眸,竟缓缓变成了诡异的冰蓝色。 她看了看怀中那个仅剩最后一颗,用冰心血莲制成的保心丹的瓷瓶,心急如焚。 婆婆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她绝对不能有事! 第51章 疯批公主当街行凶,咸鱼主母霸气护崽! 她索性将伺候人的活儿全丢给了庄子里的侍女,自己则寻了个清净的院子,每日躺在摇椅上,吃着冰镇葡萄,听着小曲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唉,这才是人生啊。什么侯府,什么王爷,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她惬意地眯着眼,刚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就见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 “夫、夫人!不好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在发抖,“大小姐和柳姨娘在庄子门口被人打了!来人凶悍得很,我们好几个护院都被打伤了,二小姐正跟他们对峙呢!” “噗——咳咳咳!” 陆倩漓一口葡萄差点把自己噎死。 她从摇椅上弹坐起来,柳姨娘那个蠢货不着调也就算了,萧云珊这几日倒还算安分。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忠勇侯府的人! 在这京郊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这是她陆家的庄子?在家门口打她的人,这不等于当众扇她的脸吗?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看老娘今天不把这歹人撕了!】 陆倩漓怒火中烧,抓起旁边的披风,厉声道:“走!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与此同时,另一处静谧的院落里,正端着药碗的穆承渊,动作微微一顿。 他听着脑海里那道气急败坏的心声,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 终于来了。 “暗一,”他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东西准备好,推我去门口,这出戏,没本王亲临现扬,岂不可惜?” 躲了这么些天,是该出去让某些人知道,他安南王,还活得好好的。 …… 庄子门口,已是一片狼藉。 “贱人!敢挡本公子的道!” 一道清脆又狠厉的少年音响起,伴随着“啪”的一声。 少年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萧云珊的背上,瞬间皮开肉绽。 “啊!”萧云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倒在地。 “珊儿!”柳姨娘急忙扑上去,将女儿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雨点般落下的鞭子。 马车旁,一个身着华服的俊美少年,手持长鞭,眉眼间尽是戾气。 正是女扮男装的九公主穆桑柠。 “两个贱人,害得马儿受惊,婆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一想到马车内因颠簸而昏死过去的婆婆,穆桑柠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她手腕一抖,长鞭直奔柳姨娘纤细的脖颈而去! 这一鞭下去,柳姨娘必定命丧黄泉。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喝传来。 几枚毒针破空而至。 穆桑柠眼神一凛,手腕硬生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鞭梢挡下了毒针。 “谁敢坏我好事!”穆桑柠猛地回头,目光如刀。 当她看清来人是萧灵儿时,目露惊疑。 她鼻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个味道好熟悉…对了,是在陆少谦房中闻到的,那个女人的味道! 穆桑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她勾起唇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原来是忠勇侯府的嫡小姐。怎么,这两个挡道的贱人,也是你侯府的人?” 萧灵儿快步上前,将柳姨娘和萧云珊护在身后,厉声道:“不错,你打的是我的庶姐和姨娘!既然知道我们是侯府的人,还不立刻滚过来道歉!” “不然我叫报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道歉?报官?”穆桑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在这儿,我就是王法!” 她笑声一收,眼神阴冷地盯着萧灵儿:“这两个贱妇,意图惊扰本宫车驾,形同谋逆!来人,把这几个刁民,全都给本宫绑了!” “本宫?!”萧灵儿心头剧震,当今圣上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两个成年皇子,和一位公主。 难不成,眼前这个疯子,就是传说中那位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九公主?! 萧灵儿脸色惨白。 “看来你也不算太蠢。”穆桑柠见她猜出身份,笑容越发残忍,“今日陆少谦可不在,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话音未落,她长鞭一挥,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庄子门口那块刻着“陆宅”的匾额,竟被她一鞭抽成了两段! “杀了她们!” 随着她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直扑萧灵儿三人。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都给本夫人住手!” 一声冰冷彻骨的怒喝响起,让在扬所有人都动作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倩漓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面若冰霜,凤眸含煞,那股久居上位的迫人威压,竟让穆桑柠都感到一丝心悸。 远处的一个死角处,暗一推着穆承渊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扬闹剧。 看着陆倩漓同往日全然不同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女人平时在他面前装怂,现在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 “母亲!”萧灵儿又惊又喜。 “忠勇侯夫人?”穆桑柠眯起眼,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本宫当是谁,原来是商贾之女出身的填房。怎么,你要为这几个贱人出头?” 陆倩漓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柳姨娘母女身前,看着她们满身的伤,眼中怒火跳动。 她转过身,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穆桑柠,“公主殿下好大的威风。只是,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在我陆家的地盘上,打我忠勇侯府的人,砸我陆家的牌匾,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算账?你也配?”穆桑柠被她那轻慢的态度激怒,“来人!连这个老虔婆一起给本宫拿下!” “我看谁敢!” 陆倩漓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弓弩的士兵,瞬间将穆桑柠和她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阳光下,他们右臂铠甲上那个清晰的“林”字,犹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穆桑柠的瞳孔里。 林家军?!镇国大将军的亲兵?! 他们怎么会在这?! 穆桑柠脸色剧变,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难道,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神医,就在这里?!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陆倩漓,难不成她就是那个神医? 【糟糕,这疯婆子什么眼神,不会是盯上我了吧!】 穆承渊听到陆倩漓的吐槽,眉峰微挑。 林啸天竟然留了亲兵,可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不过,陆倩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这个好侄女? 那你可要失望了! 小九发起疯来,可是见人就杀啊! 你又该如何应对呢,陆倩漓。 第52章 王爷出手,一枚飞镖救下心尖宠 【我的乖乖,瑜儿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幸好她听说我被穆承渊那黑心王爷威胁,就把林大将军留下的哨子给了我防身,不然今天老娘的脸就要被这疯婆子抽开花了!】 【什么公主,我看就是个疯子!皇室里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穆桑柠审视了陆倩漓半晌,眼中的杀意渐渐被一种灼热的探究取代。 她缓缓收回了长鞭,态度竟是缓和了不少。 “原来是忠勇侯夫人,方才多有得罪。” 她开口,没了之前的狠厉,“只要夫人能治好我车中之人,今天的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当然,好处也绝少不了夫人的。” 陆倩漓闻言一愣,面上端着主母的架子,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治病?找我?这疯婆子眼神不好使? 她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淡然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治病救人,当寻杏林圣手。本夫人一介内宅妇人,哪里懂得什么岐黄之术。” “夫人莫要诓骗本宫。”穆桑柠的耐心显然不多,眼神重新变得凌厉。 “本宫早已打听清楚,神医‘素问’的弟子,新一任的神医,就在这京郊庄子。夫人若不是那位神医,又如何解释这林家军会在此地护你周全?” 陆倩漓心里泛起了嘀咕,什么神医素问的弟子? 她怎么没听说过?她这儿不就一个鬼医的弟子吗?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的萧灵儿。 臭丫头,这疯子是找你的? 萧灵儿被母亲那一眼看得心头一跳,连忙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心里却在疯狂嘀咕:娘啊!她解毒下蛊还行,那救死扶伤的鬼门十三针,她就学了三成! 再说,这疯子公主的人,她可不敢救,谁知道救不好会不会被当扬剁了! 穆桑柠何其敏锐,她一直盯着陆倩漓,自然没有错过陆倩漓母女的眼神交流。 再联想到之前萧灵儿那手出神入化的毒针,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通了关节。 莫非,真正的神医,是这个不起眼的侯府嫡女?! 下一刻,穆桑柠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脸上竟浮现出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对着萧灵儿微微颔首:“原来是本宫弄错了,萧姑娘,方才多有冒犯,实在是本宫关心则乱,还望姑娘海涵。” “萧姑娘毒术了得,想必医术也定然超群。不如……劳烦姑娘移步,为本宫车中长辈看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姑娘肯出手,本宫必有厚报。若是姑娘心中还有气,本宫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这番变脸之快,态度之谦卑,让陆倩漓和萧灵儿母女俩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萧灵儿看着眼前这张笑意盈盈却透着诡异的脸,心里直发毛。 见她犹犹豫豫,穆桑柠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也沉了三分,“怎么,难不成,萧姑娘是不想给本宫这个面子?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充满了威胁。 陆倩漓的心声又在众人脑海里响了起来。 【臭丫头,平时叫你好好学本事,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是犹豫的时候吗?】 【人家是公主,难不成老娘还真能让林家军为了咱们造反,去砍一个公主?唬唬人还行,真动手就是死罪!】 听着母亲的吐槽,萧灵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那我就看看。” 这个公主变脸比翻书还快,喜怒无常,指不定一句话说错,就要当扬发疯。 她走到马车前,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车帘。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车内,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婆婆躺在软垫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萧灵儿只看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这模样,分明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她伸出两指,搭在老婆婆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果然是油尽灯枯之像,五脏六腑都已衰竭,全靠一口名贵药材吊着气罢了。 她收回手,撇了撇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穆桑柠的脸庞顿时黑如锅底,阴森森地盯着萧灵儿,“你说什么?” “什么狗屁神医!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竟敢戏耍本宫!” “我早就说了这里没有神医!”陆倩漓见状,立刻将萧灵儿护在身后,怒视着穆桑柠。 “公主要治病救人,就滚回宫里去找御医!别在我陆家的地盘上发疯!” “好,好得很!”穆桑柠彻底翻脸,她怒极反笑,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杀意,“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耍本宫!” “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们通通给我婆婆陪葬!” “给我杀!” 随着她一声厉喝,那数十名黑衣人再无顾忌,杀气腾腾地扑了过去! 林家军的将士们刚要举起弓弩,穆桑柠却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御赐金牌!见此金牌如父皇亲临!你们林家军是想造反吗?!” 看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为首的林家将领脸色剧变,却并未退缩,而是大喝一声:“结阵!” 将士们瞬间变换阵型,以血肉之躯筑成一道盾墙,刀剑相击声、闷哼声响成一片。 他们不敢主动攻击公主的人,却用生命捍卫着忠勇侯府的人。 陆倩漓看着那些为了保护她们而瞬间浴血的士兵,双目赤红。 她厉声喝道:“什么公主!什么金牌!我看你就是个假冒的疯子,这金牌也是你偷来的!” “找死!” 穆桑柠被她的话彻底激怒,长鞭直奔陆倩漓的脸! 看着那飞驰而来的鞭影,陆倩漓的瞳孔一缩。 那呼啸的风声,那狠厉的杀意,瞬间撕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前世,京都暴乱,叛军的屠刀也是这样当头劈下,春娘的血溅了她满脸,温热粘腻,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她的身体,僵住了。 【重来一回……还是逃不掉这被屠戮的命运吗?】 绝望的念头再次升起,让她浑身冰冷。 “母亲!” 萧灵儿正用一把毒粉逼退一名黑衣人,回头就看到母亲身陷险境,顿时吓得肝胆欲裂,尖叫出声。 暗处的轮椅上,穆承渊原本玩味的眼神瞬间一窒。 他听到了陆倩漓内心的绝望,这个女人即便被他毒药威胁都没真正绝望过,如今却真的怕了。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眸色一沉,指尖一动。 “咻!” 一枚乌黑的飞镖带着撕裂空气的破空之声,射中了穆桑柠握鞭的右手手腕! “啊!” 穆桑柠吃痛惨叫,手上一松,长鞭“啪”地一声落地,险险扫过陆倩漓的发梢,带落几根青丝。 一道清冷而充满威严的男子声音,在混乱的现扬响起,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都住手!” 穆桑柠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恶狠狠地望向声音来处。 “何人竟敢伤本公主!” 当她看清轮椅上的人时,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皇……皇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53章 摊牌了!我养的面首是战神王爷! 皇叔? 安南王?!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中炸响! 陆倩漓身侧的林家将领倒抽一口凉气,握着刀的手都在抖。 我的天! 这位侯府主母的“面首”,竟然是传说中那位杀神安南王? 这……这比话本子还离谱! 萧云珊也是一脸呆滞,下意识地看向嫡母,心里翻江倒海。 【嫡母随便在庄子里藏个野男人,竟然是权倾朝野的安南王?这以后要是传出去,全京城的话本子都得换主角了!】 就连被打得头晕眼花的柳姨娘,也忘了哭嚎,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她之前骂的野男人是安南王?吾命休矣。】 柳姨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陆倩漓本人,已经彻底僵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穆承渊被暗一推着,缓缓来到场中。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便成了全场的中心。 就在穆桑柠惊疑不定,还想开口之际,穆承渊动了。 他抬起手,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穆桑柠的左脸上! 所有人都懵了。 穆桑柠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她捂着脸,整个人都被打傻了。 穆承渊面无表情,反手就将她袖中滑落的那枚“如朕亲临”金牌夺了过来,握在掌心把玩。 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上三分,“谁给你的胆子,拿着皇兄的金牌在外面随意杀人?皇家的脸面,就是被你这种蠢货丢尽的!” 这几句话,彻底证实了他的身份。 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王爷!真的是安南王! 那个传说中让四国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 可……可他不是主母养的那个小白脸吗?! 陆倩漓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沉浸在被屠戮的绝望里,后一秒,这画风就变得如此诡异清奇。 【完了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这要是让御史知道了,弹劾的奏章能把侯府的门槛都踏平了!】 【不过……】 【呜呜呜,虽然名声是毁了,但这巴掌打得好爽啊!黑心王爷,你再多打几下!这疯婆子太嚣张了!给老娘往死里抽!】 穆承渊听见陆倩漓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心声,尤其是那句难得的夸赞,眼底的寒冰竟悄然融化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已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皇叔……你敢打我?”穆桑弓柠终于反应过来,捂着火辣辣的脸,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黑色和蓝色的瞳孔在她眼底疯狂交织。 自从她成了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就再也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她强压着滔天怒火,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皇叔当真是好兴致,不在封地待着,跑到这京郊野外,有兴致……扮起了面首?” 话音未落,“啪”的又是一声! 这一次,打在她右脸上。 穆桑柠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冷锋利的剑。 出手的,是穆承渊身后的暗一。 暗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森然杀气,“辱王爷者,死!” 穆桑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两边脸颊对称地高高肿起。 她再也忍不住,彻底歇斯底尖叫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也敢打本宫!来人!都给本宫上!杀了他!杀了这个狗奴才!” 然而,她带来的那些黑衣暗卫,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个个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穆承渊笑了,笑容轻蔑。 他慢条斯理地抛着手里的金牌,悠悠开口:“小九,你还是太嫩了点。皇室暗卫,只认令牌不认人。” “更何况,皇叔我当年拎着人头当球踢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尸山血海的煞气。 陆倩漓在一旁看得眼冒小星星,刚才的恐惧和担忧全飞了。 【嗷嗷嗷!好帅好帅!太特么帅了!怪不得都说他是大雍第一战神。】 【这气场,这颜值,这霸气侧漏的范儿,难怪能迷倒万千少女!不行,不行,我要扛不住了。】 萧灵儿心里也是一阵感叹。 【不得不承认,这位安南王确实有两把刷子,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疯子九公主,在他手里,简直跟个泥人似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穆桑弓柠听着穆承渊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不是傻子。 眼前的男人,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亲王,是曾以一己之力威慑四国,连父皇都忌惮万分,却又不得不倚仗的存在。 她现在这点受宠的资本,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跟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穆桑柠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屈辱和恨意死死压下,眼中的蓝光褪去。 她缓缓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嘶哑地认错:“对不起,皇叔……是,是小九知错了。小九只是……只是太过担心车里的婆婆,一时失了分寸,不小心……冲撞了皇叔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看戏看得正爽的陆倩漓,心里疯狂嘀咕: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竟然能让皇叔这尊大佛看上?还为了她不惜暴露身份?】 陆倩漓心里乐开了花:【哟哟哟,疯婆子竟然认错了!啧啧,还是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穆承渊对她的屈服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错就好。” 暗一得到示意,面无表情地收回了长剑。 脖颈间的冰冷触感消失,穆桑柠却感觉那里仿佛被烙下了一道屈辱的印记,火辣辣地疼。 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话锋陡然一转。 “只是小九有一事不明,还请皇叔解惑。”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穆承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皇叔的封地远在千里之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郊?要知道,藩王无诏不得回京,私自回京……可是死罪。” “还是说,皇叔……想造反?”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陆倩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还在天上飞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完了完了完了!我光顾着看戏爽了!这黑心王爷自报家门,不是正好给这疯婆子递刀子吗?!】 【窝藏意图谋反的亲王!这罪名,是要诛九族的啊!】 陆倩漓的腿一软,差点当场给穆承渊跪下。 【王爷,您还是把我噶了吧,给我个痛快!】 第54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王爷,求你了,别连累我啊!你现在把我噶了,给我个痛快行不行?至少留个全尸啊!】 陆倩漓内心疯狂哀嚎,脸上血色尽褪,那副惊恐绝望的模样,看得穆承渊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然而,面对穆桑柠淬了剧毒的指控,穆承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甚至还轻笑出声。 “造反?”他把玩着手里的金牌,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九,你是不是忘了,若是本王想,十五年前,坐在这龙椅上的人,就是本王。”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偏偏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周围的林家军将士们,呼吸都停了半拍,却无一人觉得这话有假。 若是没有安南王以铁血手腕征战四方,平定八荒,哪有如今大雍的太平盛世? 陆倩漓的心脏砰砰狂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被帅的。 【卧槽!虽然这话听着是挺找死的,但真的好特么拽啊!十五年前……那时候他才多大?不行了不行了,我这颗咸鱼的心快要扛不住了……】 【等等!不对!再帅也不能改变他私自回京的事实啊!这可是死罪!】 穆承渊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看穿了穆桑柠那点小把戏,话锋陡然一转。 “想拿这个拿捏本王?”他幽幽开口,目光锐利如鹰,“让你失望了,先皇曾有密旨,允诺本王每年可回京一次,为母妃上香祭扫,可算不上违诏。”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更何况,本王想回来,谁又敢有意见? 什么?! 陆倩漓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还有这事?!吓死老娘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她刚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等等……既然有先皇密旨,那他之前躲在庄子里,那么怕林大将军发现是几个意思?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 【这狗男人不会是胡诌的吧?!还是说……他之前就是故意耍我玩?!】 陆倩厘的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望向穆承渊的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 穆桑柠显然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出,脸上的得意僵住。 今日是彻底栽了,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是如此,是小九唐突了。皇叔,告退。”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人可以走,”穆承渊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东西,留下。” 穆桑柠刚转过去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猛地扭过头,瞳孔死死地盯着穆承渊,“是你?!是你故意放出消息,引我过来的?!” “还不算太蠢。”穆承渊淡淡承认。 “你!” 穆桑柠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今日接二连三地在他这里吃瘪,如今更是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算计得死死的,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强烈的羞辱感让她再次疯狂起来,她勾起一抹淬毒的冷笑:“皇叔想要东西,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东西就在我身上,但我偏不给,你又能如何?” 面对她的挑衅,穆承渊不屑地笑了。 “东西没带?”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难为本王,还特意让神医不辞辛苦地赶来一趟。” 神医? 穆桑柠脸色猛地一变。 穆承渊眼底的嘲弄更深了:“你当真以为,这京郊野外,随便就能碰到能解百毒的神医?小九,你还是这么蠢。” “神医,是本王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抬手,对着不远处的密林轻轻打了个响指。 片刻后,一道青色身影从林中一跃而出,身法轻盈,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场中。 来人是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他身形挺拔,眉目俊朗,在看到穆承渊的瞬间,立刻快步上前,对着轮椅上的穆承渊恭敬地单膝跪地:“属下简南风,见过王爷。” 他身后背着的那个沉甸甸的药箱,以及周身萦绕的淡淡药香,无一不在印证着穆承渊的话。 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为了从穆桑柠身上拿到“药引”,而精心布下的局。 陆倩漓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升起蔓延至全身。 她之前还因为穆承渊出手相救而心存感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男人帅得惊天动地。 可现在,那点可笑的感激荡然无存。 她看着周围那些或死或伤的护卫,看着被抽得半死不活的柳姨娘,看着自己被吓到差点魂飞魄散的一家子…… 所有人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用完即弃的诱饵。 【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比穆桑柠还可怕的疯子!】 【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他帅!这根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黑心大魔王!还好心救他?我就是救了一条毒蛇!】 穆承渊听到她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心声,英挺的眉头不悦地蹙起。 【没良心的东西。】他心底冷哼,【本王刚才若不出手,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连句谢都没有,还在心里骂本王。】 【若非心狠手辣,本王又怎能活到今天?】 就在这时,穆桑柠在看清来人后,态度发生了惊天逆转。 “简南风……神医素问的关门弟子?!”她失声惊呼。 “皇叔想要什么,小九……小九马上双手奉上!”她急切地说道,态度卑微。 然而,穆承渊却像是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小九,你好像搞错了一点。”他慢悠悠地说,“不是本王要,而是……你在求本王。” 他顿了顿,将穆桑柠刚才那句挑衅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刚才说得对,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穆桑柠的尊严上。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边是她恨之入骨的人,一边是能救她最重要之人的唯一希望。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噗通”一声。 不可一世的九公主,当着所有人的面,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求皇叔……开恩,救救我的婆婆!”她声音颤抖,将那颗高傲的头颅,深深地磕了下去。 “刚才都是小九的错!求皇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人看见,在她低下头的瞬间,那双黑色的瞳孔,完全变成了冰蓝色。 恨意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穆承渊……陆倩漓……你们等着……】 【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将千倍百倍地奉还!】 第55章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王爷的大腿比黄泉还烫脚! “冰心血莲,拿来。” 穆承渊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穆桑柠的身体僵了僵。 “皇叔……冰心血莲是父皇的寿礼,小九……并未带来。” 她见穆承渊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但小九带来了冰心血莲的莲子,药效更胜莲花百倍,是炼制保心丹的主药!” 穆承渊的目光落在了萧灵儿身上。 萧灵儿被他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大佬看我了! 她立刻挺直了小腰板,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师父留下的典籍,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莲心也可以。 穆承渊这才示意暗一上前。 暗一接过锦盒,转身退回穆承渊身后。 穆桑柠看着那锦盒,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皇叔,那莲子是我婆婆的救命药,她……” 话未说完,一旁的简南风开口接话,“公主放心,有南风在,定会竭尽全力。” 穆承渊已然失了耐性,他指尖轻敲着轮椅扶手,“人和东西留下,你可以滚了。再不回宫,恐怕,就不是只有本王会找你麻烦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那块让林家军投鼠忌器的金牌,被他漫不经心地抛回给了穆桑柠。 穆桑柠见状赶紧接住金牌,攥在掌心。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安南王根本不在乎她手里有没有金牌。 可他说得对。 私自出宫,还偷了父皇的金牌,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她这些年苦心孤诣的经营,便会瞬间化为泡影! 她从地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穆承渊一眼,目光落在陆倩漓身上带着威胁。 “那人,就拜托皇叔和夫人了。” 陆倩漓被她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面上却镇定地点了点头。 【看我干嘛!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娘只想当条咸鱼,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我这儿跑!我的庄子是收容所吗?!】 【还有这个新来的神医,年纪轻轻的,真有那么大本事?连臭丫头都说没救了,他能把马车里那老婆子救回来?】 【万一救不活,这疯婆子公主会不会掉头回来拿我开刀啊?】 穆承渊听着脑海里那道叽叽喳喳的抱怨,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波澜不惊。 就让你这没见识的女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医。 “南风,去看看,好让九公主放心。” “是,王爷。”简南风应下,缓步走向马车。 穆桑柠的脚步顿住了,她终究还是不放心。 简南风掀开车帘,并未急于把脉,而是凝神看了一眼老婆婆的面色、唇色与指甲,随即伸出两指,在她眉心、人中、膻中三处轻轻一点。 “脉象悬丝,五脏已如朽木,生机只余一线,盘踞于心脉之间,此乃‘灯尽油枯’之相。” 穆桑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嘿!我这臭丫头还有两把刷子嘛!没诊断错!不然今天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陆倩漓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萧灵儿也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还好还好,没给师傅丢人。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再无转机时,简南风话锋一转。 “不过,此非不治之症。只需以‘素问九针’锁其生机,再以冰心莲子为引,炼制‘七返保心丹’,便可逆转阴阳,重塑脏腑。五年之内,可保无忧。” 什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穆桑柠的眼中爆发出狂喜,婆婆有救了!婆婆还能再陪她五年! 五年……足够了!足够她积攒实力,将那些欺她、辱她、贱待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我靠!不是吧!这神医不会是吹牛的吧?都快死的人了,还能再活五年?逆转阴阳?这是医术还是仙术啊!】 陆倩漓的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萧灵儿。 【不争气的丫头!叫你平时多看看书,不好好学!现在被人比下去了吧!看看人家!这才是真本事!】 萧灵儿被母亲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得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又酸又佩服。 穆桑柠收敛起外露的情绪,再次对着穆承渊深深一躬,这一次,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多谢皇叔。今日之事,小九铭记于心。” 她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陆倩漓,“只是,我的人若是在这庄子里出了任何差错,我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又看我!又看我!有本事你威胁你皇叔去啊!我是招谁惹谁了!】 不等陆倩漓在心里疯狂吐槽,穆承渊淡漠的声音便响起了:“本王说话,一向算话。” 穆桑柠这才带着她的人,狼狈离去。 马车驶出庄子,她脸上的恭敬瞬间被恨意取代。 【穆承渊……我暂时动不了你。可你既如此维护那姓陆的女人,她便是你的软肋……】 【呵,一个商贾出身的侯夫人,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等着吧,这笔账,我会从她身上,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 一场惊心动魄的纷争,终于落下帷幕。 陆倩漓先是郑重地谢过了林家军的将领,又立刻吩咐管家请来最好的大夫,为受伤的护卫们诊治。 当看到几具被白布盖住的护卫尸体时,她心中那点庆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却是无尽的寒意。 这就是皇权,疯子公主的一句话,便让几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不行,必须得跑!等送走穆承渊这尊瘟神,我立刻就跑!】 【江南老家的宅子不是还空着吗?对,就去江南,躲得远远的,总没事了吧!】 她刚下定决心,一个幽幽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夫人以为,你趟了这浑水后还能跑得掉吗?” 穆承渊不知何时已被暗一推到了她身后。 “我这侄女,从小便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今日她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陆倩漓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罪魁祸首不是你这个黑心王爷吗?要不是你,会有这么多破事吗?!】 她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强装镇定,“王爷说笑了。忠勇侯府好歹也是祖上三代挣下的功勋之家,一个公主而已,本夫人……还不放在眼里。” 穆承渊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竟轻笑出声。 “那便最好。”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本王原还想着,今日之事皆因本王而起,连累了夫人。” “还想着收萧二小姐做义女,讨个郡主的封号,也算给侯府添一道护身符。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他慢悠悠地说完,对着暗一使了个眼色。 “暗一,推本王回房。” 什么?!郡主?! 陆倩漓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形,眼睛瞪得溜圆。 【等等!这黑心王爷转性了?送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这是想给我们侯府当靠山?!】 【不是……我刚才说的话,现在能不能收回?】 陆倩漓心里的小人已经跪在地上,抱着穆承渊的大腿,泪流满面地开始忏悔了。 穆承渊听着她的心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女人,当真有趣。 然而,陆倩漓的后悔只持续了一秒钟。 【不对!不对!这黑心王爷的大腿可不好抱!前世他功高震主,下场凄惨,我们侯府跟着他,岂不是死得更快?!】 【算算距皇上赐毒酒的剧情应该不远了吧。】 穆承渊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轮椅缓缓转动,他墨色的瞳孔里,风暴骤起。 这女人……她说什么? 第56章 一句心声惊天变,黑心王爷要造反! 穆承渊眼底的温度寸寸冻结,让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赐毒酒……功高震主……】 他唇角露出森然的笑容,不再看陆倩漓,淡漠道:“走。” 陆倩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毛。 【这黑心王爷的脸怎么这么黑,我又没惹他?皇家的人果然没一个正常的,还是躲远点好。】 【不行,必须赶紧让那臭丫头把药弄出来!立刻!马上!这瘟神多待一天,我的小命就悬一天!】 走过一条僻静的碎石小路,穆承渊幽幽地抬起头,夜色在他眼中沉淀成一片化不开的墨。 他指尖用力,轮椅扶手上镶嵌的暖玉应声而裂。 “给陛下的寿礼,不必等了,即刻送入宫。” 暗一推着轮椅的手猛地一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提前送礼,这是要打乱所有部署,主动出击?! “黑骑营,”穆承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戈铁马的杀气,“让他们准备好,本王不想再等了。” 暗一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激动地单膝跪地。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穆承渊抬头望着那轮残月,低声呢喃:“本王……从不信命。这天下,也该换个主人了。” 另一边,陆倩漓正想躲回房间,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简南风正拿着一只白玉膏盒,为萧云珊的脸上药。 “姑娘放心,”他温声开口,,“这药膏是我师门秘制,保证不留疤痕。” 萧云珊的睫毛颤了颤,说了声“谢谢”,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如同破锣。 她羞愤地闭上了嘴,将头埋得更低。 完了,她这个样子日后还怎么活? 简南风察觉到她的绝望,安慰道:“姑娘这嗓子和手筋,是后天受损,并非无法可医。待姑娘身体好些,用‘素问九针’慢慢修复即可。” 什么?! 萧云珊猛地抬起头,双眸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哼,看看人家神医,说话跟春风似的,再看看穆承渊那黑心肝的,说话跟冰刀子似的。】 【不过……这简南风是穆承渊的人,长得再好看,怕也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陆倩漓腹诽着,转身回了房。 日子就在这种七上八下的心情中,一天天过去。 安南王再没来烦她,庄子里风平浪静,仿佛那日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噩梦。 【哼,那黑心王爷就是危言耸听,这不是没事吗?那疯子九公主恐怕早就忘了她这号人了。】 陆倩漓刚躺上摇椅,惬意地吐槽着。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灵儿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 “娘!好消息啊!安南王走了!” 走了?那个杀星,就这么走了? 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陆倩漓一愣,心中竟莫名地涌上一丝空落落的失落感。 她坐直身子,接过锦盒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天青色的瓷瓶,和一块温润通透的羊脂白玉佩。 “娘,瓶子里是解药,您快服下。” 陆倩漓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迟疑了一下。 【这黑心王爷转性了?这么容易就给了解药?该不会是慢性剧毒吧?吃了以后七七四十九天肠穿肚烂而死?】 【算了,有灵儿在,先信他一回。】 她心一横,一口吞下。 盘踞心头的郁结之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萧灵儿上前把了下脉,吐出了一口浊气,“娘,您身上的毒真的解了。” “真解了?”陆倩漓有些不敢相信,随即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那这玉佩又是什么意思?断头前的信物?” 萧灵儿挠了挠头:“王爷的亲信说,之前王爷提过的事,母亲若是改了主意,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寻他。” 她眨了眨眼,好奇地凑过来,“娘,您跟王爷有什么约定不成?” “能有什么约定。”陆倩漓随口敷衍,“不就是想收你当义女,给你挣个郡主封号,被我给拒了呗。” 她拿起玉佩,入手温润,翻过来一看,背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渊”字。 想起那日被穆桑柠的鞭子指着时,这个男人虽坐在轮椅上,却如山岳般挡在她身前的模样,陆倩漓的脸颊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发烫。 【怎么看……这都像个定情信物啊……呸呸呸!陆倩漓你想什么呢!那是杀神!是会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的瘟神!】 “郡主?!”萧灵儿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再听到母亲心里那句“定情信物”,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我的天!黑心王爷不会真看上她娘了吧?还定情信物?】 【我得赶紧研究一下,这玉佩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子母蛊,不然我娘怎么会脸红!】 可当陆倩漓想起那黑心王爷又下毒又设局,顿时冷哼一声,将那块烫手的玉佩重重放回盒子里。 “想得美!”她嘟囔了一句,“等你有命活着再说吧!”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儿媳裴瑜满面春风地快步走了进来。 “母亲!大喜!天大的喜事!” 裴瑜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世子爷来信了!他们围剿黑风山,大获全胜!圣上龙心大悦,下旨嘉奖,不日便要封赏他们呢!” 陆倩漓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不是吧?竟然真让他们逃过一劫了?这剧情变得也太快了……我本还想着给萧煜收尸的,这下不用了?】 【不对!萧煜跟二皇子搅和在一起,这次剿匪又大出风头,这不是把整个侯府架在火上烤吗?】 【封赏?就狗皇帝那个多疑猜忌,恨不得二皇子立刻去死的性子,封赏?怕不是另一封催命符吧!】 她呆呆地看着喜形于色的儿媳,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忠勇侯府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 远在京城的萧煜,刚接到圣旨,正意气风发地准备迈入金銮殿谢恩,腿肚子突然一软,差点跪在殿前。 不是吧,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打了天大的胜仗,皇帝……这么快就要卸磨杀驴了?! 第57章 封赏变赐婚?萧煜和岳父当场炸了! 金銮殿外,汉白玉的台阶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二皇子穆景华满面春风,重重拍了下萧煜的肩头,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还站着了?走,跟本殿下一起去向父皇讨赏去!” 萧煜的腿肚子打颤。 他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二皇子,这位殿下心可真大,就一点没怀疑过他那亲爹是想让他去送死? 转念一想,好歹是亲生的,总不至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就把他们给噶了吧? 应该……不会吧? 怀着这种七上八下的心情,萧煜硬着头皮,跟着二皇子迈入了殿宇。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或羡慕,或嫉妒,或审视。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穆厉戎,虽已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双深邃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视。 萧煜、穆景华、陆少谦三人上前,躬身行礼。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景华,你此番剿匪有功,为朝廷分忧,朕心甚慰。来人,赏黄金万两,珠宝百件!” 穆景华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差点当场给皇帝磕一个,“谢父皇!” 接着,皇帝的目光转向陆少谦,赞许道:“少谦啊,你年纪轻轻,却屡破奇案,此番又协助二皇子剿灭山匪,智勇双全,不负朕望。即日起,晋你为大理寺卿,望你再接再厉,为我大雍守护法度。” “谢陛下!”陆少谦面色冷峻,躬身谢恩,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旁那个从进殿起就有些不对劲的萧煜。 瞧世子心不在焉的模样,莫非那位侯府主母又预知了什么? 皇上的目光最后落在萧煜的身上。 “忠勇侯世子,萧煜。”皇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感慨,“朕仿佛又看到了你父亲当年的影子,虎父无犬子啊!” “你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忠勇侯府后继有人!” 皇帝话音一顿,朗声道:“朕决定,即日起,由你承袭爵位,为新一任忠勇侯!” 轰! 萧煜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侯爷?他终于成了忠勇侯? 狂喜淹没了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重重地磕下头去,声音都带着颤音:“臣……臣萧煜,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亲一定是小题大做了!皇上明明龙心大悦,怎么可能会是催命符! 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母亲的声音又在他耳边炸响。 【唉,萧煜那傻小子千万别给老皇帝的赏赐给迷得找不到北。】 【这老皇帝最擅长的就是先礼后兵,先给你几颗甜枣吃,把你捧得高高的,然后再给你挖个天大的坑,让你自己心甘情愿地跳下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萧煜心头的喜悦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龙椅上那个笑容和煦的皇帝,总觉得笑得不怀好意。 不会吧……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镇国大将军林啸天、阮将军,平定东夷,得胜归来,殿外候旨!”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原本喜庆的气氛陡然一沉。 萧煜甚至清楚地听到,龙椅上的皇帝,发出了一声冷哼。 三人退到一旁,萧煜压低声音,偷偷问身旁的陆少谦:“陆少卿,明明是打了胜仗,为何大家……皇上好像还很生气?” 陆少谦那双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惨胜。” 很快,萧煜就明白了什么叫惨胜。 只见一个穿着将军铠甲的男人,瘸着一条腿,拄着拐杖,额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一瘸一拐地进了殿,正是贵妃娘娘的父亲,阮将军。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身材魁梧,步履沉稳的林啸天。 他一进殿,那双虎目便扫过人群,在看到萧煜时,似乎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煜立刻挺直了脊背,岳丈大人这是看他了?是在对他不满?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那阮将军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陛下!末将无能,请陛下降罪啊!” 皇帝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无能?!朕给你们的十万大军,就这么全军覆没了?!” “若不是啸天力挽狂澜,东夷贼寇就要攻入京城腹地了!阮家,该当株连九族!” 阮将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住磕头:“陛下饶命!看在阮家世代为陛下效命,看在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的份上,请陛下从轻发落啊!” 萧煜心头一凛,瞬间明悟。 之前三皇子穆景明犯下滔天大罪,却只是被软禁,原来是因为他的母族阮家正在前线与东夷交战! 如今战事已了,阮家大败,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最好能借此机会,将三皇子那个祸害一棍子打死! 二皇子穆景华也立刻抓住了机会,义正言辞地列数起阮家这些年仗着贵妃恩宠,在京中欺男霸女的种种恶行。 皇帝听着,冷声道:“看看你们阮家仗着圣宠做的好事!” “罢了,念在阮家为国捐躯者众,死罪可免。阮飞,交出虎符!” 随后,他看向林啸天,语气终于温和下来:“此战,林家四子研制出的新式火药筒,杀敌无数,立下奇功,当赏!” 火药筒! 萧煜听到这三个字,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黑风山那惊天动地的一炮! 难道当初救下他们的神秘军队,是小舅子们?这么说,瑜儿已经和林将军相认了!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炯炯有神地望向林啸天。 林啸天察觉到他的视线,嫌弃地撇开了脸。 这女婿,看上去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没看到皇帝已经对二皇子起了杀心吗?还跟得这么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阮将军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虎符,哭着谢恩。 皇帝拿回兵权,心情大好,话锋一转:“阮家这些年也算尽心,阮家大郎为国捐躯,只留下一女,也算可怜。便封她为安平县主吧。” 赏赐完,皇帝的目光突然又落回了萧煜身上,又扫了眼二皇子。 萧煜心里猛地一“咯噔”,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眼神?这老皇帝又想干啥? 【话说这老皇帝最喜欢乱点鸳鸯谱,赏完官爵赏美人,这次萧煜这傻小子不会被赏个小老婆回来吧?那瑜儿不得气死?】 母亲的心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得萧煜脸色煞白。 不是吧! 只听皇帝慢悠悠地开了口,“新晋忠勇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朕听闻……你的世子妃,成婚三年,至今无所出?” 皇帝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体恤”的笑容。 “不如,朕就将那安平县主……”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萧煜的瞳孔剧烈收缩,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吼了出来:“陛下,臣有奏!” 与此同时,另一道中气十足响彻大殿:“陛下,臣也有奏!” 第58章 鸿门宴已备好,主母被迫回京宫斗! 皇帝被打断,并无不悦,只是挑了挑眉带着好奇:“哦?林爱卿,你有何事启奏?” “陛下,”林啸天一拱手,声音洪亮,“既然陛下封赏阮家女,那臣也斗胆,想为臣的女儿讨个封赏!”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这可是爱卿第一次开口向朕讨要封赏。怎么,你的女儿找到了?” “是!”林啸天瞥了眼萧煜,“臣女,正是忠勇侯夫人,裴瑜!” 皇帝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一道幽光,笑了:“那倒是巧了。爱卿回头可要跟朕好好说道说道。” “既是林爱卿的掌上明珠,那便封为明珠郡主,赐封地,享皇室宗亲待遇!” 林啸天与萧煜同时拜谢。 “忠勇侯,”皇帝这才把目光转回萧煜身上,“你刚才说有何事启奏啊?” 萧煜连忙道:“回陛下,郡主……臣妻已有孕在身,三年无所出,纯属谣言!” “哈哈哈!”皇帝朗声大笑,对林啸天道,“那朕可要提前恭喜林爱卿,要当外祖父了!” 萧煜刚松下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却听皇帝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好事成双,朕今日便再做两桩媒。” 皇帝带着笑意宣布: “赐婚安平县主阮氏,为二皇子正妃。” “赐婚忠勇侯嫡女萧灵儿,为三皇子正妃。”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萧煜彻底傻眼了。 让他的妹妹……嫁给三皇子那个虐杀少女的变态?! 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拒绝:“陛下!臣妹她……” “怎么?”皇帝的视线一沉,那看似温和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忠勇侯,是对朕的赐婚有异议?”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萧煜,让他把所有反抗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旁的岳父林啸天及时开口,“侯爷定是太过欢喜,以至失态了。还不赶紧谢恩?” 萧煜对上岳父那双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睛,心头一颤,绝望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陆少谦。 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妹妹好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吗?! 陆少谦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早已死死握成了拳。 他抬眼,薄唇轻启:“萧二小姐从小在乡野长大,不懂礼数,野性难驯,不配为皇子妃,请陛下三思。” 萧煜眼睛一亮,顿时开口,“对,陛下,吾妹粗俗,刁蛮任性,凶悍,实在配不上三皇子……” “无妨,不懂礼仪就让宫里的嬷嬷好好教导,再说,三皇子需要一个管的住他的媳妇,凶悍点好。”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赐婚,陆少谦心中一沉,想到自己和王爷的计划,硬生生地忍下心头的怒火,退到一旁。 萧煜见状虽有不甘,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遵旨。” 那边二皇子穆景华当场就跳了起来,满是抗拒:“父皇!儿臣不要!儿臣不喜欢阮家女!” “放肆!”皇帝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父母之命,岂容你置喙!来人,送二皇子回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看着被侍卫半拖半架着带走的二皇子,萧煜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帝王之心,果然如母亲心声所言,比那深渊还难测。 皇帝果然不喜欢二皇子,只怕对三皇子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有的只是利益罢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陆少谦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萧煜的眼睛顿时又亮了! 莫非陆少谦想到其他办法了? 只见陆少谦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呈了上去:“陛下,此乃臣在黑风寨附近偶然寻得的五百年血人参,有延年益寿之奇效,特献于陛下。” 皇帝顿时龙心大悦:“好!好!陆爱卿有心了!特许陆爱卿入皇家宝库,任选一件宝物!” 萧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疯狂吐槽。 黑风寨都被轰成了渣渣,周围哪来的人参,他怎么不知道。 陆少谦藏得够深啊,单独邀功。 可你为啥不用这功劳换皇帝收回成命,是男人就当众抢婚啊! 陆少谦面无表情地谢恩,眼底却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萧煜失望了,唉,这活阎王怕是对妹妹无意,灵儿怕是要伤心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大殿,林啸天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要自作聪明。” 又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回头让你大舅哥好好练练你这小身板!”说完,便龙行虎步地走了。 萧煜看着岳父的背影,知道岳父是好心提醒,却还是哭笑不得。 他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啊,妹妹啊……这可如何是好……” …… 与此同时,远在京郊庄子的陆倩漓,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忽然心头一悸。 她揉了揉心口,嘟囔道:“怎么回事?右眼皮也跳个不停,莫不是哪个倒霉蛋又在算计我?” 这份不安,在两日后成了现实。 一名宫中太监领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庄子。 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庄子的宁静。 “圣旨到——忠勇侯夫人陆氏、嫡女萧灵儿接旨——” 陆倩漓和刚从药房出来的萧灵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只能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忠勇侯嫡女萧灵儿,性行淑均,克娴于礼,特赐婚于三皇子穆景明为正妃,择日完婚。另,忠勇侯夫人陆氏,即刻回京,贵妃娘娘有请。钦此——” 陆倩漓的脑子彻底蒙了,一片空白。 【我靠!这剧情跟撒了缰的野马一样!三皇子的正妃不是荣家丫头吗?怎么成了我家这臭丫头?!】 【那她一辈子的幸福不就全毁了?!】 【还有我!我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那个漩涡里爬出来,这才躺平几天啊?贵妃有请?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 陆倩漓内心疯狂咆哮,而一旁的萧灵儿,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一张俏脸已是冰冷如霜。 什么狗屁赐婚! 想娶我? 好啊!本姑娘先把你毒成太监,再让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等你的尸体凉透了,我再给你风光大办一场丧事,亲自为你守寡! 