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老公都不对劲》 1. 第1章 云水市CBD。 盛宇科技。 巍峨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三月中旬正午刺目的太阳光，四通八达的道路上价值不菲的轿车疾驰而过，带出一阵轰鸣，楼内白领各司其职，行迹匆匆，共同构成了中心商务区的奢靡与严谨。 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顶层总裁办公室的氛围虽与公司内同出一源，却又有着些许微妙的不同。 私密的办公室内，男人一身熨帖黑西装，端坐在办公桌前，低垂着眉眼处理公务，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文件，左手食指根部一枚银戒暗光流转，气息矜贵冷漠。 而与他不同的是，办公桌另一端的青年却仿若没骨头似的，坐得不端不正，懒洋洋的撑着下巴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天然含笑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轻扫过眼前景象，像是在单纯的无所谓的欣赏，又像是暗含了审视，还时不时的动弹两下换换姿势，活像椅子扎屁股一样。 男人分明是一丝不苟的性格，可对于青年这样的小动作不断，却没显出什么不满，无声的默许与包容。 良久，青年突然出声了，在静谧的室内如同一枚石子落入水面，嗓音懒洋洋的，好像是突发奇想随便问问一般：“计淮深，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被问到的男人没有一丝不悦，却也没因此停下动作，甚至头也没抬，睫毛遮着瞳，“不然你会在这？” 青年笑了笑，没再问。 脸上张扬明朗的笑容却多少有点敷衍和浮于表面。 心里想着：啊，平平无奇的回答。 寡淡无味的态度。 啧。 灿金色的阳光嚣张的透过落地窗侵入，在木制地板上撒下一大片暖色光辉，还有一些被百叶窗隔断了，形成一条条亮色的光条，有不少悄然爬上了青年的身体，使得青年本就精致的面容更加亮眼，弯翘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然而不管是晕开的大片阳光，还是被隔断的光条，都没能沾染上办公桌后男人一丝一毫，仿佛有什么将其挡开了似的，使得男人身上的气质一如既往的冷漠，不近人情。 撑着下巴的殷燃默默瞧着，姿态闲适，懒懒散散的眸光却更加百无聊赖。 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 仿佛是察觉到了殷燃的想法，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了，清脆的电子音，没惊动到办公桌后的男人，直接在殷燃脑子里出现。 “主人，您是想要更换攻略人物了吗？” 小心翼翼的。 闻言，殷燃挑眉，慵懒的桃花眼里多了丝兴致，被撩拨到了某根弦似的，“嗯哼，提议不错。” “还有，叫什么主人，叫哥。” “可是您才选定【计淮深】这个人物不到一个月......”声音继续响起，犹犹豫豫的，“确定不会后悔吗？” 随着声音，殷燃又将目光放到对面一无所知的男人身上。 手指无意识的摸着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后悔么......” 玩个游戏还会后悔？ 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殷燃撇嘴。 他现在所处的是一款游戏里面。 准确的说，是一款全息恋爱攻略游戏《幻梦》。 大半个月前，无聊的要死的殷燃弄到了这款还未彻底上市便已火爆全网的《幻梦》内测账号，就迫不及待的开玩了。和市面上大多数恋爱攻略游戏差不多，《幻梦》里有各式各样的攻略人物，需要玩家费尽心思的去攻略，然而这款游戏最与众不同的就是，它是全息的，也就是说，攻略人物不是单纯的二维纸片，而是出现在眼前可摸得着的，玩家完全可以身临其境沉浸式的体验，就如同真的在谈恋爱一样，试问这谁不心动？ 反正一次恋爱没谈过的殷燃是心动的要死。 刚开始确实是刺激，一来殷燃就相中了据说是最难攻略的人物，冷漠矜贵总裁【计淮深】，脸蛋身材气质哪一处都很符合殷燃的喜好，令他愉悦至极的开始攻略。 只是攻略再难，总会有通关的时候。殷燃精心做了准备，以小秘书身份近水楼台接近这个不近人情的总裁，再加上几乎不下线没日没夜的疯狂攻略，不到半个月，就拿下了这个据说是最难攻略的人物。 然而也仅仅不到半个月，殷燃也就腻了。 因为他发现相处起来也就那样。 平平无奇。 没点新意。 还很枯燥。 和他一开始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系统053又开始絮叨了，像个卖力的推销员：“真的不会后悔吗主人，哦不，哥，才半个月啊，攻略成功才半个月呀！喜悦的成果都没享受多久就要放弃，是不是不太合算？瞧瞧这男人，这脸蛋，这身材，可是本游戏人气第一！万一之后您真的后悔了，还得重头再来，不对，说不定比第一次还要难，我们这个机制就是这样的......”电子音因语速太快几乎连成一线。 殷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在听。 目光依旧放在对面旁若无人一丝不苟处理文件的俊美男人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审视着。 说实话，这个叫计淮深的攻略对象，硬件确实出乎意料的完美。 鼻梁高挺山根饱满，薄唇殷红，一双凤眼瞳色很黑，发色也很黑，再加上穿得是黑西装，这就衬得肤色格外冷白，气质又冷又神秘。 这种冷不是单纯的冷，而是像自己一个人误入荒野山林深处，一脚踩入幽冷古潭惊慌失措冻的人浑身发抖的冷，颤栗的冷，带着冰冷的潮湿感。 危险，神秘，却又莫名的吸引人。 当时进入游戏看到计淮深的第一眼，殷燃就看上了，再加上系统说这是最难的，顿时就激起了殷燃的征服欲，令他看着计淮深的这张脸，也像是被冻到失温了一样兴奋的颤栗。 直到成功之后。 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最难？ 也就那样吧。 而且攻略成功和未成功之前计淮深对他的态度都差不多，就像他刚才看似随意问出来的那句话，对方竟然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甚至都没正面回答，令殷燃怀疑对方现在对他的好感度百分百，是不是都是假的。 总之，很没意思。 失去了新鲜感之后，他看着计淮深，似乎也没有当初那种颤栗的感觉了。 感觉被蒙上了一层雾，显得有点假，让殷燃觉得一开始自己对计淮深危险又神秘的第一印象是不是也是感觉出错了。 若非要为此时的心态找个形容，那大概就是看上了一颗漂亮的糖，被馋的目不转睛，费尽力气终于拿到手，饥渴的吞咽，兴奋到颤栗缓缓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却发现那颗糖早就黏腻化掉、口感糟糕那般扫兴。 至少不符合殷燃的心理预期。 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耳钉，感受那枚小小的黑曜石逐渐染上他的体温，听着系统在脑子里逼逼赖赖，殷燃思索了一秒钟，果断做出决定。 “五三，”他在心里喊了一声，还是懒洋洋的，“换人是直接换吗？” 系统053愣住。 被催促了一遍才说话：“好像是吧，我想想......哦对，咱们这个游戏默认是纯爱模式的，主人......哥您刚开始直接就选了【计淮深】，为了更沉浸和保存精力，其他攻略人物的接触和互动我就给您酌情减少了，也就是说，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在您面前和您有联系。甚至在您成功攻略到【计淮深】之后，其余人物相关信息接触途径都已上锁......其实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个狂野海王模式，当然，某棠模式是没有的，游戏内禁止搞黄，一些数据可是要返送到公司开发部查验bug并修补的......” 053不自觉又开始叨叨起来，听的殷燃不耐烦，但他却是对053说的另一模式很感兴趣，挑眉反问：“狂野海王？” 一听就很刺激啊。 053话头被拐了回来，解释：“嘻嘻，对哒！考虑到玩家的需求不同，有选定人物后1v1的铁血纯爱，当然也有所有攻略人物全线开放激情攻略的狂野海王！这个模式就是比较方便啦，字面意思，不会出现默认模式下选定某一人物后其余人物信息被减少或者锁定的现象，而且如果玩家已经和某个人物建立关系且想换人，系统会出手无痛分手，避免纠缠，保证无缝衔接！” “哦，手动变成前男友啊。”殷燃锐评。 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这么多人同时在身边出现，虽然看似刺激，其实难度是加大的了，至于能不能成功攻略，还是看各个玩家的实力。”053进一步解释，“据游戏数据返送，很多玩家都选择了这个模式，快乐是快乐了，但成功率不高，绝大部分玩家都是和几个攻略人物处成好友后就无法再进一步了。” “目前，还没有玩家彻底成功过。” “是么。”殷燃漫不经心反问，不太在意所谓成功率低的问题，反而喃喃道：“难度很高啊......” 这么想着，殷燃看着眼前办公桌后男人原本懒洋洋意兴阑珊的眼神都振奋了起来，好似找到了当年的激情。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顿了下，抬起头，俊美的五官上表情不解：“小燃，你......” “嘘，”殷燃舔舔唇，朝他眨眨眼，弯翘的桃花眼尾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飞上了一层薄红，嗓音低低的，又低又柔，好像在哄人似的，“别出声，等我一下。” 稍微等一等，马上就成前男友了！ 同时在心里喊了喊053，“快点，废话少说，给我开海王模式，分手。” 眸光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含着笑，好像下一秒那双唇瓣里就要吐露出甜美动人令人沉溺的情话。 计淮深安静下来，虽然不解却没出声，纵容着青年。 然而下一秒，他便垂了眉眼下去，半阖着眼，好像睡着了似的。 一秒，两秒...... “好了？”殷燃问着053。 “好了！等彻底离开这个公司，主人您和他就没关系了！计淮深也不会纠缠不放，他只会以为你们俩是和平分手。” 听到了确切回答，殷燃反而不急了。 他在舒适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又撑着下巴盯着仿若睡着了的俊美男人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来到了计淮深身旁，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捏起了男人下巴。 手指抚过眉眼，高挺的鼻梁，最终来到殷红薄唇处，揉了揉。 殷燃审视几秒，没什么表情：“可惜了，这张脸我还是蛮喜欢的......” 053听见，以为殷燃是刚分手就后悔了，想强烈谴责殷燃这种事后后悔的渣男行径，却看见身形高挑的青年优雅的摘下左胸口写着[殷秘书]的小工作牌，白皙的指尖摸上男人胸口，弹钢琴似的，暧昧的将小工作牌别上了男人昂贵的西装上，还替他整了整，像是最亲密的恋人那般。 殷燃点了点计淮深的胸口，轻笑了一声，“再见咯，前男友。” 说完毫不留恋的扭头就走了。 目睹完殷燃一系列操作的053：“......” 以为这个男人会回心转意的它真是该死啊！ 2. 第2章 出了盛宇后，053还在小声逼逼着殷燃的渣言渣语，电子音细细碎碎，苍蝇嗡嗡似的。殷燃早就习惯了系统的这种爱絮叨老妈子性格，没有和刚开始进游戏那般烦躁，只是愉悦地哼笑了一声。 沐浴在阳光下，他才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开口：“我可不会后悔。” “再说了，这有什么好后悔的，要是想念计淮深那张脸了，回头再追回来不就好了？” “反正人在这摆着，又跑不了。” 青年声音低沉，含着点天然的轻佻，登时就叫053沉默住了，回味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青年是在回答它之前问的会不会后悔的问题。 说着，若有所感，殷燃点开了人物面板。 上面依次显示着—— 姓名【计淮深】 身份【盛宇CEO】 年龄【27】 身高【190.0cm】 好感度【100】 关系【前男友】 原本鲜红的好感度100现在已经变暗，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丝毫不怀疑随着时间过去，上面的数字也会跟着减少。 而且关系栏随着系统的干预，此刻已经发生变化。 就是不知道他离开之后，计淮深发现自己秘书的工作牌被别在了他胸口上会是个什么表情，那张冷冷冰冰的脸会不会裂开，看不到还真是有点遗憾。 不过想到其他的攻略人物，什么乖乖奶狗，酷酷小狼狗，这点小小的遗憾又算不上什么了。 殷燃很满意，关闭掉面板，随手捋了下头发，露出大片白皙整洁的额头，使得那张本就精致酷帅的脸愈发潇洒。 053：“那主人......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殷燃想了想，对着旁边玻璃里的倒影端详了一下，不假思索，“先去换身装备咯。” 心情一好，殷燃也懒得纠正053对他的称呼问题。 更何况，攻略计淮深时塑造了个表面矜持实则放荡的秘书形象许久，他已经腻了，是时候换个了。 “五三，找个最近的理发店，带路！” 053应了，十分上道。 不到十分钟，殷燃跟着系统的脑内导航，就来到了一家理发店门口。 门庭宽敞，两边三色旋转灯箱幽幽旋转，可惜，里边一个顾客也没有，两个头发染的炫酷无比的托尼小哥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十分不符合这边商业街的氛围。 再一看头顶，上书——断情绝爱理发造型。 旁边还有仨小字，刀刀痛。 殷燃：“......” 哪来的非主流？ 这游戏连这个都还原？ “哟，帅哥！里边请，想剪个啥样的头啊？”正当殷燃陷入沉思犹豫着要不要换家店的时候，店里瘫着玩手机的其中一个红毛托尼跳起来就是一个开门的动作，那叫一个热情。 殷燃想调转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在红毛托尼殷切到堪称可怜巴巴的视线下无奈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不剪，染个色。” 他淡淡道。 “染头？染头好啊！合算！新潮！”红毛托尼站在殷燃身后，端详着镜子里殷燃的脸，“瞧瞧帅哥这眉眼，这鼻子，这下巴，妥妥一个酷哥，要不要染个我这样的红色？绝对炫酷，走出门小妹妹排队要微信的那种！” 殷燃闻言瞄了眼托尼那好似火焰山的发型，头一回升起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顿了顿，“不用，不做造型，就简单染个色，蓝色吧，墨蓝。” “啊，蓝色啊，”没能争取到帅哥和自己一个色，托尼显然有点失望，不过随即他又振奋了起来，毕竟这也算是好不容易的顾客了，“蓝色好啊，一样炫酷！染好了同样回头率超高，墨蓝是吧，帅哥等着！” 殷燃和系统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一会儿，红毛托尼就拿着染发剂回来了，和他那不靠谱的外表成反比，染发技术倒还挺靠谱的，游刃有余，至少让殷燃的心暂且放下了，还能舒缓的和托尼聊聊天。 红毛托尼：“帅哥怎么想起染这个颜色，我看您这——也是个成功人士顶级精英啊，老板能愿意？”瞄了一眼殷燃身上从盛宇走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熨帖的黑西装。 殷燃懒懒笑一声：“和老板有点纠纷，不干了。” “......这样啊。” 红毛托尼以为自己勾起了帅哥的伤心事，生怕这客源因为下岗失业的痛愤然而走，立马改口：“嗐，这年头，黑心老板满大街都是，像那什么扣工资啊扣奖金啊扣绩效啊多了去了，一言不合就甩脸子......呸，黑心眼的资本家，不干了也好，自由！正好帅哥染了个蓝色，蓝色，广远，清新！多有自由的气息啊！” 殷燃没打断红毛托尼突如其来的激情抒情，也没告诉人家和老板所谓的纠纷是感情纠纷。 他弯弯唇。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又浅浅眯了会后，殷燃被红毛托尼激动的声音唤醒了：“帅哥帅哥快睁眼，快看看你的神脸！啧，哎哟，我这炸裂的技术！再配上帅哥炸裂的颜值，真是神雕侠侣，绝世无双！” 殷燃睁眼，下意识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洗掉染发剂又吹干了后，镜子里他原本的黑发已经全数替代成了墨蓝色，沉郁的墨蓝，在暗处颜色堆积，显得和黑色没什么区别，但在亮处，被灯光一照，那层嚣张的蓝色就体现出来了，酷酷的。 尤其是殷燃长了双天然弯翘含情的桃花眼，偶尔眸光一转，五官上的酷帅凌厉就被中和了一半，只剩下无可言说的精致。 如今染了蓝发，气质慵懒散漫，黑曜石耳钉若隐若现，衬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光是听红毛托尼的啧啧赞叹就知道了。 现实里没什么染发的机会，游戏里过过瘾竟然也不错。 殷燃随意拨弄了两下额前的碎发，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弯了唇角，换来了旁边托尼夸张的西子捧心：“帅！太帅了！帅的我呼天喊地欲罢不能，帅的我因式分解质壁分离！我要是小姑娘，指定当场就叫上老公了！” 说着还拉理发店里另个托尼来看。 两人的马屁工夫炉火纯青。 让人怀疑高昂的理发费用里是不是还涵盖了对顾客的彩虹屁这一项目。 殷燃嘴角抽了抽，收回了笑意。 他起身，扫码付款。 1666立马转了过去。 刚想离开就被托尼死死拉住：“诶，等等——帅哥留步！” 殷燃回头不解。 示意他有话快说。 红毛托尼深吸一口气，拉着他的紫毛托尼同事，期期艾艾：“帅哥，别慌，没其他意思，就是想问问您，可否留张照片让我们宣传一下？您这，太帅了！不做别的，就是给新来的顾客还有回头客们瞧瞧，咱家的技术，那是一个杠杠的！您说您长了张这么个帅脸，不给别人看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考虑一下吧，求求了！” 那表情那语调，令殷燃怀疑他要是拒绝，对方一个爹字就能脱口而出。 殷燃有点头疼，在两个托尼的恳求目光下，败下阵，答应了。 “行，就拍张照，也不要把我印在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册子上。”他可不想成什么非主流的宣言人。 红毛点头：“嗯嗯！就一张照片，我独家私藏！” 殷燃默了默。 觉得这个“独家私藏”味道有点不对劲。 虽是这么想，他还是很配合的给了张照片。 瞧着红毛托尼那如获至宝的样子，心情复杂，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家店，还有回头客的吗？” 这冷清的好像八百年没开张的样子。 红毛托尼一听，露出隐忍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再帅说我不行我也不开心，“帅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咋叫‘还能有回头客的吗’，当然有回头客了！实不相瞒，我们可是有个白金会员vvvip忠实客人呢！” “......那还真是恭喜你。”殷燃扯扯唇。 红毛托尼像是根本听不出来殷燃话里的敷衍似的，一边欣赏殷燃的照片一边道：“那当然了，说起来，那也是个大帅哥呢！不然怎么说咱们店风水好呢，专吸引帅哥来！” “哦对，他也预约了今天的理发，”托尼瞧了瞧时间，“算算看，也就是十五分钟后吧......不过那位客人比较任性，从来不按点，来早来晚都有可能......” 殷燃实在没好意思说来早来晚不看时间不还是因为你们店冷清到没有客源根本不需要预约吗。他无意再罗里吧嗦，朝两个托尼点点头，脚步一转就要离开了，没想到刚转身就听红毛托尼惊呼一声：“哟，赶巧了！他来了！” 话落，门就被推开了，有道脚步声从门口一路蔓延过来，漫不经心的。 红毛托尼连忙迎过去：“帅哥来啦，刚还说呢，这不，帅哥和帅哥对上了！” 殷燃脚步一顿，没听托尼的咋咋呼呼，视线却不由得落在那人身上。 带着股好奇，大概是想看看这传说中非主流理发店的vvvip骨灰级拥护贵客是个什么样的神人。 对方约莫是已经习惯了这家店的德行，怡然自得，进门之后目标很明确，没有初次来陌生理发店的那股生涩劲。个子很高，手插着兜，长腿晃的慢悠悠的，黑色工装裤同色无袖背心，外头罩了个灰外套，穿的挺野挺有个性，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露出半截线条凌厉的下巴。 听见托尼的那番话，他抬眼淡淡朝殷燃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漠不关心似的，自顾自坐到刚才殷燃才离开的位置上，随手拿下棒球帽朝后捋了捋头发。 露出帽檐下被遮住的俊朗野性的五官，以及—— 那一头黑色夹杂着火红橘黄的挑染。 开口是如出一辙的痞气和懒散，隐约带着点不爽：“今儿个心情不好，想换个颜色，你看着给推荐个。” 殷燃瞧着对方的脸，愣住。 因为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而这个提示往往出现在和可攻略人物相遇的那刻，之前遇见计淮深时就出现了。 此时，沉寂了没几分钟的053又活跃起来，振奋地念叨：“主人！是新攻略人物啊！就那个，小狼狗夹谷焰！据说野的人合不拢腿那个！” “才刚分手没多久就遇到，啧啧，果然是狂野海王模式，就是不一样！” 殷燃又一愣。 下意识调出面板，果然发现有一个新的被解锁了，上面显现的人物形象和眼前帅哥有着如出一辙的脸孔，看背景像是在球场，火红球衣烈烈，阳光下黑色碎发汗水洒落，桀骜帅气的眉眼聚着光，勾着抹势在必得的笑，凌厉又自信。 说是阳光小狼狗一点也不虚假。 但怎么看都和现在这个不爽暴躁，疑似非主流爱好者的拽哥不太一样。 你小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3. 第3章 殷燃心情复杂，瞄了眼那边坐在椅子上眉眼下压聚着团躁郁的人，又看了看人物面板，着重落在夹谷焰目前开放的个人信息上。 姓名：【夹谷焰】 身份：【云水市T大大三体育生】 年龄：【20】 身高：【186.7cm】 好感度：【0】 关系：【不明】 正看着，红毛托尼也与这位拽哥交流上了，还提到了殷燃：“帅哥心情不好啊，那要不要染个蓝色？蓝色嘛，广远，清新，一看心胸都开阔了，正适合啊！而且刚才这位帅哥也很失意，现在染了这个颜色后，帅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心情倍棒！” 殷燃被call到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种淡淡的羞耻。要是在往日，他早掉头走人了，也就是这会儿骤然出现了个新攻略人物，才被勾起了好奇心，勉强待着。 那边拽哥好像也被红毛托尼这番话勾起了注意力，一米八的个头缩在理发椅里似乎有点憋屈，扭头朝殷燃这边看过来。 殷燃不闪不避，站在原地大大方方同对方对上。 刚才对方戴着棒球帽殷燃没看清，这会儿摘了帽子又扭头正脸对着，殷燃才看全对方的脸。眉宇间隐约的躁郁并未收起，眉毛浓密斜飞，眼睛又是最典型的下三白眼，瞳仁黑，露出的眼白很白，看人时没什么表情，但就是有种‘不服来干’的厌世和凶气，脾气稍微躁一点，对视时一个火花迸溅，就要撸袖子上去了。 但殷燃脾气还算行，尤其是在看中的猎物跟前，极富有耐心。 他同夹谷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本以为和夹谷焰这种拽哥初见不会有过多的接触和进展，没想到这一对视，对方脑袋转回去之后，竟又扭过脸来莫名其妙看了殷燃两眼。 随即殷燃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夹谷焰好感+2】 殷燃一懵。 053也跟着懵了。 “......可以啊主人，魅力无限！”053开口，刚说两个字又倏地停住了，因为他想起眼前青年可是不到半个月就拿下最难的人物。 053转而偷偷小声逼逼：花心孔雀，tui~！ 殷燃没说话，冷静观察着那边动向，试图找出拽哥突然加好感的原因。 拽哥和殷燃对视后仿佛被启发了某种灵感一样，瞧瞧殷燃的脸，又瞧瞧殷燃的头发，若有所思片刻，而后斩钉截铁对红毛托尼道：“行，那就给我染个银混着黑的吧，就那种，”拽哥皱着眉搜罗词汇，“那种一块黑一块银，一层黑一层银的。” 红毛托尼被这大胆的配色震慑住了。 与之一同被震慑到的还有殷燃。 殷燃试着跟着拽哥的思路构想了一下那个发色，面色变得微妙起来。 一块黑一块银...... 那岂不就是老年斑秃？ 对方是怎么从他身上得到这个配色的灵感的？ 再一看理发椅上的夹谷焰，拽哥仿佛被自己这个突然萌发的灵感满意住了，原本懒懒散散的坐姿都直了些，眉宇间的躁郁也消散了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桀骜的眼睛依稀能看出点对这个发色的憧憬。 殷燃禁不住一阵窒息。 这小狼狗可以的。 红毛托尼欲哭无泪：“......帅哥，真的就这个了？不再换了？我觉得您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真的！” 拽哥不耐烦的点点椅子扶手：“就这个，动作快点，等会儿还有事。” 红毛托尼含泪准备染发剂。 殷燃默不作声瞅了两眼初次见面的夹谷焰后，挑挑眉，脚步一转，走向门外。 拽哥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低头自顾自的玩手机。 053连忙出声：“这这这......这就走了主人？小狼狗都在面前了，不主动出击弄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吗？说好要做个海王的，你这个海王，不得行哦！” “谁说海王一定要主动出击的？”殷燃走的不紧不慢，却没几步就离开了那个名字很非主流的理发店，走到街道上，被人声包裹，“有时候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对调一下，会更有意思。” 初次见面就巴巴的贴上去，意图太明显，也不符合殷燃的做事美学。 他也确信，如果真如系统所说的那样做了，夹谷焰对他那莫名其妙加上来的两分好感就会飞快掉回去，重新归为0。毕竟，小狼狗长相在那搁着，学校里多少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示好没见过？ “而且，都开了狂野模式了，不得顺应一下？”殷燃挑眉反问，“其他几人长什么样我都还没见过呢，一个个的都见完了再......岂不是更有意思？” 游戏嘛。 要玩就玩大的。 053被殷燃这个想法惊住了，讷讷。 “......啊？” 它以为的海王模式和对方以为的海王模式是不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还能这么玩？？ 殷燃显然不会在意自己随意一番话会给系统纯洁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打击，他回忆了一番刚才与小狼狗夹谷焰的见面，桃花眼弯了弯，兴味盎然。 本以为是个传统型阳光小狼狗，没想到是一只爱好独特野了吧唧仗着张帅脸为所欲为的小狼狗。 ......更有意思了！ 更何况，看他一眼然后好感+2的动作很耐人寻味啊。 越想，殷燃眸底兴味越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声，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言自语着：“......甜点，还是要慢慢品尝来得快乐。” 那表情，特别像一些血腥恐怖片里优雅拿着刀叉挂着斯文变态笑容的食客。053听见，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为其他攻略人物感到悲哀。 这么一想，惨遭被分手的计淮深似乎都不怎么可怜了，好歹那也是它主人精心算计了半个月才得手的。 哎。 053才唉声叹气了没两秒，就被殷燃指挥着导航最近的商场去买身衣服。 殷燃早看身上这身西装不顺眼了，进去商场后找了个顺心的牌子，挑了件薄款长风衣，裤子也换了更为日常舒适的。白衬衫倒是没换，只是领带被拿了下来，揉吧揉吧塞到了导购小姐给的购物袋里。 焕然一新的殷燃拎着袋子里被换下的西装，拍了拍风衣衣角，悠然离开了商场。 “主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对殷燃目的摸不着头脑但又十分好奇的053开口，眼见着殷燃走走停停还在原位置，最后颓然无奈地叹口气。 