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炮灰小妻子[快穿]》 1、新婚 s市最繁华地段的富人小区前,停下了一辆破旧廉价小黑车,车身上沾了不少泥泞,似是从某个山坳坳里出来的,在其他进出豪车的车流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确认车内人身份属实后,保安放下座机电话,转头向其他人示意,抬杠放行,随后扫过小黑车的后车窗,眼中刚要流露出一丝轻蔑,却在视线射入狭小车窗缝隙中的瞬间,难以置信地怔愣了目光,痴痴地目送小黑车进入小区后,许久都没能收回目光。 而小黑车中的人对此浑然未觉,从喧哗的闹市脱离,驶入绿化极佳的静谧小区内。 而随着越往小区内深入,周围的豪宅也一栋比一栋占地面积大,环境也愈发静僻雅致。 最终,黑色小车驶停在小区尽头的一座别墅前。 别墅门口站了几个早已等候于此的佣人保姆,虽表面看起来谦卑,可眼底却流露一丝不屑。 待车停稳后,她们便上前打开后座车门,对里面的人,冷冰冰张口便要说:“请您下——” 可下一刹,声音却随着眼神落在车中人脸上时,蓦地戛然停在空中。 这张脸也生得太……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车中响起的怯懦虚弱声音将其拉回神。 佣人脸上浮起些许淡红,闻言忙不迭摇头,结结巴巴道:“不、不……” 而车中人却似什么都懂般,极惭愧般怯弱轻声道:“实在对不起。” 佣人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误会了,想要解释,却愈发慌忙而显得嘴笨。 见车里的人咳嗽了下,呼吸似有些断断续续,佣人这才发现车里的人似是身体极不好,立即弯下腰,关心道:“让我扶您出来吧。” “好的,麻烦你了……” 车内人伸出手,佣人立即小心握住。 他的手怎么这么冰。 这是佣人触上对方的手腕,脑中浮现的第一感受。 明明此前她还如此鄙夷对方的出身,觉得对方是在攀高枝,可现在她却将其全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换成了,他是刚刚在来的路上受了冻,还是一直这样?手腕还这么瘦,好像自己稍微一折,他就会就此折断成细细的两截似的。 不知不觉中,佣人已经小心起了从车中出来的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会因为头上略显累赘的便宜头纱而不小心摔倒,直至成功将人送入早已布置好的婚房,她才最终松了口气。 对方坐上洒满玫瑰花瓣婚床,似是经历了长途跋涉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现在终于稍稍喘了口气,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 佣人不自觉担心紧张起这具肉眼可见贫弱的身体。 对方看向她,怯弱地露出一个怯弱的笑,脸上有一丝病态的红,声音温软问:“谢谢你帮我,你真是个好人。” 面对如此娇弱的人发自内心的感谢与肯定,佣人霎时心中浮现一股极大成就感与保护欲,气息都有些不稳:“为您服务是我应该做的,我、我叫张雨,您以后可以叫我小张或者小雨,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为您……” “不可以这么和她们说话吗?”床上的人忽然开口。 小张一愣,“什、什么?” 床上的人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语了,马上微笑对自己解释道:“没什么,我刚刚是忽然想到了别的事情。” 对方的笑容灿烂纯净而无一丝杂质,只要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心生喜欢。 确认对方的的确确不是讨厌自己,小张瞬间如释重负,看见对方眉眼间的疲惫,她立刻识趣退下了:“那您休息,我们先出去。” 小张带着其他佣人一去离开,并顺带给他带上了房门,房间里重归宁静。 下一刻,寂静的房间里却响起一道声音:“抱歉,系统,我还没适应现在在做任务,只能和你和你用脑电波说话…啊,又不自觉直接说出来了。” 话音一落,时灯脑中响起一道颇为无奈的电子音:【宿主,你现在直接和我说话没关系,但是如果你待会儿在再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说,我怕你在这第一个快穿任务完成结算积分重生前,你就先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听到这里,时灯还有些缓不过来。 是了,时灯其实已经死了,他死于十八岁的一场车祸。 或许是看他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孤苦伶仃地长大,好不容易要上大学,开始一段全新生活,却遇此劫难,老天爷实在不忍,让他的灵魂与一个快穿系统成功绑定,只要完成任务,便可重生。 因为任务紧,时灯甚至还没来得及问系统自己要接什么任务,就已经被强行传到了第一个快穿世界,他丝毫准备都没有,以至于刚刚和佣人小张说话,还被系统提醒这样说话不符合人设。 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时灯有些心慌抓了抓头上的白色头纱:【系统,你说我要做符合人设的行为,你又说你是炮灰系统,那我到底是要完成什么任务啊?】 或许是有时间空档了,系统终于开始介绍起他快穿的任务: 【众所周知,耽美爽文中,主角攻受he前,都有一个脸谱化炮灰反派千方百计阻挠,但最后恶有恶报,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凄惨下场!】 【所以我…是炮灰反派?】 因为性向问题,看过一些耽美作品的时灯不难接受这个世界观,联想到对方说过自己是炮灰系统,他想当然地这么猜测自己的角色。 虽然时灯也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通常“智商超群”冷酷的反派的任务,可如果有剧情,他想自己硬着头皮,想来也能做到的……吧? 就在时灯脑子里胡乱忐忑地想时,耳边却传来系统罕见带着一丝尴尬的声音: 【呃……】 此前惜字如金的系统此刻竟有些尴尬:【不,你连炮灰反派都不是,你其实只是……】 【炮灰反派结局‘妻离子散’里的那个‘妻’而已……】 【…啊?】 一下子从“炮灰反派”的身份降到“炮灰反派”的“炮灰妻”,还是个连结局都用一个成语一笔带过的炮灰。 时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现在这副身体太过病弱,以至于他稍微多用下脑,便觉得晕乎乎的,雪白的脸颊也涨出病态却诡丽的红。 而时灯对自己的情况浑然无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毕竟他也都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惴惴不安问:【我以前从来没做过任务,到时候会不会完不成……】 【宿主请放心!】见时灯心中开始打鼓,系统开始循循善诱道:【你这个任务特别好完成,你就只要老实把你该走的剧情走完就可以了,就比如你现在这个任务世界——】 在系统三言两语的勾勒下,时灯初步了解了自己现在这个任务世界剧情。 本世界中的主角攻家境贫寒,却奋发向上,与家境优渥的主角受一起冲破原生家庭的阻碍,终成一番佳话。 而曾经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主角受的兄长霸总,因为与主角攻处处作对,最后锒铛入狱,自己的天价家产也一并给夺走。 至于身为反派霸总家中备受冷落的从大山走出的病弱小妻子时灯,本就是因为上一辈的原因才能嫁给反派,理所应当不被反派喜欢,全文描写都寥寥无几,最后则因反派入狱,也凄惨病死。 而时灯就是这个生前备受丈夫冷落,丈夫死后还因无钱治病而惨死病床上的可怜小妻子。 本以为自己是反派的时灯,还以为自己罪有应得接受法律制裁前,能享受一段时间舒服日子,没想到自己的真正角色竟是这么一个炮灰中的炮灰,剧情还基本都是作为衬托反派恶毒的病弱炮灰,一时间有些悲从心来。 【宿主放心啦!你的任务真的很简单,只要走寥寥几个剧情点,装出反派的备受冷落的可怜病弱小妻子,可以了,你放心,任务真的很容易,你也不用担心反派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毕竟我不是钟爱修罗场的万人迷系统,而且你长得也……】 系统说到此处,忽然有些犹豫,无形的目光扫描上时灯的那张愁眉苦脸,却还是漂亮得完全与炮灰这个词扯不上联系的哀愁小脸,心中也不由生起些疑惑。 虽然时灯已经是自己的宿主,可系统还是在奇怪时灯为何会和它这个炮灰系统绑定。 毕竟说实话,以时灯这样的长相,按理来说会被匹配度更高的万人迷系统先搜寻到并绑定的,可实际上是时灯死后有好长一段空档期,都没有任何万人迷系统找了过来,不然,也是绝对轮不到自己这个相较于万人迷系统而言,远不受青睐的炮灰系统捡了漏。 系统心中奇怪,直到它点开控制面板,查看时灯各项素质的六角图,发现时灯的“美貌”一项远低于平均值,几乎与普通人无异,炮灰系统终于有些明白了,应该就是这个美貌值的原因。 而至于它隐隐觉得时灯的实际长相与美貌值不匹配,系统也尽数归咎于系统与人的审美不一样上。 毕竟数值是不会有错的。 炮灰怎么可能是美人呢? 【宿主请放心,我们炮灰组是快穿局最好混的组,比万人迷组,白月光组,路人组,都要好混好完成任务!】 虽然系统在竭力缓解他的压力,可时灯还是越来越没底。 