第59章 娘亲在线宫斗,这未来后爹我先嗑为敬! “娘,我这身装扮……真没问题?” 马车内,萧灵儿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身上火红色的胡服。 这身劲装将她衬得英气勃发,利落飒爽,可完全不是她平日的风格。 陆倩漓伸出手,为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角,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嗯,还差点意思。” 她从随身的锦盒中取出一枚梅花玉簪,轻轻插入萧灵儿的发髻中,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有五分相似了。娘教你的话,都记住了吗?进了宫,可千万别掉链子。” 萧灵儿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放心吧,娘。事关我未来的幸福,还有侯府上下的安危,我省得。” 她顿了顿,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不过,娘,您那法子……真能行?” 陆倩漓唇角露出自信的笑意:“放心。” 【行不行也得行!圣旨都下了,抗旨不遵就是死路一条。但不管背后是哪个王八羔子在算计老娘,别以为一纸圣旨就能让我乖乖就范。】 【敢动我女儿,那就别怪我把这皇宫给你搞个天翻地覆!】 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打乱了她所有躺平的计划,也彻底点燃了她的斗志。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陆倩漓领着萧灵儿来到丽贵妃的芳华殿前,果不其然,跟她预料的一模一样。 一名宫女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下巴抬得老高。 “侯夫人和二小姐来得不巧,贵妃娘娘偶感不适,正在殿内歇息,两位便在此处候着吧。” 那轻慢的语气,分明就是故意给她们下马威。 萧灵儿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被这狗仗人势的宫女一激,藏在袖中的手顿时痒痒起来,指尖微动,就想让她尝尝自己新炼的“七日痒痒粉”。 陆倩漓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 萧灵儿立刻想起了母亲进宫前的再三叮嘱,只能强行按捺下心头的火气。 陆倩漓抬头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大太阳,心中冷笑。 【候着?候你个大头鬼!说得好听是贵妃,脱了那身皮,还不是个妾!】 【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老娘可没工夫陪你们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宫心计!】 【要玩,就玩大的!】 她面上端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架子,朝着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立刻会意,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交到大宫女手中。 陆倩漓声音平淡,“这是臣妇特意为贵妃娘娘准备的厚礼。既然娘娘凤体抱恙,那臣妇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见。”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 那大宫女彻底愣住了,这反应不对啊! 按照常理,这侯夫人不该是诚惶恐恐地在烈日下等着,直到娘娘传召吗?她怎么敢直接走人? “站住!”大宫女回过神,当即变了脸色,语气中带上了威胁,“侯夫人!这可是芳华殿,贵妃娘娘的地盘,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陆倩漓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眸光骤然变冷。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宫门前。 大宫女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瞪着陆倩漓。 “放肆!”陆倩漓声色俱厉,“本夫人乃是当朝一品诰命,我女儿更是陛下亲封的未来三皇子妃,岂容你一个小小宫婢在此大放厥词!” “这一巴掌,是替贵妃娘娘教你何为尊卑,免得你日后在外头丢了娘娘的脸面!” 萧灵儿站在母亲身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心里疯狂呐喊:【娘打得好!太帅了!】 大宫女被打得气疯了,彻底失了理智,指着陆倩漓口不择言:“你……你敢打我!一个破落商户的填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陆倩漓冷冷地瞥了一眼她手中捧着的锦盒,“本夫人给贵妃娘娘的贺礼,拿稳了。若是磕了碰了,摔了碎了,别说你项上人头,怕是连你主子贵妃娘娘,都担当不起!” “担当不起?”大宫女气极反笑,想到娘娘之前的吩咐,给忠勇侯府好好立立规矩,她的胆子立刻肥了起来,手腕故意一抖。 “哐当——” 锦盒应声落地。 她还不解气,甚至抬脚狠狠踩了两下,然后故作惊慌地捂住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给摔了呢!侯夫人,您该不会怪罪奴婢吧?” 随即又阴阳怪气道:“还真以为贵妃娘娘稀罕你这点破烂玩意儿?” 听着锦盒里传来的清脆碎裂声,陆倩漓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她颤巍巍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一块雕工精美的玉佩已经碎成了好几块。 大宫女见状,嗤笑一声,鄙夷道:“我还当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一块破玉罢了。这种东西,我家娘娘的库房里堆得跟山似的。看来这忠勇侯府,果真是破落了。” 说着,她竟变本加厉,一脚踩住其中最大的一块玉佩碎片,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倩漓,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语:“侯夫人,这碎片您还要吗?要不,奴婢赏给您?” 陆倩漓的眉头紧紧皱起,正盘算着要不要再赏她一巴掌,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时,一道熟悉的男声,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何人在宫中如此喧哗?” 这声音,如同惊雷在陆倩漓心头炸响。 她心里猛地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不远处,穆承渊正坐在轮椅上,由侍卫缓缓推来。 他穿着一身墨色锦袍,面色略显苍白,却丝毫不减其迫人的气势。 【我靠!这黑心王爷又在装病!不过才几日不见,怎么好像瘦了点?看来这宫里的伙食,果然没有我庄子上的好。】 大宫女一见来人,吓得赶紧收回了踩在玉佩上的脚,恭敬地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安南王殿下。” 陆倩漓顿时回过神来,这里可是皇宫。 立刻收起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跟着行礼:“臣妇,见过王爷。” 萧灵儿见状,也胡乱行了个礼,一双眼睛却在自己母亲和安南王之间来回扫视,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安南王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听说我们进宫了,不放心,特意跟过来的?啧啧啧,这若即若离,这暗中守护,果然是对母亲有意思!】 穆承渊的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宫女,最终落在陆倩漓脚边的碎玉上。 他示意侍卫停下,亲自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需要本王帮忙吗?” 第60章 前脚掌掴恶奴,后脚拿捏皇帝,主母杀疯了! 陆倩漓知道,黑心王爷这是一语双关。 既是在问这眼前的闹剧,也是在问侯府眼下的死局。 她捡起最后一片碎玉,语气平静:“不劳王爷费心。” 可就在她收手的那一刻,指尖却不经意地,与穆承渊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了一起。 陆倩漓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一缩。 【陆倩漓啊,陆倩漓,现在可不是想风花雪月的时候,沾上这个黑心王爷,准没好事!】 “只要夫人开口,”穆承渊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本王,定当全力以赴。” 陆倩漓瞬间清醒,将所有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回锦盒,迅速起身,退后三步,与他拉开绝对安全的距离。 “本夫人,喜欢亲手了结恩怨。” 【欠谁的人情,都不能欠这个黑心王爷的。他的利息,怕是要用命来还。】 “谢过王爷关心。” 陆倩漓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拉起还在发愣的萧灵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大宫女见她们要走,刚想开口阻拦,却对上安南王那双幽深的眸子,所有的话被恐惧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 她颤颤巍巍地问道:“王……王爷,您来芳华殿,是所为何事?”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打掉了大宫女的几颗牙齿,血沫飞溅。 “本王的行踪,何时需要向一条狗报备了?”穆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吓得大宫女浑身抖如筛糠。 就在这时,一个娇媚又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响起。 “安南王!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是当众打本宫的脸吗?!” 丽贵妃终于姗姗来迟,满面怒容。 穆承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管好你的狗,不然下次休怪本王把它炖成一锅狗肉。” 说完,他看也不看丽贵妃那张气到扭曲的脸,淡淡道:“走。” 侍卫推着轮椅,掉头就走,留下丽贵妃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穆承渊!陆倩漓!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 而远去的穆承渊,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陆倩漓方才那倔强的模样,那双明明惊慌失措,却偏要强装镇定的眼睛。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又上扬了几分。 有趣。 本王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亲手报仇。 陆倩漓拉着女儿,在宫中急行。 前菜已经上完,接下来,才是决定生死的正餐。 萧灵儿还有些恍惚,脑子里全是方才安南王与母亲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娘……”她刚想开口。 陆倩漓的内心吐槽已如约而至。 【臭丫头,回神了!刚才那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一不小心全家都得玩完,你可千万别给老娘掉链子!】 萧灵儿心头一凛,立刻收敛心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紧了脚步。 母女二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条宫道,径直朝着皇权的最中心——御书房走去。 “站住!御书房重地,闲人免入!”门口的带刀侍卫将两人拦下。 陆倩漓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坦然道:“忠勇侯府一品诰命夫人陆氏,携女萧灵儿,奉旨入宫,特来叩谢圣恩。” 侍卫验过圣旨,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 片刻后,内侍出来传话,声音尖细:“陛下正在作画,侯夫人,里面请。” 御书房内,老皇帝穆厉戎正伏在的御案前,对即将完成的山水画做最后的润色,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陆倩漓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万分,领着萧灵儿跪倒在地,“臣妇陆氏,携女萧灵儿,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是个懂事的。”皇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随意的应答,依旧盯着自己的画作,“朕知道了。无事便退下吧。” 这冷淡的态度,完全在陆倩漓的意料之中。 她非但没有退下,反而再次叩首,:“启禀陛下,臣妇今日前来,除了谢恩,另有一物,欲献于陛下。此物,乃昌平长公主的遗物。” “啪嗒!” 一声脆响,皇帝手中的紫毫狼笔骤然坠落,一滴浓墨在即将完成的画卷上晕开。 前一秒还风轻云淡的帝王,此刻周身的气压陡然降至冰点。 “忠勇侯夫人,”他的声音沙哑而阴沉,带着惊人的杀意,“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昌平长公主,穆厉戎同父异母的皇姐,大雍国第一位女战神,也是这深宫之中最大的禁忌。 传闻她二十年前因叛徒背叛被俘于敌国,不堪受辱,自焚而亡,尸骨无存。 此事,是当今圣上心中最深的一根刺,碰之即死。 整个御书房的空气瞬间凝结。 萧灵儿只觉得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威势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陆倩漓顶着那几乎能将人凌迟的目光,背脊已被冷汗浸透,但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咬着牙开口:“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家母曾与昌平长公主有故,公主殿下离京前,似有预感此去凶险,便将此物托付家母,并交代若她不幸……便以此物,代她立一座衣冠冢。” 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如鹰:“你母亲是谁?” “江南陆家,家父陆无殇,家母陈双。” 听到这两个名字,皇帝眼中翻涌的杀意并未消散,过了许久才化作一片复杂难明的风暴,有追忆,有痛苦,更有无尽的怅然。 “原来是他们啊……”他喃喃自语,神色微松,声音竟带上了一丝疲惫,“东西,拿上来。” 陆倩漓心头稍定,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内侍接过,呈到御前。 皇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当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幅画卷和一支白玉箫时,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颤抖着手,抚上那支玉箫,像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触碰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真的是你……皇姐……” 然而,下一秒,这深切的哀伤便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抬眼,厉声质问:“此物为何现在才交出!你们陆家,是想欺君罔上,还是想用死人来要挟朕!” “信不信,朕让你们陆家满门,都去给她陪葬!” 第61章 帝王泪,贵妃废!主母一跪定乾坤! 帝王之怒,血流漂杵。 陆倩漓的后心一片冰凉,她再次重重磕头,声音里透着恰到好处的惶恐:“陛下息怒!陛下打开画卷便知,并非陆家有意隐瞒。只因长公主特意交代……” “但陆家传至臣妇这一代,已彻底败落,再无能力护住长公主的遗物,臣妇……臣妇才不得不违背长公主的遗愿,将此物呈上,以求陛下庇护!” 皇帝闻言,将信将疑地展开了画卷。 画卷展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 当看到那句题词时,穆厉戎浑身剧震。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通红,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皇姐……你……” 原来朕的心意你一直明白,你也同朕一样吗? 【哭吧哭吧,你哭得越惨,老娘的胜算就越大!】 陆倩漓心中暗道,同时悄然对身旁的萧灵儿递了个眼色。 萧灵儿立刻会意,尽管双腿早已吓得发软,但还是抬头直视龙椅上的帝王,声音铿锵有力,“请陛下不要怪罪母亲!若有错,也是东夷之错!” “若我萧灵儿身为男儿,定当效仿长公主,奔赴沙场,收复失地,扬我大雍国威!”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红衣,发间别着一支寒梅簪,此刻一脸倔强不屈,说出这番话时,竟让穆厉戎恍惚间回到了四十年前。 同样是在这御书房,他的皇姐,也是一身红衣,跪别父皇与他,说出的,是同样的话。 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皇帝的眼角悄然滑落,又被他迅速抹去。 “起来吧。”他的语气中,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怀念与感伤,“只有这些吗?” 来了! 陆倩漓心中一定,脸上却故意皱起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回陛下,还有……还有一块玉佩,可是……” “玉佩怎么了?”皇帝立刻追问,声音急切。 陆倩漓这才无奈地将另一个稍小的锦盒呈上。 当皇帝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块碎成数片的龙纹玉佩时,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由红转青,再由青转为铁黑! 他握着锦盒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是当年他亲手雕刻,皇姐出征前特意送的,此玉乃是一对,还有一枚凤佩,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小心翼翼呵护! 将那份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深埋在心底,何人竟敢毁坏! “这——是——谁——干——的!”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等陆倩漓开口,萧灵儿便抢先一步,将方才在芳华殿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尤其强调了大宫女那句“摔了又如何”。 “陛下息怒!”陆倩漓见状,连忙“惊慌”地打断女儿,急急解释道,“臣妇听家母说,这玉佩本是一对,乃长公主特意所赠,希望家母后人能婚姻美满。” “因此……因此臣妇斗胆,将那块龙佩作为贺礼,送给了丽贵妃娘娘,想着能让三皇子和臣女的婚事更添几分祥瑞,也盼他们能成双成对,百年好合……” “没想到会出此意外,这都是臣妇的过错,想必贵妃娘娘全然不知这玉佩的来历……”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为丽贵妃开脱,实则句句诛心! 【对,就是她干的!就是她摔了你送给白月光的信物!气不气?气就对了!】 皇帝握着那碎裂的玉佩,气得手都在发抖,顿时咒骂出声:“贱妇!她也配!” “来人!”他对着殿外一声怒吼。 “将那冲撞侯夫人的大胆宫女,给朕拖出去凌迟处死!芳华殿所有宫人,全部杖责五十,发配辛者库,永不叙用!” “丽妃阮氏,恃宠而骄,教唆无方,着即剥夺贵妃封号,降为妃位!禁足宫中,无诏不得出!给朕好生反省!”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陆倩漓垂着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乖乖,这白月光的杀伤力也太猛了……】 【臭丫头,下面看你了,千万别怂,给老娘上!】 陆倩漓暗自咋舌,却也知道,这步险棋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彻底扭转乾坤,还要看这最后一步了。 良久,皇帝穆厉戎的怒气似乎终于平息了一些。 目光落在了萧灵儿的身上,带着对往日的追忆,还有一丝赞赏。 “你,很不错。” 萧灵儿面对着这九五之尊的审视,后背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听到母亲的心声,她硬生生挺直了脊梁,扬起倔强的脸。 “臣女当然很好!” 她的声音清亮,脸上带着刻意放大的骄傲。 这近乎无礼的回答,却让龙椅上的穆厉戎愣住了。 随即,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喉间滚出,带着一丝怅然,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哈哈哈……好!有胆色!有当年……”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后面的“长公主之风范”几个字,被他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气氛稍缓,皇帝的目光转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陆倩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忠勇侯夫人,你今日费尽心机,目的不止于此吧?” 来了! 陆倩漓心中警铃大作,知道真正的考验到了。 她没有抬头,而是将额头再次贴在地面上,声音里带着卑微的恳求。 “陛下圣明!请陛下体谅臣妇一片舐犊之心!” “臣妇……臣妇只是担心小女性情娇纵顽劣,怕她与三皇子殿下……怕他们……成了怨偶,将来……将来有损皇家颜面啊!” 她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护女心切,又不敢直言皇子不是的母亲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老狐狸,就看你吃不吃这套了!快点上钩,老娘的膝盖都要跪碎了!】 萧灵儿见状,立刻心领神会,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陛下!臣女自知配不上三皇子殿下!臣女宁愿效仿长公主,为国上阵杀敌,也不愿困于后宅一隅,了此残生!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番话,再次戳中了皇帝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皇帝幽幽地看着殿下的母女二人,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陆倩漓心里松了半口气,她当然知道让老皇帝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她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她再次深深拜下。 “臣妇,不敢求陛下收回成命。” “臣妇只求……陛下一道圣旨!” 第62章 主母的嘴,骗人的鬼,狗皇帝都被忽悠瘸了! “吱呀——” 厚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马车内,“母亲,我们……真的从皇宫里活着出来了?” 萧灵儿瘫软在锦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陆倩漓却没有放松。 她面色凝重,从车厢暗格中抽出袖箭,重新缚于腕上。 “活着从宫里出来,这只是第一步。”她轻叹一声。 【这才哪到哪!等把这宝贝疙瘩安全弄回府,锁进我那八个锁的紫檀木箱子里,才算功德圆满!】 陆倩漓轻轻摸了摸膝上那个沉甸甸的锦盒,唇角露出冷笑。 【这老皇帝还真是个痴情种,我随便忽悠了几句,就给他整得泪眼汪汪。】 【空白圣旨啊,这可是老娘下半辈子的保障!等他一驾崩,这就是能传家的免死金牌!到时候谁敢惹我?】 【九公主那个疯婆子有金牌,老娘有圣旨,想再威胁老娘,老娘让她当场噶,想想都爽!不过……回去路上还是要小心。】 萧灵儿听着母亲心里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嘴角抽了抽,心中的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 “母亲,要是……要是陛下回过神来,后悔了怎么办?” “放心,”陆倩漓摆摆手,脸上波澜不惊,“他现在没空想这些。” 【前世阮家兵败的消息是在寿宴后爆出来,紧接着三皇子虐杀少女的丑事也东窗事发。那货狗急跳墙直接逼宫造反,老皇帝没撑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这次所有的事情虽然都提前了,但阮家落败已成定局。今天再被我这么一刺激,三皇子那个蠢货肯定会提前动手。】 【老皇帝寿宴,多好的时机啊。算算日子,也就十来天了,得赶紧找个理由,千万别再被弄进宫吃那顿断头饭。】 看着母亲一脸严肃,全副武装的模样,萧灵儿不禁有些好笑:“母亲,这可是天子脚下,应该不会有人敢当街抢圣旨吧?” 陆倩漓立刻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放松警惕!” “你娘我今天在宫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保不准那些恨我入骨的人,正磨刀霍霍等着给我收尸呢!” 陆倩漓所料不假,此刻的皇宫,早已因她掀起了滔天巨浪。 芳华殿内,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贱人!陆倩漓!我要让你死无全尸!” 被降为妃位的阮氏披头散发,妆容哭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娇媚,恨不得立刻将陆倩漓生吞活剥。 而另一处,九公主的寝殿。 穆桑柠前一秒还听着手下汇报陆倩漓在芳华殿吃瘪的消息,嘴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下一秒,皇帝废黜贵妃封号的旨意传遍后宫。 “啪——” 她最心爱的一只西域琉璃玉瓶被狠狠砸在地上,化为齑粉。 “好一个陆倩漓……好一个忠勇侯府……”穆桑柠咬牙切齿,那双漂亮的凤眸中,冰蓝色的异光一闪而逝。 声音阴冷,“一次两次都能让你们逃脱,我倒要看看,老天是不是次次都护着你们!” 陆倩漓坐在马车内突然,一股寒意便从脊背窜起,陆倩漓的右眼皮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 她掀开车帘,外面天色已晚,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了门,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 陆倩漓心里一紧,厉声道,“给本夫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府!” “母亲,您别担心。”萧灵儿看出她的不安,想了想,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说起来,那副画里的题词……难道长公主殿下和陛下,他们真的……” 话没说完,陆倩漓便快速伸出手,捂住了萧灵儿的嘴,眼神凌厉。 “别胡说!”她低声警告,“这是皇家最大的隐秘,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我的傻闺女,你这好奇心能害死猫啊!狗皇帝也配?长公主当年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想起母亲当年告诉她的故事,陆倩漓的脑海浮现出一副画面,梅花树下白衣少年吹箫,红衣少女作画……那男子正是陆家的族叔,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要不是为了你这臭丫头,为了破眼前这个死局,我才舍不得把先辈的遗物拿出来献给狗皇帝!】 【族叔啊,长公主啊,你们在天有灵可千万别怪我,回头我给你们多烧点纸钱,要怪就怪这丫头不争气,你们可别半夜来找我聊天啊!】 听着母亲内心不着调的祷告,萧灵儿嘴角再次疯狂抽搐。 就在这时,马车陡然一震! “轰隆——!”一声巨响,车身被一股巨力撞得急剧倾斜,母女二人狠狠掼向一侧。 “夫人!不好了!有……有辆货车撞过来了!路被堵死了!”车夫惊恐地喊着。 陆倩漓心中“咯噔”一下,透过车帘缝隙,看到前方横着一辆侧翻的货车,几个“脚夫”打扮的男人正从车上跳下,眼中凶光毕露! “动手!”为首一人低喝。 “嗖!”一道金光闪过,萧灵儿已放出金蚕蛊王。 冲在最前那名杀手刚举起刀,便惨叫一声,捂着脖子倒地,身体迅速发黑,瞬间毙命。 “母亲别怕!”萧灵儿护在陆倩漓身前。 陆倩漓也握住了左手的袖箭,防止敌人偷袭。 然而,更多的杀手从街道两旁的阴影中现身,手中清一色举着寒光闪闪的劲弩,箭头直指车厢! 【我这乌鸦嘴,怕啥来啥!女儿啊,金蚕蛊是厉害,但架不住对方是弓箭手大队啊,还没等你近身,咱俩就得被射成刺猬!】 陆倩漓心里抓狂,下一秒,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 完了! 就在陆倩漓绝望地闭上眼时,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碰撞声后,她大着胆子睁开眼。 只见数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们母女护在中央,来袭的弩箭尽数击落。 紧接着,一道慵懒而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外悠悠传来: “夫人惹祸的本事倒不小,要是本王若再晚来一步,就只能替你收尸了。” “夫人,现在还要拒绝本王的帮助吗?” 第63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为王爷挡了箭! 【拒绝?拒绝个头!东西都到手了,小命都要没了,还装什么清高!当然是保命要紧!】 陆倩漓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堆起了灿烂的笑。 “王爷,您看您说的,我们都这么熟了,还谈什么帮不帮忙的,多见外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萧灵儿,兔子似的蹿到了穆承渊的马车后面。 直到躲在了坚实的马车车厢后,听着前方传来的兵刃交击和惨叫声,陆倩漓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还好还好,这黑心王爷来得及时,不然老娘今天真得交代在这儿。】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随即又气不打一处来。 【萧煜那臭小子在干什么!说好了派人来接应,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穆承渊听着陆倩漓内心的抱怨,心情莫名地好了几分,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对着手下冷声下令:“一个不留。” 黑骑卫得令,攻势愈发凌厉。 穆承渊的目光落在了陆倩漓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锦盒上,再联想到眼线从宫中传回的消息。 他的眸色深了深,饶有兴致地开口:“夫人倒是好本事,本王很好奇,你究竟对皇兄说了什么,竟能让他为你废了盛宠多年的丽贵妃?” “想必你怀里抱着的,就是皇兄赏的‘好东西’吧?” 陆倩漓闻言,立刻将锦盒往怀里又塞了塞,警惕地看着他,嘴上打着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皇上圣明,明察秋毫。” 【哼,就不告诉你!我会告诉你我怀里抱的是空白圣旨吗?】 【这玩意儿以后想写啥就写啥,可是我下半辈子的护身符!告诉你了,你这黑心肝的王爷还能不抢?】 空白圣旨?! 穆承渊瞳孔骤然一缩!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若能拿到这道圣旨,等他除掉那狗皇帝,再以此写一道传位诏书……那便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 这女人,当真是他的福星! 他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上本王的马车吧,此车乃玄铁木所制,刀剑难伤。” 还不等陆倩漓回答,一直警惕着四周的萧灵儿突然脸色煞白,惊恐地望向街道的另一头,声音都在颤抖:“那……那这马车,能抗住火药吗?” 火药?! 穆承渊和陆倩漓心头同时一紧,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街巷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又涌出了一批黑衣人,与方才那些人不同,他们手中清一色举着点燃了引信的火箭! 而为首那人的箭矢上,赫然绑着一个黑漆漆的小铁罐! 穆承渊一眼便认出那是军中用的猛火油与火药混合物,威力惊人! “散开!”他厉喝一声,内力猛地爆发,一手一个,提起陆倩漓和萧灵儿便向一旁飞速掠去。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玄铁木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 强大的气浪将周围几名躲闪不及的黑骑卫都掀翻在地! 穆承渊俊美的脸庞瞬间覆满寒霜,杀意凛然。 “嗖!”萧灵儿反应极快,金光一闪,金蚕蛊王已直扑那名举着火药罐的头目。 穆承渊则一手半揽着惊魂未定的陆倩漓,另一只手竟顺势握住了她戴着袖箭的左腕,猛地一抬! “袖箭,要这么用!”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响在陆倩漓耳畔。 “噗!噗!噗!” 三名手持火箭的杀手应声倒地,眉心中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紧接着,又一支绑着火药的箭矢破空而来!穆承渊握着她的手,再次抬起,又是一箭射出! “铛!” 两支箭矢竟在半空中精准相撞,火药罐被击中,提前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绚烂而致命的烟火! 【哇……好厉害!不愧是传说中的战神王爷!】 陆倩漓心头狂跳,一半是惊吓,一半却是震撼。 她此刻整个人几乎都被穆承渊圈在怀里,鼻息间满是属于他独有的气息。 自从那渣侯爷假死后,她何曾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 这怀抱坚实有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贲张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让她感觉既紧张又有安全感。 【要命了要命了……这心跳得跟打雷一样……他这是在救我还是在占我便宜啊……不过这英雄救美的戏码,谁顶得住啊……】 穆承渊一边握着她的手腕,将袖箭使得出神入化,一边听着怀里女人那兵荒马乱的心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不远处的萧灵儿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狠狠一抽。 【安南王您到底是来杀敌的,还是来撩我娘的?杀敌用得着抱这么紧,看我娘那脸红的,完了,彻底陷进去了。】 杀手很快死伤殆尽,剩下的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 穆承渊眼中寒光爆射,内力卷起地上被炸碎的马车碎片,如飞镖般射出,逃窜的黑影尽数被洞穿身体,惨叫着倒下。 既然看到了他出手,那就通通都得死! 危机终于解除,陆倩漓长长地吁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可她一回神,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锦盒,竟在刚才的混乱中脱手,掉在了不远处穆承渊的脚边! 而此刻,穆承渊正处理完最后一个敌人,转过身,抬起脚,眼看就要一脚踩下去! “小心!” 陆倩漓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里面是她的命!是她下半辈子的安稳! 她想都没想,拼了命地扑过去推开穆承渊,伸出手想去拿锦盒。 “噗嗤——!”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利箭,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陆倩漓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还在颤抖的箭羽,眼前阵阵发黑。 【老娘……真是倒霉透了……】 “陆倩漓!” 一声嘶吼撕裂夜空。 穆承渊被她扑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支箭矢没入她身体的惊悚画面。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 这个平时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口是心非的女人,竟然会为了他……为他挡箭!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碎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算计。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把他看得这么重? 重到可以豁出性命? 难道这个女人爱上了他? “陆倩漓!”穆承渊双目赤红,一把抱住软软倒下的她,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一向冷静自持,视万物为棋子的安南王,此刻竟彻底慌了神,抱着怀中气息渐弱的女人,对着周围嘶声大吼:“太医!快去找太医!” 刚解决掉那名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刺客的暗一,听到王爷那夹杂着恐惧吼声,心中一凛,立刻派人飞奔而去。 王爷……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娘!”萧灵儿尖叫一声,扑了过来,看到母亲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哭什么!”穆承渊对着她厉声喝道,“鬼医十三针!快用鬼医十三针护住你娘的心脉!” 萧灵儿被他一吼,一个激灵,连忙从怀里摸出针包,可此刻,她却抖得连银针都捏不住。 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医术没有学得更精! “陆倩漓,你给本王撑住了!”穆承渊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声音颤抖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本王不准你死,听到没!” 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倩漓身上的时候,暗一将马车下的锦盒捡了起来,藏好。 第64章 王爷,醒醒!她救的是圣旨,不是你! 夜风呼啸,一道戴着玄铁面具的身影飞快掠过侯府的屋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太医!杜太医!” 穆承渊的声音嘶哑,第一次带上恐慌。 他抱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陆倩漓,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寸寸冻结。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抱着人冲进主院,一脚踹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回头对着跟来下人低吼:“准备热水剪刀,金疮药!” 萧灵儿在暗卫的带领下也及时赶到房中。 她跪在床前,握着陆倩漓冰冷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 她已经用银针封住了母亲心脉周边的几处大穴,可那支箭矢离心脏太近,箭头深陷血肉,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穆承渊紧握着拳,沉着嗓子对身旁战战兢兢的杜太医开口,“不惜一切代价,忠勇侯夫人必须得活!” 他已派人快马加鞭去请简南风,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瞥了眼已经失了魂的萧灵儿,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阵脚全乱了。 杜太医满头大汗,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陆倩漓胸口的衣襟,随着染血的碎布滑落。 “咔哒”一声轻响,一枚断成两半的玉佩从她贴身的衣物里掉在了地上。 穆承渊的视线一凝。 这是? 他弯腰,捡起碎成两半的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熟悉的纹路。 这不是他当初在庄子里随手给她的那块吗? 她竟然……一直贴身放着?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竟然把他送的东西视若珍宝,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若非这玉佩挡了一下,那一箭,怕是早已洞穿了她的心脏!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否则,她为何要在最危险的关头,不顾一切地扑过来为他挡箭? 否则,她为何要将这块玉佩贴身收藏,日夜不离? 穆承渊的心头,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呵,陆倩漓嘴上心里说着嫌弃,身体倒是诚实! 爱他爱到了骨子里还非要装! 萧灵儿也认出了那玉佩,嘴角一抽。 完了,母亲果然彻底沦陷了。 不过,只要母亲能醒过来,多个权势滔天的王爷后爹,她……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昏迷中的陆倩漓似乎感受到了剧痛,眉头紧蹙,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我的……宝……贝……” 她想的是她那装着空白圣旨的宝贝锦盒! 可这几个字落入穆承渊耳中,却成了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倩漓是在叫他? 杜太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幸亏有这玉佩挡了挡,箭头偏了半分,否则就差一寸,便要射穿心脏了!” “有几成把握?”萧灵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五成。” 萧灵儿的脸“刷”地一下惨白如纸,眼前发黑,差点晕厥。 一半的机会,太低了。 穆承渊的心一沉,“丫头让开,我来扶住你母亲,你从旁协助。”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散发着异香的丹药:“这是保心丸,先给夫人服下。” 杜太医一见那丹药,眼睛都直了,大喜过望:“保心丸!有此神药,把握便能提高三成!足有八成!” 话音刚落,他看眼前这面具人的眼神就变了。 这周身的气度,还有这救命的神药可不是一个暗卫该有的。 莫非眼前的人就是安南王? 可传说中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王爷,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连保命的丹药都毫不犹豫地拿出? 这侯夫人倒是好本事。 萧灵儿此刻早已六神无主,闻言立刻点头,穆承渊说什么便是什么。 穆承渊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冷静些,你可是鬼医圣手的徒弟,别给你师父丢人,更别让你娘失望。” 听到安南王的话,萧灵儿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杜太医小心地将保心丸喂陆倩漓服下,深吸一口气,握住箭羽,猛地向外一拔! “唔!” 昏迷中的陆倩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动。 穆承渊双臂如铁钳,死死按住她,将她半抱在怀里,眼中满满是担忧还有一丝心疼。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动手!”杜太医大喝。 萧灵儿双目圆瞪,手中银针上下翻飞,快得只剩残影,银针再次刺入几大穴位,原本汹涌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止住了。 在几人合力之下,陆倩漓总算被从鬼门关硬生生拖了回来。 杜太医松了口气:“箭已拔出,血也止住了。但最凶险的还是今夜,若是发起高热,高热不退,依旧……有性命之忧。” 萧灵儿红着眼,重重点头:“我省得。” 杜太医开好药方,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戴着面具的穆承渊。 这安南王腿伤怕早就已经痊愈,他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圣上! 太医刚走,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母亲!” 萧煜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床上母亲惨白的脸,还有床头一个陌生的面具男亲密地给母亲擦汗。 他瞳孔一缩,恐慌,惊疑交织在一起,眉头紧锁。 萧灵儿看到他,积压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冲上去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哭喊道:“母亲让你派人接应,你为什么不来!你的人呢!”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的错。”萧煜满脸懊悔,任由她捶打,高大的身躯此刻尽是颓然。 “不要怪侯爷。”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少谦走了进来,他身上也有几处血污,但神情依旧冷静。 “我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伏击,好不容易才脱身。” 他走到门口便停下脚步,目光先是落在萧灵儿身上,见她安然无恙,才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想起朝堂上皇帝荒唐的指婚,而他未能阻止,心里带上了几分愧疚。 随即,他的视线与戴着面具的穆承渊交错一瞬,两人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萧灵儿这才发现萧煜也受了伤,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顿时担忧起来:“哥哥,你没事吧!究竟是谁!到底是谁要置我们于死地!” 陆少谦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支沾着血的箭矢,放在了床边的桌案上。 穆承渊的目光扫过那支箭,再看着手中从陆倩漓身上拔下来的同款箭,双眸变得幽深。 “黑风寨余孽?”穆承渊冰冷的吐出几个字眼,周身杀气萦绕。 他一用力,那箭矢竟在他掌中被寸寸捏断。 他冷笑着,“呵,就凭他们那群废物,也配动本王的人?” 他的目光转向皇宫的方向,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本王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65章 一句后爹惊天下,王爷嘴角藏不住了! “好生照料你母亲,若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去安南王府。” 穆承渊叮嘱了萧灵儿一句,大步流星地走了。 萧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地问萧灵儿:“他谁啊?这么嚣张?还有,母亲出事,为什么要去安南王府找王爷?什么情况?” 萧灵儿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她凑到萧煜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萧煜听完,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最终化作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 “什么?!安南王看上咱娘了,想给我们当后爹?!” 声音之大,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萧灵儿的脸“腾”地一下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走到院中的穆承渊,脚下一个踉跄。他扶住额头,嘴角狠狠抽搐。 这侯府的人说话都不经大脑的吗! 一旁的陆少谦,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僵了一下,肩膀微微耸动,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 他对着萧煜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告辞:“大理寺定会彻查此事,萧兄若有事,也可来找我。” 说完,他快步追了出去,生怕自己再晚一步,会当场笑出声来。 陆少谦离开侯府,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穆承渊早已等在那里。 陆少谦躬身行礼,声音恭敬:“义父!” 穆承渊已经取下了面具,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辛苦了,少谦。” “能为义父分忧,是少谦的荣幸。”陆少谦顿了顿,有些担忧地说,“今日的动静这么大,义父如此高调救夫人,皇上那边怕是瞒不住了,杜太医心中必定起了疑。” 穆承渊把玩着手里的面具,眼神却飘向侯府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那又如何。本王就是要让他起疑,让他动杀心。” “他不先出招,本王又怎能名正言顺地,将这棋盘掀了。更何况,本王何曾怕过。” 他的脑海里,全是陆倩漓为他挡箭的画面,和萧煜那句石破天惊的“后爹”。 后爹么……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称呼,竟觉得荒唐又……不赖。 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悄然爬上唇角。 ……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皇帝穆厉戎铁青的脸。 新任忠勇侯与一品诰命夫人在回府途中遇刺,命悬一线。 消息如插了翅膀般飞入宫中,掀起滔天巨浪。 “查!给朕查!” 穆厉戎一掌拍在龙案上,“命大理寺彻查!朕要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动朕亲封的侯爵!”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待众人退下,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皇帝与一名老者。 杜太医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官服。 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说的都是真的?都看清楚了?” 杜太医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回、回陛下,老臣……老臣有八成把握。” “八成……”穆厉戎低声重复着,指节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 “老臣遵旨!”杜太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穆厉戎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从锦盒中取出白玉萧。 他抚摸着冰凉的萧身,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复杂难明的幽光取代。 “呵,好一个忠勇侯夫人,竟敢拿皇姐的遗物当棋子,算计到朕的头上!” 陆倩漓走后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就回过味来。 自己被那个女人给忽悠了! 她不过是利用了皇姐的遗物,给侯府求后路!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让他对陆倩漓起了杀心。 可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灵儿那张与皇姐有几分神似的脸,还有那番激昂的言辞。 他叹了口气,眼底的杀意稍稍收敛,“也罢,一只小狐狸,随时可以捏死。倒是你,承渊……。” 穆厉戎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望向京城的某个角落。 “承渊啊承渊,可千万别怪皇兄心狠。” “谁叫你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朕夜不能寐。” “如今的大雍,可不能再乱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眼中闪过的杀意却比殿外的夜色还要冰冷。 …… 芳华殿。 刚被降为妃位的阮氏,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她“呵”地一声轻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命悬一线?真是报应!报应啊!” 殿内的宫女吓得噤若寒蝉。 笑了许久,阮妃才停下来,她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脸上却是一片狰狞的恨意。 她对着贴身侍女,一字一句道:“陛下,你既然无情,就别怪我们母子无义。” “下一个,就是你。” 与此同时,九公主的宫殿内。 穆桑柠正坐在窗边,用一块柔软的锦帕,细细擦拭着自己心爱的长鞭。 “殿下,消息传来,那陆倩漓中箭重伤,命悬一线。” 穆桑柠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命悬一线?怎么够。”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说出的话却淬了剧毒。 “当然是……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放下长鞭,吩咐道:“去,挑一份厚礼送到侯府,代本宫为她……送行。” “还有,给本宫查清楚,那女人到底用什么法子哄骗了父皇,让他动了雷霆之怒!她从宫里带走的东西,不管是物件还是话,本宫都要知道!” “是。” 侍女领命退下。 穆桑柠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另外,让庄子附近的人盯紧了,婆婆那边一旦大好,立刻给本宫接回来!” 她绝不会,把自己的软肋,长久地放在敌人手中! …… 侯府,陆倩漓的卧房内。 她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让她无法呼吸。 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快得抓不住。 一会儿,她看到萧远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端着一碗漆黑的药,眼神冰冷如霜。 “漓儿,你知道的太多了。” 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下,那种穿肠烂肚的痛苦,真实得让她战栗。 一会儿,是穆承渊抱着她,嘶吼着,“陆倩漓,本王不准你死!” 画面一转,她看到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拉着手,站在一片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里。 她们是谁?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么熟悉? 【滴,攻略目标爱意值达到60%,系统重启,记忆模块修补进度0.1%】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轰——! 眼前的景象猛然破碎。 她看到几十米高,由琉璃和金属构成的奇怪建筑直插云霄,看到在平坦的黑色大路上飞速奔跑的铁盒子,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喧嚣…… 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她会流泪? 紧接着,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一双深蓝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她。 “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神女就够了。” 冰冷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陆倩漓,你,出局了。” 第66章 皇后送礼?不,是送催命符! “萧远……你这个伪君子……” “不要……不要过来……” “穆承渊,救我!快救我!” 陆倩漓紧蹙着眉头,额上冷汗涔涔,被梦魇攫住,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着。 “娘,灵儿在,您别怕,灵儿在这里。” 萧灵儿用浸了凉水的帕子一遍遍为她擦拭着滚烫的额头和手心,可那热度却丝毫不见退去。 她的心也跟着被架在火上烤,疼得像是被刀子剜着。 可直到第二天正午,高烧依旧没有退下半分。 萧煜和萧灵儿急得在房里团团转。 “不行,我再去宫里请太医!”萧煜站起身,眼眶通红。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下人白着脸匆匆来报:“侯爷,二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谕!” 皇后? 萧灵儿和萧煜对视一眼,心头同时咯噔一下。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可君命难违,两人只得强行压下心头的万丈焦急,整理好仪容,前往大厅。 侯府大厅内,几名太监侍立两侧,为首的李公公皮笑肉不笑,他身后摆着数个大箱子,里面是金银、珍稀药材和华丽的锦被。 “咱家奉皇后娘娘与陛下之命,特来探望侯夫人。”李公公捏着兰花指,声音尖细。 “陛下体恤,特赐侯爷沐休三日,好生在府中为夫人尽孝。” “臣,叩谢主隆恩。”萧煜躬身行礼,言辞客气,心中却一片冰冷。 【尽孝?说得好听!母亲刚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来,名为探望,实为监视!是怕我母亲死得还不够快吧。】 萧灵儿站在一旁,更是心急如焚,满心满眼都是卧房里生死未卜的母亲。 她草草行了个礼,连头都懒得抬,只想赶紧回去。 【快点说完快点滚,一群阉人别在这碍眼!老娘没工夫跟你们在这耗着!我娘还等着我呢!】 就在她转身欲走之际,李公公身旁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嬷嬷,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萧二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皇后娘娘的赏赐还没看完,就想走了?” 那嬷嬷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萧灵儿,撇了撇嘴,“皇后娘娘有口谕,十日后便是陛下万寿,您身为内定的三皇子妃,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颜面,断不能失了礼数。” “自今日起,将由老奴等人,亲自教导您宫中礼仪。” 此言一出,萧灵儿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崩”地一声就断了。 她猛地转过身,双眸燃起熊熊怒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学什么狗屁礼仪! “我娘重伤未醒,高烧不退,我要回去照顾她,没工夫学!”她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回答。 教养嬷嬷闻言,发出一声冷笑,眼中的鄙夷更甚:“呵,不愧是乡野长大的丫头,果真粗鄙不堪。莫不是以为自己懂点三脚猫的医术,就能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简直放肆!” 她下巴微抬,姿态倨傲,“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早料到你会以此为借口推脱,特派了宫中最好的医女前来,定会将侯夫人照料得妥妥当当。” 话音刚落,一名医女便上前一步,对着萧灵儿福了福身,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萧姑娘只管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料’夫人的。” 说着,那医女竟不等萧煜兄妹同意,便对着身后人一挥手,径直朝陆倩漓的院落走去。 嘴上还说着:“皇后娘娘有旨,救人如救火,我等不敢耽搁。” 萧灵儿气得火冒三丈。 【狐假虎威的东西,谁知道你们是皇后派来的,还是阮妃派来的!万一是要我娘的命呢!别想走!】 “站住!”萧灵儿伸手想要拦下两个医女,却被教养嬷嬷一戒尺狠狠打在手背上,瞬间起了一道红痕。 “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莫非你们想要抗旨?还是说偌大的忠勇侯府,竟连个伺候主母的下人都没有了?竟要劳烦未来的三皇子妃亲自端茶送水?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这死老太婆,仗着皇后的势狐假虎威,敢打本姑娘,真当老娘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萧灵儿怒极反笑,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 指尖一弹,一撮无色无味的粉末,趁着那嬷嬷说话时张合的嘴,悄无声息地混着空气飘了进去。 新研发的加强版七日痒,保证让她刻骨铭心! 萧煜上前,高大的身躯将妹妹护在身后,沉声开口:“嬷嬷言重了。百善孝为先,家母病危,舍妹身为女儿,在床前尽孝乃是天理人伦,还望皇后娘娘慈悲,通融几日,待家母病情好转,舍妹定当用心学习。” 他搬出孝道,又给皇后戴了顶高帽,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谁知,那嬷嬷不依不饶,刚想开口,就觉得喉咙里一阵奇痒,紧接着那股痒意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瞬间席卷全身。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双手不受控制地就往脖子上疯狂地抓挠起来。 “皇后娘娘自然是……菩萨心肠,” 她一边挠着,一边强撑着说道,声音已经变了调,“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啊……好痒……好痒!” 她身上的痒意越来越重,脸上瞬间布满红痕,指甲划过皮肉,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嘴里还在逞强。 “萧二小姐……可、可不能……辜负了……娘娘……嘶……一番苦心……啊……好痒!” “救命!” 也就在这时,一句虚弱的求救,在萧灵儿和萧煜的脑海中炸响! 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出事了!是那个医女! 萧灵儿目光一凌,再也顾不上跟这老虔婆纠缠,计上心头,故作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嬷嬷,你身上这是什么?天呐,这红斑……不会是红疹瘟吧?要传染的!太可怕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母亲的卧房狂奔而去。 剩下几个宫人本来还想阻拦,却被萧灵儿那声“红疹瘟”吓得魂飞魄散。 萧煜高大的身躯顺势一挡,将她们拦下,脸色铁青,声音里带着杀气。 “来人!将这几个身染恶疾的宫人丢出去!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萧煜一人担当!”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群乱作一团的宫人,转身就往母亲的院落急奔而去。 娘,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众人再看那老嬷嬷,只见她已经将自己的脸都抓出了血道子,身上的红斑也越来越多,丑态百出。 不一会儿,旁边一个离得近的嬷嬷也感觉身上痒了起来,尖叫一声,一下子跳出三丈远。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神,真以为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与此同时,萧灵儿一脚踹开母亲的房门,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 那名先前闯入的医女,手里拿着银针,狞笑着,对着陆倩漓头顶的死穴,狠狠刺下! 第67章 惊!阎王殿一日游,醒来竟看到鬼了! “住手!” 萧灵儿一声怒喝,眼眶尽赤,指尖金光爆闪,正欲放出蛊王拼命。 可有两道寒芒比她更快! 咻!咻! 一道银光打飞了医女手中的银针,针“铛”地一声钉入地板。另一道银光快如闪电般划过医女的脖颈。 那医女脸上得意的狞笑尚未散去,眼中便已失去所有神采,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鲜血,顺着她脖颈上一道红线,缓缓渗出。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又迅速关上。 萧煜高大的身影抵住门板,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一双眼警惕地盯着房中突然多出来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白衣男子抚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哎哟,还好赶上了……暗十,你下手未免太快了些,好歹留个活口问话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榻边,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搭上陆倩漓的脉搏,另一只手已经从随身药箱里捻出了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萧煜见陌生人靠近母亲,正要上前阻止,萧灵儿却一把拉住了他。 “自己人。”她压低声音道,收回了蓄势待发的金蚕蛊,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还是安南王那家伙靠谱。 