殷燃放弃了自己对着游戏内云水市地图摸索线路的举动，看了眼下午四点多光辉已经减弱变得柔和的阳光以及天边慢慢出现的灿烂霞色，眯了眯桃花眼，交代：“去T大，导航。” “......哦。”053对日常作为工具人已经很习惯了，它问，“是去蹲小狼狗的吗？” “算是。” 053：“那挺好，反正你也是T大的学生。” 殷燃：“嗯。” 通过053的帮助，殷燃很快弄清了T大的方位，转手招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幻梦》非常贴合实际，为了方便玩家进行攻略，它会给玩家安个合适的身份。比方说殷燃在游戏里就是个落魄的富二代形象，还是个私生子，自立自强，大学大四生。 这个身份有利有弊，好处就是和各种攻略人物都能有着点微妙的联系。比如说借着实习生和豪门私生子的便利，他当上了计淮深的总裁秘书，还有就是，他也是T大出来的，和小狼狗也算是学长学弟的关系。 唯一的弊处在于，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存在着老一辈的豪门恩怨，有时候突然冒出来很让人厌烦，现实里正统豪门富二代出身且家庭美满的殷燃对此表示很烦躁。 所幸他这身份前不久才刚被认回豪门里，不受重视，自己又独身一人住在外边，经济无压力，倒是挺方便的，省得殷燃美美攻略帅哥之余，还得解决身份自带的豪门琐事。 思索着，脑海里又出现了053的声音： “......主人，你打算怎么接近小狼狗？” “若即若离，愿者上钩。”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053：“......我要知道我还问你？” 设计很人性化的系统沧桑叹气。 053：“我看看小狼狗的信息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嗯，T大体育系的，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家庭情况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性格挺阳光......” 殷燃听着脑子里053的废话文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幻梦》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有关攻略人物的介绍最开始只有三言两语，基本上就是简单介绍这个人物的形象，而要深入挖掘人物的喜好等，则需要玩家一步一步的和攻略人物打好关系，就如同现实里的社交一样。 比方说，最开始攻略计淮深的时候，殷燃知道的也只是对方“冷漠、位高权重”的标签，攻略到后头才发现这总裁不仅是个工作狂，而且毒舌，特别没情调。 简言而之，053叨叨的都是废话，它再怎么把信息翻来覆去的看，在此阶段也只能得到一个“阳光小狼狗”的标签。 殷燃懒得理叭叭叭个不停的系统，转而偏过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完全将053的吵闹当成了背景音。 身下的出租车匀速行驶，司机很贴心的开了点窗户，柔和的江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在穿城江大桥上了，旁边是宽阔的波光粼粼的江面。 穿行在这座大桥上，能看到很神奇的景色。桥头那边，是一大片低矮的建筑，挨挨挤挤，少数几个高个，楼群好似被上了一层时光的颜色，显得有点旧，但很奇妙的充满烟火气息。恰巧，太阳落山的方向也是在那边，于是这时光的颜色之上，又被加了一层浓郁的夕阳霞色，好像时间都被减缓。 而被远远抛在车后的，则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反射光线，高耸入云，壮丽，恢弘，满是科技感，微微夜色中斑离繁华，像是无数年轻人为之奔赴的未来。 两方被一条江分割，又被一条江联结，人站在穿城江大桥上，就像是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交叉口。 这样奇异的景象其实来源于云水市的地理划分。 一条江穿过云水市，将其分成两个城区，一边是老城区，一边则是高新区。顾名思义，老城区年龄久，而高新区则飞速发展，欣欣向荣。 T大就坐落在老城区。 不得不说，《幻梦》这么火是有原因的，光这景色，就值得打卡了。 殷燃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美景，053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出租车在老城区七绕八拐，到达目的地，停下了。 下了车，殷燃看了看T大端庄的门头，挑挑眉，身影从容的没入一众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大学生里，进去了。 说实话，虽然身份是T大的学生，但其实这所大学殷燃还是第一次来。自从登录游戏后他就只顾着攻略计淮深去了，人也成日泡在高新区那边，从没踏足过一次这里，这就使得初次来到T大的殷燃表面上是个大四的学长，背地里其实跟个大一新生没啥区别。 殷燃不着痕迹的研究了一下T大的路标，发现搞不懂，无奈叹口气，认命般地叫出来053。 “五三，带路，去鸿鹄楼。” “......你也就这时候能想起我。”虽然小声逼逼，但053其实还是有点点高兴的，好脾气的照做了，“去那里干嘛呀，咱不是来蹲小狼狗的嘛？” “顺便办点事。实习材料还没交，趁现在赶紧交了。” “噢......不对，你两手空空，哪来的实习材料？！” “手机里啊，现场打印出来不就好了？” “......行。” 殷燃笑了笑，一边脑子里和053说话，一边一心二用，注意着学校里的动静，时不时听两嘴路过学生们的谈话，没事时手机里就点开T大的校园论坛，随意刷着。 交完材料出来，殷燃看着校园里四散的学生，挑挑眉，脚步一转，去了操场。 T大操场和篮球场连着，面积不小，塑胶跑道那边有不少人闲逛，偌大的篮球场则是被护栏网分成了一个个的场子，能看见好几个场子里都有人，跑动时鞋底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与篮筐进球的砰砰声混在一起，打球打的热火朝天。 殷燃刚到篮球场旁，还没等他站定下来找寻小狼狗的踪迹，就有一个球因为被抛的太高而冲破了护栏网一路蹦蹦跳跳咕噜噜滚到了他的脚边。 “诶——同学，帮忙丢过来下，谢了！”里头有男生在喊。 殷燃顿了顿，弯腰拾起球。 他正好是在护栏网门边，索性又多走了几步，瞧着那边篮筐底下站着的男生们，倒是被勾起来了几丝兴致，桃花眼微眯，手一扬，球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进了篮筐里，又落下来，被一个男生接住。 嗯哼。 手感还在。 “好球——！” “卧槽兄弟可以啊！” “牛逼！” 那边咋呼起来。 男生的友谊，从同学变成兄弟就是这么简单。 殷燃脸上的笑意也真实起来，骨子里的张扬散漫被带动，蠢蠢欲动。 篮筐底下的男生们已经在热情的招手问殷燃要不要组个局来一把，殷燃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想拒绝，还没开口，身侧就冷不丁走过去一个人，步履因为迈的大，还卷起了一点风。 “哟，焰哥可算来了啊，等你老半天了。” “消失一下午就是为了去染个头？还怪有闲情逸致啊你！” “搞快点别墨迹！” 原本想拉他入伙的男生们立马注意力被转移，打趣来者，看样子彼此颇熟。 殷燃瞧着同他擦肩而过那人的后背，长腿高个，熟悉的又野又个性的穿衣风格，以及透着股厌世和躁郁的背影，桃花眼里那一丝兴致终于被完完全全的挑动出来，又很好的藏在眼底。 此刻他忽然很想吹个口哨。 篮筐底下一阵骚动，有个男生指了指殷燃，冲背对着这边的高个儿拽哥道：“哎，蔡蔡陪他女朋友去了来不了，缺个人，刚才这兄弟隔老远直接抛中了，那叫一个潇洒，要不拉他来？” 闻言，那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下午才在理发店里见过的帅脸。 四目相对。 看清殷燃的脸后，夹谷焰眉梢微动，有些意外：“是你？” 殷燃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自动屏蔽脑内053激动大喊小狼狗的汪汪狗叫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懵然一瞬褪去后的沉静从容。 微笑： “是啊。” “好巧，又见面了。” 4. 第4章 夹谷焰闻言站着没动，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算是认可了他们俩在理发店里匆匆一面的缘分。 殷燃猜，这大概就是拽哥对待只有过一面之缘路人的态度，他也不介意，桃花眼里依旧盛着温和的笑意。 三月份，气温算不上太高，再加上处于傍晚太阳下山，温度降低，还是有着丝丝凉意的。可眼前的拽哥却好似根本感觉不到冷一样，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个无袖黑背心，酷炫的认不出来是什么的荧光绿字母点缀在胸口上，露出来的两条胳膊肌肉微微隆起，让人丝毫不怀疑其中蕴含的力量。 殷燃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小狼狗的外形上掠过，又逐渐定在了上方——对方的头发上。 发色已经变成了黑银。 还挺好看。 事实证明，红毛托尼虽然把自己收拾成了非主流火焰山，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愣是把拽哥嘴里的“老年斑秃”形容，搞成了很酷炫很有二次元风格的银黑渐变，从上到下不规则的由银转黑，末梢纯黑发丝映着拽哥那张帅脸，很有感觉。 也许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拽哥的朋友们纷纷走过来，惊讶：“你们认识？” 殷燃看过去，笑笑，摇摇头。 “不，只是下午在理发店里见过而已。” 夹谷焰对他的这番说法不排斥，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 男生们瞅瞅殷燃的头发，再瞅瞅夹谷焰，恍然大悟：“我说呢，看见帅哥这一头蓝毛的熟悉感哪来的了，原来是和咱们焰哥一家店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怪好看的。” 篮球场绿色的护栏网边上，青年着黑风衣随性站在那里，衣角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来一点，白皙面容上桃花眼微弯，带着点点温和的笑意，墨蓝短发映着橘黄的霞光，好看的不似真人。 男生们的语气更热情了点：“既然这么有缘分，帅哥不如来一场？焰哥，你怎么说？”那人又扭头问夹谷焰的意见。 夹谷焰听着，忽地出声问殷燃：“你也是T大的？” 殷燃从容点头：“对。” “大几？” “大四。” “我来交实习材料。”殷燃笑笑。 “嚯，还是学长。”那个一直想要殷燃加入的男生睁大眼，笑的很爽朗，还有点憨，大大咧咧的语气虽然收敛了几分，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出他的自来熟，“嘿嘿，学长好啊，我们都是大三的，学长忙不忙，不忙来一场？” 殷燃挑眉，知道这几个人的中心是夹谷焰，看过去，夹谷焰把自己臂弯间的外套随手往旁边一搭，挑眉，言简意赅：“来？” 眉梢微扬，这一刻，拽拽的小狼狗终于有了点飞扬的味道。 殷燃笑了：“好啊。” 几个人霎时动了，眉开眼笑，叽叽喳喳的，一边手里拍着球找着手感，一边商讨着谁谁一队，时不时还互相开着玩笑，丝毫不避着殷燃这个外人，气氛相当融洽。 殷燃看了看，他穿的是风衣，打球时就显得累赘了，索性也把风衣脱下来，随便搭在了一旁，又把白衬衫的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匀称白皙的小臂。 自来熟的那个男生道：“学长你和我们俩一块吧，你投的厉害，均衡一下战力，焰哥比较牛逼，我们打他，不然就要一边倒了。” 旁边有一个也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一块！” 殷燃无可无不可：“我都行。不过，不要叫我学长了吧，我叫殷燃，殷商的殷，燃烧的燃，也就差一岁的事，直接叫名字就好。” 自来熟立马应了：“OK！我周洲他孙衍，那边俩是双胞胎兄弟，姓陈，大陈小陈。至于咱焰哥，有个特别汤姆苏的姓，嘿嘿，叫夹谷焰，火焰的焰，是不是特别苏？”他嘴皮一碰很快就将全场人介绍了个遍，还很好认，口才不去说相声都可惜了。 闻言，拽哥看过来，倒是没生气，就是眉宇间懒懒的，带着痞气，“欠揍。” 周洲嘿嘿一笑。 殷燃自己本来是知道小狼狗的名字的，不过在众人眼里他显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打算暴露，顺势笑道：“确实挺苏的。” 夹谷焰瞅他一眼。 没吭声。 球场打球本来就是为了消遣，私底下也没什么正规不正规，笑闹了一通，几个人很快3v3分好，跑动起来。 殷燃球技还成，他投的准，球到他手里基本上都是投中，但是弊处也特别明显，就是特别容易被人堵着截胡，毕竟球场上对手不可能等着他站定投球而一点动作也没有。 周洲小声道：“燃哥你球进得准，我和衍子抢到球了就传给你，不过刚才吹嘘了一通，我猜焰哥刚开始应该会来截你，到时候前两个虚晃一枪，我和衍子上板，后边再给你！” 殷燃比了个OK。 周洲得意一笑：“队长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我们玩套路，不过这个只能刚开始用，后头就不行了......” 刚开始确实是那样，夹谷焰风格特别猛，目光锐利，一看平时拿的就是小前锋的位置。球刚到殷燃手里的时候，人就已经过来了，带起的劲风扑在殷燃脸上，使得他眸底的兴致也像被风卷起的火苗那般涨了一截。但殷燃表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温和一笑，起手抛球一个假动作，顺手传给了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孙衍，那边大概是没想到被吹嘘了一通的殷燃会直接放弃这个再一次大显神通的机会，直接叫孙衍得了手。 虽然在看见殷燃笑笑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有诈的夹谷焰瞬间回身防护，但两个队友却没反应过来。 球从篮筐里落下，又被接住。 他挑挑眉，神色间虽有意外，但无不爽。 “可以啊。” 周洲立马神气起来，叉腰：“怎么样队长我这个战术不错吧？” “战术？”夹谷焰反问，哼笑一声，“行啊。” “跟我玩儿这个呢？” 他懒懒拍了拍球，手臂肌肉鼓起，蓄势待发。 “继续。” 说实话，拽哥笑起来，虽然有点漫不经心，但他目光锐利盯着人的位置和动作时，发丝微乱，眼底闪着光，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样子，倒是和阳光小狼狗的形象挂上钩了。 尤其是彻底跑动起来的时候。 微喘，朝气蓬勃。 搞得殷燃多看了他好几眼。 周洲的战术第二轮时就没用了，小狼狗咬的特别紧，压根没有可以得手的机会，无奈之下，他和孙衍只能把球传给殷燃，寄希望于殷燃可以直接中。殷燃不负众望，找着合适时机见缝插针便果断投，拉回来了两分。 然后便被小狼狗彻底盯死了。 球再一次到殷燃手里的时候，殷燃压根找不出空档，整个人被夹谷焰看的死死的。对着小狼狗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假动作也没用的明亮双眸，殷燃从容的近距离欣赏了一把小狼狗的美色。 没忍住又瞄一眼他脑袋上托尼立下汗马功劳的嚣张发色，似欣赏似感叹地道：“说实话，你头发还挺帅的。” 夹谷焰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一说。 殷燃确实也只是随口一说，反正他被盯的死紧没法投，球拿在手里压根没用还不如趁机多欣赏两眼小狼狗的美色。顺手把球传给了别人，注意着那边的动向，却没想到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声提示音： 【夹谷焰好感+10！】 嗯？ 殷燃一顿。 反应过来后立马回头去看小狼狗。 却发现小狼狗已经过去截球且顺利截到帅气的三步上篮了。 篮球掉落下来哒哒哒的弹着，被人拾起。夹谷焰捋了一把被热汗微微浸润的发丝，扭头唇边扯开一丝笑，笑的痞气张扬：“夸我？战术吗，这招对我可不管用。” 那边有人听见了疑惑出声： “战术？什么战术？”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队长说什么战术？让我学学！” “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啊，去问焰哥啊！” 夹谷焰没理人，瞅了两眼殷燃，没打算解释。 就是唇边一直若有若无的挂着丝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也不知道是单纯打球打爽了开心的，还是被人夸了头发帅开心的。 殷燃眨眨眼，继而挑眉。 有意思。 那边周洲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战术，于是他也跟着谦逊一笑，只不过笑容里多少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呢。” 不管用吗？可不见得。 没用你加什么好感度。 本来只是手痒了想跟着打打球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殷燃不着痕迹瞄了眼小狼狗沁出薄汗显得愈发野性难驯的脸，舔舔唇，桃花眼里的兴致愈发浓厚，战意陡然上升，接下来的一场更投入了进去，打的难舍难分。 这一打就直接打到了太阳彻底落山夜晚来临。 七点半的时候，几人终于意犹未尽的停下了。 不得不说，运动真的是最有效的解压方式，尤其是运动完一身汗的时候，仿佛毛孔都跟着张开了，既舒服又愉悦。 打了这么久，殷燃也出了点汗，晚上的夜风一吹，凉飕飕的。他散了散身上的热气，没敢太晾汗，拎起搭在一边的风衣，慢条斯理的穿上。 一边穿，一边琢磨着等会儿回去了再泡个澡舒服一下。 旁边一块打球的男生们也各自喝水的喝水，穿衣的穿衣，不知是谁提了句“饿了”，顿时饿了之音不绝于耳，忽高忽低连绵不断，既吵又魔性，听得恍惚之间殷燃也觉得自己饿了饿得够呛。 身后传来嫌弃的一句：“丢人。” 音色低沉，打破了魔性的饿了怪圈。 “你不丢人，你不饿！”周洲反驳，忽而又变脸谄媚道：“队长我的好队长，焰哥我的好焰哥，愿不愿意拉扯小的们一顿饭啊，人家一定会感激你的~” “焰哥我最亲的焰哥！” “队长我最爱的队长！” 随即又有人跟着嚎起来。 夹谷焰表情一言难尽，拎着外套，走过来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仍旧微鼓，气势逼人。 “想吃什么？” “想吃烧烤！” “吃羊腰子！” “焰哥万岁！” 殷燃听着一众男生们的吵闹，失笑，弯翘的桃花眼懒懒的眯着，背后是校园夜晚生机又宁静的景象，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是他运动完的惯性了，浑身懒洋洋的，只想把自己打包丢进满是热水的按摩浴缸里。 他脸上还带着运动过后尚未完全消散的红晕，眉宇舒展，使得原本锐气精致的脸庞生生多出一股子艳意，尤其是在路灯照射之下后，不知是不是被热汗浸润过的缘故，白的晃眼，有不少打完球路过这边的人都多看了他好几次。 殷燃原本也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吃点什么，没注意被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便对上了周洲那张笑脸：“诶，燃哥，和我们一道呗？打球打饿了顺道去吃个烧烤，就校门口那边，反正焰哥请客，有钱，吃他的！” 殷燃有点意外，顺势往夹谷焰那边看去，见对方懒懒倚在栏杆上不反驳明显是默许的意思后，登时笑了。 “好啊。” 小狼狗都给出台阶了，还不跟上？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走了。 打球时沉寂了有一会儿的053冒了出来，啧啧个不停：“啧，小狼狗，啧，随便夸一句就长好感度，啧，看起来是个日天日地的拽哥，实际，啧......” 殷燃哼笑一声，从最初遇到夹谷焰到现在复盘了一遍，没忍住也跟着啧一声。 053登时阴阳怪气：“你学我！” 殷燃不屑：“呵。” “你内涵我？！” “你说是就是咯。” “你瞅你这态度！”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053哽住。 它怎么就忘了殷燃是个朝着海王方向大步迈进的男人呢。 殷燃没理郁闷的053，看了几眼前方小狼狗的背影，和别人说起话来。 周洲大概是对殷燃很有兴趣，中途缠着殷燃问个不停，话痨的程度赶得上053了，但殷燃却很奇迹的没有感到厌烦，反而还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对有意思的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殷燃向来耐心很足。 没多久，就到了校门口的烧烤。 也许是常客，他们一行人很快就与老板沟通好，找了个宽敞干净的桌子坐下，然后吵吵闹闹的点菜，周洲拿着菜单来问殷燃吃什么，殷燃看了看，发现自己不吃的没在上面，也就不管了，说这就可以。 “燃哥燃哥，来，加个微信！”点完菜后周洲想起来什么，立马拿着手机凑了过来，眉飞色舞，“好歹也是打过球的交情了，加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哦忘了说，我们其实都是校篮球队的，焰哥是队长，燃哥你要是和我们是同一届，凭那手投篮的技术，怎么说都得被咱们教练三催四请的挖过来！” 殷燃笑笑，从善如流的和周洲加了微信，周洲如获至宝，喜上眉梢。 其他人也顺势凑过来。 “来！” “加我一个！” “讲真的，学长技术确实好。” “哎，就是可惜了。” “下回有空了再来啊，我们不训练的时候，好好玩一玩。” 殷燃挨个给加上。 周洲回过味来：“等等，燃哥，听说我们是校篮球队的，你怎么也不惊讶一下？咱们队也挺难进的。” 殷燃解释：“你们不早就露馅了吗，队长队长的叫个不停，篮球又打的那么好，答案不显而易见？” 自始至终没出声看着众人吵吵的夹谷焰闻言投来一瞥。 正好一圈人的微信都加上了，就剩了个夹谷焰。殷燃假装没注意，作势将手机收回去，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亮着光的手机屏，上面是个二维码，一抬头，对上小狼狗的眼神：“也加我一个。” “好歹一起打球的交情，学长。”夹谷焰一挑眉，懒懒笑着补充。 殷燃温和一笑：“当然。” 滴的一声，微信加上了。 点开来是个黑白的狰狞爪痕头像，仿佛要撕裂屏幕一般。 倒是很符合夹谷焰这个人。 殷燃也没细看，瞄一眼就收回了手机，不甚在意的样子。然而坐回去，被喧嚣的人声淹没，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唇边却挂上了和他刚才温和柔软感觉不一样的，既张扬又势在必得的笑。 和周洲聊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刻呢。 还好小狼狗没让他失望。 烧烤上来了，殷燃拿起一串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细嚼慢咽，时不时和旁边人说两句话，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得手之后的放松慵懒。 旁观的053叹为观止。 以退为进。 好手段！ 果然是那个男人！ 这顿烧烤吃的殷燃很满意，和周洲他们的交道也打的愈发火热，总的而言，十分顺利。饭后，他们几个大三的回学校宿舍，殷燃则是自己在外面住，两方人在校门口就此分别。 吃饱喝足，殷燃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 周围没人，053又冒出来了，看样子是憋了很久了，来虚心请教了：“主人，今天收获不错啊，看起来小狼狗对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好感度12了呢，要知道到25那可就是熟识的阶段了，这也才一天而已！不过，你怎么知道在操场那边能遇见小狼狗？” 《幻梦》里对攻略人物的好感度有具体的阶段划分，25是熟识，50是友人，75是暧昧，100则是挚爱。 不过这也就是阶段的粗略划分，只是代表而已。 殷燃刚才兴致一起来喝了两瓶啤酒，这会儿有点微醺，反应稍微有点慢，隔了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确定。” 嗓音都由清亮转为温软了，尾音微扬。 053震惊：“不知道？不知道你斩钉截铁的往那跑？那要是去了没遇到怎么办，不浪费时间？” 路灯有点亮，刺得殷燃眯了眯眼。 “那就当探路咯，熟悉环境，反正小狼狗是T大篮球队的，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在那吧，毕竟他们也要训练的。” 053：“......是我愚蠢了。” 殷燃：“呵。” 053再次一哽。 好像被嘲讽了又好像没有。 殷燃住的房子也就在T大附近，是个老小区里普普通通两室一厅的房子。按照游戏他的背景里，其实是他原本该住的地方，只是后来被豪门接走后又在江那边的高新区有一套房，那段攻略计淮深的日子里，殷燃住在那边。 现在攻略人物转移，为了方便，住处自然也要跟着换一换。 所幸地方不远，殷燃便慢悠悠的跟着脑子里053的导航走。 走着走着，脑子里053突然怪叫一声，吵的殷燃那一点点刚刚好的微醺都直接没了，殷燃眉心蹙起：“你又发什么疯？” 053大喊：“你还问！你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呢？粗心大意的掉哪去了？！” 殷燃揉揉眉心，被责问后反而淡定下来了：“哦，你说这个啊，忘那边篮球场上了。” 053：？？？ 053：“你落东西还有理了？” 殷燃不答，手插兜依旧慢悠悠的走，长风衣的衣角被夜风温柔的扬起，一副自在的样子。瞧见他这样，领略过殷燃以往骚操作的053忽地迟疑住了，半晌警惕问：“......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你猜。” “......” “故意的。”大概是真的觉得这系统不太聪明，也不知道游戏开发部怎么制作的，殷燃叹口气直接了当道：“那旁边就是夹谷焰他们的训练基地。” 反应过来的053倒吸一口电子气。 今天还没过完呢明天的就安排上了，真行，真有你的！ 也许是被殷燃的操作骚到了，也许是觉得有点点可怕，这一路上053都安静极了，乖乖巧巧的，倒是令殷燃高看了两眼。 早怎么安静，他也不至于这么嫌弃。 过了条马路，就到了乐嘉小区附近，也就是他住的地方。 和大多数老小区差不多，乐嘉小区周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门店，生活气息格外浓厚，卖水果的，卖馄饨的，卖糕点的，应有尽有，晚上更是生意好的不行。 殷燃从那边路过，还顺手买了一兜草莓，新鲜的红艳艳的，很喜人。 他打算泡澡的时候吃。 走着走着，周围吵闹声忽然清净了点，好像有什么屏障给隔开了似的，听在耳朵里远远的一团，显得近处格外清净。 殷燃一瞧，比起那边各种小吃的店铺，这边是个花店，植物茂盛绿油油的，绿萝吊兰等安静舒展，白色格子门开着，里头亮着暖色的光，瞧起来就是个安静温馨的样子，怪不得人少呢。 他挑挑眉，正打算迈步就走，053却突然出了声，神秘兮兮的：“亲爱的主人，我好像感觉到了别的攻略人物的气息。” 殷燃脚步一顿。 下意识看向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花店。 5. 第5章 花店没什么不同，和殷燃曾见过的差不多，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布置的极为干净整洁，外面没有残枝碎叶，也没有令人看了皱眉的土渣滓，一看就是主人家用了心的。 白色木格门配上同色的格子窗，绿色吊兰垂落，外面摆放多肉的小台子上还铺了一层鹅黄色的桌布，风格极其小清新。 殷燃站定，目光往里看去。 “你确定？”他问053，“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预测攻略人物动向的功能了？” 053在游戏内的定位虽说是辅助，功能其实很鸡肋，也就起到个陪聊解闷的作用。它既不能提供攻略人物的心情想法，也不能给出攻略人物关键的背景信息，至于一些道具，那更是别想了，主打沉浸真实的《幻梦》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殷燃大部分时刻都把053当成个智能导航用，毕竟他是个路痴。 因而这时候乍一听053说新人物出现，第一反应是怀疑。 