他想到自己曾经看到有些小说中有角色提前在剧情前逃离,顺利逃离剧情,时灯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反正反派也不在乎他这个小妻子,那有没有可能,如果我……】 似是猜到了时灯心中所想,系统恰此时情开口:【宿主,我奉劝你别想着逃离剧情,因为剧情无法改变,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而且……】 生路被彻底封死,时灯却还是想垂死挣扎,哪想到系统顿了顿,道: 【宿主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今夜就是你嫁给反派的新婚夜吗。】 经系统这么一提醒,时灯才恍然为何自己一穿来便头戴结婚用的白纱,原来竟是做这个用的! 【况且……】 还没从自己已经嫁给反派,并且马上就要和对方洞房花烛夜的时灯一时间大脑转不过来,可马上,他就听到系统又有些尴尬道: 【反派他其实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房门外。】 系统一说完,甚至没给时灯反应时间,他就听到背后响起房门被拧开,以及佣人小张畏惧紧张的声音,紧接着,头顶便落下一道让他汗毛倒立的高高在上的冷漠低沉嗓音: “你就是时家嫁过来的儿子?” 2、失神 “你就是时家嫁过来的儿子?” 秦泽沉得知父母为他选的小妻子已经被先斩后奏接到家中时,还在为弟弟秦琦头疼。 秦琦这个弟弟虽姓秦,其实与他和他的父母并没有血缘关系,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秦琦已逝父母,与他父母曾经是一起长大的挚友。 受挚友夫妇临终前的遗愿,他们秦家这才将年幼无依的秦琦接到秦家,并且怕其他人会用有色眼镜看待秦琦,他父母还特意给他改姓秦,对外也一直称是他秦泽沉的亲弟弟。 可就是在这么优渥的生活,与父母兄长的关爱中长大的秦琦,却在秦泽沉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与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交往过。 虽然二人当时因为秦家要送秦琦出国读书而不得已分了手,此后一直没有联系,可谁能想到,当秦琦结束国外学业,回到秦家企业上班时,却正好再次与身为秦家企业实习生的初恋相遇,一下子便旧情复燃。 反正等到秦泽沉发现不对时,秦琦已经与对方复合,并且计划今夜去对方家中看星星。 对于秦琦这个弟弟,秦泽沉从来管教甚严,相比之下,秦父秦母则对失去父母的秦琦一直极端宠溺,也因此养就了秦琦的有些任性天真的性子。 可秦泽沉万万没有想到秦琦会胆大到深夜孤身赴约的程度。 更要命的是,秦泽沉还调查到,与秦琦私会的那个小流氓已过世的父亲,还曾经有过案底。 而秦琦与一个小流氓交往的事情,秦泽沉并不打算告之家中,但也不是就此放任。 而就在他打算马上赶到,把任性妄为的秦琦带回来时,秘书却忽然告诉他,说老秦总和夫人让他赶紧回家一趟见一个人。 秦泽沉打电话过去,这才从电话那头的父母吞吞吐吐的口中得知,他们要他回去见的人,是他们为自己选的小妻子! 在秦父秦母的解释下,秦泽沉这才知道这一切原委。 秦家在民国前便是国内的望族,虽然在秦父秦母时期曾经衰弱过一段时间,可后面又借着改革春风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家族。 而这一切,是因为曾经有一个道士给他们家族占了卜,所指明的路,更是顺利帮他们在动荡中保下了家族基业。 秦父秦母在从道士口中得知,他们唯一的亲子如果在三十岁前都没有结婚,那便是会要绝后,为此急得不行,忙请对方再次指明出路。 而对方给出的唯一能让秦泽沉渡过此劫的方法,便是让秦泽沉娶一个大山深处里一户姓时的人家的孩子。 秦父秦母对此道士的话,深信不疑,故而当秦泽沉真的一直到二十九岁都没有结婚时,便立马按道士曾经留下的线索,寻到了s市西南山区里的一家姓时的采茶户家,找到了对方家中的独子。 虽然不能理解秦父秦母为何能办出这种糊涂事,可对于自己这素未谋面的小妻子,他虽说不上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 至于今晚会来,也是考虑到对方父母去世,孤身一人从大山里出来,千里迢迢嫁给他为妻,如果今晚自己来都不来看一眼,恐怕对方之后都会过得十分辛苦。 毕竟听说对方身体极弱,甚至因此高中肄业,一直是在家中养病。 可也仅仅就是来对方看一眼。 毕竟,他还需要亲自把秦琦从小流氓身边带回来。 迈入房间中第一步,他便第一眼看到了背对着自己,乖乖低头坐在床边的人。 好瘦。 这是看到对方纤瘦背影的第一感受,秦泽沉不自觉蹙起眉,想。 瘦得好像只要他一只手,就能将其全部揉进怀中。 可旋即,他便意识到自己脑子这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眉头拧得更紧,本就冷漠的声音不自觉淬上更多冷。 可话说出口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因无他,因为此刻转向他的,是一张无论谁看到都会呼吸一窒的惹人心怜心爱的小脸,而且似是被他方才那句疏冷的话伤到心,纤瘦少年白到晃眼的双颊上还涨满病态红晕,连世上最娇艳的花儿都比不上,叫人一看便什么怒气都发不出。 尤其是对方那被咬得濡红的嘴唇,也不知是何滋味,是不是比花蜜还要沁甜滋蜜…… 秦泽沉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竟为此失了神,还幻想对方唇瓣的滋味。 如此失态,真是前所未有。 而就在秦泽沉打算重新冷下脸,开口让对方清醒二人关系时,床上的少年却正含着涟涟的泪,仰着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水盈盈的杏眼中满是依赖信任,小猫似的,可怜巴巴地冲他小声喊了声: “老公……” 3、留下 【……宿主,谁、谁教你这么喊的?】 系统满是错愕震惊地在脑中出声。 时灯疑惑反问:【我不可以这么喊他吗?】 【当、当然不是,你当然可以这么喊反派,只是……】系统吸了口气,似乎脑子有些晕,才虚虚道:【我有点儿没有想到……】 没想到时灯第一次见炮灰反派,开口就是一声“老公”。 如果不是系统马上查了下自己的出厂设置,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炮灰系统,只能给宿主发布炮灰任务,它都差点以为自己其实是万人迷系统,而时灯则是万人迷宿主了。 不过不得不说,时灯这天然诱的样子,不去当万人迷,真的可惜了。 系统心中不禁这么想,至于方才时灯的那出人意料的一声,它暂时也只能归咎于也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反正无论时灯做什么,反派待会儿也会按剧情走。 想到这里,系统不由为待会儿会经历被丈夫冷漠对待的时灯默哀了片刻。 时灯则完全没听出系统的言外之意。 他想事从来都比较直接。 在他看来,既然反派是他的丈夫,他喊对方老公,也再正常不过。 至于身为炮灰反派的秦泽沉,此刻面对床上眼泪涟涟地喊完自己一声“老公”的时灯,却莫名轻笑了一声,走近过来,俯下身,挑起时灯的下巴,哑声问:“就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是坏人?” 时灯呆了下,似是没想到秦泽沉会这么问,语气定定地说:“我老公肯定是大好人……” 在商界素来不惮于用法律范围内能用的最大限度手段达到目的,并且白天才被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批以一句狠辣无情的秦泽沉,没想到头一回被人称为好人,竟会是才见自己第一面的小妻子。 有意思…… 男人宽大深色的手掌包住小小的雪白的脸,染上些许暗色眼神的眸光一点点扫过掌心小巧精致的眸鼻唇,轻而长地哑“嗯”了一声。 算是肯定了时灯的猜测。 时灯闻声,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而他脑中的系统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激动惊恐表现:【宿主,按剧情,反派应是看了你一眼转头就走,去找他弟弟,也就是主角受,可现在他为什么还没走??】 时灯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 而这时,一阵冰冷的“滴滴滴”手机来电声在房间中响起,秦泽沉皱着眉把手从时灯的脸上收回,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于是一边向外走,一边接通电话,对电话那头冰冷道:“怎么了?” 系统蹭地精神起来:【哦哦,我记起来,在反派离开前,是接了一通手下汇报主角攻受约会情况的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电话怎么来得这么晚……】 时灯问:【这是为什么?】 系统却不在意道:【害,别管了为什么了,剧情有些出入也是很正常的,反正反派现在要按剧情把宿主你一个人丢下,独守新婚夜了,我们离完成任务也就更进一步了,不是吗……】 时灯很赞同地点起头:【没错……】 “忽然点头怎么了,不舒服?” 挂断电话,秦泽沉走入房间,却看到时灯小声嘀嘀咕咕的模样。 时灯赶紧摇头,声音温软地说:“没有没有,老公你刚刚接的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刚刚那通电话是跟踪秦琦行踪的下属汇报来的,说是秦琦和叶辰,也就是那个小流氓,看完了星星后,不小心弄湿了衣服,被叶辰借口换衣服,给带去自己家中了。 