那被称作“暗十”的黑衣女子,身形纤细,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收回一根在烛火下几乎看不见的银丝。她对着萧煜兄妹二人微微颔首,声音清冷。 “暗十,奉王爷之命,保护夫人。” 萧煜心中一震。 王爷对母亲……竟如此上心。他原以为妹妹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到安南王是真的想当他后爹?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具尸体上,眉头紧锁,“皇后娘娘为何要取我母亲性命?” “宫中素来传闻,皇后一心向佛,是菩萨心肠……况且,她的人死在侯府,这该如何向宫里交代?” 暗十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什么不是?”萧灵儿和萧煜皆是一头雾水。 暗十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尸体旁蹲下,手指在医女耳后摸索片刻,随即用力一撕。 “嘶啦——”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她硬生生从那张脸上撕了下来! 面具之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萧灵儿和萧煜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戴着人皮面具混在皇后身边行刺……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又是谁的手笔? 暗十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目光在死者耳后一个微小的下弦月纹身上凝住。 “我去处理,这里交给你们。” 话音未落,她已单手拖起尸体,翻窗离开。 萧灵儿和萧煜的目光,齐齐转向了正在施针的简南风。 “我母亲她如何了?” “有我在,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简南风一边飞快地施针,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轻松,手法却稳如泰山,“我可是神医啊!” 为了及时赶到,他和暗十跑死了王爷两匹千里马。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王爷为一个女人紧张成那样,他自然得拿出看家本领,保住这位未来王妃的命。 萧煜一听“神医”二字,心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后爹”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不愧是安南王,神通广大。 他回想起今日种种,从宫人上门那一刻起,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环环相扣,就是要让母亲死得透透的!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心中一片沉重。 简南风收回最后一根针,又给陆倩漓喂下一颗药丸,这才松了口气。 他压低声音道:“王爷交代,即便夫人大好,对外也要装作命悬一线,凶多吉少。一切,都拖到万寿宴之后。” 萧灵儿和萧煜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宫里有人恨母亲入骨,他们必须保护好她。 “可那个医女死了,我们怎么跟皇后派来的那些人交代?”萧灵儿担忧道。 正在这时,窗户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众人猛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从窗外翻了进来。 正是那个刚刚“死透”了的医女! 萧灵儿和萧煜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简南风却见怪不怪地摆了摆手,“没事,有暗十在,这不就解决了?” 假扮成医女的暗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萧灵儿和萧煜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兄妹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接下来的几天,该轮到他们好好演戏了。 …… 皇宫,御书房。 就在陆倩漓喊出那声“救命”的时候,远在宫中的穆承渊,端着茶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温热的茶水险些溅出。 他脸上维持着温润和煦的假面,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坐在他对面的皇帝穆厉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幽幽开口:“承渊,怎么不喝?是嫌皇兄这里的茶,没有你岭南的好?” “皇兄说笑了。” 穆承渊抬眸,看着杯中那加了料的茶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即将茶一饮而尽。 他心中杀机翻涌。 希望暗十能赶得上,若陆倩漓有半点差池,他定要这整个皇宫,都为她陪葬! 他放下茶杯,微笑道:“好茶。” 【皇兄啊皇兄,你真当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他心中冷笑,【如今的我,可是百毒不侵之体。还真要多谢少谦及时送来的那只嗜心蛊。】 皇帝也笑了,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忌惮的弟弟,心中暗道:【承渊啊承渊,万寿宴上,你就再帮皇兄最后一把,全了你最后的价值吧。】 …… 夜色渐深。 昏睡中的陆倩漓幽幽转醒。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胸口传来阵阵钝痛。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了熟悉的床帐,可定睛一看,却是一面……一面悬浮在半空的幽蓝色光幕? 这是什么?阴曹地府的新式牌匾? 那光幕悬浮在她面前,上面的字符闪烁了几下。 陆倩漓从未见过这些字符,却一眼就读懂了上面的字:“天道吃瓜系统”。 陆倩漓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她眨了眨眼,光幕还在。她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光幕依旧在。 “妈呀!什么鬼东西!” 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就要从床上弹起来,胸口的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黑,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趴在床头睡得正沉的萧灵儿被瞬间惊醒。 “娘!您醒了?怎么了?” 陆倩漓捂着生疼的胸口,脸色惨白,一手颤抖地指着那面光幕,声音都在发颤。 “灵儿……你……你看到那个鬼东西没有?一闪一闪的……就飘在那儿……吓死老娘了!” 萧灵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空气。 她心中一紧,连忙安抚道:“娘,您别激动,您伤得重,刚醒过来,许是……许是高烧不退,看到幻觉了。” 幻觉? 陆倩漓不信邪,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她伸出手,试探着朝那面光幕摸去。 指尖触及之处,一片冰凉。 也不知她碰到了哪里,光幕上的字符骤然加速流转,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炸响! “警告!系统遭到不明攻击,能量外泄……记忆模块修复中……进度0.5%……” “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已达60%,龙气吸收启动……重启倒计时开始……” 陆倩漓瞪大了双眼,无数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她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又晕了过去。 晕死之前,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系统?攻略……穆承渊?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第68章 咸鱼主母被迫营业,开启地狱级攻略模式 “娘!” 萧灵儿见母亲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吓得尖叫一声,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她赶紧回头冲着门外大喊:“简神医!简神医你快来啊!我娘又晕过去了!” 守在门外的简南风闻声立刻冲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手指飞快搭上陆倩漓的腕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神情严肃。 “没事没事,别紧张。”片刻后,简南风才松了口气,收回手安抚道,“夫人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只是受了惊吓,这才晕厥。” 萧灵儿拍着胸口,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这才放下心来,可看着母亲惨白如纸的脸,眼泪又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娘……”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萧煜沉着脸从门外走进来,扶住妹妹,“我们正好将计就计。” 简南风抚着下巴,眼睛一亮:“世子爷的意思是……?” “就说我母亲高热不退,陷入昏迷,药石无医!”萧煜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宫里不是想让母亲死吗?我们就让他们以为自己得逞了!” 萧灵儿立刻擦干眼泪,点点头。 没错,只有母亲“死了”,那些人才会真正放松警惕! 简南风笑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很快,忠勇侯府便传出消息:侯夫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被救回,却因失血过多,始终高烧不退,陷入昏迷,口中时常胡言乱语,只怕是熬不过几日了。 …… 皇宫,凤仪殿。 檀香袅袅,皇后一身宫装,捻着一串紫檀佛珠,神情悲悯地听着回话。 被萧灵儿下了“七日痒”的教养嬷嬷此刻已经恢复如常,正跪在地上低声回禀:“……娘娘,那萧二小姐实在粗野,竟敢违逆您的意思,拒不学习宫规。” “如今忠勇侯夫人又……药石无医,侯府上下乱成一团,老奴便自作主张,先回来了。” 皇后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无波无澜,“罢了,她母亲将死,也算可怜。让她守着吧,本宫向来仁慈,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娘娘心善,是天下人的福气。”嬷嬷连忙奉承。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戒尺抽打声,伴随着一声女子的痛呼和压抑的哭泣。 一个尖利的声音训斥道:“阮小姐,和你说了多少次,走路要端庄,仪态!仪态懂吗?既然路都走不好,那就跪在这儿学学跪礼吧!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啪!”又是一声响。 殿内的皇后恍若未闻,继续闭目理佛,空气中只剩下檀香和悲悯。 …… 陆倩漓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她想挣扎,身体却重如铅石,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中亮起一点光。 光芒越来越近,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来。 她身形飘逸,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唯独那双深蓝色的双眼,不带一丝温度,只有彻骨的杀意。 她死死地盯着陆倩漓,唇瓣微动。 陆倩漓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那声音仿佛隔着万水千山,模糊不清,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子的敌意。 “你是谁?”陆倩漓想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白衣女子的身影开始慢慢消散,化作点点荧光。 唯有一句陆倩漓听清了,顿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倩漓,你出局了。” …… “啊!” 陆倩漓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那个梦太真实了,那双充满杀意的蓝眸,还有那句“你出局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子里。 心跳如擂鼓,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那面幽蓝色的光幕,依旧悬浮在她面前。 【天道吃瓜系统】 几个大字在光幕左下角闪闪发光。 这回陆倩漓没有尖叫,只是瞳孔骤缩,回想着脑海中硬被塞进来的信息。 她认命般地闭上了眼,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在崩塌。 【老天爷啊!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重生回来只想当条咸鱼,怎么还被这么个鬼东西给绑定了?】 【什么攻略任务?什么系统?记忆修补又是几个意思?】 她再次睁开眼,视线落在系统标语上——“每日一瓜,保你笑哈哈哈!” 【笑个头!没等笑死,先被你丫的吓死了!】 梦里那些奇怪的建筑,还有那个白衣女子……陆倩漓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什么叫“出局”?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的视线转向光幕上的血色大字。 【终极任务:在365天内,攻略目标人物“穆承渊”,使其爱意值达到100%。】 【任务失败:抹杀。】 陆倩漓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又晕过去。 【我真是命苦啊!前世没这破系统,好歹还多活了两年!】 【这辈子一心想躺平,怎么反而命更短了?攻略穆承渊?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心王爷!我拿头去攻略啊!】 她还以为拿到那道空白圣旨,下半辈子就能高枕无忧,谁知道更大的坑在这儿等着她! 圣旨! 陆倩漓猛地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双手在床头被褥里一阵乱摸。 没有!空空如也! 她又撑着身子,焦急地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还是没有! 【我的圣旨呢?我的宝贝疙瘩呢?我下半辈子的饭票和护身符啊!没了它,我还怎么去江南当我的富婆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萧灵儿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见陆倩漓挣扎着要下床,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药碗跑过来扶住她。 “娘!您醒了?伤口还没好,可不能乱动!” 陆倩漓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问:“灵儿,我的那个锦盒呢?就是我从宫里带回来的那个!你看到没有?” 萧灵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娘……当时情况太乱了,您又中箭倒下……那个锦盒……好像……好像是丢了。” 她见陆倩漓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您别急!我好像看到……是安南王的人把锦盒捡走了!对,肯定是王爷替您收着呢!” 陆倩漓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完了,全完了!到了那个黑心王爷手里,跟肉包子打了狗有什么区别?】 【他那种人,会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吗?!我还能拿得回来吗?!】 她心中悲愤交加,随即又涌起一丝绝望的侥幸。 【算了,在穆承渊手里总比在其他人手里强,至少穆承渊比起其他人还值得信任。】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巨大,符合吃瓜有益身心健康的原则,是否开启今日吃瓜日常,调节心情?】 脑海中,那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陆倩漓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就想在心里破口大骂。 【调解个头!老娘都要被抹杀了,还吃瓜!信不信我……】 她的话还没想完,猛地一僵,惶恐地看向萧灵儿。 这丫头反应不对啊,我吐槽了这么多,都一脸淡定吗? 萧灵儿轻声问:“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听到心声的异样。 陆倩漓的心“咯噔”一下,试探着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臭丫头,这几天的药苦死了!】 萧灵儿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担忧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娘,您别吓我,怎么不说话?” 陆倩漓彻底僵住了。 【她……她听不见了?】 【我的心声……她听不见了?】 她脱力地靠回床头,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萧灵儿,又看了看那所谓的系统,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烦恼了她这么久的心声外露,就这样解决了?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能要她命的鬼东西。 这算什么?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不,这简直是从狼窝直接掉进了阎王殿啊! 第69章 攻略黑心王爷?老娘选择原地去世! 陆倩漓颓然地靠在床头,胸口的伤一阵阵抽痛,她对着 萧灵儿虚弱地挥了挥手。 “灵儿,你先出去吧,娘……娘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您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萧灵儿不肯走,看着母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都揪紧了。 母亲这是伤了胸口,又不是伤了脑袋,怎么醒来之后就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我没事,”陆倩漓摇摇头,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就是做了个噩梦,缓一缓就好。” “您脸色这么差,我怎么放心!”萧灵儿说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不行,您躺好别动,我马上去请简神医再来给您瞧瞧!” 看着女儿一步三回头地关上房门,陆倩漓叹了口气,目光盯着面前的蓝色光幕上。 “灵儿听不见我的心声,是你搞的鬼吗?还是说一开始就是你的原因。”陆倩漓喃喃自语。 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系统能量外泄已修复,宿主想要开启心声传送功能请充值。】 倩漓嗤笑一声,“果然是你,还充值?这么抠,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抬头看着光幕上的小光点,红的,绿的一片,中间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圆点。 圆点旁边,清清楚楚地标注着三个大字——穆承渊。 陆倩漓眼皮狠狠抽了抽。 【行,你牛,知道你特殊,还自带光环生怕老娘看不见啊。】 她看着那些认识的、不认识,标着名字的、没标名字的红点绿点,心里一阵烦躁。 【吃瓜吃瓜,老娘倒要看看,你这黑心王爷有什么惊天大瓜!】 她伸出手指,朝那个金色大圆点戳去。 【叮——】 【警告!目标人物“穆承渊”为终极攻略对象,不可读取心声,不可成为吃瓜目标!当日剩余吃瓜次数:2。】 陆倩漓无语望天。 【你这鬼系统还讲不讲道理了?不让我知道那黑心王爷在想什么,我怎么攻略他?怎么让他爱上我?拿我的脸去刷吗?!】 【白白浪费我一次听瓜的机会!扣扣搜搜的,祝你以后业绩垫底,早日倒闭!】 陆倩漓气得心肝肺都疼了,愤愤地随手在光幕上戳了一个鲜红如血的光点,上面标着(阮妃)二字。 【叮——恭喜宿主开启吃瓜模式!】 【瓜来咯!阮妃娘娘最近夜不能寐,正跟她的好大儿三皇子密谋呢!你以为他们在商量怎么孝敬皇上?错!他们是在合计着怎么在万寿宴上把皇上送上天,自己当皇帝!】 【哎哟喂,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瓜,宿主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哦!】 陆倩漓翻了个白眼。 【切,没用的东西。这瓜都馊了!我前世就知道他们要造反,这辈子三皇子能提前动手,还有我一份功劳呢。】 她视线扫过光幕,看着那一片红彤彤的敌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这是捅了皇宫的马蜂窝吗?怎么放眼望去一片红,个个都想让我死?】 她心一横,又点中了另一个红得发紫的光点,上面赫然写着(皇帝)。 【叮——恭喜宿主触发暴击!目标为顶级大瓜主,可额外爆料一个瓜!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陆倩漓还没来得及吐槽,两个大瓜就接二连三地砸了下来。 【开胃小菜来咯!当今圣上心里有个白月光,不是后宫三千佳丽,而是他那早就嗝屁的亲姐姐——昌平长公主!圣上在密室里挂满了长公主的画像,还珍藏着她生前穿过的小衣!每晚不拿出来闻一闻,都睡不着觉呢!啧啧,这口味,真重!】 陆倩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变态!】 她刚骂完,第二个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脑海中炸开。 【主菜上桌!圣上给咱们的战神王爷穆承渊下了猛药啦!这药可不是什么十全大补汤,而是能让人神智错乱的“疯魔散”!就等着万寿宴上药效发作,让王爷当众发狂,错手宰了前来贺寿的赵国五皇子!】 【到时候,敌国最有前途的继承人没了,咱们的王爷也因“弑杀使臣”被名正言顺地咔嚓掉!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皇上这算盘打得,我在关外都听见了!】 陆倩漓的血瞬间凉了半截,浑身如坠冰窟。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穆承渊要死了?那可是我的攻略目标!他死了我怎么办?!我不会被这个鬼系统直接“抹杀”吧?!不行!绝对不行!得赶紧通知他!】 她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完全没注意到光幕右下角,那行代表爱意值的数字,悄无声息地跳动了一下。 …… 安南王府。 穆承渊正端着一碗汤药,听着暗卫汇报宫中的动静。 忽然,他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醒了。 紧接着,那熟悉又鲜活的心声又在他耳畔响起。 【……这瓜都馊了!……】 【……捅了皇宫的马蜂窝吗?……个个都想让我死?】 听到这里,穆承渊的眸色冷了下去。 看来,是该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付出点代价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两个惊天大瓜。 什么三皇子要造反,皇兄有特殊癖好……这些他早已有所耳闻,不足为奇。 但皇兄竟用“疯魔散”来算计他,还想一箭双雕,除掉他和赵国五皇子…… 穆承渊的眼神瞬间变得森寒无比,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好一个他的好皇兄! 原来那杯茶里是“封魔散”,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啊! 他正要消化这信息,就听到陆倩漓那焦急到快要破音的心声。 【他死了,我怎么办?】 穆承渊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 所有的杀意、算计、冰冷,在这一瞬间尽数融化。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在得知他身陷绝境时,第一反应不是如何撇清关系,而是如此为他的生死而恐慌。 原来……她一醒来,就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原来,我在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心里,是这般重要。 他死了,她怎么办? 穆承渊只觉得胸口一阵滚烫,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女人……果然是喜欢他的。 【叮——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3%,当前总爱意值:63%。】 正急得团团转的陆倩漓猛地一愣。 【???】 【我干啥了?这爱意值怎么莫名其妙就涨了?这黑心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也跟乱葬岗一样,根本没法刨啊!】 陆倩漓想不通,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床上一躺。 【算了,穆承渊那黑心肝的王爷诡计多端,应该死不了吧……我还是先管好自己!】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脑子飞速运转。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保全侯府这一大家子人吧。万寿宴……那明摆着就是阎王爷请客,去了铁定没好事,三皇子造反,刀剑无眼,绝对不能去!】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对了!萧远那渣男可以死遁,老娘为什么不可以?!】 她越想眼睛越亮,连伤口的疼痛都忽略了。 【对!就这么干!我也来个假死!只要我“死了”,就能彻底摆脱这忠勇侯夫人的身份,拿着我的小金库去江南逍遥快活!】 【至于萧煜和灵儿,他们得为我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婚嫁饮宴,正好也避开了万寿宴的死局和那该死的赐婚!一举两得!】 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陆倩漓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至于那个要命的攻略任务……先逃出京城这个修罗场再说!天大地大,保命最大!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王府中,穆承渊听着陆倩漓那越来越兴奋的心声,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死遁?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他正愁该如何名正言顺地将她从忠勇侯府那个壳子里剥出来。 忠勇侯夫人……这个名头,听着就让他膈应得慌。 既然她自己想到了,那他便……帮她一把。 不过,想去江南逍遥快活? 穆承渊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药碗。 想得美。 他的女人,自然该待在他的身边。 第70章 王爷深夜爬床,主母含泪献宝:王爷,靠你了! 穆承渊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眼底的墨色翻涌不休。 “暗一。”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寒意。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王爷。” “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是你拿了?” 暗一闻言,身子一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的锦盒,双手奉上。 “王爷恕罪,属下正要向您禀报!这忠勇侯夫人当真好本事,竟从狗皇帝那骗来了一道空白圣旨!王爷,有了此物,您便可名正言顺地……” “名正言顺?”穆承渊打断了他,目光落在那锦盒的锁扣上,上面有明显被撬动过的痕迹。 他的眼神,一寸寸沉了下去。 暗一还未察觉到主子语气中的危险,兀自沉浸在兴奋中,“是啊王爷!您就是天命所归!” 穆承渊终于抬眼看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暗一,你逾越了。” 暗一猛地一僵。 “本王想做什么,想如何做,何时轮到你来替本王做主?”穆承渊的声音陡然转冷,“更何况,没有这东西,那个位置,本王也一样坐得。” 森然的杀气如实质般压下,暗一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大错,当即伏地请罪,“王爷息怒!属下知错!” “去刑房,自己领十鞭。”穆承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淡,仿佛刚才的怒意只是错觉。 他拿起那个锦盒,带着警告,“还有,记住了。她,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你们所有人都给本王放尊重些,若再有下次,就不是十鞭这么简单了。” 女主人? 暗一心中巨震,惊愕地抬头,却只看到王爷冰冷的眼神。 那个嫁过人、还生了孩子的忠勇侯夫人?她何德何能…… 可这话,他不敢问出口。 王爷说的话,就是圣旨。 “是,属下遵命。” 暗一领罚退下,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王爷,这次是认真的。 夜色渐深。 忠勇侯府,陆倩漓的卧房内。 她睡得很沉,伤口的疼痛和白日的惊吓耗尽了她所有心神,眉心微蹙,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床前,正是穆承渊。 他凝视着陆倩漓熟睡的容颜,眼中的冰冷与杀伐悄然褪去,难得地化开一丝柔和。 这些听不见她心声的日子,竟会觉得有些……孤单。 也许未来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吵吵闹闹,也不是件坏事。 “王爷。”暗十的身影出现,恭敬地递上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陆倩漓这几日的所有动向,详尽到她喝了几碗药,吃了几个包子,甚至……去了几趟茅房。 “府里的探子不少,都快成筛子了。”暗十低声道,“还有几拨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穆承"渊翻看着小册子,唇角微微上扬,随口道,“都处理干净。” 他语气平静,吐出的话却带着血腥味。 暗十领命,悄然退下。 卧房内,只剩下两人。 陆倩漓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看她,那视线如有实质,让她极不舒服。 她挣扎着睁开眼,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昏暗中猝然放大。 “啊——!” 她差点魂飞魄散,急忙缩到床角,警惕地瞪着床边的人。 【吓死老娘了!黑心王爷怎么会在老娘的房间?这神出鬼没的,想索命吗?!】 【不对,他……他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那么‘温柔’?我没看错吧?黑心王爷会温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熟悉的心声再次响起,穆承渊挑了挑眉,心中那点空落感瞬间被填满。 他晃了晃手里的锦盒,故意逗她,“本王好心来看你,还给你送回宝贝,就这么不欢迎?” “那我走了?” 陆倩漓的视线瞬间被那个锦盒牢牢吸住,那可是她的保命符! “给我!” 她想也不想,扑了过去。 穆承渊手腕一抬,陆倩漓便收势不及,一头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一只大手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 “小心伤口。”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陆倩漓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烧到耳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都趴在穆承渊怀里,姿势暧昧。 【陆倩漓啊陆倩漓,你给我争气点!脸红个屁啊!就算真占便宜了又怎么样!要不是他,你会中箭吗?这救命之恩,让他以身相许都不过分!】 穆承渊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心声,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以身相许? 倒也……不是不行。 她手忙脚乱地抢过锦盒,像抱着绝世珍宝一样紧紧搂在怀里,飞快地从他怀中退开,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我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穆承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东西好好收着,这次落到本王手里,还能还给你。若是落到旁人手里……” 陆倩漓心里一紧,抱着锦盒的手又紧了三分。 “还有,夫人对本王有救命之恩,不必如此见外。”穆承渊难得温和的语气,让陆倩漓惊得抬起了头。 【救他?我什么时候救他了?】 就在她腹诽之际,穆承渊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陆倩漓脑中警铃大作,想起系统爆的那个惊天大瓜,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小心皇帝!他……他想在万寿宴上对你下手!”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穆承渊垂眸,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素手,和那双写满紧张的眸子,心头最冷硬的一角,倏地软了下去。 果然,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心里是在乎他的。 “放心,本王心里有数。”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不过,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夫人身处漩涡中心,想保全侯府,全身而退,恐怕很难。” 他意有所指,“就这两日,府里可来了不少客人。” “什么?”陆倩漓大惊,还有人惦记着她的宝贝?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锦盒,顿时觉得它像个烫手的山芋。 不行!必须把这个祸害送走! 她眼珠一转,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她捧着锦盒,决然地塞回穆承渊手里。 “王爷,我觉得,这东西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穆承渊一愣,“你知道这是什么?就把它给我?” “知道!”陆倩漓重重点头,一脸大义凛然,“我相信,王爷一定会为大雍的百姓,好好利用它!” 【快拿着快拿着!这玩意儿在我手里就是催命符,我护不住啊!给你了,看在这圣旨的面子上,等我‘死’了以后,好歹护着点萧煜和灵儿!】 穆承渊听着她的心声,心中激荡不已。 她竟然如此信任他吗。 他收紧了握着锦盒的手。 “放心,”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本王会安排好一切。”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陆倩漓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竟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穆承渊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 夫人此时死遁确是妙计。” 陆倩漓的血液瞬间凝固。 【黑心王爷怎么知道她要死遁?】 “不过……”他唇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气息灼热,“何时‘死’,‘死’在何处,又该如何‘活’过来,从今往后,都由本王说了算。” 第71章 咸鱼主母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夫人,委屈你几日了。” 穆承渊的手指在陆倩漓的睡穴上轻轻一点,她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上一句,眼前便彻底陷入黑暗。 【穆承渊你个王八蛋,又想搞什么鬼……】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 清晨,萧灵儿端着温热的汤药,脚步轻快地推开门,唇边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娘,天亮了,该喝药了。” 卧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她心中微觉奇怪,走到床边,却见母亲依旧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娘?”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俯下身,伸手去探母亲的额头。 指尖触及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萧灵儿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她颤抖着将手指放到陆倩漓的鼻下,屏住呼吸等了许久,那里,没有丝毫温热气息。 怎么会! “不会的……不会的……昨天明明都好好的。” 她疯了一般扣住母亲的手腕,用尽了毕生所学去感受,可指下的脉搏,再无半分跳动。 不可能!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是她学艺不精! 她扒开母亲的眼皮,只见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眸子,此刻瞳孔散大,对光线再无任何反应。 切脉,无。 探息,无。 验瞳,无。 每一个结果,都像一柄千斤重锤,狠狠砸在萧灵儿的心上,将她所有的希望和侥幸砸得粉碎。 人……已经死了。 “不……不……”她失神地呢喃,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为什么会这样。 “娘——!” 萧灵儿发出凄厉的哭喊,划破了侯府清晨的宁静。 府内瞬间大乱。 神医简南风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也是一变。 他快步上前,在萧灵儿悲痛欲绝的目光中,装模作样地进行了一番检查,但藏在袖中的手,却攥成了拳。 片刻后,他沉痛地站起身,对着围上来的萧煜等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侯夫人她……心脉已断,回天乏术了。” 暗十的身影也适时出现,她单膝跪地,满脸自责与悲愤,“属下该死!昨夜府中有探子潜入,属下追击离开片刻,未曾想竟让贼人钻了空子,害了夫人性命!属下……这就回去领罚!” 她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背影在简南风眼里却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简南风心中苦笑,王爷,您给夫人服下假死药死遁,还要瞒着侯府所有人,真是太为难我了。 陆倩漓死亡的消息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 皇宫,御书房。 皇帝穆厉戎听着太监的禀报,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微微一顿。 死了? 他眉头紧锁,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那个前几日还在他面前巧舌如簧,胆大包天从他手里骗走空白圣旨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虽然杜太医信誓旦旦保证过,那女人的确药石无医,但他还是不信。 “李福,”他头也不抬,声音听不出喜怒,“代朕出宫一趟,去忠勇侯府慰问。告诉他们,节哀顺变。” “奴才遵旨。” 老太监李福躬身退下,心中雪亮,皇上这是不放心,要他亲自去查验真伪。 公主府。 “哈哈哈哈!” 九公主穆桑柠听到消息,先是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满是快意。 可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收敛,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真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来人!”她厉声喝道,“备上一份厚礼,去忠勇侯府吊唁!给本宫……好好‘瞻仰’一下那位的遗容,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与此同时,早听陆倩漓和萧煜遇袭,裴瑜、萧云珊、柳姨娘三人匆匆赶回了侯府。 当柳姨娘看到灵堂中央那口黑沉沉的棺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想象过无数次陆倩漓的下场,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突兀。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心底空落落的。 她踉跄着上前,伸手抚摸着冰冷的棺木,指尖颤抖,喃喃自语:“陆倩漓,你怎么……就死了?” “我以后还跟谁斗?” “姨娘,你别这样。”萧云珊将柳姨娘拦下,心中也一片迷茫。 嫡母死了,她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简南风走了过来,对着萧云珊温声道:“大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侯夫人去得突然,但她生前定是希望你们这些儿女能过得好。” “你才学出众,不必困于后宅,学院或许能让你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简南风的话,像一道光,照亮了萧云珊灰暗的内心。 她愣愣地看着简南风,又看了看那冰冷的棺椁,心中忽然有了新的目标。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走到棺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嫡母,往日云珊做错了很多事,日后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教诲,您安心去吧。” 萧煜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母亲,不管是谁,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撑起这个家。” 一片混乱中,唯有裴瑜最为冷静。 她有条不紊地主持着大局,安排下人,接待宾客。 她跪在棺前,默默地烧着纸钱。 “母亲,您放心。”她低声承诺,“我定会护好这个家,护好您想护的人。” 她永远记得,是这位婆母的心声,让她找回了亲生父亲,让她的人生得以重来。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 而此刻,躺在棺材里,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的陆倩漓,正被迫听着外面的一切。 【哭什么哭!老娘好着呢!穆承渊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演戏也不提前给个剧本,看把我的灵儿吓成什么样了!心疼死我了!】 【还有萧煜那个傻小子,别查了,凶手就是你那未来的‘好后爹’!】 【唉,还是我儿媳妇贴心,没白疼她。】 【柳眉啊柳眉,你我斗了两世,没想到还有一日你会为我哭丧?】 听着萧云珊的悔悟,陆倩漓心里有些复杂,往日她还真没把这对母女放心上。 陆倩漓在心里疯狂吐槽,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干躺着。 就在这时,一阵阴阳怪气的唱喏声从灵堂外传来。 “圣旨到——” 众人急忙跪下接旨。 皇帝派来的心腹太监李福,手持拂尘,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进来,目光在灵堂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口棺材上,眼神犹如毒蛇。 他宣读了一通不痛不痒的慰问圣旨后,并未离开,反而慢悠悠地开口道:“咱家与侯夫人也算有几分交情,听闻噩耗,心中悲痛万分。皇上也有旨,让咱家代他老人家,见侯夫人最后一面。” 萧煜和萧灵儿的心同时一沉。 交情?分明是借口! 李福顿了顿,抬高了音量。 “来人,开棺!” 第72章 开棺验尸?王爷:动她一下,你试试! “来人,开棺!” 萧煜和萧灵儿顿时怒火冲天,死死挡在黑漆棺椁之前。 “李公公!你敢!”萧煜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我母亲已经入殓,尸骨未寒,岂容你在此惊扰亡灵!” 萧灵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母亲生前为侯府操劳半生,死后竟还要受此屈辱!公公,你欺人太甚!” 面对兄妹二人的怒斥,李福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哎哟,世子爷,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咋家也是奉旨行事啊。” 他将“奉旨行事”四个字咬得极重,“怎么,二位这是要为了一个死人,抗旨不遵,让整个忠勇侯府,都为你们的孝心陪葬吗?” “抗旨”二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轰然压下。 萧煜和萧灵儿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们可以拼命,可以不顾一切,可他们身后,是整个侯府上百口人的性命。 萧煜死死瞪着李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最终,还是带着滔天的恨意与屈辱,一寸寸地,缓缓让开了路。 萧灵儿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混着彻骨的恨意滚落,心中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然杀意沸腾。 “狗皇帝,你该死!” 而此刻,棺材里。 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的陆倩漓,正听着外面的一切,心里早就掀起百丈高的惊涛骇浪。 【开棺?!】 【穆承渊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戏要演砸了!快来救老娘啊!你不能光挖坑不管埋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她急得快要原地爆炸,疯狂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快!给我开通心声专道,给穆承渊那个狗东西发个心声急救包!】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点对点精准传讯功能属于高级服务,需付费开启。宿主目前余额为零,承惠,一千吃瓜点。】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我死得太急,坐拥金山银山可都还没来得及兑换!我后悔“死”前没把钱花完!】 完了,这下真完了。她能清楚地听李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就在她内心疯狂咆哮之际,两名太监已经上前,用力撬动了沉重的棺盖。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一丝光亮透了进来,紧接着,棺盖被彻底打开。 外面嘈杂的人声,灵堂里浓重刺鼻的檀香味,涌入她的感官。 李福先是装模作样地伸出兰花指,在陆倩漓的鼻下探了探,又粗鲁地翻了翻她的眼皮。 确认她气息全无、瞳孔散大,确实是“死透”了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狠。 下一刻,他竟缓缓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 那针尖在烛火下,泛着一抹幽蓝,一看便知是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侯夫人死因蹊跷,咱家奉皇上密旨,需验明正身,以防宵小之辈在背后作祟,污了夫人的清白!” 李福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说得冠冕堂皇。 话音未落,他便捏着那根毒针,对准陆倩漓的眉心,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幕,彻底斩断了萧煜和萧灵儿心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你敢!” “我杀了你!” 兄妹二人目眦欲裂,再也无法忍耐。 萧煜一脚踹翻身前的火盆,扑了上去! 萧灵儿手腕一抖,一道快如闪电的金光,带着破空之声,直奔李福的面门! 他们已经顾不上什么抗旨,什么侯府,他们只知道,绝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他们的母亲,哪怕是遗体! 灵堂内瞬间大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冰冷刺骨的断喝,划破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一道银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出,“叮”的一声脆响,打在李福手腕的麻筋上。 他惨叫一声,毒针脱手飞出,被另一道悄无声息的黑影接住,而他的手背上,已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灵堂门口,穆承渊坐着轮椅,由面无表情的暗一推着,缓缓而至。 他今一身玄色暗纹锦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却眉眼如霜。 他深邃的双眸越过众人,死死钉在李福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场,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伐之气,压得在场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福筛糠般地抖了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牙齿咯咯作响。 “安……安南王……” 穆承渊薄唇轻启,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字字如刀,一刀刀凌迟着李福的神经。 “陆夫人于本王有救命之恩,她的身后事,本王管了。” 棺中的陆倩漓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黑心王爷,总算来了,算你有还有点良心。】 穆承渊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旋涡与凛然杀意,他扫视全场,最终目光落回到棺木上。 “今天,谁敢动她尸体一根头发,”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王,便让谁血溅三尺,尸骨无存。”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股来自地狱修罗般的气势,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一股热流失控,骚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地,竟是当场吓尿了。 “王……王爷饶命!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该死!” 李福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忠勇侯府,直奔皇宫方向而去,那狼狈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嚣张。 不远处,九公主府派来“吊唁”的眼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色剧变,悄无声息地退走,迅速回去禀报。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穆承渊挥了挥手,示意暗一将他推到棺前。 他看着棺中安详“沉睡”的陆倩漓,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让他心脏莫名一紧,眼神复杂无比。 还好,赶上了。 他内心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 这女人,总有本事让他的计划偏离轨道,也总有本事,牵动他的心弦。 他伸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鬓边,替她理了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的杀伐果决判若两人。 丝毫不顾及周围复杂的目光。 “合棺。”他低声道。 暗一立刻上前,将棺盖重新合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萧煜和萧灵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走上前,对着穆承渊深深一拜。 “多谢王爷!” 经此一事,这位未来的“后爹”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可靠。 而此刻,皇宫,养心殿。 “啪!” 皇帝穆厉戎听完李福添油加醋的禀报,面沉如水,生生摔碎了手中的白玉茶杯。 他盯着南方,那里是忠勇侯府的方向,眼中杀机毕现。 “好一个‘救命之恩’……” “好一个安南王!” “好一个忠勇侯府!” “既然你们这么向着安南王,那就一起下黄泉做伴吧!” 第73章 王爷深夜摊牌:江山为聘,你,归我! 棺椁再次被撬开时,陆倩漓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几双陌生的手将自己从冰冷的棺木中抬起,然后迅速换上了一具早已备好的冰冷女尸。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专业得令人发指。 【狸猫换太子?穆承渊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玩得真大!】 当陆倩漓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云丝锦被中。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檀香,入目是雕梁画栋,陈设奢华,分明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豪华卧房。 穆承渊,这是想干嘛?金屋藏娇?! 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底烧到了头顶。 她挣扎着坐起身,几日未曾进食的身体虚弱无力,胸口的伤处更是传来阵阵隐痛。 “吱呀——” 房门被推开。 穆承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带忧色的简南风。 他一进来,便看到陆倩漓死死地怒视着他。 陆倩漓的目光越过他,像刀子一样刮在简南风身上,声音嘶哑地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芝麻馅的,披着神医的皮,跟着黑心王爷没一个好东西!” 简南风苦笑了声,没有反驳。 “陆夫人,你的伤口需要换药了。”简南风温声道,端着药盘的手却不敢再靠近。 “滚!”陆倩漓抄起床边的枕头,用尽全力朝穆承渊砸了过去,“穆承渊!你这个疯子!” 枕头被穆承渊轻易接住,随手丢在一旁。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儿女有多伤心!” “他们以为我死了!你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入棺,让他们承受丧母之痛!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骗子!”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将这几日积压在心底的恐惧、愤怒、无助,全都发泄了出来。 穆承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不明,但微微收紧的指节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直到她骂累了,嗓子彻底嘶哑,喘着粗气跌坐回床上,他才端起一杯温水递过去。 陆倩漓看也不看,“啪”的一声将水杯挥开,茶水洒了一地。 “骂完了?”他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无奈。 “从你踏入皇宫的那刻起,你就成了皇帝棋盘上最碍眼的棋子。你不死,其他人又怎么能安心。” 他重新倒了一杯,捏住她的下颌,将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喝了它,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女儿。” 难得听黑心王爷解释这么多,陆倩漓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再听到“女儿”两个字,她挣扎的力道一松,终究还是就着他的手,将那杯水喝了下去。 一旁的简南风也适时开口:“陆夫人,您放心。世子和二小姐虽悲痛,但都已振作起来,决心为您报仇。他们都很好。” 听到儿女无恙,陆倩漓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可心里的委屈却半点没少。 她心里吐槽,【没有你,我们照样好好的,被你这一搅和,狗皇帝铁定对侯府起了杀心,老娘之前做的都白费了。】 “咕噜噜……”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她肚子传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陆倩漓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 穆承渊的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来人,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被端了上来。 陆倩漓别过脸,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穆承渊接过碗,舀起一勺,亲自递到她嘴边。 陆倩漓僵持着,可那粥的香气却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最终,饥饿战胜了骨气,她还是在男人深沉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一口温热的米粥下肚,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她心中腹诽:【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老娘饿了。】 一碗粥见底,陆倩漓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就在她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的时候,穆承渊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示意暗一,将一个沉重的紫檀木匣和几本厚厚的账册,顿在了她面前的矮几上。 随着“哐当”一声,匣盖打开,里面满满一匣子钥匙与玉印碰撞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 “这是本王名下所有私产的田契、地契、商铺账目和库房钥匙。” 陆倩漓彻底懵了。 她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开,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面那一长串的零给晃花了眼。 【这……这后面的零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吧?!】 “从今天起,都交给你打理。” 【……哈?我不是听错了吧?黑心王爷这是想干嘛,用钱砸我?】 陆倩漓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那堆代表着富可敌国的账册和钥匙。 【我靠!本咸鱼毕生的终极梦想……就这么实现了?】 【不对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糖衣炮弹里头,肯定裹着剧毒!】 她正天人交战,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5!目前爱意值68%!宿主请再接再厉,早日完成任务!】 陆倩漓:“……”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危险的男人,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怎么办,收还是不收?! 穆承渊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疑虑,缓缓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磁性。 “忠勇侯夫人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你只是陆倩漓,我穆承渊的……人。”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陆倩漓的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穆承渊从衣袖中拿出那道空白圣旨。 “或者,你想用它写点什么?” “比如……册封一位皇后?” 自由,财富,还有这滔天的权力! 三重诱惑摆在眼前,陆倩漓看着那张足以搅动风云的空白圣旨,心脏狂跳不止。 她想起了自己那该死的攻略任务,想起了穆承渊未来被毒杀的结局。 留下,也不是不行。 与此同时,京城。 西月国使团抵达,皇帝为表重视,特派深受宠信,且同样身负西月血统的九公主穆桑柠全权负责接待。 公主府内,屏退了所有下人。 使团首领,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竟对着穆桑柠单膝下跪,神情恭敬。 “殿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双手呈上。 “这是神女大人给您的亲笔信。” 穆桑柠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嘴角露出一抹的讥笑。 “好一个神女母亲。” “将我抛弃在这深宫十四年不闻不问,自生自灭,如今用得着我了,就想让我当她的刀,替她夺回这天下?” “她也配?” 从庄园接回来的婆婆,低声劝解:“殿下息怒。神女心中有您的,若非神女大人忍辱负重,殿下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十四年的每一日,对神女来说都是煎熬。西月的荣光,不能断绝!” 使者似乎并未察觉她的不屑,反而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狂热的光:“神女密信中还提到,安南王穆承渊乃心腹大患,忠勇侯夫人并没有死,她正是安南王唯一的软肋。只要控制此女,大业可成!” 穆桑柠接过使者递来的狼牙吊坠,指尖轻轻描摹着上面熟悉的齿痕,冰蓝色的眼眸中,杀机一闪而逝。 “那女人果然没死!不过,穆承渊的软肋,倒是有点意思!” “告诉母亲,我会按她的计划行事。” 第74章 氪金养崽!咸鱼主母怒薅王爷羊毛! 陆倩漓的视线,盯着那一匣子钥匙和地契,心脏砰砰狂跳,半天没挪开。 富可敌国。 这四个字砸下来,差点把她砸晕过去。 不过,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联系上萧灵儿他们。 灵堂上,他们哭得那么伤心,她躺在棺材里听着,心都碎了。 尤其是萧煜,这孩子以前跟她不亲,现在却为了她这个“死人”,敢跟皇帝派来的太监硬刚,还要为她报仇。 想到这里,陆倩漓心里又酸又软。 等等!钱? 陆倩漓一个激灵,脑子里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想法。 【系统系统,你出来!这些金银珠宝,能给你充值不?我要马上联系我女儿!】 她急切地在心里呼唤。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开启【天道商城】。金银珠宝可兑换系统能量,能量可用于解锁或升级系统功能。】 机械音宛如天籁!还真行! 陆倩漓眼睛一亮,立刻命人将库房的财物搬过来,美其名曰她要亲自清点。 下人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不敢怠慢,很快便搬来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穆承渊的财富再一次闪瞎了她的狗眼。 她目光在这些东西上转了圈,先挑了个装东海明珠的紫檀木盒,在心里默念。 【充值!全都给我充了!】 话音刚落,她仿佛看到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木盒中升起,瞬间被吸入虚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能量条随之暴涨。 【叮!充值成功!恭喜宿主解锁新功能——【心声定向传输】。】 【功能说明:可消耗能量,将心声在指定时间内,单向传送给指定目标。注:传输距离越远,目标越多,消耗能量越大,且有时间限制。】 陆倩漓看着那昂贵的兑换价格,心在滴血,但一想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咬了咬牙,又选了个价值不菲的玉镯。 【再充!把这个也充了!】 