053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一直都有这个功能啊！但是仅限于第一次见！就像最初，你攻略计淮深的时候，我不也隔老远就告诉你哪个哪个是计淮深了嘛！还有小狼狗，人家刚进理发店的门，我不就立马说这是小狼狗了嘛！” 殷燃无语。 第一次攻略计淮深的时候，他是穿了个侍应生的衣服在酒会里偶遇对方的，就计淮深那张脸，搁人群里都亮闪闪的，还要053提醒？ 哎，说白了还是功能鸡肋。 殷燃懒得反驳053，整理了下心情便悠然进了花店。 反正新的人物都遇到了，不去看看怎么行？ 抱着这个想法，殷燃走了进去。 花店在外面看着不大，小小的一个，被那扇娇小可爱的白色木格门衬得仿佛空间都很迷你的感觉，进去了才发现人家地方一点也不小。原木架子一排排的放着，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绿植花朵，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应有尽有，角落里也有一些体积大一点的植物，占据着不少空间。 走进来，没看见有人，但053还在叽叽喳喳叫着新人物疑似是奶狗弟弟，只有奶狗弟弟和花店有联系之类。 殷燃听着，目光在店内逡巡。 店里的绿植花朵有常见的文竹芦荟、月季玫瑰，也有一些较为金贵的诸如兰花栀子山茶一类。 殷燃对养这些绿植倒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致，但是它们足够漂亮，漂亮的东西总是能勾起人们的欢心，殷燃也不例外。 因而他虽然对植物不怎么了解，欣赏的却是蛮愉快。 目光瞥到干净瓶子里的某株果实像纽扣一样娇小可爱的植物，他有点意外地停了脚步，弯弯眼，“尤加利果？还有这个呢。” “这可不常见。” 说实话，殷燃本身确实对植物不感冒，但架不住有个喜欢搜罗稀奇古怪又好看的绿植摆在家里的妈，导致他有时候虽然认不出来大众的植物是什么，但对一些偏僻的叫不出来名字的植物，却是记的清清楚楚。 这尤加利果就是他妈喜欢的一个绿植，是尤加利树，俗称桉树的果实。它有着曼妙的墨绿枝条，灰青色的果实，颜值相当高，而且自带一股清香，看起来气质格外慵懒清冷。 当时他妈妈硬是在他房间里放了一捧，初时殷燃还有些不习惯它的气味，后来习惯了，倒是看的愈发顺眼了。 瞧着这捧被用心放在白瓷瓶里的尤加利果，殷燃被勾起了一些记忆，连来勾搭小奶狗而高昂的兴致都温和下来，没忍住用手指碰了碰它。 “先生喜欢这个？那边还有圆圆的尤加利叶，可以搭配着放。”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微扬明快的嗓音，殷燃不禁循声回身看过去。 声音的主人站在拐角，掀起蓝粉色的布艺帘子。他身后是另一个房间，大概是刚才在里面整理东西，听见外面有动静了才出来看看客人。 是年轻的花店店主。 殷燃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身上，发现对方有着一双很醒目的下垂眼。这种眼型其实挺常见，也通常被人称作狗狗眼，放在男生身上显得温和无害，眼神亮晶晶的，看人时专注，很像一只会歪在你手心仰着脸看你的小狗。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很内敛含蓄的内双，抬眼时眼皮形成很好看的弧度，愈发衬得眼睛漂亮，眼神清亮。 053在脑子里欢呼：“嘿嘿，还真是奶狗~” 殷燃这回倒是没呛它。 这长相，确实挺奶的。 但也不会因此显得太女气，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十分舒服的男生长相。 他在奶狗弟弟走过来前快速查看了下人物面板，发现已经更新了—— 姓名：【舒樾】 身份：【云水市T大大一生】 年龄：【18】 身高：【183.1cm】 好感度：【0】 关系：【不明】 人物形象和小奶狗给殷燃的第一印象没有出入，是对方在花店中噙着笑安然侍弄花草的样子，温软的白金色阳光透过木格窗落入，又被碎叶枝条分割成细细碎碎的影子，打在小奶狗脸侧，岁月静好。 倒是这个身份有些令殷燃意外。也是T大学生？ 不过仔细想想又很合理。 眨眼间，对方已经走到了近前，笑吟吟的，主动介绍起来：“这个是尤加利果，花语是恩赐和回忆，味道能够安抚焦虑头痛，在书房卧室等地方放上一捧其实很不错，讲究一点的可以搭配上尤加利叶，这样会更加美观，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凉凉的樟脑丸味，喜欢的人自是很喜欢，讨厌的也一点都不想闻见。” 说着，他声音里有些遗憾，语气却是含笑的，就像是在与朋友闲聊，只不过说的是植物话题。并没有如一些店家一样上来就说价格吹的天花乱坠撺掇客人去买。 讲真，这样的态度其实很令人舒服。 殷燃安静听了，回道：“我知道，家里其实就有，我妈妈经常会搜罗一些稀奇古怪又很好看的植物。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在这里看见它。” 殷燃目光从那束尤加利果上移开，看向年轻的花店店主，“我以为一些花店为了业绩，通常会选择更为大众更好售卖的植物，尤加利果确实不太常见，认识它的人也没有很多。” 更何况花店的地址是在老小区门口，若是定在大学门口，说不定这样稀奇古怪的绿植会受到女大学生们的喜欢。 “啊，这个啊......”眼前的青年眨眨眼，和殷燃对上目光后有些羞涩，眼神却依然晶晶亮，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的个人爱好啦。” 离得近了殷燃发现这个小奶狗远处看着和他差不多高，走到近处竟然还比他稍稍高出一点点。 “不过确实认出来它的人不多。自从我把它摆上来，也就先生你一个能准确说出来它的名字，大多数都是好奇问一嘴它是什么的。” 他说着，被眼前姿态闲适的殷燃看得忍不住又吐露了一些话，耸耸肩，偏头环视了一眼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花店，眸光落在那些舒展开来的植物上，眼神柔和。 “说实话这家店其实是我妈的，只不过自从我上大学后，她就和我爸跑出去旅游了，直接把店交给了我。既然是交到了我手上，那自然是要有一点小小的变动，大众一些的植物也是有的，比如那边的雏菊满天星，像尤加利果尤加利叶这些都是新加的，满足我的一些小小爱好。” “网店也在弄啦，上面卖的都是精挑细选的。” 殷燃点点头，表示了解，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挑眉问：“你说你在上大学？是这附近的T大吗？” 有着温润下垂眼的青年应了：“嗯，是在那，我大一......” 他看向这位夜晚造访，十分年轻、长相又很出众的客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你也是T大的，是学长吗？” 殷燃微笑：“我大四。” “还真是学长？”青年惊喜，对上年轻客人暖黄灯光下和煦温柔的笑，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亲近之意，“学长好！” “说起来，其实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看着眼前小奶狗眼神亮晶晶显得格外乖巧的模样，殷燃按捺住想要伸手呼噜一把他的头发的冲动，克制地舔舔牙尖，把那丝痒意憋回去，一笑，精致酷帅的眉眼陡现狡黠，桃花眼也跟着弯起来，“你是叫舒樾是么？” 舒樾闻言震惊的微微睁圆了眼睛，使得他的长相愈发显得无害，有点结巴，“呃、对，我是叫这个，不过学长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吗？” 殷燃其实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小奶狗，对小奶狗的过往更是半点不知，能知晓对方名字还是托了人物面板刚刚解锁的福。 虽然不知道，但并不影响他的淡定，殷燃从容道：“听说这一届大一的学弟里，有个长相格外受女生们喜欢的，碰巧被人拉着认过一回，只不过那次是远远的看着。” 他又是一笑，笑容里多了丝恰到好处的打趣：“学弟的人气很高呢。” 被夸长得好看，还是同性，舒樾呆呆地“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眨眼间耳朵就红了一层，抿了抿唇，双眸看上去有些水润。 “那都是他们胡说的......” 叮咚一声，殷燃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舒樾好感+15！】 15？ 这么大方？ 还没等殷燃诧异结束，紧接着又是一声： 【舒樾好感+5！】 殷燃微微一怔。 好感加15可以说是小奶狗发现他是学长之后油然而生的亲近，但这紧跟着加上去的5是因为什么？ 他下意识的看向对方，却见舒樾对上他的视线后虽然笑的有点微微羞涩，可眼神却亮晶晶的，既纯情又坦然，下垂眼格外无害。 053在他脑子里幽幽出声：“哎，拥有一副好皮囊真是一本万利......” 殷燃假装谦逊地回之一笑。 他向来是知道自己长得好，如今见对攻略人物十分有效，更是不加掩饰。殷燃索性直接转过身，一双桃花眼光线下流光溢彩，轻笑一声：“既然碰巧遇见了，学弟不如向我介绍介绍这些可爱的植物？我虽认得一些，但不像学弟你那样如数家珍。” “它们很有趣。” 舒樾自然无有不应：“好啊！” 眨眼间小奶狗面上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就消失不见了，恢复了一开始的大方得体，看人时眼神仍旧清亮，较之殷燃刚进门时多了点亲近，嗓音微扬，昭示着主人情绪正高涨。 “学长你跟我来！......这是绿松石鸢尾，比起一般的鸢尾它颜色很稀有独特，看上去十分淡雅，花语是热情、华丽，球茎也相当可爱，种植时要保持干燥，稍微有点娇气。” “这个是兔尾草，像兔子尾巴一样毛茸茸的。它长得可爱，也比较好养活，耐旱，花期很长，从春天能一直开到秋天，可以做成干花也可以插瓶，性价比很高，住在附近的婶子阿姨们偶尔也喜欢买上一把。” “还有这个，叫小仓角殿，也叫哨兵花，花绿白色，有奶油香味，很好养活，繁殖力很强，就是汁液带点毒，修剪时需要戴上手套......” 男生介绍的很流利，看着这些植物时明显能瞧出来眼底的热爱，直白、热烈。 受他的感染，原本对植物不怎么感兴趣的殷燃都听的耐心起来，也不着急回家泡澡了，拎着袋草莓慢悠悠的跟在舒樾后面听他介绍这些长的漂亮又有趣的植物，虽然花语什么的他是一点没记住，但不妨碍他单纯的欣赏美人与植物同框的美景。 说着说着，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啰嗦，舒樾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眼底直白的喜爱褪去，又变得有点羞涩的了：“抱歉，学长，我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殷燃体贴地安抚：“没关系，你讲得都很有趣，我很喜欢听。” 猝不及防地，耳边叮咚一声： 【舒樾好感+1】 殷燃笑的愈发真心实意。 只是在旁观的053眼里多少有点不怀好意，像个要把单纯小白兔哄骗回老窝的坏水狐狸。 “我有点想买点绿植回去，但不太会照料，舒樾学弟帮我挑个合适的吧？”殷燃没管053的小声的逼逼赖赖，弯翘的桃花眼看向身前的小奶狗。 舒樾一笑：“当然可以了。” “方便照料的话，其实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吊兰、常青藤一类，放在家里绿色清新，还能净化空气，平时记得浇浇水晒晒太阳就好了......唔，这个，这个学长喜不喜欢？”舒樾拿过来一盆绿植，笑道，“这个也是常青藤的一种，是扇贝常青藤，相比一般的常青藤，它的叶片是扇贝状的，很可爱，很好养活！” 殷燃的目光顺着望向那盆有着娇小玲珑叶片的植物，愉悦点头。 “好，就这个。” “那我帮学长装一下！” 买绿植虽说有想拉近和小奶狗关系的意愿在，但想法一出，殷燃也没觉得不对。毕竟转念一想，老小区的那套房，这么长时间没人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了一层灰了，还是买点植物回去净化净化空气的好。 思及此，他利落付钱。 只是手机屏幕还没摁亮就被人出声阻止了。 “学长不用付钱，我送你了，反正也不贵。”舒樾打包好，将东西递给殷燃。 殷燃闻言挑挑眉。 兴味盎然，想听听这小奶狗会说什么。 舒樾不知眼前人所想，笑的温柔无害，一眼既知的纯然：“遇到就是缘分，而且学长还听了我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平时都没人对这个感兴趣的，就当是感谢学长浪费了这点时间了。” 他想了想，又道： “学长如果真的不好意思的话，可以指导指导我以后的选课之类的，这方面我不太了解，大一选修课老是踩坑。” 他眼神清亮亮的，虽然神情上依然带着点羞涩，可却十分坦然。 殷燃听完，倏尔一笑。 瞧瞧，多会说话的一只可爱小狗勾。 唔......就是感觉有点被当成猎物了呢。 殷燃心底笑的恶劣，面上却维持着好学长的模样，“当然。” 他晃了晃手机：“那，加个联系方式？” 不出意外的，小奶狗很快拿了手机，“学长我扫你。” 两人顺利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没过多久，殷燃耳畔听见那小奶狗轻言细语问：“学长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学长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一抬眼还是无辜温和的笑。 殷燃也不点破，爽快的给了名字。 “殷燃。” “学长的名字真好听。” 对方输入备注，又看了殷燃一眼，眉眼微弯，“人也长的很帅！” 人对于毫不掩饰的夸赞向来是心情愉悦的。 殷燃心里忍不住哼笑一声。 竟然还是只直球小奶狗。 短暂的交谈完毕，殷燃带着他新得的可爱绿植准备回家。迈开脚步的前一秒，他若有所感，回身关心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不关店回校吗？” “关店是要关的，这都快九点了，”舒樾手边整理着东西，拿着钥匙往门口走，“不过我不回校，我是走读，家就在附近，不然也不会傍晚来店里了，白天要上课的时候店里有请的店员。” “嗯？” 殷燃挑眉。 “附近？就这个乐嘉小区？” “对。” 舒樾很快关上门，锁上走过来。 他看了看殷燃走路的方向，顿了顿，出声询问：“难道殷燃学长你也住在这吗？” “是，我住在8栋一单元。” “这么巧？”舒樾因为惊讶使得那双下垂狗狗眼愈发圆润，“我也是8栋一单元。学长你几楼啊？” “501。” “我601！” 舒樾这下子是真的显出几分惊喜了，大概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眸子在路灯的映照下格外的亮，“竟然上下楼啊......学长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殷燃完全不慌：“应该是我最近才住过来的缘故吧。” 这倒是实话，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上下楼啊...... 殷燃情不自禁眯了眯眼。 那倒是十分方便。 舒樾也没纠结以前没见过殷燃这一回事，大概是把殷燃当成了住校生，大四了才出来租房子住。 殷燃和他聊着，到了五楼才分开。 “学长再见！有空了来六楼找我玩啊，我爸妈都不在家，一个人有时候也挺无聊的。”舒樾笑的眯起了眼睛。 “一定。” 殷燃应着。 小奶狗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能听见脚步声一路往上的声音。就着这声音，殷燃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去，而后目光挑剔的在室内环顾了一圈。 看着这不算大的空间，他忽然生出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走到卫生间一看，果然。 压根没有舒适的按摩浴缸，只有简约的淋浴。 “嘶......” 这下殷燃是真的有点头疼了。 一边泡澡一边吃草莓的美梦破灭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站了一会儿后，到厨房里把买来的草莓洗了大半，找了个干净瓷盘放进去，捏起一颗尝了尝，甜滋滋的，味道倒是不错。 袋子里还剩一半。 他买的有些多了。 想了想，殷燃眼底露出个笑，索性提着这半袋子草莓去了楼上，敲了敲门。 半分钟后，门慌慌张张的开了，露出后面舒樾的模样。 “......咦，学长？！” 他大概是准备洗澡，脱衣服到一半听见敲门声又急急忙忙的穿上过来开门，以至于白T都折在了里面，露出小半截腹部来。 殷燃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那过了一圈，忍不住挑眉。 哟，看起来身形清隽，还挺有料。 舒樾也察觉到了殷燃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脸庞哄地一下红了，抿着唇手足无措的连忙把折在里面的衣服扯出来放下，下垂的狗狗眼显得更加柔和无辜了，很能勾起人怜爱的心情，想着恶劣的逗弄他一下。 “没什么事，就是想起来买的草莓太多，来分你一半。”殷燃笑着，“以后也是邻居的关系了，学弟。” 舒樾脸上的红意还没完全消散，抿着唇接过殷燃塞过来的袋子，磕磕巴巴：“啊，那个，谢、谢谢学长！” “不客气。” “好好休息。” 殷燃留下两句后，转身下楼。 他听见自己重新开门时，楼上才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关门声。 他禁不住笑了下。 053冒出来，指指点点：“呵，一点草莓就把人家纯情奶狗弟弟搞得心都乱了，大猪蹄子！” “是么，”殷燃不以为意，去衣柜里看了看衣物，发现没什么异味与灰尘，勉强能用。他一边拿衣服到浴室里洗澡，一边漫不经心的反问：“你真的觉得这弟弟，他单纯？” 053果断：“当然！他人设就这样啊，乖巧可爱又纯情的奶狗弟弟，多讨人喜欢，绝对治愈系！” 殷燃没什么意味的笑笑。 治愈系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单纯嘛...... 他对053下了定论：“看出来了，你段位比不上他。”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这么蠢萌，真的是人工智能吗？” 说完殷燃脱了衣服进去洗澡。 “？？？什么？！” “你这是对我统格的侮辱！！！” 呆愣愣的053反应过来后立马炸毛，嗓门高的像是噪音一样，但无论它说什么，殷燃都只是一副“嗯嗯嗯你说得都对”的态度，极其敷衍，像极了在安抚无理取闹伴侣的渣男，叫053既气又无奈。 直到殷燃洗完了澡，才出声哄了两句闹别扭的系统。 “别气了，我开玩笑哄你玩呢，你最可爱了，为我导航的时候简直英俊的迷死人。” “......真的吗？”053哼哼。 “真的。” “......” 虽然053依稀觉得殷燃此刻还是有点敷衍，但是既然对方都已经递台阶了，它也不是不可以顺势下来，毕竟它可是一个大度的系统。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半小时赌气没说话给053憋够呛，它道：“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放外边的手机响了，小奶狗给你发了消息。” 正把扇贝常青藤挪个位置的殷燃：“嗯？” 他捏了捏常青藤贝壳一样的叶片，转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床上用品已经被换过了一遍，殷燃吹干头发后拿着手机上了床，发现新加的那个叶片头像，有一个小红点。 奶狗弟弟很乖巧的给他发了句学长晚安。 时间在十五分钟前。 殷燃笑了笑，也发过去一句晚安。 现在他手机微信里置顶的人还是原先的计淮深，只不过备注被他改成了【臭石头】，因为攻略期间，殷燃发现计淮深脾气又臭又硬，无聊时给改的。 现在虽然不接触计淮深了，殷燃也没打算取消计淮深的置顶，而是把新加的夹谷焰和舒樾也跟着置顶，排在了计淮深下边。按照时间顺序，很有条理。 想了想，殷燃决定延续自计淮深而来的传统，把两个人的备注也跟着修改修改。 他思索了一番，把夹谷焰改成了【笨蛋小狗】，把舒樾的改成了【小甜甜】。 夹谷焰那个是因为对方虽然看上去拽拽的不可一世，实际上却会因为被夸一句头发好看而翘尾巴，实在是有些，唔，笨笨的感觉。 舒樾则是因为这个弟弟笑起来真的很甜，像块时时刻刻散发着香甜味道的奶糕，还是时不时会害羞变成粉红色的那种。 虽说有可能是黑芝麻的馅料，但也改变不了他的可口。 殷燃想着这些，不由自主的又舔舔唇，觉得有点兴奋。 真期待以后的事情。 然而一看手机，快十点了，他又把这刚冒出头的兴奋劲使劲摁了下去，手机往旁边一扔，愉悦一闭眼。 “啧，睡觉！” 6. 第6章 托睡得早的福，第二天一早，殷燃六点半就醒了，而且精神头很好。 他起床洗漱时，一边掬着略带着丝凉意的水往脸上扑，一边在脑子里想着等会儿磨杯咖啡。 一般早上起来的时候，除非起迟了有要紧事，殷燃都习惯给自己来杯咖啡，坐在桌边慢悠悠喝完，然后再去做应该做的事。 这样做不是因为他喜欢喝咖啡，而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 殷燃的妈妈有这种习惯。她喜欢早上自己亲手磨一杯咖啡，顺便给家人也来一份，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殷燃也逐渐养成了早上起来喝一杯咖啡的习惯。对于这个习惯的养成，殷燃本人其实挺惊讶的，毕竟他的性格刻薄点说起来，就是个三分钟热度，很难对某一种事物形成长久的关注和热爱，所以当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养成了个习惯后，他还觉得挺神奇的。 胡思乱想着，殷燃洗漱完毕走出来，去厨房，寻思着咖啡里得多放点奶。然而当看到冷冷清清的厨房内景象后，他才脚步一顿，继而后知后觉想起来，啊，这不是他现实里的家，他还在游戏里呢。 显而易见，老小区的房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一系列昂贵的手磨咖啡机，所以他悠闲美好的早晨时光，破灭了。 没能喝上咖啡，殷燃也只沮丧了一瞬，随即便调转了脚步，到阳台上透透气去了。 阳台的一边架子上放了那盆扇贝常青藤，昨天晚上殷燃给挪过去的，如今舒展着翠绿的枝条，生机勃勃。 殷燃看着看着，没忍住又轻轻捏了捏它的形似扇贝圆乎乎的叶片，虽然知道经常摸植物不太好，但这会儿殷燃不太忍得住，稍稍放纵了自己一下。 捏完后看着它，殷燃似乎想起了什么，勾起抹兴味的笑，问053：“五三，你猜那只小奶狗，等会儿会不会给我发消息？” 053：“会吧......他对你的好感度21了，马上就到熟识的阶段了，早晨发个消息问候一下挺有可能。”它分析着，末了还自顾自嗯了一声肯定自己。 殷燃弯弯眼：“我也这么觉得。” 停止攻略计淮深、连带着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殷燃在早上格外悠闲，点了份外卖在等待期间，他就到客厅坐沙发上看电视。中途，没过几分钟，053就突然喊了殷燃一声，挺兴奋：“主人，小奶狗给你发消息了！” 殷燃从容拿过遥控器按下暂停，这才拿出手机划亮屏幕去看舒樾发了什么。 点开一看—— 舒樾：【学长早啊！】 舒樾：【今天早八，差点起晚，还好我定了三个闹钟。】 殷燃挑眉，回复。 【早。】 【你要上课？今天不是周六吗。】 那边隔了一分钟，安安静静的，正当殷燃想将手机扔一边继续看他的电视时，微信界面突然蹦出来一条时长六秒的语音消息。 手指顿了顿，殷燃眸底划过一丝兴味。 点开，里面是小奶狗熟悉的温柔嗓音，只不过语速有些快，听起来急匆匆的：“今天确实是周六，但我也的确有课，还是满课，不知道课表是怎么排的，我周三那一天是空的。” 刚听完，又来了一条语音。 这次还有点喘，夹杂着一点微噪的风声，像是声音的主人正在跑似的。 “不说了学长我要走了再晚就要迟到了！” 殷燃瞄了眼时间。 七点二十三。 这个时间，从小区到学校再到教室，确实有点赶。 但殷燃也只是回了一句：【好，路上注意安全。】 旁观的053不解地问：“不是要攻略他吗，人家都要迟到了诶，还满课，这么惨，不安慰安慰他嘛？” 殷燃不急不慢的回他：“安慰有用吗？” 053：“怎么没用啊，一个安慰过去，说不定正和他心意，好感度直接涨呢！” 殷燃：“你刚才说他对我好感度多少？” 053：“21啊。” 殷燃：“对啊，是21，还不到熟识，而且那是他单方面对我的。再说了，我和他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面，满打满算认识时间才九个小时，在这个基础上，我突然对他来了个温情脉脉的安慰，你觉得合适吗？” 没等053开口，他又悠悠道：“就算合适，我也不打算那样做，不符合我在他眼里的人设。” 就像攻略计淮深时殷燃给自己安了个表面矜持实际放荡的秘书人设一样，攻略其他人时，殷燃也会遵循。不过面对其他人，人设就不能完全一样了，他喜欢按照攻略对象本身的性格来为自己规划该以怎样的形象接近他们，这对殷燃来说，是一件很好玩又很刺激的事情。 他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事情。 053被殷燃说的一愣，下意识问：“人设？什么人设？你打算怎么攻略奶狗弟弟？还有那个已出场的小狼狗？” 殷燃懒懒靠回沙发上，薄唇微张：“秘密。” 053：“......” 逗完这个蠢萌还有点聒噪的系统后，殷燃心情更好了，笑眯眯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难得舒适享受。只是电视没看多久，放于一边的手机又突然亮了起来，拉走了殷燃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是夹谷焰发来的，顿时心里就有数了。 点开，那条消息赫然是： 夹谷焰：【我们队的人在昨天打球的那个球场捡到了一个商品袋，周洲说那是你的东西，现在被放在我们训练基地的休息室了，你什么时候来拿？】 和他想的半分不差。 殷燃没立刻回复，而是等这半集电视剧结束了后，才拿起了手机，不紧不慢地打字：【是我的东西，没注意落下了，谢谢。不过我现在有点忙，傍晚的时候才能过去，麻烦你们暂时先替我保管一下，可以吗？】 手机那头回复很快，估计对方正在玩手机。 夹谷焰：【可以，小事。】 殷燃见此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拽哥的回复方式果然也很拽哥。 053又没忍住话头，像是终于逮住了殷燃小辫子一样，问他：“你明明闲的搁这看电视，干嘛非说傍晚才有空？现在过去，见到小狼狗，还有机会和他互动啊！” 殷燃不以为意，慢吞吞的回：“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昨天你不就问过我怎么接近小狼狗了吗，我说什么来着，‘若即若离，愿者上钩’，中心思想就一个字，钓着呗。” “他这样的拽哥，巴巴的贴上去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得等他自己生出兴趣，不由自主的关注你，然后你继续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慢慢钓，等他越来越上头，然后——”说到这，殷燃笑了一声，“多简单的事。” 053听完感觉自己周围出现好多鱼钩，左一个右一个，然后它这条小鱼睁着个圆溜溜的鱼眼睛傻呆呆的把自己往上边挂，还美滋滋的扒着不松口，最后变成了一条咸鱼。 顿时打了个寒噤。 “行还是你行......” 殷燃不明意味的哼了一声。 本打算继续看电视，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翻了翻攻略人物面板，重点瞧了瞧未解锁的两个。 《幻梦》里攻略人物在未出场前，玩家是不知道他们具体名姓的，只知道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只言片语，比如说总裁、狼狗奶狗一类的笼统称呼，剩下来的两个殷燃还没遇到的，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画家。 “医生和画家啊......” 殷燃喃喃出声。 医生倒是好办，在医院里大概率遇见。画家范围就大了，也没个具体的地方，茫茫人海中，只凭这一点想要有所交集很困难，更别说他一点也不知道对方的讯息。 想着想着，殷燃把主意打到了053身上，他笑眯眯问：“五三，你对画家这个攻略人物怎么看？” “啊？”053想了想，“画家就是画家啊，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对吧？”053一阵高昂，随即语气又低了下去，像是有点心虚，“可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现在你又没和他遇见，得等你和他有交集了......” “嗯？”