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的cp逐渐不是人了(快穿)》 1.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第一次醒来是在寒风中,三四月的倒春寒冷得刺骨。他迷迷瞪瞪地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周围的房屋车辆全部都成了plus版的。 不对,他用他快冻傻了的脑子想了想,应该是他变小了。 但他为什么会变小呢?栖迟还没想明白,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低,又被强制陷入昏睡中。 再醒来时,栖迟感觉到身下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上方还有阵阵暖风,自己的身体被不断揉搓。三重作用下,栖迟终于活了过来。 他想让揉搓那人先停一停,快把他搓秃噜皮了,张嘴一出声,是幼犬细声细气的叫声,“嗷呜~嗷呜~” “活了活了!”有人惊喜地大喊,栖迟感觉自己眼前灯光瞬间黯淡,他睁大眼,看到了头上围着的一圈人头。 栖迟被吓得一个激灵地蹬腿,又嗷呜嗷呜了几声,换来了更多只手的揉捏。 “行了行了,”有个男人走过来,把围着的一圈人挥开,“幼犬没事了就干活去,都围在这干什么?” 没了人墙堵着,栖迟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像是......警局? 走过来的男人一身黑色警服,约莫三十多的样子,看起来德高望重,然后下一刻,栖迟就惨遭了毒手。 把众人挥开后,男人抱着栖迟从头撸到尾,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加深。 “张哥?”旁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您在这干嘛呢?” 被叫张哥的男人手一顿,有点恼羞成怒,“干你的活去,看我干嘛?” 那人看着很年轻,嬉皮笑脸的,也不怵,继续说道,“这幼犬要咋办啊,咱们养着?” 张成思忖片刻,和栖迟一双黑亮的眼睛对视一会儿,摸着下巴道,“先养养,看着很机灵,最近不是在警犬考核嘛,让小家伙提前见识见识。” 年轻人疑惑,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地弹了下萨摩耶塌塌的耳朵,“这小家伙是萨摩耶对吧,耶耶不是不能当警犬吗?” 张成嘿嘿一声,“不是让他当警犬,是让他提前熟悉熟悉自己以后的玩伴。” 栖迟木着一张狗脸,看着两人叽里咕噜地把他安排好,自己的肚子也在叽里咕噜地叫。他翻出肚皮,想要让他们想起这回事来。 “忘记了,还没喂食,”张成一脸歉意地揉揉栖迟的肚子,“正好我回基地,带他回去。” 栖迟被放在了后排座椅上,还被张成哄道,“耶耶乖,在这里趴好,我带你去找小伙伴哦。” 他看着一脸慈祥的张成,可耻地动用了自己的物种优势,娇声娇气地嗷呜了一声,果不其然又被张哥撸了一遍,还高声夸赞道,“耶耶真聪明!” 栖迟现在还有点懒洋洋的,他搭好爪子,把脑袋放好,开始思考这匪夷所思的经历。 在今天之前,他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有志青年,正要怀揣着雄心壮志踏入社会,也不知道出门的哪只脚踏错了,竟然给他换了个物种。 栖迟郁闷地把脑袋换了个方向放,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发愁。 张成车技不错,一路上稳稳当当地,栖迟还眯了一小会儿,被人叫醒的时候有些迷糊。 张成拿着毛毯子裹着栖迟,像是抱小娃娃一样,还颠了颠他,大声道,“走喽,去找小伙伴玩了。” 栖迟爪子在他胳膊上踩实,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观察四周。郊外温度更低,天高地阔,有些萧瑟,不远处的警犬训练基地十分显目。 张成抱着他走到门口,门口的辅警惊喜道,“张哥!”等看到张成怀里的栖迟,一时迟疑起来,“张哥这是,来参加考核的新警犬?” 辅警挠挠头,“萨摩耶不能当吧?” 张成当然知道,但一个两个都这么跟他说,他就故意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耶耶多聪明呢,把毛染黑不就好了?” 辅警震惊。 栖迟震惊。 辅警艰难地把对萨摩耶智商的质疑吞了回去。 栖迟立刻就嗷呜嗷呜地反抗起来,“你见过黑色的萨摩耶吗?!” 张成得意地rua了把栖迟的狗头,“看,耶耶也这么认为。” 见把小辅警忽悠住了,张成心情很好地进去,先给栖迟喂了一点羊奶粉,等他吃饱了又带去检查。出乎意料,幼犬的身体很好,一点也不像刚被捡回来的样子。张成见萨摩耶精神势头很好,就顺路带他去训练场看看。 栖迟以前没见过警犬训练基地,现在好奇得很,往外扒得差点忘了自己是一只狗,半个身子在空中悬空。 “诶呦,怎么这么着急。”张成又颠了颠他,“快到了。” 训练场地极大,训导员带着自己的警犬在进行基础训练,高喊着“定!坐!卧!来!”。 栖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同类。 淦!好不真实,自己真的是狗了。 “老张?”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过来,脚边跟了只看起来六个月大的纯黑色德牧。 张成微微弯腰,看着坐在男人脚边的德牧打招呼,“你好呀,闪电。” 六个月的德牧已经很是威风凛凛了,看起来很高冷,尾巴动了动没理人。 男人无奈道,“闪电确实不太喜欢他这个名字,可我们也没商量出什么来。” 张成把裹着小毯子的栖迟往男人眼前一送,“任陵,这只耶耶没有名字,你给起个?” 栖迟正和闪电安静地对视着,看半天也没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来,正要尝试和他交流,就听到了张成可怕的话语。 给谁起名?谁给谁起名?起什么名?栖迟竖起耳朵,盯着任陵看。 任陵被他看得愣了一下,有些稀奇问道,“你能听懂吗这么看着我?” 栖迟嗷呜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闪电瞥了他一眼,抖了抖耳朵。 “闪电今天训练成果很好,休息一下。”任陵一笑而过,蹲下揉了揉闪电的头,“顺便给你想个新名字。” “闪电很聪明,虽然来得迟了些,但服从性很高,训练进度非常快。”任陵在场外座椅上坐下,眼中盛满笑意,像是在夸自己的孩子。 栖迟看着蹲在脚边的德牧,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毯子,感觉怪怪的,挣扎地想要下地。 张成感觉到他的动作,就小心解开毯子,把一团雪白放在了地上,“是要找闪电玩吗?” 找闪电玩?栖迟看了看闪电,“我才不找他玩呢。” 张成笑道,“看来耶耶很喜欢闪电。” 栖迟:“……” 下都下来了,栖迟还是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同类和自己有什么差别。 他朝闪电迈了一步,然后转眼间天旋地转,左脚拌右脚,前脚拌后脚,四条腿差点打结,闷头打了个滚,以另一种方式到了闪电跟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栖迟突然灵敏起来,一下翻身,慢吞吞四肢不协调地走开,假装淡定地吐着吃到嘴里的沙子,“呸!呸!” 他有点尴尬地自己嘀咕着给自己找面子,“什么路!” “不是路的问题。” 栖迟下意识反驳,“不是路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对方沉默了。 栖迟愣了一下,狐疑扭头看了看闪电,把狗头怼到他眼前,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问道,“是你在和我说话?” 闪电没有说话,眼神打量着萨摩耶,心情复杂。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他就知道这是对“以智商换美貌”的萨摩耶的无奈。 他又上下打量,白团子还未长开但已初见美貌,于是他还是“嗯”了一声回答了。 栖迟眼睛一亮,可以交流好啊,有可以交流的小伙伴就不寂寞了。 “耶耶喜欢闪电吗?”张成和任陵聊着天,眼神也没离开两只,他揉了揉栖迟的狗头,“那留下来陪闪电好不好?” 栖迟大惊,难道他不是宠物狗吗?他又不能上一线,为什么还要受训练的苦呢? “你每天要干什么呢?”栖迟苦哈哈地问闪电,“累吗?苦吗?” 闪电微微低头看着娇气的幼崽,眼神扫过他蓬松雪白的毛毛和圆亮的黑眼睛,“不累不苦。” 栖迟回想起从前偶然看到的警犬训练,对这一说法持保留态度。 张成也不急,“还小呢,让两头幼犬相处相处,要是不太成,让耶耶和其他警犬试试,实在不行,我带回家养着。” 栖迟感觉这话有点奇怪,什么叫“再和其他警犬试试”? 他看了看坐姿端正的德牧,觉得这个就挺好的。于是他主动往闪电的方向又靠了靠,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但除了闪电的身形更挺拔了些,没人理会他的行为。 任陵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闪电的眼睛也不聚焦,张成叫了他两三遍才回神。 “想什么呢?” 任陵摸摸下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如闪电就改名叫砺寒吧。”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栖迟没忍住抖了下,还以为要给闪电起名叫宝剑。 张成紧接着就问道,“为什么不叫宝剑?这样耶耶就可以叫梅花了。” 说着他还逗了逗栖迟,“小梅花!” 萨摩耶瞬间炸毛,嗷呜嗷呜地,龇牙咧嘴,但幼犬细弱的声线反倒像是在委屈嚎哭,张成连忙呼噜他的毛,连连道,“随口一说,咱不叫这个。” 只有闪电知道这小白团子是在骂人,他看着骂骂咧咧的萨摩耶,盯着他的鼻子想了会儿,低头舔了舔他脸颊灰白交加的软毛。 栖迟被舔得歪了头,一下就懵了,小火苗被浇灭,磕磕巴巴问,“你、你舔我干什么?” 毛毛都湿乎乎的。 闪电语气平淡,像个有丰富带崽经验的老父亲,“冷静。” 任陵和张成带着两头幼犬去登记名字时,栖迟因为还不太会走路又被抱了起来。 闪电定定看了他一眼,“你大了,要学会走路。” 栖迟被一只狗教训了,感到有点丢脸,但转念一想,这是一头有编制的警犬。他现在是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犬,按理来说,还得叫闪电一声“警察叔叔”。 好吧,其实这样也还可以。栖迟无意识地舔了舔爪子。 “想好了闪电的新名字?”登记人员笑问道,“闪电满意了?” 栖迟心想好大的脾气,怎么基地的人都知道闪电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任陵点点头,“就叫砺寒吧。” 登记人员噼里啪啦登记好。 任陵歪头去看了看,愣了一下,“不是这个历,”他又一顿,“就这个历吧,经历寒冬嘛,训练哪有不受苦的。” 栖迟冒出狗头去看获得了新名字的德牧,问道,“你喜欢历寒这个新名字吗?” 德牧矜持抬抬头,“还行。”尾巴搭在地上轻轻摆了摆又迅速收住。 2. 汪汪队立大功 张成对随口一说的“小梅花”意外越叫越觉得满意,路上叫了好几次试图让栖迟应下这个名字。 栖迟很坚定,他是不会接受这个没有一点男子气概的名字的,哪怕叫宝剑也比这好。 张成叹了口气,“好吧,和历寒一样地有主意,怪不得你们能玩到一起呢。” “既然打算留下,”任陵在旁边看乐子,见张成放弃后,才笑道,“要让他们一起睡觉吗?” 张成有点迟疑,栖迟看起来还小,又刚从外面捡回来,会不会没有安全感? “耶耶,你可以和哥哥一起睡觉吗?”他颠了颠怀里的灰团子。 栖迟没认真听他们说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个哥哥说的是张成自己,心想张成超三奔四的人,怎么能对着一只两个月的小狗自称哥哥呢? 张成也没指望栖迟能听懂他的话还做出回应,想了想道,“睡一晚上试试,我晚上多去看两回就成。” 栖迟这才明白那个哥哥说的是历寒。 “历寒哥哥?”他怪怪地叫了一声。 但他忘了物种间是有差异的。历寒没发觉他在搞怪,自己又比耶耶大,叫哥哥再正常不过,他“嗯”了一声,认真安抚,“不用害怕。” 栖迟突然羞愧,感觉人类真的是最狗的动物了。 六个月大的德牧还处在生长的高峰期,伙食往面前一摆,种类很是丰富,满满当当地,栖迟看着都馋了。 他摇摇晃晃,四条腿劈着叉各走各的,勉强走到跟前,一眨不眨地看着历寒的伙食。 历寒看了看已经擦白白的小团子,以为他不认识走错了,叼着他的后颈把他往另一边领了领,示意道,“这是你的。” 栖迟看着自己的盆盆奶,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任陵稀奇地看着“变脸”,拍拍他的狗头,“嘿,耶耶怎么不笑了?” 栖迟有点无从下口,伸着舌头上挑下挑,然后试着舔了口奶——一点没入口不说,自己的毛毛上又飞溅了不少。 任陵掰着他的狗头左右看了看,嘀咕着“怎么还不会卷舌头”的话,无奈给他换成奶瓶,给他拿着放到嘴边让他喝。 这个功夫,历寒早已经吃光了,坐在一边看着抱着奶瓶嘬的萨摩耶,心想,不会走路,也不会吃饭,那小梅花会什么呢? 任陵在历寒的犬舍里又搭好了个小窝,害怕栖迟嫌冷,留下了一条小毯子。 “好了,耶耶的小窝在这里,”任陵把栖迟抱过来,放在窝上让他熟悉熟悉,又指着历寒的窝,比了个叉,“那是哥哥睡觉的地方,不可以去哦。” 历寒独占欲极强,即便两小只相处还行,任陵也担心栖迟擅自过去被历寒驱逐。 栖迟嘤嘤了两声,吃饱喝足后就满足地拱进了小毯子里,心想任陵怎么和自己说话还夹着声音。 任陵笑道,“嘤嘤怪。”他又起身去看了看德牧的情况,然后和德牧说了再见。 犬舍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邻居的嚎叫,另一边的历寒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这个犬舍里只有栖迟一只小狗一样。 透过小窗户,栖迟望着外面的天发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茸茸的爪子,垮着个小狗批脸开始emo。 也不知道自己的消失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自己穿到小狗身上了,那原来的小狗呢? 不会穿到自己身上了吧?! 栖迟一个激灵,想到自己一米八的大高个,匹配了一只啥事不懂只会嗷呜的小奶狗,他已经替自己的身体感到极致的社死了。 它会走路吗?四肢着地地爬吗?会吃饭吗?埋头进去一阵狂舔吗?会说话吗?嗷呜嗷呜吗? 栖迟深沉地思考了片刻,决定和自己的人类身体先划清界限,之后人类栖迟做出的什么反人类行为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此刻深沉的人类灵魂匹配的是一只一天睡十几个小时的幼犬身体,栖迟刚下定了决心,就开始点豆豆了。 不知道昏沉了多久,在他即将陷入沉睡的那刻,外面的寒风陡然发出撕裂恐怖的炸响,栖迟吓得一个激灵四脚僵直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爆炸了?要出警了? 另一边窸窸窣窣起来,历寒从窝里出来,不解地看着大晚上不睡觉罚站的小梅花。 “你怎么了?”他朝栖迟走近了点。 栖迟呆呆地,眨巴着圆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德牧,呜呜咽咽地靠了过去。 “吓死我了,我以为爆炸了呜呜呜。”萨摩耶心有余悸,使劲往德牧怀里靠,企图从同类温暖的皮毛中得到慰藉。 犬类听力远远高于人类,栖迟刚进入萨摩耶的身体,既没习惯也没融合好。而即使是人类,有时也会被深夜突兀响起的风声吓到。 历寒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但感受到了小梅花发抖的身体和恐惧的情绪,他看了看自己的窝,再加一只幼犬绰绰有余。 “小梅花,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栖迟喉咙里还发出害怕的呜咽声,也没计较这声“小梅花”,连忙答应。 他跟着历寒走到窝前,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睡里边吗?” 历寒不在意这个,轻轻推了推他让他进去。 栖迟心满意足地在留有余温的窝里趴下,历寒紧挨着他趴下。 “睡吧。”历寒轻轻蹭了蹭栖迟的脸以作安抚。 第二次入睡栖迟就有经验了,他把一只耳朵折起来靠着地,把爪子搭另一只耳朵上,力求相对安静。 这么做或许是有效果的,至少晚上张成和任陵分别来看了一回,栖迟都睡得四脚朝天,耳朵也不捂了。 历寒非常警惕,即便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训导员,他也立马睁眼。 任陵先去看栖迟的窝,发现里面空荡荡后,讶异一瞬就去了历寒那里。历寒抖抖耳朵看他,身后是睡得不省人事的白团子。 任陵失笑,带着歉意对被吵醒的小德牧说,“抱歉,吵醒你了,继续睡吧。” 历寒顺从地重新趴下,直到等任陵关好了门才闭上眼睛。 漫漫长夜里,栖迟做了个梦,梦到他不当人了,变成了狗,每天汪汪叫地想告诉大家他是人不是狗,结果被人丢给他了一根烤肠打发,让他不要叫个不停了。 烤肠香得很,他留着口水还坚决不吃,好像只要他不吃,他就还是人一样。 “耶耶,起床了,不要再睡了,哥哥在等你起床呢。” 栖迟随口应了两声,“起,等会儿就起。” “耶耶,快点醒醒……” 栖迟感觉好烦,无厘头地想,不要叫个不停了,去吃烤肠吧! “小梅花,你该起床了。” 谁是小梅花?栖迟翻身动作一顿,倏地睁开眼,径直看向德牧。 “你叫我?” 历寒“嗯”了一声。 “我不叫梅花!” 栖迟还没抗议完,就被任陵一阵揉搓,“乖宝啊,你怎么这么能睡。” 历寒似乎恍然,“乖宝?” 栖迟忍无可忍,“我叫栖迟,栖!迟!” 历寒笑了笑,不知道是故意逗他的还是真不明白。 任陵捧着栖迟的狗头,“还有起床气?已经快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不如叫你迟迟吧?怎么样?” 迟迟?虽然来源他不认可,但和自己名字重了一个字,栖迟假装思考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任陵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栖迟对此有什么反应,看到他嘤嘤两声咧开嘴笑时,惊讶了一下。 “迟迟?”他试探叫了一声。 栖迟嗷呜一声。 任陵笑呵呵地,“真乖,走,训练去。” 任陵步子迈得很大,历寒紧跟着,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眼被落下的栖迟,朝任陵叫了几声。 任陵低头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历寒?” 历寒退回去几步,叼着栖迟的后颈往前拉。 “历寒历寒!”栖迟脚步跟不上历寒的拖拽,着急道,“慢点慢点!” 任陵无奈,过来把栖迟抱起来,“忘记你了。” 他有点不解,“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走路呢?竟然还能流浪活下来。” 几次耽搁下,任陵带着历寒到训练场时几乎是卡点。栖迟被放到一旁,任陵让他自己玩,没准玩着玩着就会走路了呢。 栖迟被放下后他就开始练习四脚走路。历寒飞奔着叼飞盘时,他在练习怎么让四只脚不会绊在一起;历寒扑咬玩具时,他在练习如何能不顺拐走路;历寒休息时,他终于能走得好看些了,不至于像刚装上四肢一样。 任陵远远地喊着,“历寒,带迟迟过来。” 历寒跑过来,拱了拱一滩白茸茸,“迟迟,起来。” 栖迟不情不愿地起来,有点后悔留在这里,当个宠物他不好吗? 他慢悠悠走,任陵也不催他,蹲在远处等着。 栖迟看了看被迫放慢脚步的历寒,突然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悄悄地走快了些。 走到任陵跟前时,任陵摸摸他的脑袋夸道,“迟迟真乖,已经学会走路了。” 栖迟不好意思,怎么这个也夸啊。 任陵确实是真心实意。他们看到一只萨摩耶在角落里认真来回练习走路时,都被萌到了,然后就是感觉不可思议,他竟然像个人类一样在自主反复练习。 他又感叹,自己会练习也能很快掌握,可偏偏两个月了不会走路,也不知道算不算聪明,难不成是懒? “可惜了。” 栖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嗷呜一声拱了拱他的手心。 任陵起身拍拍手,“好了,开饭!” 栖迟没有拿到他的瓶瓶奶。 “迟迟要学习怎么吃饭啊,”任陵叹了口气,把泡得软烂的狗粮放到他跟前,“舌头要学会怎么卷。” 不当人的第二天,栖迟在向历寒虚心请教怎么吃饭。 栖迟以为大有玄机,眼神专注,结果历寒一埋头如同龙卷风一样迅速一扫而空。 栖迟:“……” 他没有办法,只好也学着历寒的样子张着嘴巴栽进盆里嗷呜嗷呜,再配合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卷后卷,终于在撒掉三分之一的狗粮后,他学会了怎么用舌头卷东西吃。 任陵也不说嫌弃,但给栖迟收拾时脸色也说不上愉悦。把白团子擦干净后,他才笑笑揉了揉萨摩耶,“不错,迟迟学会吃饭了。” 萨摩耶骄傲地昂头,小眼神还瞥了眼历寒,但历寒并不认为学会吃饭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所以没有接受到他的信号,和他对视片刻,眼神淡然又疑惑,却什么话也没说。 栖迟愤愤地蹭了蹭任陵的手心。 3. 汪汪队立大功 与历寒一批的警犬基本都是五六个月大的样子,已经经历过了一批筛选,个个都是好苗子。 栖迟每天跟着历寒一起去训练,不同于历寒严格执行的训练计划,他更像是散养一样,只是简单进行一些服从性训练。 但栖迟不是普通小狗,他是一只听得懂人话的聪明小狗。于是训练表上内容几天时间就全部勾完,打破了历寒创造的新纪录。 张成知道后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随手捡的幼犬这么有出息,心中一动,就和任陵商量着继续训练的事情。 栖迟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出风头,给自己的犬生生涯带来了本不必要的负担,他现在正在和历寒显摆。 “寒寒寒寒,”栖迟逮着午睡前的空隙闹历寒,“你知道任陵今天夸奖我了吗?” 在这几天栖迟不断的输入下,历寒知道了几个相熟的人的名字,还勉强理解了“训练”“警犬”“任务”等的概念。但这对他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最多是能理解小梅花更多的话了。 “这很好。”历寒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栖迟越发得意了,摇头晃脑地,两只还没立起来的小耳朵也一蹦一蹦的,“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历寒接话,萨摩耶就大声道,“因为我比你训练得更好!” 历寒舔爪子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是吗?” 栖迟还不理解“优等犬”的骄傲,他得意地原地转了个圈,又朝历寒靠过去,“你知道什么叫打破记录吗?就是你是之前做得最好的,然后我比你更好,就打破了你的记录!” 历寒看了看还是一小点的白团子,也不和他争辩,舔了舔他的脑袋,“迟迟厉害,快睡觉。” 栖迟心满意足地乖乖趴下,历寒见他闭上眼睛,环顾一圈后也趴在他身边,一只前爪搭上萨摩耶的脑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没过一会儿,历寒又无奈睁开眼睛,看着爪下依旧兴奋的栖迟,难得对不肯睡觉的幼崽感到些许无措。 好在栖迟也知道自己打扰了德牧,毕竟历寒的训练量比自己大好多,肯定更疲惫,他不好意思地伸出爪子抹了把自己的脸,“睡觉睡觉。” 历寒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 栖迟午觉睡得舒服,被叫醒时还迷迷糊糊地靠着历寒才能站稳。 等他再次站到训练场上时,他的眼中还透露着浓浓的倦怠气息。 任陵已经新拿了一张训练计划表,走到栖迟旁边高声道,“迟迟!今天开始新的训练计划!” 他低头一看,“打起精神!” 栖迟抖了下耳朵,高高抬起头看着训导员,不解嘀咕,“难道我学的不够吗?” 萨摩耶普遍性情温和且攻击力弱,任陵决定先试试扑咬,为了让栖迟精神起来,他先让历寒进行扑咬训练。 “好好看看哥哥。”任陵揉了把栖迟的头。 栖迟嗷呜一声,在原地乖乖蹲好。 隔了一段距离,靶手已经戴上了袖靶,横放在胸前,直面着德牧,双腿微弯。 历寒的绳子一被放开,就若飞箭般目标明确咻一下蹿了出去。临近靶手时一个起跳在半空中牢牢咬住袖靶,任凭自己在空中被来回反复地甩动也不松口,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凶得很。 预期成果已经达到,任陵大声命令历寒松口。德牧凶性不减,咬着狠狠扯了下袖靶才松口,但眼神还死盯着靶手,预备随时再次冲上去。 旁边有别的训导员带着自己的警犬在观看,等历寒不再躁动后,他们眼里的羡慕遮也遮不住。 “小任啊,你可是接手了个顶好的苗子啊。” 任陵笑呵呵地摸了摸历寒,谦虚道,“哪有,他可没冲倒靶手。” “诶,历寒才半岁大,等他长大了,这不轻轻松松?” 任陵没有反驳,眼里笑意更浓,一旁的人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讨夸,哭笑不得拿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小子。” 刚训练完的德牧太凶,栖迟本身就有点怵大型犬,加上萨摩耶天性影响,就是和历寒关系不错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在一边小心观察着历寒的状态,等他冷静下来了才一颠一颠地跑过去凑到跟前。 栖迟朝历寒使劲摇着尾巴,见他眼神温和,才嗷呜嗷呜地贴近吹捧,“寒寒你太棒了!” 栖迟这是第一次见警犬进行这样的扑咬训练,他知道任陵有意训练他,虽然栖迟一向懒散,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也有点跃跃欲试。 任陵让历寒休息一会儿,把栖迟招呼过来,“迟迟,过来!” 栖迟四条腿很是卖力,跑过去蹲在任陵脚前乐呵呵地抬头看他,快把自己仰得后翻过去了。 任陵被他的美貌蛊惑,揉了他一通神色才认真起来。 “迟迟,刚刚你看到哥哥的表现了,你第一次训练,我们来个低难度的。” 栖迟蹲得更加板正,眼神亮晶晶。 任陵对他的精神气很满意,缓缓掏出一个……布娃娃? 栖迟又瞪眼看了看,确实是个布娃娃。 “现在,你要从我手上抢走它。”任陵戴好手套,边给栖迟比划边说道。 这些天训练下来,他发现萨摩耶非常聪明,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这会儿说完了,他又确认一遍道,“懂了吗?” 栖迟气势十足地拿小奶音嗷呜一声。 任陵嘴角抽动一下,没当着萨摩耶的面笑出来,又板起脸,摆开架势,“迟迟!” 话音刚落,任陵立马向后跑去,历寒先身形微动,但没听到命令又迅速稳住,栖迟反而慢半拍,任陵跑出几米远后他才反应过来撒开蹄子追人。 栖迟感受到了历寒的视线,中午刚显摆过这会儿要是出丑不得被嘲笑? 他盯死了布娃娃摇摇晃晃的手臂,一个猛扑上去咬住了半个娃娃,压着身子用力拖拽。 任陵不像靶手那样动作,萨摩耶还小,咬合力本身也不高,那么一甩就要多只“天外飞犬”了。他和萨摩耶僵持了一会儿,就松了手。 萨摩耶远没有德牧攻击性强,任陵松手的瞬间他一下也跟着卸了力,也凶不起来了,就是害怕娃娃被抢,叼着它就往历寒方面跑,跑过去就把娃娃放下,然后整个身体趴在上边,牢牢压住。 历寒瞥了眼娃娃露出的一只手,随手扒拉了下提醒,结果被栖迟误以为他想要。 栖迟纠结片刻,他对这东西也不感兴趣,不过是战利品他才看得紧,既然历寒想要,那给他也行。 这么想着,栖迟叼着娃娃丢在了历寒身前,友好地朝他摇了摇尾巴。 历寒微微抬头,“我不玩玩具。” 最开始要培养警犬的占有欲,会给他们玩具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但历寒一开始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拿到玩具不让别人碰,也不玩,后来是任陵找机会把早已灰扑扑的玩具拿了出去。 栖迟不高兴,自己奋力抢回来的,历寒怎么还不领情? 任陵试探地走过来,发现栖迟又对他亲亲热热,一点也不记仇,一时又喜又愁,不知道是说他聪明知道这是玩乐,还是说他傻,没心眼子。 他想把布娃娃拿走,刚伸手就看到德牧一爪子拍在娃娃身上。 任陵一愣,看向历寒。历寒没表现出攻击行为,似乎只是单纯护着萨摩耶的所有物。 “弟弟不玩玩具,”任陵对德牧说道,语气温和,“所以我要拿走它。” 德牧似乎思考了下,被旁边的白团子黏黏糊糊地一蹭就移开了爪子,两小只好像沟通好了一样。 任陵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一瞬,捡起娃娃大手一挥,“玩去吧!” 栖迟这才知道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他张望了下不远处早已滚作一团的警犬们,也兴奋起来,“寒寒,我们也去玩吧!” 历寒今天没怎么活动,这会儿精力充沛,跟着栖迟一起跑了过去。 栖迟一过去就成了全部警犬里的亮点。在一群大多都是灰黑配色的警犬里,通体雪白的栖迟就像个亮眼的雪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 “你们好呀!”栖迟一上来就热情地打招呼。 刚刚还在翻滚的警犬停了下来,想凑近看看这个生面孔。 “你哪里来的?”一头杜宾凑过来,盯着蓬松的白团子问道,“你可真可爱。” 栖迟笑着歪脑袋看他,“我和历寒一起的。” 这几头警犬齐齐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德牧。 杜宾又问,“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家毛毛少,也没你白。” 确实没有萨摩耶当警犬的先例,栖迟解释道,“我和大家不一样,我是来陪历寒玩的。” “……” 一头黑背德牧忍不住道,“为什么历寒有小白玩?” 杜宾跟着说道,“我没有。” 昆明犬大声,“我也没有。” 场面又混乱起来,叫来叫去扑来扑去,有头拉布拉多趁乱想去把白团子叼回自己窝,刚靠近就被历寒低吼着警告。 拉布拉多月份好像比历寒大点,这会儿不怵他,还往栖迟身上扑,栖迟没注意,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压在地上重重舔了一口。 历寒猛地冲撞过来,把拉布拉多撞翻到一边去,压低身子呲着牙盯他,随时发怒的状态。 栖迟隐约想起如果警犬有伤人事件,那对职业道路将是毁灭性打击,他不知道伤犬算不算,但也连忙爬起来一叠声道,“不打架不打架。” 拉布拉多一动,历寒就戾气十足地汪他一声。 杜宾刚想绕路去叼栖迟,被历寒狠狠挠了一爪子,一时也恼了,顾不上偷萨摩耶,作势要和德牧打一架。 训导员一直观察着这边,发现幼犬们似乎玩恼了,匆忙赶过来,把自家的警犬带走。 任陵也领走了自己的犬,看着灰扑扑的萨摩耶和明显成为众矢之的的德牧有些不解,他抬头看了看还巴巴望着栖迟的几头犬,突然恍然大悟。 “他们欺负迟迟了?”任陵看着灰团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哥哥做得好,保护弟弟。” 德牧听出了训导员夸赞的语气,毫不嫌弃舔了口栖迟沾着尘土的长毛,淡然地在原地蹲好,像个成功守护了“灰姑娘”的骑士。 “灰姑娘”栖迟见历寒没收到责罚,这才松了一口气。历寒可是“尖子生”,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警犬事业,那可不好。 任陵又咳了声,对两小只道,“这次情有可原,但要记住,不能打架。” “不能打架,懂吗?” 栖迟积极地嗷呜一声。 那边安抚并教育好自己警犬的训导员突然喊了声任陵,“任陵!我们比赛怎么样!” “赢了就把迟迟借我们一段时间!让我们的犬也有个玩伴!” 任陵一琢磨,出于对历寒的绝对信任,他答应了。 栖迟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给历寒解释,“你要是没拿第一,我就要被别的狗叼走了!” 正义的骑士眼神里浮现出几分野性,像头恶龙。 4. 汪汪队立大功 被放到赌注位置上的栖迟在本次比赛中还兼任了啦啦队。 最开始是一些简单的口令,栖迟也能在一边跟着他们一起做,甚至还会撒娇地握握手——但警犬不练这个,在训导员眼里他就是天才般的无师自通。 等到历寒开始比赛通过障碍,栖迟兴致勃勃想跟上去一路加油,但又害怕干扰了他,只好站在起点处,翘首以盼等着他跑回来。 历寒和任陵配合得极好,遇到小板墙一挥手就跳,跑到训练登降的阶梯前时,历寒又几乎没有没有停顿一鼓作气地上下。折返时,他也紧跟着任陵步伐,没有展现出任何懈怠感觉。 “跳!”任陵一声高喊,历寒毫不犹豫又翻过了一道小板墙。 幼犬现在好奇心依然比较重,旁边的杜宾跑着跑着眼神就跟着历寒走了,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登降的阶梯前踌躇了下,被训导员拉了下牵引绳,大声重复命令才继续跑了上去。 对于这些最少经过两遍筛选的警犬们来说,这些项目不算太难,但肉眼可见,历寒要更加娴熟果断,甩了他们四分之一的路程。 栖迟兴奋地呜呜直叫,看着历寒率先返回起点时,吱哇乱叫地像是自己赢了一样。 任陵心情也好,揉了把历寒的头夸了他几句就放开了绳索。 历寒立马跑过来找栖迟,像胜利者获得了自己的战利品般,压着白团子使劲蹭了蹭,把栖迟一小点拱倒在地后才动作收敛着舔了舔他。 栖迟乐得也不反抗,躺在地上翘着脚,笑得傻兮兮地,两只小耳朵微微动了下又软趴趴贴回脑袋,看起来心甘情愿,谁让历寒刚刚捍卫了他的所属权呢? 他翘了翘朝着天的四只jiojio,刚要翻身起来,又被历寒一爪摁住。 “小梅花。”历寒视线聚焦到了粉色的肉垫上。 他说完四处一张望,满意地看到了约莫百米外绽放的梅花。 今年天气冷,梅花盛开的时间略有延长,栖迟扭头看看梅花扭头看看历寒亮得惊人的眼睛,眼一黑作势要昏过去。 坚决不能认下这个名字! 从他自己的名字这一事上能看出,历寒其实是个独断专行的性子,他虽然训练成果喜人,但绝不会事事任人摆布。 这会儿他对“梅花迟迟”实在满意,在心里早已认定,于是听着栖迟无力的辩解,时不时拨弄一下朝天的粉色肉垫,显然没把幼崽的反抗放在眼里。 栖迟滩开在地上,幽怨地放弃了。 历寒心里愧疚,舔了舔栖迟的毛毛,哄他,“晚上我给你当毯子。” 栖迟晚上睡着会不由自主地往历寒肚皮下钻,历寒昨晚又被闹醒,很是困扰,于是他把栖迟往外推了推,结果又把栖迟吵醒,让栖迟很是生气。 栖迟瞬间支棱,“真的,你不推开我了?” 历寒郑重道,“不推了。” 其余参加这次小型比赛的警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起点,有的在和自己的训导员贴贴蹭蹭,有的垂头丧气——显然是那头因为分神导致成为最后一名的杜宾。 任陵被其他训导员拉着商量,嘀嘀咕咕地时不时看着远处贴在一起的一黑一白,嘿嘿笑着搓手。 栖迟心感不妙,悄悄跟历寒说,“他们好像还想叼走我。” 历寒一爪子拍上栖迟的狗头,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警惕着看着那几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人。 任陵远远看着,有些好笑地说,“啊,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们也知道,历寒占有欲很强的。” 他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回头看看自家巴巴望着耶耶的警犬,又不服气道,“应该让张哥再带几只耶耶来,一犬一只,标配嘛。” 任陵若有所思,“等开始执行任务了,说不准就能申请了。” 他又笑笑,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只,说道,“历寒运气好,正好就遇到了迟迟呢。” 等到训导员们带着自家警犬分散开来,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历寒因为表现优异,特许休息一下午,留着时间让他和自己的耶耶继续培养感情,而参与比赛的其他警犬,都被训导员抓着训练薄弱项目。 栖迟倒是捕捉到只言片语,什么“足够了”“方向”“全能”,稍加猜想就不难猜出任陵要准备开始给历寒进行专项训练。 “寒寒,”萨摩耶抬头看德牧,“你知道你以后会干什么吗?” 这个东西栖迟没有和他说过,但对于历寒来说,知道与否并不影响什么,他只需要完美完成任陵的任务就好。 见历寒困惑,栖迟搓搓爪子,在地上画出几条白线说道,“你们都是要分类的,有缉毒犬,搜救犬,追踪犬什么的。” 他话音一顿,又把白线画了个圈圈起来,“我听任陵的意思,你可能会是全能呢。” 这些话历寒还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只是盯着萨摩耶看,栖迟手舞足蹈地给他解释,嗷呜嗷呜半天也不知道历寒懂了多少,自己先累了。 历寒:“……你休息,我懂了。” 栖迟知道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也不强求,只要等到他开始训练,结合一下就明白了。 只是历寒已经算难得聪明的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社会。 栖迟轻轻叹了口气,自认为成熟深沉地看着历寒,但配着他稚嫩的外表,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历寒低头凑近,似乎是嗅了嗅,不解道,“为什么不开心?” 栖迟无精打采,“没有不开心。” “你有。” “我没有。” “有。” 栖迟突然就炸了,“没有就没有,你怎么非说我有呢?有能怎么样,你又理解不了!” 他吼完就气咻咻地跑开,也不管历寒什么反应。 历寒眼中浮现出几分茫然,他想跟上去,但栖迟生气得太突然又无厘头,这让他在原地踌躇不决。 5. 汪汪队立大功 任陵谈完事回来后才发现两只没待在一起的。训练场闭了门,按照警犬们现在的个头自己开门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带着历寒绕了小半圈就看到了角落里缩着的一团白毛毛。 “迟迟?” 白毛毛迎风抖了抖。 历寒也没有上前去叼回来的意思,这让任陵很惊讶。 “你和弟弟闹矛盾了吗?”任陵问道,“去叫迟迟吃饭好不好?” 任陵很确信历寒听懂了,因为他来回张望了下,起身又原地蹲下。 年轻的训导员无奈,像调解吵架的两兄弟一样,先对历寒好声安慰,然后让他乖乖坐好,自己又去哄背影都在气咻咻的萨摩耶。 栖迟其实刚跑开就后悔了,他这几天尽力装作适应良好的样子,好像只要他不想就不会不开心。历寒的追问就是点燃爆竹的小火苗,明知道德牧无辜,他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这会儿任陵都来哄他,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生气,悄悄瞅了眼纹丝不动的德牧,心里又忍不住想,看起来他和历寒的友谊被他亲手搞砸了。 那他是不是要换一头警犬一起玩了?但他还挺喜欢历寒的…… “和哥哥闹什么脾气呢?”任陵把两小只凑在一起,一会儿转头哄哄萨摩耶,一会儿又摸摸德牧,企图让他们和好。 栖迟低着头别别扭扭地,耳朵贴脑袋贴得更紧,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任陵见状猜测,“哥哥欺负你了?” 栖迟还没混到甩锅污蔑人的地步,任陵这么一说也不扭捏了,连忙靠近蹭蹭德牧的下巴,以示德牧的清白,没想到反而得到一句,“这是在讨好历寒?” 怎么能这么曲解他的意思呢?! 栖迟和任陵说不通,急切地给历寒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欺负我,是我欺负你……” 看着急得快要两脚站立的萨摩耶,历寒抬爪把他摁住,低头给他舔了舔沾染了些灰尘的毛毛,“我知道,你别急。” 栖迟愣了一下,磕巴问道,“你、不生气吗?” 历寒淡然摇摇头。 栖迟小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叼我?”这话说出口有指责的嫌疑,他反应过来后刚要解释,历寒就先开口了。 “我怕你更生气。”迟迟是因为他才生气的,如果他再去强行叼迟迟,只会更生气吧。 “其实,”栖迟扭捏,“你跟我多说说话就好了。” 历寒温声道,“好,不生气了。” 栖迟呜了一声,呜得千回百转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显然被历寒狠狠感动到了。 狗狗真的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历寒就是天使! 他小声说道,“历寒,你想叫我梅花你就叫吧。” 历寒的眼神变得像是拿到了比赛第一名。 任陵看着又迅速和好亲亲热热的两小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清了清嗓子让两小只看过来。 “既然和好了,我们就要准备开饭了。” “开饭开饭。”栖迟原地蹦跶两下。 虽然这样不太好,委屈历寒了,但刚刚发了一通脾气,栖迟感觉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对自己的身份也坦然接受了。 他当人的时候没有编制,当犬反而有编制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他只不过换了条路而已。 更何况今天上午的比赛,他为了加油可费了不少力气,先吃饱再说。 任陵过来得早,即便给两小只调解花了些时间,也没耽误了开饭前唱歌的环节。 大概今天心情大起大落,栖迟吼得很大声,像是要把情绪宣泄出去。他和历寒排排坐好,昂着脑袋扯着嗓子嗷呜嗷呜地跟着唱。 “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思想红彤彤……”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一排训导员侧目。 “嗷——呜——嗷~” 领唱的训导员投来目光。 一首歌唱完,大家反而没着急去食堂,团团围过来稀奇地看着白团子。 “任哥,教导有方啊。”有人嘻嘻哈哈地,还想rua一把栖迟,被栖迟眼疾腿快地躲到了历寒身后。 任陵手一挥打发道,“去去去,吃饭也不积极。”面上笑得却很灿烂。 栖迟得意洋洋地对历寒说道,“你下次也要唱这么大声,这样就会得到夸奖。” 历寒一只狗的脸上硬生生看出了木然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叼着萨摩耶的后颈,“开饭,任陵走了。” “!” 栖迟连忙看过去,发现任陵已经在战友的夸赞羡慕下飘飘然地越走越远。 “哇,这个人类,怎么可以抛弃战友呢?他忘记了是谁给他挣得的荣誉吗?”栖迟叭叭道。 历寒瞥他一眼,“谁?” “当然是——”栖迟昂起脑袋,小眼睛迅速一瞥,“寒寒!” 6. 汪汪队立大功 就像前段时间栖迟听到的那样,任陵已经开始给历寒规划专项训练了。 一头警犬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要找出他最擅长的一方面来重点训练。 任陵最近又喜又愁,喜的是在初步摸底中,历寒堪称全能,这是警犬基地近三十年以来出现的第一条各方面都如此拔尖的“全能犬”。 但他又开始发愁了,如果真的向全能发展,历寒真的吃得消吗?假如提前透支了天赋,身体,实在划不来。 任陵皱着眉却扬着嘴角,表情复杂奇怪地和张成商量,“实在天赋难得,让我纠结啊。” 栖迟看了看小小年纪就老神在在的历寒,问他,“寒寒,你最近累吗?” 历寒奇怪看他,“我为什么会累?” 栖迟卡壳了一下,“就、就因为,任陵他一直给你加训练啊。” 不用历寒开口,栖迟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也叫训练?”的意思。 每天只是绕场地跑圈就能耗费了所有体力的栖迟:“……” 没想到变成狗了还能被卷到!他愤愤想。 他歪头看了看任陵,微微半立起来的耳朵抖了抖,想说你大胆训吧,历寒倒了算他输。 约莫注意到了萨摩耶的注视,张成俯下身轻轻摸了下他半塌的小耳朵,带着笑意问道,“迟迟觉得呢?哥哥能成为优秀的‘全能犬’吗?” 那必然可以啊,他寒哥是谁!栖迟他气势昂扬地嗷呜了一声,朝历寒抛了个拙劣的媚眼。 任陵自然听不懂他的狗言狗语,但感受了他昂扬的态度,一时愣了一下,然后迷茫的眼神里浮现出坚定之色,“我还是想试一试,我相信我,更相信历寒。” 张成拍拍任陵的肩膀,“好,那就试,只是如果训练出现什么状况,要及时汇报进行调整,你要对你和你的犬负责。” 历寒正式开始进行专项训练后,任陵对于栖迟的训练计划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不想栖迟单纯当做历寒的小陪玩,浪费了天赋,但历寒的训练量之大之周密让他难以空出完整时间来对栖迟进行专门训练。 栖迟也试图跟着历寒一起训练,但效果实在不好。 越障碍时,站在高处不敢往下跳,练扑咬时助训员一凶他就把自己吓着了。 栖迟看着日益凶猛的德牧感到又欣喜又惆怅。 “迟迟,”历寒跑过来,“开饭了。” 感觉自己上顿还没消化的栖迟:“……” 任陵自觉这段时间来对萨摩耶关注不够,很是愧疚,给的狗粮份量都多了。 “多吃点多吃点,”他看着埋头苦吃的萨摩耶嘀咕道,“快三个月了怎么耳朵还是塌塌的。” 栖迟的圆眼睛迅速瞥了眼任陵,训导员太急了吧,他还是个宝宝怎么就急着让他立耳呢? 历寒吃得比栖迟要快很多,吃完后就过来在他旁边蹲好,看着他吃饭,好像幼崽吃饭也需要他的守护一样。 栖迟最开始被他盯着吃饭还不自在,后来就随意了,吃完了甚至还会趁训导员不注意在历寒身上擦个嘴。 ——被发现了他也理直气壮,自己这么白都不嫌历寒黑,擦个嘴怎么了。任陵见历寒纵容,只好对栖迟从轻发落,口头劝阻。 “恃美行凶。”任陵点评他。 历寒不理解,栖迟就忽悠他,“意思是,我长得好看,走路就会看起来很凶很威猛。” 历寒更加不理解,但他敏锐地保持了沉默。 - 这一批警犬里,栖迟最小训练也最轻松,每天除了完成他自己的训练量外就是跟在历寒身后当个小尾巴。 每当历寒完成一次训练,栖迟远远地就又蹦又跳,热烈祝贺,任陵都看麻木了,历寒却每次都跑过去和他蹭蹭贴贴,把小狗哄安静了才过来。 任陵总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历寒性子有些沉闷,每次训练结束后,其他警犬都会向训导员讨要摸摸头,历寒虽然不拒绝他的摸头,但也没主动过。 迟迟的性格,真好。任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寒寒你好厉害,闻一下就记住了!” “也没有,任陵一直在给我闻。” “可你记住了就很厉害!” 历寒看着夸夸不停的栖迟心里甜蜜又烦恼,感觉自己被夸得太过了可又忍不住多听几句。 栖迟果然如他所愿,噼里啪啦地说,“你的扑咬越来越厉害了,助训员都差点没站稳。” “差点而已。” “那也晃了!超级厉害!” “真的超级帅!” “我见过最厉害最帅的了!” …… 休息时间结束,历寒神清气爽地重新投入了训练。 栖迟瞧见历寒全身心投入后,才懒洋洋地趴下来。 诶,这份工作也不容易,说得他口干舌燥的,幸亏历寒不是人,要不然他这点贫瘠的词汇量还真不够用。 “好!奥利奥,很棒,休息一下。”训导员狂摸了史宾格的头夸奖道。 栖迟闻声看去,一头黑白分明的史宾格吐着舌头乐呵呵地。 “奥利奥?”栖迟琢磨下这个名字,感觉还挺贴切的。 史宾格拥有犬界最强嗅觉,是搜救犬的不二之选。 栖迟声音很小,但没想到奥利奥突然看了过来,他愣了一下,迅速抬起爪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存在。念叨人家结果被抓包什么的,太尴尬了。 “……去吧,悄悄地。” 栖迟塌着的小耳朵翘了一下下又贴回去,紧接着爪子上有了一点濡湿的感觉。 “——?” 一抬头,一张放大的奥利奥脸杵在眼前。 栖迟瞅了眼没关注这里的历寒,心想上次打架奥利奥似乎没有参与,应该没事,于是他放下爪子,冲奥利奥笑了笑。 奥利奥定定看他一眼,突然嗷呜一声,原地迅速转了个圈,然后脑袋垂下抵着自己的前爪,尾巴疯狂摇摆。 栖迟把爪子往回收了收,小心地看着尾巴摇得快要起飞的史宾格,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奥利奥?”他试探地开口。 奥利奥尾巴一顿,抬头瞅了瞅漂亮的白团子,突然猛地扑了上去,拼命在栖迟的白毛毛上蹭来蹭去。 “奥利奥!奥利奥——”史宾格的训导员压低声音着急地呼唤,小跑过来强行把他拖走。 “再蹭小心历寒生气,这事儿我可理亏,让你过去看看就算了,咋还上手了呢?”训导员看了眼还懵着的萨摩耶,手动把白团子扶正坐好,清理好案发现场,“乖迟迟,小漂亮。” 训导员动用蛮力把奥利奥提溜走了,还念叨着,“我知道迟迟好看,可惜不是你的,这样,你好好训练,说不定专项上赢了历寒,能借迟迟几天呢。” 奥利奥听不懂训导员的苦口婆心,他只知道没了耶耶可以吸,巴巴回望着。 栖迟在风中凌乱了会儿,木着脸抖了抖身上的毛,还没从自己被史宾格非礼了的事实中脱离出来。 他左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毛毛,叹了一口气,萨摩耶真的不适合当警犬,这一身颜值担当的毛毛总是处于黑灰白三色交加的状态,在警队哪里有这么多耐心和时间养护毛毛呢? 栖迟奋力地给自己顺毛,连历寒什么时候结束了训练也不知道。 历寒训练完第一时间看向了栖迟,没有收获到惯例的庆祝让他心里空空的。此外看到一会儿不见就变了个色的萨摩耶,他又感到奇怪疑惑。 直到历寒走近,栖迟还埋着头。 历寒也没有叫他,嗅了嗅周围的气味,眼神越发凌厉暗沉,他绕着栖迟嗅了一圈,又顺着气味朝某个地点走,似乎目标明确。 “迟迟!”奥利奥的训导员突然大声叫了栖迟。 栖迟疑惑抬头,没注意谁叫了自己,倒是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历寒。 “寒寒!”他甜甜叫道,“你训练完了,辛苦啦!” 历寒看了眼不远处的黑白交加的色块,然后又淡然转身,低头鼻尖对鼻尖蹭了蹭,“嗯。” “那我们现在要去吃饭嘛?” “嗯。” “……寒寒?” “嗯。” 栖迟停下脚步,歪头看德牧,“你怎么了?” 历寒沉默了下,“刚才你和谁玩了吗?” 栖迟哦哦两声,“奥利奥过来了,但是没有玩,他被训导员带走了。” “他把你弄脏了。”历寒语气冷淡。 栖迟:“???” 好奇怪,再聊聊。 “我的毛毛吗?” 历寒明显不高兴,因为训导员不会经常给他们洗澡,尤其是栖迟,至今也只是擦擦毛毛,擦干净一次不容易,还没保持多久这一转眼又沾了不少灰尘。 他点点头,轻柔地舔了下栖迟的毛。 栖迟歪头想了想,“再过几个月,夏天来了,我把毛毛剪短一点。这样就不容易弄脏了。” 历寒大惊,一口叼住了耶耶的后颈毛。 在栖迟再三保证适当地剪毛只会保持他的高水准美貌后,德牧才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栖迟才扭捏地和历寒商量,“能不能,不要叼我了,我会秃的。” 历寒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不会秃的。” 栖迟眨巴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仰头巴巴看,盯了一会儿,德牧最终拜倒在他的美貌撒娇攻势下,“……不叼了。” 栖迟喜滋滋地钻进窝里,尾巴拍拍,“快来睡觉。” 历寒嗯了一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小房子,走到栖迟旁边低头拱了拱他的小身子,翻出了半个肚皮。 “寒寒?”栖迟歪着身子一脸懵,翘在半空中的爪子虚虚一抓。 历寒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抬起爪子按了按栖迟的脑袋,“没事,睡觉吧。” 栖迟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奉行想不通就不想的原则,于是挪了挪身子重新趴好。 历寒也在旁边趴下,却没有闭上眼睛,默默估算着迟迟的体重。 他本意是想翻一圈栖迟,让他染上自己的味道,遮一遮奥利奥那个讨厌的家伙的气味,结果按照以往的力气,只翻了半个迟迟。 迟迟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 7. 汪汪队立大功 一天栖迟照例当着自己的啦啦队队长,看着历寒训练了平时一半的量突然就被叫停。 不等任陵喊他集合,他就摇着尾巴跑过去,围着任陵和历寒蹦跶,“怎么了?怎么了?” 任陵俯身摸摸嗷嗷叫的小狗,“回,先训练到这儿。” 栖迟贴着历寒跟在任陵身后小跑着,到了犬舍才发现所有犬都回来了,一时汪汪汪嗷呜嗷呜吼吼吼混成一片。 栖迟路过了几个犬舍,一路都收获了不少热情的招呼。尤其是奥利奥,跳动着耳朵都在抖来抖去,训导员也挡不住他欢快的身影,牢牢吸引了栖迟的注意力,歪着脑袋往前走,直到转不过头后才不再看奥利奥。 