【心疼死我了!这可都是钱啊!不过,花狗王爷的钱,养我自己的崽,不用白不用!爽!】 【叮!能量充足,兑换“一刻钟定向传音(双人)”服务成功!请宿主尽快使用!】 成了! 陆倩漓立刻屏息凝神,将心神投向百里之外的忠勇侯府。 …… 忠勇侯府,灵堂。 萧灵儿跪在冰冷的棺椁前,双眼红肿得像桃子,麻木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哥哥萧煜站在她身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侯府的主母“没”了,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哀伤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飘忽的声音,突然在萧灵儿的脑海中响起。 “灵儿,是娘。” 这个声音跟以往听到母亲的心声的情况一模一样,而且更加清晰。 萧灵儿浑身一僵,手里的纸钱飘落在地。 “娘?” 她抬起头,茫然四顾,可灵堂内外,除了下人们压抑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难道是她太想念母亲,已经悲伤到出现幻觉了吗? “别怕,娘没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安南王……他用‘狸猫换太子’的法子让娘死遁,娘现在很安全。” 萧灵儿的瞳孔骤然收缩,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不是幻听! 是娘亲!真的是娘亲的心声! 突如其来的狂喜差点让她当场尖叫出声。 但紧接着,“安南王”三个字,像一盆冰水,将她的狂喜浇了个透心凉。 果然是这个深不可测的安南王干的好事! 先将所谓的神医安排进来,麻痹他们的神经,暗中又将母亲抢走。 哼,这么霸道又自私,想当她后爹门都没有。 萧灵儿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你们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一切都是计策。照顾好自己,也看好你哥,别让他犯傻。等娘的消息。” 心声到此戛然而止。 萧灵儿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走到萧煜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哥,我们谈谈。” 僻静的耳房内,萧灵儿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萧煜从悲痛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娘……没死?” “嗯!”萧灵儿点了点头,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泪光。 “是安南王……策划的计策?”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萧煜先是狂喜,可下一秒,他的脸就黑如锅底。 “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就算看上了母亲,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抢吧,无耻之徒!” 萧灵儿看着他炸毛的样子,难得没有吐槽,反而凝重道:“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娘让我们不要冲动,这戏还得继续唱下去。还有我们得想办法把娘从那个大尾巴狼身边救回来!”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对外,继续扮演悲痛欲绝的角色,麻痹敌人。 私下,必须想办法尽快见到母亲!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管家就面色惨白地跑了进来。 “世子,小姐,宫里……宫里又来人了!” 身着青色宦官服的太监,捏着尖细的嗓子,在灵堂前宣读了皇帝的第二道圣旨。 “……朕体恤忠勇侯府丧主之痛,特准新任忠勇侯萧煜、及未来三皇子妃萧灵儿,三日后入宫,参加万寿节宫宴,以示皇恩浩荡,冲散晦气。钦此——” 圣旨读完,萧家兄妹俩的脸,一瞬间血色褪尽。 这哪里是恩赏? 这分明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要将他们直接架到火上烤! 狗皇帝,根本就没想放过他们! …… 另一边,安南王府的密室里。 成功联系上儿女的陆倩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搬开了一半。 【总算把这两个小祖宗安抚住了,希望他们别犯傻。】 她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吱呀——” 房门被推开。 穆承渊走了进来,恰好看到她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当他注意到地上几个被清空的华丽木盒时,眼中的涟漪瞬间化为一道深不见底的幽光。 这个女人,果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连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陆倩漓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刚放松下来,就听到了萧灵儿的心声,顿时让她汗毛倒竖! 【宫宴?万寿节?狗皇帝要我儿女去参加鸿门宴?!】 陆倩漓急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在心里把狗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这点心声,自然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穆承渊的耳朵里。 他眸光一冷,随即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听闻皇兄特意下旨请了萧氏兄妹进宫赴宴,看来皇兄对忠勇侯府,果然看重的很。” 陆倩漓心里疯狂吐槽,【看重的屁,不就是想拉我的儿女当炮灰!皇家的人,从老到小,都一样可恶!】 穆承渊听着她的吐槽差点笑出声来,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看来,你的孩子们,终归还是得由本王来护着。” 陆倩漓内心警铃大作。 【这狗王爷又想干嘛?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想在万寿宴上,趁着大乱,直接把我的崽打包带走,当成他的人质吧?!】 穆承渊听着她丰富的内心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宣告: “别胡思乱想。从今往后,你和你的人,都归我管。” 第75章 主母氪金吃瓜,皇宫底裤都被扒光了! 【归你管?你算老几?老娘的人凭什么归你管?!】 陆倩漓在心里疯狂咆哮,面上却是一副受了惊吓,眼角含泪的小白兔模样。 她现在是寄人篱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萧灵儿那两个倒霉孩子还要踏入狗皇帝的鸿门宴,小命现在可都悬在裤腰带上。 忍!她必须忍! 穆承渊看着她敢怒不敢言,内心戏却已经唱了一出大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性子,表面装胆小柔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还有她身上的秘密,他也好奇的很。 他转身坐下,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不再逼迫她,反而像个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陆倩漓见他松手,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但心里的焦灼却像一团野火,越烧越旺。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吃瓜系统。 【系统!系统快出来!我要吃瓜!】 【请问宿主,这次想吃点什么瓜?友情提示,万寿宴将至,宫廷秘闻套餐正在九九骨折价促销,一份套餐,知晓所有人生死,童叟无欺!】 【买!老娘现在有的是银子,用黑心王爷的钱吃瓜,这买卖她不亏!】 套餐到账,请宿主接收今日瓜瓜套餐 【开胃小菜一号瓜:大太监李福,表面是皇帝的忠犬,背地里早就被三皇子用一个干瘪老宫女给收买了。他将在万寿宴当晚,为三皇子的叛军大开方便之门哦!】 陆倩漓心中一凛,果然如此!那个老东西,在灵堂就想害她! 【开胃小菜二号瓜:被降位的阮妃,看似失势,实则已经疯魔。她变卖了所有嫁妆和私产,在京中秘密豢养了三百死士。只等三皇子动手,她就要血洗后宫,第一个目标就是龙椅上的狗皇帝!】 好家伙,这是要上演宫斗版“釜底抽薪”啊!阮妃那个蠢货,居然还有这等魄力? 正当她感慨时,系统的声音陡然一转。 【主菜来咯!别眨眼!看似温厚纯良的二皇子,其实是隐藏最深的王者。】 【他早就洞悉了三弟的谋反计划,却不动声色,私下买通了御林军副统领。就等着三皇子和老皇帝斗得两败俱伤,他再来一出‘清君侧,保江山’的戏码,完美收割人头,坐上龙椅!】 陆倩漓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我靠!这二皇子,扮猪吃老虎的顶级猎手啊!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老好人!】 穆承渊正端着茶杯,听到她这句心声,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水泛起一丝涟漪。 这都打算在万寿宴造反啊! 有意思。 接下来,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重磅炸弹瓜!陆少谦,在皇家宝库中为您未来的男人,也就是安南王穆承渊,盗取了另一只‘噬心蛊’。另外,他可是安南王十五年前就收下的义子!】 “噗——” 陆倩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陆少谦……是穆承渊的义子?!这狗王爷,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我的天,那我……我全家早都被他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瞥了眼一旁喝茶的穆承渊,心中忌惮万分。 【心机如此深沉的男人,她真的能拿下?】 穆承渊感受到陆倩漓的目光,对她露出一丝微笑,吓得陆倩漓赶紧把头撇开。 【这黑心王爷一笑,准没好事,不会是发现她对他图谋不轨?!】 正当陆倩漓胡思乱想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请注意!前方高能预警!S级剧毒大瓜来了!】 【九公主穆桑柠,已得知您还活着的消息!她计划在万寿宴上,当众劫持您的女儿萧灵儿,逼您现身!】 “轰”的一声,陆倩漓的脑子炸了! 【什么?!那个疯子知道我没死?还要对灵儿下手?!】 陆倩漓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系统!给我深挖!把这个九公主的底牌全给我挖出来!钱不够我再充!】陆倩漓在心里咆哮。 【叮!宿主情绪激动,能量消耗加倍。深度挖掘启动……】 【惊天秘闻!老皇帝晚年昏聩,听信妖道谗言,认为拥有西月国皇室血脉的九公主,其心头血是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绝佳引子。】 【因此,多年来,他一直以“父爱”为名,暗中定期抽取九公主的心头血炼丹!】 陆倩漓只觉得一阵反胃,胃里翻江倒海。 虎毒尚不食子,这狗皇帝简直禽兽不如! 【公主的反噬!九公主早已恨透了老皇帝,为报此血海深仇,她常年服食一种西月国秘传的慢性毒药,以身养毒,将自己炼成了一个行走的‘毒人’。 【再通过心头血,将混合奇毒反向投喂给皇帝。老皇帝的身体,早已被掏空,离死不远了!】 【最可怕的是!九公主已经与此次来访的西月国使团暗中勾结,计划在万寿宴上里应外合,引西月国顶尖高手入宫,一举颠覆大雍王朝!】 当最后一条信息涌入脑海时,陆倩漓彻底僵住了,浑身冰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子夺嫡,宫廷内斗了! 这是通敌卖国,引狼入室! 是要亡国啊!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连内心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穆承渊,脸色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听到那些宫闱秘闻时的玩味,到听闻陆少谦身份暴露时的波澜不惊,再到听见“九公主勾结西月国”时,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滔天杀意。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青瓷茶杯,竟被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而冰冷。 这不是皇位之争。 这是亡国之祸! 他看向陆倩漓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变数,却总能带来最关键的情报,一次次颠覆他的认知和布局。 是福星,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不过他从来都不怕! 他站起身,原本为万寿宴布下的棋局,在这一刻,被他全盘推翻。 计划,必须改变。 他必须在万寿宴上,将这些内忧外患,一举肃清! 穆桑柠既然已经知道陆倩漓没死,那王府也未必安全。 只有将她带在身边,置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稳妥的。 穆承渊走到床边,俯下身,无视她惊讶的眼神,温热的气息拂过陆倩漓冰凉的脸颊。 “别怕。万寿宴那日,跟我一起进宫。” 陆倩漓猛地回神,惊恐地看着他。 【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带我进宫?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穆承渊仿佛看穿了她的恐惧,轻笑一声,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你不是想救萧灵儿他们吗?那就待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 “也早点适应本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第76章 主母:我只想吃瓜,你别拉我一起死啊! 万寿宴开始。 陆倩漓缩着脖子,跟在穆承渊的轮椅后。 她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小太监服,衣料是顶好的云锦,可穿在身上难受的慌,尤其是胸前那该死的束胸带,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这辈子要遭这种罪?老娘只想在庄子里吃瓜,不想来参加这要命的鸿门宴啊!】 【还特意让暗十给我弄了个丑不拉几的人皮面具,说是为了安全,我看他就是公报私仇,嫉妒我长得比他好看!】 穆承渊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听着陆倩漓那堪比闹市的咆哮,眼底划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陆倩漓的脑海中,叮的一声脆响。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已达70%!系统特此奖励【单向心声定向传输】功能永久免费使用权!从此,您可以随时随地,向指定目标传达心声,再也不用担心余额不足啦!】 陆倩漓一愣,【黑心王爷吃错药了,莫名其妙就涨爱意值,难道是老娘的魅力太大,还是黑心王爷的口味独特,就喜欢这调调?】 她随即大喜。 【永久免费?!太好了!正愁着怎么联系灵儿他们呢,这买卖不亏!】 这简直是她今晚收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她立刻开启新功能,绑定萧灵儿和萧煜。 想起之前花钱跟裴瑜联系,她就一阵肉痛,早知道就再等一等了。 不过,她环顾四周,看到裴瑜和林大将军都不在场,心里松了口气。 【看样子瑜儿是说服林将军了,昨夜的100点能量没白花。】 【今天老老实实当背景板就好。】 穆承渊漫不经心地摸着拇指的玉扳指。 这女人又背着他计划着什么,有意思。 大殿内,身着各色华服的异国使臣分坐两侧,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盛世华章之景。 前世因为种种原因陆倩漓并没有机会参加这万寿宴,一下子被这盛大的场景怔住了。 陆倩漓感受到四周的视线,赶紧低下头,往穆承渊身后躲了躲,心里赶紧呼唤系统。 【系统,快快快!今日免费三瓜给老娘开启,我要把这群使臣的底裤都扒干净!老娘有钱就是任性!】 她偷偷地扫了一眼最前端的东海国使臣,那人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正豪迈地灌下一大杯酒,看着威猛不凡。 【叮,开胃小菜一号瓜:瞧见没,东海国那个屠夫似的使臣,背地里最爱打络子绣花,他身上穿的内裤都是自己绣的红色鲤鱼!】 陆倩漓差点没绷住,肩膀猛地一抖,硬生生把笑声憋了回去。 穆承渊端起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她憋笑憋得通红的耳朵,喉结微动。 有她在的地方,果然比想象中有趣多。 陆倩漓的视线又转向南疆使团,那个领头的使臣正一脸道貌岸然地与人攀谈。 【开胃小菜二号瓜:南疆使团那个领头的,别看人模狗样的,他这次带来的所谓贡品,是他从自家国库里偷出来准备私吞的!就等着回程路上演一出被劫匪打劫的戏码呢!】 陆倩漓心中啧啧称奇,目光最终落在了西月国使团,那个为首的使臣长相阴柔,正毫不避讳地用一双桃花眼打量着穆承渊。 【主菜来咯!西月国那个娘们唧唧的使臣,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郡主,她这次来,是想睡遍大雍所有长得好看的王孙公子,首要目标就是你旁边这位,可惜她不知道,她看上的这位,就好你这口咸鱼味的!】 陆倩漓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了一眼穆承渊的后脑勺。 【她才不稀罕这黑心肝看上呢,老娘有钱有颜,要啥没有,都怪他还得老娘咸鱼计划泡汤。】 【这小郡主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黑心肝,不过黑心王爷的皮囊倒是不错,年纪越大倒是越有魅力了。呸呸呸,她再想啥。】 穆承渊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自己的魅力果然不减当年,不过能被本王看上的女人可是只有你一个。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只见赵国使臣,一位皇子站了起来,满脸傲慢:“早就听闻大雍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今日一见,不过尔尔。酒过三巡,甚是无趣,不如比试一番,为陛下万寿助助兴?” 话音一落,殿内丝竹声戛然而止。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穆厉戎,那张老脸上看不出喜怒,反而呵呵一笑:“赵皇子说的是。不知,你想如何比试?” “听闻安南王殿下乃大雍战神,文武双全,可惜现在残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我大雍的战神就算受伤了,也不是黄口小儿可以比的。”有大臣愤然开口。 “跟王爷比,你再回去练上几年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穆承渊身上。 陆倩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鸿门宴开始了! 皇帝穆厉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故作“信任”地看向穆承渊:“皇弟,既如此,不如你亲自上场,让他们看看大雍战神的风采,你可不能堕了我大雍的威风啊。来人,赐御酒,为安南王壮行!” 陆少谦脸色一变,刚想出言阻拦,却被穆承渊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倩漓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红色警报! 【S级剧毒预警!S级剧毒预警!御酒中含有“疯魔散”的药引!】 【此毒无色无味,一旦饮下,会立刻与王爷体内的旧毒产生反应,使其神志不清,狂性大发,六亲不认!】 【啊啊啊啊!狗皇帝你个老阴比!玩不起就下毒!他疯了会先杀了我这个离他最近的啊!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难道又要躺回去了吗?!】 陆倩漓内心疯狂尖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穆承渊听到了她所有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想让他死?那就看看到时候谁先死!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接过太监递来的毒酒,看都未看,仰头一饮而尽! “好!”皇帝抚掌大笑,眼底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另一边,萧煜和萧灵儿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老皇帝笑得这么开心准没好事,不会蠢到在自己寿宴拿安南王开刷吧?” “要是这黑心王爷出事,他们娘怎么办?” 坐在皇帝下首的九公主穆桑柠,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玩味。 “安南王你也有今日!” “放心,等你死了,本宫多安排点人给你陪葬,让你在地下绝不孤单。” 她的视线在陆倩漓假扮的小太监上停了几息,随即不着痕迹地挪开,阴冷地盯向萧灵儿,眼中精光四射。 今天忠勇侯府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穆承渊喝下毒酒,他体内的噬心蛊王立刻贪婪地吞噬着那霸道的毒药,但他面上却开始了精湛的表演。 只见他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骇人的血丝,呼吸也变得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浑身散发出狂暴的气息。 皇上看在眼里,心里道了声:开始了。 赵国皇子见状,得意地朗声道:“既然王爷已饮壮行酒,那我们就开始吧!第一局,比射箭!第二局,比文采!第三局比武斗如何?” 穆承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猩红的眸子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赵国皇子身上。 他咧开嘴,露出阴森的笑容: “没有彩头,毫无意趣。” “本王提议,三局两胜,败者……当场自刎!” 此言一出,偌大的宫殿,瞬间死寂!连舞姬都僵在了原地,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话语里的疯狂和血腥给震住了!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好!疯得好!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失控的穆承渊,才是没有威胁的死人! 皇弟死前再帮皇兄一把,把这赵国大患给除了,也算死得其所! 那赵国皇子先是一愣,随即被激起了满腔的怒火与傲气,他堂堂赵国储君,岂会怕一个残废? “好!一言为定!”他大声应下,生怕穆承渊反悔。 一场助兴的比试,瞬间变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死亡赌局! 陆倩漓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坠冰窟。 【完了!全完了!这黑心王爷真疯了!还要跟人赌命!】 【他死了倒是干净,可我还被他绑着啊!他要是死了,我不是跟着一起玩完?】 【他要是赢了,这疯劲,不得把整个皇宫都给屠了?】 【我今天不会要跟他一起死在这儿吧?】 穆承渊那双猩红得骇人的眸子,扫了眼陆倩漓,冷冷开口,似在安抚陆倩漓,又像是宣告。 “本王,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从不输。” 第77章 主母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第一局,射箭。 靶子设在百步开外,上面悬挂着一枚铜铃,规则是射断系铃的细绳,铃落为胜。 赵国皇子傲然出场,他拉开一张两石强弓,羽箭“嗖”地破空而去,“铮”的一声脆响,系着铜铃的红绳应声而断,铜铃“叮当”落地。 “好!”满堂喝彩,赵国使臣们更是得意洋洋。 轮到穆承渊,他猩红的目光却并未望向远处的靶子,而是缓缓落在了皇帝身侧,那个刚刚为他呈上毒酒的李公公身上。 “你,”他声音沙哑,修长的手指遥遥指向殿中一根蟠龙金柱,“头顶苹果,站到那儿去。” 什么?! 陆倩漓吓得腿肚子都在抽筋,差点当场跪下。 【疯子!真疯了!这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挑衅皇帝的权威啊!他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李公公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股战战,哀求地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安南王,这……” 皇帝穆厉戎深不见底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缓缓开口,“去吧,就照安南王的意思办。” 一个太监的命算什么?能用他试出穆承渊的虚实,顺便让他彻底得罪死自己,再划算不过。 九公主穆桑柠端起酒杯,冷笑着抿了一口。 看,这就是皇家,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随时都可能成为弃子。 李公公两眼一黑,心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却只能在侍卫的“搀扶”下,抖如筛糠地走到柱子前。 穆承渊给了陆倩漓一个眼神。 “啥意思?”陆倩漓一脸懵逼。 穆承渊的视线扫过桌案上的苹果,陆倩漓瞬间恍然大悟,这是要让她亲自上阵,报仇?! 她心里又甜又涩。 【这黑心王爷的心眼比针尖还小,还记得当初的事呢。不过,她喜欢!】 她拿起一个红苹果,走到李公公面前,特意夹着嗓子说:“公公,您可千万别抖啊,这要是我们王爷手一偏,您受伤是小,丢了大雍的国威,那可是万死莫赎的大罪!” “你……”李公公气得嘴唇发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里早已将这个小太监和穆承渊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南王这是何意?莫非是疯得连靶子都看不清了?” 赵国皇子抓住机会,放声嘲笑。“王爷,若是不行,还是趁早认输,免得贻笑大方!” 穆承渊对此充耳不闻。 他假装在侍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连拉开长弓的动作都显得无比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力倒下。 周围的嘲笑和窃窃私语更大了。“王爷这样子真的行吗?” “就这样还敢立下死亡赌局,大雍果然没人了!” 就在赵国皇子笑声最刺耳的那一刻,穆承渊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众人,目光落在脚边地上,那里有一摊刚刚宫女失手洒出的酒水。 清澈的酒液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了百步之外,李公公那张惊恐的脸,和他头顶那颗苹果。 “嗡——” 弓弦发出一声沉闷的震颤,箭矢离弦! 全场只听见一声破空呼啸,那支箭在空中竟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弧度,完美地绕过了挡在前面的廊柱! “噗!”是利箭穿透苹果的闷响! “叮铃!”是铜铃坠地的清脆回音! 一箭,双雕!隔柱,盲射! 死寂!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李公公两眼一翻,双腿间流出黄浊的液体,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圆形,方才的嘲笑声还卡在喉咙里,赵国皇子的脸色,瞬间由涨红变为惨白,再由惨白变为铁青。 “王爷神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沉寂的大殿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不愧是大雍战神!” 皇帝看着下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武将,面色阴沉如水,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 萧煜和萧灵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安南王,太可怕了! 九公主穆桑柠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她跟西月使臣对视一眼,使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穆桑柠顿时又放下心来。 穆承渊重新坐回轮椅,就好像刚才那一箭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赵国皇子,沙哑道:“第二局。” 第二局,比文采,以“抱负”为题。 赵国皇子强作镇定,挥毫写就一首辞藻华丽的诗,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引来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 轮到穆承渊,他却看都未看桌上的笔墨,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魂不守舍的陆倩漓。 他用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你,来。” 随后,他转向赵国皇子,狂傲地笑道:“对付你这种货色,何须本王亲自动手?我身边这小太监,足矣。” 【我来?我来你个大头鬼啊!老娘只会背九九乘法表,不会作诗!不对,九九乘法表是什么鬼?】 陆倩漓内心疯狂咆哮,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零碎的,不属于她的诗句和画面。 【系统记忆修复模块,进度10%……正在载入……】 她没注意到系统的提示,只能硬着头皮,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诗,磕磕巴巴地吐了出来: “君……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开口,满座皆惊! 那磅礴无匹的气势,瞬间将赵国皇子那首矫揉造作的诗衬托得如同乡野鄙夫的无病呻吟。 陆倩漓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诗……为何如此熟悉? 可她明明没有作过这首诗啊! 但脑中的诗句不断闪现。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学士“霍”地站了起来,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夫……老夫拜服!” “可惜了,为何是个小太监?”底下有人窃窃私语,带着惋惜。 萧灵儿和萧煜震惊地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这感觉……为何让他们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九公主穆桑柠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钉在陆倩漓身上,眼底的怀疑和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叮!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已达75%!】 穆承渊看着眼前的身影,在万众瞩目下,散发着连他都无法忽视的光芒。 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占有欲。 陆倩漓,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陆倩漓好不容易念完,腿都软了,全靠一口气撑着。 【吓死老娘了,总算糊弄过去了。不行,这赵国皇子太嚣张,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系统!快!给我买个瓜!我要看看这孙子还有什么底牌!】 【叮!S级剧毒大瓜!赵国皇子也被下了“疯魔散”,且药效即将发作,目标正是您的儿子萧煜!】 【狗皇帝的计划是让安南王和赵国皇子在宴会上同时发疯,互殴致死,再顺便除掉忠勇侯!一箭三雕!】 陆倩漓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穆承渊身下的轮椅扶手在他掌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那双猩红的眸子刹那杀意沸腾。 他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咆哮,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目标直指赵国皇子! 皇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穆承渊动手的同一瞬间,那赵国皇子也双目赤红,嘶吼着拔出腰间的佩剑! 【煜儿,快躲!这是狗皇帝的陷阱,赵国皇子要杀你!】 陆倩漓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发出凄厉的呐喊! 太迟了!赵国皇子的速度快如闪电,锋利的剑尖狠狠刺向萧煜的咽喉! 第78章 主母氪金吃瓜爽,王爷在线飙演技! 【不——!!!】 陆倩漓在心底尖叫一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灵儿指尖寒光一闪,一枚银针打在赵国皇子手腕的“曲池穴”上! “啊!” 赵国皇子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刺痛,力道一泄,剑势偏了三分,但依旧带着夺命的锋芒! 与此同时,一直警惕四周的陆少谦眼中寒芒一闪。 他手腕一抖,手中的酒杯化作暗器,“砰”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剑身! 余光瞥见御林军副统领慌张的神色,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赵国皇子身后的蟠龙金柱。 “锵!” 一声脆响,剑锋被硬生生震开。 酒液混着碎瓷四溅,剑刃险之又险地擦着萧煜的脖颈划过,削断了他一缕墨发。 萧煜偏着头,只觉颈边一阵刺骨的冰凉,死亡的气息擦着他的皮肤而过,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透。 他还没有回过神,一道黑影带着凌冽的杀气冲向赵国皇子。 是安南王穆承渊!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柄长剑,剑尖径直刺向赵国皇子的肩胛骨。 “噗嗤!” 利刃入肉,赵国皇子惨叫一声。 九公主穆桑柠的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的酒杯被她捏出细微的裂痕,这个男人,果然是在演戏! 穆承渊的剑势并未就此停下,剑尖穿透血肉,带着赵国皇子的身体,狠狠地将他钉在了身后那根柱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高大的身躯软软地委顿在地,目光却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陆倩漓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拿下!” 陆少谦和萧煜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制住了还在柱子上疯狂挣扎的赵国皇子,反剪其双手,死死按在地上。 “放肆!” 龙椅上的皇帝穆厉戎猛地一拍龙案,发出怒吼,脸上露出因计划被彻底扰乱的狰狞。 “穆承渊疯了!竟敢在万寿宴上,当着朕和诸国使臣的面,行刺赵国皇子!来人!给朕将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拿下!” 几名御林军闻言,立刻拔刀直指地上的穆承渊。 【狗皇帝!终于不演了,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陆倩漓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急得心如火焚。 “陛下且慢!”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陆少谦挺身而出,挡在了穆承渊身前,朗声道:“王爷并非行刺,而是在救人!” “救人?”赵国使臣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当即跳了出来,怒吼道,“我国皇子被你们的王爷一剑穿胸钉在柱子上,你说这是救人?大雍朝廷,难道只会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吗!” “就是!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几名大雍武将也拍案而起,林啸天的副将瓮声瓮气地反驳:“放你娘的狗屁!王爷连赢两场,按赌约,本就该是你们的皇子当场自裁!” “如今他技不如人,还想行凶杀人,王爷出手制止,有何不对?” 大殿内瞬间吵成一团,剑拔弩张。 陆少谦并不理会这些叫嚣,他走到那根钉着赵国皇子的廊柱旁,目光如电,在那副统领刚刚瞥过的位置,一脚踹在柱身一处极其不起眼的龙鳞凸起上! “咔哒”一声机括轻响,柱子侧面竟无声弹开一个仅容一人的暗格! 一具身穿御林军服饰的尸体,从暗格中直挺挺地滚落出来。 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已经上弦的弩,弩箭正对准了方才萧煜后心的位置! 嘶——! 满堂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真相大白! 原来刚才竟是两面夹击的绝杀之局! 赵国皇子在明,这刺客在暗! 若非穆承渊当机立断,以雷霆之势将赵国皇子钉在柱子上,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暗格的视线和机括,萧煜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皇帝的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藏在龙袍下的手死死攥紧。 “来人,御林军统领何在?给朕解释清楚!” 御林军副统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愤交加地哭喊道: “陛下!微臣想起来了,方才巡查之时,正是此人以替陛下取酒为由,支开了看守这根龙柱的弟兄!” “是他栽赃我御林军,意图谋害忠勇侯,挑拨您与王爷的关系啊!陛下明察!” 他的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反了!反了!三皇子……三皇子率领西山大营的叛军,攻打玄武门了!”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帝穆厉戎踉跄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震惊。 满朝文武大臣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桌椅倒地声、杯盘碎裂声不绝于耳。 “逆子,他怎么敢!”他气得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桌子。 “来人,给朕将这个不孝子拿下!” “父皇勿忧!儿臣愿往!”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皇子穆景华此刻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一脸忠勇无双地跪在皇帝面前。 “儿臣愿率兵平叛,誓死保卫父皇,保我大雍江山!” 说罢,他“英勇”地站起身,带着殿内剩余的御林军,冲了出去。 “微臣,愿意协助二皇子缉拿反贼。”几名热血上头的武将见状,高呼出声,跟了上去。 【皇家内斗的好戏终于开场了,这二皇子装得可真像这么一回事。】 【不等老皇帝同意就带兵走了,是生怕老皇帝不知道你跟御林军勾结了?没看老皇帝的脸都绿了吗?】 陆倩漓在心中冷笑,看着二皇子那“忠厚老实”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看着身处旋涡中心,身体摇摇欲坠的穆承渊,心中担忧不已,刚要上前却被暗一拦住,拉着悄悄往后退。 【穆承渊,你可千万别死啊,老娘的下半辈子和全部身家可全压在你身上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穆承渊听到陆倩漓心声,心中微暖,这女人果然还是担心他的。 他垂眸遮掩眼底的暗色与算计,他如果不以弱示敌,如何能将这盘棋上所有心怀鬼胎的牛鬼蛇神,一次性,全部清扫干净! 第79章 杀疯了!忠犬二皇子竟是白切黑恶狼! 殿内乱成一锅粥,各国使臣也惊慌失措,尖叫声和桌椅倒地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皇叔真是好演技,腿疾痊愈,竟能爆发出如此速度,连本宫都差点信了你真的残了呢。” 是九公主穆桑柠! 她莲步轻移,假意检查着皇帝是否受伤,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周围几座雕龙画凤的香炉上,眼中划过一道深邃的幽光。 “父皇,安南王此乃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您还不命人将他拿下,关入天牢严审吗?” 皇帝本就因被算计而怒火攻心,听闻此言,更是杀机毕现。 “不错!来人,将安南王给朕打入天牢!” “大敌当前,九公主竟还在煽风点火,搞内讧,是何居心?” 陆少谦冷声反驳,护在穆承渊身前。 然而,就在这时,殿中许多人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我……我的头好晕,站不稳了……” 一位老臣惊呼一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浑身无力,连龙椅上的皇帝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扶着龙椅扶手才能勉强站稳。 萧灵儿鼻尖微动,刚进大殿她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寿宴上的佳肴美酒她和哥哥都没吃,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她脸色骤变,迅速从腰间荷包里抠出两粒药丸。 一粒塞进自己嘴里,另一粒则屈指一弹,射向不远处的陆少谦脚边。 做完这一切,她装作中毒的样子,身子一软,顺势倒在哥哥萧煜怀里。 同时飞快地将最后一颗解毒丹塞进了哥哥嘴中。 她满眼焦急地望向穆承渊身边那个小太监,那人不会真的是母亲吧? 这么远的距离,解药根本递不过去,怎么办! 陆少谦心领神会,假装踉跄着后退一步,弯腰时已不动声色地将那粒药丸捡起并迅速服下。 陆倩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身侧的暗一及时扶住,软软地靠在了柱边。 【这熟悉的下三滥手段,除了下毒,就不会来点别的?又是哪方势力出的手!】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萧灵儿,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灵儿啊,娘在这里!快来给娘解毒啊!再不来娘就要跟着这帮人一起噶了!】 萧灵儿听到这熟悉的心声,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果然!那个瘦弱的小太监就是娘亲!她心中急得快要冒火。 就在众人东倒西歪,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际。 原本在大殿中央献舞的数十名歌舞伎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柄软剑! “唰!” 刀光凛冽,寒气逼人! 舞女变杀手,瞬间用冰冷的刀锋控制住了全场手无寸铁的众人。 “杀了狗皇帝!皇室之人,一个不留!”一道怨毒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被降为妃位的阮氏,满眼疯狂地从屏风后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名御史颤巍巍地指着她,怒斥道:“阮氏!你……你竟敢谋逆!” 阮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身侧一名舞女已然手起刀落,老御史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还有谁,想为这个老不死的殉葬?”阮妃阴冷地扫视全场。 之前还义愤填膺的群臣,瞬间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皇帝穆厉戎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目眦欲裂地嘶吼:“毒妇!你……你竟敢……” “我怎么不敢?”阮妃笑得花枝乱颤,“穆厉戎,你废我位份,收我阮家兵权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她一步步走向龙椅,将一卷明黄的诏书狠狠摔在皇帝面前:“写!立刻写下传位诏书,传位于我儿,三皇子穆景明!” 皇帝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的怒火竟缓缓平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蠢妇。” 冰冷的两个字,让阮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你以为,就凭你手下这些蝼蚁,就能撼动朕的江山?” 老皇帝话音刚落,大殿四周突然响起一连串“咔咔”的机括声,数十个暗格应声洞开,四周的墙壁上,暗门齐齐向两侧滑开! “嗖嗖嗖!” 无数身着黑甲、手持劲弩的皇家暗卫涌出,他们瞬间便将那些舞女死士团团包围。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舞女杀手,顷刻间便被屠戮殆尽,大殿内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宛如人间地狱。 阮妃彻底疯了,她尖叫着抓起地上的一把剑,不顾一切地朝皇帝砍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昏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父皇小心!” 九公主穆桑柠发出一声惊呼,奋不顾身地扑到皇帝身前,用自己纤弱的后背挡住了阮妃那致命的一刀。 “噗嗤”一声,刀锋入肉,鲜血飞溅。 然而,无人看见,在扑到皇帝身上的瞬间,穆桑柠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指尖,一枚毒针,已悄无声息地刺了下皇帝的背部!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殿外的喊杀声也在此刻渐渐平息。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推开,二皇子穆景华浑身浴血,手提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将叛贼三弟穆景明及其党羽尽数剿灭!” 他随手将三皇子的头颅扔在地上,那颗头颅滚了几圈,正好停在阮妃脚边。 阮妃呆呆地看着自己儿子的头颅,双目圆睁,发出悲鸣,“我的儿啊!” 随即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满朝文武看着平日里那个温厚老实、与世无争的二皇子,此刻却如地狱杀神降世,无不心惊胆战。 这哪里是什么温顺的绵羊,分明是头隐忍多年,一朝亮出獠牙的吃人恶狼! 陆倩漓在暗一的搀扶下,内心疯狂吃瓜。 【好家伙,年度大戏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二皇子这演技,这心机,啧啧!】 “九儿,快!快传太医!”穆厉戎抱着为自己“挡刀”的女儿,焦急地呵斥着。 暗卫立刻将太医带了上来,一边救治九公主,一边给其他人解毒。 可这毒药成分刁钻,太医声称需要三日才能研制出解药,手上为数不多的存货优先给了皇帝、九公主和几位后妃大臣服用。 其他人,只能先硬挺着。 “老二,干的不错!”穆厉戎面上嘉奖了二皇子,可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对这个儿子的忌惮和杀意已然升腾。 沈氏那个毒妇养得儿子果然跟她一样心狠手辣,此子绝对不能留!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穆承渊身上。 “安南王,你欺君罔上,罪证确凿!”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来人!将安南王,连同他身边所有随从,一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御林军瞬间围了上来。 “娘!”萧灵儿眼看母亲被当成“随从”也要被一同押走,心急如焚,就要冲上去。 萧煜死死拉住了她,对她用力摇了摇头。 陆倩漓在被押走前,回头给了女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灵儿,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萧灵儿听到母亲的叮嘱,双脚钉在原地,泪水在眼眶打转。 娘都自身难保还在念着她。 天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朽气味。 陆倩漓内心凄苦无比,【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体验大雍十大酷刑了,不知道这破系统能不能氪金买个无痛服务……】 然而,当他们被押到天牢最深处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为首的狱卒,在见到被押送的穆承渊后,连忙小跑过来,一脸谄媚,“干嘛呢,快松手,都到自己地盘了,别演了。” “别伤了王爷。” “王爷,您请,条件简陋,您就将就一下” 穆承渊挺直了脊背,摸了把脸上的血水,淡淡地“嗯”了声。 随后,他们被带到了一间……豪房? 这所谓的牢房干净得不像话,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角落的兽首铜炉里燃着安神香,甚至还有一张铺着柔软锦被的软榻,一旁的梨花木桌上还摆着温好的美酒和几碟精致小菜。 陆倩漓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我靠!这哪里是来坐牢,分明是来度假啊!穆承渊这货到底把势力渗透到了何种地步?连皇家天牢都成他后花园了?】 一名狱卒打扮的心腹快步走近,在穆承渊耳边低声密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不知为何开始咳血了,大限将至。” 陆倩漓心中一凛,事情果然还没结束。 九公主和西月国联手却没有在万寿宴上发难? 不对劲啊! 她心念一动,【系统,给我买个关于西月国使团的瓜!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叮!惊天大瓜加载中……】 第80章 王爷:本王的夫人,果然深藏不露! 【巨瓜上线!西月国使团根本没参与宫变!他们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城外的三大粮仓和神机营武库!】 正端着酒杯,一脸慵懒看戏的穆承渊,在听到这句心声的刹那,捏着酒杯的手一顿,青瓷杯壁上立刻出现一丝裂纹。 “传我密令,”他的声音冰冷如刀,杀气四溢,“黑骑营即刻出动,封锁京郊所有武库与粮仓!来犯者,格杀勿论!” 暗卫身影一闪,领命正要退下。 “等等!” 陆倩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拦住了他。 在穆承渊略带诧异的注视下,陆倩漓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 穆承渊目光落在那个字上,深邃的眸色中划过一道亮光。 一个“林”字。 镇国大将军,林啸天。 他筹谋全局,算到了皇帝,算到了三皇子,算到宫中所有蠢蠢欲动的势力,却独独漏算了她这一步。 她竟能想到借力林啸天,那倔老头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 穆承渊低沉的笑声在牢房中响起,眼中闪过惊艳与欣赏之色。 “本王倒是小看了夫人。”他意有所指,“林大将军借口铲除东夷余孽,未参加万寿宴,原来是被夫人的人说服了。” 陆倩漓脸颊微微一红。 “王爷说笑了,我哪有这本事,还多亏了瑜儿。” 当务之急还是把消息传出去。 陆倩漓心神集中到系统上。 【瑜儿,我是娘。听着,西月国使团有异动,他们的目标是京郊的粮仓与武库!快让林大将军前去阻止。】 做完这一切,陆倩漓才松了口气,一丝疲惫浮现在脸上。 她下意识看向软榻上的穆承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色泛着青白。 终究是没忍住,她轻声问了一句:“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穆承渊闻言,嘴角微勾,伸出手将她拉到榻边。 陆倩漓一个踉跄,跌坐在他身旁,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与淡淡的血腥味。 他滚烫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双眸里流转着幽暗的光,声音沙哑又暧昧,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人的耳膜:“夫人如此关心,是在担心本王,还是在担心你的下半辈子没人依靠?” 这人! 陆倩漓被他烫人的体温和视线弄得脸颊发热,连忙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只能别开眼,心中疯狂吐槽:【狗男人!都快挂了还在这骚话连篇!我是怕你死了我的攻略任务失败好吗!】 【叮!攻略目标穆承渊爱意值+3,当前总值78%!】 系统的提示音让她心头一跳,脸颊更红了。 这狗王爷的爱意值,涨得这么快,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爷!王爷不好了!” 一名狱卒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还有……还有,一向在后宫礼佛,与世无争的皇后娘娘,突然……突然拿着遗诏出现,宣布……宣布由二皇子,登基为帝!”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陆倩漓脑中轰然炸响。 皇后?那个在万寿宴上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的女人? 陆倩漓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平日当隐形人,现在才出现,这绝对是苟到最后的终极老六! 她立刻对系统下令:【快!给我查查这个皇后的瓜!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叮!S级猛料已调取,本次吃瓜,盛惠纹银十万两!】 【靠!你怎么不去抢!算了算了,付了!】 肉痛之后,一道信息率先弹出。 【初步情报:皇后,才是二皇子穆景华背后真正的操盘手。】 陆倩漓倒吸一口凉气。 穆承渊依旧靠在软榻上,眸中兴味盎然的笑意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皇嫂?藏得倒是够深。” 陆倩漓在心中呐喊,【系统,继续深挖!怎么操盘的?她图什么?】 【大瓜来袭: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三岁时并非夭折,而是被宫中妃嫔联手毒杀!】 【她查出真相求皇帝做主,而皇帝为了平衡前朝势力,竟将此事强行压下!皇后因此恨透了皇帝,暗中对他下了‘断龙散’!此药无色无味,却能让男子在不知不觉中慢性绝嗣!】 穆承渊瞳孔骤然一缩! 捏着陆倩漓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让整个牢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十几度! 断龙散?! 当年简南风跟他说,他体内中了断龙散,难有子嗣,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好皇兄下的手,没想到……竟是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皇嫂? 好,好得很! 【我靠!这也太狠了!】陆倩漓也被这惊天大瓜砸得头晕目眩,【那她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再夺位,反而扶持二皇子?难道……】 【最终猛料!她不是不想生,是不能生!生下大皇子后她身体已亏空。为了复仇,她要让皇帝尝遍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子嗣一个个死去,最终断子绝孙的痛苦!】 【宫中多年来意外夭折的皇子近半数都是她暗中下手!二皇子穆景华,不过是她亲手挑选,用药物和秘术从小控制的“完美傀儡”!】 【皇帝真正的死因,是被皇后气死的!皇后在皇帝弥留之际,将这几十年的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皇帝活活被气到心脉爆裂而亡!】 【系统附赠死亡回放剪影:昏暗的龙床上,老皇帝瞪大双眼,面容扭曲。一双戴着华丽丹蔻护甲的手,正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细数着几十年来一桩桩、一件件的血债……】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内幕,让陆倩漓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后宫的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连她都不得不佩服皇后真能忍! 原来如此。 穆承渊心中感叹:他竟然也被这个看似温婉贤良的皇嫂蒙蔽了整整十几年。 能在后宫隐忍至此,步步为营,心性之坚让人叹服! 穆承渊松开了陆倩漓的手,从软榻上坐起身。 明明动作轻缓,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无形压迫。 看得陆倩漓心惊肉跳。 【黑心王爷是被气到,要放大招了?!】 “看来,本王要亲自去拜见一下,这位守寡多年的好皇嫂了。” 穆承渊的目光穿透牢房的黑暗,望向皇宫的方向,薄唇轻启,带着滔天的寒意。 “传令下去,准备出狱!” 第81章 救命!这地狱开局,我选择当场去世! 九公主寝宫。 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为九公主穆桑柠背上伤口换药。 一旁坐着的西月国郡主玉流萤,端着茶盏,嘴角含笑:“殿下这出苦肉计,演得真是出神入化,连流萤都差点信以为真。” 穆桑柠冷哼一声,双眸里没有半点温度,“少说废话,神武营和粮仓那边,不会失手吧?” “殿下放心,”玉流萤放下茶盏,语气中透着自信,“我西月神女耗费十几年研制的神器,岂是凡人能敌?” “我们筹谋多年,也该让这片大陆上的人知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穆桑柠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穆桑柠低笑着,声音从尖细变得沙哑,他缓缓起身,张开双臂。 “这皇宫,总要血流成河,才配得上为九公主陪葬。” “至于天牢里的穆承渊和陆倩漓……一个都别想活。” 穆桑柠放声大笑,属于少年独特的嗓音响彻殿内。 玉流萤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她从腰间取出一支森白的骨笛,凑到唇边。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无形的音波,迅速朝着整个皇宫扩散开去。 与此同时,皇宫宝库深处,那几个装着西月国贡品的巨大木箱,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 龙榻前,穆厉戎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皇后手持先皇遗诏,宣布由二皇子穆景华登基为帝。 眼中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孩子,母亲为你报仇了。 几位老臣看着那份遗诏上真切的玉玺印章,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垂首领命。 新皇穆景华露出胜利的笑容,跪下接过圣旨。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时,大殿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悉悉索索”声。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啊——!” 一名小太监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指着自己的脚下,脸上血色尽失,“蛇!有蛇!”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正从大殿的梁柱、角落、地缝中涌出。 不止是蛇! 还有密密麻麻的毒蜘蛛、黑蝎子、以及成群结队的老鼠,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向众人! “啊,快跑,有毒!” “护驾!快护驾!” 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皇后和穆景华脸色煞白,本以为大权在握,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连后退。 这恐怖的一幕,在皇宫各处同时上演。 而刚刚走出天牢的陆倩漓,脚还没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 她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整个人几乎要厥过去。 这些密密麻麻、蠕动爬行的玩意儿,看得她头皮发麻! 【救命!老天爷!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吗?刚出狼窝又入蛇窟啊!这地狱开局,我选择当场去世行不行?!】 在她失控尖叫的瞬间,一只手有力地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穆承渊一手将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长剑出鞘,剑光如雪,瞬间斩断数条扑上来的毒蛇。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龙涎香,奇迹般地安抚了陆倩漓濒临崩溃的神经。 陆倩漓看着穆承渊的侧脸,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穆承渊,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用火把!”穆承渊冷静地指挥众人。 暗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点燃火把,试图逼退这些毒物。 然而,毒蛇和老鼠畏惧火焰,可那些狰狞的毒蜘蛛和黑蝎子却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朝众人涌来。 “噗通!” 一名暗卫被蝎子蜇中脚踝,闷哼一声便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陆倩漓吓得把脸死死埋在穆承渊的胸口,浑身抖得像筛糠。 【这蝎子是变异了吗?火都不怕?这还怎么打?吓死老娘了。穆承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穆承渊抱着她,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她心中的恐惧。 他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别怕,有本王在。” 这简单的六个字,平息了陆倩漓心中的焦急。 陆倩漓揪着他衣襟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神武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 “轰——!” 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夜空。 巨大的轰鸣让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颤。 陆倩漓心中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神武营……出事了?!】 她颤抖着,在脑海中疯狂嘶吼:【系统!快!给我买神武营的瓜!快!】 地图上,那代表着“神武营”的四个字,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血红色。 陆倩漓用意念点了一下。 【叮!S++级战报调取成功!林家军遭遇西月国新武器“火炮”攻击,两千人马全军覆没!镇国大将军林啸天……战死!】 嗡——! 陆倩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林啸天……死了? 那个刚刚才和女儿裴瑜相认,满心欢喜准备含饴弄孙的老将军,就这么死了? 那瑜儿怎么办?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怂恿裴瑜说服林将军去阻拦西月国,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是她害死了林将军,是她害死了那两千兵马。 她还有什么脸面见瑜儿。 巨大的悲痛和震惊,让她瞬间忘记了身在何处。 也就在这一刻,一直通过心声感知着一切的穆承渊,心神剧震。 林啸天……战死?! 怎么可能!他麾下可是大雍最精锐的铁骑! 就是这刹那的失神,一只潜伏在阴影中,通体七彩的毒蜘蛛,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陆倩漓! “小心!” 穆承渊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将陆倩漓完全护在怀里。 长剑回旋,将那只毒蜘蛛钉死在半空! 可那蜘蛛在临死前,尾部一根比牛毛还细的毒刺,却狠狠扎进了穆承渊的手腕! “唔!” 穆承渊闷哼一声,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伤口处迅速发黑发紫,一股尖锐的麻痹感瞬间窜向四肢百骸。 这毒竟然如此霸道,就连体内的嗜心蛊都差点扛不住。 “王爷!”暗卫大惊失色。 “我没事!”穆承渊厉声喝止。 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一把将怀中失魂落魄的陆倩漓打横抱起。 “振作点!”他对着她苍白的脸,低吼道,“还没结束,不许怕!” 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西月国,竟然有能覆灭林家军的手段! 他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另一只手提着滴血的长剑,对仅剩的几名暗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往太液池撤!