殷燃一顿，微笑。 053哽了下，隔了几秒才小声道，“是真的嘛，没骗你，我这里的情况就是，得等你接触到攻略人物相关，我才能知道的多一点、透露给你消息，这是不可更改的！” 闻言，殷燃若有所思：“攻略人物相关啊......” 053以为殷燃失望了，连忙安慰：“别灰心啊，这地方这么大，总会遇到的！你看你一天之内不仅见到了小狼狗，还见到了乖乖的小奶狗，概率还是很大的！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耐心等几天，说不定人家自己就撞上来了......” 它说了一通，发现殷燃罕见地没怼他，仔细一看，对方正低着头摆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划着，不知道在干什么。053正想问一问，顺便再安慰一下殷燃，就见殷燃忽地抬起了头，伸手一指手机里的几行文字。 “你说攻略人物相关，这个算不算？” 053凝神看过去，发现上面是一则娱乐新闻，写着——[年少成名、孤僻天才画家于一周前定居云水市，拒绝采访，深居简出，据不明人士透露，疑似灵感枯竭。] 殷燃笑眯眯问：“怎么样？” 053：“......” 还真让他找着了！ 053：“......算吧，哎，那就告诉你吧。” “唔......情况嘛，就和这上面写的差不多......画家陷入了创作瓶颈，把自己困在居所里，最近似乎在寻求出路，想要试着雇佣一个人体模特来帮助他重新找回状态。” “人体模特？”殷燃悠悠出声。 一听就很有意思啊。 053：“是这样，再多就不能了，我只能根据你接触到的透露给你。” “行吧，本来也没打算指望你。” 找新闻也只是殷燃灵机一动的想法，好歹都是可攻略人物了，那这个画家想必也不是什么岌岌无名的小画家，而一般有点天赋年少成名的鬼才画家，多多少少都会被媒体报导，留下痕迹。 他只是选了个看起来像一点的，直接歪打正着了。 殷燃随意的敷衍过去053，笑眯眯着，自顾自的又摆弄起了手机。 只不过他不是单纯的在玩，而是到各大招聘软件上去搜人体模特的兼职，广撒网，反正053都给出消息了，应该错不到哪里去。而且画家如果想要人体模特的话，要么软件上招聘，要么自己私下里挑选，再说了，关键词都给出了，孤僻又深居简出的画家，会亲自到外面找模特吗？ 除非熟人介绍。 但殷燃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毕竟他在一款游戏里面，虽然打着沉浸式、真实的标签，但游戏方多方考虑肯定是要竭力促成玩家与攻略人物的见面的，因此殷燃决定赌一把。 人体模特的招聘说实话有点冷门，所以也不太费时间。他锁定关键词挑挑拣拣，看了有十几条，最终眼神定在其中一条上面。 [招聘人体模特，经验方面不做要求，工作时间每天三小时，日薪500，具体离职时间不定，有可能三天，有可能一周，有可能一个月，看心情。注：工作时间里，就职的人体模特必须要完全听从雇佣者的意思，不符合者不任用。] 工作地点是在锦江别苑，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区的名字。 锦江就是穿过云水市的那条江，殷燃拿地图查了下，这地方是个很贵的别墅区，而且地理位置很幽静偏僻。 再看看那条招聘信息，殷燃不由自主的笑了。 “必须完全听从雇佣者的意思啊......听起来很像是一些色|情拍摄、色|情会所的招聘。” “说不定会被骗去做不好的事情。” 他自言自语。 话虽这么说，殷燃手上还是很利落的直接就递交了申请，053都没反应过来，隔了两秒才急急道：“你、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你自己都说了，像坏人发的，就不怕到地方一个不小心被那、那什么吗？” 殷燃一挑眉：“不怕。这不是一个禁止搞黄的游戏吗？” 他幽幽反问。 053霎时被问住了，啊了几声，像是系统数据直接紊乱了似的，顿时销声匿迹，也不说话了，安静的惊人。 对此，殷燃无意义的呵了一声，似是嘲讽。 他现在心情很愉悦，也懒得去计较053的“失职”。要是在他心情不怎么美丽的时候，他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小系统怼到炸毛说不出话。 说起来，053被怼到炸毛跳脚结结巴巴就是说不过他的时候，其实还蛮有意思的，让他总是感觉如果053有人形态的话，那会儿估计就被他气到掉金豆豆了。 静静欣赏了自己的求职申请几分钟，殷燃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又看起了他暂停许久的电视。 一上午加一下午，殷燃都无所事事，直到快到傍晚，他才懒懒散散的行动起来，把自己的居家服换下，挑挑拣拣了一些衣服。 昨晚刚来的时候，这套房子里面其实是没有他的衣服的，他的衣服基本都在高新区那套房子里。但人总不能不穿衣服，他也受不了自己一套衣服穿几天，于是便直接打电话到商场几个男装牌子店里，叫人把新款什么的送过来，反正有钱，随便花咯。 换好衣服后，殷燃才出了门，慢悠悠沿着乐嘉小区，往T大方向走。 到达昨日曾来过的篮球场时，已经红霞满天了，景色相当不错。 虽然小狼狗说自己的东西被放在了训练基地的休息室，但是并没有明说具体方位，殷燃自然也不知晓，况且训练基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于是他便到了熟悉的球场边上，打算先给小狼狗发个消息。 只是消息没发成，一抬头，就看见了昨天他在这打过球的场子里，此刻正有一支小队占着，仔细一看，里头竟还有几个熟悉面孔。 昨天才见过面的周洲孙衍、陈氏双子都在里面，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头银黑毛的夹谷焰，横冲直撞的。 和夹谷焰一起打球时，只能感觉到这人的凶狠和可怕，盯着球位的眼神像是一匹盯着猎物的狼，让人压力很大。可如今身在局外，以第三视角欣赏着，就觉出了对方打球时的魅力。 尤其是运动中的时候，动作时肌肉绷紧，含着不可估量的力量，肌理漂亮到极致，跃起的姿势矫健轻盈，眼神自信又势在必得。抢到球并成功扣篮后嘴角还会轻轻一勾，漫不经心又透着股拽里拽气的自得，如果有女生在场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帅得拉着姐妹的胳膊尖叫了。 殷燃也没出声，安安静静倚在栏杆上看完了这一场。 直到里面的人往外面一瞥，发现了他的存在。 “诶？！” “燃哥？你怎么来了！” 周洲喝水时瞥到他，差点被呛到。他很快速的吨吨了几口，随便一抹嘴，拧上瓶盖很热情的朝他挥挥手，朝这边走过来。 “燃哥是来拿东西的吧，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我们这会儿不是在训练，就是私下里大家随便切磋维持手感......怎么样，刚刚我帅不帅，截的可好了，超常发挥！” 殷燃温和笑笑：“嗯，很不错。” “嘿嘿。”周洲笑的很开朗。 那边认识殷燃的几个人纷纷朝殷燃打了招呼，顿时燃哥之声不绝于耳。其他没见过的好奇殷燃是谁，孙衍他们就解释过去，殷燃目光朝那边看时，正好看见喝完水的夹谷焰朝这边走过来，两人对上目光。 “来拿东西？”夹谷焰问。 浑身还带着打完球后的恣意愉悦，唇角旁的笑意若隐若现。 他身上的气势也尚未完全收敛干净，锋芒毕露，靠近后那种感觉愈发明显。 “对，”殷燃回了，笑笑，眼底的欣赏恰到好处的露出来，掩饰住内里的打量和窥伺，语气很慢，意有所指，“我来拿东西。” 7. 第7章 夹谷焰没察觉到殷燃那一瞬有些露骨的侵略眼神，他今天穿了球衣，火红的颜色，烈烈如焰，愈发显得恣肆。大概是打完球很热，他说话时手里一直拽着领口扇风，气流吹动汗湿了的碎发，有汗珠从额际滚落，坠入锁骨处。 殷燃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那滴小小的水珠滑动，他也因此细细欣赏了一番小狼狗运动过后带着强劲荷尔蒙的锐气眉眼、薄唇、下颔，还有时不时上下滚动一番的喉结和一弯锁骨。 眼神再转回来对上夹谷焰时，又是一派温和的笑意了。 “现在带我去拿？” 殷燃问。 “嗯。”夹谷焰应了一声，率先迈开脚步，边走边道：“正好打完，我也要回去洗个澡，顺路了。” 周洲也跟上：“对对，今天练度够了，先不打了，他们想打的话少点人也不碍事......这三月份的天热死了，一身汗，尤其是打完球之后，感觉整个人跟水里边捞出来似的，还是洗澡，洗澡舒服！” 殷燃听他说完，失笑：“马上快四月了，热也不奇怪。” “啊？快四月了？过的可真快啊......” 周洲走路不老实，一边踢路上的小石子一边同身旁的殷燃搭话，燃哥什么的喊的很热乎，让人不敢相信其实他们俩昨晚才认识。而夹谷焰，则是维持着拽哥的人设，快他们两步，漫不经心的走着，霞光映在他侧脸上，看不见神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和周洲的聊天。 聊着聊着，大概是聊开心了，一个激动周洲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想搭殷燃肩膀上，刚抬起又反应过来什么，讪讪地放了下去：“哎哟，忘了自己一身臭汗没洗澡了，差点玷污了我冰清玉洁的燃哥！” 殷燃再度失笑，忍俊不禁：“你这是什么比喻？” “一样一样的，就那个意思！”周洲不甚在意，看了眼没插话的夹谷焰，忽然笑得不怀好意，“你看可不是嘛，我和焰哥这刚打完球一身臭汗的，那要是来搂搂抱抱你，岂不是把你也弄脏了，你肯定嫌弃！我猜焰哥也是这么想的，巴不得飞澡堂里，咱们焰哥可是顶顶爱干净懂礼貌的——！” 他坏笑着拉长嗓音：“小公举~~” 殷燃闻言没忍住轻笑一声，前头一直脚步随性的小狼狗忽地侧头，给了周洲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周洲你皮痒了？” 周洲不怵，看样子私底下彼此之间没少开过玩笑：“哟哟焰哥你急了！不就说你一句爱干净的小公主嘛！” “这有什么好急的？”夹谷焰瞥周洲一眼，扯扯唇，“都是男人，搂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不是你说的‘冰清玉洁’吗，玷污了怎么办？” 说着，夹谷焰眼神若有若无的擦过一旁的青年。 听了这话，殷燃不由一怔。 嗯？怼着怼着，怎么战火忽然烧他身上了？ 再一想小狼狗的话，殷燃又一挑眉，好像跟着周洲的话打趣过去似的，意有所指：“对呀，都是男人，我可不嫌弃。” 夹谷焰闻言脚步蓦地一顿，似乎是有些意外。他回转身来，上下打量了殷燃一眼，唇边旁挂上了兴味的笑意，看上去颇有点痞里痞气。他道：“是么，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不嫌弃的样子。” 说着，夹谷焰目光扫过殷燃。 今天天气好，傍晚的霞光也五颜六色的，橘黄混着艳紫粉红，浓郁的颜色在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勾了一道亮眼的毛边。青年五官出众，精致但不失男人的锐利，发色在光下浮动着一点蓝，很能吸引人的目光。说起来......虽然认识眼前人才两天，但夹谷焰就是莫名觉得，虽然殷燃表现出一副温和又好说话、能接受陌生人的邀请一块打球的模样，但骨子里，实际上却藏着一股子难言的疏冷。 这疏冷不表露，却是对方的底色，一直存在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冷不丁的露出来一下。 这也是夹谷焰没和对方走一块的原因，总觉得他打完球一身汗，走动时要是不注意甩到了对方身上，对方可能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实际上说不定嫌弃的要死，回去直接扔了衣服也说不定。 他夹谷焰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他也没和对方那么熟。 夹谷焰懒散的这么想着，思绪又回到了刚才他们俩的那一问一答上，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说呢，刚才是那么想，但是现在，经过周洲那番玩笑话，他这么一问，对方笑着这么一回，莫名的，似乎熟络起来了。 啧。 殷燃接过他刚才的话，不咸不淡：“是么，难道你交朋友，不是和人家有来有回，而是自己偷偷揣测？” “看不出来啊。”殷燃一笑，作势上下打量了一下夹谷焰。 他虽笑着，可神情却透着一丝丝挑衅，好像是刚才那番“冰清玉洁”的言论冒犯到了他似的，以至于他这会儿难得抛却温和的表象，怼了过来，眼底浮着点狡黠，和若有若无的张狂。 夹谷焰眉梢微动，不由朝青年走了两步，低头，仿佛要印证那番话伸手揽住他似的。 殷燃没动，淡定的很。 想看看这小狼狗现阶段能做到什么地步。 两人目光交汇。 夹谷焰视线扫过殷燃的脸，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伶牙俐齿的学长还长了一双勾人夺魄的桃花眼，清透，看着人时水光潋滟似的，稍微一弯眼带动的眼尾也跟着上飘。而且对方身上似乎还有股浅浅的很好闻的味道，有点熟悉，闻起来好像有点像......桔花？ 桔花的味道并不算清浅，甚至称得上辛烈，但因为青年身上沾染的少，风一送，只觉得沁香清爽，不觉得浓郁。 这学长，还喷香水？？ 夹谷焰一晃神，本来即将落在殷燃肩头的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圈，又收了回去。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有些傻，夹谷焰一僵，清咳一声，眼神难得有点躲闪，觉得自己凑近了闻人家身上的味道十分变态，也没敢看殷燃，转身道：“......算了，哥俩好不急一时，先去拿你落下的东西吧。” 说完，又迈开了脚步。 就是脚步略显仓皇。 殷燃虽然不知道这小狼狗心思百转心里边都想了些什么，但是看对方这着急跑走的模样，又觉得刚才那一会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既然问题不出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对方身上了。 他挑挑眉，也没说什么，跟在后面，朝训练基地的休息室走去。 然后走了好几步，像是系统延迟、也像是某个人突然回过味来似的，殷燃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夹谷焰好感+5！】 前方的小狼狗依旧走得步履生风，凛然正气，完全不知晓系统已然出卖了他的心情。 状况之外的周洲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焰哥作势要哥俩好的搂殷燃，搂一半又跑了，他瞧着夹谷焰的背影嘟哝：“跑这么快干啥，不会是要跟我抢澡堂位置吧，可这会儿也没人啊！” 殷燃笑而不语。 心里道：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实际，呵。 他悠然走着。 基地其实离球场没多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T大的篮球训练基地不算小，里边也有大型的室内篮球场，方便队员们天气不好的时候在室内训练，同时，一系列设施也应有尽有，休息室，更衣间，以及必备的随时随地可使用的浴室澡堂。 进去大厅的时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夹谷焰还是没怎么看殷燃，扯着领口，一边快速往澡堂方向走，一边指了指旁边休息室的入口，道：“那边就是我们的休息室，东西就放在桌上，一眼就能看见，你直接进去拿就行了。” 殷燃也没和他们客气，点点头，走过去。 周洲也想洗澡，急匆匆走到半路又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块肥皂用完了，得换新的，于是又一拍脑袋拐过来，和殷燃前后脚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沙发，有电视，还有好多个储物柜，空间很宽敞，看样子平时人不少。 殷燃找着小狼狗口中“一眼就能看得见”的桌子和东西，却一无所得，唯一一个大桌子上空空荡荡，他不由愣了一下。 跟着殷燃后面进来的周洲三两步蹿到自己柜子旁翻找了一通，拿出来块崭新的肥皂，捏着包装盒一边拆一边往外走，扭头一瞥，瞧见殷燃正站在休息室中央，目光逡巡着周围的桌子，就顺手给他指了指：“燃哥，就那，你侧边儿那个大桌子——诶？你的东西呢？” 周洲一愣，也不出去了，走到那大桌子边四处瞅了瞅，纳闷：“不对啊，昨天东西还放这呢，我亲眼看着焰哥放这的！打球前还在！” “嘶，咋就没了......不会是被2队那群崽子放一边了吧？” 殷燃听着他自言自语，眨眨眼。 周洲捏着块肥皂四处翻了翻，还是没找着，只得转回身，很不好意思：“燃哥，你东西不知道哪去了，但昨天真的就放在这里，我保证！......我猜是其他人嫌碍事拎到别的地方了，但肯定还在我们这边的！” “哎，不知道哪个爪子欠收拾的，得让焰哥好好教训教训了！” 殷燃看周洲手里还捏着块肥皂，猴似的踩高爬低地给他翻找，不由失笑，拉了拉他的衣服：“你先去洗澡吧，这一会儿过去，我猜你焰哥也快出来了，男生不都洗澡很快吗，他出来了，让他帮我找找。”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周洲一愣，站直了身子，也没拒绝，爽朗的笑笑：“这样啊......嘿嘿，那燃哥，我就不跟你客气啦，我去洗澡了！等会儿进去了给你催一催焰哥让他赶快出来！” “哦哦对了，燃哥你也别跟我们客气，坐这等一等，孙衍他们也都认识你，要是等会儿焰哥还没出来但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帮你找也是一样的！” 殷燃含笑点头：“好，去吧。” “嗯，走了！” 周洲三两步跨出休息室，直奔澡堂。 他出去后，殷燃又环顾了一圈，坐沙发上。他也没失礼地在人家的地方到处看，只是安静坐下玩自己的手机，时不时在脑海里和闲不住的053打趣。 没等五分钟，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小狼狗。 小狼狗换了身衣服，红色球服被脱下来了，现在穿身上的是很简单的白T，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前胸及肩膀的布料微湿，隐约露出肉色。眉眼一被水汽浸湿，愈发显得有侵略性了，尤其是黑漆漆的瞳仁被眼皮遮住了点，看人时拽里拽气的。 小狼狗大概是没想到殷燃还会在这，微怔了下，在他印象里，殷燃现在应该拿了东西已经走了才对。 顿了顿，他才忽然记起来了刚才澡堂里蹿进来的周洲似乎和他大声嚷嚷了什么，只不过他当时水龙头开很大，在水汽的侵扰下，声音没听清，他也没在意，现在一回想，周洲好像说的是学长东西没找到，让他出去后再帮忙看看。 夹谷焰瞧了瞧周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一边过来一边问：“东西不在桌子上？” 殷燃“嗯”了一声：“周洲说好像是被其他人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夹谷焰闻言啧了句：“这帮人。” “昨天说了，孙衍他们都知道，估计是2队人干的，怪我，昨天忘了告诉他们一声了，不过他们这乱扔东西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夹谷焰皱眉说着，走向沙发另一边，“我记得他们很喜欢把东西随便放这，有时候忘了大半个月都没人发现过。”他弯腰在两个单人沙发之间夹缝偏后一点的地方摸了摸，“有了，果然在这，啧。” 夹谷焰拎出来一个熟悉的袋子，但眉宇仍旧皱着，“他们这个习惯真的该改改了，要是1队的人这样，少说得给全队的人买一天夜宵。” 殷燃的目光顺着小狼狗的手看过去，果然见着两个单人沙发之间有条不太宽也不太窄的空间，刚好适合坐沙发的人随手放点什么在那里。 地方偏僻，不注意的人根本看不见。 怪不得周洲翻了半天都找不着，甚至无数次从那里路过。 殷燃无言了一瞬，整整心情，从小狼狗手里接过那个袋子，温和地笑了笑：“没事，麻烦你们了。” 夹谷焰盯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瞬，撇开了眼神，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下颔完美到极致。 “没什么好麻烦的，顺手而已。” “实在要说的话，还是他们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很快就能拿到的。” 殷燃再度笑笑。 没对此发表什么感想。 “现在既然拿到了，我也应该离开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 夹谷焰闻言张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从休息室门口就呼啦啦涌进来一堆人，孙衍陈氏双子他们，还有殷燃不认识的，勾肩搭背的进来。进来之后吵吵闹闹的，原本宽敞的空间瞬间被挤占的逼仄起来，殷燃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进来的人估计是对殷燃的身份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纷纷朝他乐呵呵的笑笑，然后吵闹的去做自己的事，看他们拿东西的样子，很可能是要去洗澡。 陈氏双子里边大一点的那个人，叫陈礼，朝夹谷焰扬扬手，大声道：“焰哥你洗好了啊，正好，帮我们去外头小卖部带点饮料呗，渴死了！” 瞬间一大堆人附和： “谢谢焰哥！” “焰哥求您！” “焰哥最好了！” 甚至还有人捏着嗓子撒娇的，夹谷焰受不了的皱眉，满脸的不耐和嫌弃，直接答应了：“行行，别恶心我。” 那群人得了肯定回复，笑嘻嘻的，又勾肩搭背的都出去洗澡了，偌大的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寂静。殷燃拎着纸袋，眨眨眼，看向夹谷焰：“你也出去，那正好，一起？” “嗯。” 夹谷焰看他一眼，应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这。 T大里边的小卖部有两个，一个在另一边，另外一个就在这操场外面一点。训练基地是在球场旁边的，殷燃要出去，得先出了操场再顺着那条道往外走，他们正好顺这一道路。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夹谷焰原本步子很大的，走路时也不怎么顾忌同行人，和周洲他们那一伙人一块时，通常都是他在前面走，其他人微微落后他一点，偶尔快几步追上来和他说话什么的。 但和殷燃一块走的时候，夹谷焰不知怎么想的，稍稍放慢了点步伐，以至于他和殷燃几乎是并排走。可两人肩并肩，却又不怎么说话，气氛就显得略略有点微妙古怪，以至于过路的学生都时不时的瞅他们两眼，笑的古怪暧昧。 毕竟不论是殷燃还是夹谷焰，谁的脸都不差，帅哥总是养眼的。 更别说还是两个帅哥走在一块，气氛还格外肖似那些头一回见面压操场培养感情又十足暧昧的校园小情侣们。 殷燃没什么好尴尬的，步履从容淡定，就是身边的人，似乎不太淡定的样子，感觉有点烦躁，因为殷燃余光瞥见对方眉心就没松开过，还时不时往旁边看，嘴里轻轻啧一声，以为他听不见似的。 这小狼狗...... 殷燃觉得好笑，却也不动声色。 这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小卖部门口的时候，殷燃扭头朝心情莫名郁郁还有点多动症的小狼狗道：“到了，再见。” 夹谷焰也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殷燃。 殷燃继续道：“为了表示感谢，下回有空了请你们吃顿饭。” 他提了提手上的袋子。 夹谷焰没说话，目光落在殷燃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凑近对方时闻到的淡淡桔花味印象太深刻了，他这会儿与对方走在一起，鼻尖老是有那个味道。 浅浅的，若有若无，风一送就从旁边飘过来，存在感十分强，偏偏味道又不重，虚无缥缈似的，令人心烦。 思及此，夹谷焰眉心动了动，看了看殷燃手里的袋子，张张嘴，犹豫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一个“我”字才刚出音，就被身后一道轻松昂扬的声线给截断了：“学长，你怎么在这！” “好巧。” 殷燃朝小狼狗身后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温润柔软又清亮的眼睛，笑起来时内双很明显，是他那昨天才搭上线今天满课早上快要迟到还要给他问好的甜甜奶狗弟弟。 哦豁。 这么巧。 8. 第8章 奶狗弟弟手里还抱着几本书，看样子是刚下课，另一只手里拿着罐可乐，指尖扣在拉环上，却没拉开，估计是下课了来买饮料结果还没喝上一口就在门口惊喜碰见了殷燃这个学长。 身前半句话都没说完的小狼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皱，顺着殷燃的视线转身看过去，正好和那边的奶狗弟弟对上目光。 夹谷焰不由一顿。 六目相对，气氛登时怪异起来。 殷燃舔舔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脑海里的053就及时冒出来，激动的卧槽个不停：“碰上了卧槽！这是何等的凑巧，世纪会面！嘿嘿，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大场面，瞧瞧这小狼狗、小奶狗互相瞅着对方的样子，瞧瞧，啧啧，火星四溅！要我说，这种机会，主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搞不好一个不对，小狼狗小奶狗一个都捞不着......” 殷燃被它念叨的脑壳疼，狠狠一皱眉，警告过去：“闭嘴，安静待着，别影响我发挥。” “遵命！” 053大概也知晓这焦灼的场面不适合它再继续插科打诨，老实应了一声就闭嘴了，只是脑海深处时不时响起的滋滋微弱电流声，昭示着它现在有多兴奋。 殷燃定定神，朝那边看过去，刚好对上奶狗弟弟打量完小狼狗朝他看过去的目光。舒樾笑的眉眼弯弯，温和无害的下垂眼盛着细碎的霞光，亮晶晶的，扬声对殷燃道：“今天课很满，听的头都大了，本来还想着终于上完了能跟学长发个消息呢，没想到在这就直接遇上了。” 闻言，殷燃也回之一笑：“是很巧。” 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夹谷焰，眨眨眼，为两人做了介绍：“这是舒樾，大一的学弟，园林系的。他是大三的，也是你学长，体育系的，在校篮球队里，名字是夹谷焰。”殷燃先向小狼狗介绍了舒樾，后又向奶狗弟弟介绍了小狼狗，各自都很简洁明了，看不出来更偏向谁。 安静听了的舒樾又是温润一笑，目光顺势又落在夹谷焰身上，很有学弟的样子，乖巧的喊学长好。 他长相好，气质又很温和清润，带着朝气，很有春天漫步原野间绿意森然的味道，天然的亲近感。笑着朝人问好的时候，更是如此，令人如沐春风，带动着心情也跟着上扬。 按道理来说夹谷焰听了后应该会很愉悦才对，但实际上他却并不如此。 夹谷焰感觉对方虽然语气礼貌，态度也很和善，但明显对他没那么热情。对着自己和对着殷燃时稍微有点区别，不太显眼，足以令一切都掩盖在他那温柔的笑意中，但也能让当事人的自己感觉出来他对两个“学长”微妙的态度差别。 至少现在被喊学长的夹谷焰就觉得这学弟怪怪的，令他有点不太舒服。 可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怪”在何处，只是本就有点躁郁的心情更不好了，憋闷似的。 于是夹谷焰也没那么热情，闻言不咸不淡的回应过去，眼皮一撩，姿态也是一如既往的拽：“嗯，学弟也好啊。” 舒樾注意到了眼前眉眼桀骜的体育系学长对他的奇怪态度，不禁若有所思起来。仍旧保持着礼貌温和的笑容，但心思流转驱动之下却是直接朝殷燃走了过去，站定在殷燃身边后还朝殷燃扬了扬手里还未拆封的可乐，笑得又甜又乖，“给学长喝。” 殷燃失笑：“你自己喝吧，我不渴。” “好吧，本来还想用这个讨好学长呢。” 舒樾遗憾又似玩笑般的说着，拉开拉环。 他一只手抱着书，另一只手捏着易拉罐，食指抵住拉环轻轻一扣，罐装可乐便呲地一声打开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舒樾本人还在笑着和殷燃说话，好像开个可乐只是顺带着一般，但从殷燃这个角度却能清晰的瞧清楚奶狗弟弟的动作细节，手指纤长骨感，一用力手背微微绷起淡色的青筋，单看手，格外的涩气，绝对是手控会尖叫的程度。 更何况奶狗弟弟本人笑着说话时的侧脸剪影也相当好看。 殷燃不动声色的笑纳了这副美好画面，看奶狗弟弟仰脖灌下两口可乐，喉结上下滑动几下，眯着眼半开玩笑朝他道：“上完一天课后喝可乐就是爽，本来都累的只想睡大觉，现在感觉疲惫都没有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可乐，又瞧瞧殷燃，晃晃可乐罐，笑容愈发灿烂，“不会是因为遇到了学长的关系吧？” 