历寒扭头看了两三次,眼神看起来还有点不友好,栖迟疑心他想和奥利奥打一架,连忙劝道,“寒寒,不可以打架哦。” 历寒收回视线,慢下脚步侧头舔了下栖迟折下的耳背,“不打。” 虽然历寒独占欲极强又格外记仇,但向来说到做到。 栖迟得到承诺后也不担心了,心想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说不打肯定就不打,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历寒又看了眼扒在门上的奥利奥。 奥利奥尾巴一顿,扒着的前爪落回地面,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 “奥利奥!”他的训导员突然叫道,“不准故意招惹别的警犬。” 奥利奥看着历寒和漂亮小白远去的身影,有些委屈,明明是历寒先不礼貌地警告地看着他的。 栖迟对此一无所知,回到犬舍后乐呵呵地钻进窝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任陵好笑地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窝里疯狂打滚的栖迟,又看了看因为被霸占了窝,不得不蹲在外面等着萨摩耶滚完给他腾地方的历寒,感叹犬与犬之间也是要看缘分的,换头犬这么在历寒窝里翻滚,那不得疯狂打架? 任陵的手机嗡嗡振动着,他掏出来看了眼,就顾不上再在这花费时间了,他检查了遍犬舍的门,确认锁好后急匆匆跑步离开。 栖迟虽然好奇,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睡回笼觉,也懒得管别的事了,和历寒道了声午安就团着睡觉了。 历寒一愣,抬头望了望升起没多久的太阳,有些无奈,在他身边默默趴好闭目养神。 栖迟的回笼觉还没有睡足,就被门外稀碎的脚步声和高亢的话语声吵醒。 “……对,近年来我们这里收到的拨款一直在减少,可我们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警犬,我们犬舍的建设,其他不敢说,但在本省,绝对是前三!” 听起来好像是张成的声音,栖迟困难地睁开眼睛。 “最新一批的警犬都在这一片,训练进度非常喜人!其中一头德牧,堪称基地三十余年来最有潜力的全能犬。” 栖迟抖抖耳朵精神起来,果不其然紧随其后的是历寒的名字。 历寒也睁开了虚掩着的眼睛看向发出响动的门外。 “寒寒,现在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栖迟眯着小黑豆眼睛带了点看热闹的意思。 历寒没有接话,不动如山,十分稳重。 门晃荡了几下才打开,冷风随着张成的声音灌了进来,“诶,不好意思,这个门本来是要换新的,但最近经费实在紧张,没办法一次全部更换。” 对方似乎有些无语,顿了顿才说道,“……不是说全省前三吗?” 张成咳了声,“所以不是第一啊。” 那人进来后环顾了一圈,然后眼神落在了灰白灰白的萨摩耶身上,有些诧异地挑眉,“怎么这里还有只萨摩耶?” 落在栖迟身上的眼神是不带恶意的探究,栖迟昂首挺胸抬头,黑亮的眼睛和对方对视着,不过几秒,就被起身的历寒遮挡住交汇的视线。 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就顺势落在了历寒身上。 “家属?” “宋先生,这头萨摩耶叫迟迟,是捡回来的,但天赋很好,又和历寒相处得好,就留下来一起训练了。”张成解释道。 “哦~”宋晟恍然大悟,“青梅竹马啊,这个好。” 他说完,转身向外走,“张警官,我们还是详细商量下吧。” 栖迟闻声不见人,歪头从历寒身后探出头来,又和男人对视一眼。 宋晟像跟朋友般朝他笑着一挥手,这才走去门外。 犬舍的门被张成反手关上,栖迟小碎步颠颠蹦跶到门口,把软趴趴的耳朵贴在门上,回头看见眼里困惑的历寒,又悄声招呼,“寒寒,过来呀。” 外面的谈话声又响起,栖迟也顾不上还在踌躇的德牧,专心致志地偷听。 “……经费有限……你们……视频……形象……” 声音断断续续,栖迟下意识地往前挤,拱着门发出响动。 外面的说话声一下停了,栖迟心虚地想跑回窝里,刚转个身的功夫,门已经被打开。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他突然间就被人抱着腾了空。 栖迟猝不及防,蹬着两条后腿嗷呜着。 “历寒!卧下!”张成命令道。 “诶呀,不好意思,”宋晟小心地把萨摩耶放到德牧跟前,“还给你还给你,这么凶。” 栖迟这才看到历寒呲了牙。 宋晟理亏,尴尬地摸摸鼻尖,转移话题,“不如就先拍他们的,大家都没见过警犬萨摩耶呢。” 栖迟严格来说算不上正规警犬,但张成也在认真考虑,没有反驳。 看出了张成的动摇,宋晟又继续说道,“萨摩耶和德牧,这不正好是警察形象的双面吗?对人民可亲,”他指了下萨摩耶,又移向了德牧,“对罪犯毫不留情。” 栖迟歪头看了看没有表情的历寒,当真是“毫不留情”。 宋晟:“大家都要出镜的,先把账号做起来嘛。” 8. 汪汪队立大功 这天后,栖迟发现总有一个镜头始终跟着他们。 睡觉时,吃饭时,训练时,唱歌时,还有上厕所…… 栖迟终于忍无可忍跳脚,把要拍他上厕所的宋晟赶走。 “我觉得这么不行……” “我觉得这么不行!” 栖迟愤愤的声音和宋晟的呢喃重合。 “为什么他只对我这么过分?他为什么不拍你嘘嘘呢?”萨摩耶原地转了个圈,满是不解。 身边的历寒抖了抖耳朵,换了个方向趴着。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看迟迟好欺负。 栖迟叽里咕噜发泄一通后,在和历寒隔了半只狗距离的地方卧下。 历寒盯着这一小片空地良久,起身走了两步消灭了它,紧紧贴着栖迟趴好。 栖迟奇怪地看了历寒一样,懒得站起来,肚皮蹭着地面又拉开了距离。 历寒顿时如临大敌,谨慎问道,“我帮你把那个人赶走?” 栖迟闻言思索,虽然不太高兴,但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拍视频,可宋晟这种拍法谁也受不了,没有任何重点,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跟拍,而且看他那个样子,怕是徒有一堆素材不会剪辑呢! “诶,也不用,就是他们就不能找个专业的人来搞嘛?” 他刚说完,突然发现历寒又贴了过来,“历寒!” 历寒眼神凝重。 “你不热吗?今天三十三度了!”栖迟没好气地又挪了地方。 历寒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跟上去。 另一边,宋晟看着爆满的素材,却无从下手。 “要不,咱找个专业的?”张成提议道,他和任陵也只会训练,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宋晟叹了一口气,“又是一笔支出。” 任陵笑了笑,“倒也不用,我有个弟弟,今年刚上大学,他对这些挺擅长的,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来帮忙。” 宋晟一拍手,“那敢情好,问问,咱也不免费让他干,干的好有报酬。” — 宋晟总算消停了,栖迟观察了几天,确定不会有黑洞洞的镜头在他上厕所时突然冒出来后,这才放心。 训练的日子一如既往,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栖迟的耳朵彻底立了起来,Q弹至极,刚立耳时,路过的是人是狗都想撩一把。 同时很不幸的是,栖迟也进入了尴尬期。 栖迟品相极好,即使在尴尬期,也是白白蓬蓬,身形流畅,比例漂亮,但实在架不住长短毛的尴尬,他拢了拢窝里散落的白毛毛,把自己一头闷了进去。 “迟迟?”任陵呼唤着他,尽可能温柔的声线里夹杂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栖迟死死埋着头,一声不吭。 他没有养过萨摩耶,也不知道萨摩耶还有尴尬期,每天都放飞自我地在训练场驰骋,虽然这段时间别的警犬都不来找他玩了,他也没在意,只以为大家忙得很。 直到昨天。 直到昨天洗完澡后,吹毛时不慎让他看到了镜子。 镜子里的猴子脸是谁?! 是谁!!! 怪不得都不来找他玩了呢…… 栖迟吸吸鼻子,抹了一把脸,坚决不出窝。 他又不是正规警犬,干嘛非要他出去。 “今天哥哥比赛呢,迟迟真的不去看吗?”任陵继续诱哄。 栖迟耳朵竖了起来。 任陵:“历寒也想你去看呢。” 任陵一声声历寒叫的让栖迟昏了头,今天也是历寒第一次全项比拼,昨天带他去洗澡也是为了让他光鲜亮丽一起去,自己不去好像不太好。 他窸窸窣窣动了动,起身后低着头也不看路,出窝就撞历寒身上。 “寒寒,”他小声道,“你觉得我丑吗?” 历寒在心里把“有点但很可爱”这句话过了一遍,砍了一半说道,“很可爱。” 栖迟叠了叠jiojio,“那……好吧,我们一起去,我还给你加油。” 任陵最后还是带着两只汪汪出去的。 赛场上,大部分警犬与训导员已经开始热身了,栖迟进去后迅速环顾一圈,又立马低下头。 想想他之前顶着这张脸乱窜,也太社死了吧! 历寒去热身前,安抚性地舔了下栖迟。 ……舔下了几根毛。 栖迟“啊啊啊”地跑远了。 历寒有些担心,但比赛在即,只好把安慰迟迟的计划往后推了推。 栖迟找了个遮蔽的地方,把自己藏到阴影里。 自闭小狗.jpg 场内热火朝天,士气高涨,但热闹是他们的,掉毛的耶耶什么也没有。 历寒今天任务极重,几乎是从头参与到尾,还要尽可能发挥出全部水平。 “放松放松,尽力就好。”任陵呼噜着历寒,又给他顺毛。 任陵的手拿开后,历寒迅速甩了甩头。 任陵:“……” 历寒也没有在意自己训导员被伤害到的一颗慈父心,他舔了舔毛,余光瞥见了一抹白。 德牧的尾巴欢快地摇了摇。 栖迟还是过来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比赛上,没什么人关注他,这让他可以稍稍抛弃一下自己的羞耻心,给历寒加油。 本次是比赛也是考核,虽说走到现在的警犬无一不是先天天赋的佼佼者,但后天训练也十分重要。 栖迟眼神环顾一圈历寒的“竞争对手”,视线又落回身形高大挺拔的德牧身上,心里发馋。 八个月大的德牧已经性/成熟,基本是成年犬的模样,皮毛黑亮顺滑,肌肉线条流畅,气质稳重,威风凛凛。 即便是当犬,栖迟也是有追求的,历寒这种模样,这样的天赋,才不枉当犬一场。 比赛快要开始了,各犬各考官已经到位,栖迟也顾不上哀叹自己的毛毛,紧张地凝视历寒。 “哟,你也来看啊。” 号令一发,各犬咻地就冲了出去,栖迟眼神还没来得及追上历寒,耳朵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宋晟见他回头,蹲着身子继续用气音说道,“短毛迟迟,你看好谁啊?” 栖迟登时炸毛,几个月不见,宋晟还是如此讨厌。 不欲与他争辩,萨摩耶昂头挺胸地走开,捡了个清静地儿继续看比赛去。 历寒果不其然一犬当先,但后面的警犬咬得也很紧,不足一犬的距离,紧紧跟了十数头。 栖迟高高提起的心在历寒顺利冲过终点后落了下来,兴奋地在场外蹦蹦跳跳,“第一名!” 历寒十分淡然,昂首对他一示意,又转身投入下一项比赛里。 比赛项目高达十余种,本次只是非正规的比赛,预计花费四天左右时间,等到警犬们正式入伍奔赴一线前,会有一场漫长且严苛的考核。 “第一名!” “第一名!” …… 在历寒仅花费三十二秒就从二十个皮箱子里找出“炸药”后,他初初显出一些疲态。 任陵担忧着看着历寒,有心想让他歇歇,但在还有余力前,是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的。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时,历寒最后还收获了一个第二名。 任陵很激动,揉搓着历寒的脑袋,下巴,连声道,“好历寒,表现非常好!” 栖迟观望了一下,确定无关人员可以进入后,就撒开蹄子跑了进去,后面宋晟也小跑跟着,“迟迟,慢点,你的历寒哥哥又跑不了。” 隔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只能看到任陵激动的背影,离近了,栖迟敏锐地察觉到历寒的一丝不爽。 好像变成狗狗后,他对情绪的感知提高了很多。栖迟一面想着,一面朝历寒贴过去了。 历寒没拒绝他的靠近,等皮毛实打实紧贴后,才幽幽说了句,“不热了?” 栖迟一僵,心里古怪,没听说小狗记仇啊。 他冲历寒笑笑,声音软和,“哪热呢,寒寒辛苦啦,今天比赛非常厉害!” 历寒无意识磨了下爪子,“真的?” 栖迟拿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在问什么,“真的厉害,超级厉害,我看的可兴奋了。” 历寒最后一丝不爽也烟消云散,第二就第二,有时候犬也是要有谦让精神的。 谦让精神,这是迟迟在背着任陵叼走他盆里一块肉时教他的,要学会谦让。 历寒自觉自己很有觉悟,心情舒畅地低头和栖迟凑一起蹭了蹭。 “诶呦喂,赶着就为了这么蹭一团?”宋晟呼吸有些重,一看就是常年坐办公室的。 任陵起身,招呼道,“宋先生,您怎么来了?” 宋晟闻言笑容扩大,“这不是咱们官方的账号最近很火吗?随风说需要些新素材,正好他早就想亲眼看看‘黑白双子’了。” 栖迟警觉地抬头,盯着宋晟瞅。 “你这个弟弟可是个人才啊。”宋晟感叹一声,“高材生,说是研究动物的?” 任陵点头。 “他对迟迟很感兴趣,他说迟迟瞧着很不一般,当然历寒也不一般,他格外优秀,迟迟那是格外……”宋晟思考了下 “鬼精鬼精的但是又有点……随风说,迟迟的眼神里,有清澈的愚蠢。” “准大学毕业生”栖迟一噎,暗自心惊,他不了解动物相关的专业,但现在研究动物的,都是透过表象研究灵魂了吗? 当然,宋晟说完就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显然当乐子和任陵分享,任陵也是一笑而过。 宋晟接下来的话,让栖迟大惊失色。 “随风应该整理好刚刚拍的素材了,走,带历寒和迟迟过去看看他们的英姿。” 英姿? 栖迟把自己的小猴子脸一头闷进了历寒身上。 9. 汪汪队立大功 历寒猝不及防被他一拱,爪子搓开了点距离,蹲稳后,才无奈地看着往自己肚皮下钻的萨摩耶,小心说道,“迟迟,你长大了。”就钻不进去了。 栖迟声音沉闷,“长大了你就嫌弃我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丑丑的?不愿意让我挨着你了?” 历寒谨记着迟迟生气时要多说说他爱听的话,斟酌了下开口,“没有,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我不觉得你丑,也愿意让你挨着我。” 一板一眼的回答让栖迟心情明媚起来,他又傻笑着拱了下历寒,对去见见那个“高材生”抵触心理也少了不少。 他只是只狗狗,小猴子耶耶怎么了,耶耶就是最可爱的! 栖迟一甩毛,昂首阔步地向前迈进。 “迟宝啊,去哪呢?走错了。”宋晟两步上前,提着栖迟的两只前爪给他调换了个方向。 栖迟又缩了起来,贴着历寒小步小步走。 — 见到那位“高材生”时,他正在对着奥利奥拍来拍去。远远地看着两人两犬过来,任随风正了正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朝两人打招呼。 “宋先生,”他停顿地有些明显,“哥。” 任陵微微一点头,看起来有些冷淡,栖迟抬头望了望两人,又低下头和历寒窃窃私语,“他们不是兄弟吗?看起来关系好像不是特别好?” 历寒没有兄弟姐妹——也许有但没有见过,因此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兄弟就一定要关系好。 于是他坦诚道,“我不知道。”说完他有点紧张,仔细观察着栖迟的反应。 这么长时间来,栖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便他依旧认为自己是人类,但也不会钻牛角尖,有些东西历寒知道了才不正常呢。 当下他没多想,又好奇地观察着三人间奇怪的氛围。 宋晟嘴叭叭不停,任陵一反常态地沉默,任随风虽然一直在接宋晟的话,但注意力分明是放在任陵身上的。 “啧啧啧,”栖迟小狗揶揄,“按照我多年的经验,这俩人有情况。” 历寒还没问,又见栖迟一惊,“不对,他们不是兄弟吗?这么刺激?!” 历寒:“……” 他贴心地保持了沉默,任由栖迟自由发挥。 最后三人分别时,栖迟跟在任陵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瞧着任随风的背影。 任陵默不作声地把他们带回犬舍,栖迟正要和历寒腻腻歪歪地进窝,任陵突然说道,“迟迟,你喜欢任随风?” 他想要笑一笑,努力提了下嘴角,“小没良心的,才见一面就一步三回头。” 栖迟和历寒哼哼唧唧嘀咕,“寒寒,我这是被迁怒了,迁怒的意思就是,任陵因为任随风不高兴,但他却对我生气。” 历寒严肃地想这是不对的,他瞧了眼貌美又脆弱的白团子,上前一步站在了训导员和萨摩耶的中间。 任陵一卡壳,看着呈保护姿态的德牧,反倒真心实意地笑了,“好吧,你们是一窝的,我不说了。” 他又叹了口气,“明明你们也是半路兄弟,关系却这么好,要是我和随风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栖迟挺起胸膛,扬起小猴子脸,十分骄傲于他和历寒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毕竟跨物种的兄弟情,只此一家! 紧接着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眼巴巴看着任陵,想让他多说点。 任陵显然不是那种会因为警犬听不懂就开始诉说烦心事的人,并且作为训导员,他相当有职业操守,不会因个人原因给警犬们传递负能量,刚刚烦闷至极时对栖迟的“谴责”已是极限。 “迁怒你真是不好意思,”任陵绕过依旧挡在面前的历寒,摸摸栖迟,放低声音道,“今晚给你加餐。” 栖迟立马乐呵呵地亲呢着蹭任陵。 历寒面无表情回头,心道,小没良心的。 屁颠屁颠地把任陵送到犬舍门口,栖迟又慢吞吞地回来,看到已经先一步在窝里卧下的历寒一愣,这还是在他们一起睡觉后,历寒第一次没等他呢。 “寒寒?”栖迟叫他,意思是让他腾个道,好让自己进去。 历寒耳尖微微一抖,没动也没搭话。 栖迟心里奇怪,压低上半身,歪头去看历寒,历寒和他的黑豆豆眼对视一下,又移开视线。 “寒寒!”栖迟大叫,“你生气了!” 历寒“嗯”了一声,学着栖迟从前生气的样子,故意不看他。 栖迟眼珠子咕噜一转,声音委屈巴巴地,贴着历寒说话,“寒寒,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我错在哪里,但你跟我说,我一定改,绝对不会让你再因为这个生气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你说了,我才知道对不对?寒寒?哥哥?寒寒哥哥?” 栖迟哄人段位不高,但用来哄历寒绝对绰绰有余,加上萨摩耶撒娇buff叠加,看到历寒一转头,他就知道稳了。 历寒扫了一眼作势要撒泼滚打的萨摩耶,他远比栖迟认为的要聪明得多,这会儿他没有被栖迟的甜言蜜语所打倒,倒是一句哥哥让他对这个白团子再一次心软。 “以后不准从我这里叼肉了。”历寒翻篇前又哼了一声,加个餐就能瞬间叛变,他这么一想又转头咬了下萨摩耶的后颈。 “我的毛!”栖迟大叫一声,心疼地看着飘落在地上的几根长毛,“你生气可以打我,但不能揪我的毛!” 喊完他又瞬间软下来,“不过,”他一闭眼狠狠心,“不过要是能让你消气你揪我毛也行所以你不要生气了。” 栖迟一口气说完,又紧张地护着自己的毛毛。 历寒瞥了他一眼,起身让开路,示意他进去。 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毛毛,栖迟讨好道,“果然我还是你最爱的小梅花,对不对?” 历寒拍拍又往肚皮下钻的栖迟,声线轻快地“嗯”了一声。 ——看来再聪明的狗狗,也还是会被小梅花的甜言蜜语打倒。 — 为期四天的比赛结束后,栖迟和历寒突然接受了一场非正规的采访。 被采访者所说是栖迟历寒,但任陵才是他们的发言人。 栖迟拒绝自己的小猴子脸出镜,躲在历寒身后不肯出来。 采访的记者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反倒看着紧紧相贴的一黑一白乐得合不拢嘴。 “看起来真的就像视频里说的那样,两头警犬感情真的很好啊。” 任陵也笑,“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感情这么好的呢。” “那迟迟对其他警犬也是这么热情吗?” 任陵略一思索,“迟迟和其他警犬关系也不错,但并不会像对历寒这样。” 不等记者继续追问,他就补充道,“至于历寒,确实是只对迟迟温柔。” “好的,那本次比赛……” …… 记者满意地离开了,栖迟也终于能够抬起头看看太阳了。 任陵好笑,“这么要脸面啊,幸亏只是脸上的毛短了些,要是出现其他尴尬期的症状,不得成天赖窝里不出来了?” 栖迟呜呜两声,心道自家训导员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 10. 汪汪队立大功 这次的采访栖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虽然猜测他和历寒有可能目前在网络上小有名气,但流量变现也变不到他们自己身上。 至于任陵,也几乎不受外界影响,至少于他而言,完成一天的训练比他们在网络上的走红来得更实在。 说是几乎,是因为任陵偶尔也会突然抓拍他们。 栖迟现如今已经是闪光灯下的常客,从容地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转头,留给镜头一道模糊的白色痕迹。 出镜什么的,等他毛毛长齐了再说吧。 任陵遗憾地删掉了这张模糊的照片。 * 历寒的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对各项训练适应极其良好,任陵时常怀疑历寒是否真的可以承受,带着他去做了好几次检查,确保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后才放心。 栖迟怀疑,就算让历寒再去考个导盲犬也是能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任陵动过让栖迟试试导盲犬的心。 导盲犬初筛中要求来源清楚,也就是祖宗三代得能交代得出来,原本看栖迟半个警犬出身,可以考虑把这点暂时搁置,奈何栖迟好奇心太过强烈,一次二次完成导盲任务还好,时间一长,总忍不住自己东瞧瞧西望望。 当然另一个关键的点是,初筛的第一天,留下历寒独自训练,虽说进度并没有被拉下,但肉眼可见,德牧心情不好,进食也减少了很多。 任陵无法,也不能强行拆散他们。 另一条工作出路被堵上,栖迟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开始调整训练计划,势必要把软白团子训练成肌肉迟迟。 栖迟抬爪摸了一把历寒紧实的肌肉,咧着嘴决定积极配合训练。 出于各方面综合考虑,例如不方便的长白毛,再例如萨摩耶见人就笑的特性,任陵打算让他一试搜救犬。 萨摩耶听觉与嗅觉都非常灵敏,加上栖迟这只耶耶比较特殊,能够理解口令并配合行动,因此搜救专项上,栖迟初表现还算得上优秀。 除了…… “迟迟,跳!” 栖迟探头看了看板子下面。 耶耶摇头,不跳不跳,太高了。 他假装看不见任陵绷着的脸,牵引绳拉着没办法原路返回,就屁股对着任陵就地卧下。 任陵盯着栖迟的尾巴看了会儿,扭头喊了历寒过来。 历寒在场外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跑了进来,仰头看着装死的栖迟。 栖迟又估量了下自己身处的高度。 有三个他那么高! 他又抬头看看周围,近乎九十度的登降梯,还没来得及点燃的障碍物,高低不平的障碍架,他上下一打量,好家伙,目测四米打底。 他回头一看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一块长长的完整的木板,再看了眼隔壁落爪点还没爪子大的楼梯,栖迟默默把自己缩紧了。 以前看历寒训练时,怎么没感觉这些东西这么恐怖呢? 任陵又在鼓励栖迟,“迟迟,跳下来,不高的。” 历寒没有说话,静静地和栖迟对视,眼神鼓励着他。 栖迟感到了压力,不情愿地起身,看着下面,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呜呜呜……”他伏低身子,喉咙里咕噜着,显然是在害怕。 历寒有些焦躁地在下面小范围走动,私心里想让栖迟放弃,但理智上他知道栖迟必须要度过这一关。 任陵安抚地摸摸栖迟,“好啦,我们先下来。” 他说着拉动手上的牵引绳,引着栖迟原路返回。 爪子落到实处时,栖迟才放松,他满腹委屈害怕地贴向历寒,难得安静地一言不发。 历寒心疼地蹭着他,任由如今体型不小的栖迟往他肚皮下拱。 任陵把想叹的一口气憋了回去,也不给萨摩耶更多的压力了,心里知道萨摩耶生性胆小敏感,是他着急了。 晚上,夜深人静。 栖迟在窝里窸窸窣窣地,也不睡觉,一会儿动动爪子,一会儿翻个身。 “迟迟?”历寒轻声道。 栖迟的小动作消失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把狗头凑向历寒。 “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很不好?” 历寒回想了下迟迟来回花费三秒从十个球里找出一个不同颜色的球的壮举,认真回答,“非常好。” 栖迟仍继续懊恼,“我知道你们着急,我也着急,我就是不敢往下跳嘛。” “我不着急,”历寒反驳,“我希望你慢慢来,不要受伤。” 栖迟在黑暗里精准地和历寒对视,“这还是训练,如果要出任务,避免不了会受伤的,甚至会死亡。” 他曾向历寒解释过死亡,只是简单阐述为“他们永远见不到了”。 历寒迟疑起来,他思考的时间明显拉长,栖迟安静地感受着历寒呼吸的起伏和心脏的跳动,突然有些伤感。 他当人的二十年余年一晃眼也就过去了,而犬类的寿命不过十余年,死亡是必然降临的,届时他会再穿回自己身上吗?那历寒又会去哪里呢? 夜色浓稠,靠着极具安全感的德牧,惊吓过后迟来的困倦涌来,栖迟的眼皮开始沉重。 似乎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历寒回答了他。 “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死亡。”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在哪里。” “小梅花。” “明天见。” 栖迟神志不清地哼哼唧唧。 怎么又叫他小梅花啊。 11. 汪汪队立大功 第二天一早,栖迟一睁眼看到的是历寒漆黑的毛发和任陵乌青的眼底。 他有些心虚,还有点愧疚,靠着历寒垂下脑袋叠jiojio,时不时抬头望一望任陵。 任陵重重抹了一把脸,心道自己困糊涂了,怎么从迟迟一张狗脸上看出心虚的表情。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势必今天要让萨摩耶克服天性,踏出正式成为第一头萨摩耶警犬的第一步。 