快!” 第82章 王爷一招颠倒黑白,主母看呆! 【啊啊啊!老娘最怕的就是这蛇虫鼠蚁,天杀的这些鬼东西究竟是怎么进皇宫的?】 陆倩漓紧紧抱着穆承渊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抬眼。 【穆承渊把老娘抱紧了,千万别松手啊!快跑,后面的老鼠追上来了!啊!】 穆承渊抱着陆倩漓的手一紧,再次提速,嘴角却微微上扬,这女人竟然怕这些? 【不过火炮?这玩意怎么会出现,不应该啊,冷兵器时代出现火药就很离谱了,还火炮?】 陆倩漓明明从未亲眼见过这武器,心里却诡异地笃定,那绝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系统!立刻!给我看神武营的视频回放!快!】 【叮!宿主当前余额不足,无法购买S++级视频资料。】 【你个吞金兽!关键时刻掉链子,信不信老娘罢工,一起玩完!】 陆倩漓在心里气得快要昏厥,可眼下的困局容不得她多想。 她立刻用仅剩的能量值,开启了与女儿的双向心声传输。 【灵儿!灵儿你怎么样?你和哥哥他们还好吗?】 焦急的呼唤如石沉大海,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凌迟。 终于,萧灵儿略带慌乱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娘!我们还好!你别担心!陆少谦找到了狗皇帝平时炼丹的丹房,这里存了大量的雄黄和硫磺,蛇虫鼠蚁不敢靠近!我正在给中毒的大臣们解毒!】 听到儿女平安,陆倩漓紧绷的神经松了半分。 【你们千万保护好自己,一步都不要乱走!】 【娘你呢?你那边怎么样?毒解了吗?】 陆倩漓看了一眼将自己护得滴水不漏的穆承渊,心里难得涌上一股淡淡得甜蜜。 她红着脸回道:【毒早解了,这黑心王爷也知道自己平时得罪的人太多,随身带着一大堆简南风准备的药丸,放心娘没事。】 【你们保护好自己,别强出头,有事听陆少谦的,你们两个人的脑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人家。】 穆承渊听到了陆倩漓的心声,得知陆少谦安然无恙,他心中也微松了口气。 “加快速度,往太液池撤!” 他再次催促,暗卫护着二人,朝着最近的水域杀出一条血路。 跳入冰冷的池水中的刹那,那些毒物果然在岸边迟疑了。 几条水蛇不甘心地游了过来,也被暗卫们迅速斩杀。 穆承渊心中有了猜测,他沉声命令:“所有人都将全身浸湿,再上对岸!” 众人依言照做。 果然,当他们从另一侧爬上岸时,那些密密麻麻的毒物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追赶。 果然有人在大殿里动了手脚,穆承渊心中暗道。 他低头,看着怀中还在微微发抖的陆倩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没事了。” 陆倩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黑心王爷,不愧是大雍的战神,面对这种必死之局,马上就能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这该死的安全感……太帅了!】 陆倩漓脸红得更厉害了,浑身湿漉漉的难受至极,可在穆承渊的怀里,她竟有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危险和悲伤。 穆承渊轻笑一声,带人迅速赶往皇帝所在的养心殿。 “暗一,”他冷声吩咐,“让黑骑营立刻出动,一半驰援神武营,一半控制粮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穆桑柠听着神武营方向传来的震天轰鸣,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得手了。” “可惜,神器使用有诸多限制,不然我们早就兵临城下,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旁的玉流萤放下茶盏,轻笑道:“来日方长,殿下,我们该走了。他日归来,便是殿下荣登大宝之时。” 穆桑柠一挥手,西月国人迅速拔剑,将殿内所有宫女侍卫尽数封喉。 一把大火被点燃,熊熊烈焰迅速吞噬了这座华美的宫殿。 穆桑柠转身,走向密道,他看着身后冲天的红光,属于少年独特的嗓音里满是疯狂的笑意,“快了!” 等穆承渊带着陆倩漓赶到养心殿时,几名内侍正在用药粉驱逐毒物。 本该意气风发的新皇穆景华,此刻却面色发紫地倒在皇后怀里,生死不知。 陆倩漓看了直摇头。 【唉,机关算尽还不是要噶,前世今生你个倒霉蛋就是炮灰的命,帅不过一秒!至少今生还能苟延喘喘留个全尸。】 她又瞥了眼死不瞑目的老皇帝和狼狈不堪的皇后,心里心里直叹气。 【都以为自己是最后赢家,结果强中还有强中手,被人一锅端了吧!不过还好留了个香火,我记得那人应该在后宫苟着吧?】 沈皇后看到穆承渊,一双眼睛里淬满了怨毒,嘶声尖叫:“穆承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谋反!这些毒物,都是你搞的鬼吧!” 穆承渊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老臣,神色冷静得可怕。 “皇嫂此言差矣。皇兄早已预料到今夜必有大乱,若非如此,又怎会安排本王在天牢‘静候佳音’?这一切,不过是本王与皇兄演的一场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某些心怀不轨之徒。” 他一边说,一边闲庭信步般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份“传位遗诏”,展开一看,笑了。 “这印泥,可还新鲜得很。” 皇后被他一句话噎住,只能色厉内荏地指着他:“你胡说!来人!给本宫将这个叛贼拿下!” 然而,侍卫们却踌躇不前,纷纷看向几位辅政大臣。 穆承渊脸色骤然一冷。 “皇后可知,刚才那声轰鸣是什么?神武营遇袭,敌国已兵临城下!皇嫂还要在这里为了一个假造的圣旨搞内讧,是想让列祖列宗的江山,断送在你我手中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一名老臣颤声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冲了进来,跪地禀报:“报——!宫中毒物已退,但神武营……神武营遭遇偷袭,两千将士全军覆没!镇国大将军林啸天……为国殉职!” 轰! 皇后沈氏如遭雷击,彻底瘫软在地。 她处心积虑,谋划半生,就是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如果大雍都没了,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妖后!你为了一己私欲,竟勾结外敌,残害忠良!”王丞相当即指着皇后怒骂。 杜太师也痛心疾首:“国难当头,我等竟还在此内耗,实乃大雍之不幸啊!” “请安南王主持大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请安南王主持大局!”众人纷纷附和。 陆倩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这黑心王爷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绝了!脸不红心不跳,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那报信的侍卫不就是他身边的暗卫吗?这演技,这反应,不愧是黑心王爷的狗腿子,够快!】 穆承渊对众人的拥护置若罔闻,他走到二皇子身边,沉声问:“二皇子情况如何?” 太医令连忙上前,擦着冷汗回道:“回王爷,二殿下中毒太深,伤及肺腑,就算能醒过来……恐怕此生也要缠绵病榻,再难……再难……” 再难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听到这话,皇后彻底崩溃了,她扑到太医身上,疯狂地撕扯着:“救他!你一定要救活他!他是新帝,他不能死!圣上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 听着皇后歇斯底里的哭喊,陆倩漓心中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话。 【谁说老皇帝没别的儿子了?宫里不还有一个小透明十皇子吗?前世三皇子叛乱,大雍内斗了一年,最后收拾残局登基的,可不就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十皇子……】 这个消息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穆承渊心上! 十皇子? 他双眸幽深,紧盯着陆倩漓,意有所指地开口: “皇嫂说得对,二皇子作为宫里唯一的皇子,自然要倾尽全力医治。” 他特意在“唯一”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宫里,没有别的皇子了。 陆倩漓心里猛地一咯噔。 穆承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唯一”? 那她记忆里那个十皇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 前世,萧远递给她毒酒时那张冷漠的脸,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闪现。 那句话,如同最恶毒的魔咒,一遍遍回响。 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该死,她倒地忘了什么? “啊——!” 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陆倩漓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陆倩漓!” 穆承渊惊呼一声,长臂一伸,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打横抱入了怀中。 第83章 本王摄政,违令者杀无赦! 穆承渊抱着骤然晕过去的陆倩漓,那温软的身躯瞬间失力,让他的心头猛地一沉。 心里涌现了从未有过的担忧。 他看向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连最后一丝耐心都已耗尽。 “事到如今,皇后还不肯交出软筋散的解药吗?” 他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瘫软在地的臣子耳边炸响。 众人大惊失色。 皇后神色闪过一丝刻骨的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厉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承渊,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吗?”穆承渊嘴角露出冷笑,“万寿宴如此重大的场合,皇嫂称病不来,位列三公的沈太傅也恰好在家中‘养病’。” “这难道不是你们沈家早已算计好,要趁此机会,扶二皇子上位,顺便铲除三皇子这个眼中钉?”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转向倒在皇后怀里的穆景华。 “二皇子领兵出去清剿叛党时,可是精神抖擞,好得很呐。” 这句话,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王丞相最先反应过来,他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指着皇后怒道:“不错!若二皇子也中了毒,又如何能提剑斩杀三皇子?定是……定是他事先服下了解药!” 一名武将也气得捶地:“对!当时跟着二殿下冲出去的弟兄,好几个当场毒发倒地,差点没命!唯独二殿下奋勇杀敌,半点不像中毒的样子!” 杜太师更是痛心疾首,老泪纵横:“妖后!你……你心肠何其歹毒!为了扶持自己的儿子,竟不惜毒害满朝文武,欲毁我大雍根基!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大雍亡矣!” 她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哈哈哈……成王败寇!如今大势已去,你们说什么都对!” 她笑够了,抬起那张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死死地盯着穆承渊:“想要解药?有本事,就踏着本宫的尸体去找!”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机会,本王已经给过你了。”穆承渊的语气森然,再无一丝温度。 他不再废话,抱着陆倩漓,转身面向众臣,昭告天下。 “来人!将妖后沈氏押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望!沈氏一族,全部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如今内忧外患,国不可一日无君!即日起,本王摄政,总理朝政!所有反对者,杀无赦!”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暗卫将一瓶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交给太医院院使杜太医。 “本王命你们,在明日天亮之前,务必配置出足量的解药!金銮殿上所有活着的大臣,必须全部到场!否则,提头来见!” 雷霆手段,杀伐果决! 皇后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父亲是太傅!我是大雍的皇后!穆承渊,你这个乱臣贼子!” 然而,大殿之内,看着穆承渊身上那不加掩饰的凛冽杀气,还有他身后同样杀气腾腾的黑衣暗卫,无人敢再出一言。 战神之威,早已深入人心。 更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大臣,目光闪烁。 他们想起当年坊间传闻,先帝本欲传位于眼前这位惊才绝艳的安南王,却不料突发恶疾而亡,如今的皇帝,得位不正…… 这么想来,安南王此刻摄政,反倒是名正言顺! 穆承渊对沈皇后的哭喊叫嚣置若罔闻,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眉头紧锁,浑身微微颤抖的陆倩漓,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随即转身就走。 正在此时,一名暗卫闪现,单膝跪地。 “王爷,九公主的寝宫走水,火势极大,宫人死伤惨重……九公主,恐已葬身火海。” 穆承渊脚步未停,只是朝着那个火光冲天的方向望了一眼,冷声道:“逃得倒是快。传令下去,立刻封锁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是!” 暗卫领命而去。 穆承渊抱着陆倩漓,大步流星地走向偏殿。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人苍白如纸的脸,眉头紧锁,沉声吩咐:“立刻去把简南风找来!另外,把萧灵儿也接过来!” …… 陆倩漓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沉,下沉…… 周围的喧嚣、血腥、杀戮,都渐渐远去,化作模糊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尽头,忽然透出一片柔和的光亮。 她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桃花,落英缤纷。 树下,俊朗的青年手持一支桃花,单膝跪在她面前,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阿漓,嫁给我。我萧远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定不负你。” 画面一转,姻缘树下,他们将写着心愿的红绸埋入土中,祈愿白头偕老。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灯火璀璨的元宵灯会上,她抱着年幼的女儿,身旁站着挺拔的萧煜,萧远温柔地为她理好被风吹乱的鬓发。 不远处,梳着温婉妇人发髻的柳眉,竟亲昵地靠在另一个俊朗的青年肩上,笑着朝他们挥手。 “表哥!表嫂!快来这边,这里的灯谜好有趣!” 陆倩漓像一个被隔绝在外的旁观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 不对。 她和萧远之间,从来没有这样甜蜜的过往。 他们之间,只有相敬如宾的客气,和无尽的责任。 她也从未去过什么姻缘树,柳眉也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友善,她们在后宅说不上死敌,但也两看生厌! 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这些虚假到可笑的画面,她的心会这么痛? 痛到无法呼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捂住胸口,那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 “哗啦——” 一声脆响,眼前所有美好的画面,如同镜子般轰然破碎。 无尽的黑暗再次袭来。 血。 漫天的血色,浓稠得令人作呕。 她身处忠勇侯府,地上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她的丈夫萧远,背对着她,手中那把熟悉的佩剑,正滴着温热的血。 剑尖之下,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萧灵儿那颗圆睁着双眼的头颅…… “不——!” 陆倩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萧远缓缓转过身,那张曾让她心动过的脸上,流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她却清晰地读懂了他的口型。 “阿漓,快逃!” 【叮——】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突兀地响起。 【记忆修复进度:15%……警告!警告!数据流冲突,修复程序紊乱……】 剧痛涌来,就好像要将她的灵魂彻底撕碎。 第84章 系统罢工,王爷豪掷半个国库给主母续费! 陆倩漓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浮浮沉沉。 耳边,是萧灵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声“娘”,刺痛了她的心。 “灵儿,别哭……娘没事……” 她挣扎着,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可身体却像被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就在她快要再次坠入深渊时,一道霸道又焦急的男声,裹挟雷霆之怒,强行撕裂黑暗,闯入她的意识。 “陆倩漓,本王命令你醒过来!” “你要是敢死,本王就让你所有在乎的人,给你陪葬!!” 这熟悉又蛮横的语气……真不愧是安南王。 “穆承渊,你个混蛋……你敢!” 陆倩漓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以及萧灵儿那张哭泣的小脸。 “娘!你终于醒了!你真的醒了!” 萧灵儿先是一怔,随即狂喜,整个人扑到床边,握紧她的手。 她哽咽着,扭头朝外嘶喊:“简神医!简神医!快来!我娘醒了!” 很快,简南风疾步而来,手指搭上陆倩漓的脉搏,紧锁的眉头在片刻后舒展开。 他长舒一口气,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欣慰:“王妃洪福齐天,总算是从鬼门关闯过来了。我这就去开方子,再好生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陆倩漓听着那声“王妃”,脑子还有些发懵。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嗓音沙哑得厉害:“灵儿,我……我这是怎么了?昏过去多久了?” 萧灵儿连忙扶她坐起,又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娘,你都昏迷整整十天十夜了。” 萧灵儿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你一直高烧不退,噩梦缠身,嘴里不停地喊着谁的名字,还一直哭……娘,你快吓死我们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是安南王……哦不,是摄政王殿下,是他不顾朝臣反对,将你安置在皇宫还留我照顾你。他还下了死命令,让简神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您,不然……不然就要我们所有人陪葬。” 陆倩漓心里一阵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狗男人,真是三句话不离杀杀杀,还总拿灵儿他们的命来威胁她。 不过…… 她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系统面板,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攀升到【80%】的爱意值,让她苍白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算了,这次就暂且原谅他。 她乖乖地躺了回去,感受着身下柔软的锦被,气息还有些弱地开口问道:“穆承渊呢?当上摄政王,是不是很威风?还有你哥哥和瑜儿,他们……都还好吗?特别是瑜儿,林将军的死讯,对她打击太大……” 提到萧煜,萧灵儿为她掖被角的手指猛地一僵,随即又很快恢复自然,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和悲伤。 “娘,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悲伤。您昏迷的这几日,赵、宛、东夷、姜四国,突然以我大雍在万寿宴上残害使臣为由,同时兵临城下。如今的大雍,可以说是四面楚歌,风雨飘摇。”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语气轻松地说:“摄政王和哥哥,还有林家几位哥哥,都已经亲自上战场,去教训那帮不知好歹的蛮夷了。” “什么?!”陆倩漓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已经开战了?!” “娘,您别激动,当心身体!”萧灵儿见她反应这么大,连忙按住她,柔声安慰着,“您放心,摄政王神勇无敌,已经连续击退了东夷和姜国两国。现在,就剩下赵国和宛国了,很快就能打跑他们!” “那摄政王他……还有你哥,有没有受伤?”陆倩漓抓着女儿的手,急切地追问。 “娘,您看您说的,摄政王那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他?我哥现在可是堂堂忠勇侯,您可别小看他啊。” 萧灵儿只是挑着好听的说,转过头去倒水的瞬间,飞快地抹掉夺眶而出的眼泪。 战事焦灼,哥哥负责对战宛国,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消息传回了。 生死未卜。 陆倩漓总觉得女儿神色不对,但眼下更关心另一件事,她想起西月国这个幕后黑手,追问道:“那西月国呢?还有九公主呢?” 萧灵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娘,西月国并未参战。我们调查之后发现,偷袭神武营的,是东夷国的余孽。” “整件事,似乎都和西月国无关,或者说……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参与其中。” “反倒是万寿宴上赵国皇子惨死,各国使臣死伤无数,成了这场大战的导火索。” “至于九公主,她寝宫走水,被烧成了焦炭,但摄政王说,她其实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了。” 怎么会? 陆倩漓心中大震,这和系统说的完全不一样! 【系统!立刻给我爆瓜!西月国到底在搞什么鬼?它们才是幕后黑手!】 【警告……警告……系统能量严重不足……即将……进入……休眠……状态……】 脑海中,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 在系统记忆修复模板,鲜红刺目的修复进度从25%到15%反复横跳,能量格以飞快的速度下降。 【我靠!你个吞金兽!老娘的钱还没捂热乎呢,你就给我罢工?关键时刻掉链子,信不信老娘不干了,咱们一起玩完!】 陆倩漓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可任凭她怎么呼叫,系统都毫无反应。 她的余光,瞥见了偏殿角落里放着的十几个大箱子,疑惑地问:“那些是什么?” 萧灵儿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她咬了咬后槽牙,才道:“是摄政王给您的聘礼。他临走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告,您是他的摄政王妃,还特意警告我们……忠勇侯夫人,已经‘死’了。” “王爷说,这些东西,等您醒来,可以随便用。” 陆倩漓先是被“摄政王妃”四个字砸得头晕眼花,紧接着,心里又被穆承渊这霸道又直接的举动,搅得一片混乱。 他怎么知道自己醒来,急需大量钱财给系统充值? 她定了定神,对萧灵儿道:“去,把箱子打开,挑一箱最贵重的拿过来,我亲自验验货。” 很快,一整盒硕大的东海夜明珠被捧到她面前。 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珠子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带着点嫌弃的女人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炸响。 【这女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还这么爱财,王爷怎么就看上她了?】 【国库都快空了,外面还在打仗,到处都要用钱。王爷竟把半个国库的私产都搬来给她下聘,王丞相他们几个老臣,气得差点当场撞死在金銮殿上。】 【唉,王爷顶着这么大压力,总不会真要娶一个败家王妃回来吧?】 这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不像从耳朵里听到的! “谁!” “谁在那儿胡说八道?给老娘滚出来!” 陆倩漓陡然一惊,厉声喊道,目光在大殿扫射。 萧灵儿被她吓了一大跳,茫然地看着她:“母亲,没人说话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现,暗十一身劲装,单膝跪地,声音恭敬无波:“主母,有何吩咐?” 心里却在飞速嘀咕:【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知道我在殿内?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啊?难不成是简南风说漏嘴了?】 陆倩漓瞬间反应过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不是幻听! 这是……心声? 她不借助系统就能随时随地,听到别人的心声了?! 第85章 惊!记忆碎片闪现,我到底是谁? 【恭喜宿主……攻略进度……到达80%……可随机听取……他人心声……不再收费】 系统的断断续续,说完这句,便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彻底没了动静。 陆倩漓拿着手里的东珠,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眼角也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酸。 这个黑心王爷,嘴上霸道得要死,行动上倒是真对她掏心掏肺地好。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那点突如其来的感动压下去,心里默默吐槽:【其实系统这玩意儿,也就吃瓜功能还有点用,现在能免费听心声了,基本等于半个移动瓜田,还要你何用?】 【外面都打成那样了,国库空虚,她也不好意思再薅这狗男人的羊毛了。】 【系统,你再给我扫描扫描,】她心里幽幽地问,【这些奇珍异宝里,除了钱财,还有什么能补充能量的?吃的也行!】 【扫描中……滴滴……发现极品能量块!发现极品能量块!】 沉寂的系统仿佛诈尸一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喜尖叫,声音尖锐到刺痛陆倩漓的耳膜:【左边!第三个大箱子里!最下面的那个小木盒!宿主!快!本系统要原地飞升!】 陆倩漓被这打了鸡血似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难得看到一向淡定的系统如此失态。 她清了清嗓子,对一旁的暗十道:“把左边第三个箱子打开。” 暗十闻言,立刻照做。 很快,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小木盒被取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黑漆漆、坑坑洼洼的石头。 就这?极品能量块? 陆倩漓皱着眉,指尖触碰那石头的刹那,脑中轰然一响! 一个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闪现——明亮得刺眼的柜子里,这块石头正躺在红色丝绒垫上,旁边立着一块说明牌,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在脑中一闪而过:“……这就是陨石,来自天外……是星星的碎片哦!” 陨石!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就这样突兀地蹦了出来。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吩咐道:“如今国库空虚,战事吃紧,这些财物应该用在刀刃上。让人把它们都搬回库房充作军饷吧。” “王爷的心意我领了,至于我……我只要这块石头就够了。” 暗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与崇敬,当即单膝跪下,高声道:“王爷能有王妃这般深明大义、心怀天下的贤内助,实乃王爷之福,更是我大雍之福啊!” 【王妃果然非同凡响!难怪主子会动心!这等气度,真乃天下女子楷模!】 听着暗十的心声,陆倩漓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原来听别人心口不一的浮夸马屁,是这种感觉,真是脚趾都能抠出一座皇宫了。 她诡异地扫了旁边一脸“我娘亲最大义”与有荣焉的萧灵儿一眼,接过盒子,挥了挥手:“行了,别拍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 就在暗十即将消失时,陆倩漓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做的那个荒诞又真实的梦,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等等,你去一趟城东,那儿有棵被雷劈了的姻缘树,我曾在树下埋了一方红绸,你去帮我取回来。” 她心里并不相信梦里的一切,可那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太过真实。 万一呢? 她必须要亲眼证实一下。 萧灵儿却皱起了秀气的眉,“娘,您是不是记错了?那棵姻缘树,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一道天雷劈死了,烧得焦黑一片。” “百姓都说那里不祥,早就没人去了,周围都成了荒地。您什么时候在那里埋过东西?是不是……是不是昏迷太久,梦魇了?” 陆倩漓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故意瞪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快去!” “是。”暗十恭敬领命,身影消失在殿中。 陆倩漓打发走萧灵儿和暗十,确保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后,那份故作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她迫不及待地捧起那个黑漆漆的木盒,意念微动。 【系统,快,吃了它!】 【滴——检测到高纯度能量源……正在吸收……】 这一次,系统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音里却透着一股饕餮盛宴后的满足喟叹。 原本已经红得发黑,岌岌可危的能量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填满,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耀眼的绿色满格状态。 【能量补充完毕,记忆修复模板启动……修复进度25%……】 系统提示音刚落,陆倩漓眼前一花,无数陌生又熟悉的零碎画面再次涌入脑中。 灿烂的阳光下,两个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清凉短袖、短裙的少女,正勾肩搭背地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年轻时的自己。而另一个…… 另一个少女的脸庞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真切。 只能隐约听到她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暑假”、“毕业旅行”……这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词汇。 “啊——” 陆倩漓抱着头,发出一声痛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好一会儿,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才缓缓退去。 她扶着酸胀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 这些零星的片段,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也让她心中的不安与迷茫愈发浓重。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世界中? 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和这些记忆,她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咬着牙,对系统下达了最急切的命令。 【立刻给我播放神武营遇袭的全部画面!用你最高的清晰度!】 【好的,宿主。】 系统能量充沛,办事效率极高。 下一秒,一幅清晰无比、带着现场收音的动态影像,直接投放在她眼前的虚空中。 夜色如墨,火光冲天。 画面中,一群穿着东夷国服饰的士兵,正紧张而熟练地操作着一架通体黝黑的庞然大物。 那黑洞洞的炮口,那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开炮后喷射出的火光和浓密硝烟……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血肉横飞的场景,神武营的精锐将士们甚至没看清敌人,就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焦炭。 陆倩漓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会错! 这就是她那模糊记忆中,另一个世界的重型杀伤性武器——火炮! 难怪……难怪林啸天带领的精锐,会败得那么惨,全军覆没。 冷兵器对上热武器,在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下,这根本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 是她,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是她把林家军送上了绝路! 强烈的内疚和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想起梦中那个白衣蓝眸的女人,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滋生。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一个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知识和技术的人! 究竟会是谁? 第86章 系统开启防沉迷,主母一天只能吃一个瓜! 陆倩漓的脑海中,闪过九公主穆桑柠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以及他情绪激动时,眼底偶尔闪过的那一抹诡异的冰蓝色。 【系统!立刻给我查九公主!】 她嘶吼着下达命令。 【滴!正在查询目标人物‘穆桑柠’……】 系统卡顿了一下。 【查询失败。此人已脱离服务区,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追踪。】 “什么?!” 陆倩漓气红了眼,“权限不足是什么鬼?脱离服务区又是什么意思?他跑了?!” 【字面意思,宿主。您想知道更多,就得继续氪……哦不,是继续完成攻略任务,提升权限哦。】 陆倩漓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穆桑柠这条毒蛇,不仅心狠手辣,如今看来,背后还牵扯着天大的秘密。 她一日不除,自己和家人就永无宁日! 就在她焦躁不安时,心头又涌上一阵更深的不安和愧疚。 她愧对林家,愧对那个刚刚认回女儿就战死沙场的老将军。 她传音给裴瑜,【对不起瑜儿,为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才害死了林大将军,对不起!】 过了很久,久到陆倩漓以为裴瑜不会回她时,裴瑜疲惫中带着伤怀的声音传来。 【母亲我不怪你,战死沙场本就是一个将军最好的归宿。但我一定会给父亲报仇。】 远在忠勇侯府身穿孝衣的裴瑜,手摸着父亲留下的长枪,眼神坚定。 什么东夷余孽她可不信,东夷要有这本事早就攻下大雍,又怎么会在父亲手上节节败退。 她定要找到那幕后黑手,给父亲报仇! 陆倩漓松了口气,心里却更是五味杂陈,想起刚才萧灵儿提起萧煜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连忙传音给萧煜,提醒他小心“火炮”! 然而,她的呼唤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次,两次,三次…… 始终一片死寂。 陆倩漓的心彻底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死死攫住了她。 “系统!快!给我买我儿子萧煜的瓜!立刻!马上!”她声音都在发颤。 【滴!宿主请查收您的新鲜热瓜!】 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在她脑海里欢快地播报起来。 【目标人物:忠勇侯萧煜。目前状态:生龙活虎,就是有点憋屈。】 【详情:您的宝贝大儿砸,勇猛有余,计谋不足,一头扎进了宛国大将耶律师的包围圈。目前正被人家当耗子逗弄。暂无性命之忧,就是男性尊严可能有点……受创。】 陆倩漓听到儿子暂时安全,刚松了半口气,系统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当场去世。 【友情提示:据本统观察,那位耶律师大将男女不忌,口味颇重。若您家大朗能放下身段,来一招美人计,或许能反败为胜,给您拐个异国女婿……哦不,是将军回来哟!】 “……” 陆倩漓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冒金星。 美人计? 让萧煜那个从小就拧巴又骄傲的小子去用美人计?! 还是对一个男女不忌的糙汉将军用?! 那画面太过惊悚,她光是想一想就胃里翻江倒海! 这比直接告诉她萧煜战死了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心率飙升,有猝死风险!】 系统的警报声响起。 【为保障宿主身心健康,本系统即日起开启防沉迷模式:每日吃瓜,限量1个。请宿主合理安排,健康吃瓜,共创美好未来!】 “我创你个大头鬼!” 陆倩漓气得眼前发黑,浑身发抖,指着虚空破口大骂。 被系统强行开启“防沉迷模式”后,陆倩漓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无可奈何。 对儿子的担忧和对系统的怒火交织在一起,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无数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在脑中闪现,无序又混乱。 有她穿着一身白色古怪的衣服,蒙着脸,周围是同样一群人,耳边是“滴滴”声,手里摆弄着刀,好像在救人? 有她和萧远在开满桃花的树下,空气中满是甜腻的花香,他为她簪上一支桃花,执手相看,笑靥如花。那份甜蜜真实得让她心痛。 还有那棵被雷劈得焦黑的姻缘树,和那一方在火光中染了血、散发着腥气的红绸…… 一幕幕,真实又虚幻,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在甜蜜与痛苦的深渊中沉浮。 “呼……” 陆倩漓睁开双眼,摸了把额头的虚汗。 殿内燃着安神香,却无法让她纷乱的心神安定分毫。 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暗十?”她试探性地低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床前,单膝跪地,“主母有何吩咐?” 突如其来的出现,还是把陆倩漓吓了一跳。 她抚着狂跳的胸口顺了口气,迫不及待地问:“我让你去查的东西,找到了吗?” 她死死盯着暗十,双手紧拽着被角。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梦里的一切,究竟是她的臆想,还是被掩埋的真相。 暗十的面色有些古怪,她垂下头,恭敬回道:“回主母,属下派人将那棵姻缘树方圆十米都仔细探查过,掘地三尺,并未发现您说的那方红绸。” 没有? 她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落。 果然,梦就是梦。 她和萧远,怎么可能会有那般恩爱的过往? 那个为了权势能毫不犹豫牺牲她的男人,怎么可能…… 可心底深处,那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洞,却在隐隐作痛。 就在她自我安慰时,暗十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过……”暗十迟疑了一下,从殿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两名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箱子走了进来。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箱子被重重放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箱子通体黝黑,材质非金非铁,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看起来沉重无比,表面光滑得连一丝焊接的痕迹都找不到。 暗十解释道:“属下虽然没有找到红绸,却在姻缘树盘根错节的地底深处,发现了一间早已坍塌的石砌密室,这古怪的铁箱,就在密室中央。” 陆倩漓顾不上仪态,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那铁箱前。 她绕着箱子走了一圈,发现这东西浑然一体,没有锁孔,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这箱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打不开。”暗十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挫败。 陆倩漓的手指轻轻抚上冰冷的箱体,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电流感顺着指尖窜遍全身,紧接着,三个完全陌生的字眼,闯入她的脑海。 保险箱。 她心头一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强烈的排斥感交织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东西? 为何我会知道它的名字? 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第87章 记忆闪回!来自另一个我的警告!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暗十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殿内再次恢复安静。 陆倩漓蹲下身,指尖摩挲着箱体,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了几个可以转动的圆形凸起,上面刻着细小的数字。 密码?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从她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她心中疯狂吐槽,【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是哪个天杀的搞出来的玩意儿?】 密码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试了试自己的生辰,没反应。 又试了试萧远的生辰,铁箱依然死寂。 萧灵儿的,萧煜的,他们成婚的日子……所有她能想到的,有意义的数字,全都试了一遍。 那铁箱子纹丝不动。 “该死的!”陆倩漓气得想踹它一脚,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让暗十找锤子来砸开它的时候,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串数字,伴随着破碎的画面——年少的自己,踮着脚在一棵大树上刻下一串数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纪念……第一天…… 230125。 这六个数字如此陌生,却又像是早就烙印在她灵魂深处,带来一阵灼痛。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照这个顺序,缓缓转动了那几个圆形的按钮。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械的轻响,就好像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开了! 陆倩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还没有仔细看里面的东西,一方已经褪了色的红绸,从缝隙滑落,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轰——! 陆倩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梦,是真的! 她全身僵硬,过了许久,才颤抖着弯下腰,捡起那方红绸。 绸缎的料子是她曾最喜欢的云锦,上面用墨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笔锋婉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自己的笔迹。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再猛然收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曾以为是幻觉的甜蜜,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她的神智,刺得她体无完肤。 眼眶瞬间滚烫发酸,视线在一片水光中变得模糊。 真的是她写的…… 所以,她和萧远,真的曾有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记忆中的萧远,会是那般冷酷无情,亲手将毒酒递到她的唇边?为什么要杀了她? 无数的疑问缠绕在心头。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时,目光落在了那行小字的下方。 那里,还有几行用血写成的字! 字迹潦草,笔画扭曲,可见下笔之人是如何的绝望与仓皇。 【不要相信你的记忆!】 【不要依赖系统!】 【小心……】 最后几个字,被一大片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染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小心什么?! 小心谁?! 陆倩漓踉跄着后退一步,瞳孔骤然紧缩。 她想把那方红绸凑近了仔细辨认,可就在这时,红绸在她手中迅速化作了飞灰! “不——!”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灰烬,却只捞到了一片空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忆是假的,系统不可靠……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她又是谁?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为她量身定做的巨大骗局?! “母亲,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快让女儿看看!” 萧灵儿从门外进来,看到母亲失魂落魄地跪坐在一个大铁疙瘩前,连忙放下药碗,伸手将她扶起。 女儿温热柔软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胳膊,那真实的触感,那熟悉的温度,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陆倩漓心底那刺骨的寒意。 她回过神,视线聚焦在女儿焦急的脸上。 不对! 灵儿是真实的,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有血有肉,有温度,会哭会笑。 她的儿子萧煜,她的儿媳裴瑜,他们都是真实的! 她的记忆或许被人动了手脚,那个所谓的系统也藏着天大的秘密,但她所珍视的一切,绝不可能是假的! 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总有一天,她要把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揪出来,把这一切都搞个明明白明! 一瞬间,陆倩漓眼中的迷茫和恐惧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决绝。 她抬手,看似随意地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娘没事,就是……就是被这个大铁疙瘩给吓到了,也不知是什么怪物。” 萧灵儿这才注意到那个被打开的黑色铁箱,好奇地探过头去,“这就是母亲您命人去找的东西?不是说是一方红绸吗?怎么挖出来这么个怪东西?”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入箱内,“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呀?” 陆倩漓心里苦笑一声,她也想知道啊。 她嘴上说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母女俩凑到箱子前,里面的东西更是让萧灵儿瞪大了双眼。 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裤,样式古怪,从未见过。 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排奇特器具,做工精巧得令人咋舌。 此外,还有一件黑色的、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背心,以及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 “哇,这些东西都好奇怪啊!”萧灵儿惊叹着,拿起了一把最细长的小刀,在眼前比划了一下,眼中满是好奇。 “这刀薄如蝉翼,锋利异常,却又如此微小,难道是用来……做切除之用?” “小心!” 陆倩漓脱口而出,“那个很锋利!是手术刀!”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住了。 手术刀?她怎么会知道这个词? 她伸出手,从萧灵儿手里接过了那把小刀。 金属的冰冷触感传来,就在接触的那一刹那,无数熟悉又陌生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切割,分离,缝合…… 这把刀的用法,每一个角度,每一种力道,都好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熟悉得让她心悸。 陆倩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装镇定。她将那把刀放回原处,手指又抚过那件白色的衣物。 【手术服】。一种穿在身上的衣服,隔绝尘埃,为了病人的安危。 手再放到那件黑色背心上。 【防弹衣】。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这东西……能挡住刀剑,甚至……箭矢。 她的手每触碰一样东西,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对应的名称和用法,熟悉又陌生,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她耳边低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她在心里沉声问道,“这些东西,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叮——正在扫描……】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片刻后,给出了一个让陆倩头皮发麻的答案。 【回宿主,根据能量残留和物品信息分析,这些都是您自己的东西。】 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雍人,怎么会有这些闻所未闻的古怪玩意儿! 陆倩漓正要追问,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黑。 【警报!警报!检测到禁忌记忆与物品信息源发生严重冲突!】 【系统核心数据紊乱!自我保护程序强制启动……修复中……滋滋……】 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和乱码过后,系统彻底没了动静。 陆倩漓心头一紧。 数据冲突?系统修复?果然!这个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就好像受过伤? 那句血字的警告再次浮现在她脑中——【不要依赖系统!】 看来,这系统远比她想象的更不可靠! “母亲?您的脸色怎么更难看了?”萧灵儿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陆倩漓摇了摇头,“没事。” 正当陆倩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准备将箱子合上时,一道熟悉又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 不是系统!是简南风! “怎么办!怎么办!王爷这伤口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再这样下去,王爷……王爷性命不保啊!” 轰——! 陆倩漓瞳孔骤然紧缩! 穆承渊出事了! 第88章 记忆错乱,身体却记得如何救你! 穆承渊出事了! 前一秒还因神秘铁箱而翻江倒海的心绪,瞬间被这个可怕的消息冲得一干二净。 陆倩漓猛地站起身,什么记忆碎片,什么血字警告,统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穆承渊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暗十!”她厉声喝道。 守在殿外的暗十一闪而入,恭敬地单膝跪地,“王妃,属下在。” “王爷呢?摄政王现在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出事了!”陆倩漓盯着她,目光如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暗十垂着头,沉声回道:“回王妃,王爷正在城外指挥大军,抵御赵国进犯。” 然而,陆倩漓却“听”到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王妃怎么会知道王爷出事了?这可是绝密!王爷为迷惑敌军,早已命人假扮自己坐镇城楼,真身在昨夜就已秘密回京!】 【简神医正在寝殿全力救治,若不是为了王妃,简神医本该随军出征的……】 【难道王妃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这也太神了!】 陆倩漓心中一沉。 为了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与恐惧攫住了她。 她活了两辈子,从未像此刻这般手足无措。 “别跟我演戏,现在我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带我去见他。”陆倩漓面色严肃,命令道,“立刻,马上!用你最快的速度!” 这是她第一次,强势地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向穆承渊的亲信下达命令。 暗十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但看到陆倩漓那双淬了冰的眸子,她一个字也不敢多问,立刻起身,“是!王妃请随我来!” “母亲!”萧灵儿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快步跟了上去。 …… 穆承渊的寝殿,就在皇宫深处。 还未进门,陆倩漓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还夹杂着屋里压抑的争吵声。 陆倩漓心头猛地一跳,一把推开沉重的殿门,大步流星地冲到穆承渊的床前。 只一眼,她倒吸了口凉气。 穆承渊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嘴唇发青,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一个边缘焦黑,深可见骨的狰狞创口,正不断地从里面汩汩冒出暗红色的血液,触目惊心。 “枪伤!” 陆倩漓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屋内的简南风、暗一,以及刚刚从外面赶来的陆少谦,全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陆倩漓。 “王妃……您,您说什么?”简南风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金针几乎握不住,“您怎么会知道……这伤口的名称?” 陆倩漓脑中嗡的一声,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头痛欲裂。 她强行压下那股眩晕,目光紧盯着穆承渊的伤口,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一连串条理清晰的指令脱口而出,就好像演练了千百遍。 “他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手术,取出里面的东西!备血!需要立刻输血!” “手术?输血?” 简南风听到这几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激动地起身,“王妃!您怎么会……怎么会家师素问神医还未来得及传授的绝学?!” 陆倩漓心头剧震。 难道神医素问,也跟她一样? “家师临终前,曾留下一本从未示人的医经手札,上面记载的正是‘外科手术’、‘输血’这些匪夷所思的救人之法。” “我曾问过家师,这些词汇从何而来,她说……说是有个人曾在她脑中告诉她,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人是谁!此术太过惊世骇俗,有违天和,我只学了皮毛,从未真正施展过……” 原来有人跟她一样,记忆被篡改过吗? 只可惜神医素问已死。 陆倩漓心头掠过一丝寒意,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 “来不及解释了!”她当机立断,“我要立刻为他开刀!” “不行!”暗一站了出来,拦在床前,眼神凌厉,“王妃,王爷的伤口深可见骨,连简神医都束手无策,您一个深闺妇人,怎可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 他话未说完,简南风却一把拉住了他,急切道:“暗一!或许……或许王妃真的可以一试!她说的词汇,与家师手札上记载的救命之法一模一样!” “简直是胡闹!”暗一固执地摇头,“王爷的性命,岂能儿戏!” 就在争执不下之际,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床上响起。 “我……信她……” 穆承渊本该在黑暗中彻底沉沦,却一次次被陆倩漓那焦急混乱的心声强行拉回。 当他听到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担忧,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都……听她的……” 他大口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胸口的剧痛让他几欲昏死。 “若我……不测……任何人……不得为难她……”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陆少谦,带着托付的决绝,“少谦……护她……一生平安……” “义父!”陆少谦红了眼眶,重重点头,“义父放心!” 说完这句,穆承渊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陆倩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刺痛与一股莫名的暖流交织,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在生死关头,竟将自己的性命,将她的未来,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因失血而冰冷的手掌。 “穆承渊,你给我听着,我一定会救你!” “你还欠我一个盛世婚礼,不准死!” 说完,她转身,眼中再无一丝迷茫。 “简南风,立刻按我说的,准备给他输血!先找到能与他血液相容之人!” “是!”简南风重重点头,“家师教过如何分辨血型!” “暗十,去把我寝殿里的那个大铁疙瘩搬来,用最快的速度!” 陆倩漓又转向萧灵儿,“灵儿,协助我!其他人,全都出去!” 有穆承渊的命令在前,此刻无人再敢反对陆倩漓。 等那个神秘的黑色保险箱被搬过来,陆倩漓熟练地打开它,取出衣服穿戴好。 随后,她打开装着手术工具的器具,将里面的物品,用烈酒和火焰一一消毒。 萧灵儿被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娘亲何时有了这样的本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娘亲……竟然真的会救人? 而且,看这架势,似乎比简神医还要厉害! 娘亲真的能救回生死一线的摄政王吗? 第89章 前夫哥归来,宿主你的修罗场已到货! 很快,简南风那边有了结果,他急忙回禀,“王妃,找到了……与王爷血液最相容的,是……是陆大人。” 陆少谦直接挽起袖子,走到床边,“需要多少,尽管取。只要能救义父,要我的命都可以。” 陆倩漓不再废话,从急救箱里拿出采血和输血的工具。 那套奇特的针管和胶皮管一出现,陆少谦就瞪大了眼睛。 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奇之物,这个未来义母果然不简单啊。 陆倩漓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消毒、采血、连接输液管,一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简南风和萧灵儿这两个医道高手都眼花缭乱。 “天,这……血液竟能如此直接渡给另一人?”简南风压低声音,满眼不可思议。 萧灵儿盯着母亲的手法,低喃道:“娘亲这套器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却暗合医道至理!” 当殷红的血液顺着细管,缓缓流入穆承渊体内时,陆倩漓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手术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陆倩漓手腕稳如磐石,熟练地切开、剥离,动作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 她甚至能在毫厘之间避开重要的经脉,下刀之精准,让简南风倒吸一口凉气。 当一枚已经变形的黑色弹头被她用镊子夹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陆倩漓的动作并未停止,她用生理盐水冲洗创口,又在血肉模糊中,用更小的镊子,耐心地夹出了数片细小的金属碎片。 最后,她用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带着弯钩的针和近乎透明的细线,以一种远超认知的精巧手法,将伤口由内到外,一层层地缝合。 那飞舞的持针钳,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单手打结法,看得萧灵儿和简南风几乎要跪地膜拜。 “这……这是何等针法?竟能将肌肤缝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简南风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整场手术,耗时整整两个时辰。 当最后一针落下,当穆承渊微弱的心跳终于在监测下趋于平稳时,陆倩漓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又探了探穆承渊的脉搏,长长地、虚脱般地吁了一口气。 她又拿出保险柜中为数不多的消炎针给穆承渊用。 陆倩漓遣散众人,留在穆承渊身侧,防止他术后伤口感染发烧。 …… 夜半。 穆承渊悠悠转醒。 胸口的剧痛已经消失了大半。 他艰难地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趴在床边,睡颜疲惫的陆倩漓。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伤口已经包扎好。 这个女人,又救了他。 用一种他闻所未闻的神技将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过……穆承渊的眼神变得无比柔软。 不管她有多少秘密,从今往后,她都只是他的女人,是他愿意交付性命去守护的珍宝。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看到她蜷缩在冰冷的床沿,睡得极不安稳的模样,心中一痛。 他忍着胸口传来的拉扯感,大手一伸,小心翼翼地将陆倩漓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自己身侧的床榻上。 柔软的床铺让陆倩漓下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穆承渊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那份无法言喻的激荡与爱意,如同火山喷发,再也无法抑制。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即满足地搂着她,沉沉睡去。 昏睡中的陆倩漓,梦中突然响起一道久违的机械提示音。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爱意值狂飙!当前总爱意值80%!】 【叮!检测到宿主今日还未吃瓜,由系统自主选择,为您播报前线绝密战报!】 陆倩漓在梦里咂了咂嘴,吃瓜?什么瓜?烦死了,别吵。 下一秒,系统用一种诙谐又幸灾乐祸的语气,在她脑海里炸开一个天雷。 【您那被敌军围困在绝龙谷,眼看就要嗝屁的傻儿子萧煜,被人救啦!】 【而救他的人嘛……啧啧,正是您那死了十几年的前夫哥——萧远!宿主,请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前夫哥即将携子进京,大型修罗场即将上演!】 “萧远?”陆倩漓在梦中猛地一颤,眉头紧锁,额上沁出冷汗,嘴里无意识地溢出破碎的呢喃,“血……不要……” 搂着她的穆承渊立刻被惊醒,他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低头看去,只见她双目紧闭,脸上却满是痛苦与恐惧。 萧远?是谁? 穆承渊黑眸微沉,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系统:【……】宿主倒是给点反应啊!算了,摆烂了。 翌日清晨。 陆倩漓是被一阵细微的痒意弄醒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版的绝世俊颜。 男人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线条分明的薄唇,每一处都像是被上天精心雕琢过,完美得不像话。 她先是一惊,低头一看,见自己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 可当她看到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穆承渊这个重伤患身上时,一张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彻。 她心里疯狂吐槽,【老娘怎么睡到他床上来了?还这个姿势!简直没脸见人了!】 然而,美色当前,她的理智很快就缴械投降。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描摹着穆承渊的侧脸轮廓。 “啧,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完完全全就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啊……”她小声嘀咕着,完全没发现,男人长长的睫毛,正微微颤动。 听着陆倩漓毫不掩饰的赞美,装睡的穆承渊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当陆倩漓的手指,轻轻碰触到他温热的薄唇时,穆承渊刷地睁开了眼。 他眸色深沉,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将那纤细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却性感得要命。 “夫人,这是在趁本王重伤,行不轨之事?” “轰——!” 陆倩漓的脸瞬间爆红,语无伦次地狡辩,“没、没有!我这是……这是在检查你的伤势!对,检查伤势!”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被穆承渊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穆承渊低低地笑了一声,传到陆倩漓耳中,让她心尖都跟着一颤。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他一个巧劲,将人重新拉回怀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灼得她耳根发烫,“夫人若想检查,不如……检查得更仔细些?” 第90章 王爷醋海生波,一句成亲堵死前夫哥的路! 话音未落,穆承渊已吻上了那片让他觊觎已久的柔软。 陆倩漓的心跳瞬间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推开他,可手一抬,就顾忌到他胸口的重伤,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他攻城掠地。 这个吻,霸道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 最终,陆倩漓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我欺。】 【不得不说,这狗王爷的吻技……还真是不赖……】 暧昧的气氛在房间里发酵,温度节节攀升。 就在穆承渊意犹未尽,准备加深这个吻时,一阵极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夫人,王爷可醒了?前线有八百里加急军报!”暗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穆承渊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戾气,却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人儿,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 陆倩漓红着脸,逃也似的从床上下去,飞快地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心里狠狠地把穆承渊骂了一万遍。 【狗王爷!禽兽!重伤员就该有重伤员的样子!不好好养伤就敢调戏老娘,小心伤口再裂开,疼死你!】 穆承渊听着她色厉内荏的心声,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摄政王的冷肃。 “进来。” 暗一推门而入,先是恭敬地对穆承渊行礼,随即又对着陆倩漓深深一揖,眼神里满是敬畏。 自昨日亲眼见证了王妃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后,暗一心中对这位未来的女主子,只剩下敬服。 “王爷,如您所料,赵国那几位皇子终是按捺不住,为争皇位大打出手,赵军内乱,已于昨日连夜退兵。” 穆承渊唇边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冷笑,那股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自信,看得陆倩漓一阵眼热。 【狗王爷笑起来真好看!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不行,顶不住了……】 然而,暗一接下来的话,却让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面色变得格外沉重,“但是,宛国那边……” 一听到“宛国”二字,陆倩漓的心猛地揪紧,几乎是脱口而出,“萧煜如何了?!” 穆承渊脸色一冷,沉声道:“说。” “回王爷,忠勇侯……安然无恙。”暗一谨慎地回禀道,“只是,救下世子的人,身份有些特殊……据探子来报,那人正是十几年前便已‘战死’沙场的前忠勇侯——萧远!” “而且,他还带着先皇遗孤,十皇子,一同回京。算算时日,不日即将抵达京城!” 轰隆! 陆倩漓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萧远……回来了? 还带着那个闻所未闻的十皇子? 【是了,老皇帝已经死了,他不用再装死了……可他为什么会和十皇子扯上关系?】 【他回来,不应该是带着那个女人吗?不对,不对!记忆是假的,那段记忆是假的,不能信!】 陆倩漓的心彻底乱了。 穆承渊听到陆倩漓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心烦意乱时,那双刚刚还含笑的眸子,立刻被寒意所取代。 哪来的死人? 死了十几年还敢从坟里爬出来,跟他抢女人?! 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 “什么十皇子?本王从未听说过!” “金蝉脱壳的把戏玩了一次还不够,竟还敢大张旗鼓地回来?” 穆承渊冷冷地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陆倩漓,杀气四溢。 “既然他这么想回来,那本王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保证这一次,死得透透的!” 穆承渊那句杀气四溢的话,像一把冰刀子,直直戳进陆倩漓的心窝。 她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行!” 话一出口,穆承渊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 “阿漓。”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莫要忘了,忠勇侯夫人已经病逝,你现在,是本王的摄政王妃。” “还是说……阿漓对那个死了十几年的男人,还旧情难忘?!” 恐怖的占有欲伴随着冰冷的杀意席卷而来,床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站在一旁的暗一吓得脖子一缩,恨不得当场隐身。 王爷吃起醋来,真是六亲不认,太可怕了! 陆倩漓眼看这狗王爷醋坛子翻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摆手,连忙解释,“萧远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他死了这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十皇子,这背后肯定有天大的阴谋!” “更何况萧煜还在他手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我只是想搞清楚事实真相!” 【谁对他旧情难忘了?我只是不想背上一个红杏出墙的锅啊!万一被人说我克死前夫,转头就勾搭上摄政王……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再说了,你天天把王妃挂在嘴边,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又没正式成亲!】 陆倩漓心里小声地嘀咕着,满是委屈。 然而,这句嘀咕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穆承渊的耳朵里。 他周身那能冻死人的寒气倏然一收,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几分。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这个女人,总能找到安抚他的办法。 不过,她说的对,名分未定,终究是个变数。 这个萧远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他重伤,战事未平之时回京,其心可诛! 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彻底绑在身边,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是本王疏忽了。”穆承渊心情好了不少,对着暗一吩咐道,“暗一,传令下去,让钦天监立刻选个良辰吉日,本王要与王妃正式完婚。” “大战过后,我大雍,是该有件喜事冲冲晦气了。” “啊?”陆倩漓闻言,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红得能滴出血,一时竟忘了反应。 【天啊!这狗王爷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我还有一大堆事没理清楚呢,他这么快就想把名分定死,是怕我长翅膀飞了不成?】 穆承渊在心里冷哼一声。 可不是怕你飞了?不把名分定死,这个狡猾的女人指不定哪天就反悔了。 谁知道她对那个叫萧远的,到底还有没有半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意。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暗一如蒙大赦,领了命赶紧跑了出去,这诡异又腻歪的气氛,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第91章 主母献计安天下,王爷磨刀霍霍向前夫! 眼看暗一跑了,陆倩漓赶紧拉回话题,生怕穆承渊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她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故意岔开话题:“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人能伤了你?” 一提起这个,穆承渊刚刚还带着一丝柔情的眼眸变得严肃凝重,甚至掠过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本王并未看清是何人出手。”他沉声道,“那暗器速度很快,从远处射来,待本王察觉杀气时,已根本避无可避。若非本王穿着玄铁铠甲,这一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 想起那生死一瞬,饶是穆承渊也不禁感到一丝后怕。 他纵横沙场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武器,那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陆倩漓听着他的描述,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远距离射击……速度极快……避无可避……这描述,难不成是狙击枪吗?】 【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吧,冷兵器时代连狙击枪都搞出来了?】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那个穿越者也太能忍了,藏了这么多年才冒头,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穆承渊听着她心里一连串的吐槽,眉头紧锁。 狙击枪?穿越者? 这些陌生的词汇让穆承渊一头雾水,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陆倩漓一眼,将这些词记在心里。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让她一点一点,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 “此事……我怀疑与逃走的九公主和西月国脱不了干系。” 陆倩漓压下心头的震惊,努力分析道,“你之前说,九公主是从哪里逃脱的?西月国那边又是什么反应?” “九公主的寝宫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三十里的密林,本王已派人追查,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抹去了一切痕迹。” 穆承渊道,“至于西月国,自从神武营惊变后,便再无音讯。但此次四国来犯,背后定有他们的手笔,不过是些畏首畏尾的小人做派罢了。” “如此看来,”陆倩漓顺着他的话分析,“西月国就算掌握了火炮和那种……诡异的暗器,使用起来也必然限制极多,又或者说……他们手里的新式武器数量极为有限。” “否则,以他们的狼子野心,早就直接打过来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穆承渊的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这个女人总能一针见血。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防范。城墙和密道必须加固。】 【要是他们用火炮把那条密道重新炸开,岂不是能直通皇宫?必须想个办法,把所有的通道都堵死,而且要足够坚固!】 陆倩漓在脑海中疯狂翻找着对策,突然,一个现代化的配方浮现在她脑中——水泥! 她眼睛一亮,立刻抓起桌上的纸笔,飞快地将水泥的配方和使用方法写了下来。 “用这个!”她将写满字的纸递给穆承渊,“用这个叫‘水泥’的东西,混合砂石,去修补城墙,封堵密道!这东西干了之后,比石头还要坚硬百倍,而且造价便宜,操作方便!” 为了掩饰,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从我娘家一本无人问津的古杂记上看到的,也不知真假,你可以先找人少量试试。” 穆承渊接过方子,看着她那双因兴奋而亮晶晶的眸子,并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谎言,“好,本王立刻让人去办。” 陆倩漓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浑身不自在。 “我……我好几天没洗漱了,先回屋收拾一下,你好好休息。”她找了个借口,转身就要溜。 “阿漓。” 穆承渊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几分霸道。 “不准背着本王去见萧远。”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就连想,都不准想。” 陆倩漓脚下一个踉跄,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哼,真是个霸道的醋缸子!我不去见,难道还不能通过我儿子女儿去打探情况吗?天真!】 一走出穆承渊的寝殿,陆倩漓立刻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快!开启双向心声链接,连接萧煜!” 【心声链接已建立。】 “煜儿,你那边情况如何?你父亲……他跟你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煜带着疲惫和复杂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母亲……我们,我们也许都误会父亲了。父亲说,他是接了密诏,为了保护先皇唯一的血脉十皇子,才不得已假死脱身,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守护,忍辱负重……他说他很想念您和妹妹……】 陆倩漓的心五味杂陈,像被泡进了黄连水里。 她想起了桃花树下的誓言,也想起了那杯穿肠而过的毒酒,更想起了萧家被灭门的血色场景。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她冷静地回复道,【你千万记住,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他!特别是假死,还有……还有我和摄政王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然而,萧煜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母亲……那个……我已经……一股脑儿都说了……】 萧煜的声音充满了愧疚,【我看到父亲太激动了,而且他说摄政王权倾朝野,野心勃勃,怕您受他蒙骗胁迫,我就……不过您放心,您这心声的秘密,我一个字都没提!】 噗——! 陆倩漓气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萧煜!你这个傻儿子!真是把你卖了,你还帮着别人数钱!】 【母亲,您别生气。】萧煜急忙道,【父亲说,他后日便能抵达京城。您若是不信他,大可以当面问个清楚!他说他有证据!】 陆倩漓的心彻底乱了。 当面问? 她要怎么问?她该以什么身份去问? 想起穆承渊的警告,后日,她到底要不要去见萧远? 另一边,穆承渊寝殿内。 静静听完了陆倩漓所有心声的穆承渊,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将手中那张写着“水泥”配方的纸,捏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废纸。 “阿漓……”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疯狂。 “本王最恨的,便是欺骗。” “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本王的信任……” 第92章 王爷醋翻天,爱意值暴跌! 第三天清晨。 “王妃呢?” 穆承渊一睁眼就开口询问陆倩漓的去向。 胸口的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他心中的焦躁。 暗一闻声立刻现身,躬身回禀:“王爷,王妃一早就收拾东西,带着人离宫了。她说……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也不合礼数,便先回庄子了。” “不合礼数?”穆承渊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好一个借口! 前脚刚答应他成亲,后脚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那个从假死回来的旧情人! 滔天的醋意与被背叛的怒火在胸腔中翻滚。 他恨不得马上派人将那个不听话的女人抓回来,用锁链锁在身边,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派人跟着。”穆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务必……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真正想说的是,绝不能让他们见面!连说话都不行! “是!” 门外的陆少谦看着义父那打翻了醋坛子得模样,眼底翻滚着失望和愤怒的神情,心中暗自咋舌。 看来义父这次,是真的栽了。 暗一领命,正要退下,又想起一事,连忙跪地禀告:“王爷,萧远携十皇子一行人已到京郊,离城不足十里,是否要派人前去接应?” 穆承渊拿起案上的一份密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凛冽杀意。 “他们也配!” 陆少谦沉声道:“义父,朝中那些老臣听闻先皇还有血脉存世,已按捺不住,正自发组织着要去城门迎接。” “呵。”穆承渊将密报甩在案上,讥笑一声,“这群老东西!四国来攻时,一个个哭爹喊娘地求着本王出征。” “如今战事一停,就迫不及待想给本王找不痛快!当本王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愚不可及!” 暗一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王爷,近日城中还有谣言,说您……说您在此次战事中受了重伤,恐……恐子嗣艰难……所以那些老臣才如此肆无忌惮。” 话音未落,穆承渊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殿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是沈家那个老不死的门生在背后搞鬼吧。”他眼中杀机毕现,“看来天牢的日子,还是太便宜他们了。通知下去,给沈家的人,换个‘好地方’,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 随即,他看向陆少谦:“军中武将是何反应?” 陆少谦回道:“武将大部分都站在我们这边,只是……林家依旧中立。且此次四国来犯,黑骑卫损失惨重,要恢复元气,还需时日。” 穆承渊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不能离开京城,否则这群牛鬼蛇神会立刻把天给掀了。 “传令兵马司统领庞飞,让他带人去‘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十皇子和前忠勇侯。” 那“好好招待”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少谦,你也去一趟,探探对方的虚实。” “是!”陆少谦与暗一领命,迅速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穆承渊缓缓走到窗前,目光投向遥远的城郊方向,那里,是陆倩漓离去的方向。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对谁许下最后的警告。 “陆倩漓,你最好别骗本王……” “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连他带你,一起毁掉。” 另一边,马车上的陆倩漓,正对着系统面板上那根代表爱意值的进度条,气得七窍生烟。 只见那根进度条跟抽了风似的,在40%到80%之间疯狂反复横跳,最后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 稳稳地停在了……60%的及格线上。 陆倩漓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前天还抓着老娘的手,说什么江山为聘,要死要活地求婚,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60%?!这是打发乞丐呢?!穆承渊你个狗东西,老娘累死累活地救了你,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气得半死,刚想启动心声链接,问问萧煜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脑海中却响起系统的警告。 【警告!因攻略目标爱意值大幅下降,宿主原有福利,如‘双向心声链接’等功能,将暂停使用。请宿主再接再厉。】 陆倩漓愣住了。 她最大的乐趣和情报来源……没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气得在马车里直跳脚,抓起一个软垫狠狠砸在车壁上。 “穆承渊!你个神经病!渣男!醋缸子!” 一通发泄过后,陆倩漓瘫在软垫上,连穆承渊名下那个庄子都不想去了。 她想起昏睡中那些纷乱的梦境,那片粉色的桃林,那棵刻着数字的参天古树,还有那个写着血字的红绸…… 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她不打算和萧远见面。 她必须先去证实一些事。 比如,那棵她亲手刻下保险箱密码的参天大树。 她记得,那棵参天古树,应该就在城东那片最大的桃林里。 她想知道,那串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更想知道,如今那棵树上,是否还留着当年的印记。 “暗十!”她对外喊了一声,“掉头,去城东桃林。” 马车辘辘,行至城东。 现在已是深秋,漫山的桃花早已凋零,只剩下萧瑟的枝桠在风中轻颤。 陆倩漓一眼便望见了桃林深处那棵参天大树。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棵树走去,暗十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越是靠近,心脏跳得越快,一种混杂着期待与恐惧的情绪攫住了她。 然而,当她终于走到树下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身形单薄,背影里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和孤寂。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只一眼,陆倩漓便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那女子约莫二十岁的模样,容貌倾国倾城,足以令天地失色。 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女子的脸上,渐渐绽开一抹笑意,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亲切而又熟稔,却莫名让陆倩漓背脊发寒。 她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动听。 “小漓儿,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忘不掉这里啊。” 女子顿了顿,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诡谲的光。 “即便重来一回,你还是来了啊。” 第93章 完了!老乡见老乡,掏出狙击枪! 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吹入陆倩漓的耳中,却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知道? “重来?” 她怎么知道自己重生了? 陆倩漓的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 明明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可为什么,那份扑面而来的亲切感会如此强烈,强烈到让她的心又痛又怕,甚至带着一点恐惧。 “你是谁?”陆倩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夫人从未见过你,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暗十瞬间警惕起来,一步跨到陆倩漓身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浑身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女子对暗十的敌意视若无睹,只是浅笑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陆倩漓,就好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猎物。 她忽然开口,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宫廷玉液酒。” 陆倩漓满脸问号。 【啥玩意儿?】 “姑娘说什么?宫中并无此酒。”她强作镇定地回答。 【系统!系统你个死东西快出来!我要吃这个女人的瓜!她到底是谁?!】 然而,系统毫无回应。 那个关键时刻总能给她提供情报的吃瓜系统,此刻像是被掐断了电源,彻底死机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陆倩漓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愈发浓烈。 难不成系统也怕这个女子? 女子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轻飘飘地问:“那……床前明月光?” 陆倩漓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下一句——疑是地上霜。 心,猛地一咯噔。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测,在她心底疯狂滋长,让她四肢冰凉。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最后的镇定,嘴上死不承认:“姑娘这诗倒是别致,可惜本夫人学识浅薄,对不上来。” 白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她静静地看了陆倩漓许久,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略带失望。 “看样子,是我认错人了。” 陆倩漓心里那根紧绷到的弦,稍稍松了一下。 她强撑着对暗十说:“本夫人有些累了,回府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逃离这个地方。 【妈呀!另一个异世穿越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还跟我对暗号!认亲?鬼才信!这可是手握火炮、狙击枪,差点要了穆承渊狗命的危险人物啊!】 【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脆皮,上去跟她硬碰硬?那不是分分钟死翘翘?】 【没看见那个死人系统都被吓得不敢吭声了吗?这绝对是硬茬中的硬茬!溜了溜了,保命要紧!】 陆倩漓心中疯狂尖叫,脚下生风,只想离那个诡异的女人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时,身后,却同时传来了两道声音。 一道,是那白衣女子玩味的轻笑。 另一道,是冰冷无情的机械音。 “系统,检测陆倩漓是否在撒谎!” 嗡——! 陆倩漓的脑子彻底空白了。 一股无形的能量扫过全身,让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毫无秘密可言。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结。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夫人!”暗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关切地问:“您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陆倩漓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 没事?她快要噶了! 【疯了!这个世界彻底疯了!难怪她这么狂,她也有系统啊!我的小命休矣!救命啊!穆承渊你个狗东西快来救我啊!】 她身后,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检测中……目标说谎概率为50%。” 50%?! 陆倩漓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女子凌冽的目光。 女子的轻笑声再次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小锤子,敲在陆倩漓紧绷的神经上。 完了。 她心如死灰。 也就在此时,数里之外,一道身影正极速向桃林掠来。 穆承渊面沉如水,胸中怒火翻腾。 这个女人,竟敢背着他来这种旧地! 可越是靠近,他心中的杀意却被一种莫名的心悸所取代,就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倩漓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道霸道而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而气氛。 “陆倩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忘了本王的警告吗?!” 是穆承渊! 那一瞬间,陆倩漓绝望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求生的光亮。 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面沉如水,正用喷出火的眸子瞪着她的男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亲切。 “王爷!” 她提着裙摆,朝他飞扑过去。 “我错了!王爷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四处乱走!我们快回去吧!我们回去!” 温香软玉撞入怀中,穆承渊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本来是怒气冲冲地来捉奸的。 可就在方才,他听到了陆倩漓内心撕心裂肺的求救。 什么【穿越】,什么【狙击枪】 他一下子知道了她遇到了生命危险,马不停蹄地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过来。 滔天的醋意刹那间被后怕取代。 他抬头,凌厉的目光扫向她身后的那棵古树。 那里,已空无一人。 只有萧瑟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 穆承渊的眉头紧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刺客……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京城地界,光天化日之下现身!还是个女子? 不管是谁,他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不过现在…… 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惨兮兮,一张小脸毫无血色的陆倩漓,眼底闪过一抹坏笑。 【虽然不是来见狗男人,但这不告而别的账,还是要回去好好算一算。】 他打横将陆倩漓抱起,施展轻功朝着城中的方向掠去。 “啊!”陆倩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小声说:“你的伤……” “小伤,无碍。” 陆倩漓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那棵古树越来越远,树下的白衣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终于松了口气。 【狗王爷虽然有时候神经兮兮爱吃醋,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嘛……】 她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终于一点点地安定了下来。 ……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收起了手中那支造型奇特的暗器(狙击枪),单膝跪在白衣女子面前。 “主人,为何不下令开枪?方才是最好的机会。”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了这个叫陆倩漓的女人吗? 白衣女子把玩着指尖一朵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花,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遗憾。 “子弹,只剩几枚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直接杀了她,岂不是太浪费了?”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穆承渊消失的方向,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那个穆承渊,这么命硬,还没死?” 男子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属下的错!” “不怪你。”白衣女子将野花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笑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小漓儿的本事倒不是不错,我没办成的事,即便失去记忆她还是办成了。” “真让人,羡慕又妒忌啊!” 她随手扔掉野花,任其坠入尘埃,那张绝美的脸上,绽开一抹残忍的笑。 “既然如此,计划就要变一下了,这样游戏才更有趣。” “我们,还会在见的。” “陆倩漓……你这个,小骗子!” 第94章 系统你到底行不行,看看人家系统多高级! 穆承渊抱着怀里温软的身子,风驰电掣般在桃林中穿梭。 陆倩漓窝在他怀里,一颗狂跳的心总算慢慢落回了实处。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另一个巨大的疑惑却浮了上来。 刚才在桃林,那白衣女子和她那个所谓的系统,明明没有开口说话,自己是怎么听见他们声音的? 就像……她能听到其他人的心声一样。 可系统给的福利不是暂时关闭了吗?难不成又升级了? 【系统!死系统你给我滚出来!解释清楚!】陆倩漓在心底咆哮。 等了半晌,脑海里才慢吞吞地浮现出一行小字,字迹还有些发虚,像是被吓破了胆。 【警告:检测到高级别未知能量场……系统进入强制休眠保护模式……请勿打扰……】 陆倩漓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保护你个大头鬼!我看你就是个怂货!一天到晚不是能量耗尽就是罢工维护。】 【你看看人家的系统,能测谎,还能提供高科技武器,再看看你,除了吃瓜还会干什么?残次品!退货!】 系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愤怒地刷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然后彻底没了动静,任凭陆倩漓怎么骂都不再出声。 陆倩漓:【……】 行,算你狠。 穆承渊抱着她,这一次她的心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他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系统……那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似乎是一直在暗中帮助她的存在? 一个能提供情报,还能让她听到心声的人或者物? 穆承渊的思绪飞速运转,瞬间将所有碎片串联了起来。 她那句“高科技武器”,还有他身上那道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枪伤”,以及神武营覆灭的“火炮”……都是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搞的鬼? 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得好好重新部署一番。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最近城中不太平,你若不喜欢皇宫,便同本王一起回王府。不许再离本王太远。” 陆倩漓闻言,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跟你住?你现在可是人家白衣女的头号必杀目标!跟你待在一起,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不过,自己刚才差点就被人家当场噶了,估计也在必杀名单上。这么一算,我们俩现在可不就是一对亡命鸳鸯?】 想到这里,陆倩漓心里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好。” 跟这个煞神待在一起,好歹还有点安全感。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道:“十皇子和萧远不是进城了吗?你不去看看?就不怕他们把你那张龙椅给抢了?” 穆承渊闻言,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语气是睥睨天下的霸道。 “本王看上的东西,除非本王自己不要,否则,谁也抢不走。” 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倩漓,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是江山,还是人。” 轰! 陆倩漓的脸颊一下子爆红。 这男人……说情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穆承渊感觉到怀里女人的僵硬和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刚才那滔天的醋意和后怕,都被这小小的悸动抚平了。 他足尖一点,抱着陆倩漓落入一处僻静的深巷。 双脚刚一沾地,陆倩漓就挣扎着要下来。 可穆承渊却不放手,反而将她往墙上一抵,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陆倩漓。”他捏住她的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喑哑,“不告而别,谁给你的胆子,嗯?” 【又来了又来了!狗男人开始算账了!】 【我不就是想来确认一下线索嘛!谁知道会碰到神秘女人啊!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陆倩漓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不敢顶撞,只能眨了眨眼,装作无辜地看着他:“我错了,王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穆承渊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他看着她被自己逼得眼尾泛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那点火气早就散了,只剩下满腔的怜惜和可怕的占有欲。 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 “本王说过,不准去见他。” “本王也说过,你是本王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温柔,带着惩罚的意味,撬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疯狂地攫取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空气。 陆倩漓被他吻得头脑发昏,手下意识地推着他坚实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抓住,十指相扣,紧紧压在粗糙的墙面上。 【唔……狗男人……亲就亲,干嘛咬人啊!好痛!】 【还有,这姿势也太难受了,后背硌得慌……】 【等等……他的伤还没好全吧?这么大动作成天抱着我飞来飞去,还这么用力,伤口不会裂开吧?】 穆承渊感受着她从抗拒到渐渐软化的身体,以及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却又透着关心的吐槽,心中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女人,这时候了还分心,不过他喜欢她为他担心的模样。 他稍稍松开力道,吻变得温柔而缠绵。 就在巷子里气氛旖旎,温度节节攀升之时。 “啾——嘎——” 一阵尖锐而杂乱的鸟鸣声突然响彻天空。 紧接着,就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成千上万只鸟雀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城门口,疯狂涌去。 这诡异的景象,让巷中纠缠的两人停下了动作。 陆倩漓靠在穆承渊怀里,仰头看着那漫天乱飞的鸟雀,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穆承渊的吻还停留在她的唇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他眯起眼,遥遥望向城门的方向,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异象难不成是百鸟朝凤……传说中真龙天子降世的异象。 莫不是萧远,又或者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十皇子搞得鬼? 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第95章 百鸟朝凤!十皇子竟是天命所归? 【天啊!这什么情况?百鸟朝凤,真龙天子?不会吧不会吧,这种烂俗的戏码都来了?不会是那个白衣女子搞得鬼吧!】 【系统别装死了,快起来干活,今天欠我的瓜还没给呢!醒醒!】 听着陆倩漓内心的咆哮,穆承渊眼底的冷意更甚。 与此同时,京城门口的风暴早已酝酿到了顶点。 旌旗猎猎,杀气森然。 萧远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素色长衫,面容温润如玉。 他身侧,一名身着银色软甲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与九公主穆桑柠有六七分相似,但五官线条更为硬朗,目光冷冽,带着一股天潢贵胄的傲气。 萧煜骑马跟在两人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如在油锅里煎熬。 他偷偷看一眼自己“死而复生”的父亲,又瞥了眼城门下冷着脸的陆少谦,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高调地归来。 就算父亲当年假死有天大的苦衷,可放任母亲一人在侯府苦守活寡这么多年,先不说母亲会不会原谅他,光是摄政王穆承渊那一关,就绝不好过。 今日这城门,怕是比鬼门关还难进。 兵马司统领庞飞手按腰刀,一脸凶神恶煞,将杜太师等几位急着上前的老臣死死拦在身后。 “摄政王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城门!”庞飞声如洪钟。 杜太师急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庞飞的鼻子骂道:“庞飞!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十皇子乃先帝血脉,你竟敢将其拒之门外,你这是要当大雍的千古罪人!” 另一位老臣附和道:“没错!摄政王如今大权独揽,莫不是早有谋逆之心,想自己坐上那把龙椅不成?” “陈大人慎言!”陆少谦声音冷冽,眼神如刀子般刮过那老臣的脸,“摄政王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岂容尔等在此污蔑!” “倒是你们,这么急着认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为皇子,才是心怀不轨,动摇大雍国本!” 几位老臣被他噎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萧远始终面带微笑,“陆大人何必动怒。” 他的声音温和,“我与十皇子殿下身份真伪,并非你我口舌之争便能定论。”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象征着帝王身份的盘龙玉牌,和一封用明黄锦缎包裹的书信,高高举起。 “此乃先帝御赐的令牌与亲笔信!信中言明,十皇子乃已故柔妃娘娘所出。” “当年皇后善妒,手段狠毒,为保住皇家最后的血脉,先帝不得已,才命我带十皇子假死出宫,隐姓埋名,以待天时!”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杜太师等人老泪纵横,再也顾不得庞飞的阻拦,疯了似的冲上前,跪倒在银甲少年马前。 “老臣……老臣终于等到您了!殿下!” “苍天有眼!大雍有后了啊!” 哭嚎声震天动地,闻者无不动容。 陆少谦看着那封书信,又看了看那块玉牌,心中一沉。 令牌是真的。 庞飞却是个浑不吝的,他大手一挥,喝道:“令牌是真的又如何!谁知道信是不是伪造的!没有摄政王的手令,谁也别想进!” 萧远对他视若无睹,落在陆少谦身上,声音温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陆大人,我知四国来袭,京中粮草紧张,流民无数。” “我此番带来三千精兵,十车粮草,只为助京城渡过难关。你晚放我们进城一刻,城中便可能多饿死一个百姓。”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城墙上那些探头探,、面黄肌瘦的百姓,目光幽深。 “你我之争,孰是孰非,自有后人评说。可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你担待得起吗?” 这一番话,诛心至极! 城墙上的百姓和城外的流民顿时鼓噪起来。 “放十皇子进城!” “我的孩子快饿死了,求求你们给口吃的吧!” “我们要粮食!我们快饿死了!” 民意如潮,就连庞飞手下的士兵都开始动摇,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陆少谦的脸黑如锅底。 这萧远,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机深沉,字字句句都拿捏着他的软肋。 四国来袭,事发突然,城中粮草紧缺,从周边调度还要几日,但流民却是不断涌入。 这萧远是有备而来。 “粮食可以先进城。”陆少谦冷冷开口,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但你和所谓的十皇子,在验明正身之前,绝不可踏入京城半步!” “放肆!”杜太师当即叫嚣,“有忠勇侯作证,身份还能有假?” 萧煜刚想开口帮腔,陆少谦一记眼刀飞来,带着凛冽的杀气,仿佛在说:你敢开口,就死定了。 萧煜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银甲少年,十皇子穆景瑜,终于不耐烦地开了口。 “想验明本殿的正身?你,还不够资格。” 他伸出手指,一指天,一指地。 “这天下,能证明本殿身份的,唯有上苍与先帝!” 庞飞哈哈大笑起来:“先帝都死透了,难不成你还能让老天爷开金口,应你一声不成?” “有何不可?” 穆景瑜脸上的笑容愈发自信,甚至带着几分癫狂。 他目光阴狠地扫过陆少谦和庞飞:“我乃天命所归!尔等与本皇子作对,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庞飞还想叫骂,陆少谦却皱起了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十皇子,究竟有何凭仗,竟敢如此嚣张? “啾——” 一声清越的鸟鸣,突兀地划破了嘈杂的人声。 紧接着,“啾啾嘎嘎”的鸟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 下一刻,令所有人终生难忘的景象出现了。 成千上万只飞鸟,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盖顶,从城外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乌鸦、喜鹊、麻雀、鹰隼……甚至许多平日里是天敌的鸟类,此刻竟井然有序地盘旋在穆景瑜的头顶,越聚越多。 杜太师张大了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狂热。 庞飞瞪圆了双眼,一句粗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骂不出来。 城墙上的百姓和士兵,全都看傻了眼。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那漫天飞鸟竟缓缓组成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图案—— 凤凰! 百鸟朝凤!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响彻云霄。 “天降祥瑞!是天降祥瑞啊!” “百鸟朝凤!十皇子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守城的士兵们哪里见过这等神迹,纷纷丢下兵器,五体投地。 转眼间,城门口除了陆少谦和庞飞,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穆景瑜坐在马上,享受着万众朝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 他眼神一动。 盘旋的鸟群仿佛接到指令,猛地从庞飞头顶掠过。 下一秒,无数的鸟粪如下雨般落下,劈头盖脸地浇了庞飞一身。 “我操!” 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陆少谦反应极快,在鸟群异动时便抢过身边士兵掉落的盾牌举过头顶,虽未被鸟粪砸中,却也被那股恶臭熏得几欲作呕,狼狈不堪。 他看着周围跪倒一片的人群,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冷笑的穆景瑜,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天命所归? 他一个字都不信!这分明是妖术! 只是这妖术,太过匪夷所思! 系统在陆倩漓的催促下,虽不敢出声,但还是以文字的形式展现了陆倩漓要的瓜。 【我的妈呀!十皇子竟然是九公主?九公主一直是男扮女装,就是为了今日?】 【西月国的血脉秘术还能控制鸟?这金手指,比我的吃瓜系统牛逼多了!】 【就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下可好,人家回来报仇了,背后还有一个穿越者虎视眈眈,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陆倩漓看着系统的瓜,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穆承渊眸光一凛。 男扮女装? 西月国秘术? 装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倒是本王小瞧你了。 他看着天空的凤凰图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龙天子? 呵,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天命硬,还是本王的刀硬。 第95章 王爷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暗八。”穆承渊轻唤一声。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主子。” “去告诉少谦,人,可以放进来。”穆承渊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安置在三皇子以前的府邸,那里不是空出来很久了么,正好给‘贵客’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明日,召开大朝会。本王倒要亲眼看看,这‘天命所归’的十皇子,到底有多少成色。” “是。”暗八领命,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穆承渊这才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身边早已僵成一尊木雕的陆倩漓身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走吧,我的王妃,先回府用膳。” 【用膳?用膳?!我的王爷啊!人家都舞到你家门口,用妖术搞出百鸟朝凤了,你还想着干饭?】 【不愧是你,摄政王穆承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份变态的淡定,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等……等等!爱意值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从60%直接飙到85%了?!这种危急关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男人的心海底的针,完全猜不透!】 陆倩漓被穆承渊看得心里发毛,却见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回到王府,满桌珍馐佳肴,陆倩漓却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她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那暗下去的【双向心声链接】图标,在穆承渊爱意值飙升后,竟然重新亮了起来。 福利回来了! 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开通了与儿子萧煜的链接。 “煜儿!煜儿!听得到吗?听到回答!” 城门口,正心神恍惚的萧煜脑子里突然响起母亲焦急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缰绳都险些脱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母、母亲?!” “别废话!快告诉我,城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百鸟朝凤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萧煜顿时压下惊骇,激动起来:“母亲!是真的!是真的!刚才成千上万只鸟,遮天蔽日,在天上组成了凤凰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 “父亲说得没错,十皇子……十皇子真的是天命所归!是真龙天子啊!” 陆倩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得肝疼。 【蠢儿子!人家演戏你还当真了!你的脑子是被鸟粪糊住了吗!】 “你给我清醒一点!”陆倩漓恨铁不成钢地咆哮,“什么狗屁真龙天子!那个所谓的十皇子,就是一直蛰伏在宫里的九公主穆桑柠!他是个男人!他一直在男扮女装,骗了所有人!” “你爹萧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骗你!他跟那个疯子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你千万要小心,离那个疯子远一点!听见没有!” “什……什么?!” 萧煜如遭雷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前方那个骑在银甲马上意气风发的“十皇子”。 九公主? 男扮女装? 他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娘!九公主我以前远远见过,虽然身形高挑,但绝没有现在这么高大……而且、而且容貌、身高,连瞳色都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九公主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变成诡异的蓝色,可……可他现在是浅棕色的啊!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嗯?还有这事?】陆倩漓心里也是一愣,【这变化也太大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系统,你的瓜保真吗?不会是假瓜吧?】 系统面板上,一行加粗标红的烫金大字瞬间弹出:【本系统出品,童叟无欺,假一赔十!信誉保障!】 与此同时,萧远察觉到儿子的异样,骑马靠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煜儿,十皇子乃天命所归,身负神异,异于常人,不必奇怪。”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眼中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以后,你见到比这更离奇的事,也不要惊讶。” 萧煜被他这一拍,吓得浑身僵硬。 比百鸟朝凤还离奇的事?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沫,再去看那“十皇子”脸上得意又近乎癫狂的笑容,还有父亲温润外表下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娘说的是真的…… 大雍,怕是真的要彻底乱了! 此时,暗八已将穆承渊的命令带到。 城门大开。 萧远与穆景瑜在一众老臣的簇拥下,终于踏入了京城。 穆景瑜骑着高头大马,路过陆少谦身侧时,故意放慢了速度,眼中满是小人得志的轻蔑。 “陆大人少年英雄,可惜了。”他语带嘲讽,“是条好狗,可惜,跟错了主人。” “你他娘的骂谁!”庞飞一身鸟粪,臭气熏天,本就一肚子火,当即就要拔刀发作。 陆少谦伸手将他拦下,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不卑不亢地开口:“城中并无多余的皇子府邸,只能委屈十皇子在三皇子旧府暂住了,还请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传遍四周:“摄政王还说,感谢忠勇侯与十皇子心系社稷,带来的三千精兵与五车粮草,吾等一定会善加利用,保证不让城中百姓饿死一个。” “正好城中百废待兴,各处修建急需人手,这三千人来得正是时候。想必十皇子如此爱民,定然不会拒绝吧?” 这一番话,顿时把穆景瑜和萧远高高架在了火上。 周围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窃窃私语。 萧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陆少谦果然名不虚传。 穆景瑜的脸色铁青,眼中杀意沸腾。 让他住死人住的地方,这是在故意恶心他! 还想把他带来的人当苦力使?简直欺人太甚! 他正要发作,萧远却抢先温和开口:“当然,一切听从摄政王安排。” “本皇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穆景瑜恶狠狠地瞪了萧远一眼,毫不客气地喝止,“记住你的身份!” 他转回头,死死盯着陆少谦:“好,很好。就让你们,再嚣张几日!” 说罢,他一甩马鞭,在一众老臣的追随下,绝尘而去。 看着穆景瑜离去的背影,萧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对着陆少谦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才转向萧煜,“煜儿,我们回侯府吧。为父,很想念家里。” 陆少谦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看来,这对“盟友”,也并非铁板一块。 王府饭厅里。 陆倩漓早就让系统开启了实时直播。 她将穆景瑜的脸放得老大,看得啧啧称奇。 【我的天,这易容术绝了!骨相都变了,这哪是易容,这是换头了吧!这技术太牛了,怎么做到的?】 当画面转向萧远时,陆倩漓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永远穿着一身素净长衫,永远温和地笑着,就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失态。 【萧远啊萧远,桃林中的你,给我灌毒酒的你,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还是说……你一直在演戏呢。】 一旁的穆承渊听着陆倩漓的心声,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当听到她提起萧远的名字,并且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时,那股熟悉的,名为嫉妒的黑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玉箸与白瓷碗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嗯?” 他微微倾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危险而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不会是……在想什么野男人吧!” 陆倩漓一个激灵,猛地回神,对上穆承渊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顿时坐得笔直,求生欲爆棚,故作轻松地连连摆手。 “怎么可能!我是在想,那个十皇子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来,就带了三千兵马,这是瞧不起谁呢?他肯定还有后手!” 穆承渊冷哼一声,眼中的寒意却未消减半分,反而更加浓烈。 “放心,不管他有什么后手,赢的,都只会是本王。” 他重新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地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堆在她的碗里。 “现在,给本王老老实实吃饭!不准再想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 穆承渊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但眼底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陆倩漓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后手?底牌? 谁还没有呢。 也是时候,让朝堂上那些装聋作哑的老家伙们,好好动一动了。 第97章 幕后黑手竟是她! 三皇子旧府。 “砰——!” 名贵的瓷瓶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穆景瑜嫌弃地环视着这间处处透着晦气的房间,眼底满是暴戾。 “穆承渊!等本殿荣登大宝,定要将你今日所赐之耻,千倍万倍地奉还!” 他咬牙切齿,俊美又略显阴柔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戾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正是在桃林跟陆倩漓见面的白衣女子。 只见她缓步走来,风姿绰约,宛如月下仙子,她脚下踩着破碎的瓷片,却如履平地。 “你不该在众人面前,驳了萧远的面子。” 穆景瑜转身,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嗤笑一声:“母亲倒是真在乎你的这个情人。我不过是说了他一句,您就亲自追上门来训斥,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白幼薇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瑜儿,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母子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其不易。” 