殷燃挑眉：“我哪有那作用？” “不过如果你下次上课时间太长精神跟不上的话，倒是可以试试课前来一杯咖啡，效果很好。” 舒樾眨眨眼，略显羞涩的笑笑：“是吗，我没试过，感觉咖啡很苦耶，不太喝得惯。” 他顿了顿，似抱怨，语气里却含着点笑，生动莫名，“上回和朋友喝了杯美式，差点苦死，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最后只能丢掉，太浪费了。” 说着他捏捏手里的可乐罐，看了殷燃一眼就抿抿唇垂眼了。 瞧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殷燃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亮堂了。 哟，奶狗弟弟这台阶给的好啊，生怕他踩不稳似的。 他喜欢。 于是殷燃立马不假思索道：“咖啡有很多种类的，你喝的那个美式，一般都是苦的，不喜欢它的人喝不惯。口味偏甜的话，可以试试拿铁，那个里面有奶，味道会更舒服一点。” 舒樾认真听了，瞳色清浅的下垂眼晕开一抹笑意，试探着道：“那......学长，下回我们一起喝？学长指点我一下？” “好啊。” 殷燃欣然答应。 奶狗弟弟肉眼可见的欢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相当融洽，就是显得另一边一直不出声的夹谷焰格外格格不入了。 半分钟后，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舒樾偏头看向夹谷焰，眨眨眼，讶异了一声，“啊，和学长聊的太开心，把夹谷学长忘记了。”随即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现出抱歉的神情，诚挚，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学长们刚才是准备去小超市里买东西吗，我是不是耽误学长们时间了？抱歉。” 一直没说话的夹谷焰扯着唇看这位初次见面的学弟一个人把话都说全了，愈发觉得烦躁。 这学弟怎么这么会叭叭？ 从刚才开始嘴就没停下，话痨程度周洲那小子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还有，他说话就说话，眨什么眼啊，眼睛抽风吗？？ 还，学长学长学长。 夹谷焰越看越不爽，禁不住心里冷笑一声。 哼！ 他们站在小超市门口不远处，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正巧有两个女生相携从旁边路过，手里都捧着杯奶茶，一个对另一个道：“这家奶茶不错，茶味很重，很香，我喜欢！” 另一个说：“是啊是啊，茶香很浓呢。” 夹谷焰听了后一愣，继而豁然开朗。 自从见到这学弟后心里隐隐冒出的感觉顿时清晰了。 他说呢！ 茶味重，可不是嘛，这学弟就差手里捧着杯碧螺春了！ 他盯着舒樾看。 殷燃听见了舒樾那番话，也回过头来，看见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夹谷焰。 说实话，小狼狗嘴里说着要去小超市买东西却一直没走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奶狗弟弟一直与他说话，殷燃也就顺势应着了，至于小狼狗怎么样什么心情，他没太在意，反正这会儿都能知道。 毕竟有时候一帆风顺也不太好，还得需要一些东西来稍微刺激刺激。 现在不就挺好？ 虽然转过头来小狼狗的表情臭臭拽拽的，好像被人冷落了还有点恼火似的，但这情绪仔细一琢磨，大半都是冲着奶狗弟弟的。 殷燃微微一笑。 他先回了舒樾的话：“没事，不耽误，我不去超市，本来也是要出校的。” 舒樾闻言惊喜：“原来学长也要出去吗，那正好，顺路了！” 殷燃“嗯”了声，又朝向夹谷焰，带着点疑惑和讶然：“你不是要给孙衍他们带饮料吗，这会儿里面人少，不去？” 夹谷焰闻言抿抿唇。 瞅了瞅一旁温和含笑看起来十分“礼貌”的学弟，又看看微微不解盯着他的殷燃，忍不住心里啧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冒出来的学弟对他茶里茶气的，但他也能依稀猜出来点，大概率是因为青年。 怎么，怕他抢了他的学长？ 还有这学长，明明本质上是个性子冷的，怎么这会儿不冷了，还和这茶叶子学弟聊的这么欢？别哪天被茶味迷晕被骗了都不知道。 还是他明智，一早就看出来了绿茶学弟的本质。 夹谷焰想着，一抬眼，又对上了舒樾温和无害的笑容。 仿佛是怕他瞧不清似的，对方还眨了眨眼，整体看上去既无辜，又欠揍，好像在说“我马上就要和学长顺路一起走了哦”。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啧了声。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但这学弟硬要找事，他又怎么会让对方如意？ 巧了，他夹谷焰就喜欢和人对着干。 心随意动，夹谷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忽然扯出来一抹桀骜不逊的笑，懒懒的，一只胳膊突然伸出来，猝不及防的揽到了殷燃的肩膀上，甚至还使了点力，把人往怀里一扯，哥俩好似的。 “去，怎么能不去。” 他回道，偏头，又看向被他扯到怀里的青年，唇角邪气一勾。 “今天就到这，那我可就走了？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改天请我吃饭！” 说完，潇洒的一收胳膊，进了小超市。 夹谷焰嘴角还挂着笑，看见旁边学弟的表情变化，笑的更恣肆了。 瞧瞧这小茶叶子，怎么不得瑟了，遇上百草枯了吧？ 瞧那脸色黑的，哼。 夹谷焰心情出奇的好，连路上和青年并肩走没来由的局促烦闷都消失不见了。心情好，他也不在意自己这和人计较的举动有多幼稚，只是懒懒散散的心里吹着口哨，进去给队里那群小子挑饮料。 而此时外面，却静默了一瞬。 舒樾看向青年肩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很快便又恢复，眉眼含笑。 而殷燃鼻端还留着刚才猝不及防被小狼狗摁怀里时沾染到的对方的热气，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请他吃饭？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之前说的明明是“请你们吃饭”。 擅自抹掉了一个“们”，周洲他们知道么？ 然而细细一品，回过味来后殷燃又禁不住弯了眼睛，眸底一点狡黠。 啊，他急了。 9. 第9章 见夹谷焰主动离开，现场只剩他与殷燃两人，舒樾整理了下心情，不动声色的将刚才那件事抹去，仿佛一秒钟前冷冷的神色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似的，又笑开了，在傍晚云霞漫天的嘈杂声中看向殷燃，温声道：“学长，我们也走吧？” 清润的声线轻易的唤回人的神思，殷燃点点头，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走着走着，他不由得在身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愉悦的勾了下唇角。 抛开小狼狗刚才出人意料的动作不谈，先前那场面，其实他是能察觉到一点的。 奶狗弟弟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温柔无害，反而略有点小心机。像是毛色雪白长相乖巧漂亮的狐狸犬，轻飘飘朝他这个主人示好蹭了几下，便将犹豫着要不要亲近他的憨直拽气的德牧气了个够呛，赌气似的扒拉在他身上，挑衅回去。 真是......有够可爱的。 虽然以为的乖巧奶狗是个白切黑，但殷燃并不觉得这不好，相反，他还觉得这点小心机其实很加分。 毕竟，刚才的那效果，不就不错么？ 053大概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悄咪咪的探出来头：“主人，奶狗弟弟和小狼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火花四射，以后还得了，不做做准备预防一下吗？比如，合理调整见面时机，避免两个人碰到？” “调什么，”殷燃懒懒哼一声，“撞一块多好，那不就更刺激了吗。” 053被这大胆的发言噎住，表示看不懂：“......据我信息库里的数据表示，一般的海王都避免鱼们互相见面，防止翻车。主人你倒好，巴不得看见他们凑在一块。” 殷燃不以为然：“你也说了，那是一般的海王。” “真正的海王，即便鱼儿们凑在了一起，也根本无所谓。”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行吧，主人你说是就是吧......”跟殷燃待一块久了，053的语气多少也沾了点殷燃的感觉。它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壳，“差点忘了，刚才主人你说不要我打扰你，我就把系统提示音也暂时关了，刚才小狼狗和奶狗弟弟，分别加了3和2的好感度。” 殷燃挑挑眉，打开面板瞧了瞧，果然见着小狼狗的好感度已经由17变为了20，奶狗弟弟的也已经变成了23。 瞧瞧，这效果不是妥妥的吗，区区一个见面而已，甚至都没用他做什么，两个人就你追我赶似的加了好感度。 殷燃眯了眯桃花眼，笑着夸053：“做的好。” “嘿嘿。”骤然被夸，053还有点受宠若惊，扭捏了一瞬，才对殷燃道：“主人，送你一个小福利，这会儿小狼狗在店里面，拎着满满一大袋子饮料，还笑呵呵的呢。” “嗯？” 殷燃讶异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了然了，053说的大概是小狼狗受刺激搂了他那一下又离开后的事情。 他又随口夸了053一下，便听到羞涩的053躲回去的声音。 殷燃笑了笑，将手里的袋子换只手提，注意力又落回在身旁的奶狗弟弟上。 这回路上还是两人，只不过现在与他并肩的，从银黑毛拽哥，变成了手里抱着几本书笑颜乖巧的学弟。 学弟的性格可要比小狼狗来的温软多了，不像小狼狗刺挠挠闷不吭声的在他旁边走，一路上，舒樾基本上视线就没从殷燃身上扯下来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笑着讲些上课时的趣事，从学校主干道到出校门再到回小区路上，长长的走下来，倒不觉得时间过的慢。 “学长，我要在花店里看一会儿店，学长要不要也一起来？”到小区附近的时候，舒樾瞧着不远处的绿意盎然的门店，歪头询问殷燃，嗓音轻缓，“如果学长愿意的话。” “好啊，反正这会儿有空。” 能和奶狗弟弟多待一会儿自然是好的，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出了，一心想攻略对方的殷燃哪里有拒绝的道理，顺势直接就应了下来。 舒樾闻言很高兴，肉眼可见的弯了眉眼，衬得本就柔和的眸子更柔和了。这会儿离得近的仔细一看，殷燃发现这学弟的瞳色竟然还挺浅的，很清淡柔和的琥珀色，落进点光辉，愈发显得眼神亮晶晶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店，里面原本看店的人见到店主回来，也便收拾收拾下班了，舒樾给殷燃拿了个小凳子让他先坐，自己到了柜台后忙里忙外的整理东西，又对着订单看了看。 有些花土肥料什么的缺了点，花盆也卖出去了一些需要补货，殷燃也没干坐着，而是在舒樾到仓库里拿东西的时候也跟着去了，帮了点忙，顺便帮着把东西放到货架上，给花朵绿植们挪挪位置。 忙了一会儿，舒樾反应过来，有些懊恼的对殷燃笑笑：“原本打算请学长进来坐坐赏赏花休息一下的，没想到反倒要学长陪着我弄这些东西。” “没事。”殷燃不甚在意，“这些，也挺有意思的，学到了一些平常接触不到的东西，很不错。” “真的吗？” 舒樾惊喜的微微睁大眼睛，他还想着再说什么，却骤然看见殷燃白皙的面颊上不知何时沾了一道灰印，也许是刚才搬花盆时不小心蹭上去的，他不由顿声。 青年好似还未发现素来整洁的自己已经沾染上了灰痕，微微侧身瞧着他，站在一束开的旺盛的芍药旁，身形颀长，面庞被妩媚艳丽的大朵芍药衬着，光影浮动，显得一直以来的优雅得体也多了丝慵懒的艳气，尤其是含笑上挑的桃花眼，浮着水雾一样。 舒樾微怔，喉结蓦地滚动了下，温和无害的面容中忽而涌现一点侵略性，和他一直以来的气质显得特别矛盾，割裂似的。然而这丝微妙的侵略性不过片刻便悄然隐去，好像从未出现过。 舒樾忽而粲然一笑，一如既往的柔润，语气还有些讶然： “学长，你脸上沾了脏东西。” “嗯？” 殷燃挑眉，刚想朝自己脸上摸去，就被眼前的奶狗弟弟出声截住了，“学长，我帮你擦吧，你手上也沾了土。” 闻言，殷燃不由又挑挑眉，索性直接停住了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微微羞涩的奶狗弟弟抿着唇靠近，伸出手摸上他的脸。 本来擦脸颊这种小事做起来应该很快的，可殷燃却觉得对方的手在自己脸上停留的有点久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拇指的指腹来回蹭了三四遍。 一抬眼，奶狗弟弟的神情更羞涩了，似乎连耳朵都跟着红了一点。 唯有那双温润的下垂眼，依旧清纯。 殷燃向来很乐意欣赏这种美色，也便不介意奶狗弟弟使了点小心思接近。 他微笑着等那点“灰尘”擦干净，看眼前的奶狗弟弟垂着眼擦手，耳畔忽地传来对方的声音，低低的：“......《诗经·溱洧》里说，‘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舒樾抬起头，轻笑，话语却没头没尾的拐了个弯：“学长，你知道芍药的花语吗？” “是什么？” 殷燃很给面子。 余光一瞥，瞧见自己旁边有一株开得正旺的芍药，微怔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却更足了。 他忽然有些期待小奶狗会说些什么。 “芍药的花语是美丽动人，依依不舍，还有......” 店里突然来了三两个人需要买花，脚步声混杂着说话声，原本清静的店里霎时间喧嚣起来，而乍然而起的人声也恰好掩盖住了舒樾后头的话语。 殷燃在心里轻啧一声，暗忱不赶巧，而此时的舒樾也仿佛倏然转醒似的，抬眼，羞涩纯然一笑，指指外头，又朝殷燃抱歉的笑笑。 殷燃理解的点点头，也没问刚才那后半句话是舒樾没说，还是说了他却没有听清。他注视着奶狗弟弟清瘦挺拔的背影往外，游刃有余的接待来客。 芍药花水红粉白的一大团，团团簇簇，不知是因为花团太大，还是存了心事，羞羞怯怯地垂了头，看着实在令人心生欢喜。 殷燃手指在芍药上点了点，笑意不减，转身到凳子上坐下。 这回的顾客似乎对鲜花一类的不太懂，但又很喜欢，舒樾陪着解释了许多花朵的习性和养护方法，好不容易顾客满意的走了，却又来了鲜切花的订单，令舒樾不得不过去抓紧时间准备。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两人好像都忘了刚才没头没脑的关于芍药花语的讨论，一人忙着处理订单，一人安安静静的坐着。 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不远处人声鼎沸，是小区附近的那些摊贩们开始卖东西了，人说话的声音混着车来车往的鸣笛，构成了独特的背景乐。 闹中取静，这处花店倒是会选地方。 殷燃见奶狗弟弟忙的团团转，虽然动作略显忙碌可手上却不慌不乱有条有理，扎花束时利落，侧脸专注，选花纸时还会稍稍沉吟一下，一看就是熟手了。工作时的奶狗弟弟倒是不经然间褪去了那份乖巧，难得变得有几分成熟和凌厉，偶尔触碰到殷燃的目光，又会冲他甜甜的笑笑，别有一番味道。 美人怎么看都好看。 殷燃欣赏的很快乐，无所事事也不觉得无聊。眼见着外头的天色彻底黑下来，路灯明亮，而奶狗弟弟还在忙着，他不由得起身。沉思了一下，到外面买点东西，为了避免回过神来舒樾发现他不在了慌张，殷燃还给对方留了条信息说明情况。 这么晚了，他有点饿了。 虽然并没干什么，但到了饭点，殷燃还是生起了一些饥饿感。 与其干坐着，不如趁此去买点晚饭，顺便也给奶狗弟弟带一份，刚才坐在店里听到外面有吆喝着卖凉皮的，他心动了。 循着声音，殷燃很快找到了摊贩，要了两份卷凉皮。不知道舒樾的口味如何，他索性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他自己比较嗜辣，放辣椒时，殷燃犹豫了一下，只给舒樾那份放了微辣。 回去后，奶狗弟弟刚好忙完，正乖巧的坐在门口拿着手机等他，瞧见殷燃的身影回来，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垂眼微微睁大泛着惊喜的神色柔和的注视过来，让殷燃幻视一只等着主人归来的黏人小狗。 舒樾抿唇笑笑：“学长你怎么突然出去了，要不是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我都要以为学长觉得无聊先走了呢。” 语气里还有点微微的委屈和如释重负的放松。 殷燃勾唇，把其中一份卷凉皮递给他。 “怎么会，只是出去买点晚饭，有点饿了。喏，顺便也给你带了一份，感觉你忙了这么久，应该要比我还饿。” 舒樾闻言眨眨眼：“啊，学长不说还好，一说确实感觉有点饿了。” “那我就谢谢学长啦？” 殷燃轻笑了一声。 舒樾一边接过，一边打开包着卷凉皮的塑料袋，余光看见殷燃又在先前坐着的小凳子上坐下，格外的闲适优雅，连同打开塑料袋咬凉皮的动作也十分好看，衬得这街头的普普通通的食物似乎都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他不由得怔忪了一瞬。 而后低头，轻轻一勾唇：“学长怎么对我这么好呀，这样下去，我都要......” “嗯？”殷燃听见，咽下食物，舔了下唇边沾到的辣油，笑意盈盈望向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奶狗弟弟，因为他听到了系统给他的【舒樾好感+10】的提示音，于是故意回问过去，“都要什么了？” 舒樾看了他一眼，眸光闪烁了一下，面颊微红，抿着唇不说什么了。 低头咬了一口卷凉皮。 “没什么，学长听错了吧......” 下一秒，小奶狗低头羞涩又慌张的神情立马变了，成了真慌张，殷燃眼里美人眸光水润脸颊泛红的绝美画面登时也跟着变了变。奶狗弟弟直接从脖子红到了头顶，温和无害的下垂眼震惊又茫然的睁大，甚至他还觉得对方表情都跟着狰狞了一瞬。 错愕意外，倒是头一回露出了完全真实的表情。 “咳咳......” 舒樾硬生生将嘴里的那口微辣的卷凉皮咽下。 殷燃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哟，原来辣椒是茶艺的克星啊。 10. 第10章 “咳咳咳......” 舒樾偏头闷咳几声，温柔白皙的脸又红了一层，忍住了没有失态，可是被辣到的模样却是半点无法掩饰，嘴唇也很红。 粗略看上去，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有种楚楚动人引人怜惜的美感。 “抱歉，考虑到了你可能不太能吃辣，所以我只叫人稍稍加了一点点辣椒。”殷燃忍笑，不知为何看到一直茶气美好的奶狗弟弟失态，他心里除了好笑看热闹之外，竟有一些蠢蠢欲动，难不成自己其实有点变态？ 殷燃忽略了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继续道：“就是没想到，你......” 话没说完，但之下的含义，两人都懂。 见眼前的奶狗弟弟露出无辜的神色，殷燃还是没忍住那丝笑意，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 舒樾轻叹一声。 他看着眼前青年桃花眼弯弯打趣的神色后，无奈勾唇，眨眼间因为吃到了不能接受的辣度而震惊错愕的表情便被全数压下，只是咳嗽过后的略显水雾的下垂眼，以及仍旧泛红的脸昭示着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平静。 缓过来猝不及防的那一下后，舒樾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又咬了口卷凉皮，轻声：“好吧，要不是学长解释了，看学长笑成这样，我都要以为学长是故意使坏了呢。” “怎会？” 殷燃挑挑眉，发现小奶狗被辣到后不长记性竟然又咬了一口，在缓慢咀嚼着之后，不由得出声制止：“实在不能接受，就别吃了吧，万一等会儿肚子疼怎么办？” 舒樾咽下后，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回答：“还好，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就是我平常很少吃辣不太适应。” “而且，刚才那一口有点突然了，被呛到了。” 他笑笑，嘴唇还是很红，倒是使得他这张清纯温润的脸，染上了些别样的色彩。 “再说了，这可是学长亲自买来的，不吃岂不是太浪费？” 舒樾语气带着调侃似的轻松，歪着头看向殷燃，看起来乖巧极了。殷燃看了看他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特别勉强之后，也便没有再坚持。反正，奶狗弟弟要是真装的话，他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不能吃辣被辣的不行的人又不是他。 殷燃没将心里所想表现出来，轻笑一声将这件事带过，专心享受美食。 快吃完的时候，他往旁边瞥了一眼，见舒樾才吃了三分之一，很细致的吃法，缓慢咀嚼着，嘴唇较之刚才，似乎更红了。 他大概是没觉察出自己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瞧见殷燃看过来，还抿唇笑了笑。 殷燃看得好笑，却也没揭穿对方，还很贴心的放慢了自己的吃饭速度，那剩下的一小半卷凉皮，他硬是磨了五分钟才吃完。 吃完的时候，殷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记得最初自己攻略计淮深那个冷漠总裁的时候，对方似乎就不太能吃辣。有一回不小心吃到，辣的直冒汗，穿着身熨帖西装迈着长腿在办公室里无意识打转，连喝了三大杯白开水才勉强压下去，殷燃笑着问他怎么样时，对方明明辣到不行却偏偏要保持沉稳的风度，嘴硬说没什么。 现在想来，还挺好玩的。 不过，奶狗弟弟也不能吃辣，这么巧的吗？ 这点念头只在殷燃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消失无踪了，他拿纸巾擦了手，转头过来时，奶狗弟弟也已经吃完了，笑着望他。 又在这花店待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殷燃提出了告辞。 奶狗弟弟这花店要开到晚上九点多，他一时待着可以，但要是一直待着，就显得有点太刻意着急了。拉近关系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一直在对方身边耗着，所以综合之下，殷燃选择保留一点余地。 要是奶狗弟弟不舍得他的话，估计要不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里就会收到对方的消息。 总之，不急这一时半刻。 如殷燃所想，他说要先回去的时候，舒樾虽然有点舍不得，却也没阻止，站在花店门口朝他挥挥手，说欢迎学长下次再来。 殷燃微笑，点头。 到家之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殷燃一边和系统053唠嗑，一边在小阳台给那盆扇贝常青藤浇水。翠绿的叶片被水珠洗过，更鲜亮了，夜色下竟然也很漂亮，枝蔓无声蜿蜒，有一种舒缓筋骨的优雅。 从在花店坐着，到回到家洗澡，殷燃一直都没看手机，直到现在彻底闲下来，他一打开，才发现微信里竟然有好几条小狼狗发过来的消息，时间是在一小时之前。 夹谷焰：【到家了吗？】 夹谷焰：【问过了，你的东西是2队那帮小兔崽子乱放的，教练给训过了。】 夹谷焰：【图片.jpg】 发来的图片是几个年轻人站着的背影，他们前边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衣装挺括的男人，叉着腰正说着什么，从表情看，是在训人。 背景就在今天殷燃才去过没多久的基地休息室，甚至旁边就是那两个“藏”了他袋子的单人沙发。 而图片这个角度，看起来不像偷拍，反倒是像是举着手机光明正大拍的。 殷燃不由得笑出来。 没看出来，小狼狗还挺损。 他慢悠悠打字过去：【好，谢了。】 053也跟着看了个全程，在他脑子里悄咪咪小声道：“哎哟，小狼狗在替你出气呀，出气了也不直说，还说是教练训的，难道这么说人家就不知道肯定是他在背后推动的嘛？” 053又道：“我猜小狼狗肯定也偷偷帮你骂过了，嘿嘿嘿......” 殷燃也笑，没反驳，夹谷焰那个性格，确实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说着说着话，他忽然想起来，在花店里一起整理东西时的间隙，奶狗弟弟为他擦了脸后那说了一半又冷不丁被来客打断的话，不禁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什么花的花语来着？ 芍药吧？ 于是上网搜索了一下芍药花的花语。 页面很快加载出来，和奶狗弟弟说的一样，上面显示： 芍药的花语是美丽动人，依依不舍，还有—— 情有独钟的爱。 盯着后半个奶狗弟弟不知什么原因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花语，殷燃忽然含义莫名的笑了下。 哼。 竟然被撩了。 稀奇。 053不知殷燃的心情，见殷燃停留在这个页面有点久，凑过来疑惑问：“主人你在看什么？花语？怎么突然来兴致了大半夜看这个，我记得你好像对花朵的花语没什么感觉的。” 殷燃从容回：“没什么，也就是突然一想而已。” 估计053没注意听那时候他和奶狗弟弟的对话，也忽略了这回事。实际上，若不是突然想起，殷燃本人也压根不会记得这么一个气氛正好却又被打断的小插曲。 他心情很好的又和053扯皮了几句，正想收起手机，冷不丁却瞧见手机顶端弹出来一条消息，不是微信消息，也不是小狼狗的回话，看那个标志，好像是......他之前曾点进去过的招聘软件？ 难道？ 殷燃登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点开，却见那个招聘软件里，有个陌生人给他发了信息，显示的正好是他投过简历的那个人体模特的工作。 郁先生：【竟然真的有人来？】 郁先生：【明天八点，来上面的这个地址，面试。】 “郁先生”就是那个人体模特工作的发布者，也是殷燃猜测的那个年少成名、性格孤僻的鬼才画家。 看着这两行文字，殷燃兴味的挑了挑眉。 哟。 11.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殷燃便起来了。 画家的那个工作到地方的时间是八点，别墅位于那边的高新区，地点又偏僻，他还得横跨一条江跑过去，因而不到六点钟，殷燃就醒了。 以前的起床时间都是七点钟左右，头一回起那么早，坐起来的时候殷燃还有点懵，听053在他脑海里逼逼叨叨了半天才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下床去洗漱。 053：“今天要见画家了主人你振作一点！” 殷燃：“......” 053：“第三、哦不，是迄今为止的第四个攻略人物了，很快就要集齐了你难道就不兴奋吗！” 殷燃：“......知道了知道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昨天殷燃就紧急定了一套手磨咖啡机，咖啡豆什么的也都买了，叫人送进家里来，所以今天早上，他有现磨的咖啡喝了。 这点倒是稍稍抚平了些早起的不爽。 洗漱完又给自己磨了杯咖啡，安安静静的喝完，殷燃才觉得自己是彻底清醒了，那一双自早晨起来便半敛着慵懒惑人的桃花眸也飞扬起来，偶尔眸光一转，映着明媚的晨光，格外明亮。 “行，差不多收拾收拾要出发了。” 看了看时间，殷燃吐出一口气，伸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衣柜里挑出来一套衣服。衬衫配着薄款的休闲外套，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领带也系的松垮，比常服看起来正式一点，却又比严谨的西装三件套要休闲的多。 而且他觉得，画家那样古怪的性格，应该也属于放荡不羁、不喜欢太规整的穿搭吧？ 嗯，今天的人设是出来找工作的青涩男大学生。 第一印象很重要。 殷燃思忱着，朝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顿时，镜子里那张精致又酷帅的面容上，慵懒随性的感觉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张扬明媚。殷燃试着想了想奶狗弟弟平常给他的感觉，调了调微笑的弧度和角度，效果立竿见影，明媚之上顿时又多了层青涩羞赧，朝气蓬勃，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脱口而出一句抱歉一样。 收起笑，殷燃轻哼一声。 拿捏。 053眼睁睁的看着殷燃变脸，啧啧了两声。 “啧，有些人......” “啧。” “叽歪什么，这叫合理利用。” 殷燃淡淡回一句，按照惯常吩咐了它一声准备带路，便拿起手机迈开脚步准备出门。然而出去后关上大门刚转身，便看见刚才和053念叨不久的奶狗弟弟猝不及防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穿着简单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似乎是正要下来，此刻正讶然的看着殷燃。 四目相对，舒樾率先出声：“啊，学长，我还想敲门找你呢，没想到你正好出门。” “是，准备去工作，你这是？” 殷燃打量了他一眼。 舒樾顿时脸微红了点，看向手里的盒子，几秒钟后复又抬起头，虽然羞涩但带着坦然的笑意，“我是想送点东西给学长啦，哝，就是这盒曲奇饼干，我刚刚烤好的！” “昨天......学长不是给我买了晚饭嘛，今天周末闲来无事，就想顺便烤点饼干给学长尝尝，我的这点手艺还是勉强可以的。” 他解释。 殷燃这回倒是真的意外了：“你还会烘焙？” 舒樾抿唇笑了笑：“嗯，自己有点兴趣瞎琢磨的，后来倒也不错。” 殷燃没有推辞：“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收下了。” 他看了看透明盒子里整整齐齐码了三列的圆润可爱的曲奇饼干，哪怕隔着盒子都能闻到里面的甜香黄油味，笑容登时意味深长起来，“舒樾学弟的烘焙手艺，看起来可不像是‘勉强’。” 舒樾眨着温润无害的下垂眼，也不反驳，只是笑着说：“学长喜欢就好。” “饼干送到，那我就不打扰学长啦，学长工作顺利！” 说完，舒樾再度朝殷燃眨眨眼，便微笑着返回了六楼。 瞧着奶狗弟弟的身影消失，殷燃才不急不慢的顺着楼梯下楼。 至于手上这盒曲奇饼干，收都收了，也不好再放回家，万一被奶狗弟弟看见对方伤心了怎么办？正好他还没吃早饭，就顺便带着吧，谁说去面试工作就不能带盒饼干啦？ 殷燃理直气壮的想。 他打开盒子吃了两块，曲奇口感松脆，甜度刚刚好，不会太甜腻以至于吃了几块就吃不下去。没想到奶狗弟弟还有这份手艺，思忱着，殷燃又吃了三块才施施然拿纸巾擦擦手，拉开出租车的车门坐进去。 出租车驶上锦江大桥，朝目的地锦江别苑开去。 路上的景色逐渐从两侧波光粼粼的江面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再到一侧江水温柔一侧树木繁茂的幽静别墅区，时间足足过去了一小时，殷燃也足足在出租车上坐了一小时。 路上殷燃还曾问过053游戏里坐车那么长时间合理吗，不能有更快速的方式吗比如传送什么的。053很遗憾说不可以哦，游戏就是按照现实一比一还原的，不然怎么叫沉浸式呢。 两人一来一回绵里藏针的怼了半天，跟小学生斗嘴似的，最后殷燃也只好作罢。 通勤时间一小时，这兼职可真不怎么行。 他叹气。 要不是对画家这个攻略人物还算是抱有兴趣，坐车一小时活受罪的事情，他可不干。 下车后殷燃活动了一下筋骨，抬头望了望这处景色格外幽静秀美、但偏僻到估计没几个住户的别墅区，按照“郁先生”留下的地址往里走，在053的导航下，很快便站到了一座漂亮别墅前。 别墅是经典的欧式三层小洋楼，看上去非富即贵。 然而大白天的，别墅的窗户前却都拉着厚厚的窗帘，连落地窗也不例外，挡的严严实实，让人根本无法窥见其里面的一丝一毫。再加上别墅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树木，葱郁繁茂，枝桠横斜连天，遮住了太阳洒下大片阴影，阴冷冷的，冷不丁的一看，倒是令人觉得和网上盛传的某些闹鬼的房屋很像。 都是一样的阴森，一样的没有人气儿。 殷燃挑眉看了看，从容驻足欣赏片刻后，便露出点微笑来，像个一般恐怖片里常见的，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某天收到价钱高昂的奇怪招聘信息就无所畏惧非要来试一试的青春大学生一样，上前摁了门铃。 铃音清脆，但是等了几分钟都没有动静。 于是殷燃又摁了一次。 还是没有动静。 足足摁了三次，过了约莫十分钟，殷燃看了看时间，眼见着时间马上就要由八点钟变为八点零一、即将超过约定的面试时间，他正准备摁下第四次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忽地一下开了。 门由里乍然打开，带起一阵风，冷不丁的，吓人一跳。 要是换个心理脆弱的，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尖叫出来了。 饶是殷燃足够淡定，也被惊的动作顿了顿。 而此时，门后暗沉沉的一团黑暗里，也跟着出现了一个影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睡袍松松垮垮敞开前襟、明显刚从床上爬下来，阴恻恻一副没睡醒姿态的高大男人。 见此，殷燃一愣。 看着这种意想不到的场面，难得有点懵然。 什么情况，他不是来面试的吗？ 这别墅，这人，这装扮。 他不会走错了吧？ 该不是跑到别人家门口打扰了人家正常屋主睡觉了？ 殷燃压抑着想要扭头看看周围场景的冲动，冷静下来再度望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抿着唇微蹙眉心低着眼看过来，半边脸拢在阴影里，显得格外不善。 不耐烦，却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仿佛想要用一张臭脸把不速之客轰走。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心声，053在他脑子里幽幽开口：“主人，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怀疑我被你锻炼出来的带路能力，这就是你要面试人体模特的地点，百分之一百是。” “而且这人，就是你的面试官，那个画家。” 殷燃闻言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唇角，忍住了和053扯皮的欲|望。他的视线里，见他站在原地一直不说话，门口的高大男人不耐地动了动，换了只脚站着，手扶在门框上阴沉沉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薄唇一掀，冷冷开口：“你谁？” 说实话，男人长相不错，微卷的黑发眉目深邃，有点混血的感觉。身材也还可以，至少他松垮的睡袍前襟内露出来的肌理还不错，但是一说话，就叫殷燃差点没绷住。 他谁？？ 没搞错吧？ 要说原本殷燃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又走错了地方敲错门，但听了053的话，他又安定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琢磨对方。 叫自己来面试，结果面试自己的人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还直接睡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郁先生吗？ 怎么睡一觉连招聘的员工都忘了？ 殷燃正组织着话语，还没张口，就听得眼前人冷不丁地又出声了，仿佛看见他后又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只不过语气里却不见半分抱歉之意，给人一种他根本不想开口说话却又不得不说的嫌弃感：“你就是那个面试人体模特的人是吧？” “早说啊，进来吧。” 殷燃扯扯唇，硬生生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 你是面试官你有理。 053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哎呀呀，主人，这个画家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他不记得主人要来面试，起晚了要主人等了好久，现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过分啊，噗！” 殷燃冷冷回：“想笑可以不用憋着。” 053难得见到殷燃吃瘪，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嘲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殷燃磨了磨牙，没理它，目光重新投向别墅内。 刚才在门外往里看的时候，只觉得门内一团黑，被男人高大的身体那么一挡，缝隙里的黑暗便更浓郁了，仿佛伸手不见五指似的。但现在真正进来了，却觉得还可以，至少能看得见，就是室内的家具陈列品在暗淡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的一团，阴沉沉的。 他跟着男人往里走。 “坐那。” 郁先生困得恹恹的，兀自说了一声就去洗漱了，不消片刻他重又回来，也跟着坐下。 按道理来说人洗过脸后沾了冷水多少都会清醒一点，面貌也会焕然一新，可对方回来后还是那副阴恹恹的姿态，微卷的黑发有几缕遮着眉眼，在明显暗沉的房间里也没开灯，没等殷燃开口，就语速极快的把应聘要求又说了一遍：“我要招人体模特，条件是什么你也都看了吧，有没有经验无所谓，但要非常配合我。” “就这一点要求，我讨厌不听话的人。” 说实话，这招聘条件无论放到哪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像极了一些不正经场所里的不正经工作，基本上是稍微正常一点的人看到都会跑的程度，但现在殷燃听着，却没露出什么惊恐慌张的表情。 殷燃整理了下在门口时被冲击到的心情，现在又是一副冷静的姿态了。 他弯弯眼，明媚帅气的脸上陡现一抹笑容。 “好的郁先生，我愿意。” 青年桃花眼明亮，看上去稍微有点羞赧，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奇怪的应聘条件一般，只为自己即将拥有一份工作而感到欣喜。坐的也是笔直端正，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上，脸上的笑容明亮的好像要冲淡这一室的阴沉。 “我会做到先生的要求。” “......好，”男人缓缓开口。意外挑挑眉，随即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却不显得和善亲近，在暗沉沉的光线下倒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谲感，冷不丁一瞧，叫人心头发惊，“既然这样，跟我来。” 他站起身，还是穿着那身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的睡袍，领着殷燃进了一间足够宽敞也同样拉着窗帘的工作室里。 而后，扬了扬下巴。 “脱了，去那边。” “......” 嗯？ 脱了？ 闻言，殷燃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古怪的挑了挑眉。 一开始就玩这么大的吗。 听起来似乎很刺激啊。 12. 第12章 偌大又安静的工作室里，郁先生自己越过一堆摆放凌乱的画框、或空白或涂抹了一些颜料的油画布，从角落里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长腿支着，手里却没有拿画笔刮刀一类的用具，只是单纯的坐着。 见殷燃没有动，他蹙眉，忍耐了一番后阴沉开口：“愣什么？” 殷燃虽然觉得一上来就“脱”很刺激，却也不打算放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况且，依他对画家的简单了解，和对这个游戏世界禁止搞黄的设定，他觉得，这个“脱”，应该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因而殷燃听见画家的诘问，眨眨眼，装作懵懂无辜的样子问过去：“郁先生，脱什么啊，我应聘的......不是人体模特吗？” 男人唇角下抿：“废话。” 他似乎很是懒得多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发脾气把人轰走，却又不知为何忍了下来。触及眼前青年羞涩明媚的笑，顿了顿，最终烦躁莫名语速极快的道：“我叫你脱外套，你以为什么？那边有给你准备的衣服，不是叫你脱光！过去那边换上，别叫我说第三遍。” 男人语速很快，有几个字音模糊在一起，殷燃差点都没听清，还是053偷偷在脑海里补充了他才听明白的。 这个攻略对象，脾气有点怪啊。 随即，殷燃想起来刚刚解锁的画家的个人信息上，那一个明晃晃的【阴郁】标签，了然了。 行吧。 处在面试成功与否的紧要关头，殷燃没工夫仔细去看画家的个人信息，瞄了一眼就关上了，依言乖巧走过去。 然后便发现那边的架子上挂了一件样式繁复的长袍，苍莽暗沉的红色基底，上面绣了很多的花鸟鱼虫，并且不是时下那种精致的绣法，而是很古朴拙意的、本真淳然的绣法。这样的一袭长袍，粗略看起来应当是很花里胡哨的，但因当下光线晦暗的缘故，这浓郁的颜色也被收敛，只显得大气庄重。 殷燃将它从架子上取下，穿上。 长袍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制成的，摸起来滑滑的，像是绸缎？上面的刺绣也很扎实，做工相当不错。 他身高一米八，这长袍穿在他身上，竟然还要长出一小截，流水一样逶迤在地面。殷燃在腰间摸索了一通，一无所得，拉起来看了看，才发现这长袍没有衣带，也没有纽扣，只是简简单单披在身上的穿法。 他又只得把手放下，等待那边“面试官”的进一步指挥。 男人从他开始穿时，就没有再说话了，距离有点远，光线又太暗，殷燃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但能感觉到在他动作期间对方一直在看他，视线存在感很强，循着目光望回去，只能看见在男人那张脸上双眼的位置，黑漆漆的一片。 隔了几秒，画家发话了：“衬衫扣子解开几颗，躺下。” 殷燃闻言，挑挑眉，并没有问为什么，乖巧的照做，解开了三颗纽扣，而后依言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对方没有说躺下来是个什么姿势，殷燃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待他做好，指挥着一切的郁先生从那边的椅子上起身过来了，睡袍在他的动作下要从肩膀上掉下来似的。 他走到殷燃跟前时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到了殷燃后方——那一排拉的紧密严实的窗帘旁。 而后，哗啦一声。 严丝合缝的窗帘被用力拉开，拉开一条成年人胳膊粗细的缝。 外头此时正值上午，阳光正好，窗帘甫一被拉开，光线便争先恐后的侵入。恰巧工作室这扇窗后没有遮天蔽日高大的树木，于是浓郁的日光便丝毫遮挡不住的落入了进来，一条灿金色的光条直接打在殷燃的身上。 从脸到肩膀一侧，斜斜的打下来。 殷燃没料到男人这一出，猝不及防被明亮的光线照了个满眼。 他下意识的想抬手遮挡光线，可却为时已晚，浓郁的灿金阳光猝不及防照进眼底，让他久居昏暗室内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完全经受不住。眼底一片眩晕之色，连景物与人都看不清了，只余下一片片的光斑，而脆弱的眼睛，也在此意外下，被刺激的瞳孔一缩，瞬间泛红。 画家就站在原地，低眸看向地板上躺着的青年。 青年抿着唇，漂亮的桃花眼被骤然强烈的光线刺激的有些失焦，半敛着，眸子上已经浮起了淡淡的一层水雾，上扬的眼尾也因着眼睛刺痛沾染上浅浅的薄红。他蹙着眉，抬起条手臂挡在眼前，可因为动作迟了一步，并没有完全挡住，从男人这个视角，还能看见青年小臂底下半睁着的，阳光底下变得颜色略浅、透着懵懂无措的眼瞳。 睫毛微颤，如新雪扑簌。 眼瞳若琉璃，好像一碰就碎。 青年躺在古朴苍莽的长袍中，绸缎似的如血一样的衣料随着动作从小臂处滑落，衬得皮肤愈加白皙，光下更为耀眼，仿佛要透出血色。 身体躺在黑暗里，被黑暗侵没，只有灿色光条中的一部分清晰耀眼，强烈的明暗对比格外有冲击力，抓着人的眼球。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长久禁锢在黑暗里的美人，乍见光明，挣扎着奔向希望、渴望抓住那一缕阳光，却又因为习惯了黑暗而被阳光灼伤，瑟缩着不甘心的躲回去，矛盾感体现的淋漓尽致。 美的就像一幅画。 若是取个画框来将这幅美景就此框住，效果也并不比那一些画展上的差。 画家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殷燃被阳光刺的眯着眼，看不清东西好一会儿，眼前只有大大小小的光斑，感觉极为难受，心底不由暗骂这个攻略人物神经病。 拉窗帘就拉窗帘，也不说一声。 故意的吧！ 怪不得屋子里那么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053也跟着附和：“主人你忍忍，现在是面试，过去了就好了！” 殷燃：“话说的轻巧，我感觉他不是阴郁了，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053：“淡定淡定！” 和053在脑子里有来有回吐槽了两句，殷燃才缓过那阵眩晕感，眨眨眼，眨去一些水雾，眼底渐渐适应，这才看清了身前那一大坨影子原来是画家一直站在他跟前，盯着躺在地上的他看，审视着什么似的。 不知为何，触及对方的视线，殷燃一瞬间竟有些不适。 跟被某种未知生物盯上了一般，叫人没来由的泛起恐慌感。 良久，对方出声了，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叫殷燃情不自禁提起的心瞬间落回原处：“行了，起来吧。” 说完转身走了，又回到了那个椅子上坐着。 殷燃慢慢起身，拽着长袍，怕自己不小心踩到绊倒。 他估摸着画家的意思。 这是过了？ 看男人坐下后把玩着画笔一副不打算主动开口的样子，殷燃抿抿唇，调整了下心态和声线，开口，问：“郁先生，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男人抬眼扫了他一眼：“不用做了，你过了。” “只不过是初步过了。” “接下来的事接下来再说，如果今后的工作你不配合，仍然会被解雇。” 他又语速很快的补充了两句。 殷燃一愣。 这就过了？ 往地上随便一躺被阳光刺了下眼就过了？？ 依据是什么？ 殷燃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也知道一般画家这种职业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怪癖，越是出名越是如此，更别说是攻略人物这种年少成名的鬼才。就目前来说，过了是好事，他也不打算纠结这件事，只在脑子里又和053吐槽了两句。 殷燃脸上灿烂一笑，露出惊喜又羞涩的表情：“谢谢郁先生，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信任的！” 男人听了不置可否，没有表态。 和画家短暂接触了这一会，殷燃也逐渐习惯起对方的古怪与非必要不开口讲话的性格，没在意，慢慢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回原处。 气质阴郁的画家坐在原位无声的盯着殷燃的动作，脑子里又回放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青年有着足够出众的五官，身材完美，足够应付起简单的人体绘画。 而且，最令他惊喜的是，自带的气质也很不错。灿烂明媚，却又含着脆弱，纤细的脖颈好像一使劲就会折断似的。简直像是冬日枝头的软雪，折射着太阳光，染上金色，却又承受不了太阳过多的疼爱，稍一用力，便化了。 很完美的艺术品。 画家思忱着，想象着今后该怎样给这个意外闯入的艺术品上色、摆弄、造型，感觉日渐干涸的灵感在逐渐丰盈。 这种灵感充足、好似可以不顾一切作画，不分白天黑夜的痛快感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令他控制不住的唇角上扬，颤栗，简直想从现在就开始，给艺术品打造一个笼子，直到他灵感再度枯竭时再放出去。 什么样的笼子好呢？ 忽地，被他圈在视线中心的青年突然回了头，灿烂的一笑。 “郁先生，既然我已经正式入职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加个工作微信，方便工作了联系啊？” 青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不知道郁先生的名字呢。” 闻言，画家唇角旁近乎怪异的笑容落了下去。 皱了皱眉。 隔了好半天，才冷硬的回了话：“不需要。” “联系时用招聘软件上的会话就很好。” “我的名字你也没必要知道，叫我郁先生就行。” 这几句话一出，殷燃一愣，脸上伪装出来的温和明媚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使劲磨了磨牙。 他说什么？ 不需要没必要？ 行。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殷燃瞄了一眼人物面板。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念出两个字。 郁祀！ 13. 第13章 人物面板上清晰的显露出画家的信息。 姓名：【郁祀】 身份：【画家】 年龄：【25岁】 身高：【187.0cm】 好感度：【5】 关系：【普通的雇佣关系】 关系栏里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随着殷燃面试人体模特工作的通过，而改变为了雇佣关系。 殷燃看着上面的字，心里忍不住冷笑。 普通的雇佣关系，可不是嘛！ 人家既不给联系方式，也不给名字。 说什么联系就用招聘软件里的临时会话联系。 长这么大殷燃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 他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余光一瞥，看见画家的好感度一栏里数字不是0，而是5。 什么时候加的，他怎么不知道？ 殷燃敲了敲053：“好感度什么时候加的，怎么没有提醒？” 053大呼：“冤枉啊主人，刚才提醒了的，还是那个声音，就在画家拒绝你要联系方式和名字之后！我估计刚才你是太生气了自动给忽略了，没关系，我会为你忠实的记录这一切的！” 殷燃默了默：“......行。” 和053说了两句，他心里升起来的气闷和不可置信荒谬感被逐渐压了下去，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盯着那显眼的数字5，看了片刻，殷燃心头乍闻画家话语的窒息慢慢变成了兴奋以及征服欲。 好感升了，说明可行。 这人并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他还就不信了。 不给联系方式也不说名字是吧，以后可别求着给他。 殷燃关闭掉人物面板，目光重新回到画家脸上，顿了顿，再度露出了明媚的、贴心的、善解人意的笑容，甜的很像是新季的水果：“好，既然郁先生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郁祀看他一眼，没吭声。 径直起身。 “你可以在这里四处逛逛，熟悉一下。” “但是一楼尽头的那间房不要进，那是我的私人画室，里面有很多私人收藏品，我讨厌沾染外人的气息。” 殷燃乖巧应声：“好的郁先生。” 郁祀点点头，往外面走。 丝毫不担心初次到来且压根不熟悉的人在这样一个偌大而又昂贵的别墅里闲逛会发生什么。 殷燃也不在意画家此举的动机，会不会有考察他的心理在，只是像个心思单纯才出入社会的年轻人一般，十分听话的在别墅里溜达起来。 他先是在画家这间工作室里逛了一圈。 这间他刚刚面试通过的工作室里瞧起来像是画家平日里在此作画的地方，空间很大，一角堆叠着大大小小的油画板、画框，颜料与画笔水桶等也摆放的乱七八糟，更别说地上散落着的各式各样的刮刀。 简言而之，很混乱不羁。 是钟爱整洁的人进来会炸毛跳脚的程度。 殷燃的目光扫过那些东倒西歪的用具，倏地落在一些未完成的油画上，不禁升起了点兴趣，迈步朝那里走过去。 半成品的油画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有些则是还被架在画架上，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没有被画完。 有的是画了大半，然后戛然而止，令人叹惋可惜；有的是画了完整，笔触精细空间质感完美，可其上却被大大的横了数个叉，力道仿佛要穿透画布一般，触目惊心；还有的则是只动了寥寥数笔，便被主人无甚耐心又泄气的丢在了地上，再没看过一眼，凄凄惨惨。 殷燃注目片刻。 这些半成品油画虽然没有被完成，但是粗略一看，便能知晓它们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色彩上偏向暗色，基调沉郁，明暗对比较强，带有明显的暗色调主义风格。一眼看上去，给人以压抑、心情沉重之感。看久了，甚至会觉得有点闷，更别说是处在这间本就昏暗的屋子里。 尤其是其中某一幅画了一半的，大片大片的黑灰色，蜿蜒流淌，中央一个长条状的黑影，看形状像是抽象的人影，走在夜晚无光的路上，亦或是躺在河里。怎么解读没有定论，说到底只是个没完成的残次品，只是从中感受到的压抑之感却是无法掩饰的。 053点评道：“沉郁诡谲，有倦世之感。” 殷燃：“你懂画？” 053：“是画届对郁祀风格的点评。” 殷燃闻言挑挑眉。 053又道：“看这乱七八糟的一片，一个画完整的都没有，外头说天才陨落灵感枯竭，倒不是捕风捉影......不过郁祀维持这种状态这么久，没有脾气暴躁，还挺令人意外的。” 殷燃点头：“确实。” 顶多是脾气怪了点。 他不太懂画，看也是看个外行，但是能看出一些风格，这也就足够了。 殷燃欣赏了一通，便退出了这个今后他要在此工作的工作室，到了外面溜达。反正要当郁祀的人体模特，这里未来他还要待很久，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别墅很大，但没什么生活气息，看上去就像是样板房拎包入住的一样。逛着逛着，他不知不觉来到了画家口中“明令禁止”过不许进入的尽头那间房。 房门紧闭，似乎在诱惑着人来推开它一样。 格林童话中蓝胡子的故事谁都听过，就是不知道画家特地把这件事说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就不怕越说他越好奇，趁其不注意偷溜进去吗。 殷燃桃花眼里含着兴味，脸上带着散漫的笑，驻足欣赏房门的姿态与十几分钟前在画家面前的羞涩纯真大相径庭。 盯着瞧了半分钟，殷燃扭头走了。 好奇是好奇，但以后有的是机会。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的事他可不干。 再度回到客厅的时候，殷燃在那发现了画家的身影。 对方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本画集在看，身上无形的尖锐的刺收拢，看上去颇有闲适感。 另一只手拿的却是......一块饼干？ 圆润小巧，酥酥的金黄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早上奶狗弟弟送给他那一盒曲奇饼干里的其中一块吧？ 殷燃的心情登时复杂起来。 再往茶几上一瞅，果然是那盒曲奇，被打开，甚至都被吃的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块。 只余下空空荡荡的盒子，看上去怪可怜的。 053：“......哦豁！” 殷燃：“......” 他顿了顿，面色也跟着复杂了一瞬。 调整了一番才迈步走过去。 殷燃：“郁先生，饼干味道怎么样？” 他扬起微笑。 郁祀闻言勉为其难的将目光从画集上移开了一瞬，抬眼看向他。如果殷燃没感觉错的话，郁祀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嫌弃，好像在奇怪他问的这个问题似的。那感觉，就仿佛殷燃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看着也馋了，也想吃一样。 殷燃嘴角边上明媚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郁祀：“嗯。” “味道还不错。” “不过很奇怪，我记得我没买过。”他又疑惑的补充了一句。 脑海中053的放肆笑声都快冲破天灵盖了，殷燃反而在这种诡异场合下冷静了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画家又从盒子里捏起吃了一块，仍旧微笑着，接上了画家的话：“是呢，因为那是我带来的。” 郁祀吃饼干的动作停住了。 两人对上眼。 殷燃还保持着恬淡的笑容。 气氛忽然有一丝丝的尴尬。 14. 第14章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良久，郁祀动了。 