如果是之前,秦泽沉听完这通电话,肯定第一反应是杀到叶家,把自己这个被保护的太好而不知世间险恶的弟弟带回来,再狠狠训斥一顿。 可现在,看着眼前乖巧坐在床上等自己打完电话的时灯,秦泽沉莫名心中的怒火就消减了许多,无论过去秦琦这个只知胡闹的弟弟做了什么,秦泽沉都会极尽兄长的包容,可此刻,他却为此生出一丝烦躁,还对自己过去对秦琦的无限包容生出疑惑。 秦泽沉不想才嫁来的时灯为此担心,毕竟对方的身体状况差到他看一眼就清楚了。 他想向时灯稍微解释了下,但因为想到自己要为任性的秦琦,而把刚嫁给他的时灯独自留下,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生出些许怒火,声音低沉“嗯”了声,道:“我要出去一趟。” 系统见秦泽沉按原定剧情说出了那句话,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宿主,放心,反派马上掉头去找主角攻身边的主角受,留你独守空房,好生凄怜,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你唯一的台词就是装出不理解的任性模样,哭唧唧再三挽留……】 时灯听明白了任务。 这个任务蛮简单的嘛…… 见时灯低下头,似很伤心他的离去,却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秦泽沉心中顿了下,但还是抬脚要走。 不过,秦泽沉心里也有了安排,待会儿临走前,他会向家中佣人交代要照顾好时灯,不让其他人因此而苛待了时灯。 可就在他转身要走时,袖口忽然被抓住。 秦泽沉一转头,却见他原以为已经默认自己会独守新婚夜的时灯,此刻却伸出柔柔细白小手,泪盈盈啜泣道: “老公,今晚可不可以别走,这里好黑,我好怕……” 秦泽沉眸色骤然一暗。 【完美!宿主你果然是做炮灰的好料子,做的太好了!说不定今年快穿局的炮灰组销冠就是你了!】见时灯按自己的指示行动,系统激动道。 时灯却还有些初做任务时的惴惴不安,试探问:【我这样做,真的能顺利完成任务吗,反派他会不会因为我这么一说,就不走了……】 【这宿主你就放心好了!】系统信心满满地道:【反派他肯定是不会因为你的这几句挽留下的,毕竟宿主你只是个炮灰而已,又不是万人迷——】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应该冷冷甩开自己可怜小妻子手,无情离去的反派秦泽沉,此刻却一把握住了时灯的小手。 看着眼前似含着泪愣愣望着自己的时灯,秦泽沉眸色微沉,道: “好,今晚我留下。” 4、熟睡 【系统,他走了吗?】 在浴室里站得太久,时灯的腿有些发软地在心中问,因为脑子晕乎乎的,他只能一只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上。 【还、还没有……】 系统焦虑声音在脑中响起。 距离时灯洗完澡,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而在这十五分钟里,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只站在门口,只为等着外面的秦泽沉离开。 想到这里,系统一时间还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时灯是按计划先开口挽留,表示希望反派留下,但这只不过是意思意思,可谁能想到秦泽沉居然真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好像完全不记得要把自己宝贝的弟弟从不入眼的主角攻身边带回来的事情了。 如果自己有实体,系统估计自己可能就要抓狂了。 想到乖乖听它话躲在浴室一直到现在的时灯,系统有些于心不安,遂打算出声安慰几句:【宿主,你……】 可下一秒,它的声音就卡住了。 因为时灯现在这副身体要符合人设,故而调高了体弱值,以至于他方才洗澡放水,水温比一般人洗澡要高上不少。 而现在,出现在系统面前的,便是一张被蒸腾水雾熏得红扑扑,嘴唇嫣红水润的小脸,露在浴巾外的双肩圆润雪白,锁骨单薄料峭,尚有些没有擦干而滴着水的乌黑发尾乖巧贴在白皙脖颈上,尤其是那一双在氤氲水雾里,迷蒙而水润的眸子,更是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更别说对方似还因呼吸不畅,胸口正有些剧烈地起伏中,几乎瞬间就惹人心生无穷强烈的保护欲。 系统再一次怀疑起了时灯的美貌值,可它再一次查看,上面显示的炮灰美貌数值一项,并没有变化,还是和之前一样低得可怜。 系统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审美,见时灯似乎有些站不住了,它只好说:【我们先出去吧,反派现在不在外面。】 虽然反派还没走,但是它感觉到了对方此时不在浴室外面。 时灯点了点头,随后打开浴室的门,外头果真如系统所言,空无一人。 怕发出声音惊动反派,时灯便踮着脚,蹑手蹑脚朝床的方向过去,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拖鞋鞋印。 按理他们应该先确认反派离开,所以时灯一开始还坐在床边等待。 虽然室内开着恒温的中央空调,可时灯只穿着单薄睡衣坐了没一会儿,身上就冷得开始发颤,系统只能让他先躺进被褥里。 趁有这个时间,系统赶紧给时灯讲述了一下后续主角攻受的主线剧情:【……反派最后也因此锒铛入狱,主角攻受最后继承了他家的遗产,最后成功达成了欢喜大结局。】 系统明显代入了主角攻受的故事线,越说越激动,【宿主,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非常甜非常爽吗……】 喜悦的电子音戛然而止。 看着灰黑色被褥中裹着的已沉沉睡去的小脸。 系统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想到时灯才被它绑定,就马不停蹄传到第一个小世界开始完成任务,再加上他本就设定病弱,这一天下来,的确累得不轻,也就没打算去把人叫醒了。 虽然反派他刚刚答应时灯说要今晚留下来,可它听到反派仍旧在电话里让秘书把主角受接回来,待会儿如果主角受固执地不愿回来,反派最终还是肯定会按照剧情离开的,虽然与一开始的剧情有出入,但结果最终还是一样的,反正反派抛下新婚小妻子去阻拦主角攻受的任务也完成了…… 可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声开门声,片刻后,一阵轻而沉稳的脚步声由房门来到床边,紧接着,一道深沉晦暗的目光落在了床上已经熟睡的小脸上。 洗完澡后,秦泽沉本是计划睡在次卧,他虽答应时灯今晚留下,可毕竟是二人第一次见,他自然不可能马上就和对方睡在一起。 临睡前看到主卧门缝仍旧透着光,想起自己这位小妻子十分体弱的他,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遂想进来查看一二。 因为工作繁忙,经常满世界飞的秦泽沉其实并不如何多地住在这里,只当是个不想回老宅时,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 可看着只被自己睡过几次的大床上,现在正鼓起那么小小的一团,尤其是看着那似极安心与信任这床主人的为人品行,故而露出被褥外一张已经沉沉睡去的小脸,秦泽沉心中莫名淌出些许微妙之感。 更别说,任由全身都染上自己气味的对方身上,还顶着他的合法小妻子的身份。 “唔……” 床上人忽然拧着眉头唔咛一声,似有些不舒服,脑袋转了转,同时露出一块洇湿的枕面。 一看就是没有吹干头发就上了床。 在床边坐下,秦泽沉一边伸手扶起时灯的小脑袋,一边把抽出被洇湿的枕头,并换来另外一只干爽的枕头。 可他刚打算抽手离开,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脸也贴了上来,嘴里还嘟囔着:“好暖和……” 秦泽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旋即他把另外一只手伸入被褥。 好凉。 这个词是秦泽沉摸到掌中那只仅一掌就能全部包住的足的第一感觉。 明明室内开着中央空调,始终是最舒适的温度,可时灯的身体却好似一块冰块一样。 秦泽沉想到时灯因太过体弱而辍学的事情,再看着紧紧贴着自己掌心以获取温暖的小脸,不由皱起了眉。 而已经睡熟的时灯,此刻根本听不到系统快要疯掉而发出的尖锐爆鸣声。 天才知道,当它刚刚看到秦泽沉主动给时灯更换被打湿的枕头时,心中有多么震惊。 这可是曾经差点把主角攻搞死的心狠手辣到极点的大反派啊!怎么可能会对人这么温柔体贴! 可还不等系统从这个震惊中缓过来,它居然看到熟睡的时灯无意识贴上了洁癖极度严重的反派的手,这一刻,系统预测到时灯即将迎来的悲惨下场,就足有二十三种。 就在它祈祷是悲惨程度最轻的下场,也就是时灯被反派赶出家门时,它看到秦泽沉动了。 先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马上,他便关了灯,只留一盏小夜灯。 就在系统不敢置信秦泽沉就此打算放过时灯一马时,差点把它cpu干烧的一幕出现了—— 它竟看到秦泽沉掀开被子上床,然后竟把睡着的时灯一把搂入自己宽阔的胸膛中! “唔……” 感受到怀中瘦薄而柔软的身体一边无意识钻进自己怀里,一边发出舒服的唔咛声,秦泽沉不仅心中一丁点儿预期会有的反感都没有出现,还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好让时灯能更进一步地被自己的胸膛怀抱拘锁住。 