栖迟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撞一下历寒,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迟迟,历寒!”任陵一拍手,他牵起历寒的牵引绳,小跑了几步,转身喊还留在原地的栖迟,“跟上!” 栖迟刚一动作,就看到任陵和历寒速度陡然加快,他下意识追赶上去。 前面黑色的背影在没有牵引绳束缚后,更是一晃眼就飞了出去,绕了半圈训练场后,就开始往场地中间跑。 栖迟无脑地吭哧吭哧地跟在后面,见历寒转弯,他也下意识跟随。 转弯,上坡,跳! 呼啦啦的风灌进耳朵里,栖迟喝了一大口冷风,追随着历寒一跃而下,直到落了地,看见回头的历寒,他还有些发懵。 “好!好迟迟,真棒!”任陵一时激动,边跑向他边喊,险些破音。 历寒走近,歪头轻轻蹭了蹭栖迟,轻声道,“很厉害。” 栖迟不受控制地咧开嘴角,回头看看高高的木板,又看看眼神温柔的历寒,终于回神。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任陵狠狠地揉搓了栖迟的狗头。 历寒附和,“真棒。” 栖迟羞涩,“还好了还好了,也不是很难嘛。” 任陵:“既然有了重大进步,那我们就有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栖迟心里一咯噔,顺着任陵的目光看向了旁边。 “乖,不难的,勇敢地迈出去!” 栖迟自动屏蔽了一旁企图给他洗脑的任陵,看着前面横放倒的长梯,颤颤巍巍伸出一只前爪,摸索着落脚点。 爪子刚一落实,他一看梯子下空落落的,一个激灵又收回去了。 这踩脱了摔下去多疼啊,他之前就见过一头杜宾摔下去了,看得他龇牙咧嘴的。 “别怕别怕,我看着你呢。” 任陵见说不通,决定故技重施,把历寒也带了上去。 历寒出发前,侧头安抚栖迟,“别怕,小心些不会掉下去的。” 栖迟小小地向前挪了一点。 紧接着历寒就出发了,德牧身形矫捷,全程保持均速,一踩一个准,很快就走到了对面,一旁负责看护的任陵根本没派上用场。 栖迟有些紧张,他的眼神在脚下的梯子和对面的历寒间来回徘徊,直到任陵走回来,再一次不抱太大希望地鼓励了他。 微风吹过,在风里微微发抖的萨摩耶开始往前迈进。 栖迟走得很小心,还不时停下来看看任陵,确保他还在旁边看着,才又低头慢慢走。 这段不长的路让栖迟的心高高提起,生怕他这只半路而来的狗忘记了自己的哪只脚而踩空,最后还剩四节时,他突然快了一点,然后一头栽向默默等待的历寒。 “啊啊啊啊——”栖迟后知后觉地开始尖叫,后怕地跺脚,他做人的时候哪里经历过这种“极限运动”。 任陵在一旁憋了好久,生怕自己哪口气喘大了些吓到迟迟,直到一黑一白靠在一起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历寒直面栖迟的声波攻击,耳朵受到刺激般微微背起,却不动声色地垂头安抚地蹭蹭。 任陵看着“唧呜唧呜”叫个不停的萨摩耶,莫名生出些错觉来,难道自己虐待了迟迟? 着实听着有些凄惨,加上其他训导员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眼神,任陵也不好再硬着心肠继续进阶训练,毕竟说出去,自己逼着一头没成年的萨摩耶做警犬训练,听起来似乎有些令人发指。 他确认了栖迟没有应激,眼下这情况似乎也用不着自己安慰,于是识趣地走开,也权当休息时间了。 栖迟闭着眼瑟瑟发抖,在历寒怀里赖了会儿哼哼唧唧的声音才小了下来,也有了力气默默吐槽。 萨摩耶天性外加没见过世面的人类灵魂,双重debuff叠满。 活着好难。 栖迟垮起个小狗批脸。 历寒又轻轻地舔了舔他,歪头把脸贴在一起,一黑一白的耳朵挤压在一起。 栖迟眯着眼睛,享受着历寒的各种安抚手段,他对此越发适应良好,并因此对自己的身份处境产生了某种归属感。 “好啦,”历寒温声道,“我们得下去了。” 栖迟睁开眼睛,望了望下面,高度同他刚刚跳的差不多。 有了成功先例,栖迟甩甩毛,昂扬地抬起头来,信步向前走了两步。 然后停下来回头找历寒。 ……没历寒带着,他其实还是有点怂的。 历寒上前轻轻咬住栖迟的后颈,也只轻咬了一口带了下方向就立马松开,领着栖迟向后走了两步,又面朝正面方向。 栖迟亦步亦趋地跟着,学着历寒的动作,压低身子,盯着木板边缘,起跑,跳! 起跳的瞬间,呼啦啦的风把栖迟的长毛全部向后吹起,迎面而来的风被踩在脚下,成为他起跳的助力。四肢腾空,身体拉长,完美的抛物线,让他生出了一种起飞的错觉。 这是做人时永远不会体会到的感觉。 此刻昨晚残留在脑海里那些悲观的想法,通通随风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人活着不就为了那几个瞬间吗?何必执着长短? 落地一瞬间,历寒回头看他,眼神里毫不掩饰溢出的喜爱与赞扬,贴近时温柔的安抚,让脑袋不太清醒的栖迟一个恍惚。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一个问题,为什么狗狗的寿命那么短? 有人回答,因为它们从出生就学会了爱,而人类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学会。上帝省去了狗狗学习的时间,所以它们的生命才那么短暂。 爱是本能。 12.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古怪,好好的谈什么爱不爱。 他疯狂甩甩脑袋,企图把脑袋里一些无厘头的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去,不想动作一大,头重脚轻,把自己撂地上去了。 又啃了一嘴的土,栖迟爬起来呸呸呸,慢吞吞自己找阴凉地方卧下。 历寒自然而然跟上来,天气越发热,他也不强求贴着迟迟,隔了一爪的距离卧下。 栖迟斜眼一瞥,悄悄挪近了半爪的距离。 历寒迷惑地看着缩短的距离,又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大太阳,不理解,但不影响他知道迟迟的意思。 于是他也默默挪近了些,直到感受到萨摩耶身上传来的温度。 任陵过来找犬时,迷惑地看着毛发蓬松的迟迟被热得吐舌头,历寒也有点无精打采地伏在地上。 不理解,但还是给孩子喝点水吧。 * 万事开头难,栖迟迈过了自己心里一关后,后面的训练开展得顺利许多。 为了便于训练,也为了给他降温,某天训练完毕后,任陵带着他去剪毛。 当然也带着历寒,不然任陵怕是带不走栖迟,也没法给历寒交代他的耶耶出去一趟回来怎么没毛了,于是贴心地让他亲眼见证。 历寒也修过毛,但从没今天这么紧张。 栖迟被一水浇下来,一下子小了足足一圈,湿哒哒的毛贴着皮肤,感觉很不好。 他想要全身甩甩,结果头一歪刚要起个势,就被死死按住。 “乖乖,别甩啊,很快就洗好。” 栖迟难受地蹬了蹬腿,被揉揉搓搓,又被翻出肚皮来折腾,打起的白泡沫盖住了他的毛,他的注意力被一个吹起的圆泡泡吸引,没忍住伸出爪子来一把把它拍碎。 细细搓完后又是“哗啦啦”一阵水声,栖迟缩起身体,想抵抗这种难受的感觉,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历寒在旁边抬头一直看着,他嘴上带了止咬器,牵引绳还缠在任陵手里,各方束缚让他也有点烦躁。 栖迟洗完后被厚毛巾裹着抱出来,又是一阵揉揉搓搓,然后吹风机嗡嗡地响起来。 吹风机声音太大,风也太大,栖迟背起耳朵,眯着眼睛老是想躲,他瞥见了跟过来的历寒和任陵,就朝历寒呜呜咽咽地撒娇求救。 历寒喉咙里突然发出呼噜一声,朝栖迟的方向走了一步,被任陵拉住了,厉声道,“历寒!卧下!” 栖迟吓得也不敢再随便乱叫,他乖乖站着吹风,嘴上不忘安慰历寒,“没事寒寒,我很快就好。” 任陵看着“遥遥相望”的两只,总觉得自己像是拆散一对小鸳鸯的封建大家长。 栖迟一身厚重长毛吹干实在费时间,换了第三个人接手吹风机后,终于干透了。 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历寒的眼睛慢慢瞪大,一会儿去看不停游走的两把剪刀,一会儿又盯着落了满桌子的白毛毛。 任陵正在偷偷搜索“萨摩耶多久剪一次毛”,之前带历寒来,也没这么磨人啊,怪不得没人找萨摩耶当警犬呢。 事关自己未来个把月的脸面,栖迟倒是很精神,也不乱动,随意地任人摆弄,打个哈欠都要分成两半打,生怕一乱动自己就斑秃了。 他照了照镜子,虽然现在自己的一张猴子脸好不到哪里去,但做犬不能自暴自弃。 “好了!” 三人两犬同时呼出了一口气。 栖迟臭美地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左右来回扭着看,还翘起尾巴来看自己被修剪得挺翘有型的屁屁。 历寒是第二急的,任陵无奈地拉着牵引绳跟在他身后过来,然后看着一黑一白凑在一起照镜子。 栖迟美滋滋地,“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好看?” 历寒郑重地打量了他一眼,“非常好看。” 好白,好喜欢。 德牧凑近了些,埋了半张脸蹭了蹭萨摩耶软fufu的雪白毛发,狠狠地吸了一口。 冰凉的止咬器紧紧压着毛毛膈在身上,栖迟表情痛苦起来,小小跨开一步,一甩身背对着历寒,尾巴高高举起来回摇摆。 香香软软的感觉从鼻尖流失,飘逸的毛毛挠得历寒有些发痒,他半眯着眼下意识地低头追着嗅闻,结果被止咬器制止,没能实打实贴上。 而萨摩耶欢快摇摆的尾巴瞬间僵直,感觉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一凉。 13. 汪汪队立大功 萨摩耶刚修理完的完美毛发一点点炸了起来,他一下受惊地跳开,尾巴也不张扬了,倏地垂下紧紧护着还残留着凉意的地方。 栖迟警觉回头,狐疑地盯着一脸平静似乎无事发生的历寒。 “寒寒,”问出来他还有点害羞,“你刚刚……” 历寒困惑地看着他。 剩下的话怪烫嘴的,栖迟看了看黑色的止咬器,心想应该就是不小心碰上的。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夹着尾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萨摩耶换了面镜子继续照后,历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的任陵终于交涉完毕,走过来要带警犬离开,他顺了下栖迟微微炸起的毛,随口道,“洗完澡就是漂亮,就是怎么有点炸毛,干燥静电?” 栖迟垂着尾巴小幅度摇摆两下,呜呜哼哼。 回到训练场,任陵看着雪白雪白的耶耶一时间还舍不得训练。 哪里用得了一天,绕着场地跑一圈就灰了。 他的视线看向了黑漆漆的德牧,大手一挥道,“历寒,走。迟迟你留下自己玩会儿。” 栖迟洗完了澡,整只也自信了不少,自觉自己是只俊俏的小猴子耶耶,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威猛的德牧,颇像狐假虎威场景再现。 肉眼可见,十成十雪白的耶耶果然受欢迎,连有段时间没来找他玩的奥利奥都被吸引了过来。 他自娱自乐了一会儿,等着历寒训练完再一起玩。训练场上黑色的身影矫健,时不时响起任陵的叫好声。 他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上前,转头看到奥利奥撒开爪朝他跑过来。 嚯,稀奇,这只莫得感情的颜控狗。 栖迟看了看快要结束训练的历寒,又望向颠颠跑过来的奥利奥,有点发愁,尾巴也甩不起来了。 虽说历寒答应不打架,可没说在比赛里大家还是“友谊第一”啊。 上次奥利奥被虐惨,伤心地连着吃了两天加餐心情才变好。 “小白!” 可能许久不玩,奥利奥吐着舌头,过来就要舔栖迟。 栖迟下意识噔噔噔后退几步,反应过来后看着奥利奥震惊心碎的样子哈哈尬笑。 “啊哈哈,奥利奥,你好啊。” 奥利奥的脸垮垮的,闷闷不乐道,“小白你好。” 他不死心,眼前晃悠的一大片雪白毛绒绒牢牢占据了他的心神,正要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就被打断。 “迟迟。”历寒几乎是飞奔过来,挡在两犬中间。 他转头,扫了眼沮丧的奥利奥,磨了下爪子,一个停顿,“你好,你的训导员在叫你。” 奥利奥狐疑地支起耳朵,训导员叫自己他怎么可能没听见呢? 但历寒一脸正气淡然,他动摇起来,不情不愿地和栖迟道别,“好吧,小白再见,我们下次玩。” 历寒:“你的训导员又叫你了。” 奥利奥一脸不得其解地转身跑回去。 历寒一回头就看见栖迟左歪歪头右扭扭头,摇头晃脑的,耳朵一弹一弹。 他没忍住,张开嘴巴轻轻咬了下耶耶的耳朵,才松口问道,“怎么了?” 栖迟困惑,“刚刚有人叫奥利奥了吗?我怎么没有听到?” 他开始担忧,“是不是我洗澡的时候耳朵进水了?” 历寒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先阻止他一直在摇头晃脑企图接收到信号的行为。 “没有进水,别晃了。” 栖迟呼噜噜甩甩脑袋,不再挣扎。 “没有叫他。”历寒突然道。 栖迟微愣,理解了后大惊失色,“寒寒,你竟然说谎!” 小狗是可以说谎的吗?这是被允许的吗? 历寒严谨反驳,“不算,只是听到了他们聊天时提了奥利奥。” 栖迟注意力迅速转移,好奇问道,“聊什么了?” 历寒在地上磨了下爪子,这才回答,“……说他一定会挨打。” 栖迟哇哦。 远处的奥利奥正昂着头吐着舌头,蹲坐在训导员前疯狂摇尾巴。 栖迟想,或许奥利奥投错了胎,没准他是只二哈。 14. 汪汪队立大功 最近栖迟感觉有些不对,尤其在他结束训练后,看着继续飞驰的历寒,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是相信任陵的专业素养与一颗慈父心,他都要怀疑任陵故意加大训练量为难历寒了。 栖迟懒洋洋地趴下休息,看着神采奕奕的历寒不得其解,历寒什么时候精力这么充沛了?难不成又长身体了? 他自顾自地思考着,没看到任陵一挥手,解放了的历寒冲了过来,朝着没回神的栖迟一阵狂舔。 栖迟无助地大叫,“等等,历,历寒!停下!” 历寒念念不舍地减轻了力道,又温柔地舔了下才离开。 对了,这才是最不对的地方,历寒最近格外黏狗。 栖迟可怜兮兮地抬爪摸摸自己的脸,抱怨道,“能不能不要——” 在历寒委屈又不爽的眼神下,他僵硬改口,“不要这么用力。” 历寒勉为其难地又轻轻舔了一口,表示自己知道了。 末了见栖迟不说话,才补充道,“我知道了,迟迟。” 栖迟哼哼唧唧地甩了他一尾巴离开。 —— 晚上栖迟又是被热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眼,挤了挤快要压住他的历寒,不满地小声嚷嚷,“我好热,离远点。” 任陵早先就把他们的窝扩建过,容下两只中大型犬绰绰有余,更别提萨摩耶还没长大。 历寒没出声也没动作,像是还睡着,但栖迟知道以他的警觉程度,肯定在自己一睁眼时就醒来了。 大晚上睡一半醒过来,栖迟脾气有些暴躁,吭哧吭哧故意用身体挤历寒,想把他推出去。 历寒被撞得动了动,也不装睡了,抬爪拍栖迟头上,“不要闹了,乖乖睡觉。” 栖迟气得清醒,“谁闹了?你靠着我这么热,那边那么大地方,过去点怎么了?” 面对生气的栖迟,历寒纠结起来,私心里他是不愿意离萨摩耶太远,可迟迟又生气。 权衡了下,他慢吞吞挪了一个爪的距离。 栖迟很困,见历寒挪开不再压着自己,他发了一半的脾气消散,倒头继续睡。 黑暗里安静了会儿,然后窸窸窣窣声音响起片刻,又安静了下来。透过月光,勉强看得见黑色德牧身下的一团白茸茸。 * 栖迟今天练习登降,一上一下安全带勒得他疼,一落地就唧唧歪歪的,仿佛残了一样。 任陵颇为无奈,他已经习惯了栖迟随时随地地装可怜,可历寒每次都如临大敌地上去安慰。 栖迟可看不见任陵复杂的眼神,他正跟历寒诉苦,说登降有多么可怕。 那么高!九十度!勒得疼! 明明历寒已经可以独立进行登降训练,这会儿就像没见过一样,栖迟在大惊小怪他在安抚心疼。 栖迟也不害臊,夸大着惊险,嘴上说着害怕尾巴摇得比谁都欢,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历寒对他“伤处”的舔舐安抚,还在喳喳叽叽,“这里勒得可疼了,但对我都是小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历寒的夸夸,任陵又把德牧带走,把他独自留在原地。 萨摩耶的尾巴“吧嗒”一下垂下,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德牧进入训练状态,他才不高兴地卧下。 他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抬起放下,轻轻拍打着地面,看着爪子数毛。 “一根,两根,三根……” 还没数到十根,他就仰天长啸,“啊,好无聊啊。” “历寒什么时候回来啊……” 栖迟毛也不数了,把脑袋搁爪子上,盯着训练中的德牧看。 德牧训练量变大,栖迟打发了又跑回来找他玩的奥利奥,历寒还没结束。 警犬的生活也并不无聊,每天固定的训练很充实,除此之外,还会不定期地举办一些集体活动,让他们玩耍。 对于一头犬来说,自然足够,可栖迟曾经是个人,是个人都不能接受全年无休的生活! 要不是历寒足够聪明,能够和栖迟聊天,能对栖迟的所做所说做出足够的回馈反应,恐怕栖迟首先是被无法与人无法与犬交流逼疯的。 至于奥利奥等一干犬,他们的脑子一半是训练与任务,另一半就剩吃喝玩乐,随手摸摸还行,万万是指望不上深入交流的。 栖迟巴巴望着,看看天看看地,觉得怎么也该停了,就不怕把历寒累坏吗? 远处的任陵蹲下呼噜了历寒的头,栖迟眼睛一亮,连忙起来,朝历寒走了几步。 没让他失望,历寒也朝他跑过来。 刚训练完的德牧还处于亢奋状态,喘着气往栖迟身上凑,他突然一顿,正要往栖迟脸上舔的动作温和几分,但仍有些急切。 栖迟眯着眼睛,咧着嘴巴,决定大度地容忍他了。 任陵在后面也过来了,看着“委曲求全”“大度包容”的耶耶,笑道,“这么开心?” 哪里开心了谁开心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呲着个大牙的栖迟立马正经起来。 历寒没受到丝毫影响,摇着尾巴继续在栖迟身上来回嗅闻,像是巡逻领地也像是打标记。 “离奥利奥远点。”历寒严肃道,显然他又察觉到了奥利奥残留的气息。 栖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怎么像是归家的丈夫在查找妻子出/轨的证据? “嗯?”历寒没得到回答,轻轻拱了下栖迟的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栖迟也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决定先答应下来再说。 历寒满意了。 任陵还站在面前不走,栖迟疑惑地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这里站着干嘛。 他们的训导员正背着手,表情复杂且纠结,上身微微前倾看着他们。 有什么好看的? 栖迟不理解地甩甩尾……巴? 好像不太对。 他缓缓转头,看到了自己蓬松尾巴挡着的德牧,德牧低着头,大半头被遮挡,只露出一只耳朵。 历寒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 栖迟几乎是四肢同时腾空,跳得老高,任陵敢保证训练时栖迟也不一定能有这水平。 “迟迟冷静!”任陵赶快上前抱住栖迟,把后背留给历寒,隔开他们。 栖迟一脸懵,被任陵一揉更混乱了。 历寒刚刚在闻什么? 他为什么要闻来闻去? 栖迟半天没动静,任陵更加担心了,他只好先一把将栖迟抱起来,放怀里哄着。 他又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历寒,瞬间头大。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着急要拱了迟迟。”他对着历寒数落,末了叹了一口气,牵上历寒的牵引绳先把他带回了犬舍。 关门时,历寒死死盯铁门外的栖迟,抬起前肢扒在门上,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他不理解,为什么任陵会突然带走栖迟。 栖迟冒出头来,看着不安烦躁的历寒心情复杂,索性又把头埋了回去。 任陵左右为难,把暂时失去迟迟的历寒独自留下无疑是不可取的,但栖迟明显是需要暂时与历寒分开的。 他蹲下身子,和历寒轻声商量,“先乖乖待着好不好?等会儿就把迟迟还给你。” 他放柔声音,试图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历寒。 历寒简直是不为所动,沉默地盯着圈起来的白团子。 这样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栖迟没忍住,又冒出头来,怔怔看他,“我,我会回来的,你先休息。” 历寒放下了爪子,轻声道,“我等你。” 任陵看着他们似乎达成了协议,颇为惊奇,起身抱着栖迟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眼历寒。 很好,看起来不打算闹。 他松了一口气,带着栖迟快步走出去。 栖迟随着他走路上下颠簸,心里快扭成麻花了。 他一直在努力回想,狗狗间嗅闻屁股有什么特殊含义。 没准是打招呼,或者就是随便闻闻表示友好?反正应该就是他想多了。 直到任陵把他抱到了张成的办公室,一脸忧愁地对张成说道,“要不还是让他们分开住吧。我怕历寒欺负迟迟。” 刚踩着任陵手臂支棱起来的栖迟又栽了回去。 “真的?”张成摸摸下巴,表示不太相信,“迟迟才五个月呢,还是个男孩子。” “我观察过了,历寒和迟迟平时都不喜欢……闻来闻去,”任陵委婉道,“有别的犬来闻,也是直接都躲开,要不为什么历寒犬缘不太好呢。” “更别说来闻迟迟的,都被历寒恐吓回去了。” 栖迟想起来似乎最开始那些警犬确实想凑近干点什么的。 “再说了,历寒和迟迟现在的关系,还用得着用这种方式表达友好?” “更何况,”任陵有理有据,令犬信服,“历寒也到发情期了,最近精力充沛得很。” 他摸摸怀里的栖迟,“迟迟也抗拒呢,都被吓傻了,才这么小呢,以后还要找漂亮耶耶呢,历寒真是……诶。”他摇摇头。 栖迟被顺着毛,晕晕乎乎,也明白了。 他先前的自欺欺人统统不成立,反而下意识的猜测才是真相。 就是他自认为跨越物种的,坚固的,纯粹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质了! 他的犬兄弟想对他下手了! 15.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没有被送回犬舍,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任陵的宿舍楼下。 他有些庆幸自己不必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历寒,但又愧疚于自己的失约,还担心历寒的状态。 他扒着任陵的肩头朝犬舍方向看,叹了一口气。 任陵脚步一顿,侧头脸颊蹭了蹭栖迟,“嗯?刚刚是叹气了?想回去吗?” 那也不是很想。栖迟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看着那边。 任陵摸摸他,“明天回去吧。” 栖迟靠着任陵的颈窝处呜呜几声。 任陵手臂结实有力,单手抱他绰绰有余,腾出一只手来正要摸钥匙开门,门倏地从里面打开。 “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任随风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侧着身让任陵进去。 任陵颠了颠怀里的白团子,“有点事。” 任随风垂眸看向栖迟,语气熟稔,“还有个小客人,迟迟今晚住在这里吗?” “住这儿,明天看情况要不要送回去。”任陵俯身把栖迟放在地上,见他精神头还不错抖了抖,然后开始打量新环境。 栖迟四处张望,但也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我等会儿还要去犬舍看下历寒,我怕他闹腾。” “把迟迟带出来他不知道吗?” “知道,但……” 任随风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笑笑,“要不还是把迟迟送回去吧,训导员食言可没办法得到警犬的完全信任,更何况,” 他话音一顿,低头看着慢吞吞挪动的白团子,揶揄道,“你带走的可是人家的心上人,换我,我也得闹腾。” 他说着走近任陵,把下巴搁在任陵肩头。 任陵一愣,扭头笑骂他不正经。 栖迟在一边看得明白,两人眉目间流转的爱意遮不住,原来这是在一起了。 他艰难地回想,似乎上次任陵还说,希望他和任随风,能像自己和历寒一样,兄弟情深的对吧? 这下好了,也是另类的一样了。 ……不对,他又没和历寒在一起,哪里一样了。 “历寒的性格,我拍视频都能了解七七八八,你是他的训导员,难道不清楚吗?” “如果今晚上迟迟回不去,他只会认为迟迟丢了,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怕是对他的警犬生涯有毁灭性打击。” 任随风的话让栖迟蓦地瞪大眼睛,他走到任随风脚边,咬着他的裤脚轻轻拽了拽。 任随风蹲下身摸摸栖迟,给任陵下了最后一剂猛药,“你是关心则乱,难道历寒不会关心则乱吗?如果他今晚溜出来找栖迟,那他直接就要被辞退了。” 栖迟立马往任随风的身上跳,汪汪呜呜地催促他赶紧带自己回去。 任随风抱着栖迟起身,对任陵笑道,一锤定音,“走吧,今晚也是个很好的素材。” 任陵叹了一口气,率先转身出门。 栖迟窝在任随风怀里,还有点着急,万一就迟了一会儿,历寒就“越/狱”了呢?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头上,五指收拢轻轻抓了抓,刚刚还烦忧的栖迟立马享受地眯起眼睛。 “小迟迟,看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吧?”任随风小声笑道,不知道在说回犬舍的事还是挠挠头。 一番折腾,栖迟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这个时间点通常是他和历寒夜晚“促膝长谈”的时候。 两人的脚步声都不重,但离历寒的犬舍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那个方向发出的铁门晃动的声音。 走近一看,历寒又扒在门上向外盯着,看样子是根本没回窝里。 德牧低落又暴躁的情绪十分明显,几乎是任随风一把栖迟放下,他又情绪激动地撞了几下门。 栖迟隔着铁门伸爪子轻轻拍了拍,历寒带着凶狠感觉的咕噜声立马轻了下来,垂头轻轻蹭了下,发出一点委屈的哼哼声音。 在栖迟心里,历寒一向是威猛高大,成熟稳重的形象,哪里见过他这样失落委屈的样子,当即就心疼得不得了,抬头看着手握钥匙的任陵。 任陵一挑眉,“得,看来是我做了个恶人,好啦,放你进去和你的小竹马亲热去吧。” 栖迟白毛覆盖下的小脸一红,怪训导员真是胡说八道不着调,他是要开导历寒,带领他一起走向光明的康庄大道呢。 一开门,光明没有,康庄大道也没见着,但也是意料之中,迎面而来的是历寒庞大的身躯。 