他移开目光，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半的黄油曲奇饼干，顿了顿，又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慢慢吃掉了，末了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而后道：“你带来的？” “是啊，”殷燃浅笑着回应，心里想着什么没人知道，至少面上仍旧保持着在画家面前呈现出的一贯的天真明媚，“早上没吃饭，路上我还吃了几块呢。” 他坐到画家对面。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茶几上被打开的曲奇盒子里，盒子里仅剩下一块孤零零的曲奇，仰面躺着，盒子底部还散落着一些饼干碎屑，好像还能窥见一些曲奇满满当当时的盛况。 瞧着画家盯着曲奇盒子垂眸不语，殷燃不由得腹诽起来。 看对方这好像被打击到了的样子，难不成他还觉得这饼干是他别墅里自带的？瞧这别墅冷冰冰空荡荡的模样，怕不是八百年没开过火吧？别说精致又香喷喷的曲奇了，可能正式的饭菜都少见。 不对，厨房里有没有烤箱都是个问题。 虽然心里这么想，殷燃表面上还是善解人意的问道：“郁先生喜欢吃这曲奇吗？” 一口气吃掉这么多。 画家闻言倏地抬了头。 还维持在一只手拿着画集的姿势，只不过画集还停留在上一页，很久没翻过页了。手指静静搭在纸页上，衬得骨节又长又直，依稀还有点尴尬未消似的。 殷燃冷不丁和那双微卷黑发下的黑漆漆的眸子对上。 他笑笑。 郁祀终于出声了，语速依旧快而稳，听不出来什么感情，问：“你做的？”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盒子，视线又停在殷燃脸上。 殷燃含笑张张唇，还没解释出什么来，就听见眼前男人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似乎把别人带来的曲奇饼干当成自己的吃掉那点尴尬从没出现过一样，神态自然：“挺好吃。下次来时，再带一盒吧，我付钱。” “？” 饶是做足了准备，对画家的性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可听清楚这番话，殷燃唇边的笑意还是没忍住再度僵了一僵。 眸光复杂。 “......噗嗤！”到这里，053实在没绷住，在殷燃脑海里乐呵了起来：“哈哈哈真有意思啊主人！他竟然要你下次再带一盒来，吃上瘾了吧？没想到面个试，竟然还需要‘特殊服务’，这算不算打一份工，干两份活啊主人？” “不对，”说着说着，053察觉到盲点，突然叫了一声，“这曲奇还不是你做的，这是奶狗弟弟做的！” “他吃了奶狗弟弟给你的爱心，主人！” 053吵着。 殷燃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曲奇是早上出门时，奶狗弟弟匆匆忙忙塞他怀里刚刚出炉的，明显是大清早起来烤好掐着点等他的。不说其他的，光是制作曲奇就足够花费心思了，更何况那还是一大清早。 出发时，奶狗弟弟羞涩纯然的笑似乎还浮现在眼前。 隐含着期待。 而现在，另一个攻略对象毫无征兆地吃掉了奶狗弟弟为他准备的饼干，误以为是他做的，甚至还向他预约了下一份。 这是什么奇怪又诡异的展开？ 令殷燃莫名有种拿别人送他的礼物顺水推舟送给其他人的不道德感...... 053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附和道：“就是啊主人，多不道德啊，那可是奶狗弟弟的一腔真心呀，人家一大清早细心踩点送给你的呢，主人你还没吃几块，全被郁祀吃了，可恶！” 一人一系统说的有来有回，室内却是静谧可闻。 眼前画家见青年没反应，垂着眼睫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模样，不由皱皱眉，唇微张又闭合，半晌憋出一句，郁气沉沉：“......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拒绝，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 殷燃听见倏然抬头。 一瞬间做好了抉择。 他再度露出明媚的笑：“不是。” 殷燃桃花眼注视着画家，含着浅淡的笑意，慢慢道：“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郁先生喜欢我的饼干，有点受宠若惊罢了。郁先生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一盒来？” 053听见，震惊了，指指点点：“你你你，你真答应了？！那可是奶狗弟弟做的，你自己又不会，难道......？” 殷燃大大方方应了：“那就再叫奶狗弟弟做一次呗。” 053：“奶狗弟弟知道了会伤心的！” 殷燃：“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053：“......” 为奶狗弟弟默哀。 殷燃想的很清楚，郁祀这性格古怪的，又只喜欢画画，真要是认真攻略的话，除了创作时老老实实的当对方的人体模特，估计很难用其他什么事戳中他的心。难得遇见个对方感兴趣的，不得好好抓住了？说不定会事半功倍呢。 至于曲奇饼干嘛...... 要是凑巧，那倒是可以找个理由让奶狗弟弟再做一次。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到西饼屋里直接买一份带给郁祀好了！ 反正差别应该不大，现在先答应下来再说。 殷燃安慰着似乎被他吓到的053：“放心，舒樾他不会知道的，而且这也不算辜负了他，饼干我也吃了几块，味道相当不错。” 旁边的郁祀闻言，不由得目光一亮，触及青年明媚的眼睛后，又稍稍移开了视线，不明意味的轻轻哼了一声：“......我也没那么喜欢。” “不过随你。” 殷燃了然的笑笑。 口是心非？ 不过如此。 曲奇饼干的事先揭过，郁祀动了动手指，把许久未动的画集翻了个页，又恢复了一开始和人交谈时的没耐心：“行了，今天面试过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我需要几天找找状态，具体工作时间会通知你。” 殷燃挑挑眉。 这就行了？ 他还以为今天就会画呢。 古怪画家的心思不是他能一时片刻琢磨清的，既然如此，殷燃也便顺势应了：“好的郁先生，那我先走了。” 郁祀微颔了颔首，眼也不抬，目光好似黏在了那本画集上一样。 殷燃再度挑挑眉。 起身将茶几上的曲奇盒子收起来，盖好盖子。 饼干可以给对方吃，但是盒子可不能丢了，瞧这盒子的质量，也是奶狗弟弟精心挑选的，还要还给奶狗弟弟呢。 殷燃收拾完，朝画家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离开阴沉沉的别墅后，乍然见到灿烂的阳光，他还有点不适应，站在树荫下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迈开了步子。 053懂行的开启导航：“接下来去哪？” 殷燃脚步放慢，沉吟了一会儿：“我记得地图上，医院也是在这边的吧？” 053：“对。要去那吗？不过主人你没病没灾的，去那干嘛？” 殷燃弯起桃花眼，眸底带着狡黠：“就剩最后一个攻略人物还没出现了，来都来了，去会会他。” 15. 第15章 听见殷燃说要去医院会会最后一个攻略人物，053哦了一声，动作熟练的调出导航开启，而后才反应过来，奇道：“不对，去医院可以，会攻略人物可以，但是主人你以什么名义去呢？生病看医生？去探病？” 殷燃施施然：“谁说没病就不可以去医院啦？” 虽然确实听起来，没病还往医院跑是有点脑子有什么大病的样子，但是现在不是非常时刻嘛？ 要不是《幻梦》主打沉浸，没接触到攻略人物之前是一点具体信息不给，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费尽心思的接近。 殷燃又继续道：“如果最后一个攻略人物是心理医生，那我现在就是毕业为找工作焦虑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苦逼青年。如果他是眼科医生，那我就是春天因为柳絮乱飞导致眼睛不舒服的倒霉病人，如果他是感染科医生，那我就是疑心自己感染了流感跑来查查身体的病人......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 “再说了，就算身体健康一点事没有，我也可以做个全身体验预防预防嘛！” 053默了默：“......懂了，主打一个见机行事是吧？” 殷燃笑的眯了眯桃花眼，阳光下碎发泛着一层酷帅低调的墨蓝色，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终于聪明了，出发！” 叫了个出租车，车上，殷燃给司机师傅指明了目的地后，就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打开手机准备网上预约挂号。 他现在不知道身为最后一个攻略人物的医生到底是哪个科室的，但是由于053的机制在，他可以不必被动等待，而是可以钻空子一点一点试，就像当初找画家那样。 然而刚刚打开手机，殷燃的指尖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悬在屏幕上空，桃花眼微垂盯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半分钟后，他直接按灭了手机，收了起来，转而挂上笑容，一条胳膊搭在车窗上，歪着脑袋自来熟的笑意盈盈和坐在旁边的司机师傅闲聊：“师傅啊，咱这边的第一人民医院，最出名的是哪个科室啊？” 司机师傅是个大叔，看样子车龄不小，握方向盘的姿势格外娴熟不羁。听见殷燃这番话，也被勾起了话茬子，嘴皮子一张就聊开了：“这可问对人了！第一人民医院是咱云水市最大最好的医院，大家伙儿一有什么事都往那跑呢，我侄子就在那上班！不过要说哪个科室最出名啊，那还得是骨科！医疗技术是顶尖的，器械也是最顶尖的，还上过好几次报纸呢，据说，那里头的医生，有不少还是花了钱从国外请回来的......” 殷燃长的好，气质又随性慵懒，看上去很让人舒服，通俗点来说，就是亲和力高，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向来是长辈们眼里的乖乖仔。 虽然说现在染了个炫酷的蓝发，骨子里其实也没那么乖，爱玩又没耐心，可到底和街头随时要挑事的混混不一样，自带一股子贵气，当他真正收敛气质装起来时，杀伤力还是巨大的。 司机师傅瞥了殷燃一眼，就兀自热情地又说了下去，说到激动处还拍了拍方向盘，非要炫耀几嘴他出息的侄子，几乎把他知道的医院底细都说出来了。 殷燃含笑听着，不时接几句话茬：“那师傅，您了解那些国外归来的精英医生吗？” “嗐，这我哪能知道，我也只是个开出租车的，这些也都是从报纸上听来的，不过我那侄子倒是说过几句，说人家那叫一个牛逼，还挺年轻......” 殷燃不动声色的听着，将这些信息品了品，眸底逐渐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本来是想在手机上预约挂号的那些科室主任身上一个个试一试的，看053的反应来缩小范围，最终确定。 但是在即将做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样又太过麻烦了。 明明有更加简单的办法不是吗？ 医生既然能成为可攻略人物之一，那么在背景上一定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身份。就像画家，虽然同样都是画家，但人家年少成名，风格独特，是不可多得的鬼才，报纸新闻上都有消息。那么以此类推，医生也应该在新闻报道上有过一席之地。 所以殷燃才萌生出了问司机师傅的念头。 云水市的名人，就算是不了解这方面的普通人，应该也或多或少的听过吧？ 果然被他问出了一些东西来。 骨科医生么......？ 殷燃垂眸沉吟了几许，手指轻点手机屏幕，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第一人民医院的骨科挂号处，在几个主治医生里一眼就锁定了一个名字。 他不由得笑了笑，弯翘的桃花眼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自如，又带着些傲气。 好几个诸如“李但”“王大刚”“赵行”这样随处可见的名字里，突然混入了一个“裴闵之”这样逼格满满的名字，这是生怕人找不到吗？ 难度嘛，不过如此。 殷燃动作十分快的在【裴闵之】那挂了号，转而轻松地摇摇手机，颇有点玩味的意思，喊了几声053：“五三，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裴闵之哦~” 053无声目睹了殷燃一系列操作，不由擦了擦不存在的脑门上的汗，索性也不装了：“......主人你都找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不得跟你说说，显示一下有你没你差不多？”殷燃缓缓开口，照例是怼了两句游戏里一无用处的辅助系统。 053大概也是认清了自己的作用，哽了哽，但没吭声，只是哼哼了两下，在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忍不住好奇开口：“那主人，既然知道了最后一个攻略人物是骨科医生了，主人你打算怎么办？骨科可不是寻常科室，伤筋动骨的，难不成还得出个小车祸断个手脚？那也代价太大了吧！” 殷燃啧了声：“怎么说话呢，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053被一凶，委屈巴巴：“我那不是好奇嘛......” 话是这么说，可殷燃也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 要名正言顺的去骨科见最后一个攻略人物，断手断脚不行，代价也太大了，他只是想要攻略一下游戏里的人物，没道理把命给赔上。再说了，即便这是在游戏里，痛感却也是真实存在的，身体受到损伤超过精神承受阈值，为了保证玩家的生命安全是会被外部的监测系统强制下线的。 根本行不通。 不过嘛...... 也不是不行。 殷燃想着想着，很快便找到了途径，又恢复了往日闲散的姿态，一边付钱一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的歪了下身子，轻轻扭了下脚踝。 “哎哟小伙子你慢点！” 司机师傅眼睁睁看着殷燃扶着车门身体猝不及防一歪，惊的大嗓门都飙出来了。 殷燃动了动脚，感觉果然不出所料，不由一笑。 “没事师傅，小事小事，不碍事，没站稳而已。” 司机不赞同的瞪他一眼：“可别不当回事，要是真扭到脚了，又碰热水又天天蹦蹦跳跳的，水肿起来真严重了说不定要截肢的！你们年轻人就这样什么都不当回事，正好你来医院，不管干啥的，顺便去看看脚检查一下多好，身体健康为大嘛......” 殷燃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能引起司机大叔那么多感慨，连忙把车费支付成功的页面给他看了看，道了谢就赶紧离开了。 053也是眼睁睁看着殷燃操作的，此刻憋不住的问：“......主人，你还好吧，刚刚扭那一下，好像不轻......” 殷燃走路正常，只是步履缓慢了点。 懒散回：“没事，我有分寸，自己搞的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毕竟要去看骨科医生，做做样子。我小时候比较皮，跑跳扭伤脚是家常便饭，比这重的多了去了，这很轻的，只是看上去严重了点。” 虽然是故意，可殷燃也把握着度。此刻他的脚腕部分稍稍有点酸痛，但是不碍事，基本上算是走路走快了不小心崴了一下那种程度差不多。不过因为他皮肤白的缘故，刚才又故意狠狠搓了搓，所以现在脚踝附近看起来红红的，有点吓人。 殷燃慢慢走着，和053在脑海里说着话，目光还注意着医院里面墙上挂着的一些出众的医生。 医院的大厅走廊上，经常会有一些介绍本院出众专家和医疗技术的面板，逼格满满不说，也能让患者安心。 此刻殷燃就是在看这些。 在一大群四五十、三四十面容或和蔼或严肃，一看长相气质就很让病人信任放松的专家照片里，殷燃很快发现了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面容很年轻，相当年轻，看样子还没到三十岁。 而且一点也没有困扰医生们的秃头问题，头发相当茂密，乌黑。碎发轻轻搭在眉眼处，鼻梁上还架着副细银边眼镜，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气质温和儒雅，一眼看过去，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经典的白大褂的话，还真让人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而不是医生。 仔细一瞥，名字旁边的职称还不低。主任医师，相当于医学院里的教授了，可他的年龄看起来才二十多岁。 裴医生啊...... 殷燃不由驻足，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16. 第16章 看了有几眼，殷燃一回神，才发现旁边还有几个人也在看着。 甚至还能时不时的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我天哪，这长相！当什么医生啊直接出道造福娱乐圈多好，歪瓜裂枣的我都看腻了，就凭这脸，他一定一炮而红！” “就是就是，哇塞他真的没开美颜吗，皮肤真好一点瑕疵没有真羡慕，这颜值在一群大爷大妈主任院长里简直另类！” “有点恍惚，他还是个主任诶，我印象里的主任都是秃头中年男......” 以上来自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 但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出没： “救命裴医生好man~，呜呜呜一看就是斯文败类1，戴上眼镜正人君子，一摘眼镜立马鬼畜，小皮鞭啪啪响，救命，好性感好想要！” “上回我不幸骨折动手术，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每天查房的时候我简直激动的想下地就跑，舞着拐杖狂喊裴医生我宣你！” “......” 殷燃注意到那是两个男的，不过看气质似乎是0，一对姐妹花。 他一言难尽的刚想收回目光，就和其中一个0忽然对上了视线，对方看清他的脸后一愣，继而激动起来，热情招手：“哥哥你真帅，加个微信吧！” 殷燃一顿，友好的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那边的0见状，却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可惜的耸了耸肩，目光落在殷燃脸上猛瞧，好像要一次性看个够似的。 殷燃失笑，转身离开这边，距离他的挂号时间不远了。 053又悄悄摸摸的出了声，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主人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殷燃：“说。” 053：“你是1还是0啊？” 殷燃：“......” 053：“经系统检测，那边的两个男的是0，看他们对主人你的意思，好像是把你当成了1，但是大数据上显示，咱们这个游戏的男性玩家，基本上是0诶......” 殷燃：“......” 他微笑：“人不需要太寻根究底。” “哦，忘了。你也不是人。”他轻飘飘又补了一句。 053：“......嘤。” 殷燃没继续和053纠结这个问题，坐了电梯上了楼，去骨科所在的楼层。 到地方一看，挂裴闵之号的人不少，也不知道到底是冲着头衔职称，还是单纯冲着脸来的。他是最后一个，前面还有好几个人，诊室的门紧紧关着，不给一丝一毫外面的人窥探内里的机会。 盯着门板看了两眼，殷燃便随意找个椅子坐下了。 掏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玩。 过了大概有半小时吧，前面的人渐渐轮完，到了殷燃了。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一直紧闭的门板也跟着打开，从里面清晰地传出一道温和如珠玉相撞的声线：“下一个。” 哦豁，终于来了。 殷燃眸光一亮，不由得舔舔唇，收起手机站起身。 刚想迈步，突然想起此刻自己的病号身份，于是不由得脚步一顿，收敛起来自己过于兴奋以至于显得迫不及待的神情。 再一抬眼，面色也苍白了几分，似乎气质都跟着变了变，微抿着唇瓣缓慢进去，任谁看都是一个不幸扭到脚倔强忍痛引人怜惜的美人。 殷燃暗想，这回他稍微加了点小白花属性，也不知道对方吃不吃。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往诊室里去的动作却毫不犹豫。 诊室门半开着，稍一推就开了。 甫一进来，殷燃便看到了坐在桌后身穿白大褂，一手握着鼠标盯着电脑看的年轻男人。 对方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白大褂的扣子扣到了最上边，胸口处的口袋里还应景的别了根笔。可能是镜片发射光线的缘故，他的眼睛隐在银边眼镜后，显得有点凉薄，不像照片上那么温和儒雅，可仔细一看，唇边又是分明挂着丝丝笑意的。 殷燃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一步一挪的走近，坐在椅子上。 “哪里不舒服？” 注意到他坐下，医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而偏过脸来看向殷燃。声音从薄唇中吐露出来，低沉温柔的像是从窗户边吹过来的暖风。 正面欣赏，没了那点光线的偏差，殷燃才觉出来了点裴医生这个攻略人物的魅力。 其实刚才他没感觉错，医生的眼型确实显得很凉薄，形状狭长，末端微挑，一动不动看人时气势很强，很冷，特别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可却不知为何，再一眨眼，那点令人不适的冷意和疏离就不见了，仿佛只是个错觉，你会发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带着眼镜噙着温柔笑意的儒雅医生，关切的问着你的状况。 嗯......怪不得外头那几个0这么上头呢。 殷燃脑中的想法一晃而过。 他再度专注于眼前的境况来，视线在医生唇边的微笑上掠过，开口简短道：“脚疼。” “好像扭到脚了。” 裴闵之闻言挑挑眉。 对病人他一向很耐心。 例行询问道： “哪只脚？” “怎么扭到的？” 殷燃稍稍提起裤脚，把刚才在外边再度偷偷蹭得通红的脚踝露出来，给医生看，“走路不小心崴了下，很疼，路过医院，就进来看看了。” “行，”裴闵之开口，站起来，“坐那边高点的地方，我给你看看。” 殷燃依言坐过去。 刚坐好，目光瞥见医生带上了一次性手套。 这场景本来没什么不同，可殷燃定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医生本身已经戴了副手套了。白色的，看质感应当是很轻薄的皮质，贴合着骨形，严丝合缝，末端深入袖口，让人一眼望过去，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刚才一进门坐那，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医生的脸上了，倒是没有注意过手。 如今一瞧，还挺怪的。 哪个医生看诊还全副武装戴副白色手套？ 穷讲究。 难道他有洁癖？ 思忱着，殷燃记下这个细节。 不过说到讲究，殷燃后知后觉发现了整个诊室的不合理之处。 虽然诊室里看起来和别的普通诊室没什么区别，好像随时都能进来一个中年医生同事，但若是仔细品品，便会发现医生的这个诊室，私人味道很重。 抛开那副很涩的白手套不谈，医生用的笔，也不是普通的笔。 不似一般医生塑料水笔签字笔圆珠笔的随便乱用，找不到笔了就着笔芯也能写两下，医生这里就两支笔，一支笔别在他白大褂胸口处的口袋上，另一支安然无恙躺在桌面上，两支笔都是钢笔。 笔身精致线条流利，闪着低调的光。殷燃一打眼就瞧出来了它的价格，不便宜，现实里他哥哥就挺喜欢用这种钢笔。 而桌上还配套着一瓶墨水，摆放整齐干净。 目光一转，周围窗台上，也摆着几盆漂亮的盆栽。 托奶狗弟弟给他普及的福，殷燃认出来了那是很娇贵的茶花，而且是很珍稀的品种。 除此之外，就更不用说屋子里散散碎碎七七八八的东西了，旁边衣架上挂着的看似普普通通的包，也是个牌子货。 这可不是普通医生该有的。 “嗯......嘶！” 正想到兴味处，猝不及防从脚踝处传来一阵闷疼，殷燃不由得哼出了声。 一低头，殷燃这才发觉在他打量诊室的时候，医生已经不知何时穿戴好一次性手套、站在他身旁弯腰握起他的脚试探着轻轻摁压了。 修长好看的手被完完全全的包裹在白色皮质手套内，又被一次性透明手套套着，隔着两层防护握着病人的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殷燃的目光没忍住在医生的手上停留了几秒。 “我的诊室好看吗？” 风度翩翩又儒雅的医生笑着开口打趣。 说着又轻轻摁压了几下，好像是为了转移病人的注意力不至于太疼似的。 他察觉到了这个病人的打量。 “......裴医生的品味很不错。” 被发现了，殷燃索性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转而将目光从室内摆设移到医生身上来。 他的面色还带着一点点苍白，像是疼出来的。因为刚才痛处骤然受到刺激没反应过来的缘故，眼尾还沾染上了一抹红色，面庞精致，皱眉吃痛的神色就格外吸引人，桃花眼微垂着盯着眼前的医生，似乎眸底全是信赖。 裴闵之动作顿了顿，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许，低头再度换了个地方轻轻摁压了几下殷燃的脚踝。 一边摁压一边问： “这儿疼吗？” “疼的厉不厉害？” “走路感觉怎么样？” 脚踝微红，被轻轻摁压时很轻易的就留下一个指印。 殷燃依次回了。 “不疼。” “还行。” “走路会疼。” 他自己故意扭的，伤势究竟怎样自个儿心里亮堂着，一分疼痛，九分靠演。 最后医生的诊断结果也不出意外。 “行了。”裴闵之摘了一次性手套，扔垃圾桶里，“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着了。开点伤药，回家喷喷就行了，家里有冰敷的东西吗，没有的话就在医院买点回去，注意回去后这几天不要碰热水。” 一边说，他一边坐回去，开了张单子签上字，笔画龙飞凤舞的，用的就是那支昂贵的钢笔。 殷燃也慢慢挪回来，还没忘记继续演。 “裴医生，要是回去喷药了，还一直不好怎么办？” 他表情带着隐忧，不自觉的微抿着唇，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在为自己伤势而担心似的，楚楚可怜。 露出的侧脸精致好看，带着股清纯的柔弱感。 任谁看了都得生出一股子怜惜。 殷燃特意调整好了角度，使得医生能够不经意间看见他微红的眼眶和泛着浅浅水色的眸子。 心想，经典小白花。 这还拿不下你？ 17. 第17章 “一直不好......” 裴闵之闻言放下钢笔，扭过脸看见青年，自然也瞧见了青年的神情，镜片后的眼睛不由得微闪，摩挲了两下指节。 唇角依然含笑。 顿了顿，继续道： “伤势加重的话，自然是要来看医生，”他补充，“不过你的扭伤很轻，按照医嘱去做，一般不会加重。” “是吗，裴医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殷燃顺势说道，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在医生低头整理手套的时候冷不丁道：“我看医生开的这个喷雾剂和消炎药，家里好像有类似的，不知道能不能加个医生的联系方式，回家了问一问裴医生药可不可以用？” 青年含着笑，看起来像是贸然的搭讪，还是搭讪医生，可却因为他此时眸光含水的病弱样，和眼底依稀可见的认真，让人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他对自己的伤势比较关心罢了。 说实话，这还是殷燃第一次要医生的联系方式呢。 存了别的心思。 有点刺激。 思及此，殷燃不由得又补了一句：“之前看病时，也有过医生给过联系方式，不知道裴医生介不介意这样。” 裴闵之听完，目光落在桌前青年的脸上，片刻后忽而一笑。 “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 “......嗯？” 殷燃怀疑自己没听清。 他说什么？道德绑架？ 这医生的意思是，他提出这个，是在道德绑架他？？ 虽然在开口前，他就有医生的私人联系方式不会很轻易就弄到手的心理准备，毕竟在外头也见过医生的人气，想必被患者追求的事只多不少，要联系方式都是司空见惯。 甚至他都做好了不成功，这次只是试试水的准备。 