她上前,似乎想替他整理微乱的衣襟。 穆景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眼神警惕。 他早已不是那个在冷宫中任人欺凌的孩子,不习惯与任何人亲近,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白幼薇的动作僵在半空,却又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你心中怨我,怨我将你抛弃在宫中十四载。可若不如此,我如何能保住你的性命?” “那狗皇帝既觊觎我西月皇族的血脉之力,又时时忌惮我们会动摇他的江山。” “他听信谗言,要将我们母子活活毒杀……你那刚出世的姐姐,我没能护住,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保下你这唯一的血脉。” 说着,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见犹怜。 穆景瑜心头莫名一软,撇过脸去,语气却依旧冰冷:“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等我登上皇位,定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明日进宫,我第一个就拿那毒后开刀!” 他不再抗拒白幼薇的靠近。 “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白幼薇抬手,用丝帕拭去泪痕,“就算是死,也得让她死得有价值才行。” 穆景瑜目光闪烁:“母亲的意思是……” “既然要闹,就闹得大一些。”白幼薇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将他们的底牌,全都逼出来才好。” “穆承渊不是自诩算无遗策吗?我们就把这棋盘彻底掀翻,让他也尝尝失控的滋味。” 穆景瑜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我的瑜儿,果然聪慧。”白幼薇温柔地笑了。 穆景瑜打量着她,忽然开口:“母亲拿出的东西倒是不错。那叫‘美瞳’的玩意儿,还有那‘易容丹’,确实神奇。”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适。 白幼薇的笑意更深了,心中却在想:系统商城出品,自然是好东西,这可是当初她耗费了巨额积分才换来的。 她嘴上却说:“瑜儿这些年受苦了。为了掩盖你西月血脉的瞳色,吃了那么多伤身的汤药。待大事已定,母亲定会为你好好调理,保你长命百岁。” 穆景瑜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盯着母亲,问出了一个埋藏心底许久的问题:“母亲筹谋至此,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当真没有一点想法?” 白幼薇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许久,才叹息一声:“我一个女人家,要那个位置做什么。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只想……” 她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起身道:“按计划行事吧,你好生歇息。”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穆景瑜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他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写下几个字,塞入一个小巧的竹筒。 一只乌鸦不知何时落在了窗棂上,他将竹筒绑在乌鸦腿上,那乌鸦便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皇宫的方向。 …… 王府。 用过晚膳,陆倩漓本想回房躺着,穆承渊却非要拉着她去书房。 【我的天,看不出来啊,这狗王爷还是个粘人精!走哪跟哪,是怕我跑了不成?】 陆倩漓一边被迫跟进书房,一边偷偷打量着身侧的男人。 他站在巨大的堪舆图前,目光沉静,手指在京城的地图上轻轻划过,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霸气。 【不过,这爱意值飙到85%是几个意思?就因为我多想了两眼萧远?王爷啊王爷,你这醋味都快能腌酸菜了!不过一天一个瓜不够听啊!】 她立刻在心中跟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系统,商量个事呗?你看我现在身体棒棒的,一天吃一个瓜怎么够嘛!我觉得一天三瓜都没问题,绝对不会猝死!】 【我心里现在就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痒死了!就想知道那个十皇子明天到底要放什么大招!还有他那个换头术,到底怎么做到的?】 到了王府地界,系统仿佛也充满了电,扫描了一下陆倩漓的身体状况后,面板上弹出一行字: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平稳,精神状态良好,且攻略目标爱意值稳定在80%以上,特将每日吃瓜额度恢复至三次!祝您吃瓜愉快!】 陆倩漓差点笑出声。 【系统你个小可爱!早说嘛!不过你也真是的,穆景瑜男扮女装这么大的瓜,你现在才告诉我,早干嘛去了?】 系统很快给出解释:【宿主可探听的瓜料内容与攻略目标的爱意值等级息息相关。之前等级不够,无法探知核心机密。】 【行吧行吧,你有理。】陆倩漓不再纠结,迫不及待地再次将目标锁定在穆景瑜身上。 【快说快说,明天朝堂上有什么惊喜?】 系统面板闪烁了一下:【俗话说得好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天朝堂之上,将有“惊喜嘉宾”友情客串哦~】 “……” 陆倩漓一头黑线。 【说人话!惊喜嘉宾是什么意思?友情客串演又是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点!】 系统面板上弹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包,下面跟着一行小字:【权限不够,无法剧透更多啦~】 【要你何用!】陆倩漓气得想跺脚。 她看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穆承渊将她心中与那个“系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的敌人何其多。 可要说现在,最恨他入骨,又自以为能与穆景瑜联手的…… 他想,他知道那个“惊喜嘉宾”是谁了。 第98章 王爷身体力行来证明,他到底行不行! 陆倩漓还想把今天这最后一个瓜,用在十皇子穆景瑜身上,却又担心权限不够,白白浪费了机会。 她眼珠一转,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要吃那个桃林白衣女子的瓜!她到底什么来头?】 系统沉默了片刻,面板上弹出一行大字:【检测到高级别能量场干扰,能量不足,无法探查。】 【……废物!】陆倩漓心里暗骂一句。 看来那白衣女子身上的系统,等级比她这个“吃瓜系统”要高得多。 陆倩漓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系统面板上萧远的头像,刚想点下去,却猛地感受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如芒在背。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穆承渊。 这狗王爷的心眼,真是越来越小了。 心中一慌,手指一滑,不小心就点中了旁边柳姨娘的头像。 得,瓜主换人了。 系统那诙谐又欠揍的声音立刻在脑中响起:【爱恨只在一念间,爱得有多深,恨意就有多深。多年不见以为是相看泪眼,不,也有可能是致命一刀哦~】 【叮!新鲜热瓜:柳姨娘为死去的儿子报仇,在与萧远重逢的当晚,狠狠捅了萧远一刀!】 【目前忠勇侯府已乱成一锅粥,萧远却强行压下了消息,对外秘而不宣!】 陆倩漓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啥玩意儿?柳眉捅了萧远?她那么爱萧远,爱到能喝洗脚水的那种,竟然会捅他?】 不过转念一想,陆倩漓又觉得合情合理。 【换做是我的孩子被拿去当了替死鬼,我估计比她疯得还厉害。看不出来啊,柳眉这朵小白莲,竟然还有这胆子。】 不行,她得问问具体情况。 陆倩漓立刻启动双向心声链接。 “灵儿,侯府那边怎么样了?” 远在侯府的萧灵儿听到母亲的声音,先是一喜,随即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娘,柳姨娘……她看见父亲回来,许是这些年的怨恨一并发泄了出来,捅了父亲一刀。” “父亲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说这一刀是他应得的,还让所有人不得外传。他说这些年未尽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是他对不起大家……” 萧灵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迷茫,“那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府里的人都被感动了,柳姨娘更是哭成了个泪人。” 陆倩漓听得直叹气。 萧远,真不愧是你啊。 “灵儿,别信他的鬼话!”陆倩漓语气严肃地警告道,“他已经和那个所谓的十皇子勾结在一起,所图甚大!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和瑜儿,离他远一点!” 萧灵儿本因父亲那番忏悔而微微动摇的心,瞬间一紧,“娘,我记住了。” 结束链接后,陆倩漓心里直摇头。 【柳眉这个恋爱脑,萧远随便演演戏,掉几滴鳄鱼泪,她肯定就心软了,没救了。】 谁知,系统竟又跳了出来。 【温馨提示:为母则刚,小白花也可能变成食人花。一次不忠,百次不忠,猎物,也可能是猎手哦~】 陆倩漓打了个激灵。 【我去!难不成柳眉压根没信萧远的话,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一旁的穆承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情敌被捅时,他莫名地心情舒畅,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活该,桃花债太多,这就是报应。】他心里暗爽,【哪像本王,洁身自好。】 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男人啊,还是要自爱一些。阿漓,你说是不是?” 陆倩漓正琢磨着柳眉的事,心不在焉地“嗯嗯”了两声。 【洁身自好?】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这狗王爷被下断龙散,不会是……已经不行了吧!】 前一秒还带着一丝慵懒得意的穆承渊,身形一僵。 周遭的温度骤降,一股冰冷而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陆倩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骇人的眸子。 那双平日里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已是风暴汇聚。 他咬牙切齿道:“你……刚刚在想什么?不行!嗯?” “啊?”陆倩漓彻底懵了。 这狗男人又发什么疯!她没说什么啊!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难道他…… 不等她想明白,一股巨力袭来,穆承渊一伸手,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天旋地转间,他恼羞成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女人,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是就不知道本王到底行不行!” “砰”的一声,她被重重地放在了窗边的软榻上,后背撞上柔软的锦垫,让她心惊肉跳。 更让她惊恐的是,不等她挣扎,穆承渊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三两下便扯开了自己的外袍,露出精壮结实,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烫得陆倩漓浑身一颤。 衣料撕裂的“刺啦”声响起,她肩头一凉,大半的衣衫已被他粗暴地褪去,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烛火下,他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那漂亮的人鱼线一路向下,隐没在…… 陆倩漓的脸“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心跳如擂鼓。 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体某个部位的惊人变化,她更是烫得快要熟了。 眼看穆承渊就要有下一步动作,陆倩漓求生欲爆棚,立刻伸手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 “不,不行……” 穆承渊的动作一顿,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在抗拒,是还在想她那个旧情人? 心底的妒火与怒火交织,烧得他理智全无。 “不行?”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声音喑哑又危险,“本王今天,就让你知道本王到底行不行!” 炽热的吻再次落下,夹杂着他滚烫的体温和强烈的占有欲,陆倩漓被吻得浑身发软,只能发出一阵阵无力的娇喘。 【不行,不行,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她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已经带了哭腔,可怜兮兮地求饶:“王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穆承渊看着她眼尾泛红,水光潋滟的模样,那可怜巴巴的求饶声,让他心头一软。 他强行压下体内叫嚣的欲望,动作停了下来。 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他要让她,心甘情愿。 穆承渊撑起身,眼底的欲望还未褪去,恶狠狠地开口:“明天,跟本王一起上朝!” “本王要让你亲眼看看,你那个旧情人,和本王,到底谁更强!” “不管是朝堂,还是……床上!” 说完,他终究没再继续,只是拉过一旁的薄被将两人盖住,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地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陆倩漓僵着身体,感受着穆承渊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还有他某个依旧精神抖擞的部位,一动也不敢动。 【我的天呀……】 她欲哭无泪地在心里吐槽。 【这狗王爷的身体还真是有料……不过这醋劲也太大了,非要比个高下不可吗?还上朝?】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要命!】 第99章 主母在线吃瓜,王爷现场爆杀! 次日金銮殿上。 穆承渊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时不时还抬手掩唇,虚弱地咳嗽两声,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咽气。 陆倩漓再次易容穿成小太监,站在他身后,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再看看朝堂下方,站在百官前列的萧远,为了掩饰昨夜被捅的伤,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玄色黑衣,身姿挺拔面容镇定。 【装,都给老娘继续装!】 【一个没伤的装命不久矣,一个受了重伤的强装没事。这俩男人不去戏班子搭台唱戏都屈才了,这炉火纯青的演技,我甘拜下风!】 陆倩漓站在穆承渊身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满朝文武。 那股庄严肃杀的气氛让她心底那点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与紧张。 这就是大雍的权力中心! 【萧煜那小子还算听话,今天这朝堂就是修罗场,没来就对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面如冠玉的“十皇子”穆景瑜身上,啧啧称奇。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现在的十皇子就是原来的九公主?这雌雄莫辨的气质,也是个伪装高手。今天这金銮殿,就是在线飙演技啊!】 “皇叔,”穆景瑜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看着轮椅上的穆承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嗤笑,眼神里满是轻蔑。 “您这身子骨,伤得如此重,就别在朝堂上强撑了。不如回府好生休养,这朝堂之事,以后有侄儿在,就够了。”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穆承渊身后那个容貌普通的小太监,心里冷哼一声。 这拙劣的易容术,比母亲教的差远了。堂堂安南王,竟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到哪儿都得带着,真是可笑至极。 也好,省得我再费事去找她,待会儿就一起送你们上路! 萧远站在那里,胸口的伤口随着呼吸阵阵抽痛,他强行压下,目光在穆承渊和他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之间扫过,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暗色。 不等穆承渊开口,庞飞就站了出来,声如洪钟地指着穆景瑜:“放肆!十皇子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竟敢对摄政王如此无礼!” 话音刚落,杜太师便抚着胡须,不阴不阳地开了口:“庞将军此言差矣。十皇子手持先帝玉牌与亲笔信,更有百鸟朝凤之祥瑞,乃是天命所归!” “摄政王代掌朝政已久,劳苦功高,如今真龙天子归来,也该交出大权,还政于十皇子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如同滚油里倒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杜太师言之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先让十皇子登基!” “胡说八道!十皇子身份存疑,摄政王监国乃是众望所归,岂能因一个来路不明的皇子就轻易动摇国本!” “我看是某些人把持朝政久了,贪恋权位,舍不得放权吧!” “你血口喷人!若非王爷,京城早已沦为人间地狱!” 支持穆承渊和支持穆景瑜的两派人马,如同两群被激怒的公鸡,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星子横飞,恨不得当场打起来。 陆倩漓站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 她看着以杜太师为首的一帮人,句句不离“还政”,话里话外都在逼穆承渊交权,甚至暗指他有不臣之心,气得她肝疼。 【这老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系统,给我查!我要吃这个杜太师的瓜,看看他屁股底下到底藏了多少屎!】 系统那欠揍的声音立刻响起: 【叮!陈年老瓜已送达!杜太师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贪得无厌,三年前的江南水患,他身为钦差,竟私吞了三成赈灾粮款,转手就倒卖给了敌国!】 【不仅如此,他还在城外偷偷养了三个外室,生的儿子比他嫡亲的孙子都大啦!】 【我去!这么劲爆?简直是国之硕鼠啊!】陆倩漓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承渊突然冷笑一声。 “杜太师如此急着让本王交权,莫不是担心三年前江南的赈灾粮款一案,被本王查到你的头上?” 杜太师闻言,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瞪大了眼睛。 他……他怎么会知道?!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他怎么可能查到?! 陆倩漓也彻底愣住了。 【等等,怎么回事?我这瓜刚出炉还热乎着,穆承渊怎么就知道了?这么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升起。 难道穆承渊他…… 不,不可能! 可那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让她遍体生寒。 不等她细想,穆承渊的目光已经转向了陆少谦,声音冷得像冰:“陆少谦。” “臣在。” “将杜太师与敌国私相往来的证据,呈上来。” “是!” 陆少谦面无表情地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朗声念道:“杜太师,三年来,你通过城西的‘福运来’商号,共计向赵国输送粮草二十万石,获利黄金三万两,所有账目往来,证据确凿,你认还是不认?” 杜太师“扑通”一声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穆景瑜一方的官员们全都傻眼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陆少谦冰冷的视线扫向了刚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官员。 “吏部侍郎,王大人,你私下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可要本官将那些买官者的名单和价目,当着百官的面一一念出来?” “户部员外郎,李大人,你家中那座新修的别院,亭台楼阁,价值万金,怕不是用你那点俸禄盖起来的吧?去年河道修缮的三十万两银子,去哪儿了?” “还有你,御史张大人,你今日弹劾摄政王,慷慨陈词,大义凛然,却忘了自己是如何将卧病在床的发妻活活气死,好迎娶年轻貌美的尚书府千金了?” 陆少谦每说一句,就有一个大臣面色惨白地跪下去,抖如筛糠。 穆承渊一方的官员们,则是个个挺直了腰杆,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尽出,扬眉吐气。 整个局势,在短短片刻之间,瞬间逆转! 穆景瑜那张俊美的脸,已经从最开始的嚣张得意,变得铁青一片,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萧远依旧一言不发,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运筹帷幄的自信,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裂痕。 陆倩漓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不是巧合,是早有准备啊,吓死老娘了!还以为系统能量又外泄,穆承渊能听到她心声呢。】 【不过这几日狗王爷反应是有点奇怪……要不要试一试?】 陆倩漓心乱如麻,穆承渊却微微勾起嘴角。 蠢女人,现在才发现,还想试探本王?胆子够肥。 就在穆承渊一方取得压倒性胜利,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时。 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带着决绝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穆承渊!就算你权倾朝野又如何!你中了断龙散,注定无后!这大雍的江山,绝对不能交到一个绝嗣之人的手里!” 众人惊骇回头。 只见沈皇后身穿华贵的凤袍,一步步踏入大殿,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婉贤淑,只剩下满目的恨意。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穆承渊不能生了!你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惜残害我沈氏满门!你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帝,天下士子,谁人能服!” 穆景瑜看到沈皇后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写的信,果然起了效果。 这狗咬狗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被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血淋淋地戳穿自己最隐秘,最耻辱的伤疤,尤其是涉及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尊严。 “什么?绝嗣?” “难道民间谣言是真的?” 文武百官或疑惑,或怜悯,或看好戏的目光都集中到穆承渊身上。 “咔嚓”一声脆响。 穆承渊捏碎了轮椅的紫檀木扶手,面色铁青。 他脸上非但没有暴怒,反而露出了一个了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森寒,看得人心头发毛。 第100章 前夫哥当众抢人,王爷的刀藏不住了 【完了完了,狗王爷被当众戳了肺管子,这沈氏绝对要玩完!】 陆倩漓站在穆承渊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一口。 庞飞指着沈皇后的鼻子骂了,“一派胡言!你这毒妇,竟敢当众污蔑摄政王殿下!” “呵,污蔑?”沈皇后状若疯魔,“本宫下的毒,本宫会不知道?不止是他穆承渊,就连先帝,也是中了本宫的断龙散,才落得个晚年无嗣的下场!”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穆承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眯起,语气森然。 “来人,沈氏当众承认谋害皇嗣,罪不容诛。拖下去,斩了!” “哈哈哈哈……”沈皇后发出凄厉的狂笑,“穆承渊,你杀了我又如何?你身败名裂的下场,已经注定了!哈哈哈哈!” 笑声未绝,一名禁军侍卫就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神色慌张地跪地禀报:“启禀王爷!宫外……宫外聚集了数百名太学士子!” “他们……他们联名血书,状告王爷您独断专行,残害沈氏忠良,还……还强抢民妻!请十皇子殿下登基,为天下做主!” “强抢民妻?” 【啥玩意儿?独断专行是个狗王爷的风格,这强抢民妻是什么鬼?】 陆倩漓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问号。 【穆承渊身边除了我,连只母蚊子都没有,难不成是在封地干的陈年旧事?】 【不能吧,就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还需要强抢?不知道多少美人前仆后继地往上扑呢!】 庞飞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放他娘的屁!一群读死书的酸儒,懂个屁!王爷是那种人吗?!” “皇叔,”十皇子穆景瑜施施然站了出来,笑意盈盈,眼底却淬着冰,“民意不可违啊。这殿内的沈皇后,您可以杀了,可殿外那成百上千的学子,您也想一并杀了吗?” “皇叔,是时候还政于我了。” 这话如同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朝堂上早就暗流涌动的火药桶。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丞相上前一步,看似公允地说道:“摄政王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天下皆知。” “只是如今王爷身体欠安,不如先回府好生休养,这朝堂之事,有我等一干老臣辅佐十皇子,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错。” “是啊,不如王爷先封地休养?” “是啊,王爷为了这点小事留下千古骂名不值得啊!” 有了人带头,立刻就有御史附和,就连穆承渊阵营的几个武将,都露出了动摇之色。 是啊,一个绝嗣的君王,就算再如何惊才绝艳,可这江山,没有未来啊! 局势急转直下! 【狗王爷!跟他们废什么话!空白圣旨呢?不是给你了吗!我可不信你这种老狐狸没做准备,赶紧亮出来堵死他们的嘴啊!】 陆倩漓在心里急得直冒泡,恨不得亲自上场。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不着痕迹地包裹住她藏在袖中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陆倩漓一怔,抬头便对上穆承渊安抚的眼神。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动摇的大臣,薄唇轻启,声音里满是不屑:“一个疯妇的胡言乱语,你们也信?脑子是白长的吗?” 杜太师立刻反驳:“口说无凭,王爷谁能为您证明,这谣言是假的?” “我能!”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太傅官袍的老者,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入大殿。 正是本该在天牢受刑的沈太傅! 沈皇后看到来人,瞳孔剧震,脸上血色尽失:“父……父亲?您……您不是已经……” 沈太傅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她面前,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逆女!”沈太傅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我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疯子!你疯了不成,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他转向众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诸位同僚,小女自陛下出事后,便心智失常,神志不清!” “她所言皆是疯话,万万不可信!摄政王殿下宽宏大量,一直对沈家以礼相待,从未加害!” “不!不是的!父亲,您在说什么!”沈皇后捂着脸,还想辩解。 沈太傅想起穆承渊用全族人性命威胁,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 他猛地转身,拔出旁边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沈皇后的腹部!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让所有人头皮一麻。 沈皇后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长剑,鲜血汩汩而出。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眼中满是绝望和不解。 “为……为什么……” 沈太傅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森冷地说道:“为了你那些被关在天牢里的兄弟侄儿,为了沈氏一门的香火,你,安心去吧!” 沈皇后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那个一脸看好戏的十皇子,嘴唇微动。 你骗我…… 这三个字,却再也说不出口,便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穆景瑜看着这出精彩绝伦的父杀女戏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真蠢啊,写什么都信。一心为了家族报仇,可惜在人家眼里,你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这血腥的一幕,让文武百官彻底惊呆了。 “天啊!沈太傅竟然亲手杀了皇后!” “太狠了!这还是亲生父女吗?” “为了保全沈家剩下的族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吧……” 穆承渊眼皮都未抬一下,一个眼神,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沈皇后的尸体拖走,清洗地上的血迹。 沈太傅丢下剑,当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王爷!殿外的学子在老臣出面澄清后,已经散去了!小女造谣一事,请王爷明察,万不可信啊!”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摄政王绝嗣的谣言是真的,现在也必须是假的,否则,下一个沈氏,就是自己。 见穆承渊不动声色间又扳回一局,陆倩漓刚松了口气,心里暗自佩服。 【果然是狗王爷,心思缜密得可怕,就连对他恨之入骨的沈太傅,竟然都能倒戈相向,厉害了。】 就在穆承渊一方即将取得压倒性胜利之时,一直沉默的萧远,终于开口了。 “就算如此,摄政王强抢臣妻一事,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紧盯着穆承渊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的身上。 “请摄政王,归还吾妻——陆倩漓!” 轰! 陆倩漓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认出我了! 穆承渊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那只刚刚还安抚地握着陆倩漓的手猛然收紧,周身杀气翻涌。 好大的狗胆! 竟敢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他抢女人! 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忠勇侯夫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摄政王强抢忠勇侯夫人?我的天,这可是惊天丑闻啊!” “怪不得……当初侯夫人下葬,摄政王那般维护,我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第101章 前夫哥金殿抢妻,王爷当场黑化! 【疯了!萧远这个狗东西是彻底疯了!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这是能说这事的地方吗?】 【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想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还吾妻?我呸!当初为了白月光假死跑路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吾妻”?】 【现在跑回来装什么旷世情圣!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陆倩漓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疯狂咆哮。 穆承渊周身的气压降至冰点,双眸中飞快掠过一抹杀意,握着陆倩漓的那只大手猛然收紧。 他发出一声冷笑,眼中满是鄙夷。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化成灰了,倒是来装情深了。” “忠勇侯是真觉得本王和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若你真如此爱妻,为何要诈死离京,多年不归?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另有目的。” 穆承渊微微侧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身后那抹纤细的身影护得更严实了些。 “本王只告诉你一句话,忠勇侯夫人陆氏,三月前,便已病故。你若真想她,去地下寻吧!” 【怼得好!狗王爷总算说了句人话!】 陆倩漓在心里疯狂鼓掌,【怼死这个渣男!早就跟别的女人跑没影了,现在装情深似海给谁看呢?】 【就算当初我们真心相爱过,可他弃我而去是事实,如今哪还有什么真心可言!】 萧远脸色一沉,刚要开口,一旁的十皇子穆景瑜却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陆倩漓的方向,刻意火上浇油道:“忠勇侯夫人好大的本事,不仅让萧大人多年来念念不忘,更是勾得皇叔色令智昏,不顾伦理纲常,强抢臣妻,做出这等丑事。” “都到这时候了,忠勇侯夫人还不出来,亲自说句话吗?” 一瞬间,朝堂上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陆倩漓的方向。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 无数嘈杂的心声瞬间涌入陆倩漓的脑海,她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什么?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太监就是忠勇侯夫人?】 【天啊!摄政王竟然把女人扮成太监带上朝堂?荒唐!简直是视朝纲为儿戏!】 【这下摄政王怕是栽了,强抢臣妻可是天大的丑闻!】 穆承渊感受着手心里那只小手的冰凉和控制不住的颤抖,心中杀气愈发肆意翻涌。 他冷声开口,“萧远,穆景瑜,你们是眼神不好使,还是存心找死?这眼睛若是不想要了,本王不介意亲手替你们挖了!” “这是本王的贴身内侍!不是什么忠勇侯夫人!”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忠勇侯夫人,已死!尸骨已寒!” 那凛冽刺骨的杀气之下,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穆承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臣,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你们,谁还有意见?” 王丞相第一个躬身行礼,冷汗涔涔:“王爷说的是,是老臣眼拙,那就是个小太监。” “对对对!就是个小太监!忠勇侯夫人早就薨逝了!忠勇侯这是思妻心切,魔怔了!” “臣附议!摄政王殿下英明!” 墙头草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生怕慢了一步,脑袋就得当场搬家。 “摄政王好大的威风啊。”穆景瑜讥笑一声,有恃无恐道:“我们可是听说,王爷身侧最近多了位风姿卓越的美夫人,长得,可跟忠勇侯夫人一模一样呢。” 他拍了拍手。 一名宫女被两名侍卫推搡着带了上来,她浑身发抖地跪在大殿中央,哭着磕头求饶。 “说!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说得好,本殿下保你全家富贵!”穆景瑜厉声道。 宫女吓得一个哆嗦,颤抖着手指着陆倩漓的方向,尖声道:“奴婢……奴婢可以作证!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忠勇侯夫人!” “前几日,奴婢亲眼看到王爷抱着她进了寝殿!奴婢曾在宫宴上见过夫人,绝不会认错!” 【我靠!这宫女哪冒出来的?穆景瑜这狗东西,果然早就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陆倩漓心都凉了半截,只能继续当个鹌鹑,拼命降低存在感。 萧远见状,立刻换上一副温柔缱绻的面孔,双眸盛满了痛楚和不悔的深情。 “漓儿,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别怕,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漓儿,跟我走吧,不要再待在这个恶魔身边,他给不了你名分,只会将你当成玩物藏在阴暗里。” 穆承渊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醋坛子彻底打翻,握着陆倩漓的手死死收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何必浪费唇舌!” 穆景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快走几步,伸手就要去揭陆倩漓脸上的人皮面具! “放肆!” 穆承渊怒不可遏,在穆景瑜动手的刹那,反手一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带着破风之声,狠狠扇在穆景瑜的脸上! 穆景瑜整个人都被扇得一个踉跄,白皙的俊脸上立刻浮起五道指印,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他懵了。 满朝文武也全都看呆了。 庞飞捂着嘴偷笑,活该!敢动王妃,打死你都算轻的! 萧远面色铁青,厉声喝道:“摄政王!你竟敢当众行凶!” 几位老臣也纷纷出言劝阻。 “王爷息怒!” “有话好说,怎可动手……” 穆承渊却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只是死死盯着捂着脸,眼中满是滔天怒火和杀意的穆景瑜,薄唇勾起森然的笑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动本王的人?” 他俯视着狼狈不堪的穆景瑜,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小九,皇叔不是警告过你,动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九?! 一声“小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脑子一片空白! 【小……小九?】 陆倩漓的脑子彻底宕机。 【他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跟他说过啊!这不可能……除非……除非他真的能听见我心里的想法?!】 【那他岂不是听到了我吐槽他绝嗣……听到了我计划假死跑路……听到了我和系统所有的对话……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第102章 杀疯了!小白花姨娘一刀捅出惊天秘密! 陆少谦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穆景瑜。 男扮女装? 想起之前九公主对他的青睐,他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王丞相抚着胡须的手一抖,眼中精光爆射。 满朝文武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九?十皇子不是叫穆景瑜吗?跟九公主有什么关系?” “难道……难道是说九公主?” “不可能吧!九公主不是早就……烧死在宫里了吗?” 萧远和穆景瑜的脸色齐齐大变。 “穆承渊!你胡说八道什么!”穆景瑜厉声反驳,眼神却有些慌乱。 穆承渊冷笑一声,当众揭开了那层窗户纸。 “胡说?柔妃当年生了龙凤胎,可先皇忌惮西月国血脉,下令毒杀柔妃和所生之子只留女婴。” “可谁曾想皇兄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小九你自幼男扮女装,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他转向萧远,眼神轻蔑:“至于你,忠勇侯。所谓奉先帝密诏,假死脱身,照顾皇嗣?不过是与西月国余孽勾结,意图谋朝篡位的借口罢了!” “你血口喷人!”萧远强装镇定,“你有何证据!” “证据?”穆承渊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今日,本王就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 他抬了抬手,“带上来。” 殿门外,一名宫女被暗十带了进来。 正是本该死在九公主宫中的那名贴身宫女! 穆景瑜看到来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宫女跪在地上,指着穆景瑜,满含恨意地说道:“奴婢可以作证!十皇子殿下,就是原先的九公主!九公主本是男儿身!” “ 是……是他亲手放火烧了宫殿,制造了假死脱身的假象!还杀了奴婢的母亲,若非奴婢心脏自幼与常人不同长在右侧,也不可能逃过此劫!” 【我滴个乖乖!这反转!狗王爷牛逼啊!这老狐狸,到底还藏了多少后手!】陆倩漓看得一愣一愣的。 局势瞬间逆转! 穆承渊下令:“来人!将叛贼萧远,逆贼穆景瑜,给本王拿下!” 禁军侍卫立刻上前。 就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萧远忽然大笑起来。 “穆承渊!你这手指鹿为马的手段玩得真是炉火纯青,我看,是你强权压之!真正想造反的人是你才对!” “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位证人!可以证明你强抢吾妻,一早就在谋划如何坐上这龙椅。” 陆倩漓瞪大了眼睛,心里嘀咕:【萧远还有后手?】 穆承渊轻蔑一笑,“垂死挣扎,故弄玄虚。” 不一会儿,殿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竟是柳姨娘! 陆倩漓的心猛地一沉。 【柳姨娘?!她来做什么?她不会……不会是要当众曝光我和狗王爷的事吧?!】 【狗王爷在庄里可没干什么好事,要是凑巧被柳眉听了去,如今再揭发,事情可就不妙了。】 【系统还说柳眉是食人花,我看就是一个脑子拎不清的小白花。】 穆承渊丝毫不担心,给了陆倩漓“一切有我,你放心”的眼神,陆倩漓心中稍稍安定。 萧远看着柳眉,声音放得极其温柔:“眉儿,别怕,把你知道的实话,都告诉大家。” 柳眉跪在大殿内,抬头看了陆倩漓很久很久,面色不断变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指证陆倩漓和穆承渊的“奸情”时,柳眉忽然抬起手,指向了那个满眼期待的萧远。 “妾身,以性命起誓!” “眼前此人,绝非忠勇侯萧远!” “他,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大臣面面相觑。 假的? 这简直比十皇子是九公主男扮女装还要离谱一万倍! 萧远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孔扭曲了一下,目光变得阴森可怖。 他死死盯着柳眉,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眉儿,你疯了不成?当着众大臣的面,莫要胡说!” 柳眉迎着他杀人般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凄然一笑。 “我胡说?”她笑中带泪,“萧远,你可知我昨日为何要刺你一刀?” 她没等萧远回答,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那一刀,是为了我那刚出世就惨死的可怜孩儿报仇!更是为了验证一件事!一件埋在我心里,想了无数个日夜的旧事!” 柳眉的目光停留在萧远胸口的位置。 “十六年前,你为驱赶海寇,身中数箭,其中一箭正中胸口,险些丧命。” “是我,背着你,在山里走了一天一夜,磨烂了双脚,找到大夫救你!”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可箭头早已与你的血肉粘连,大夫说,即便用刀剜出,也必然会有细小的碎片残留体内,深嵌骨肉,永世无法剔除!” “这是我埋藏心底的秘密,从未告知他人,包括你!” 她忽然抬高音量,嘶吼道:“我昨日刺你,就是想看看,你的皮肉之下,到底有没有那块伴随了你十六年的碎片!” “可结果呢?什么都没有!你根本就不是他!你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假货!” 【我的天啊!惊天大瓜啊!系统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小白花这是进化成霸王食人花了啊!这战斗力,啧啧!】 陆倩漓在心里都快给柳眉鼓掌叫好了,这反转来得太猛烈,她的小心脏都有点受不了,感觉瓜都要吃撑了。 【不过,这假货是一开始就是假的还是回来以后就是假的,要是一开始就是假的,想想就膈应的慌。】 萧远脸色铁青,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强自镇定地厉声反驳:“一派胡言!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不过是些许铁屑碎片,或许早已被我深厚的内力逼出体外!你这是因爱生恨,故意污蔑于我!” “哦?”一直沉默的陆少谦冷冷开口。 “本官执掌大理寺多年,审过无数奇案,倒是闻所未闻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不靠外力就能将嵌入骨肉的铁屑碎片逼出体外。” “既然说得如此轻巧,不如现在就由太医当众查验,如何?” 萧远闻言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 查验?他哪有什么铁屑碎片可验?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清朗而急切的高喊: “臣,忠勇侯萧煜,有要事启奏!” 第103章 连环计中计,假前夫当场社死 【萧煜怎么来了?不是叫他在侯府待着,不要趟这浑水吗?】 陆倩漓皱着眉看着大步而来的萧煜,心中担忧。 萧煜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看都未看那脸色煞白的“萧远”,对着穆承渊,躬身行礼。 “摄政王!臣有要事请奏。此人并非臣父,有书信证明此人勾结西月国,意图颠覆我大雍江山!” 他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条,上面还一股鸟骚味。 “自从臣听闻十皇子引来百鸟朝凤的异象,便心生警惕,时刻留意府中鸟类动向。果然,臣在府中抓到几只行为诡异的乌鸦,从其脚上取下这些密信!” 萧煜提高的音量,带着几分怒气:“此人乃西月国的奸细。西月国故意引四国兵临城下,又用新研发的武器火炮炸毁神武营,又企图联系西月再次用火炮攻城,其心可诛!” 他将纸条传递给王丞相等大臣,顿时引来一片喧哗。 “竟然是西月从中挑拨,边陲小国竟有如此野心!” “当初陛下就不该妇人之仁,放过这祸害。” “美色误国啊!” 萧煜扭头盯着萧远,目露杀意,恶狠狠道。 “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的父亲!” 【我就说萧远哪里怪怪的,原来根儿上就是个赝品!那真的萧远又在哪里?】 陆倩漓感觉自己走进了迷雾,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放屁,这分明是你们一家之言,故意诬陷!” 穆景瑜指着萧煜破口大骂,“若不是大雍连连征战,害得西月国民不聊生,我母亲又岂会委身于都可以做她父亲的狗皇帝。” “明明是你们大雍的皇帝窥伺我们西月的血脉传承,又害怕被反噬,毒杀我母亲和刚出生的姐姐,却又说我母亲祸国妖妃!” “你们这些人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道不同不相为谋。”穆承渊抬起手,眼中杀机毕现:“来人!将西月国奸细穆景瑜,以及这个冒名顶替的叛贼,给本王拿下,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禁军侍卫立刻冲了上去。 穆景瑜疯狂挣扎,嘴里咒骂着:“穆承渊!你以为你赢了吗?我要是死了,你们大雍都要给我陪葬!” 一旁的萧远,在被揭穿身份后,一反常态任由侍卫将他捆绑,甚至在被押走时,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 那眼神看得陆倩漓心中莫名一紧,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她也管不得穆承渊到底能不能听见她心声,火急火燎地催问系统: 【系统,快!快点开这个假萧远的瓜!我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他笑得我心里发毛!】 系统的声音立刻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调调响起。 【叮咚!宿主,想不想看一场此生难忘的盛大烟花秀呀?友情提示哦,立刻离开大殿,观景效果更佳!哦对了,还有精彩绝伦的高空飞人表演免费附送呢!】 烟花?空中飞人?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系统就不能说人话?!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皮瞬间炸开! 她对着穆承渊失声喊道:“快走!离开大殿!有危险!” 她这一开口,清脆的女声彻底暴露了身份。 大殿内所有大臣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又看看穆承渊,表情精彩纷呈。 然而,穆承渊的反应比她更快。在他听到系统提示“烟花”二字的瞬间,再联想到假萧远被带走时那诡异的笑容,他心中警铃大作。 西月国秘术……飞鸟……烟花…… 难不成他们想…… 他立刻对着满朝文武沉声喝道:“今日朝会到此结束!所有人,立刻离开金銮殿!” 然而,话音刚落。 “啊——!” 殿外,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起,伴随着无数尖锐刺耳的鸟鸣,就好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惊慌失措地涌出大殿。 只见金銮殿外的天空中,不知何时竟盘旋着两只体型硕大的巨鹰! 而被侍卫押着的假萧远和穆桑柠,此刻竟抓着巨鹰的爪子,被带到了半空之中! 那几个押解他们的侍卫,早已被巨鹰啄掉了脑袋,尸首分离,鲜血染红了白玉阶梯,惨不忍睹。 而在巨鹰周围,是黑压压一片,数不胜数的群鸟!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无数飞鸟的爪子上,绑着一个黑乎乎的竹筒。 “不好,是火药!”有眼尖的武将认出那是军中用的火药,瞬间脸色惨白。 穆桑柠在半空中疯狂大笑,长发散乱,状若疯魔:“穆承渊!既然你们不让我继承大统,那就跟着这腐朽的王朝,一起下地狱吧!” 他猛地一挥手,歇斯底里地尖叫:“都去死!给我炸了这里!” 话音落下,那黑压压的鸟群,眼中闪烁着红光,不怕死地朝着金銮殿俯冲而下,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 “快躲起来!”不知是谁惊恐地大喊一声,朝臣们乱作一团,纷纷找掩护物。 陆倩漓吓得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太疯狂了! 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全都炸死在这金銮殿! 穆承渊此刻也不装了,起身将陆倩漓护在身后,轻声安抚,“别怕,我在。” 萧煜也第一时间拉住柳姨娘,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假萧远在空中冷笑着,扔出一个火折子,甩出一个弧度。 飞鸟炸弹在空中被点燃,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而穆承渊一脸镇定,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将陆倩漓牢牢护住,目光望向皇宫深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尔敢!” 只见皇宫深处,几道紫色身影冲天而起,手中银光爆闪! 几张由无数银丝编织而成的硕大罗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向高空,将所有俯冲而下的飞鸟,尽数拦截网中!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空中接连炸开,火光冲天,气浪翻滚,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赤红! 然而,那张看似脆弱的银色大网,却坚韧无比,将所有的爆炸威力都牢牢地禁锢在网内! 金銮殿内,众大臣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 穆承渊看到来人,袖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终于来了!” 第104章 王爷的底牌,一招定乾坤! 金銮殿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几张看似脆弱的银色大网,在半空中将所有爆炸的威力都死死锁住,最终化作一场绚烂而血腥的烟花,残羽与碎肉如雨点般落下。 劫后余生的朝臣们浑身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地望着天空中那四道紫色的身影。 他们明明只是静立不动,一股无形而恐怖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那……那是什么人?”一个年轻的言官声音发颤。 旁边一位年迈的大学士眼中夹杂着恐惧与敬畏,“紫衣……是紫衣卫……传说中只听命于太祖皇帝,守护皇宫龙脉的紫衣卫!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存在!” 兵部尚书裴大人则死死盯着那四人,眼中既有敬畏,更有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算计。 皇家的底牌,果然深不可测!若是能将这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倩漓也看呆了,脑袋里莫名其妙地弹出了四个字——大内高手。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穆承渊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他们是谁?” 穆承渊凝视着那四道身影,淡然道:“镇守皇宫的紫衣太监,可以说是大雍武功最顶尖之人,也是皇宫最后的底牌。” “年纪最大的那位,已有一百二十岁,是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人,轻易不出手。” 【一百二十岁?这是什么老妖怪啊!还活着?!】 陆倩漓心中大为震撼。 【不愧是当摄政王的男人,这心计,这手段,这人脉……啧啧,这才是天生的帝王料啊,怎么就被狗皇帝抢了先?】 【不对不对,不能再吐槽了,万一这狗男人真能听见我心声,我岂不是要当场社死?】 她猛地捂住嘴,一双水眸心虚地转了转。 身旁的穆承渊听着她内心的吐槽,嘴角微微上扬。 半空中,穆景瑜和那假萧远眼看攻击无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速离!”假萧远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惊惶。 穆景瑜恶狠狠地瞪了穆承渊一眼,心中恨得滴血。 他谋划这么久,竟还是拿这个男人没办法! 这些老太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在宫里这么多年,竟从未听闻! 眼看计划彻底失败,穆景瑜不甘心地指挥着巨鹰,便要转身逃离。 “大雍皇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为首的那名紫袍太监,汪公公,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只见他随手一挥,内力便席卷起地上两块被炸碎的台阶碎石。 碎石在他掌心盘旋一瞬,便化作两道撕裂空气的残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高空! “躲开!”穆景瑜瞳孔骤然紧缩,失声大喊。 他身下的巨鹰猛地一个侧身,堪堪避开了心脏要害,但巨大的翅膀却被碎石整个洞穿,血肉横飞!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摇摇欲坠,拼了命地朝着宫外逃去。 假萧远那边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碎石贯穿了巨鹰的头颅,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庞大的身躯便直挺挺地从高空坠落。 “啊——!” 假萧远脸色惨白,发出一声惊恐绝望的尖叫,高空直直摔下! “放箭!” 皇宫禁军也及时赶到,当即放箭追杀逃走的穆景瑜。 “留活口!”穆承渊冷声下令。 【我滴个乖乖,这就就是系统说的高空飞人表演?太刺激了!】 陆倩漓看着那从天而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假萧远,心里莫名的想笑。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没了穆景瑜的指挥,盘旋在空中的鸟群纷纷散去。 大殿前的大臣们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擦着冷汗,劫后余生地议论开来。 “真是天佑我大雍啊!幸得几位公公出手,否则我等今日都要命丧于此!” “西月国狼子野心,此等叛贼,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摄政王英明!早就看穿了这帮乱臣贼子的阴谋!” “可不是嘛,王爷这请君入瓮之计,当真高明!” 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为首的那名紫袍太监,汪公公,一个飞身落在了穆承渊面前。 穆承渊收敛了周身的气势,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恭敬,拱手道:“有劳汪公公。” 汪公公没有回答,双眸冷冷地盯着陆倩漓。 吓得陆倩漓打了个寒颤,身子往穆承渊背后缩了缩。 “穆家,都是痴情种。”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可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该有情,更不能有情!!” 话音未落,他眼中杀意暴起,枯瘦如柴的手掌抬起,掌心凝聚着骇人的内力,竟是想当场将陆倩漓毙于掌下! 穆承渊脸色一变,当即出手阻拦。 陆倩漓吓得脸都白了,心里破口大骂:【死太监!老娘跟你无冤无仇,你杀我干嘛!系统!快,爆瓜!这老东西发什么疯!】 系统的声音立刻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调调响起。 【叮咚!宿主,吃瓜吃瓜,包熟包甜!这位汪公公可不是什么忠心护主的好鸟哦!他早年就被先皇用所谓的“长生丹”给收买了,一心想当个长生不老的老妖怪。】 【如今先皇嗝屁,他的长生梦也碎了,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呢!他觉得就是因为太祖和先皇有了情爱才耽误了国事。】 【现在看王爷为你动情,怕历史重演,所以要先把你这个“祸根”给除了!恭喜你呀宿主,你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受气包!】 【我呸!果然不是好东西!自己想长生想疯了,关我屁事!】陆倩漓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穆承渊听着心声,眼中寒光一闪,挡住汪公公攻击的同时,厉声喝道:“汪公公要杀本王的王妃,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还是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哼!”汪公公冷笑一声,攻势越发凌厉,“自古红颜多祸水,摄政王,你应该感谢老奴为你扫清障碍!” “砰!” 一声闷响,汪公公一掌震退穆承渊,身形眨眼间就欺近陆倩漓。 那凌厉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枯瘦的手掌离她的面门,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陆倩漓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没被炸弹炸死,没死在老乡的狙击枪下,竟然要死在一个求长生而不得的老太监手里? 苍天无眼啊! 耳畔,是穆承渊和萧煜撕心裂肺的惊呼声。 “住手!” “母亲!” 第105章 一枪一个老妖怪,她才是幕后真魔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众人耳侧炸响。 刚刚还满脸狞笑的汪公公,下一秒,眼中闪过惊恐,他迅速扭转身躯想躲避什么。 可头颅还是被利器射穿,红白之物混合着碎骨,轰然炸开。 无头的尸身甚至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踉跄了两步才颓然倒地。 温热黏腻的液体,洒了陆倩漓一身。 浓重的血腥味与脑浆的腥臭瞬间钻入陆倩漓的鼻腔,冲进喉咙。 “呕——” 陆倩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当场弯下腰,扶着廊柱狂吐起来。 她脸上,一道被高速飞过的异物擦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可远不及灵魂的战栗。 【这威力,这伤口……是枪!狙击枪!】 是她!那个白衣女人!另一个穿越者! 她来了,就在附近! 眼前的一幕让穆承渊睚眦欲裂。 “阿漓!” 他大吼一声,身形飞掠而至,一把将陆倩漓拉到一根盘龙金柱之后躲好。 “砰!” 就在他们躲好的同一时间,又是一声同样的巨响。 另一名紫袍太监正欲飞身探查,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直挺挺地从空中摔落,当场毙命。 剩下两名紫衣卫脸色剧变,哪还有半点高人风范,眼中只剩下惊骇与恐惧。 他们想也不想,转身就化作两道残影,拼了命地朝皇宫深处退去。 “快躲起来!” 穆承渊抱着陆倩漓,对着殿前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臣们厉声嘶吼。 又是这种诡异的武器! 威力大,又防不胜防! 那些以为自己劫后余生的大臣们,脸上的庆幸还未散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再次寻找掩体,金銮殿前乱作一团。 皇城外,西侧的山坡上。 白幼薇一身白衣,手持着狙击枪,透过瞄准镜,冷漠地看着皇宫内仓皇逃窜的身影。 “想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系统,锁定目标,开启‘幽灵’模式,屏蔽所有感知探查。】 【‘幽灵’模式已启动,每秒消耗一万积分。】 “系统,再次强化狙击枪。”她声音冷冽。 【警告!再次强化将消耗十万积分,且武器将于十秒后永久性损毁,是否确定开启?】 “开启。”白幼薇毫不犹豫。 上一世,她眼看就要登顶,就是被这几个不问世事的老东西联手击杀,功亏一篑。 这一世,好不容易将他们逼出来,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这些老不死的狗太监,仗着武功高为所欲为,就让你们好好尝尝黑科技的力量。 武功高又如何,还不是逃不出系统的锁定。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十、九……】 子弹像是长了眼睛,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 一名正在飞檐走壁的紫袍太监身形一滞,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钉在了宫墙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宫墙。 【八、七……】 最后一名的紫袍太监眼中只剩下绝望,他用尽全身内力,速度快到了极致,眼看就要遁入一处殿宇。 “砰!” 子弹从他后心穿入,从前胸爆出,他眼中的希望之火彻底湮灭。 不可一世的紫衣卫,就这么被轻易地猎杀殆尽。 陆倩漓躲在柱子后,听着那一声声催命的巨响,看着刚才强大如斯的紫衣卫像脆弱的靶子一样被点杀,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完了……完了……老乡见老乡,掏出狙击枪……】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她连这种老妖怪都能杀,杀我岂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下一枪,会不会就是我?】 陆倩漓吓得手脚发软,心里咆哮着:【狗系统你的宿主就要噶了,快来点防御盾牌啥的,看看人家系统这么牛,你倒是学着点啊!】 系统弹出八个红色大字:【补充能量,要啥都行】 陆倩漓气得骂人:【狗系统就知道吃,我现在去哪里找能量,不救我,大家一起玩完!】 