栖迟被高大的德牧压在身下,眼前一黑,跑也跑不掉,被糊了一脸口水,毛毛都有点湿哒哒的。 躺平任舔的空隙,他瞄了眼任陵。 任陵欣赏了会儿叠叠乐,扭头对任随风说了句,“不知羞”。 栖迟羞耻到脑袋冒烟,还没来得及抗议,任陵就无情地关了门,和任随风亲亲热热地走了,丝毫不管他这只弱小无助的耶耶。 呸,狗男男! 他又被历寒的狗耳朵蹭得痒痒,躲也躲不开,瞪着眼睛麻木地反思。 看起来狗男男这个词和他与历寒更配一点。 栖迟被嚯嚯一遍后,终于获得了自由,他趁历寒的力道一松,翻身就要爬出来,肚皮蹭着地刚挪了几下,又被猝不及防压了回去。 萨摩耶一下滩开,生无可恋地嚷嚷,“寒寒你要压死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一口大锅扣下,历寒不情不愿地移开身体,但仍伸爪按了按栖迟的脑袋,“别走。” 栖迟沉默了下,歪头瞅了瞅板着脸的历寒,终究心疼与愧疚占了上风。 “好啦,本来就没走,只是回来晚了些。” 历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话,转身回了窝。 栖迟被他看得心里一咯噔,几乎要以为自己粉饰太平的话被看穿,但历寒只是站在窝旁边,平静道,“睡觉了迟迟。” 萨摩耶进窝前讨好地蹭了蹭历寒的下巴,然后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巴巴望着他。 历寒没抵抗多久,垂下头舔了舔,“乖乖睡觉。” 栖迟摇摇尾巴卧下。 * 无论如何,训练是不能落下的。隔天任陵照常过来,带着他们继续训练。 栖迟不再抱有过分的抗拒和逃避心思后,也开始细细观察历寒的行为。 其实历寒除却格外喜欢贴贴,格外喜欢打标记,格外占有欲强,格外精力充沛……也没什么了。 栖迟懒洋洋地甩甩尾巴,任由历寒贴贴。历寒倒也没有什么太超过的行为,在多次自我麻痹之后,他甚至开始逐渐习惯。 他正要默默赞叹自己的适应能力,突然一个激灵起身,调了个头和历寒面对面。 ……这个还是不太能适应的。 栖迟找到机会,一脸严肃地质问历寒,“历寒,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代表了什么吗?” 历寒微微低头,和他对视着,似乎在思索。 栖迟小心脏莫名怦怦跳,来了来了,不是成犬恋爱档就是深夜档。 历寒眼中浮现困惑,“不知道。” “……”栖迟眯着眼睛审视他。 历寒想了想,补充道,“你好像不太一样。” 栖迟一噎,到底是谁不太一样?难道是他对着公犬嗅嗅闻闻的吗? “我哪里不一样?” 历寒更困惑了,“不知道,但你为什么没有发/情的味道呢?” 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大彻大悟。 栖迟张大了嘴巴,愤愤地咬在了历寒的脖子处。 在他牙落到实处前,历寒身形就微微晃动然后强行稳住,纵着小狗拿他致命处磨牙。 栖迟轻轻磨了磨就松了口,生气地哼哼唧唧,“我又不是女孩子,你能闻到才可怕了。” “再说了,”栖迟感觉这个话题很羞耻,嘟囔道,“我还小呢。” 听到这里,历寒眼神一亮,像是承诺一般,“我会等你长大的。” 栖迟抓狂,“你到底懂没懂啊,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历寒立马低头对栖迟舔舔蹭蹭,哄道,“不生气不生气,我的错。” 栖迟一下没了脾气,回蹭了下,才慢吞吞开口,“我是男孩子,你也是男孩子,我们不能……” 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交/配。” “为什么不能?”历寒语气理所当然,“我想要和你交/配。” 猝不及防,深夜档轰隆隆冲击了栖迟的大脑,让他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倒吸一口凉气,慌里慌张地扭头,眼神乱瞥,最后盯着电线杆子不放。 历寒追着去看他,发现他眼睛都直了。 栖迟躲不过,只好无奈地使用缓兵之计,“你看,我还小,还不能……嗯嗯,所以这个事情要留到我长大后再说。” 历寒随意点头,“本来就没有想现在和你交/配。” 栖迟憋了一口气,被他这个“现在”“交/配”堵得吐不出来。 最后他昂起脑袋,小声嚷嚷,“不准,不准说这个词。” “哪个词?” 栖迟又垂下头,蚊子样嗡嗡道,“交/配。” 历寒一副“你看你也说”的样子。 栖迟狐疑地看他,觉得历寒现在怎么这么幼稚呢。 “反正就是不准!”栖迟吭哧吭哧撞他,胡搅蛮缠,“要说,说嗯嗯。” 历寒垂眸温柔地看着撒娇的白团子,应道,“嗯嗯。” ?怎么感觉哪里更奇怪了。 16. 汪汪队立大功 “和平共处……”历寒回忆了下,慢吞吞道,“三项原则,第三条,迟迟不准悄悄离开。” 栖迟擦着墙蹑脚蹑爪的动作一僵,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回头。 他吐着舌头朝历寒歪歪头,企图萌混过关。 历寒慢悠悠地走过来,在栖迟身上嗅了嗅,又低头来回嗅闻,走到铁门处朝外看了看。 宋晟半天等不到栖迟溜出来,没忍住冒出头来,正好和德牧对视。 “……” 德牧一身漆黑,身形威猛,这会儿定定地看着人类,无端让人心悸。 宋晟一抹脸,和历寒打招呼,“你好呀历寒,我来找迟迟。” 大约听见了“迟迟”这个名字,德牧回头看了看。 宋晟跟着伸脑袋,心想该出来吧,怎么跟个大姑娘上花轿一样,磨磨唧唧的。 实际上,历寒正在“盘问”栖迟。 “你要和这个人类出去?” 栖迟紧贴着墙,哼唧道,“嗯……” “为什么不和我说?任陵知道吗?” 栖迟:“……任陵应该是刚知道。” 历寒走近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栖迟缩紧了一点,对问题避而不答还不忘嘀咕,“任陵的气势训练卓有成效嘛。” 历寒无奈地看着抖来抖去还非常嘴硬的白团子,也不忍继续盘问,“好吧,你先和那个人类走。” 栖迟一听就要蹿出去,撒开蹄子跑了两步就紧急刹车。 “那个,寒寒,”萨摩耶扭扭捏捏,瞅着仍堵在门口的德牧,“你能不能让开一点?” 历寒低头,和他鼻尖对鼻尖,“记得回来。” 栖迟昂起头保证,看起来可信度很高的样子,“肯定回来。” 历寒不置可否,让开了路,他眼神随着白团子移动,在栖迟一跃而出落地的瞬间,又很慢很重地说了一遍,“记得回来。” 栖迟听得心中莫名一悸,脚步一顿回头怔怔地看着一门之隔的历寒,想了想又跑回去,学着历寒安抚他的样子舔了舔德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历寒紧绷的身形微微松弛,“好。” 宋晟看着他们亲亲我我难舍难分,腿都要蹲麻了,他正了正脖子挂着的小型摄像头,咳了一声催促道,“迟迟,快点了。” 栖迟又蹭了下历寒才跑向宋晟。 宋晟带着白色小狗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历寒。 德牧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走起路来哒哒作响的白团子背影。 想到待会儿要干的事,宋晟莫名有种负罪感。 * 任随风把视频上传后,很快该视频观看人次超千万,点赞量破百万,被顶上了热门。 那么至少有千万人,看见了犬舍监控下,历寒独自一犬在犬舍等待疑似不归的小梅花,烦躁不安,委屈不已的模样。监控收音里,历寒悲伤的呜呜声混着风,听着格外凄凉。 虽然最后“黑白双子”达成叠叠乐成就,但一众粉丝觉得还是少点什么。 直到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 “寒寒像是悲伤自己咽,快乐迟迟尝的悲情主角,所以迟迟知道寒寒这么难过吗?” 对哦,假如让迟迟看看呢? 任随风没办法从他哥手里借走栖迟搞这个缺德的事,于是兜兜转转,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给了宋晟同志。 宋晟跃跃欲试,他感觉他将收获第一条自己拍摄的热门视频,便勇敢地顶着任陵的黑脸,历寒的真.黑脸,把迟迟给借了出来。 栖迟脸上的毛毛长出来些,虽然不到颜值巅峰,但比起低谷要好多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对镜头的警惕心的下降,完全没注意到宋晟脖子上的摄像机。 他这会儿正好奇地探头,看宋晟播放的视频。 监控画质看起来还不错,起码栖迟能明显看清中间一团明显的黑白上下层。 ……为什么要给他看叠叠乐,是来惩罚他影响舍容舍貌吗? 萨摩耶一只眼睛写了迷惑,一只眼睛写了人类,抬头用清澈的眼神望向宋晟。 宋晟被看得一愣,转过手机来一看,“诶呀,不好意思,进度条忘记拖回去了。” 他重新弄好,又摆到栖迟面前,催促他看。 栖迟瞪大眼睛,认真看着监控画面。 先是任陵抱着他和历寒拉扯,还能听到他微小的呜呜声,这是他给历寒在画饼——我很快回来。 他心虚一下,又继续看。 任陵抱着他走后,历寒没有回窝,他甚至没有其他动作,一直抬爪扒着门,盯着一人一犬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栖迟感觉自己的脖子都仰累了,画面里的历寒才放下爪子,紧靠着铁门卧下。 最初他还有耐心,只是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扫,但随着时间拉长,他开始起身走动,时不时撞一下紧锁的铁门,然后靠着门呜咽,像被抛弃的犬,只能无助地通过呼唤寻找。 类似的程序一直在循环,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历寒瞬间扑向门,尾巴疯狂摇摆。 视频暂停,栖迟的大尾巴啪叽耷拉下来,看完后有些呆愣,还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怪异的情绪翻涌,直到宋晟为了烘托气氛声情并茂地读了一条评论后,终于冲破了阈值。 “大概在最开始,寒寒就感觉到了,他是会被抛下的,否则作为近三十年来基地最优秀的警犬,怎么会这么没有耐心呢?” 栖迟眼前闪现出历寒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在自己信誓旦旦说“本来没打算离开,只是回来晚了”的时候,历寒会怎么想呢? 念及于此,栖迟下意识想回去找历寒,他望了望宋晟,发现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于是目标明确地撒开爪子,朝犬舍狂奔。 他一跑回犬舍,路上只顾着闷头吭哧吭哧喝冷风,脑袋空空,走到了反而有些莫名胆怯,不由得就放慢了脚步慢慢走。 再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熟悉的门牌号一进入视线,他的眼神就忍不住下移去去找那道身影。 像刚刚看过的视频那样,入眼的是铁门后紧靠着的德牧。 德牧在他走近时就倏地睁眼起身,看着还傻愣愣站着不过来的萨摩耶轻声哄道,“迟迟,过来。” 栖迟一瞬间负罪感极重,他一直在以人类思维人类思想衡量对待历寒,这是一种天大的不公平。他忘记了他们的不同,以为言而无信是常见的事。 但即便历寒保持着高度的敏锐,当他假意安抚说,我会回来的时候,在已经感知到了被抛下的命运的前提下,历寒也依然选择相信。 栖迟小步走过去,隔着铁门,把脑袋也轻轻贴上去,看着历寒纯粹的黑眸,心里不停地谴责自己,这样的行为,和那些弃养宠物的人,有什么区别?自己多狠心?历寒该有多难过? “寒寒,”栖迟难过,“对不起。” 历寒显然知道他在对什么道歉,却依然温和,“不用道歉,迟迟。” 栖迟不知道狗狗会不会因为难过而流泪,但他感觉自己内心情绪没有去处,最后竟真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滴了几滴眼泪,抽抽噎噎,“我跟你说,我没打算走的时候,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骗了你,还是两次。” 眼泪一出,历寒有些慌乱,他从没见过眼泪这种东西。隔着门,他没办法给他的小梅花擦眼泪,只好连连哄道,“不讨厌,我很喜欢你。” “可我骗了你,我本来不打算回来的。” 提起这个,历寒眼神有些许黯淡,但很快又明亮温和起来,“可是你回来了,只要你回来,那就好。” 栖迟和他近距离地对视,自然看得出对方眼中一片疼惜,于是更加难过,“我是不是很好笑?回来后还想糊弄你。” 他着急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历寒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眯起眼睛,歪头靠着门,耳朵从栏杆缝冒了出来蹭了蹭悲伤的迟迟。 “你那样说的时候,我庆幸,我没有被抛弃。” 历寒愈加温柔,“我很感激你,迟迟,我也很,爱你。” 原来在真正的狗狗的世界里,只要给一点温暖,他们就会忘却伤害。 并且给予无师自通的纯粹的爱意。 17. 汪汪队立大功 因为“嗯嗯”引起的风波结束后,历寒逐渐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训练量也随之正常。 栖迟知道是他发/情/期过去了,又没有雌性的吸引,自然回归正常。但他内心刚有了巨大的触动,这会儿反而有些惆怅失望。 虽然他们的亲密程度远胜往日,颇像捅破窗户纸前的暧昧期。 任陵好几次都看不下去了,嘴里总是念叨他们腻腻歪歪,然后把他们分到两个不同的项目训练。 然而一训练完,一黑一白就像两块配对的超强磁铁一样,无论再远,都会迅速地相互吸引,然后pia一下牢牢黏在一起。 之前还会有其他警犬尤其是奥利奥,过来找栖迟玩,但由于前段时间历寒脾气格外暴躁,占有欲又极强的缘故,差点发生几次正面冲突后,此后更没人来打扰他们的二犬世界了。 任陵顶着日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要找个阴凉地儿独自歇会儿,余光瞥见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宋晟站在训练场外,透过铁丝网寻觅着目标,突然眼前冒出了一个人。 “我去!”宋晟被吓得站到板直,看清是任陵后松了一口气又略微心虚,“是你啊。” 任陵抱臂看他,“宋先生,今日有何贵干?” 宋晟上次尝到了甜头,视频反响很好,粉丝又开始要求更新两小只的甜蜜日常,于是他自告奋勇揽下活来。 可惜,他们聊天的时候没有回避栖迟,自以为栖迟不懂。结果栖迟随耳一听,知道了上次的事是宋晟一手策划的后,每次宋晟一来,他都毫不留情地甩脸色,拿屁股对着虚伪的人类。 他现在和寒寒是一个阵营的!虚伪的人类! 但宋晟至今不明白原因,十分苦恼,于是预备偷拍,结果今天又被任陵撞了个正着。 任陵叹了一口气,“我们聊聊吧,宋先生。” 宋晟无疑也是从心里喜爱这些警犬的,不然任陵一个普普通通的训导员,哪里敢和出钱的老板这么说话。 宋晟摸摸鼻子,应了下来。 * 栖迟最近爱上了玩小球,那种带弹性,大小正合适,可以叼在嘴里的小球。 历寒哄着他玩了一会儿,就拖着他去休息。等会儿还要继续训练,耗费体力太多不好。 栖迟不情不愿,嘴里咬着小球含糊地哼哼唧唧,“再玩会儿嘛再玩会儿嘛。” 历寒不为所动,一爪把他按趴下,现在玩痛快了,待会儿因为没劲跳不过障碍物一头撞上的时候,又要哭唧唧了。 栖迟抖抖自己的小耳朵,挥爪不开心地打了下小球。 “讨厌的小球,谁让你这么好玩。” 历寒把滚开一点的小球伸爪扒拉回来,又放回栖迟爪边。 萨摩耶昂昂脑袋,哼一声。 讨厌的历寒,谁让你这么让人喜欢。 栖迟心里藏不住事,想什么也能从眼神里看出来,确实有点傻白甜。即便任陵偶尔也会担心,以后出任务,万一萨摩耶被敌人哄骗了怎么办。 历寒不把栖迟的口是心非当回事,给他顺顺毛,又趴回去阖眼休息。 栖迟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又耐不住凑过来,小声道,“寒寒,你听得见吗?” 历寒无奈睁眼。 栖迟自觉歪头,把耳朵给历寒咬了咬,嘴里念叨,“最近好像宋晟不爱来了。” 历寒含住他一只耳朵啃得湿漉漉的,含糊道,“嗯?” 他放过了小耳朵,“不好吗?你不是不喜欢他?” “还好啦,但谁让他故意捉弄我呢,虽然他也帮了忙……”栖迟声音渐渐变小。 历寒想了想,他虽然也因为宋晟让迟迟哭泣而不满,但现在迟迟和他格外亲近,又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 他有些拿不准,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感谢。 “要不下次他来,我就不给他甩脸色了吧?”栖迟和他商量。 历寒没有什么不赞同的,也答应下一次宋晟再来时,他就不挡在栖迟身前吓唬人了。 然而宋晟就好像彻底绝了这个心思,之后栖迟又像之前那样一连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 狗狗生长得非常快速,短短四个月,栖迟就像炸开的棉花团子,迅速蓬松起来,身形流畅漂亮,之前总是困扰着他的尴尬期总算是过去了。 栖迟刚刚洗过澡,正是感到拥有无与伦比自信的时候,走起路来昂首阔步,尾巴甩得快飞起来。 轻轻地“啪”一声。 历寒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迟迟甩尾巴了,还吃到了几根毛。 栖迟摇着尾巴像T台走秀一样,路过一排犬舍,吸引了不少警犬扒在门口翘首以盼。 奥利奥瞥了一眼,看见后面凶神恶煞的历寒,哼一声趴回去。 栖迟还没乐多长时间,就被人半路拦下。 “洗了澡了?”这个拦路的男人栖迟没见过,但莫名感觉这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令犬胆怯的气质。 他扭头看了看历寒,历寒也一脸严肃地盯着男人。 “正好,”男人无意识摸了下胸口,对任陵说,“今天早点去吧,我一会儿就下班了。” 栖迟被扫了一眼,心中警铃拉响,立马缩到历寒身后。 任陵点点头,带着栖迟和历寒回去换了牵引绳,带了止咬器,牵着沉闷的德牧和惴惴不安的萨摩耶上了车。 在车上,栖迟靠着历寒一直在碎碎念,“寒寒,你说他们带我们去哪里啊?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可怕,我好害怕。” 历寒安慰他,“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但他看向男人的眼神里也带着警惕。 汽车走走停停,不知道在路上晃悠了多久,终于停下。 栖迟立马抬爪扒着车窗,探头看去。 外面那栋建筑上赫然写着“警犬基地宠物医院”。 栖迟梦游一般被带了进去,直到被带上手术台,四肢被强行分开,剃毛刀折射出冰冷的无机质光。 “等等等等!”栖迟喊得撕心裂肺,“干嘛呀这是,寒寒救我!” 可惜历寒被关在门外,没办法救他,萨摩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毛毛离开了自己,无助地飘落在手术台上。 栖迟感觉到下面越来越凉,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咦?好小啊哈哈哈哈哈。” 栖迟又挣扎地睁开眼,眼里怒火一下就烧起来了。 还有医德吗?!还有天理吗?!动物保护协会在哪里啊! “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发育慢吧?任陵很担心吗?” 男人摇摇头,“没事就行。” 之后他们又拉着栖迟翻来覆去各种检查,最后结束时,栖迟趴在床上,闷头不愿意见人。 任陵带着历寒跟着过来,历寒蹲在病床下,有些担心地抬头看着团起来的栖迟。 任陵:“没事就好,我是担心他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没发现的问题,毕竟都快九个月了,看起来没一点发/情的迹象。” 栖迟震惊抬头,怎么,没有你们就想嘎了我吗? 还有那个坏人,栖迟愤怒地看向穿上白大褂后显得越发可怕的男人,怪不得自己看不顺眼他,原来是个蛋蛋终结者! 他立马变脸,委屈巴巴地看向历寒,“寒寒——” 看清历寒的神情后,他一下卡壳。 怎么说呢? 他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兄弟是个1,奈何似乎后来那方面好像出了点问题,他的小0“忍痛”分手时,脸上也是这表情。 18.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夹着腿,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缩在角落里,历寒转着圈哄也没哄好。 “……不会嘎蛋的,要是迟迟没有跟上警犬训练,只陪历寒玩,那确实需要考虑一下。” 栖迟只觉得任陵的话听得很不真切,医院白花花的墙壁白花花的灯亮得他晃眼。 “迟迟,乖迟迟,不要生气了。”历寒舔舔他无精打采的小耳朵,焦急道。 栖迟垂着头委屈巴巴地,“你是不是也嘲笑我?” 原本他乱想,难道历寒那个神情,另类地证明了自己的地位?比如等自己长大后能够把德牧压下什么的。 结果等到那个可怕的男人,指着他语气平静地说出“他的小,发育不好”后,历寒再一次那幅样子后,他才恍然。 这是一种同情,一种令犬厌恶的同情! 栖迟越想越气,抬爪重重拍了拍瓷砖,表达自己的愤怒。 刚刚给他检查的那个女医生路过,瞅了瞅角落里的白团子,“哈,像个小鹌鹑。嗯……鹌鹑蛋?好像还要小呢。” 栖迟缓缓瞪大眼睛,下意识往下一瞥,又下意识看了看历寒,一板脸,更生气了。 历寒无辜极了,被迟迟低着头撞来撞去。 任陵确定栖迟没什么问题后就放心了,和男人客套了几句,转头去找自闭的栖迟,一扭头就幻视了“愤怒的小鸟”。 任陵默默看着心甘情愿被“家暴”的历寒,也不敢吱声,等栖迟消停了,才带着他们回去。 栖迟又一次走到了相同的道路上,与先前的雄赳赳气昂昂不同,他虽然刚对历寒进行了迁怒,但这会儿依旧老老实实地缩在他身边,时不时小声嚷嚷。 “走慢点走慢点。”“啊啊啊快挡住我我要被看到了。”“好凉啊,风真大。” 历寒一一照做,路上还把又冒出来头的奥利奥瞪回去了。 奥利奥气死了,但看着栖迟翘起来的白白的尾巴尖,又有些疑惑,小白看起来怎么怪紧张的? 怪紧张的栖迟一进自己的犬舍就溜回窝里,面朝墙壁,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 任陵话不多说,为了避免自己被继续迁怒,把历寒放下后火速离开。 历寒眨眨眼,小心地卧到栖迟身边。 栖迟沉默了好一会儿,倏地转身,猛地扑到历寒身上。 历寒非常顺从地随着栖迟的动作翻身,把肚皮露了出来,安安静静躺好。 栖迟盯着他的眼睛沉思,很是纠结,他不相信自己的鹌鹑蛋算狗狗里面小的了,但要他直接看历寒,又很不好意思,这会儿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往下看。 历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耐心地等待,拿他那双黑亮纯粹的眼睛看着栖迟。 栖迟恶狠狠道,“闭上眼睛。” 德牧听话地闭了眼,然后感受到萨摩耶的视线逐渐开始游走。 ……聚焦到了下面。 历寒心里猛地一跳,有点怀疑栖迟是不是想要让他也体会一把那种感觉,正犹豫地想要开口劝阻,就发现栖迟又翻身下去。 他睁开眼睛,看到栖迟又面对墙壁了。 “迟迟?”历寒感受到了栖迟身上散发着的悲伤气息,上前蹭了蹭他的耳朵。 栖迟垮着一张小狗脸,幽幽转头。 “原来我,真的小啊。”他语气有种认命的惆怅,“我可真不会投胎啊。” 历寒疑惑,“你当然小,你还是个幼崽,别担心,你会长大的。” 栖迟憋了憋,还是没忍住,“不是你说的那个小,是、是这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又迅速团起来。 历寒了然,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想出安慰他的话,“没事,反正你也不用。” 栖迟震惊。 这狗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 栖迟后来逐渐恢复了平常心,略微离谱的一点是,他竟然真的是被历寒那句惊为天狗的话给说服了。 历寒已经一岁,大约还有半年的时间,就即将正式成为在编警犬,开始执行任务。 栖迟听到任陵和其他训导员商量,他们都打算安排一些简单的外出任务,让警犬们习惯一下,毕竟大量的人流,嘈杂的环境都是他们平时训练时很少接触。 上周有个警犬被带出去,结果发现他很害怕汽车,汽车一轰隆隆过去,他就吓得趴在地上呜呜咽咽。 这件事给所有训导员都提了个醒,于是大家计划着分批让警犬出去。 历寒被安排在了稍后些的时间,并且被告知不可以带迟迟一起。 从这辈子见面就没有分开过半天以上的两只又像磁铁一样黏在了一起,历寒总是一脸严肃地贴着栖迟,生怕一眨眼栖迟就不见了。 任陵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张成商量,看看能不能带上栖迟一起出去。 张成只是表示他再考虑考虑,毕竟以后真出任务了,也不可能每次都让他们两只一起,总有分开的时候。 栖迟听说后有些低落,比起历寒只是单纯不喜欢分开,他更担心历寒可能会遭遇的危险,越优秀的警犬越要承担更危险复杂的任务,他害怕或许他们哪一天的分别就是永别。 于是任陵发现栖迟一改往日的“点到为止”,开始努力跟上历寒的训练量,就连撕咬的力度都大了很多,简直要突破萨摩耶的品种限制了。 任陵最开始不明白,直到栖迟某次扯着他的裤脚示意他要来一次历寒刚刚那个项目,他才恍然。 “不要着急,慢慢来,一下增加太多训练量对你不好。” 栖迟只好作罢。 历寒安抚他喜欢舔舔蹭蹭,这段时间来简直要把他蹭秃了。 栖迟叹了一口气,回蹭回去。 “别担心,”历寒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栖迟相信历寒的决心,但他知道世事无常,这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 “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呢。”历寒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栖迟现在长大了不少,他现在已经不用低头了。 栖迟总能被历寒一些简单又纯粹的话说服,毕竟小狗的话,可信度可是很高的。 任陵顺着栖迟的意愿,一点点给他增加任务量,最后拿着一张表格再次去找了张成。 “栖迟很有天赋,按照这个进度,有大半任务他是可以和历寒一起执行的。” 张成看了看表格,突然笑了笑,“挺好的,单看这个表格,我是答应的,但是迟迟那一身白太过显眼,怕是很多环境不适应。” 任陵这会儿已经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张成态度已经松动,于是开玩笑说了句,“染黑呗,和历寒还挺配。” 张成一挑眉,“主意不错,予以采纳。” “……”任陵已经预见到栖迟抓狂的样子了。 栖迟还在忧愁且快乐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遭遇怎样的蹉跎,最近基地要组织全体警犬和训导员进行一次思想教育课,消息发下去后,栖迟一下兴奋起来。 