但是殷燃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啧。 殷燃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看向风度翩翩的医生，目光触及对方格外斯文的银丝眼镜，似乎要透过镜片，窥探到后面对方略显凉薄的眼睛里去。 一瞬间殷燃身上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气质远去，显出了他原本攻击性很强的气质。 意识到这一点，殷燃又连忙收敛，眨了眨水润的桃花眼。 眼前温和儒雅的医生似乎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发现了没有面前青年微妙的小动作，抬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唇角还是挂着那丝笑意，好像一成不变似的。 “没什么，”裴闵之说，嗓音磁性温柔，开玩笑一般，“不用那么看我，毕竟在你之前的上一个患者，也曾对我说过相似的话。” “不过他可不太走心，明明是普通感冒，却非常不小心看错的挂了我骨科的号。” “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裴闵之说完，拿出手机点了点，推过来。 目光含笑，斯文温和。 “抱歉，突然这么一说，吓到你了吧？” “这是我的微信号，有拿不准的可以问我。”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殷燃原本乍闻对方所言心里生起来的那点匪夷所思和淡淡的愠怒全都消失不见了，只能感受到医生风趣幽默的说话方式和温和体贴的态度。 很神奇。 明明他感觉对方那句“装病”，也很是意味深长。 真有意思。 殷燃没管，反正他对自己的演技向来很自信，见状果断加了医生的微信。 成功得手之后，他收起手机，站起身，仍旧维持着自己“扭伤”的人设，向医生道了别，慢吞吞的出去。 临走之前，殷燃冷不丁的回头问了一句，桃花眼微弯，笑意深深：“裴医生，您的人气，似乎很高呢。” “想必追求者也非常多吧？” 裴闵之挑挑眉，面色不变：“温和点的要联系方式，装病接近，疯狂点的会尾随我下班，有一次甚至跟到了我的家门口。” “啊，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殷燃很不走心安慰。 对方回之一声轻笑。 直到离开诊室有好一段距离，殷燃才站直身体，松了松装模做样许久的筋骨，恢复他一贯懒洋洋又闲散的走路姿态。 在诊室里隐身的053出现，起手就是一阵鞭炮声：“恭喜主人，成功要到医生的联系方式！” 殷燃：“嗯哼。” 联系方式嘛，只是第一步。 只能说第一步走的还不赖。 不过...... 殷燃：“说实话感觉有点奇怪。” 053：“哪里奇怪呀，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啊！” 殷燃：“不知道，可能是直觉吧，感觉这医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说起来医生的人物面板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刚才诊室里面时只顾着打量周围了。” 说着，他调出了裴闵之的人物面板。 面板早已解锁，医生的人物形象也很抓人，白大褂干净整洁，脊背挺直，像一株君子兰，斯文底下还透着一丝丝禁欲。 信息也随之显露—— 姓名：【裴闵之】 身份：【云水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主任医师】 年龄：【27】 身高：【188.0cm】 好感度：【0】 关系：【不明】 似乎都很正常。 正看着，053突然惊叫起来：“主人！他好感度是0！” “他对你的好感度竟然是0！” 殷燃被系统这一嗓子嚎的懵了下。 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盯向好感度那一栏。 神情变幻。 确实，明晃晃的一个0。 他忙活了这么久，又是装扭伤，又是扮演柔弱小白花。 一通操作下来，医生的好感度竟然是0？ 明明感觉还可以的。 这还是头一回。 殷燃目光紧盯好感度，思绪不断。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一般见面了之后无须多么费心，攻略人物基本上都会看在他外貌气质上加几个好感度。 不说奶狗弟弟和小狼狗了，郁祀脾气那么古怪的，都会看在他脸的份上给他加个几点的好感度，放在医生这，竟然一点也不给加？ 他对自己一直无动于衷？？ 这下殷燃知道自己心里觉得怪怪的究竟怪在哪里了。 从进诊室到出来，医生给他的感觉都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说话温柔含笑，姿态有礼，无时无刻不在照顾病人感觉，让人情不自禁放松。 偶尔流露出来的一些不符，也被这深入人心的表层形象压了下去，叫人毫无所觉。 可人物面板不会骗人。 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医生表里不一，看上去似乎很好攻略的样子，实际冷情的很，根本不带关心的。 照这么看，刚才对方脱口而出的一句“道德绑架”，也压根不是在开玩笑。 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那还挺恶劣的。 殷燃现在甚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勾不起来医生的兴趣、无法叫医生的目光真正停留在他身上的话，人物面板好感度这一栏，很可能永远都是0。 更有甚者，下回他再来医院，对方压根都不记得他是哪号人。 头一回遇到这样出人意料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令人沮丧，毕竟一直无往不利的。可殷燃心里此刻不仅不沮丧，还有点难言的兴奋。 越难越好玩，要是一直顺顺利利没点挑战，这游戏也玩不下去。 殷燃桃花眼里满是兴奋和愉悦，盯着医生的人物面板看了许久，才徐徐关上。 053以为殷燃这么久没说话是生气了，隔了好半天才敢出声：“......主人，我给你开导航了哈，你别难过，狂野海王模式就是这样的，这么多攻略人物挤在一起，每个攻略人物都有自己的喜好思想，玩家很难一一照顾到的，主人你已经很不错了，遥遥领先！” 殷燃奇怪：“我干嘛要生气？” 053：“咦主人你不难过嘛，你沉默这么久，我以为......” 殷燃：“我那是在思考面对医生的人设该怎么调整，感觉单纯的小白花有点单一了，得加点东西才行......” 边说边走，步履慢慢悠悠，殷燃垂着眼眸，纤长眼睫时不时的颤动两下，遮住眸底的兴致盎然。 想起离开前医生的那一丝轻笑，他眸光一亮。 “......既然他表里不一，那平等一点，我也表里不一好了！” “什么意思？” “下回你就知道了。” 殷燃心里有了底，也便不再挂心，转头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吩咐053导航回家，手里不由得又点了点手机屏幕，刚才他好像看见小狼狗给他发消息了...... 18. 第18章 从医院回到家，路上殷燃点开了夹谷焰的消息。 还没回两句，那头突然弹出来了一条语音通话。铃音急匆匆的响着，好像在催促他赶快接通一样。殷燃愣了一下，随即唇边徐徐展开一抹愉悦的笑容，之前在医生那好感为0的一丝丝郁闷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按下接通。 那头传来小狼狗的声线： “喂，那个......”夹谷焰清咳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别扭，语速也略快，“刚才给你发的消息都看见了吧？明天傍晚我们准备去附近新开的一家酒吧玩，听说里面的酒水还不错，还有驻唱......周洲他们都在，来喊你一声......” 一口气说到这，对方才停了下，犹豫了一下似的，发出邀约： “所以，你......要不要一起来？” 接了电话殷燃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就已经秃噜出来了一大串，急急忙忙的。 后头还补了一句：“......周洲说你都和我们打过球了，算得上兄弟了，有好玩的当然得叫上你。” 听清小狼狗说的什么，殷燃登时来劲了。 酒吧？ 那不挺好。 人影攒动光影迷离，正是加深感情的好时机。 怎么能不去呢？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故意沉吟了几秒，听了会儿话筒里传来的小狼狗呼吸声，才假装思虑良久最终同意了那般应下了：“好，告诉我时间和地址。” 手机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原先有些僵硬显得磕磕巴巴的声音也自然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拽气，殷燃都能想象到对方明亮的眼神和张扬挑眉的酷哥脸：“成，不用你自己个儿费劲来，我开车来接你！” “到时候联系！” 语音通话被利索的挂断。 殷燃不由失笑。 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了，他吃完了饭，瘫在沙发上。眯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揉着肚子，像一只餍足的猫。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那么此刻也应该懒懒的搭到地上，有一下没一下慵懒的轻扫着了。 今天一天跑来跑去的，够累，不过收获也挺大。 好歹《幻梦》里所有的可攻略人物他都见过了呢，里程碑式的进展。 殷燃放空脑袋，脑子里漫无边际的想着，目光偶然间往旁边一瞥，瞥到了茶几上他从画家别墅里带出来的、被画家吃空了的曲奇饼干盒子，不由得一愣。 哦对了，差点忘了，盒子还要还给奶狗弟弟呢。 思及此，殷燃又来了劲头，想到奶狗弟弟甜甜的脸，不禁笑了笑，起身拿起盒子去清洗了一番。 洗完后，又贴心的一点点擦干。 053见状问：“主人，你现在要去还吗？” 殷燃丢掉用完的纸巾：“当然。” 053：“嘿嘿，奶狗弟弟现在就在家里，主人可以放心去。” 殷燃：“行。” 应完殷燃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狐疑问：“你怎么知道？” 系统的功能鸡肋，殷燃从来没将希望寄托在053身上，从来都是自食其力。上回突然蹦出个人物动向预测功能，给殷燃吓一跳，甚至有一种“路上捡到钱”的诡异幸运感。 不过那次是初见，所以才有的。 这回是怎么回事？ 053羞涩一笑：“我的那个预测人物动向的功能，是能随着主人你攻略人物，对方好感度提升而逐渐升级的。” “奶狗弟弟对你好感度目前33，已经达到熟识阶段，所以才能感知到。” “只是有些限制，目前感知范围很小很小，也就是奶狗弟弟就在你楼上，我才知道。系统的预测很准的，主人你放心去！” 053解释了一通，殷燃明白了。 他皱眉，没忍住说了一句：“下回把你有什么功能都说清楚，我还方便点，也能省点事。现在这样时不时冒出来一个，惊喜是惊喜了，但是显得你很不专业，怎么，主打一个陪伴是么？” 053：“......嘤，好。” “不过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053：“好！” 殷燃又和它说了几句，舒心了，这才拿起盒子出门，去楼上。 到了六楼，殷燃抬手敲了敲。 他们这都是老式小区居民楼，年头有些久了，但是奶狗弟弟的家门口还是和上回来时一样，干净整洁，门外没有堆砌着一些繁冗碍事的杂物，也没有丢在门口忘记带下去的垃圾袋，很是清新。 甚至还铺着一小块方方正正的地毯。 等了片刻，门开了。 舒樾的面容从门后出现。 “......学长？” 舒樾有些意外，眼眸都微微睁大了点。但须臾之间，他便笑开了，很是惊喜，把门又拉开了点，身体完全露出来，让殷燃能够看清他身上穿得其实是一条围裙。他很开心地道：“学长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要工作的吗？” “已经结束了，过来还你的曲奇饼干盒子。” “味道真的很不错，吃了之后，感觉我的工作都很顺利呢。” 殷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舒樾自然是不可能知晓殷燃的工作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句话也只能是夸他的烘焙手艺。他闻言抿唇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十分坦然，显得眼眸亮晶晶的。 “那学长这是得闲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舒樾自然的邀请。 眼底恰到好处的透露出一丝期待。 “好啊。” “既然学弟邀请了，那我就叨扰片刻。” 殷燃目光落在他身上，勾起一丝笑，“不过舒樾学弟这是在......做饭？午饭还没吃吗？” “围裙很漂亮。” 奶狗弟弟腰身上围着的围裙是浅绿的，上面还有好多白色蕾丝边边，看起来既甜美，又可爱。 就是不太像男孩子们经常会用的。 舒樾低头一看，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啊......这个是我妈的，顺便拿来用了。” 察觉到殷燃还在外面站着，他连忙错身让殷燃进来，给殷燃找了双拖鞋，然后道：“不是在做饭，午饭已经吃过了，我是在做鲜花饼。” “鲜花饼？” 殷燃这回是真的很意外了。 之前奶狗弟弟给他送曲奇，他知道了对方会烘焙，且手艺还不差。 没想到鲜花饼都会做。 在殷燃印象里，这个东西似乎很费事。 舒樾解释：“对，早上做了曲奇，面粉还剩点，想了想，刚好就做点鲜花饼，正好有玫瑰花瓣。” “现在是玫瑰盛开的季节，前些日子订了些新鲜的玫瑰花瓣，刚刚好可以用上。” 说话间，从厨房那边飘来一阵十分浓郁香甜的糕点味道，热乎乎的，其中还夹杂着香浓馥郁的玫瑰香气。 舒樾笑着道：“好像快要可以了......学长来的很是时候，马上鲜花饼就要出炉了，玫瑰陷的。” “等会儿尝一尝？” 殷燃适时应了：“好。” “舒樾学弟的手艺我很期待。” 舒樾闻言又是一笑，光线落入他眸子里，衬得眸色浅淡，清润温和，像是春日粼粼柔和的水波。 正巧厨房烤箱传来“叮”地一声，舒樾让殷燃在餐桌旁坐下，自己则是戴上了手套，转身去厨房里拿新鲜出炉的玫瑰鲜花饼。 厨房里的身影忙忙碌碌，殷燃也趁机有机会打量一下奶狗弟弟的居所。 上回在门外只是简单一瞥，注意力都在奶狗弟弟身上了，几乎没有时间往里面瞧瞧。 现在仔细一看殷燃才发现，奶狗弟弟的家里还挺小清新的。 到处都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奶狗弟弟身上穿的那件浅绿白底蕾丝边的围裙一样，甜美可人，令人倍感舒适。 不多时，奶狗弟弟清瘦颀长的身影从厨房里出来，殷燃也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对方身上。舒樾手里端着一个白净的瓷盘，里面是好几个圆滚滚的金黄色小酥饼，还冒着热气，离得越近，那股子糕点的香甜味就越浓，勾着人的馋虫。 舒樾将瓷盘放在桌上，顺势坐在殷燃对面。 他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拿起一个鲜花饼，掰开，顿时里面满满的玫瑰馅料就露了出来，玫紫的馅料颜色配着金黄的酥饼外壳，相当漂亮。而鲜花饼被掰开后，室内也顿时多出来了一股霸道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尝尝？” 舒樾将其中一半递给殷燃。 “刚出炉，有些烫，学长慢点吃。”他嘱咐道。 殷燃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鲜花饼外酥里嫩，尤其是充实的馅料，殷燃甚至都吃到了捣碎的玫瑰花瓣。玫瑰花瓣用糖腌渍过，清研的玫瑰香混着丝丝甜意，口感相当不错。 咽下后，他没忍住又吃了一口。 真的挺好吃的。 鲜花饼这东西并不多稀奇，现实里殷燃也吃过不少。 不过他基本上三分钟热度，吃了一块后就不太想了，觉得腻。 可这回，吃着奶狗弟弟亲手做的鲜花饼，却吃出了别样的味道，甜而不腻，很得殷燃的心。 难道说因为这是攻略人物做的，所以他才喜欢？ 他忍不住想。 一块鲜花饼本来也就不多大，半个巴掌大小，更何况是这被掰开的一块，三两口就没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殷燃已经不知不觉地把手里的糕点吃完了，他微怔，舔了舔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面的舒樾。 舒樾含笑注视着殷燃，手里还拿着那块被掰开的鲜花饼的一半，没吃，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殷燃，支着下巴看得愉快。温和的下垂眼里盛满了笑意，好像看着殷燃吃掉他做的东西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 看见殷燃看过来，他又把手里的一半递过去了。 一边递一边问：“鲜花饼，学长喜欢吗？” 殷燃眨眨眼。 很实诚：“喜欢。” 这没什么可掩饰的。 “学长喜欢就好。”闻言，眼前的学弟顿时弯眼笑了开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人足够感受到他听闻这句话时的开心。 随着这句话出，殷燃的脑海里也适时的响起了清脆的系统提示音——【舒樾好感度+10！】 递完鲜花饼后，对方却没有把手撤开，反而是顺势扯了张纸巾，微微倾身过来，带着点羞涩的感觉，含笑将纸巾轻轻摁上殷燃的嘴角。 “学长慢点吃，还有呢。” “脸上都沾了碎屑了。” 说着，奶狗弟弟又笑了下，轻抿着唇角，看起来既青涩，又温柔。 很有种校园心动男神的感觉。 可一直盯着奶狗弟弟眼睛的殷燃，心底却蓦地升腾起一丝丝怪异。 奶狗弟弟的浅淡眸底内，笑意聚的很深，粗略一看，竟有种要将人溺毙在里面的深幽感。可再一回神，这感觉又没有了，眼前只是笑的开心的学弟，好像一条亲人的小奶狗，尾巴都在打转。 殷燃不由一怔，反应过来后桃花眼一弯。 在奶狗弟弟惊讶的目光中反手握上了对方的手腕。 19. 第19章 肌肤相触，带来的感官是双向的。 反应过来自己被抓了手腕，舒樾脸一红，睫毛颤了颤，带动的眸子也一阵乱看，最后微微垂了眼，无所适从似的。 他抿唇，复又抬眼：“学长这是......？” 殷燃唇角勾着笑，看了面前人片刻，才轻轻笑道：“舒樾学弟慌什么，我看学弟手腕上也沾了脏东西，帮学弟擦擦。” 他本来就长的好，哪怕在舒樾面前一直都是矜持斯文的学长形象，可长了一双天然含着风情的桃花眼，偶尔漫不经心的一笑，就潋滟开一片波光。更别说一眨不眨盯着人看，无端叫人心生慌乱。 说着，殷燃指腹缓缓在对方手腕上摩挲了几下，状若认真，好像真的对方手腕上有什么脏东西，他在慢慢给擦掉一般。 指腹摩挲而过，带动的手腕皮肤上一阵颤栗。 颤栗过后，便是忽而升腾起的痒意，绵延不绝，从手腕部分往上，似乎要蹿进人的心里。 舒樾霎时间脸就红了大半，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手不易察觉的轻轻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抽回，可又不知因为什么而陡然停止了，乖顺的被殷燃攥在掌心里，任由殷燃指腹缓慢而意味莫名的摩挲。 他再度抿抿唇，抬眼看向殷燃，眸光水润。 实在痒的受不住了，才轻轻唤了一句学长，欲言又止。 清纯的可以。 “学长......” 殷燃又轻笑一声，没太过分，自然而然放开了。 煞有介事：“好了，擦干净了。” “学弟可以放心了。” 舒樾脸还红着，闻言囫囵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手腕被握着的部分热度似乎要比其他地方高，肌肤紧密接触叫人心尖发紧，骤然放开，还有丝失落和空寂。 舒樾将手收回，桌子底下忍不住摸了摸被抓住的部分。 垂着眼睛，有些怔然。 殷燃瞧着对方的反应，见对方抿着唇不说话，心思稍微一转就明白过来这芝麻馅的学弟大抵是猝不及防被反将了一军，呆了。 别说，这样看还挺可爱的。 很想让人再去使点坏心，捉弄捉弄他。 殷燃不由得舔了舔唇，压下这丝不正当的想法，垂眸愉悦的又咬了一口鲜花饼，慢慢品尝着。 他慢悠悠地吃完了半个，这期间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一直没停过。 【舒樾好感+1！】 【舒樾好感+1！】 【舒樾好感+1！】 ...... 足足响了五次。 这之后才消停下来，而奶狗弟弟也似乎是平复了心情，轻轻又递过来一块鲜花饼，含笑同殷燃交谈起来。 最后走的时候，还给殷燃装了好几块。 来还一个本就属于对方的曲奇盒子，却得到了共计15的好感度，还有一些美味的鲜花饼，这趟来的值。 殷燃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直到回到自己家里，心情都很好。 还有医生的消息没发，但他也不打算立刻就发，而是悠哉悠哉，等到了晚上，才点开那个白天新加的微信号，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配了几张拍下来的伤药的图片。 【裴医生，这个药我可以外用吗？】 医生没有立刻就回，估计是还在忙其他的事。 殷燃也没有泄气，因为他觉得，医生那个性格，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消息不闻不问当看不见的人，尤其是微信号还是他自己给出去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于是他便耐心等着。 过了半小时左右，对方回了：【可以，按照说明书使用就行，但要注意这几天脚部伤处尽量不要碰热水。】 很公事公办的风格。 殷燃挑挑眉，很快编辑回复：【谢谢裴医生。】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这么晚了，裴医生是刚下班吗？】 发这个纯粹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从公事跳跃到私事，算是触碰到了私人领域的边界，能从对方的回复风格窥探到一些对方的想法。 没多久，医生也回了：【刚下班，正在开车回家。】 殷燃笑了。 看来还可以。 不过虽然医生回了，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疏离的样子，殷燃也没太得寸进尺令对方感到不适，而是顺势在这个话题上终结： 【那裴医生路上注意安全^_^】 后头还跟了一个小小的颜文字笑脸。 医生明显对他的知趣心情不错，也回了：【好^_^】 后头的笑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复制粘贴他的。 整篇对话充斥着成年人的点到为止。 殷燃歪在沙发里，一手拿着手机，忍不住发笑。 还挺好玩的。 对话到这也就结束了，他也没再管医生那边会想什么。 第二天傍晚，殷燃收拾完毕，去赴小狼狗的约。 小狼狗说是开车来接他，殷燃就让对方在小区门口等着。小区里路窄，开车进来不太方便，而且居民楼挨挨挤挤的，也不好找，他自己则是走出去，去找小狼狗然后上车，这也更省事一点。 一走出小区，殷燃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挺炫酷的迈巴赫。 车窗打开，夹谷焰坐在驾驶座的位置，目光散漫的逡巡着外面的行人。依旧是很酷很潮的穿搭，黑T胸口处的荧光绿骷髅头很扎眼，更别说他那一头银黑毛，俊帅的五官，有不少过路人会往他脸上看一眼，继而露出惊艳的表情。 瞥到殷燃身影后，夹谷焰眼神微微一亮，随即朝殷燃招招手。 “往哪儿看呢？” “这儿。” 殷燃走过来，拉开副驾车门走进去。 在殷燃低头扣安全带的时候，夹谷焰一手握着方向盘，目光也有意无意的落在身旁殷燃身上。 因为要去酒吧，殷燃穿的也没那么正式，很随性冷清的色调，会让人的注意力更多的落在他精致好看的脸上，配着白皙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既慵懒，又清冷，吸引着人的视线。 有若隐若现的桔花味道从对方身上穿过来，受了感染似的，调子也很清淡。 夹谷焰偷偷看了几眼，在殷燃抬头前先一步把眼神挪开了，启动车子。 “学长之前去过酒吧吗？” 路上，两人聊着天。 “去过。”殷燃淡定回答。 “是么？”夹谷焰有些意外，不由偏头看了殷燃一眼，却又恰巧对上殷燃看过来的目光。不知是不是被殷燃眸底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破，他又把头扭了回去，装作要看路况的样子，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不会去酒吧那样的地方。” 看着清冷疏离的，竟也会去酒吧？ 那会在酒吧里干什么？ 喝酒，游戏，闹腾？ 一想到身边这个人有可能会在酒吧里喝到微醺，被人暧昧搭讪，迷迷糊糊的接受别人示好，夹谷焰就觉得怪怪的。 大概是和对方的气质一点也不搭吧。 他想。 殷燃偏头，注意到小狼狗微皱的眉，稍微思索了下，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于是没好气道：“不是说了，不要以貌取人的吗？” “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 夹谷焰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耳朵里便听到这句话。 也许是对方话语里带了点挑衅的感觉，夹谷焰也不由来劲，眉梢一挑，唇角勾起抹痞气的笑，看上去凶凶的，似笑非笑：“所以，这是要我努力扒开你真面目的意思？” 殷燃定定瞧他一眼。 片刻后也跟着露出抹微笑，意味不明：“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青年的嗓音低沉温柔，尾调带着点清冷的感觉，可说出这句话，却莫名多出来危险的意思。 两者叠加在一起，很容易勾起人的征服欲。 夹谷焰也果然被挑起来了，殷燃明显感觉对方眼神都变了变，那是被挑战的暗火，压在眼底，透着难言的兴奋。 殷燃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悦，反而勾着笑愉悦的靠在车座上，欣赏外面的风景。 目的达成。 很棒。 车行驶着，车里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可气氛却很微妙的平衡。 欣赏着外头的风景，如潮的车流中，殷燃很快注意到了隔壁的一辆漂亮宾利。 怎么说呢，就是车很熟悉。 曾经坐过的那种熟悉。 殷燃心头一跳，觉得不太妙。 果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那辆宾利正好就停在他们这辆迈巴赫的隔壁，距离很近，近到足够殷燃看清车窗摇下来的宾利里面坐着什么样的人物。 男人，剪裁得体的低调黑西装，眉眼俊美，冰冷，不苟言笑。 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 那脸，那气质，分明是他才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053也发现了，大叫起来：“卧槽，卧槽，计淮深！” “他怎么在这啊不会是来逮你的吧？！” “不对啊你都分手了，虽然是我出手一刀两断的，但是正常来说，他应该会减少出现在你面前的频次才对啊，而且这才过去几天啊！” 殷燃被吵的脑门大。 恰巧隔壁坐在宾利的计淮深有要抬头的趋势，惊的殷燃下意识的把车窗摇上来了，风也不吹了。 虽然理智知晓这已经是前男友了哪怕遇见也没什么，可殷燃心里到底是不太自在，可能这就是来自前夫哥的压迫感吧。 而且计淮深被分手前，殷燃还“调戏”了一番他。 如果当时计淮深还有意识的话，大约会被气的冰山脸破功。 殷燃胡思乱想着，莫名感觉背后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他没敢回头看，面上仍是保持如常。 夹谷焰察觉到了殷燃的动作，纳闷问：“怎么关窗了，吹的不舒服了？” “没事，外面有些吵。”殷燃强作淡定回。 “那倒是......”夹谷焰没起疑心，盯着前方慢悠悠的红灯秒数，吐槽，“这红灯真长，后面的车都排一大溜了......” 他扭头瞅了瞅，刚好透过玻璃，瞧见隔壁的宾利。看清那边车里坐着的人后，不由眉梢一抬，声音惊喜：“嘿，还真赶巧，碰见我小舅舅了！” “平常可是很难见到他呢！” 殷燃心里的那丝不妙越来越重了，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说的小舅舅，是隔壁宾利里面坐的那个吗？” “是啊！” 殷燃感觉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