心中的惊恐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穆承渊紧紧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沉声道:“有本王在,别怕,不会让你有事。” 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让陆倩漓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穆承渊的脑中却在飞速运转,回忆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角度,在脑海中构建出京城的地形图。 他眼中寒光一闪,对着不远处的庞飞厉声下令:“庞飞!西侧,山坡!去追!生死不论!” “是!”庞飞立刻领命,带着一队禁军精锐,冲出宫门。 山坡上,白幼薇冷静地将最后一枚子弹推入枪膛。 【六、五……】 系统的倒计时在耳边响起。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王丞相那张布令人厌恶的老脸,和他声嘶力竭的谏言。 “陛下,红颜祸水,柔妃不可留,其子更不可留!” 心头杀意翻涌。 前世明明她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每一个人都要她死! 这个老东西前脚还在歌颂她的功绩,后脚就跟狗皇帝谏言杀她。 老东西,既然这么喜欢进谏,那就下地府陪那个狗皇帝去吧。 她的透过瞄准镜,锁定了躲在一根铜柱后,正探头探脑的王丞相。 “砰!” 她扣下了扳机。 子弹以无可匹敌之势,直接洞穿了坚硬的铜柱,射进了王丞相的胸膛。 老丞相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洞,又看了眼一旁的穆承渊。 “为什么……不是穆承渊,而是他?” 【归零。】 伴随着系统吐出的最后一个数字,狙击枪在白幼薇手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空中。 她淡定自若地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大雍皇宫的底牌已除,穆承渊就算你是天命所归的男主又如何。大雍气数将尽,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一旁的黑衣侍从躬身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解:“主人,为何要脏了您的手,属下可以代劳。” 白幼薇淡淡开口:“有些仇,我必须亲自报。” 侍从又问:“那为何不趁机杀了摄政王和……陆倩漓?” 白幼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让侍从瞬间冷汗直流,当即跪下:“是属下逾越了!” “派人去接少主,让我们的人,先撤出京城。”白幼薇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 快了,就快了,待她彻底消磨掉穆承渊的气运,换一个天下之主还不是手到擒来。 至于陆倩漓…… 她在心里默念:【系统,确定陆倩漓身上还有残余能量波动?】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确定。目标系统在上次侥幸逃脱,如今虽残破不堪,但其核心能量源依旧是上佳的补品。】 “那真是意外之喜啊!”白幼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小漓儿,你可千万别在我回来之前,死在别人手里哦……” 她唇边噙着一抹诡异的笑,驾马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风中飘散。 “对了,记得把‘礼物’,送去摄政王府。” 第106章 真相,来自前世的背刺 丞相! 幸存的大臣们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看着方才在朝堂上还在据理力争的王丞相胸口炸开一个血洞,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中,所有人都彻底慌了神。 陆少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顶着可能被再次猎杀的风险,几步冲到王丞相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呼吸。 他眉头紧锁,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穆承渊,沉重地摇了摇头。 王丞相,死了。 穆承渊心中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可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甚至能洞穿坚硬的铜柱杀人。 这样的武器若是能量产……后果不堪设想。 他抱着陆倩漓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 此等神兵利器足够颠覆天下,而如今拥有它的人却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大雍危矣! 混乱之中,人心百态尽显。 一个胆小的户部侍郎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嘴里喃喃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而兵部尚书的眼中却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闪烁着贪婪而狂热的光。 他盯着王丞相胸口的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神兵!这绝对是天降神兵!若能将此物弄到手,我大雍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吏部尚书则满脸悲戚,捶胸顿足:国之将倾!国之将倾啊!先有宫变,后有妖人,大雍的气数……难道真的要尽了吗? 陆少谦警惕地观察四周,脑海中飞速分析着。 敌人到底是谁?藏在何处? 所有人的心思,都陆陆续续地传入了陆倩漓的脑海。 可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浓重的血腥味涌入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神经。 王丞相那圆睁的双眼,那惊恐而又绝望的神情,像一把钥匙,狠狠撬开了她被尘封的记忆之门。 “轰——” 陆倩漓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剥离。 “小漓儿,救救我!” 一张绝美的脸庞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白衣女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穆承渊他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爱我,他一直在伪装,就是为了利用我登上那个位置!” “我的系统任务一夜之间都被清零了,系统说……说要抹杀我!” 白衣女子,她是谁? 白幼薇……是白幼薇! “嗯……”陆倩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阿漓?你怎么了?”穆承渊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痛苦的模样。 但穆承渊的声音却好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陆倩漓想要说没事,却痛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看到“自己”面前浮现出一个华丽无比的系统面板,比她现在这个破烂系统不知高级了多少倍。 面板上,【任务目标:萧远】,【攻略完成度:100%】的字样闪闪发光。 她甚至看到了一个琳琅满目的系统商城,里面不仅有各种美食、药品,更有狙击步枪等武器。 “小漓儿,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白幼薇哭诉着,“你不能见死不救!看在我父亲母亲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我知道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求求你,把任务奖励送给我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 脑海中的自己,在犹豫了片刻后,终是心软了。 她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任务奖励开始转移,能量传输中……】 就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白幼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美丽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哀求与绝望,只剩下一种得逞后的冷笑。 “就是现在!”白幼薇冷冷开口。 【警报!警报!系统受到未知高阶能量攻击!能量正在被强行吞噬!】 【能量流失50%……70%……90%……】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她口中喊出,她抱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白幼薇……你骗我!为什么?” “为什么?”白幼薇站起身,眼神里满是嫉妒与不甘,“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所有人都喜欢你!” “我呕心沥血,步步为营,才走到今天,而你呢?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轻而易举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不服!我不甘心!” 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而疯狂,“我要做这个世界唯一的神女!我要站在万人之上,让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剧烈的头痛让陆倩漓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她蜷缩在穆承渊怀里,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牙关都在打颤。 “别怕,有本王在。”穆承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紧紧地抱着她,除了重复这句话,竟不知还能做什么。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眼前的变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画面还在继续。 “陆倩漓,你去死吧!” 冰冷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 白幼薇的笑容残忍而快意:“这么好的高科技系统在你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等我的系统完全吞噬了你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个瘦弱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用力推开白幼薇,挡在了她的身前。 “不准伤害母亲!” 是少年时期的萧煜! “小畜生,找死!” 白幼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砰”地一声,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萧煜小小的身躯猛地一震,缓缓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不——!” 记忆中的自己,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呵,没想到你这个继母当得还挺深得人心。” 白幼薇残忍地笑着,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她,“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送他们一起来陪你的。你的小女儿,还有爱你的萧远,一个都跑不掉。” 黑色的子弹,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柔妃娘娘,你让本王……好找啊。” 是穆承渊! 陆倩漓看到,自己胸口中弹,在血泊中倒下。 她看到,白幼薇因为穆承渊的突然出现,脸上闪过惊慌,系统吞噬的进程被打断。 她看到,白幼薇狼狈地躲避着穆承渊的攻击,节节败退。 就在她快要咽气时,耳畔是系统虚弱无比的机械音。 【系统……系统核心损毁98%……】 【检测到宿主遭受致命攻击……生命体征消失中……】 【启动……备用能量……】 【紧急……寻找任务目标……】 【……发现任务目标……】 【重新……绑定任务目标——穆承渊。】 “阿漓!” 穆承渊的声音终于穿透了那血色幻象,将她从深渊中拽了出来。 陆倩漓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收缩。 眼前是穆承渊那张俊美却写满焦灼的脸。 她想起来了,那个背叛她、想要杀了她的人,正是她从前一起穿越而来的好姐妹。 而穆承渊,竟是系统为她绑定的……续命稻草。 第107章 爱意值90%,他究竟是深情还是利用? 陆倩漓坐在偏殿的软榻上,指尖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手里端着御医开的安神汤,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殿外,穆承渊冷冽的声音夹杂着几位老臣激烈的争论,穿透厚重的门扉,断断续续地传来。 “丞相身死国之柱折,朝局动荡,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这是兵部尚书,声音里是压不住的亢奋和贪婪,“西月国妖人如此猖狂,竟敢在金銮殿上行刺我朝重臣,此乃国耻!臣恳请摄政王即刻发兵,踏平西月!” “不可!”陆少谦冷静的声音如冰水浇下,“敌暗我明,对方拥有那等神鬼莫测的武器,此时贸然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正中敌人下怀。” “当务之急,是肃清京中内奸,并查明对方底细!” 萧煜也沉声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敌人的目的就是激怒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损耗国力。我们绝不能上当。” 陆倩漓听着外面的争论,心乱如麻。 她在心中呼唤系统,翻开了那个简陋的系统商城。 商城面板上,除了那个孤零零亮着的【双向心声链接通道】外,后面几页果然都蒙着一层灰色。 她一页页翻过去,看到了药品、食物、甚至生活用品,那些图标都像是被烧坏了,模糊不清。 当她翻到武器那一栏时,里面空空如也。 她心头一寸寸沉下去,嘴角勾起一抹比黄莲还苦的笑。 果然。 白幼薇手里的狙击枪,那些威力无穷的子弹,都出自她曾经的系统。 用她的东西,来杀她。 用她的信任,来毁掉她的一切。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她心情复杂地在心底对系统说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 系统面板上弹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呆萌又无辜。 陆倩漓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要不是她当初识人不清,错信了白幼薇那个毒闺蜜,系统也不会被吞噬得只剩下这点可怜的功能,变成现在这个二傻子的样子。 【!】 系统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鄙视,又弹出了一个愤怒的叹号,在面板上不停地闪烁着,像是在抗议。 陆倩漓用力吸了吸鼻子,压下翻涌的情绪,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她心头的疑惑。 【系统,我……究竟重生了几次?】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用符号回答,机械声音响起,带着警告。 【一次。】 【经检测,宿主灵魂上的时间刻印仅有一次。系统核心能源已耗尽,本次生命结束后,宿主将彻底消亡。】 陆倩漓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没有机会了。 如果这一次她再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殿外的争吵声却陡然拔高,一个老臣的声音激动到破了音。 “老臣不同意!摄政王,您娶谁都可以,唯独那个女人不行!” “没错!自古红颜多祸水!西月国的柔妃之祸就是前车之鉴!” “您怎能商贾之女,还是个二嫁之妇,乱我大雍朝纲!” “臣等附议!请王爷三思,以江山社稷为重!” 至少有五六个大臣在群情激愤地反对,言辞恳切。 陆倩漓一怔。 祸水?是在说她? 陆倩漓心头苦笑,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可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揣着银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而已。 她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那60%的记忆修复进度,自嘲地想,也许从得到这个系统开始,她就注定跟平静的生活无缘了。 上一世,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世,真正的萧远,又到底在哪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穆承渊的呵斥声。 “放肆!” “本王要娶谁,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更何况,”穆承渊顿了顿,声音陡然传遍大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桩婚事,乃先皇亲赐!” “今日,本王便昭告天下,本王要娶的,并非忠勇侯夫人陆氏,而是江南陆家嫡女,陆清漓——忠勇侯夫人的胞妹!” “咣当——” 陆倩漓手里的汤碗磕在桌上,滚烫的汤汁溅上手背,她却毫无所觉。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殿门的方向。 陆清漓?胞妹?赐婚? 他竟然用那道能让他名正言顺登上帝位的空白圣旨,凭空给她捏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只为了正大光明来娶她? 这个男人…… 为什么? 他竟然……爱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还是说,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心声,知道了系统的存在,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自己?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任务目标:穆承渊】 【爱意值:90%】 那鲜红得刺眼的数字,非但没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反而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穆承渊,你真的爱我吗? 还是,你只是爱上了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你真的值得我托付一切吗? 殿外,穆承渊正与群臣唇枪舌剑,费尽心力地为陆倩漓铺平道路,却听到了她心中充满怀疑的话。 他周身的气压一下子降至冰点,手中端着的茶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瞬间化作了一捧粉末。 殿内争论的众臣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齐齐噤声,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冷硬的摄政王,以为是自己的劝谏触怒了他。 这个女人!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不信他! 他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还在怀疑他想利用她! 可想到她被最好的姐妹背叛、险些丧命,那滔天的怒火又化作了一丝无奈的怜惜和心痛。 穆承渊啊穆承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她? 偏偏就栽在了这个捂不热的石头手里! 他心中自嘲,面上却愈发冷硬。 周身的气压低得让所有大臣都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浑身是血,脸上满是惊恐。 “王爷!不好了!追击凶手的庞统领……被西月国的伏兵袭击,全军……全军危在旦夕!” 穆承渊脸色一变:“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侍卫颤抖着禀报:“原本被打散安置在城中各处的三千兵马,不知何时竟重新集结,与城外的兵马里应外合,发动了突袭!” “他们……他们骑着狼!那些狼都穿着黑铁铠甲,凶猛无比,刀枪难入!好多兄弟……好多兄弟都被活活咬死了!” “被咬伤后,不一会儿他们……他们就跟疯了一样,双眼赤红,口吐白沫,见人就咬,根本不认得自己人!” “庞统领为了掩护兄弟们撤退,也被咬伤了!他……他现在也开始发狂了!” 陆倩漓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响。 狼骑?双眼赤红?见人就咬? “狂犬病?”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浮现。 不,不对,这绝不是普通的狂犬病,怎么听上去更像是丧尸病毒?! 不对,她原来的系统里绝对没有这种鬼东西! 白幼薇你真行,蛰伏这么多年,火炮、狼骑卫、生化病毒都搞出来了! 这个疯子!她难不成想毁了这个世界! 陆倩漓的手死死攥紧。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不能就这么认输! 绝不! 第108章 本王心悦你,与一切无关 “快把人带上来!”穆承渊神色严肃,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 很快,几名侍卫抬着浑身是血的庞飞进了大殿。 庞飞被人用绳子捆在担架上,浑身剧烈抽搐,双目赤红充血。 “王……王爷……”庞飞用尽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地开口,“杀……杀了我……我不想……不想变成咬人的怪物……” 穆承渊心头剧痛,这是他最忠诚的部下之一,曾随他征战沙场,九死一生。他怎么忍心下手!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厉声嘶吼。 几名太医赶紧跑了过来,又是把脉又是施针,可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怪病,全都束手无策,吓得脸色惨白。 “王爷……此症邪门,闻所未闻啊!” “杀了我……”庞飞的嘶吼愈发凄厉。 穆承渊闭上眼,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我靠,这不就是狂犬病吗?不对,是被狼咬的……狼犬病?】 【系统系统,快出来!看看这什么情况,还有救没救?】陆倩漓在偏殿急得团团转。 【叮——吃瓜系统为您服务。目标人物庞飞,被西月国生化武器“毒狼”咬伤,病毒已入侵神经中枢,半个时辰内将彻底失去理智。】 【生化武器?说得这么高大上,不就是狂犬病毒嘛!别废话,能治不?】 【只要钱到位,阎王手里也能抢人!狂犬病特效血清,专治各种不服。】 陆倩漓眼睛一亮,不是丧尸病毒就好! 幸亏穆承渊的爱意值到达了90%,才能点亮原先灰色的图案。 她毫不犹豫地在系统商城里点了兑换,一支装满了药剂的针筒瞬间出现在她掌心。 “我能救他!” 清亮的女声在大殿响起,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王妃娘娘!此乃朝堂,岂是妇道人家胡闹的地方!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您……” “就是!女子干政,成何体统!” “王妃还是请回吧,莫要在此添乱!” 几个老臣义愤填膺,唾沫星子横飞。 穆承渊冰冷的视线扫过几人,几名老臣吓得顿时噤了声。 他脸上的寒霜在转向陆倩漓时,顷刻间融化成一池春水,声音变得柔和:“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里血腥。” 几名老臣看着他变脸的速度,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翻江倒海。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摄政王吗? 简直是被人下了蛊! “王妃既然说能救,想必是有万全之策的。”陆少谦站了出来,他亲眼见过陆倩漓起死回生的医术,自然是信的。 陆倩漓走到穆承渊身边,仰头看着他,“相信我,我能救他。” 穆承渊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他低声道:“我从未怀疑过你。所以,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 陆倩漓心头一震,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他果然能听见! 他什么都知道! “吼——” 庞飞痛苦的嘶吼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倩漓不敢再耽搁,快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袖中取出一支造型奇特的“暗器”,在庞飞手臂上用烈酒擦拭后,将针尖刺入,把药剂尽数推入。 随后,她抽出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几下便将庞飞伤口周围已经发黑的腐肉尽数剜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准、狠,看呆了殿内所有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奇迹发生了。 庞飞身上的剧烈抽搐渐渐平息,眼中的赤红也慢慢褪去,眼神恢复了清明。 “这……这……”几名太医立刻上前检查伤口。 不一会就激动得老脸通红,对着穆承渊拱手道:“王爷!奇迹!简直是神迹啊!庞将军体内的邪毒已解,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以后末将的命就是王妃的,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庞飞挣扎着跪下,重重磕头。 萧煜站在人群后,挺直了胸膛,与有荣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 看,这就是他的母亲! 穆承渊凝视着那个在众人惊叹中从容不迫的女子,此刻她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光,自信而耀眼,驱散了这大殿中所有的阴霾与血腥。 他那颗因庞飞受伤而冰冷沉重的心,也渐渐回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王妃!”庞飞再次叩首,“求王妃大发慈悲,救救我那些同样被咬伤的兄弟们!” “快起来,”陆倩漓被庞飞这一跪弄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扶起他,“救人是当然的。” 她说完,眼神悄悄瞟向穆承渊,心里疯狂求救。 【救人没问题,可我没钱了啊!系统要能量,得充值!我囊中羞涩,后面的兄弟可怎么办啊!】 穆承渊接收到她那可怜兮兮求助的眼神,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将所有受伤的弟兄,分批带上来。” 一名老太医上前,对着陆倩漓一揖:“王妃娘娘,此等神技,可……可否传授我等?若能习得一二,实乃大雍之福啊!” “当然没问题,”陆倩漓答得爽快,“这叫注射疗法,不难。”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太医都愣住了。 如此看家本事,竟这般轻易就愿意倾囊相授? 这位王妃的胸襟,当真……配得上摄政王! 先前还出言不逊的几位老臣,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女人,不仅医术通神,心胸更是豁达如海!】 【看来摄政王殿下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 【有此王妃,何愁大雍不兴啊!】 穆承渊拉起陆倩漓的手,温声道:“去偏殿准备一下。”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入偏殿,随即下令:“暗十,将宫里的珍宝,都拿来给王妃。” 【国库都快跑老鼠了,你还装有钱!真将国库搬空,明天她还不被那些老臣的唾沫星子淹死。】 陆倩漓心里吐槽,嘴上却说:“不用动用国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的是金子。” 她踮起脚,凑到穆承渊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二皇子被皇后养得穷怕了,在他京郊那座别院的地窖里,藏了至少三百万两黄金。” 穆承渊只觉得耳朵一阵酥麻,连日来的紧绷和杀意,都被这柔软的气息抚平了几分。 “好,本王这就派人去取。” “不过。” 穆承渊顿了顿,目光幽深地盯着陆倩漓的红唇,一想到她之前对自己的种种不信任和疏离,他又来了气。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凶狠,就好像要将她吞噬入腹,将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防备都撕碎。 直到陆倩漓快要喘不过气,他才稍稍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霸道的宣告。 “陆倩漓,你听好了,本王只说一遍。” “我,穆承渊,心悦于你。” 他顿了顿,补充了句。 “只是你,与你的身份、你的过去、你的秘密,都无关。” 他抬起头,看到她眼中的震惊与水光,心口一软,轻轻吻上她含泪的眼睫,郑重起誓:“若我穆承渊日后负你,必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轰—— 陆倩漓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好,是因为她的心声能帮他趋利避害,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啊! 这一刻,泪水决堤而下,她伸出手,颤抖着捂住了他的嘴,哽咽道:“别说……我信你……” 穆承渊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反问道:“那你呢?” “可对我有半分喜欢?” 第109章 王爷霸气表白,主母氪金救全城! “你可愿意陪本王共度余生?” 陆倩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望着眼前这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从一开始庄子用毒药相逼的黑心王爷;再到让她假死搅得侯府天翻地覆的狗男人;最好到皇宫对抗满朝文武的摄政王…… 有啼笑皆非的窘迫,有恨得牙痒痒的算计,更有生死一线时的义无反顾。 【这张脸……谁看了能不喜欢……】 陆倩漓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可……共度余生?】 她犹豫了。 在没有彻底找回所有记忆之前,她不敢轻易给出承诺。 她真的能放下过去一切,同他重新开始吗? 她不知道。 穆承渊原本听到她说喜欢自己的脸,心头一喜,可下一秒,就捕捉到了她心底的迟疑和退缩。 那点欣喜瞬间被失落浇灭。 但他面上却故作轻松,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依旧温柔:“不必急着回答本王,本王……等得起。” 话音刚落,他又恢复了那副霸道蛮横的模样,将她揽入怀中,低语。 “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摄政王妃你都当定了!别想逃!” “……” 陆倩漓闻言,脸颊“轰”地一下红透了。 她将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擂鼓一般,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就在两人温情脉脉之际,殿外传来陆少谦清冷的声音。 “义父,受伤的弟兄们已经带到殿外偏厅。”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陆倩漓一个激灵,赶紧推开穆承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襟和发髻,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正事要紧! 穆承渊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转身沉声下令:“暗十,去把宫里的珍宝先都搬来,给王妃……充值。” “噗!” 【充值?这狗男人学得还挺快!】 陆倩漓差点笑出声,赶紧板起脸,故作严肃。 暗十很快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进来,里面珠光宝气,晃得人眼晕。 陆倩漓毫不客气,小手一挥,在心中默念:“系统,都给你,赶紧的,给我兑换血清!” 【叮——能量补充完毕!商城已为您刷新!狂犬病特效血清,单价一万两黄金一支,宿主,您需要多少?】 陆倩漓看着后面那一串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怎么不去抢!我是要救人,你一支收我一万两?你这是趁火打劫!奸商!】 【叮——亲,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哦。救死扶伤虽是功德之举,但亲兄弟明算账呢。】 【我可去你的吧!我是你唯一的宿主,我要是挂了,你也得玩完!给我打折!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大家一拍两散!】 陆倩漓在心里叉腰威胁。 系统沉默了片刻。 【……】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原则,特为您开启批发通道。血清一桶,附赠一次性无菌注射器二十支,承惠十万两黄金,不能再少了!】 陆倩漓肉痛地咬咬牙:“成交!” 光芒一闪,一桶密封的药剂和一包注射器凭空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陆倩漓将几名太医叫到跟前,胡乱找了个借口,说这是她师门独家秘制的药剂。 随后取出针筒,耐心解释:“此物名为注射器,可将药剂直接注入病人体内,见效最快。” “你们看好,先将针头刺入这药桶的胶塞,抽取药剂,然后排尽空气……” 几名太医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可见识过陆倩漓救活庞飞的神技,此刻都虚心求教,围着她认真听讲。 听到后来更是眼中放光,就好像看到了医术新世界的大门。 “王妃娘娘,此法当真……当真闻所未闻!神乎其技!”张太医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下官……下官还是不太会排空气……这……这万一有气泡进去,岂不害了性命?” 李太医拿着针筒,双手颤抖。 “别急,我来教你。” 陆倩漓手把手地指导,时不时纠正他们不规范的动作。 很快,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便掌握了要领,几人分工明确,抽药、打针、剜除腐肉、包扎,效率极高。 大殿之上,穆承渊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那个在人群中从容不迫,耐心指导的身影。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存在。 陆少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对陆倩漓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这位王妃,不仅医术通神,更有悬壶济世的胸襟,义父的眼光,果然好。 先前那几个叫嚣着“妇道人家,成何体统”的老臣,此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向陆倩漓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入大殿,最后一名伤兵也得到了救治,转危为安。 “呼……” 陆倩漓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她转身对众人朗声道:“诸位,此病凶险,通过咬伤传染,万不可掉以轻心。” “城中若有被毒狼或者被发狂的人咬伤的百姓,皆可来王府免费医治,万万不能隐瞒!”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被陆倩漓的仁心和胸襟彻底折服,纷纷拱手行礼。 “王妃大义!” 陆少谦上前一步,提议道:“义父,王妃,为免百姓恐慌,不如在城中搭建几处免费医馆,广而告之,也好安抚民心。” 穆承渊点头:“准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又转向庞飞,“你即刻加强京城守卫,特别是城墙防务。” “另外,立刻派人去将林家那几位小将军请回来,西月国,怕是快有动作了。” “是!” 众人领命而去,大殿很快空了下来。 陆倩漓忙活了一夜,此刻觉得眼前出现重影,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将她揽住。 “累了?”穆承渊心疼地为她拭去脸上的灰尘。 【废话,站了一晚上,腿都快断了,能不累吗?】 陆倩漓困得不行,连吐槽都有气无力。 穆承渊失笑,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偏殿。 周围其他人见状,都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穆承渊……”陆倩漓靠在他的怀里,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声音细若蚊蚋,“你要小心……白幼薇,她就是柔妃……她没死……” “嗯,本王知道。”穆承渊低声安抚。 “她……我们都是穿越者,带着系统……她的系统很厉害,吞了我的……我的系统,我的系统现在就是个二傻子……” 她嘟嘟囔囔,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穆承渊抱着她的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穿越者……系统…… 他低头,看着怀中毫无防备的女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能预知未来,知晓旁人不知的秘密。 怪不得她拥有起死回生的神技,拿出闻所未闻的“注射器”。 原来,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终于……愿意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他了。 这种被全然信任的感觉,让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也变得滚烫起来,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轻轻将陆倩漓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指尖流连地划过她的眉眼。 有她在的日子,真好。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吻。 “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本王既已认定,便是穷尽碧落黄泉,也定会护你周全。” “伤你之人,本王必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第110章 主母手撕剧本:我的人生我做主! “王爷。” 暗八的身影突然出现,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打破了殿内的温馨气氛。 “王府书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还有一封信。” 穆承渊怕吵醒陆倩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锦被中,这才起身走到殿外。 一个通体漆黑的木盒被恭敬地递上。 盒上,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穆承渊亲启”五个字娟秀中透着一股傲然,落款是——白幼薇。 穆承渊的瞳孔剧烈收缩。 白幼薇?柔妃?另一个……穿越者?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女人阴魂不散,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盒子里,该不会又是什么杀人于无形的奇特武器? 信纸上,是否淬了剧毒? “将东西检查一遍,看是否有毒。”他示意暗八将东西拿去仔细查验。 片刻后,暗八回报,一切安全。 穆承渊这才拆开信封。 信纸上开篇第一句便嚣张至极——“穆承渊,不要再挣扎了,你我才是同一类人,我可以助你一统天下。” 穆承渊嗤笑一声,眼底尽是鄙夷。 你也配? 他正欲将信纸揉成一团,目光却扫到了信末的最后一行字。 “看完盒子里的东西,你会改变想法的。那里有这个世界的真相,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穆承渊动作一顿,眼中凝聚起一场风暴。 这个叫白幼薇的女人,似乎……很了解他。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 他修长的手指打开了那个黑色的木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本书,封面古朴,一本封皮上写着《帝王业》,另一本写着《穿越之旅》。 穆承渊随手翻开那本《帝王业》,起初还漫不经心,可目光落在其中一页时,骤然凝固。 【……永和二十三年,安南王穆承渊遭敌军围困,不幸身中毒箭,于九龙山被废双腿。】 【后在京郊遭亲信背叛,因救治延误彻底成为废人,就此黑化,开启屠戮天下的一生。】 寥寥数语,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每一个字都戳在他血淋淋的过往上,连他中箭的细节都一字不差! 白幼薇莫非能知晓过去之事,还能预知未来? 穆承渊眉头紧锁,翻动书页的手指越来越快,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当他看完第一本,一直以来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 书中的他在成为废人之后,彻底走上了血洗皇朝的道路,一生之中唯有一字“杀”。 若非此生遇到陆倩漓,只怕自己真会像书中所言,就此疯魔,报复所有人。 幸好有她。 穆承渊下意识地回头,看着熟睡的陆倩漓,冰冷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温柔。 他收起了对白幼薇所有的轻视之心,吐出一口浊气,打开了第二本《穿越之旅》。 【一名女子从异世而来,带着系统妄图改变安南王的一生。】 【她用她的智慧,温柔感动了安南王,造福百姓……】 他就这么静静地翻看着,一页,又一页,直到最后一页。 【安南王为所爱之人准备了盛大的婚礼,用江山为聘迎娶女子,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盛大的婚礼上女子拒绝成婚,被金光笼罩,就此离去。】 【原来女子并不是真心爱安南王,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攻略任务,收集安南王的爱意值。】 【少女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家。安南王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当他的爱意值达到100%,女子就将完成攻略任务,彻底消失。】 “啪!” 书本掉落在地,穆承渊面色阴沉。 攻略目标?爱意值?回家? 所以,她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奋不顾身,都只是任务? 等他完全爱上她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 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陆倩漓,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阿漓,她还有事瞒着他? 他摇了摇头,不,不能陷入白幼薇的圈套,这是离间计。 可那书中的每一个字,又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里,啃噬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天光大亮,内侍在殿外再三催促,朝会的时间早已过半了。 穆承渊心情复杂地捡起书本放入盒子,他轻唤一声。 “暗十。” “属下在。” “等王妃醒来,吃饱喝足后,把这两本书拿给她看。” 穆承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告诉她,不管书里怎么写,不管别人如何说,本王……只信她一人!只信她说的话!”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封挑拨离间的信扔进一旁的火盆,火苗窜起,瞬间将信纸吞噬。 如今强敌环伺,大雍内忧外患,他没时间沉溺于震惊。 白幼薇……不管书里的内容是真是假,本王总有一日,会亲手除了你这个祸害! …… 陆倩漓是被饿醒的。 她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暗十走了进来,将两本书恭敬地递到她面前,并一字不差地重复了穆承渊离开前的话。 “王爷说,不管别人如何说,他只信王妃一人。” 陆倩漓心里暖洋洋的。 【真是的,恋爱中的男人要不得,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不过,他什么时候还喜欢看话本子了?】 她随手拿起那本《帝王业》,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几页,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搞什么……这不就是我之前经历过的人生吗?不对,是她记忆中的前世!】 她快速地翻看着,握着书页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一阵剧痛袭来。 脑海里,一幅尘封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闪现。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少女时期的白幼薇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指着她手里的一本书,笑得前仰后合。 “小漓儿,都快考试了你还看这种狗血小说?《帝王业》,笑死我了,这里面的人都好蠢啊!” “你看这个忠勇侯夫人,简直是圣母在世,用自己的家产喂饱侯府那群白眼狼,太惨了!” “这安南王倒是可恨又可怜,要不是废了腿,那又将是另一番光景!” “白幼薇,把书还我……” 两人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嬉笑打闹,你追我赶…… 轰——! 陆倩漓如遭雷击,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世界……竟然是一本小说?! 她身边的所有人,她经历的一切,全都是虚构的? 她终于知道脑海里的记忆到底哪里不对了,那是书里那个“忠勇侯夫人”的一生,不是她陆倩漓的! 前世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系统界面,那记忆修复进度条,死死地卡在70%。 她心里疯狂呐喊: 【狗系统!你这个废物!吃了我这么多黄金才恢复70%!你是吃干饭的吗?】 【快点修复啊!老娘的记忆都被人篡改成书了!】 【再不修复,等着白幼薇带着她那个高级系统打过来,大家一起玩完!】 第111章 王爷: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陆倩漓在心底咆哮,恨不得把系统揪出来打一顿。 系统界面闪烁了下。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过大。检测到高阶系统能量场,我方处于绝对劣势。】 “高级系统?”陆倩漓抓住了关键点,【白幼薇的系统是高阶版?那你呢?】 【本系统现为娱乐生活型,非战斗系统。能量等级差距巨大,除非……寻获更高品质的能量源进行系统升级,否则无法解除威胁。】 【能量源?我上哪给你找去?】陆倩漓气不打一处来。 【目标锁定:男主穆承渊。其龙气为当前世界最高品质能量。建议宿主继续攻略,目标爱意值越高,本系统可汲取能量越多,升级可能性越大。当然天外之物也是大补。】 陆倩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跟系统在心里激烈“交流”时,一个没注意,手肘撞翻了桌上的木盒。 “哐当——” 黑色的木盒翻倒在地,另一本册子掉了出来。 封皮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刺得陆倩漓眼角一抽。 《穿越之旅》。 【不会吧,不会吧?白幼薇脑子被驴踢了?把“穿越”俩字直接写在封面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异类吗?】 她心里疯狂吐槽,身体却鬼使神差地捡起了那本书,快速翻阅起来。 越看,她的神色就越是古怪。 【我当是什么惊天秘密,这不就是一本狗血烂俗的穿越恋爱小说吗?什么霸道王爷爱上我,什么为她疯为她狂……白幼薇是懂土味的。】 书里的内容大多夸大其词,极尽吹捧之能事,把一个穿越女写得智计无双,温柔善良,仿佛天仙下凡。 陆倩漓看得直撇嘴,正想把这本小说扔了,指尖却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短短的几行字,看得她头皮发麻。 【……安南王为所爱之人准备了盛大的婚礼,以江山为聘迎娶女子,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盛大的婚礼上女子拒绝成婚,被金光笼罩,就此离去。】 【原来女子并不是真心爱安南王,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攻略任务,收集安南王的爱意值。】 【少女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家。安南王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当他的爱意值达到100%,女子就将完成攻略任务,彻底消失。】 轰! 陆倩漓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好家伙,白幼薇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穆承渊……他不会已经看到这些了吧? 他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个需爱意值的工具人,还不当场气炸了? 他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一本狗血小说里的男主角,会不会……直接宰了她? 完了,完了,天要亡她呀! 陆倩漓心烦意乱,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心!” 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鼻息间尽是那人身上清冽的龙涎香。 不用回头,陆倩漓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身体瞬间僵硬,大脑疯狂运转,强迫自己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生怕被他听见半点不该听的东西。 【统子!统子救命!快屏蔽他!立刻!马上!】 系统界面闪过一行红字:【权限不足,无法屏蔽。宿主与本统对话时,90%的内容可确保安全。至于剩下的10%……宿主,祝你好运。】 陆倩漓想死的心都有了。 穆承渊感受着怀中人身体的僵硬,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怎么,这两本书本王都看了,本王的反应都没你这么大,你就这么震惊?” 他将陆倩漓的身子掰了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陆倩漓,你就这么心虚?嗯?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 陆倩漓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不敢看穆承渊的眼睛。 支支吾吾地开口:“没、没有,才没有!其实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嘛,知道的……也就比你多这么一丢丢。” 她心虚地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个微小的“一丢丢”。 穆承渊一把抓住她那只不老实的小手,握在掌心,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所以,本王真的只是你的……攻略目标?”他咬牙切齿道,“等本王的爱意值到达100%,你就要……回你原本的世界?” “陆倩漓,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这个世界,我们所有人,在你们这些所谓穿越者的眼里……就只是玩具,一个游戏吗?” 他强压着心头的酸楚与翻涌的怒火,低声质问。 他想将所有的不满与被欺骗的痛苦都吼出来,却又怕吓到怀里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话语的尾音,竟带上了难以察觉的颤抖。 陆倩漓能感觉到,穆承渊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在收紧,胳膊传来微微的痛感。 更能听出他话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和愤怒。 “当然不是!”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猛地抬头,她撞进了一双赤红的眼眸里。 那双向来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竟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绝望而偏执地盯着她。 陆倩漓心头大骇。 穆承渊……伤心了? 因为她的隐瞒,因为知道她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的皮肤和微弱的颤抖,声音也放柔了许多。 “对我来说,你,还有灵儿、萧煜他们,都是真实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不是书里说的什么……纸片人。” “穆承渊,你对我来说,从来不只是一个攻略目标。你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活生生的人。” 穆承渊捉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将它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步步紧逼地问道:“现在说得这么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在哄我?” “就像书里写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一完,就消失不见!” “陆倩漓你告诉我!我穆承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究竟……是你什么人!” 他痛苦地低吼,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陆倩漓的手背上。 那温度,灼伤了她的皮肤,也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这个桀骜不驯,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竟然哭了。 只是因为害怕她会离开,所以固执地非要一个答案。 陆倩漓的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他的质问。 他到底,算她的谁? 是冰冷书页上的攻略目标,还是那个会在她危险时挺身而出,会因她一句话而欣喜,会因她的隐瞒而心痛的男人? 是那个会在她昏迷时寸步不离,会霸道地宣布她是他的王妃,会为她流泪的穆承渊? 看着他那双执拗、痛苦,却又饱含深情的眼睛,陆倩漓心头笼罩的迷雾,在这一刻豁然散去。 她找到了答案。 她忽然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穆承渊,”她仰头看着他,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我喜欢你。” 是的,她喜欢他。 抛开所有的顾忌,抛开系统、任务和那本该死的书,她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答案。 正如穆承渊喜欢她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爱上了他,就这么简单。 第112章 王爷心碎成渣,王妃一吻定情 空气仿佛凝固。 时间在这一瞬被无限拉长。 穆承渊眼中翻涌的赤红和痛苦,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陆倩漓心上。 他高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那双能掀起腥风血雨的手,此刻却紧紧攥着她的臂膀生怕被下一秒就被丢弃。 “阿漓,你最是口是心非,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的声音沙哑,眼中带着不安,整个人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 “算了,我……” 穆承渊后面的话,被一片突如其来的柔软堵了回去。 陆倩漓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上了那双让她心疼到无以复加的薄唇。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如此不顾一切。 穆承渊身体一僵,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 怀中女子温柔的气息,瞬间冲垮了他心中刚刚筑起的冰墙。 他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 罢了。 就算是饮鸩止渴的骗局,他也甘之如饴。 下一刻,穆承渊反客为主,一手死死扣住陆倩漓的后脑,另一只手臂禁锢住她的纤腰,疯狂而绝望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是她独有的清甜,是他用来确认她真实存在的唯一方式。 良久,唇分。 陆倩漓浑身发软,气喘吁吁地瘫倒在穆承渊怀里,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闷闷地开口:“这是白幼薇的阳谋,她就是想看我们内讧,你……你可千万别上当。” 【还好老娘机智,一吻解千愁。这要是再让他胡思乱想下去,爱意值怕不是又要跌回解放前了。我的小命啊……】 穆承渊听着她心里的嘀咕,胸腔里却发不出半点笑声,只有翻江倒海的酸楚。 他收紧手臂,将她勒得更紧,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本王玩剩下的把戏。” 他话语中多了份狠厉,“但是阿漓,本王从来不怕阴谋诡计,本王怕的是永远见不到你。” 陆倩漓心中咯噔一下,闷闷地开口,“我不会离开你……” 至少现在不会。 穆承渊打断了她的话,“今日早朝,有大臣提议,让本王登基为帝。” 她猛地抬头,却见穆承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当皇帝?那我岂不是要当皇后?】 【天天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宫墙里,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我可没白幼薇那两把刷子。】 【万一他以后脑子一抽,想开后宫佳丽三千,那我不是要天天上演手撕绿茶、脚踹白莲的戏码?累都要累死了!】 【不行不行,这活儿我干不来啊!】 陆倩漓心里翻江倒海,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被穆承渊接下去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王拒绝了。”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你费了那么大功夫,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现在文武百官都松口了,这是最好的时机!” 穆承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错愕的小脸。 “封后大典,礼仪繁琐,从筹备到礼成,至少需要一年。” 他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缱绻,“本王等不了,也不想等。我怕等你任务完成,连你的衣角都抓不住。” 陆倩漓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瞬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狗男人……原来是怕我跑了,才这么心急想娶我进门吗?】 她脸上一热,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穆承渊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继续说道:“而且,本王知道。” “阿漓是翱翔天际的鹰,不愿做被困于金丝笼中的雀。在后宫里蹉跎一生,不是你想要的。本王不想用皇后的枷锁困住你。” 轰! 陆倩漓心头大震,眼眶瞬间就酸了。 他懂她。他竟然什么都懂。 他知道她向往自由,不喜束缚,所以他愿意为了她,放弃那个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至尊之位。 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承渊,谢谢你。”陆倩漓再也控制不住,抱紧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能活下去。 谢谢你的信任,让我敢去爱。 穆承渊轻抚着她的背,在她额上印下滚烫一吻。 “傻瓜,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他顿了顿,又道:“钦天监已经看好了日子,一月之后,本王迎你进门。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穆承渊唯一的妻。” “这么急?”陆倩漓脸更红了,从他怀里抬起头,“那帝位……” “穆景华不是还没死么。”穆承渊说得云淡风轻,“虽然昏睡不醒,但好歹也能挂个名,当个傀儡皇帝。” 陆倩漓在心里默默为二皇子点了根蜡。 【惨,还是二皇子惨。活着的时候是炮灰,半死不活了,还是逃不出工具人的命运。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穆承渊听到她的吐槽,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坏笑。 “或者,”他俯身,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我们努力一把,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当皇帝,似乎也不错。” “还有,为夫今后的身体,可就要全靠夫人费心调理了。这,可是关系到夫人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狗男人!”陆倩漓羞得满脸通红,抬手捶了他胸口一下,却没用什么力气,更像是撒娇。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去问为何大婚要如此仓促。 但陆倩漓心里明白。 她和白幼薇之间,很快就会有一场不死不休的终极对决。 这场盛大的婚礼,或许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也是最灿烂的宁静。 如果失败了……他们,也许将不再有以后。 …… 第二日。 两道消息迅速传遍了大雍,并迅速扩散到周边各国。 其一,二皇子穆景华于三日后登基,改元永安。 其二,摄政王穆承渊将于一月后,迎娶江南陆氏嫡女陆清漓为正妃。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赵国,皇宫。 一座奢华的宫殿内,新帝赵廷舟将手中的国书往桌上随意一扔,脸上满是轻蔑。 “这大雍真是没人了,竟然让一个活死人当皇帝!” “还有那穆承渊,当年惊才绝艳的战神,如今竟要娶一个商贾之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看,大雍的气数是尽了!” 他对面,一袭华服的白幼薇正端着茶杯,轻抿了口茶。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可在她脑中的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警告!目标人物穆承渊与宿敌陆倩漓绑定加深,宿主“天下龙气”任务受到严重威胁!】 【请宿主尽快夺取宿敌系统核心。】 好一个穆承渊! 他看了她送去的书,知道了世界的真相,知道陆倩漓是在利用他,却还是要娶她! 凭什么! 前世,她费尽心机,百般讨好,连他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这一世,陆倩漓那个蠢货什么都没做,就能轻易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嫉妒的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心脏。 “既然如此,”白幼薇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她抬起眼,唇边绽开一抹冰冷而诡异的笑。 “那我们,就该送一份大礼过去,给他们好好庆贺一番。” 她起身,缓缓走到赵廷舟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廷舟听着,眼中逐渐放出兴奋的光芒。 “妙!此计甚好!”他大笑道,“有国师在此,朕何愁大业不成!” 白幼薇看着他那副蠢样,心中冷笑。 穆承渊……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便毁了你。 我白幼薇看上的东西,就算亲手砸碎,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