尤其是此前始终隐隐烦躁着的心,竟也奇迹般地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让秦泽沉自己都感到惊讶。 虽然他不气恼父母私下做主他的婚姻,也清楚此事与那个离开大山,孤身嫁给他的病弱小妻子无关,但在来见自己这个小妻子之前,他心中已经想好一切。 自己虽不会与之离婚,也会尽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提供对方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对方如果贪心,想要更多,抱歉,他做不到。 可当时灯拉着他的袖口,用那么可怜的眼神望着他,祈求他今晚留下时,秦泽沉竟犹豫了。 借着小夜灯的微光,看着怀中睡得十分安稳的人的半边柔软侧脸,目光往下移,看到时灯夜里那两瓣微微张开,露出里头一点艳的薄而红的唇。 这一刻,他隐隐觉得怀中人的唇间似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甜气味飘来,像山间还没熟透的蜜橙,不够香甜,仍有些涩,却又有着另一份的勾人。 秦泽沉的喉结滚了滚,呼吸不由粗起来,头一点点靠近,想要去嗅闻确认那香气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二人间的距离眼看越缩越短。 “叮——!” 一声短信送达的清脆提醒声忽然响起,男人猛地刹住动作,看向怀中人,还没有察觉地地在他怀中睡着。 秦泽沉皱起眉,转而看向床头已亮起屏的手机,伸手拿过,看到屏幕上的内容,眸色变得深沉。 5、短信 “你刚刚说我哥他…怎么让你和我说?” 站在门口,秦琦不可思议地惊叫出声。 然而,他面前的秘书则重复了一遍:“二少爷,秦总说,您已经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也需要为自己负责,所以他今晚不会强求你回去,不管您是回家,还是留在这里。” 秦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看来,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秦泽沉,比很多亲哥哥对弟弟都还要关心细致,虽然经常为此对自己要求严格,可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一句重话。 之前秦琦偷偷和叶辰回来,他还担心他哥知道了会多生气,可现在,他哥哥的秘书却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他哥以后不会管自己了,包括自己今晚会不会住在叶辰家中,都统统与秦泽沉无关。 一种有什么隐隐脱离既定轨迹的感觉出现在他心头,秦琦一时失神。 恰此时,他被抱住,叶辰在他耳边说:“小琦,你哥怎么能这么对你,天都这么黑了,你干脆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和叶辰的恋爱,始于高中,当时的秦琦正因哥哥秦泽沉的管束而深感苦恼,故而对敢在课堂上为他对老师顶撞的叶辰有了好感,再后面,后面二人迅速开始了地下恋情。 但后面秦琦被秦泽沉强行高考一结束,就送入国外一所常青藤大学深造,再加上当时他与叶辰有了矛盾,他们便断了联系。 直到半个月前,秦琦终于结束学业回国,在一次去秦氏集团找秦泽沉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正在秦氏集团实习的叶辰。 不同于之前对方在学生时代曾经对他有时候的爱答不理,以及在他不小心展露家境时,露出的不屑鄙夷的态度,现在的叶辰,对他不可谓不百依百顺,一知道他生病,还亲自上门,给他亲手煮粥,把他感动得不得了。 这也是秦琦为何会对其旧情复燃,重新坠入爱河的原因。 可家中素来对他要求严格的兄长这一次忽然对他失望的态度,却顷刻把尚在热恋的秦琦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因为他猛地意识到,秦泽沉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之前无论他闯出什么麻烦,秦泽沉虽然气,但没有一次不会替他收拾,他想要什么,也都尽全力满足他,连他这次找到的设计院的工作,都是他哥替他解决。 可这一次,秦泽沉竟要不管他了! 秦琦一下子就慌了,不知该怎么办了。 叶辰闻言,眼中划过一丝算计,立即善解人意道:“留你住下的确是我办事不妥,你赶快回去吧,好好和哥解释一下,可别让哥生气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知何时,叶辰竟也称秦泽沉一声“哥”了。 叶辰说是开车送他,但秦泽沉派了秘书来,怎么可能会要他送秦琦回去。 秦琦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马上就上了秘书来接他的车,叶辰又道:“小琦,你回去一定要给哥解释一下,可别让哥生你的气。” 秦琦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叶辰为何如此在意秦泽沉,叶辰似是猜到了他的不解,马上道:“我是怕你哥对我有意见,以后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说完,他握住秦琦的手,深情道:“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可以得到你全体家人的祝福。” 叶辰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秦琦顷刻感动得不得了,立马也回握住对方,坚定道:“你放心,我哥不会生我的气的,他这么说,肯定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毕竟他可从来没对我生过气。” 叶辰听了他这话,莫名松了口气,“那就好……” 秘书发动引擎,开车驶离了这昏暗破旧的城中村。 “先不回公寓,掉头去集团,再去……”坐在车上的秦琦说了个私房菜的名字,“我已经联系老板做几个菜,让他们打包好,我们马上去拿。” 知道秦泽沉可能生了自己的气,但秦琦相信,只要自己去哄一哄,认个错,秦泽沉肯定不真的生气不管他。 哪知开车的赵秘书却答:“二少爷,秦总现在不在集团。” 不在集团? 秦琦一愣,在他看来,他哥这个工作狂魔,恨不得住在集团的人,竟破天荒不在集团。 他本想问秘书,秦泽沉是不是去应酬了,可秘书却迟疑了瞬。 秦琦冷了脸,“赵秘书,我是我哥的弟弟,如果想知道我哥的行踪,我完全可以直接给我哥打个电话,你没必要瞒我。” 赵秘书抓紧了方向盘,低声道:“秦总今天回了梵山公馆。” 这个回答出乎了秦琦的意料。 他虽知道秦泽沉在梵山公馆有栋别墅,可秦泽沉却很少去那里住。 再联想到秦泽沉今天没有在集团加班,秦琦心中忽然突突跳了下,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出了偏差,呼出口气,问:“我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秘书一下子紧张起来,“这……” 见对方如此吞吞吐吐,秦琦立马意识到还真有特殊情况,厉色道:“赵秘书,你如此推三阻四,不乐意想把我家里的事情告诉我,难道是不把我当秦家人吗?” 这话说得重,毕竟集团上下谁不知道秦泽沉最疼爱秦琦这个弟弟,秘书立马被吓得不轻马上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梵山公馆里今天来了人,说是和老秦总和夫人有关,所以秦总赶去了那里安置对方了,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听秘书把情况这么一说,秦琦立马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秦家父母经常满世界旅游,时常不在国内,有什么事情都是让秦泽沉去处理。 秦琦猜测那个忽然到梵山公馆的可能是秦家的某个亲戚或者老朋友,因为一些原因忽然来到s市,然后秦家父母才让秦泽沉去接待对方。 虽然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不住酒店,而是直接去了秦泽沉私人居住的地方下榻,但秦琦也没多想。 知道秦泽沉不是因为真的生自己的气而不来接自己,秦琦一下子松了口气,连带方才打算上门赔罪的心都没了。 虽然秘书后面肯定会回报秦泽沉,他昨晚最终还是没有真的住在叶辰家中,但秦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于是打算电话里认个错。 考虑到时间比较晚,他打开手机,决定先发了条短信—— 【哥,对不起,今晚我知道错了>_<,我能给你打个电话吗,想和你认错】 编辑好内容,他立马点击“发送”,随后息了屏,顺手拿了一瓶水,喝了口水,就等手机来电铃声响。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秦琦的心越来越不安。 最后等了快二十分钟,他的手机还是纹丝不动,像死了一样。 秦琦再也等不下去,于是拨通了电话,电话很顺利地拨通了,可马上,就听到立马响起机械的语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秦泽沉有习惯,一旦到晚上,手机便只能接受家里几个人的电话,而现在秦父秦母在国外,一般不会在国内晚上来电话,所以秦琦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秦泽沉拒接了他的电话,瞬间全身冰冷。 