当然,让他快乐的是思想教育课后,他们会集体看一场电影。 电影!他绕着历寒不停转圈。 “寒寒,我们会看电影,你以前看过吗?” 历寒摇摇头,脑袋随着栖迟转来转去。 “我也很久没看了,那我们可以一起看!” 历寒宠爱地看着他的小梅花小嘴叭叭,他对电影倒没什么太大兴趣,但他喜欢和迟迟一起做任何事情。 栖迟说了好半天,突然和历寒对视。 历寒话一向不多,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专注地听着栖迟各种抱怨各种奇思妙想。栖迟从来不会感觉得不到回应,因为所有的回答都在眼神里。 不管什么时候他看向历寒,总是能被及时接住目光,甚至几乎要陷入那样温柔专注的注视。 栖迟止住了话,羞涩地低下头去,扭扭捏捏地蹭一下历寒。 但他早已不是一只手就能抓起来的小狗了,即使历寒依然把他当幼崽,但不得不承认,这么蹭一下,历寒也稳不住身形晃了晃。 栖迟丝毫不自知,还哼哼唧唧又蹭了一下,“幸亏寒寒你不掉色,要不然我早就被染黑了。” 历寒想象了一下黑色的迟迟。 “还……”他艰难开口,“挺可爱的。” 栖迟抖了抖身体,“那还是算了吧,我们之间有一个黑的就够了。” 历寒看着栖迟雪白蓬松的毛发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19. 汪汪队立大功 思想教育课前的日子栖迟是掰着历寒的爪子一天天数过来的。 当天早上,栖迟难得自己先醒了过来。 说来惭愧,栖迟每天睡得比历寒早,起得比他迟。半年过去了,这才第一次见到历寒睡觉的样子。 虽然这段时间是以秒为单位的。几乎几个呼吸的时间,历寒就醒来,顺爪摸了摸栖迟。 “迟迟?怎么醒这么早?” 栖迟压着兴奋劲儿,小声道,“今天看电影啊。” 历寒当然知道,昨天晚上闭眼前栖迟还在期待,但他没想到这个电影的魅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电影开始前还有一堂思想教育课要开,训导员们按着犬舍编号,依次带着警犬找到位置站好,栖迟和历寒站在第三排,一黑一白格外醒目。 这堂课漫长且无聊,但显然也不是讲给警犬听的,栖迟就和历寒说着小话,偷偷开小差。 “……哇,怎么这么长,那咱们还能看完一部电影吗?” “不知道,但我们确实还需要回去训练。” 栖迟兴致降低了些,因为不许警犬趴下,只能蹲坐,他的前爪踩来踩去,很不安分。 历寒歪头和他蹭了蹭,抬爪轻轻覆盖在他的毛毛爪上。 栖迟看着他们交叠的爪子,突然傻呵呵地笑起来。 “……是!”训导员们震耳欲聋地齐声应答把栖迟吓得一个哆嗦。 “好啦,那就不继续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栖迟缓缓抬头,眼神渐渐亮起,嘴角就要咧开。 “……我最后简单总结两句。” 此时此刻,世界上有一只萨摩耶失去了他美好的人生理想。 总算熬到结束,栖迟着急地汪汪叫,拖着任陵就要往外冲。 任陵哭笑不得,跟着他的步伐小跑起来,第一个到达露天电影的地方。 因为这类活动不多,所以这地方只是简单搭建了一个大棚,遮挡了阳光,总体上观影体验也不会太差。 等人和犬都陆陆续续到齐,后面就有人开始调试设备。 栖迟看起来着急地不行,好像他才是那个第一次看电影的犬。 “小白……” “迟迟。” 他转头看向历寒,但隐约觉得好像不止历寒叫了自己。 历寒一本正经道,“我们换下位置。” 栖迟感觉位置没啥差别,历寒想换他就换了。 历寒蹲坐好后,斜眼瞥了下旁边黑白相间的狗。 奥利奥鼻子吭吭出气,敢怒不敢言。 随着电影的开始,现场逐渐安静下来。虽说历寒一副老成模样,但到底第一次见电影这种东西,这会儿也专注地看向前面。 大概考虑到警犬,影片选的是以狗狗为主角的,栖迟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条狗的使命》。 这是一只叫贝利的狗狗轮回四世,寻找自己使命的故事。 栖迟看了会儿就忍不住去观察别的警犬的反应。 那只在发呆,那只在刨地,还有那只在追尾巴…… 只有历寒,神情专注,然后越发恍惚。 这个恍惚点在贝利成为一头警犬后达到巅峰。 历寒有些困惑地看了眼栖迟,见他一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们也会这样吗?” 栖迟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历寒:“像他一样,或许我们下一次会变成……奥利奥那样?”他的眼神里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几分嫌弃,毕竟奥利奥又黑又白的样子,哪里有迟迟雪白雪白的好看呢? 栖迟脑袋嗡了一下,这事儿他还真没想过。 影片逐渐走向结尾,贝利再一次回到了他第一世的主人身边,他找到了他的使命,那就是活在当下。 栖迟发着呆,踌躇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凑到历寒身边,和他紧紧贴着。 “寒寒,”他小声说道,声线有些发抖,“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历寒蹭了两下,“嗯?” “我其实,一开始不是狗狗的。” 历寒动作一顿,眼睛再一次瞪大。 栖迟:“我原来和任陵是一样的两脚兽。” 历寒一时间失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他转头一口咬住了栖迟的耳朵。 栖迟微微低头乖乖让他咬,半晌,才听见历寒慢吞吞道,“那我们以后也可能不是狗?” 栖迟一愣,这会儿莫名有种感动,历寒怎么执着于他们一定有下一世啊。 诶,影片害犬不浅。 像他这样的情况应该能算个世界第十大奇迹了,历寒说的恐怕只是狗狗美好的幻想。 栖迟这样想着,嘴上说道,“对,也许我们会变成其他动物,也许我们会变成树上的小鸟呢!” 历寒不太喜欢小鸟,他嫌他们成群结队烦,但嘴上说着,“挺好的,他们总是在一起,变成小鸟我们也在一起。” 棚子里电影的光明明灭灭,任陵和任随风坐在一起,亲密相贴地窃窃私语。 栖迟看向一脸认真的历寒,轻轻把嘴巴放在历寒的侧脸上,闭上眼睛,又睁开一只看历寒的反应。 历寒不太理解这样的动作,但迟迟和他解释过,这叫亲吻,是爱人之间表达喜欢的行为。 他开心地眯起眼睛,他很喜欢这种时候,迟迟所散发出来的情绪,愉快,亲密,还有爱意。 栖迟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任陵和任随风的声音就进入了他的耳朵。 任陵:“去吧,难得的机会,你不是很早就想去非洲草原上看看了吗?” 任随风有些低落,“可这一去就好几个月,我舍不得你。” 任陵摸摸他的头,“你请假也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我们时间还长,哪里就缺了这几个月?” 栖迟拱了下历寒,也窃窃私语,“我其实想变成狮子,在非洲大草原上,嗷呜~” 历寒不理解,但依然点头应和,“好,我陪你一起。” 栖迟眼神里的欣喜快要溢了出来,开心地想要疯狂打滚。 * 这天后栖迟就再没见过任随风了,任陵有时候会看着他和历寒腻腻歪歪时出神,但很快就会调整好。 诶,这一切怎么瞒得过小狗的眼睛呢?栖迟心想,大摇大摆走过去,把脑袋搁他大腿上。 任陵晃了下重新蹲好,笑着摸摸栖迟,“好迟迟。” 但任训导员很快就顾不上相思了,他正面临一项艰难的挑战——禁止历寒和迟迟贴贴。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起因是某天早上栖迟被历寒拱醒,然后被他一脸喜悦地告知,“迟迟,你长大了。” 栖迟还没彻底清醒,他眼睁睁看着历寒低下头又闻了闻,语气越发肯定,“你确实长大了。” 萨摩耶吓得支棱起来,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历寒抬爪扒拉栖迟,把他摁在地下,不停蹭着,一边舔着栖迟支棱的小耳朵哄他,“别逃开,迟迟乖。” 栖迟挣扎了几下,正要放弃,眼看就要一触即发,他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他迷惑转头,看见了被架在半空,眼神沉郁错愕的历寒,他眼神向下一扫,立马诶呀呀地闭上眼睛。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任陵把历寒放一边去,对着他们俩指指点点,“干什么呢,要我没及时过来,你们还想打算咋样?” 栖迟羞到抬不起头,历寒在一边还一脸不满,看也不看任陵。 任陵把火力瞄准历寒,“你是警犬!服役期间不能交/配!” 栖迟吃惊,咻地看向任陵,眼睛瞪得圆溜溜。 任陵发了话,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我告诉你们,你们,只能精神恋爱!” 历寒:……晴天霹雳。 任陵把他们两只分开,他带着历寒去训练场上训练,把栖迟交给了最近很是悠闲的张成。 张成得知栖迟发/情,摸摸下巴,大手一挥带着栖迟去室内跑步机上练。 “唔,”张成思考着设定时间,“要不先跑个20公里?” 栖迟身体一僵,迅速把脑袋钻进旁边器械的下面,只露出了个白茸茸的屁股,尾巴也收了回去,像一团棉花糖。 张成逗了栖迟哈哈大笑,“先来个三公里吧。” 栖迟重重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甚苦,不仅没有亲亲寒寒陪伴,还得怒跑三公里。 至于历寒,眼见着就要和他心爱的小梅花完成嗯嗯的生命大和谐,这会儿火气旺得不得了,把靶手冲倒在地,咬着袖靶撕咬。 任陵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很不道德,摸摸鼻子把历寒劝回来,一人一犬坐在阴凉地儿无言对视。 ……好吧,都是孤独寂寞空虚没亲爱的陪的人/犬。 20. 汪汪队立大功 任陵的严防死守很有成效,一直等到两只都没有世俗的欲望后,他才功成身退。 栖迟颓靡地重新趴在窝里,过去的十天,他都睡在了隔壁。 任陵不亏是个狠人,拿出了纸尿裤摆在栖迟面前让他选,要么去隔壁睡觉,要么穿上这个睡觉。 栖迟当场撕了这个可怕的东西,然后叼着自己的小窝去了隔壁。 晚上他和历寒睡觉都是在门口的紧挨着的角落睡觉的,这样虽然摸不着看不见,但夜晚安静时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任陵每天早上来叫他们起床时,都要在心里默默忏悔一遍。 等到可以把栖迟放回去后,两犬一人皆松了口气,历寒甚至变本加厉地霸占着栖迟,拒绝任陵对栖迟的抚摸。 任陵理亏,知道不能再惹历寒,偶尔看到历寒对着栖迟有亲昵的非性/行为的爬/跨行为,也装看不见。 然而当事狗栖迟,最开始的时候是极为震惊的,他甚至以为历寒打算霸王硬上弓了,但他被死死按在地上,挣扎不开,只能妥协。 他还担心被任陵再次制止,时不时瞅两眼训导员,发现训导员看天看地就是不往这里看。 栖迟于是又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凡事都有第一次,万事开头难,习惯就好…… 结果历寒只是非常单纯地压着他,一动不动,反倒显得他很急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狗狗的爬/跨行为并不只是为了嗯嗯,更知道了,历寒对他的这种行为,真的就是单纯为了嗯嗯,知道他不习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而已。 但这会儿栖迟只是惬意地晒太阳,任由历寒对他动脚动爪的。 历寒也很满意,迟迟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味道,也惬意地趴在栖迟身边晒太阳。 另一个角落里,任陵看着远在非洲大草原的小男友给自己发过来的图片,叹了一口气,什么破信号啊。 * 警犬陆陆续续都出了简单的外出任务,轮到历寒和栖迟时,他们被分配的任务是—— 下载反诈APP可以摸警犬。 栖迟:QAQ那他的毛还保得住吗? 为此任陵特地带他们去洗个澡,尤其栖迟,洗得香香软软白白净净,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穿好小马甲,戴好止咬器,他们就前往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地点了。 他们抵达了市中心的大型商场。正是周六,人流量非常大,任陵刚带着两只下车,走了没几步周围就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圆圈。 “哇好可爱的耶耶,还穿着小制服,好想摸好想摸。” “德牧好帅啊啊啊啊那个止咬器好涩好涩。” 旁边女孩的朋友劝阻她,“冷静!人狗殊途,千万不要荤了头。” 栖迟回头看了眼历寒,打量片刻,不得不承认,德牧看起来确实比自己要帅。 但他依旧坚定地认为是自己还没有长大的原因。殊不知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毫米都没有长。 任陵带着他俩艰难地突破人圈,走到了目的地,然后站定,掏出了一块折叠的板板。 上面写着“下载反诈APP任意摸警犬”,旁边是一个大大的二维码,简单粗暴。 不得不说栖迟和历寒两块活招牌确实好用,甚至在他们面前都自发排起了队伍。 大多数人都选择去摸栖迟,有些人是更喜欢萨摩耶,而部分人,栖迟看到了他们眼中对历寒的蠢蠢欲动与些许畏惧。 毕竟德牧本来就不苟言笑,每多一个人摸栖迟他就越来越不爽,最后被历寒盯着摸栖迟的人,手敷衍rua了下就急匆匆跑开。 但栖迟业务繁忙,也来不及安抚他的寒寒。 时间接近中午,日头越来越大,人渐渐稀少,任陵就收拾东西带着他们回去。 栖迟还在心疼自己脑袋上的毛,他可看见了,他眼前像下雪了一样! 历寒一被摘了止咬器就扑到栖迟身上,然后开始疯狂地舔舔蹭蹭,直到他满意停下后,栖迟有些毛毛都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了。 栖迟在后座呼噜噜地甩毛,挠挠耳朵听着任陵打电话。 “挺好的,都不怕人……历寒?人不怕他就算好了。” 栖迟听到这里笑得耳朵弹来弹去,伸爪扒拉历寒的脸,语气故作轻佻,“来,给耶笑一个。” 历寒不躲不闪,只是看向栖迟的黑眸中带着些许无奈。 栖迟举起爪子,比着从前竖大拇指的模样晃了晃,“酷哥。” 下午任陵没有带他们出来,直到吃过晚饭,栖迟都准备回窝和历寒贴贴了,猝不及防被套上了小马甲。 “走,晚上去小吃区。” 小吃区是本市夜晚最繁华的地方,靠的就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小吃和餐馆,一天吃一种,怕是吃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完。 栖迟一进去就被香味勾得不行,眼泪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他路过一个卖纯肉烤肠的摊时,四只jio就迈不开了,巴巴抬头望着。 摊主看向他时,他就夹着声音朝摊主“嗷呜嗷呜”叫。 摊主一下子就乐了,问任陵,“他能吃吗?” 任陵摇摇头,“不能吃,他肠胃不太好。” 摊主哦哦道,“是了是了,萨摩耶肠胃不好。”他看向嗷嗷待哺的栖迟遗憾道,“我不能给你吃喽小可怜。” 栖迟高高翘起的尾巴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小声呜呜地去找历寒。 任陵突然起了点坏心思,他指着历寒说,“他可以吃,给我来一根吧,多少钱?” 栖迟错愕抬头,眼睁睁看着任陵把烤肠放在了历寒嘴边。 历寒看看怼在自己嘴边的烤肠,又看看伤心欲绝的迟迟,一时间进退两难。 栖迟抽抽鼻子,“你吃吧,你吃了就等于替我吃了,咱俩还分什么你我啊……” 历寒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栖迟盯着不断消失烤肠,身体随着前倾,几乎凑历寒眼前瞅着。 历寒吃得心理压力很大,直到剩了最后一点,他一口吞了早点绝了迟迟的幻想。 栖迟看着光秃秃的竹签,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历寒舔舔安慰他,不知道是不是他馋出幻觉了,他感觉历寒现在舔他也一股烤肠味。 重新给历寒戴好止咬器,这次任陵说什么也不停下脚步了,直奔目的地,最后在烤串摊子旁边停了下来。 栖迟:……现在想立刻马上重新投胎。 任陵把板子一支,又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甚至有人举着手机问任陵她是以前下载的APP,现在可以摸吗? 反正不是摸他,任陵当然爽快同意了。 栖迟非常痛恨这种不给员工吃烤肠还要压榨员工的老板。 面前的围着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波,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们,询问任陵是不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黑白双子”。 栖迟一听立马昂首挺胸,十分骄傲。 “好可爱啊,小傻白甜,真的不会被敌人骗走吗?” 栖迟一甩头,不给人摸。 “哇,他能听懂啊。” 旁边有人附和,“对啊,这么聪明呢,怪不得能当上第一只耶耶警犬。” 栖迟又害羞扭捏,嗷呜一声吐着舌头开心歪头。 历寒在一边默默看着,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看起来迟迟是很需要看着点的,万一别人一夸就跟着跑了呢? 栖迟这边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大家一上手就恨不得把他揉搓个遍,尤其是厚实的粉白小耳朵,都要被rua秃噜皮了。 反观历寒,大家充分展现了对待帅哥的态度,大多都矜持地摸一把,然后淡定离开,在外围和伙伴尖叫。 “啊啊啊啊他真的好帅啊!” 正当大家都心满意足地离开时,人群里突然有个女孩失声大叫,“我的包!” 栖迟一惊,怎么还有人在警察和警犬面前抢东西呢? 任陵反应也非常迅速,他一把收起小板板,找到出声的那个女孩。 “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您的包丢了吗?” 女孩原本很慌张,看见任陵后稍微淡定些,“刚刚有人扒了我的包,就在我身边站着,突然抢了就跑。” “那您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女孩往左边一指,“我大概还记得他长什么样,要是再见到我肯定能认出来。” 任陵点点头,“您的包里大概金额多少呢?如果金额足够,我建议您先去报警,这里人比较多,气味也很复杂,警犬不一定能准确追踪到。” 女孩歪头想了想,“五六万吧。我的包包四万多。” 栖迟哇哦。 闻过味道后,栖迟和历寒就出发了。 各色小吃的气味太多复杂,严重干扰着他们的判断,就连历寒也走走停停,充满不确定性。 任陵又把借过来的女生一直绑在手腕上的头绳给他们继续闻。 一路出了小吃区,气味一下就简单起来,他们的速度一下提了上来,任陵在后面跟着跑。 半路有警员也过来,加入了他们。 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历寒突然脚步一顿,在巷口徘徊。 栖迟使劲嗅了嗅,感觉味道有些奇怪。但他学艺不精,于是向历寒寻求认同,“寒寒,这个味道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们追踪的味道依然存在,并且越发明显,但与此同时,也混入了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 能让受过训练的警犬感到熟悉,会是什么味道呢? 历寒严肃点头,嗅闻着走了两步,然后和栖迟对视一眼肯定道,“是毒/品。” 栖迟抬头,看到了小巷子口明显是私人所装的监控,此刻正亮着莹莹红光。 21. 汪汪队立大功 任陵看着这条貌似平平无奇的小巷子,手里攥着的牵引绳不由得紧了紧。 栖迟和历寒的异常让他警铃大作,但摸不准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进该退。 栖迟也很着急,他如果会说人话,此刻就要扯着任陵的耳朵大声叭叭,“有毒/品!那是毒/品!听见了吗?” 旁边的警员还有些疑惑,“怎么不走了?” 派来的小警员还很年轻,看起来没什么经验的样子,大概所有人最开始都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偷盗案件。 任陵指着焦躁不安的栖迟,低声道,“警犬不太对劲,你带枪了吗?” 小警员瞪大眼睛连连摇头,“那,那要联系一下警局吗?” 栖迟脑袋一刻不停地转着,突然眼睛一亮,咬着任陵的裤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他看过来后开始边蹦跶边转圈,转了几圈后上去舔了舔历寒,然后就眨巴着眼睛看任陵。 任陵看得一头雾水,直到栖迟又蹦了一遍,累得吐舌头后,他一下灵光一闪。 他估算了一下我方的实力,两头没出师的警犬,两个没有任何装备配备的警察。 对上亡命之徒毫无胜算,他下了结论。 他又扫了眼周围环境,很好,死在这里也不一定有人看到。收回视线时,余光里一闪而过红光,他瞳孔一缩,然后故作随意道,“算了,看起来他们没找准,回头再说吧。” 小警员一愣一愣地,不明所以点点头,然后跟在任陵身后出了这条路。 进入闹市区,任陵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他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俯身摸摸栖迟和历寒,“好样的。” 在历寒进行搜毒训练时,每当他成功完成一次任务,栖迟都会来那样一套蹦蹦跳跳来庆祝,他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任陵竟然能和他脑电波对上。 栖迟猛地呼出一口气,兴奋地乱蹭历寒,“他看懂了他看懂了,不枉我像傻狗一样一直蹦。” 历寒突然笑了,“傻狗。” 栖迟圆眼睛一瞪,刚要发作,就见历寒真心实意地舔舔他感叹,“好可爱啊。” ……唔,好吧。 任陵着急回警局,刚才已经打草惊蛇,必须早做打算。 这一事件一经上报立马引起了高度重视,因为任陵曾没有丝毫遮挡地出现在监控之下,他被严密保护起来。 任陵想要加入这次行动,但被劝下了,“如果你去了,那迟迟和历寒可就没人照顾了。” 栖迟和历寒当然不会离了任陵就不行,他明白这只是个借口,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太合适。 “安心,如果需要帮助,我们一定会向你开口的。” 任陵担忧点头,手上无意识rua着栖迟。 栖迟不得不蹲坐得板直,方便任陵摸。 历寒眯着眼睛在旁边看了会儿,在任陵手上第n次带走栖迟的毛后,上前把栖迟推开,代替他蹲坐在原地。 任陵毫无察觉手下狗头换了,依然保持着相同的频率抓着。 栖迟脱离了魔爪,就凑在历寒跟前嘀嘀咕咕,“现在想想挺危险的,万一那人就决定当场灭口呢?” 历寒严肃点头,“你不要自己跑出去。” 栖迟嗯嗯应下,“好呢好呢,我才不会自己跑出去呢。” 他们从小巷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警局组织好警力先行探查,原本以为要么一场硬仗要么彻夜不归看守,然而不到十一点,就全员返回了。 领队队长汇报后来找任陵,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都跑了。” 任陵重重呵一声,“便宜他们了,早知道……” 早知道当时就莽上去的?他看了看正在摇尾巴的栖迟,吞下后半句话。不能白白送了自己和战友的命。 队长继续说道,“人都走了,估计货来不及全拿走,留了不少下来,也不算一无所获。”他拍拍任陵的肩膀安慰他。 栖迟听完扭头恨恨地和历寒说道,“便宜他们了,早知道当时就冲上去!” 历寒一把拍他头上,“去干什么?送命?” 栖迟缩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我,我就是说说嘛。” 事发突然,警局派人把任陵和警犬送回去,并再三告知,能不出基地就不要出去。 栖迟坐上车,看着自己的一等功越来越远。 但他又回头看看历寒,又自私地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大家都平平安安,可总要有人要在一线浴血奋战的。 他叹了一口气,坐没坐样,懒懒散散靠着历寒望着车顶。 历寒歪头蹭蹭他,“不要多想,尽力就好。” 时间一晃一月过去,栖迟训练休息间隙听到了任陵拔高的声音:“人死了?” 被大太阳晒得蔫蔫的栖迟一下支棱起来,拖着历寒跑到任陵脚边。 任陵随手摸摸,继续和对面通话,“死亡时间呢?这……怎么会?” 栖迟急得直立起来,站不稳就把两只前爪搭历寒身上。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嗯……好吧,我带上他们。” 任陵一挂电话,招呼栖迟历寒,“走!” 栖迟立马跟着跑了起来。 警局里气氛有些沉重,上次带队出去的队长看到任陵走了过来,跟他具体解释情况。 “死者就是当时偷盗包的人,死于枪/杀,尸/体被丢弃在野外,这两天下过几场午后暴雨,周围痕迹被冲没了。” 任陵提出疑问,“死于枪杀?他们起内讧了吗?” 栖迟把耳朵竖得更高,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队长:“准确来说,死者并不是毒/贩,他只是个吸/毒人员,至于被杀的原因,我们猜测,是他暴露了贩毒的一个据点,被迁怒杀死的。” “那天晚上,我们也疑惑他怎么会在警察和警犬面前做出这样的事,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毒/瘾发作,却没钱购买,情急之下就抢了身边女士的包。” 紧接着队长就说出了他们最关心的情况,“那窝毒/贩行踪我们已经初步掌控,因为流窜太快,我们决定找时机先一步行动,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沿路伤害了普通人就难以控制了。” 栖迟和历寒窃窃私语,“狗急跳墙真不好听,狗狗没惹谁哦。” “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的警犬,不太够。” 栖迟猛地抬头。 任陵有些错愕,“可历寒才一岁多。” 队长表示理解,“因为决策突然,我们今天就要出发,难以临时调来警犬,放心,我们会尽可能保证警犬安全的。” 栖迟长大嘴巴,愣愣看着商讨的两人,有些无措,“不是,为什么突然就,就……” 历寒也猝不及防,但他先舔舔慌乱的迟迟,“别慌,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 栖迟呆愣,他以为这样一天起码还需要半年,他愣怔看着不断安慰他的历寒,喉咙一哽,颤着声音,“我没事,你别管我,你管管你自己啊。” 