这、这什么情况? 秦琦一下子慌了,难道他哥这次真的生他的气了? 而就在秦琦慌乱无比,还想着继续打电话过去时,“叮”地一声,一条来自【哥】的新消息竟忽然跳出来,短信显示前几个字:【不要打电话…】 看到这几个字秦琦差点喜极而泣,对方还愿意专门发短信给自己解释,果然还没真的生他气。 这么激动想着的秦琦,随后点开查看短信,查看短信剩余部分。 可下一瞬,还喜悦高兴的他却剩余的九个字狠狠钉在原地: 【…你刚刚吵到他睡觉了】 6、满分 好像好久没睡这么香的一觉了…… 时灯迷迷糊糊地想,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因为在孩子们年龄是最大的,要负责帮院长照顾弟弟妹妹,不仅没法睡懒觉,还必须每天早起去给其他弟弟妹妹穿衣。 难得一次没有人来催他起床,时灯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还打算继续睡,脑中却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电子音: 【宿主……】 时灯一下子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风格简单却透着一股奢华的灰白色调室内装修,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抱歉,我昨晚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想起昨天的情况,他赶紧问:【那我睡着之后,主角受应该也还是被反派从主角攻身边抓回来了吧?】 时灯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想着昨天的剧情有没有按一开始计划的走,不然肯定会影响他这个小世界最后的结算,那么距离他复活就又远了一步。 【呃…也算吧……】 昨晚时灯睡得极其舒服,但系统怪怪的语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真的吗?】 被他这么一问,系统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其实昨晚……】 房间外响起了一道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夫人,您醒了吗?” 被这么一打断,系统索性:【宿主你先去吃早餐吧。】 时灯随后便对外说:“醒了。” 话音一落,门被推开,佣人小张毕恭毕敬地走进来,看到坐在床上面容白软的时灯,神情愣了愣,旋即脸上浮上一股莫名的欢喜,“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需要我帮你洗漱吗?” 虽然这个小世界他设定十分病弱,但倒还算不上连这些事也需要人伺候,时灯摇头,下床去浴室洗漱好,才随小张下了了楼。 中西式各色早点摆满了桌子,时灯一时间还不知该先吃什么。 “夫人,这是今天才送来的鲜奶。” “谢谢,你也去吃早餐吧。” “好的,夫人。” 终于把小张打发走,喝了口牛奶的时灯终于有机会再问,哪知却被对方有气无力的回答震呆了—— 【反派昨晚根本没走。】 【他不仅没走,他还抱着你睡了一整晚。】 看着时灯目瞪口呆的模样,整宿疯狂分析结果没有检修的系统欲哭无泪。 天知道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它整宿都在抓狂地想着才第一个小世界就任务失败该怎么办—— 新婚夜就该冷酷抛下新婚小妻子的反派不仅没有离开,还留了下来,甚至抱着小妻子就这么睡了整整一晚! 并且直到天亮,对方才在不惊动床上人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昨晚入睡后,时灯只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个火热火热的东西,全身都暖和的,很有安全感,可没想到自己抱着的竟是大反派! 时灯自言自语:【所以我的第一次任务失败了吗?】 可谁知道脑中却再度响起系统轻飘飘的一句:【不,任务完成了。】 【?】 其实系统昨晚当时都以为,他们第一次任务便是出师不利,在它都坐等总系统发来他们任务失败的信号,打算一起登出这个小世界。 可哪知总系统却报知他们这次小任务已完成! 按理来说,主角受会因为反派的突然出现,才不得不从主角攻家中离开。 如果反派不出现,主角受自然也就不会离开。 可实际是,反派不仅没有亲自前来抓人,还只让下属冷冰冰地通知了一下,而本该被暴怒反派从主角攻面前强行带回的主角受,竟就这么一下子被吓得自己灰溜溜回了家! 主角受虽然不是被反派抓回去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改变。 听完系统的解释,时灯呆呆问:【所以我不仅完成了这次小任务,还……拿了满分?】 【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系统也心情复杂,【我反复核查了100遍,分数没有问题,你的确拿了满分,10分。】 得知自己小任务不仅没有失败,还拿了满分,时灯马上像只小鸟般激动开心得要蹦起来,可马上就被嘴里的白粥噎住了,害得小张紧张过来给他顺背。 “夫人,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小张紧张问。 时灯赶紧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呛到了。” 小张本来还想劝一劝,但看着时灯因呛到而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病态红晕,惹人心怜,一时发愣,等到回过神,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时机最后只能红着脸下去。 【宿主你可不能骄傲自满!】 系统马上敲打他:【这一次完全是你运气好,歪打正着,虽然中间剧情有细微改变,反派并没有离开,但最终剧情走向并未改变,主角受最终还是没有住在主角攻家中,你这才拿到了满分,待会儿你要是这么松懈,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时灯一愣:【又有任务了吗?】 【是的,】系统冷酷道:【而且这次任务可不是像之前说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昨晚主角受秦琦因为反派秦泽沉的原因,最终不得不与主角攻叶辰分开回了家,但是彻夜的思考,让他做出了决定,他不想再遮遮掩掩,想要公开他与叶辰的恋情,说服反派同意他们二人,于是来到秦泽沉的公司。 哪知,他竟意外在反派公司楼下遇到了一个正在被欺负拦着不能上楼,委屈哭着,自称是他哥新婚妻子的人。 7、送饭 【系统,我做的这些家常菜,反派要是不喜欢吃怎么办啊?】 飞速后退车流的车窗倒影下,是一张忐忑皱眉的小脸,抱着保温饭盒的纤细手指也不禁抓紧盒身。 被忽然告知他的第二个小任务,竟是要到反派的集团,给反派送饭,时灯马上下厨。 幸好时灯在孤儿院时,也帮着做过菜,这才不至于第一次给老公做饭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虽然家中的女佣小张尝了之后,夸赞过他的手艺清淡可口,可一想到秦泽沉身为堂堂大总裁,什么美食珍馐没有尝过,相较之下,自己怀中抱着的偏家常的饭菜,一下子就黯然失色了。 时灯不由紧张起来。 【其实你做的是什么菜都无所谓。】 而这时,系统却浑不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时灯呆住:【?】 系统叹了口气:【因为反派他根本就不会吃你做的菜。】 【不然你觉得你刚刚做菜,我为什么没有插手?】 系统的回答完全出乎时灯的意料:【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去给反派……】 【因为你这次去送饭,其实就只是为了衬托主角受罢了!】 事到如今,系统也便不再隐瞒,把这次小任务的完整内容说清楚—— 主角受秦琦本欲找反派公开自己与主角攻的恋情,却在集团前台见到了时灯。 而彼时的时灯,正因与反派的关系尚未公开,而被狗眼看人低的前台拦住嘲讽而委屈落泪,秦琦见了,一时不忍,遂出面解围,并把他带到反派面前。 时灯想了想,问:【也就是说,我去给反派送饭,主要是为了衬托主角受?】 【不错!】系统点头:【主角受帮你,一方面是展露了主角受的善良,另一方面是带给这段剧情的爽感,毕竟你身为反派原配还要仰仗他,才能见到丈夫,而对方只一出现,便大开绿灯,并被集团员工一路卑躬屈膝,好声相送,这剧情还不够爽吗?】 没有等到任何回答,系统回过神,看到时灯低着头,看着手中饭盒,愁眉苦脸的小脸,心中翻涌起后悔的情绪。 代入主角受的视角,这的确爽,可问题是,时灯就是那个用来加深爽感的工具炮灰啊喂! 代入时灯的视角,虽然时灯早已认清自己炮灰的身份,可一想到自己一个小炮灰,竟然还要负责衬托主角形象与烘托爽感的作用,这的的确确让人感到无奈。 系统反思片刻,它作为辅助宿主完成任务的助手,还是不能只讲效率与结果,也要适当保有些许人情味。 系统咳了咳:【除此之外,宿主你这次出场,除了刚刚说的那些作用,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侧面用反派小妻子与反派的包办婚姻的不幸福,反衬出主角受与主角攻的自由恋爱感情的真诚与幸福……】 一说完,系统发现时灯秀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立即安慰道:【其实宿主你也别太伤心,虽然你是炮灰的设定,可这只不过是个任务,归根结底……】 哪知时灯却眨了眨眼睛:【我没有伤心。】 系统不解:【那你刚刚……】 【我是在苦恼我做的菜,大概要浪费了。】时灯叹了口气:【哪怕我带回去晚上吃,也没有刚做好的好吃了,尤其是我特意切好,当饭后水果的新鲜橙子,毕竟这些在孤儿院也并不常见……】 说到这里,脑海中的氛围瞬间低落下来。 虽然系统在绑定时灯的时候,了解到了他在孤儿院长大,但也仅此而已,之后时灯也没有说过。 故而这还是它第一次听到时灯提及他在孤儿院的生活,虽然时灯并未多说,可系统却从中隐隐嗅到了一丝自己的这位宿主过往中的灰暗色彩。 看着时灯低落的小脸,系统心有些紧,下意识转移了话题:【宿主,虽然这次任务比上一次是难上一点,但也不算特别难,待会儿你只需要表现懦弱可怜委屈的模样,等待主角受登场解围就行了。】 时灯立马乖乖地点了点头。 恰此时,车停稳。 驾驶座的司机立马扭头,有些紧张地低声细语问:“夫人,真的不用我陪您上去吗?” 虽然时灯一开始就交代他会一个人去送饭,但是司机还是心中担心,毕竟秦泽沉今早离开前,特意交代所有人都必须照顾好时灯,即便不是因为秦泽沉,但是一路上温柔乖巧的时灯表现,以及他那单薄而病态的身体,都足以让人心生怜意。 时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不用,我只是送个饭,把饭送到,我就回来。” 如果司机真的送他去,那原定主角受还怎么通过帮助自己的可怜畏怯的小嫂子,来展露自己的大方善良? 司机没办法,只能把车停到集团大楼下大门最近的地方,并体贴给时灯开了车门。 今天天气有些阴冷,来时,小张特意给他加了件乳白色的毛衣外套,愈发衬得抱着保温饭盒的时灯整个人在风中纤弱娇小。 而在时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有不少路过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后,又开始猜测从豪车上下来,抱着饭盒来此的他的身份。 在司机关切的注视中,时灯终于走入了秦氏集团。 因为没有员工卡,没法刷门禁闸机,设定是从大山深处走出的时灯在闸机前笨拙试探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去的成。 有好心的员工见了,遂善意提醒,“外部人员要想进去,得去找前台。” 时灯闻言道了谢,随后抱紧饭盒,小跑走向前台,对坐在前台后的一位靓丽美丽的小姐,怯弱地说:“你好。” 早前提点时灯要如此反应的系统,不由暗自惊叹时灯真是天生适合这类可怜的炮灰角色。 前台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看打扮举止像是个学生的男孩,虽不解像学生打扮的时灯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还是露出职业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 时灯轻声问:“我想现在见下秦泽沉,可以吗? 他这句话说得轻巧,前台小姐则吓一跳。 秦泽沉是谁?是他们集团的掌权人,平时碰到,他们可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更不敢直呼大名,可现在却忽然有个学生模样的人竟敢直接指名道姓说要见他! 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前台小姐让她控制住了面部表情,问:“您有预约吗?” 按照时灯现在的人设,他只是个从大山里出来的,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山里人,哪里会懂自己要见自己的丈夫还要预约,旋即呆了呆,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预约……” 这句话让完全出乎前台小姐的意料,她心中想着这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怎么会连自己要见一个大集团总裁要提前预约都不知道。 她本想着客套打发一下,可一看碰壁的时灯水盈无措的清亮眸子,竟瞬间软了语气,“那、那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一问?” 时灯马上亮起眼睛:“可以吗?” 眼前的眸子水亮亮的,还溢满了欢喜的情绪,如同一只竖起耳朵的兔子,原本只是想客套一下的前台鬼使神差就说出口:“可以的……” 这三个字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出来,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道:“麻烦你说明一下你的姓名,因为我们总裁平时很忙,如果不是提前有预约,我们也不清楚他的行程,但我可以帮你再给总裁办公室问一下,因为有时候也确实存在预约遗漏的情况。” 时灯马上报上自己的名字:“时灯,时间的时,灯光的灯。” 前台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而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搞不清情况,要再确认一下。 电话挂断,前台便看到一个又大又香的蜜橙出现在眼前。 时灯笑着说:“谢谢你。” 前台这份工作虽然不算特别高薪,可前台小姐也是偶尔会跟风去一去那些国际商超,好拍照发朋友圈,但里面随随便便一件商品都比外面卖的贵几十甚至上百倍,看着那些品质与价格远远超她想象的商品,都只能眼巴巴走开。 但是,眼前这个比她两个拳头都要大的蜜橙,却比她曾经见过的售价四五百一颗的蜜橙还要漂亮多得多! 那橘黄色的表皮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扑鼻便而来香甜的水果芳香,让她呆愣了一瞬,才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谢……” 可捧着手中的蜜橙没一会儿,前台小姐这才后知后觉清醒了过来。 虽然她刚刚不知怎么地,就帮着时灯打了这个电话,但她自始至终都没问过时灯的身份,尤其是他想见他们总裁的目的。 虽然内心她也不觉得看起来什么也不懂的时灯,能与他们高不可攀的大总裁真的能有什么关系,这电话打上去,最终也只会石沉大海,但她还是看在手中的蜜橙的份上,不忍对方可能会在这里站到下班,还是问出了口:“对了,请问你来找我们总裁,是有什么事吗?” 哪知,接下来她竟看到时灯呆了下,旋即直接回道:“我是秦泽沉的妻子。” “我是来给他送饭的。” 前台小姐一下子傻了眼。 8、鞠躬 秦氏集团是什么地方,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更别说驾驭这庞然大物的他们的总裁秦泽沉,那都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人物,一丁点儿消息都能引起外界的猜测与震动,更别说他目前所有人都知道的尚还单身的感情状况。 可现在,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却忽然说要见他们总裁,还张口就说自己是他们未婚的总裁的妻子,之所以来这里,还是特意来给送饭的。 这、这现实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睡醒,还在做梦。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要是真的,那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旋即她又有些庆幸,因为她刚刚给总裁办公室打电话,只是说请对方帮她查一下有没有叫“时灯”的客人,并没有说明时灯的情况,要是总裁办公室那边知道,她请他们核查的是这什么“总裁夫人”,估计会觉得她这是不想干了,故意在耍他们! 【宿主,这段剧情走得不错!应该最起码可以拿八十分。】系统在时灯脑中兴奋道。 时灯问:【才八十分?】 【八十分已经很高了好吗!】 【可之前……】 见时灯要说起之前的满分,系统马上嘴硬道:【之前你能拿满分,这算是新手保护期!你懂不懂!你之后要是又这么改变剧情,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时灯马上乖巧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会继续努力的!之后就要多麻烦你了!】 见时灯如此崇拜自己,系统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道:【小事小事!那按接下来的剧情,前台在听说你是反派妻子的身份,会马上开始“羞辱嘲讽”你异想天开,居然妄想自己是总裁夫人,你要做的,就是抱住你的饭盒,眼巴巴泪盈盈地接受对方的羞辱,但又不肯离去,最关键的的,是你还必须一直气的发抖地小声说自己没有骗人,忍着对方的羞辱,不肯离去,好引起接下来来到这里的主角受的注意!】 果然是经典的对照组剧情,时灯马上道:【我懂了。】 “你好,所以我什么时候能上去呢?” 