历寒无奈又温柔地看着他,没有答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对他舔舔蹭蹭。 任陵沉默了好久,他知道命令不可抗拒,但他需要一定的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历寒会绝对服从命令的。” 栖迟脑瓜子一嗡,扑上去咬任陵裤脚大叫,“我也去我也去,带我一起。” 任陵慢慢把他拉开,“乖迟迟别闹,你好好待在这里,嗯?等哥哥完成任务了带你一起回家。” 历寒走近,咬着栖迟的后颈把他拖走,走到角落里放了下来,严肃地对他说, “迟迟,你还是个幼崽。” “外面危险,不要乱跑。”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无精打采的栖迟,温声道,“等我回来。” “乖,我不会有事的。” 萨摩耶的大尾巴啪嗒落下,黑亮的眼睛似乎带了一层水光。 22. 汪汪队立大功 这次无论说什么,栖迟都不会被允许和历寒一同前去。他只能看着历寒穿好防弹衣护目镜,然后被牵着和一众警犬站在一起。 栖迟忍不住又抽抽鼻子,历寒平时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老成,这会儿站在平均服役年龄起码三年以上的警犬们中,都显得有些单薄。 他呜呜地“送夫出征”,带着浓厚的小可怜滤镜看历寒,越看越难过。 队长在一边对任陵夸赞,“历寒虽然年纪小,但一点也不显弱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经验老道的警犬呢。” 栖迟苦着脸继续呜呜,历寒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无助啊。 历寒和他对望,看着萨摩耶兴致不高的模样心疼又无奈,但出发在即,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 别哭了,别把身体哭难受了,他又不在身边。 队长开始最后整队,栖迟眼睁睁看着他们整好队上车,任陵上车前往外一望,然后车门一关,轰隆隆地就全走了,只留下车尾气供他想念。 他垂着大尾巴摇了摇,在原地趴下,把脑袋搁在地上,沉默地看着大门处。 历寒他们一走就是一个月,栖迟已经在警队大院里成了一个小标志——望夫石。 他的训练并没有落下,由其他训导员暂时接手,强度不大,只是为了保证他的状态和发泄多余的精力。 其余时间,栖迟都会趴在离大门不远处,看天看地看门,数着日子。 他心慌得不得了,有几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历寒受伤,惊醒后吓得他不敢睡觉,生怕再梦下去就是更难过的场景。 警队的人都很好,会时不时来投喂,还会安慰他,就连扫地的老大爷都会找个台阶一坐和他唠嗑起来。 秋天落叶多,扫完一堆看起来很是厚实柔软,栖迟没忍住上去踩着玩,踩着踩着尾巴就支棱地摇起来。 老大爷坐在旁边乐呵道,“开心好啊,开心就好,多踩踩,踩着踩着他们就都回来了。” 栖迟看向老大爷,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晴空万里,是个回家的好日子。 * “他妈的,”任陵啐一口,“跑了一个。”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吃痛地嘶了一声,对着对讲机道,“连队连队,目标朝东南方向逃离。” 对讲机滋啦一声,“收到,带人追过去,那里有三人和一头警犬守着。” 任陵朝后一比手势,“都跟上。” 这里地形地势都不太好走,他们的速度被迫拖慢,还得时刻关注着路上的风吹草动。 万一有漏网之鱼,这个时候被偷袭丢了命,那不亏大发了吗? 他们一行人快速向东南角移动时,任陵突然眉心一跳,想起来在那边守着的警犬,是历寒。 他苦笑一声,心道可千万顺利,出事了他可和迟迟交代不起。 还离了一段距离,东南方向突然传来大吼大叫,警犬狂吠的声音。 任陵握紧了手里的枪,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一个走投无路的毒贩,死前的最后一搏无疑是可怕的。 “砰!” 枪声瞬间把在场的所有人的神经拉紧,大家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紧接着一声惨叫,又接连两声枪声响起,然后归于平静。 任陵看了看拦在面前的高墙,借着旁边一颗矮树攀上墙,谨慎冒出一点头看墙外局势,手里的枪上了膛,举到耳边的高度。 很好,自己的人都还站着,敌人已经躺下了。历寒站在旁边,牙上还沾着血,看起来凶得不得了。 他放心地一跃而下,脚还没站稳,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展现,历寒突然朝他冲了过来,猛地把他扑倒在地。 枪声和历寒的呜咽声同时响起。 任陵瞬间大脑空白。 后面跟来的警察迅速找到漏网之鱼,数人同时瞄准开枪,追了几步后,顺利击毙,部分人跑过去确认情况,留了人在这等着。 任陵仰面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喉咙干涩,他摸向历寒的手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心里不断祈祷,上天啊,保佑没事吧,求求你了,明明都要结束了。 历寒看着紧张到发抖的训导员感到莫名,甩了甩尾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任陵身上一轻,连忙起身去看历寒。 德牧斜眼瞥他,蹲坐在原地让他检查。 任陵把他翻来覆去查看,东摸摸西摸摸,生怕哪里受伤流血结果因为历寒太黑看不到。 最后伤势锁定在他的一条后腿上,是子弹打过的擦伤,伤口略深但没有伤及筋骨。 任陵猛地松了一口气,眼睛隐约闪过水光,抱着历寒的狗头使劲揉来揉去,“没事没事,历寒好样的,好样的,走走走,给你处理伤口去。” 历寒被他强行按在怀里,耳朵都挤变形,开始想念白白软软的迟迟。 但清扫战场还需要时间,忙忙碌碌把一切处理好,回去的时候树上已经光秃秃的了。 栖迟再一次习惯性地在老地方等待时,耳朵一抖,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但他已经认错过很多次了,所以这次又是不报什么希望。 然而声音越来越近,即将到达门口时一停,取而代之的是开关车门声和脚步声。 栖迟心里希望的小火苗燃起,但依旧不敢多奢望,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没有过。 大门打开,栖迟眼睛越瞪越大,势必要第一眼把人看清。 是任陵! 栖迟狂喜。 他立马冲上去,围着任陵汪汪叫。 任陵笑着刚要去摸他,结果就见栖迟像是走完流程了一样,笑脸迅速收起,又跑到后面去找历寒。 “……” 任陵有几分心虚地把栖迟抱回来,“别找了,历寒他不在这里。”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怀里的萨摩耶像被雷劈了一样,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不是不是,历寒他没事。” 栖迟又活过来了。 “……只是一点小伤,现在在医院换药。” 栖迟又晕过去了。 * 栖迟见任陵原本没有带他去医院的打算,就时不时表演一个“见不到历寒就活不下去了”的戏码,成功缠得任陵投降,带着他去了医院。 他们到达时,历寒已经换完了药准备回去了,他一扭头看到了朝他飞奔而来的栖迟。 萨摩耶跑起来两只小耳朵Q弹Q弹的,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嗒嗒地跑,像一团快要飞起来的棉花糖,看得历寒心都化了。 “迟迟?你怎么来了?” 栖迟呜呜咽咽跑过去,在跟前来了个急刹车,耳朵啪一下贴到了脑袋上,“我不来干嘛?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吗?” 他紧张地围着历寒打转,看到后腿的白纱布时,一抽鼻子就要哭。 “该死的毒/贩,他们没有人性,丧心病狂,他们不是人,他们下辈子做不了人!!!” 历寒本来都打算接住他的泪水了,结果代替泪水涌出的是一串恶狠狠的诅咒。 ……挺好的,总比哭好。 栖迟还没消停,小嘴叭叭个不停,把毒/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中间累了就舔舔历寒心疼心疼他,休息好了继续骂。 骂完了,栖迟才想起来问战况,“怎么样,行动顺利吗?” 历寒点点头,“大多都被当场击毙了,留下几个回来审问。” 栖迟哼哼,“这么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他立马又舔舔历寒,“好可怜,心疼死我了。” 他现在能在对敌人的咒骂和对历寒的心疼里熟练地无缝切换了。 这件事情的后续就与他们无关了,栖迟只知道开庭当天,余下的几名毒/贩全部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再过了段时间,栖迟和历寒就都被带走,说是要接受表彰。 站在台上,栖迟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大红花,又看看历寒的大红花,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表彰词一大堆,栖迟没有听,他正试图咬着历寒的大红花带子,和自己的缠在一起,还没成功,他们就被带到c位,说要给他们和任陵拍照。 栖迟立马紧张地问历寒,“看看我看看我,我的毛乱吗?有灰吗?” 当然好看得不得了,任陵可是特意带他们两个去洗了澡修了毛。 栖迟很满意,他挤挤历寒,和他紧紧挨在一起,头靠着头,脚叠着脚,一起看向镜头。 “咔嚓”一声,现场欢呼起来。 23. 汪汪队立大功 历寒一岁半后,就先一步进行并通过了最终考核,开始执行任务。 与他同龄的一批警犬估摸着要到两岁左右才会离开基地,进入各地警局。 考虑到栖迟尚且年幼,历寒大半年来大多时间只在本市出任务,方便夜晚赶回基地。 任陵总是说栖迟黏人精,离不得历寒,又转头去说历寒没出息,离不开栖迟。完全就是无差别攻击。 这种时候栖迟都会悄悄翻个小小的白眼,对历寒吐槽,“也没见他离开任随风的时候有多潇洒啊,半斤八两,说谁呢。” 栖迟一直到两岁的时候,单独进行了最终考核,当宣布他考核通过的时候,他看到了任陵在悄悄抹眼泪。 他翘着尾巴,得意地绕着任陵走了一圈,小样,等我退役的时候不得把你哭死。 没多久,栖迟就迎来了他的第一个正式任务,一起入室抢劫案。 准确来说,是栖迟配合历寒出任务,也是为了让他熟悉熟悉。 历寒已经相当熟练了,他从容地舔舔紧张又兴奋的栖迟,然后看着他的白毛毛陷入沉思。 上班第一天,自然要洗得白白净净,但可以预料到的是,出去走一遭,白洗。 栖迟雄赳赳气昂昂,张着嘴巴乐呵呵地出了门,天公不作美,迎面而来一阵风沙。 ……呸! 栖迟吐着嘴里的沙,疯狂抖着自己已经微微发黄的毛,大受打击。 历寒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顺顺毛,宽慰他说,“黄黄的也很可爱。” 栖迟歪头瞅他,这话好奇怪! 案发地点是一个临近城区边缘的老旧小区,周围环境治理不算太用心,栖迟下车走了没两步就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毛毛都变脏了。 原本他还走得小心翼翼,发现这一点后反而彻底放开了,脏都脏了,也不介意更脏一点了。 历寒眼睁睁看着雪白雪白的毛球迅速变成了灰兮兮的模样。 他又舔了舔萨摩耶,莫名感觉舔到了黏黏的还硌嘴巴的小土块。 案发现场很乱,看起来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打斗,地上还散落着缺胳膊少腿的凳子。 报案人是个年逾七十的爷爷,他愤怒又心疼地指着那些坏掉的家具道,“造孽啊造孽啊,那贼把钱都抢走不说,还打得破破烂烂的。” 再深入一打听,栖迟都感到后怕。 眼前这个佝偻着背,手指还略有发颤的爷爷,竟然拿着一个木凳和手持菜刀的强盗打了一架! “要不是他踹倒了门,我非把他擒住不可!”爷爷恨恨道。 栖迟回头看了看倒下的门,年久失修,都是斑斑锈迹,如果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全力一脚是可以直接踹坏的。 他恍然,原来爷爷落败的原因还是因为门太不给力了。 开玩笑开玩笑,说不准老人家现在还能好好站着,多亏了这门。 民警也劝道,“那歹徒拿着刀,要不是他意外踹开了门,说不准急了就要捅人了。” “不是所有入室抢劫都会要人命,毕竟抢东西和杀人他不是一个量级的。” 老人家哼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说法,“你们可要好好查查,抓住那个贼!” 民警连连答应会全力追查,任陵在后面摸摸栖迟和历寒的头,叮嘱一声,“机灵起来了。” 栖迟知道这话是和自己说的。他打起精神,时刻准备着。 历寒下一秒就扭头蹭蹭,“放松,别紧张,还有我在。” 栖迟瞪他一眼,“不要乱说,我刚给自己打了气。” 警察们在屋里散开,拍照的拍照,取证的取证,不一会儿有人起身大声告知进度,“那边查了这儿仅有的两个监控了,嫌疑人昨晚在经过第一个监控后就不见了人影,估计从小路跑了。” 栖迟听得耳朵一抖,奇怪,之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昨晚半夜发生的抢劫,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报警了呢? 他想到的,警察也能想到,这边出了一个人去和老大爷继续交流,其余人继续勘察现场。 栖迟被牵着也跟着任陵走来走去,到处使劲乱嗅,看什么都好奇。 历寒回头对他说,“不要一直到处闻,等会儿闻杂了小心脑袋乱。” 栖迟吓得差点不敢呼吸。 外头警察还在继续和老大爷交谈,狗狗耳朵尖,栖迟隔着阳台门听到了一些话。 “您是怀疑?” “……我,我也不太确定。”老大爷早已没有刚刚那样嫉恶如仇的模样。 “您的儿子最近一直没有联系过您吗?也没有回来看过?” “……没有。” “他大概是多久前和您借的钱呢?” “……两个月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他借钱次数太多,赌得已经收不住了啊!” 再一会儿,警察出来了,他叫了任陵,让他带着两头警犬过去。 栖迟听得很好奇,心里也隐隐有了点猜测,连忙哒哒跑过去。 “闻下这个,顺着监控消失方向找找,老人家说那边有两条小路,过去找找。” 栖迟抬头看了看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截长长的红布条。 有些地方的习俗是会给孩子脚腕或手腕系这种红布条,宠溺孩子的,即便长大了也会继续给孩子戴着。 栖迟仔细闻了闻,努力记住这种气味,等历寒也闻过后,任陵和另外两个警察就跟着他们出发了。 历寒有意让栖迟适应,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嗅闻,没有干扰栖迟的判断,除非栖迟拿不准或出错时,他才会提醒。 但栖迟这次任务表现很好,并没有需要历寒提醒的地方,又快又准地找到了正确的路。 小路通向城区外的山上,路程也不算太远,他们一路边闻边走,也不过一个小时。 最后栖迟追踪这股气味,在一个山沟沟处停下。 这里已经没了水,河床长满了绿油油的草。栖迟原地转了两圈圈,朝河床处汪了几声。 草似乎动了动,也可能是风动。 任陵和其他民警对视一眼,松开了手上的牵引绳,并同时跳下河床。 历寒一被放开就冲了下去,栖迟紧跟在后面,一跳下去就看到草丛里冒出个人来,穿着一身黑,看了他们一眼撒开腿就跑。 任陵大喊,“历寒迟迟,咬他!” 意料之中,那人没跑掉,被历寒一个飞扑,咬着手臂冲倒在地,那人吃痛大叫,举起另一只手来就要打向历寒。 栖迟嗷呜一声扑了上去,死死墩在那人胸膛上,张口咬住了他另一条胳膊。 让你打寒寒!让你偷东西!你这个坏东西! 任陵他们跑过来制住了这人,把栖迟和历寒劝开后给人带上来手铐。 回去后,栖迟才知道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入室抢劫的这个男子,是老人家不成器的儿子。 栖迟想到了气味浓郁的红布条,这恐怕是长久地戴在身上,一直到最近才取下来的吧? 男子被拷着一言不发,老人家抹着眼泪也不说话,最后挥挥手,“带走吧带走吧。” 栖迟唏嘘,跟历寒说,“这儿子真不孝啊,抢老子的东西,还跟老子打架,怎么还有脸愧疚呢?” 狗狗总能敏锐地感觉到情绪的变化,历寒看了看黑衣男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吧,可是改不掉了。” 栖迟歪头蹭蹭历寒,语气懒洋洋得像个看学霸的小草包,“寒寒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有哲理。” 这事的后续栖迟不太清楚,他只听到任陵提到过几句,原来那个男子抢了东西后没有跑远,是怕他黑灯瞎火的,误伤了老人家,准备再回去看看。 对此栖迟恨恨唾弃,真是哄堂大孝,贻孝大方,孝死人了! 还没跟上谐音梗潮流的历寒一脸困惑。 * 栖迟某次出任务回来后,在警局意外见到宋晟。 因为实在是太久不见,他也就选择性忘记了之前微微的不愉快,拖着历寒上去打招呼。 当然他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使劲扯宋晟的裤脚。 宋晟见到他们也很惊喜,但很快诶呀呀起来。 “我的裤子!迟迟你咬坏了我要找任陵赔!” 栖迟不以为然,任陵不一定能赔得起,但任随风肯定可以。 “还扯!你知道这条裤子五万吗?!” 栖迟一下张大了嘴巴,五万! 宋晟趁机救回自己的裤子,心疼抚平,但看着瞪着圆溜溜黑眼睛的耶耶,又没了脾气。 “宋先生,好久不见。”任陵走过来打招呼,“一直没见到您来基地了。” 宋晟笑笑,“不敢去,多去几回怕迟迟这个小坏蛋咬坏我裤子。” 栖迟朝他无辜地歪歪头,转头问历寒,“寒寒,我是小坏蛋吗?” 历寒顿了下,“……不是。” 栖迟眯了眯眼睛,审视道,“那你为什么犹豫?” 历寒大脑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你不是小坏蛋,你是小可爱蛋。” 栖迟眨眨眼,然后开始笑,从嘻嘻变成嘿嘿,最后哈哈笑得耳朵乱颤,看得宋晟和任陵都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 历寒沉默地受着他时不时的大头攻击,还贴心提醒他歇歇再笑,别笑累了。 萨摩耶笑得更得意了,一副小狗得志的模样。 24. 汪汪队立大功 天气越来越冷,栖迟在一天醒来后,看到外面白得晃眼,才恍然意识到,冬天到了。 好像变成狗狗后,他就没有人类时期那么强烈的时间观,大半年过去了还无知无觉。 栖迟突然掰着爪子数了数,狗狗如果没有这么大的疾病,一般寿命在十五到二十左右,那警犬就要短很多,几乎要砍半,即使按二十算,那么砍半后…… “在想什么?”历寒好奇拨弄了栖迟,难得栖迟醒来后安安静静的,不闹腾。 在算咱俩还能活多久呢。栖迟心想。 “在想我们退役以后要干什么?”他歪头一拱,把半个脑袋塞到历寒爪子下。 历寒失笑,“还有好久呢。” 栖迟故作高深,“你不懂,这叫两脚兽的智慧。” 历寒很配合他,“对,小聪明蛋。” 临近年关,警犬们也很忙碌,各地盗窃案发生率直线上升,甚至还有杀/人案。 栖迟和历寒今天要出的就是一起野外抛/尸案。 栖迟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种世面。 这起案件出动了三头警犬,栖迟,历寒还有一个老熟人。 不对,栖迟默默反驳,是老熟犬。 他还没说出口,自己就被这个词逗得笑得停不下来。历寒在一旁淡定站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看得奥利奥一惊一乍的。 奥利奥本来想打个招呼,这会儿不知所措绕着栖迟转了一圈,又默默蹲回去等他笑完。 栖迟努力止住笑意,板着脸默念这不好笑不好笑不好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正要和奥利奥说话,任陵就过来了。 “呦,熟人啊,不对,”任陵摸摸下巴,突然笑起来,“熟犬也不好听啊哈哈哈哈哈。” 历寒脑袋一突突,果不其然栖迟又开始笑了。 他笑得断断续续地,还挣扎着要说话,“哈哈哈熟,熟犬哈哈哈,不好听,但是它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历寒难得和奥利奥站在了一条线上,他俩看看栖迟看看历寒,不明白好笑在哪里。 历寒心想,这可能是两脚兽的暗号? 栖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被直接带到了案发现场,迎面而来的是带着冰雪凌冽气息的血腥味。 他一下怂了,之前训练的时候,只用过血迹,动物肉块,哪里直面过这种场景啊。 任陵一回头,就看到萨摩耶一点一点躲到了德牧身后,奈何现在的他也不是以前的小不点了,什么也遮不住。 “诶,萨摩耶?他也是警犬?”有个警察也看到了栖迟,“奇怪,萨摩耶也能当警犬了?是我落伍了?” 栖迟知道他应该现在挺身而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萨摩耶怎么不能当警犬了。但是他现在只是小声嘀咕,“下一次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历寒摆了摆尾巴,尝试盖住栖迟的脑袋。 好在警犬不必亲自对着尸/体仔细检查,他们只需要仔细嗅闻警察带过来的东西,然后顺着气味寻找即可。 这事可是奥利奥的强项,他曾在血迹搜寻专项中拿过第一,而历寒屈居第二。 三头警犬依次闻过后,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出发,奥利奥一马当先,而历寒略微落后一点,尾巴时不时扫过栖迟确认他还跟着。 其实没有必要,绳子还在任陵手上,总不会让一头大白警犬从眼皮子底下掉了。 栖迟努力在嗅闻着,雪一下,就掩盖了很多味道,如果嫌疑人逃跑路上还进行了掩盖处理,那么追踪难度又要增加。 他们走走停停,不断确认着方向,栖迟鼻尖突然嗅到了略微浓了些的味道,抬头一看,奥利奥和历寒也发现了。 奥利奥先嗷呜一声扑上去,开始刨雪。 他的训导员把他从雪里拔出来的时候,他的爪子还在空中扑腾着。 栖迟有理由怀疑奥利奥只是想玩雪了。 沿着那个坑继续往下挖,栖迟想要探头看,被历寒一尾巴捂住了眼睛。 “寒寒!你挡着我了!”栖迟歪头挣扎。 历寒幽幽道,“里面是断指。” 栖迟尾巴一下僵直,然后悄无声息蜷了回去,也不嚷嚷了。 “看起来是受害者的,法医等会儿过来给他们。” 栖迟回想了下,这次的法医好像是个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姐姐,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听起来很舒服。 当然,她面对不成型的尸/体时也是这个样子,栖迟第一次见到时吓得毛都竖起来了。 继续跟踪下去,眼看着方向越来越接近山林处,任陵也皱起了眉。 如果嫌疑人狠一点,在山林里躲他个几年,那找到的概率还真不大。 栖迟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山林里味道复杂,飘渺到似乎是错觉的人血味道甚至掺杂了些动物血的味道。 历寒回头蹭蹭他,“别急,这确实不好找。” 优等生也这么说,那就说明不是他太菜了。栖迟一下就放心了。 奥利奥和历寒走在前面,走得都慢吞吞的,过了一会儿后,栖迟迟疑看了看周围,“嗯?我们是不是来过?” 历寒慢吞吞“嗯”了声,看起来不大高兴。 刑警仔细去看了看,重点检查了警犬反复嗅闻过的地方,然后一脸严肃道,“嫌疑人逃跑时把周围处理了,干扰了警犬的判断。” 这件事似乎就卡在了这里,栖迟他们被带了回去,随时准备待命。 栖迟有些挫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无功而返呢。 历寒倒没什么反应,他出任务时间比栖迟要长,这种情况也已经习惯。单靠警犬就能直接找到关键线索或者抓获犯罪嫌疑人的案件,毕竟是少数,更多时候还是像这个样子。 他领着栖迟回到窝里,把垂头丧气的小梅花推进去,然后趴在他身边,爪子和尾巴都搭在他身上。 这样的环境让栖迟感到温暖舒适,他凑过去蹭历寒,哼哼唧唧发出些没意义的音调。 历寒没有嫌他烦,时不时轻轻“嗯”一声当作回应,然后再蹭蹭他。 栖迟低落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哄好,语气轻快地问,“寒寒,我们会再次被叫过去吗?” 历寒思索一下,严谨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栖迟这会儿反而很乐观,“我觉得是会的,万一他们有了新进展,然后我们一去,就破案了呢?” 历寒笑笑,“对,下一次就破案了。”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案子直到栖迟接到了下一个任务,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历寒舔毛安慰他,“这样的案子不是一下就能破了的,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查,也许坏人逃到了其他地方,就有其他警犬去追查了呢?” 栖迟当然懂,他更知道历寒是在往好处安慰他,这样在野外激/情杀/人的案子,很难勘破。 但没有更多时间让他难过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新的任务吸引了过去。 本市机场需要警犬巡逻,维持秩序,历寒和栖迟有幸入选巡逻小队,穿着小马甲昂首阔步地去了。 距离栖迟上次到机场,已经是一年多前的时间了。春节期间机场人流量暴增,他们需要在这里巡逻持续到大年三十,然后到初五再上班。 挺好的,还有五天假期。栖迟安慰自己。 然后他就被告知,空出来的五天时间里,也需要随时待命,哪里需要哪里搬。 栖迟一下就感觉这个编制是如此地烫爪。 25.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制服,那种黑色的战术背心,如果再戴上护目镜,他就觉得自己简直要酷毙了。 他挤挤历寒,和德牧一起站在镜子前面。他来回瞅,打心底觉得,自己也不比他差。 历寒对外貌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但他很会换位思考。他喜欢迟迟,迟迟好看,这不就等于迟迟觉得他帅,迟迟喜欢他吗? 