时灯带着点儿试探的温软声音响起。 前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只瞬息功夫,她心中,便做了决定。 虽然她打心底不愿意认为眼前乖软可怜的人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可时灯说的实在太过离谱,由不得她再犹豫什么。 虽然时灯这是骗了自己,可面对眼睛清澈得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时灯,冷硬拒绝的话,前台又实在说不出一句,遂吞吞吐吐地委婉解释道:“呃…嗯…你听我说,是这样的…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认错人,你的丈夫,有没有可能是与我们总裁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毕竟我们总裁根本没有什么妻子,更不可能需要你送饭……”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敞亮大厅内响起,一大伙人从电梯里匆匆走出来,为首的女士神色最为紧张,左右的下属都在小声劝: “珍瑞姐,你别急,我们会找到的……” “珍瑞姐,前台在那里……” 前台小姐一眼就认出了被叫做“珍瑞姐”的女人是总裁身边最得力的秘书,平日都很少露面,更别说见到对方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前台小姐顿时心猛地一跳。 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可忽然,珍瑞姐身边一人,忽然指着前台小姐的方向,大声道:“在那里!” 珍瑞的神情也瞬间严肃到了极点,脚踩恨天高“噔噔噔”地就朝他们走过来! 瞬间,整个大厅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前台。 从未被如此多人盯着的前台小姐吓得身体僵硬。 不会是因为她刚刚那通电话,要来收拾她的吧…… 可马上,前台小姐就发现,珍瑞的目光并不是看着她,而是原本与她说话的时灯! 而转过身看向其他人的时灯,则还一脸茫然,完全对自己的现有处境没有丝毫警觉,简直就是一只落入虎窟而不自知的兔子! 这一刻,看到气势汹汹的珍瑞一伙人,以及孤身单薄的时灯,前台小姐心头竟猛地生出一股勇气,立马冲出前台,打算趁珍瑞收拾时灯之前,挡在时灯身前。 可在她就要挡在时灯身前时,震惊所有人的一幕出现了—— 对除总裁以外的任何人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的珍瑞,忽然在前台前一个抱着保温饭盒,单薄清秀的少年面前刹住脚步,旋即猛地鞠下躬,带着其他低头的下属,恭敬愧疚道: “夫人,我们不知道您来集团了,让您在下面等这么久,这是我们的失职,请您能够原谅我们,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9、消融 宽敞而明亮简洁的大厅中,每一个着装正式的各式人士,都抱着文件,在白色工位间穿梭忙碌。 其中一位着装干练的女士风风火火地出现,目光冷冽扫过一众人,干脆利落地问:“总裁的这个会议还有大约十五分钟就会结束,之前安排要见的国外瑞德公司的人来了吗?” 马上有下属汇报:“已经请到会客室喝茶了,开会的文件也都整理好了,另外,珍瑞姐,m市子公司的王总刚刚来了电话,说有事想找总裁商量……” 珍瑞只用片刻,便道:“总裁今天时间已经都安排满了,只有下午四点有十分钟空档,我待会儿另外再问下总裁,愿不愿意抽时间见下他,如果愿意,你再通知柳总。” 下属立即答:“明白了。” 珍瑞从另外一名下属手中接过准备好的文件,刚翻阅确认其中无误后,忽然想到一事,问:“今早让你问s医大的李院士最近有没有时间的事,去办了吗?” 下属答:“我打电话过去了,s医大说李院士后天会结束国外的医学研讨会,然后就会启程回国,s医大那边问,如果是我们这边时间紧迫,也可以请s医大的其他资深教授……” 珍瑞想也没想,“不行,秦总指定一定要李院士,其他人,秦总他不放心。” 李老院士乃享誉国内外的医学大能,得益于与秦家祖上的一些渊源,这才能请得动他每年定期给秦家几个人做体检诊断。 下属点了点头,随口问:“是给老秦总,还是秦老夫人检查身体吗?” 话音一落,下属便被两束锐利的目光直直刺穿,他心一抖,马上低下头,瑟瑟发抖地解释:“珍、珍瑞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是s医科大那边问我们要体检人之前的体检结果,我才问的……” 珍瑞这才收回那如剑般锐利的目光,呼了口气,“不是老秦总和老夫人,也不是秦总或者秦琦少爷……” 下属顿时疑惑极了:“不是他们,那是……” 珍瑞刚抬手,想示意他附耳过来,旋即又想到什么,又作罢,道:“这件事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公开,所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但在集团正式对外宣布之前,你不能刻意对外宣扬。” 下属马上谨慎认真道:“这我知道的,珍瑞姐你放心!” 珍瑞低声道:“总裁已经和人结婚了,而这次要请李院士体检的人,便是我们的新总裁夫人……” 随着珍瑞一个接一个蹦出的字,下属的瞳孔也一点接一点地越变越大。 见下属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珍瑞能理解对方,毕竟她心中的震惊,在听到今早秦泽沉交代她去预约李院士体检的原因时,和下属比,只有多,没有少。 下属从震惊中缓过来,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试探起来:“那总裁他和新夫人他们是商业联姻……”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在珍瑞的一声低声训斥下,下属立即清醒过来,抖了下,低下头。 其实也不怪下属多想,连珍瑞自己都好奇那人的身份,毕竟秦泽沉的身份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集团利益,而商业联姻是最符合要求的。 珍瑞却皱了皱眉。 回想到当时秦泽沉说起那人时,从来冷漠的眉宇间,竟让她恍惚看到了冰冻千年的冰雪有消融的迹象! 那会是进行一桩冰冷的商业联姻交易的人,能流露出的神情吗…… 呼出一口气,她捏了捏眉心,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只能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工作,遂又对低头的下属叮嘱道:“记住,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和s医科大那边交流时也要注意这一点,切勿说不该说。” 下属点头如捣蒜,珍瑞低声道:“另外,新夫人他的名字叫——” “‘时、灯’?” 背后毫无征兆传来的两个字,一下子把珍瑞钉在原地: “对,‘时光’的‘时’,‘灯光’的‘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你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他……” 对着电脑输入了姓名的同事很快就回:“没有这么一个预约。” 刚刚的人点了点头,一边滚着旋转椅回到自己座位,一边耸了耸肩道:“我也猜是没有,毕竟刚刚前台电话里可是说,对方连有没自己有预约我们总裁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这么冒失……” “你们刚刚在说谁?!” 伴随一声迅疾的质问,桌上猛地砸下厚厚一叠文件,两位负责联络工作的秘书吓一跳,看着眼前一脸惊错珍瑞,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刚刚有些说闲话的语气惹得上司不快,怕就此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他们马上瑟瑟发抖:“对不起,珍瑞姐,我们刚刚不该说那种话……” “我不是说这个!” 可却马上被打断,二人愣愣望着眼前胸口剧烈起伏的珍瑞紧张地问: “我是问,你们刚刚说的那个没有预约被拦住的人,他真的叫…‘时灯’?” 10、偷窥 【系、系统,这到底是……】 时灯在脑海中犹豫出声,尤其是扫过周围乌泱泱的人群里那一双双布满震惊的眼,都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不由抱紧了怀中的保温饭盒。 【…老实说,我不知道。】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这么说。 似乎它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可……】 “夫人。” 时灯还想再问,忽然听到声音,一看,竟是自开始就一直在他面前保持90°角鞠躬没变的女人。 时灯一愣,旋即马上回过神,上前一步,“你们别这样,我没事的,其实也只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更何况,大厅里有暖气,我很暖和,很舒服。” 有了他开口,珍瑞才直起身,她身后的人也一下子抬起身。 “是夫人大度,才原谅我们。”珍瑞脸上的感动十分真诚,温柔道:“您身体不好,又站了这么久,肯定累了,请先跟我们上楼去吧。” 