这么一想,历寒就陪着栖迟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一点也不像个酷哥。 直到任陵看不下去了,过来赶狗。 “你们俩整天腻腻歪歪的还没腻歪够啊,这会儿还照着镜子腻歪。” 栖迟最后欣赏了下自己的帅气,跑过去让任陵给自己带好护目镜。 任陵还在叨叨,“其实也不怪历寒,整个基地也就你一个小美蛋,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栖迟折了下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训导员胡说八道,结果任陵稀奇地手动把他耳朵支棱起来,又压下去,又支棱起来…… 没完没了了!栖迟啪一下跳开屁股朝他,假装尾巴是中指,高高竖起来。 任陵给历寒穿好战术背心,戴上护目镜,止咬器,一会儿功夫,一头威风凛凛的德牧警犬就新鲜出炉了。 栖迟没忍住,上去使劲蹭了蹭,prprpr舔着,“好帅好帅好帅,这么帅的狗狗是我的。” 历寒一听“是我的”也高兴,任由他蹭着舔着占便宜。 任陵像划下银河的王母娘娘一样,无情地一把薅过栖迟,然后咻的一下给他戴上止咬器。 舌头还没收回去的栖迟:…… 嫉妒,这就是两脚兽的嫉妒! 没有办法再舔舔了,那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蹭蹭。 栖迟有时候觉得自己变成狗狗挺好的,起码他对着德牧犯痴的时候没人会觉得他变态。 想想,换个人,看到这么帅气的德牧,控制不住扑上来舔舔蹭蹭,那场面也太可怕了。 历寒这个时候就觉得迟迟喜欢自己的外表也很好,这样热情的迟迟也不多见,还好现在出任务多,这身衣服穿得也多。 “王母娘娘”在一边吃饱了狗粮,就一手一个圈把一黑一白两颗狗头套住,牵着他们出去。 “任哥。”一个年轻的警察过来和他打招呼。 栖迟看到任陵把自己的牵引绳给了年轻警察。 “小赵啊,迟迟给你牵着,不过也不要走太远。” 小赵接过牵引绳,表情很是新奇,看上去之前没带过警犬。 “诶好,我还是第一次带警犬呢,没想到一带就带了头萨摩耶。” 栖迟得意,知道萨摩耶警犬的珍贵了吧? 还没得意够,他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戳了一下,回头看见历寒面色不善地盯着被交出去的牵引绳。 栖迟磕磕他的止咬器,安抚道,“好啦好啦,我们又不走远。” 事实上,除了牵引绳在两个人的手里头,其余一概没什么变化,历寒还是尾巴一扫就可以扫到旁边的栖迟。 机场巡逻划分了区域,栖迟和历寒只需要在本区域内巡逻就好。 栖迟很爱这活儿,因为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来来回回地展现自己的魅力。当然,他也是一只敬业的狗狗,依旧时刻警惕着。 机场里候机的人不少,闲暇时刻就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观察了,理所应当的,他们都看到了醒目的一黑一白。 栖迟眼前一闪,一下警惕地转头看过去,结果发现是一个大男人笑得一脸和蔼可亲,举着手机对他框框拍。 倒也没有什么不准拍警犬的规定,而且自从半年前那起意外碰到的贩/毒案子外,他们也就没再碰过这类了。 因此任陵还算放心,就没有制止拍照的人。 这下好了,看到警察没有阻止,拍照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栖迟走得越来越精神,昂首挺胸,尾巴甩出来的弧度也很漂亮,哪里像在上班巡逻,看着一路若有若无的闪光灯,简直是在走红毯。 历寒侧头对他轻轻一拱,“专心一点。” 栖迟哦哦答应,但仍无意之中注意了自己走路的姿态。 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任陵和小赵随便找了地方吃饭休息,栖迟吃过饭后精神头还很好,也不闹着说困。 历寒好奇,“今天怎么不困了?” 栖迟羞涩低头,“因为机场有空调啊。” 看看以前出任务的环境,不说空调,连个遮阳的地方都不一定有,当然又热又累又犯困了。 休息时间他们的止咬器就被摘掉了,所以这会儿历寒很是怜爱地舔舔他。 虽然知道栖迟平时只是嘴上爱哼哼唧唧,训练任务都没有拉下过,可架不住历寒对栖迟有着浓厚滤镜,总是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栖迟惯会顺杆子往上爬,又翻出肚皮蹭着历寒呜呜咽咽撒娇。 小赵看得目不转睛,还担心道,“迟迟是不是累了啊?” 任陵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一看你就是没对象。” 母单的小赵膝盖中了一箭。 短暂休息之后他们又要继续工作。栖迟说着不困,但明显没有上午精神了。 出门没走几步,他就去扒拉历寒。 历寒疑惑看他,“迟迟?怎么了?” 栖迟在护目镜后挤眉弄眼的,“我的护目镜好像把毛毛压到眼睛里了,好难受。” 历寒去咬任陵的裤脚,然后歪头蹭蹭栖迟。 任陵顺势蹲下,把栖迟捞过来,“咋了迟迟?” 历寒抬爪拍拍栖迟的护目镜。 任陵低头看了看,发现护目镜戴的时候不利落,把他脸上的毛压得乱七八糟的。 他伸手给他摘下,把毛捋顺后又戴好,拍拍他的脑袋,“舒服了吗?” 栖迟眨眨眼,嗷呜一声,舒服了! 小赵突然感叹一声,“好聪明。” 任陵挑眉,笑得像个推销的,“有没有意愿报名训导员呢?德牧杜宾拉布拉多等等任你挑选。” 小赵还思索了下,反问道,“那有萨摩耶吗?” 栖迟耳朵动动,竖起来听。 任陵抓了一把栖迟粉白的小厚耳朵,很给面子地说道,“这头,独一无二。” 栖迟一被夸,又精神起来,继续任劳任怨地吭哧吭哧巡逻。 历寒一声不吭,眼里却露出些许疑惑,据他观察,两脚兽是很聪明的,迟迟是因为多了两只jio所以变得……可爱了吗? 栖迟一鼓作气,一直支棱到了交接班的时候,pia一下就软趴趴地赖在地上了。 “好累好累。”他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看起来确实累了。 其实今天运动量不算大,但折磨人的是要不断重复走相同的路,还要时刻保持警惕,观察周围动静。 历寒已经把护目镜和止咬器都卸了,就凑过来舔舔蹭蹭,一直把栖迟蹭到舒服得眯眼。 任陵见状把他提起来又放下,各种拍拍揉揉。 正要伸手给他摘止咬器,头顶突然一个怯怯的女孩子的声音,“您好,请问您和警犬是下班了吗?” 任陵随手一解,挑着止咬器抬头起身,“啊对,请问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孩儿脸颊微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那个,我能拍一下警犬吗?”她话一顿立马解释,“我没有偷拍。” 任陵笑笑,“当然可以,是需要帮你们合照吗?” 女孩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想先拍一下迟迟摘护目镜的视频可以吗?” 栖迟眼神一亮,呀,这是认识他呢! 任陵也惊讶一瞬,但也没有很意外。 女孩还倾情提供了动作指导,“您只需要照常摘护目镜就好了。” 栖迟拼命凹姿势,疯狂暗示任陵摘动作要帅一点,不要把毛毛给他搞得乱七八糟。 任陵还是懂栖迟那点臭美的小心思的,挑了个角度,把他一张帅气的小白脸都露出来。 摘的时候栖迟被护目镜碰了下眼皮子,没忍住眨了下眼,任陵摘的时候手一抖,又勾了他的毛毛,导致他下意识一通甩毛。 完了。甩完了毛,栖迟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向摄像头。 他的一世英名呢? 然而女孩心满意足收了相机,又拜托小赵同志给他们拍个照。 虽然这样有些伤小赵同志的心,但小赵爽快地答应。最后女孩又单独和他自拍了一张,小赵同志瞬间又心满意足。 栖迟还不大开心,他自觉自己没有发挥好,但他最后瞅见合照,立马又舒心了。 他和历寒站在一起,两个酷哥! 任陵看完照片,小声评价了句,“看起来迟迟是最不聪明的了。” 栖迟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他不知道,当天晚上,这段视频就上了热搜。 视频里,萨摩耶摘取护目镜的瞬间突然对着镜头来了个wink,粉粉的舌尖微露一闪而过。匆匆甩头时,粉白的小耳朵抖来抖去,最后又用他圆溜溜的黑亮眼睛无辜地看向镜头。 而镜头里略微右后一点的位置,一身漆黑的历寒不动如山,只是定定看着抖来抖去的白团子,尾巴却悄无声息地搭在了貌美耶耶身上。 当天热搜如下, #朕就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 #第一头萨摩耶警犬# #黑白双子是真的!# #帝王和宠妃# 26.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发现最近巡逻时,滚到他面前的“垃圾”格外多。 不是五颜六色的漂亮小球,就是可可爱爱的布娃娃,甚至骨头玩具都是粉的,看得栖迟一惊一乍的,生怕这粉骨头有毒一样。 好在“扔垃圾”的人还有人记得他是个男孩子,于是里面又夹杂了玩偶版变形金刚,玩偶版奥特曼…… 但是也说不准,或许后者是给历寒准备的呢? 大概历寒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垃圾”的犬,于是他的受欢迎程度体现在伙食和装备上。 甚至有人出钱想给历寒打造一套全新酷炫的装备! 栖迟听到这件事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看自己叼回来的小球,再看看新装备设计图,愤愤地拍了下小球。 但还好,任陵和基地都婉拒了这些好心人,包括栖迟自己叼回来的垃圾,能还回去的还回去了,实在找不到主人的只好让栖迟自己叼回来了。 没过几天,历寒就发现这窝有点挤了。 他把团着的栖迟扒拉开,叼着他拖出来,一翻,好家伙,攒的玩具能摆个小摊了。 他哄栖迟,“迟迟,不要什么都往窝里叼,有什么是不要的呢?” 栖迟为难极了,挨个扒拉一遍有啃啃咬咬,然后一脸无辜地看向历寒,“不可以都留下吗?” 历寒脑子一热,差点脱口而出“可以”,余光看见摞成小山的玩具及时醒悟。 “不行。” 栖迟眨巴着眼睛,小声哼唧,黏黏糊糊贴上看着铁面无私毫无商量余地的德牧,“寒寒——” 声音绵长婉转,听得历寒一愣一愣的。 他勉强保持清醒,艰难思考了一会儿,“留下可以,但是全都不能放窝里。” 栖迟只好挑挑拣拣,把一个自己不那么喜欢的娃娃叼了出来。 “那……就拿出一个哦。” 历寒看着缺了一条胳膊的娃娃陷入了沉思。 最后栖迟只留下了一个小球和一个娃娃,他眼睁睁看着历寒一个一个叼到任陵面前,然后爪子往前一推。 任陵了然,通通拿走。 栖迟委屈巴巴地在一边看着,历寒过来他就一扭头,重重哼一声。 历寒舔舔他,他就又重重一哼。 “不是不让你玩,”德牧蹭蹭,把他头掰正,好声好气哄他,“玩腻一个可以再换一个,但不要放那么多在窝里,好不好?” 历寒能忍则忍,但在连续几天晚上被栖迟的小黄鸭尖叫鸡吵醒后,看着睡得香喷喷的耶耶又舍不得叫醒,只好选择对玩具出手。 栖迟甩他一尾巴,还不高兴。 历寒没办法,只好如实说道,“迟迟,你晚上睡觉不老实,翻身时总是压到你的玩具。” 栖迟一呆,想起来自己的玩具里都有些什么,立马心虚,神气不起来了。 “好呢好呢,不就是那些玩具吗,我也没有很喜欢呢。” 很好,皆大欢喜。 但之后栖迟似乎养成了一个坏毛病——捡垃圾。 具体体现在被风吹过的一个小纸片他都要抓住看看。 任陵一把夺过扔进垃圾桶里,一边念叨,“看见什么也想抓,没有玩具了,跟她们说了不要给你送了。” 栖迟震惊抬头,他就说最近抓“垃圾”怎么抓的都是真垃圾了呢! 任陵呼噜噜他的狗头,“好啦,想要我给你买,好不好?” 栖迟撇撇嘴,在他那张白白蓬蓬的脸上显出一点喜感。 历寒跟他咬耳朵,“不难过,我告诉你一件好事情。” 栖迟小耳朵咻得竖起,眼珠子一歪。 “那套新装备我看到他们订了两套。” 栖迟皱巴巴的小狗脸一下展开了,吐着舌头prpr舔着历寒,活像是历寒给他做了一套新装备一样。 不过栖迟上班时间尚且还可以敬职敬业,一到下班时间就喜欢东张西望,来回扑东西玩。 农历二十八那天,刚到下班时间任陵就接到一个突发任务,来机场那条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者驾车逃逸后又弃车逃跑,需要他们协助。 等处理完这件事情,天早已经乌漆麻黑的了,进了市区才略微热闹起来。 任陵心疼栖迟和历寒今天累了一天,决定给他们买个新玩具。 宠物店现在都还开着门,毕竟过年期间给自家宠物洗澡什么的人不少,也算个旺季。 栖迟摘了护目镜和背心,但还戴着止咬器,这个东西长时间戴着不太舒服,他就一门心思想回去,买新玩具也提不起兴趣了。 他没有跟着任陵去看玩具种类,自己贴着玻璃门观察外面。 历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任陵,最后跟着任陵进去挑玩具了。 毕竟栖迟现在不感兴趣是现在,等明天缓过来了,没买到喜欢的玩具又要哼哼唧唧。 栖迟没在意,他正专注地看着外面几个滑滑板的少年,心里有点羡慕。他继续看,又看到几个拿着仙女棒的小女孩跑过。 孩子们往往等不到过年就会玩一些小的烟花,栖迟想到自己小时候也这样。 他从玻璃反光里看看自己大煤气罐罐身体,毛毛浓密,看上去一点就着,并不适合这些运动。 他垂下尾巴小幅度摆了摆,哼唧地撞了下玻璃门,结果撞开一条缝隙。 他被灌进来的冷风一惊,回头张望了下,没有人在关注自己。 门轻轻被推开,像是液体一样的白团子滑了出去。 栖迟一出去就被寒风吹得一个激灵,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就站着东看看西望望,站得久一点,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哒哒哒”的声音。 仔细一听,哦,是他被冻得咬牙的声音啊。 栖迟在原地冷得跺脚脚,跳完一段踢踏舞正要回去,余光瞥见了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又按不住自己的爪子了,跑着凑过去也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跑到半路,围着的人哗啦一下全部散开,栖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来都来了,他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离那团黑红黑红的东西还有五米远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喊。 “喂!喂!回来,小狗!” 栖迟眉头一皱,停下前多跑了两步,然后那个黑红黑红的东西就毫无征兆地—— 炸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萨摩耶瞬间模糊,急刹车和急转弯同时出现,朝着宠物店拼命狂奔,四条腿交换快得好像要起飞。 救命啊——!杀狗了——! 历寒刚从门缝里滑出来,就看到一大团白茸茸在热闹的噼里啪啦背景下朝自己狂奔过来。 他自我怀疑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这团飞速移动的白团子就直直撞到了自己身上。 狗仰狗翻成就get。 栖迟一头栽到历寒身上后,呆滞地等鞭炮声消失,那群人哈哈大笑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救——命—— 他的一世英名! 历寒躺着看了会路灯,等怀里的小狗不抖了,他才抬爪拨弄小狗耳朵。 一拨耳朵,栖迟的脑袋就歪了。 他仔细看看栖迟,双眼紧闭着,但眼皮子在不断颤抖,一副“啊我死了”的模样。 任陵紧跟着出来,那群人看到任陵的制服才恍然,原来那只吓到模糊的萨摩耶是警犬。 “这……”其中一人来回看看,小声道,“这算是袭/警吗?” 栖迟瞬间睁开眼睛,算,怎么不算! 任陵看了看栖迟还一副鬼精鬼精的模样,就知道他没事,于是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以后燃放烟花爆竹的时候注意一点,最好不要在马路边。” 整个过程中,栖迟一直把头埋着装死,完全忘记了他还压着历寒。 最后是任陵一把将栖迟提溜起来,才露出下面被压得平平的历寒。 栖迟在半空和历寒无言对视几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狗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社死。 回去后,历寒就叼着新买的玩具去哄栖迟。 栖迟一瞅,是一只可爱的雄狮玩偶。 他有点高兴,伸爪扒拉过来,嘴上还叭叭叭,“怎么买这个啊。” 历寒舔舔他,“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想要变成狮子吗?” 栖迟一愣,在大脑里迅速搜寻后恍然。 那有点远了,他也只不过听到任随风和任陵聊天才随口一提,没有想到历寒竟然一直记得。 “开心了吗?”历寒低头,轻轻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又歪头亲昵地蹭了蹭,温柔地像是在哄未成年的幼崽。 栖迟想到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当时也不高兴,历寒也是很耐心地哄他,陪他玩游戏,虽然无奈但还是很配合地陪他闹任陵。 “开心。”他把嘴巴轻轻贴上历寒,“有寒寒哥哥在当然开心了。” 耶耶歪头轻声说,“啾啾~” 历寒不理解,但仍然学着道,“啾啾。” 27. 汪汪队立大功 栖迟被鞭炮一吓,捡垃圾这个坏毛病算是改好了,就是留了点心理阴影,有什么东西往前一飘都会下意识后躲,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但这种时候他都会立马反应过来,然后板正蹲坐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要面子得很。 熬到除夕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他们交接了班,栖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 任陵带着他们又去了宠物店,因为距离上次洗澡没过太久,就只是把毛发简单清洁了一下,让他们干干净净地过个年。 任陵今天开的是警队的小电动,就是在电动旁边还有个座位的那种。 栖迟一眼看过去就喜欢上了,跑了几步到跟前,然后一跳,端端正正地坐好,转头催促着任陵和历寒。 历寒不紧不慢地上去,看着狭小的空间有些犯难。 任陵打量一下,比划道,“这样,迟迟侧着趴上面,你蹲下面,这样不就好了。” 历寒没理他,他想要和迟迟挨近点,于是示意栖迟往边上挤挤。 栖迟挪了挪屁股,看着空出来的座位,“嗯……应该挤得下,你快上来。” 历寒一跃而上,轻巧地转个身,然后蹲坐……坐不下去。 栖迟诶呦诶呦地歪着身子继续往边上挤,“现在呢?” 历寒尝试了下,不错,正好合适。 他一坐好,栖迟身体就正回来,瞬间感觉两狗之间皮贴皮,毛缠毛,紧得空气都过不去。 任陵不理解他俩为什么要非要挤,嘀咕几声长腿一跨上车,“要走了,坐稳喽。” 小电动走了起来,栖迟新奇地左右扭头,就算店铺大多打烊,来往行人变少他也看得起劲。 路上路过一群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放鞭炮那一伙,但栖迟立马转向另一边,假装看不见。 另一边路过一家人,爸爸妈妈带着孩子,还牵着狗,狗是一小丁点的,看起来牵引绳团起来比他都大。栖迟抬爪看看,感觉自己一爪能拍死他。 咦,大过年的,呸呸呸。 地面有处不是很平,小电动晃了晃,连带着栖迟和历寒也晃起来了,但因为两只贴得太紧,晃得非常整整齐齐。 历寒盯着左摇右摆的耶耶耳朵,感觉牙有点痒,但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让他磨,很是遗憾。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爆笑,栖迟抬头一看,商铺二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窗户,里面聚餐的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栖迟耳朵抖了抖,听到一点电视的声音,他侧头蹭历寒,“寒寒,不知道今年的春晚怎么样呢。” 历寒一顿,“你去年不是说,你再也不要看春晚了吗?” 栖迟眨眨眼,含含糊糊,“万一今年就好看了呢?” 历寒回想了一下,去年栖迟花费了四个小时看完了那些个吵吵闹闹的东西,然后气得大骂。 “年年这样,怎么就能这么无聊呢?我真是不明白了,明年我再看我就是小……小猪!” 他又看看还憧憬着的栖迟,轻声道,“小猪。” 栖迟立马瞪他,凶巴巴威胁道,“什么小猪,不准乱叫,我是小狗。” 历寒突然幼稚起来,“不,你说你今年再看就是小猪。” 栖迟一脸嫌弃,他们有次去查案,到了一个养殖户那里,不说差点把他熏晕过去的味道,真实的猪根本没有漫画小猪可爱! “我不是!”他气哼哼地。 历寒任他挤着,“你现在哼哼得也像小猪。” “那个猪他臭!” 历寒思索一下,勉为其难道,“好吧,小香猪。” 他一说完,突然听到吸溜一声,转头一看,栖迟正匆匆忙忙收拾着自己的口水。 栖迟羞涩一笑,“突然饿了,想吃肉了。” 看起来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因为不知道哪家煮火锅,香味都飘到街上了。 出了这条街,风立马就大了,呼呼地刮起来,栖迟和历寒的耳朵都被吹成了飞机耳,尤其栖迟,正面都快要看不见紧贴着脑袋的耳朵了。 栖迟可能太高兴,突然就迎着风嗷呜嗷呜起来,然后被一大口冷空气灌得失声一瞬。 厉害叮嘱他,“不要叫,风大。” 栖迟听到的,“……叫,……大。” 什么?要他再叫得大声一点? 栖迟一个蓄力,正要喷薄而出,被小电动一个剧烈的抖动一下散了气。 车速微微慢了点,他们才转头看向彼此。 他们正想趁机说说话,结果两只都毛发凌乱,眼睛被吹成狐狸眼,一对视栖迟就开始笑了,紧贴着的温暖身躯不停颤抖。 历寒抖抖毛,无奈地看着栖迟,眼里也忍不住染上些笑意。 等小狗笑够了,他就凑上去舔舔毛,顺顺毛。 栖迟任由历寒对自己舔来舔去,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观察着周围人。 这条路上人本来就不算多,又是除夕夜,路过的人他和历寒八个爪子都能数过来。 他正看着,突然被路过的一个青年招呼了一声,“新年好啊小狗。” 栖迟立马扭头看被落在车后的青年,也嗷呜嗷呜道,“新年好——” 他喊完转过身,看看历寒看看任陵,美滋滋地左右摇摆起来。 历寒:“迟迟……” 任陵:“迟迟!” 栖迟立马端庄起来,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遗憾,他长得实在是太大啦。 但是长再大也要回家过年呀! 不让摇摆,栖迟只好勉为其难地展示了下他的动耳神功。 历寒看着两只交替着动来动去的小耳朵,终于忍不住,直起身子一口咬了上去。 任陵:“历寒!!” 不知道新的一年会不会有一个稳一点的小电动呢? 一回到基地,栖迟就撒开爪子往食堂大厅跑。 基地新年留下的人都是在食堂大厅过年的,食堂大厅有一个很大的电视,可以一起看春晚。但实际上,去年只有栖迟一只狗认真看完了。 食堂地方也大,大家有不同的年夜饭都可以端上桌一起分享。栖迟跑到时,大家伙儿已经吃得热火朝天的了。 栖迟一边喊着急急急,一边催促历寒也找一找他们的盆。 他急过头了,光用眼睛去找,来回转圈,历寒一嗅,就拖着他过去。 好在警犬们都没有抢食的不良习惯,他们的年夜饭完整且丰盛。 栖迟一头栽进去,在食物里徜徉,吃着吃着就趴地上了。 任陵在后面指着他和同事笑道,“从小这个样,不会好好吃饭。” 历寒闻言看了任陵一眼,叼着栖迟让他站好。 栖迟百忙之中疑惑地抛出一个眼神,又继续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又趴下去了。 镜头前光鲜亮丽,私下里一点也不是优雅小狗。 饭后的活动大家都很随意。栖迟缠着历寒一起看春晚,骂骂咧咧地看。任陵和任随风喝着酒聊天,任陵总是以任随风还小为理由夺走酒杯。奥利奥正和他的训导员一起玩,但也不忘看看栖迟闲下来没…… 闲是闲不下来的,栖迟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对着每个节目都指指点点,历寒特意给他推过来一碗水。 他吧啦吧啦了一晚上,倒计时时还跟着喊,直到难忘今宵开始,才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首经典之歌。 他扭头看向历寒,朝他动了动耳朵,“寒寒新年快乐呀~” 历寒一口咬住,含糊道,“迟迟快乐。” 是迟迟快乐,不是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花爆竹自零点起不曾断过,基地偏僻,但也偶然会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告诉人新年已至。 * 这股子温馨又热闹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大年初一任陵回家,初二一回来就神秘兮兮地要带栖迟和历寒去一个“好地方”。 栖迟一脸嫌弃又警惕地看着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适合让同事完成kpi。 至于哪个同事,栖迟觉得扫/黄大队队长挺合适的。 任陵还专门摸摸历寒叮嘱他,“虽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人英雄可没见一个爱一个的啊。” 历寒瞥他一眼,又垂下眸子,尾巴都懒得甩,歪头继续蹭着栖迟。 任陵权当他听不懂,又转头对栖迟说道,“考验你们感情的时刻到了。” 栖迟越发警惕起来,难不成,任陵真的误入歧途了? 任大训导员哼笑一声,看着很是得意,“我可花了大价钱才让老张答应带你们去享受一把的。” 栖迟懵懵懂懂上了车,凑在历寒身边 嘀嘀咕咕,“寒寒,你说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 历寒反问,“蛾子?”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下车后就被接待人员直接带到了目的地。 大门一开,栖迟好奇地探头探脑,把历寒都往后面挤了下。 不过历寒也不感兴趣,后退几步让栖迟看得更舒服些。 他没仔细看,只听见大门里传来一阵阵细声细气的叫声,很多个白团团一闪而过,然后就是栖迟大惊失色的脸和猛地扑上来的身影。 “……迟迟?” 栖迟严肃道,“你还小,不可以去那种地方。” 萨摩耶抬头望天,嘴巴咧开,蓬松大尾巴转到飞起,“这样可怕的事情,就由我来承担好了。” 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