话音一落,没有给时灯丝毫反应的时间,他怀里的饭盒便被对方接过,递给了另外的下属。 没办法,时灯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走了。 时灯才迈出一步,那原本围得密密麻麻的人潮,顿时如斧头劈木头般,被他裂为两半,可那一双双眼睛却如影子一般跟随着他,害得时灯的头低得愈发厉害,不敢看周围人一眼。 见此状况,珍瑞立马眼神示意,随后人群便她的下属疏散开。 可一直到电梯门闭合,人群这才开始交头接耳地离去,大厅这才恢复了原状。 唯余原本的前台小姐还恍惚站在原地,好似方才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唯有前台上孤零零的巨大香橙散发的阵阵扑鼻芳香,在提醒她,这并不是梦。 – “夫人,我们这里茶水有咖啡,茶叶水,苏打水,柠檬水,糕点有一些小蛋糕,不知道您想要喝什么?” 时灯才落座,便有热情的员工迎上来,问他要喝点什么,热情得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如果您是想要别的,我们可以马上……” “啊、不用那么麻烦,”时灯连忙摆手摇头,嘴角有些腼腆地笑起来,道:“给我一杯普通的温水就好。” 女员工被这个笑击中了般,愣了下,脸颊爬上一抹淡红,小声说:“好的,夫人。” 纸杯接好的一杯温水送到手上,时灯问:“他要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呢?” 女员工意识到时灯问的是秦泽沉,马上解释道:“应该十分钟左右就会结束。” 时灯点了点头,“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珍瑞之前有交代,故而女员工原本还想陪他一会儿,但时灯既然开口,女员工便只能离开,走前,还带上了门。 总裁办公室便只留他一人。 可就在门合上的瞬间,时灯的脑海中就响起系统焦急匆忙的声音:【宿主,你别紧张,我现在正在分析,怎么样才能把剧情修正回去!我的后台已经在满负荷计算各种方法!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这次小任务顺利完成!】 【你别急,慢慢来,我没紧张,】见系统这么急,时灯赶紧轻轻道:【你自己小心一点,任务完成不了也没关系。】 听到这句话,系统一下子感动住了:【宿主你……背后!】 时灯一愣,下意识转头,却见透明清晰的玻璃外,竟是秦泽沉。 秦泽沉没料到时灯会发现自己。 一结束会议,他便从秘书口中得知时灯来给他送饭来了,遂马上拔腿,朝自己的办公室而来。 “总裁,这件事也有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喊夫人,您处罚我吧,夫人他……” 在来的路上,秘书见他面色微沉,担心他责怪时灯,惴惴不安地为时灯求了情。 相对于下属珍瑞汇报情况时,忐忑不安得担心自己会因时灯忽然到来而对时灯勃然大怒,其实秦泽沉并不生气。 因为他原本也就没打算一直对外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 只是时灯的忽然到来,把这件事提前了一点罢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秦泽沉会对此毫无反应。 待会儿见到时灯,他也会适当表示一些不满。 时灯可以来给他送饭,但不能不打招呼就独自一个人跑来。 毕竟时灯身体病弱,这次来,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可下一次呢?如果真发生点什么意外呢? 他要让时灯明白以后不能擅自行动。 与此同时,秦泽沉心中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按理来说,时灯昨天才离开大山里的家,来到他身边,可出人意料的是,今天在别墅,家里的佣人却似是很关心时灯,担心时灯。 而现在,连他的秘书珍瑞,都在只见过时灯一面的情况下,愿意揽下所有责任,只求他能不怪罪时灯。 不知为何,他竟格外在意这一点。 但他心中想的这些,作为下属的珍瑞并不知道。 “你的确有错。” 秦泽沉冷下脸,继续道:“但不代表他就没问……” 声音蓦地停了。 原本已经觉得时灯估计难逃责怪,而心凉了半截低下头的珍瑞,忽然察觉秦泽沉没了声音,抬头一看,竟看到秦泽沉竟不知怎么忽然停下。 珍瑞不明所以,顺着秦泽沉有些恍惚的视线,下一刻,她便怔住—— 玻璃内的总裁办公室里深灰色的沙发上,身穿乳白色毛衣的小人,背影单薄柔软,黑色的头发松软,微微低着头,半边侧脸白净绵软,发尾虚掩下的耳尖泛了点红,整个人就那么乖地守着茶几上的保温饭盒。 珍瑞莫名联想到一些“狼兔”网络文学里,做好了饭菜的小兔子,在家乖乖等待自己的大灰狼丈夫狩猎回来。 反正珍瑞自己看到,是绝不舍得出声破坏这如此安静温馨的一幕。 她轻轻转头一看,却见秦泽沉方才的恍神已不见踪影,好像方才看到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开始酝酿的隐隐雷雨。 总裁他不会还是要责怪夫人吧…… 珍瑞心猛地一跳。 而就在她为待会儿的时灯揪起心的下一秒,玻璃内坐着的人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直直看向了玻璃外的他们! 这时,偷窥被正主发现的无措慌乱感猛地蹿上珍瑞的心头,出乎她意料的还有,珍瑞她也罕见在秦泽沉脸上看到了一丝僵硬。 ——毕竟他们刚刚偷看人的确很不礼貌。 可作为下属,珍瑞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做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局面,“总裁,要不我们还是先进——” 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出现在秦泽沉与她面前,玻璃内的人似是终于看到心上人,发自内心绽露出的一个极璀然欢欣温暖,而又纯净至极的笑颜。 11、门外 【宿、宿主,你刚刚对反派笑什么?】 系统惊愕的声音在脑中问。 如果不是它刚刚为了计算如何修正剧情,而后台跑满,不然它早就检测到秦泽沉的出现了。 可反派刚刚在时灯背后不知心思的暗中窥视,为此而提心吊胆系统,却不明白时灯刚刚不仅不担心,反倒还第一时间对反派露出一个笑容。 时灯却疑惑:【这不是我这个人设要做的吗?】 经过时灯这么一说,系统这才反应过来。 时灯的人设,从始至终,就是无论反派如何厌弃冷落于他,可他依旧还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丈夫的娇弱小妻子。 这么来说,时灯那个笑,还真挺符合他现在的人设的所行所为! 门被推开,秦泽沉走了进来,珍瑞紧跟其后。 时灯马上站起来,走上前去,小手轻轻拉住秦泽沉的手臂,眼睛冒出星小星星,乖乖小声说:“老公,你开完会了?” 后面的珍瑞则差点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时灯那句“老公”就足以吓死她,可时灯的那个动作,更是差点让她吓晕过去。 她来秦泽沉身边做事也有两年了,自然清楚秦泽沉有些洁癖,素来不喜他人用过之物,更别说与人有什么亲密接触。 虽说秦泽沉亲口承认自己与时灯的关系,可二人商业联姻的猜测已经不知不觉刻进她心中,再加上秦泽沉先前那句没说完的“他也有问题”,让珍瑞第一反应就是时灯要遭了。 就在她都做好待会儿上前劝开的准备时,珍瑞却看到秦泽沉身体微微一停,低下头,看了眼手臂上白软小手,“嗯”了一声,问:“等累了?” 不是说反派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他吗?可反派这反应,怎么不像是要因自己亲近而发火的样子啊…… 虽然时灯心中也为此有些疑惑,但脸上还是乖巧地答:“我不累的,老公工作了一整天,肯定饿了吧,我做了饭菜。” 随后马上打开茶几上的三层保温饭盒,把里面的菜一道道摆出来。 秦泽沉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露出里面被黑灰色马甲绷紧上健硕上半身,“你吃了吗?” 时灯把筷子递过去,“来之前就吃了的。” 见秦泽沉一直垂眸盯着桌上几道清淡的家常菜,却迟迟不开始,时灯疑惑:“怎么了?” 这些菜是时灯特意问了佣人小张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错。 可秦泽沉夹了一筷子青翠的芦笋片,吃了,问:“你做的?” 时灯脸上有些紧张:“是不好吃吗……” “没有。”秦泽沉摇头:“很好吃。” 时灯马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老公喜欢吃就好,老公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做。” 看着那一抹灿烂的笑,秦泽沉偏开些头,道:“家里有佣人,不用你天天做,你心情好想做就做。” 时灯点头:“好。” 秦泽沉一边吃,一边又问:“来的路上冷不冷?” 时灯答:“不冷的,我来的路上穿了厚衣服,车上和这里也都有暖气。” “嗯,今天起来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昨晚睡得很好,今天一直睡到八点才醒” “嗯,那……” 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交流声,在一旁默默待命的珍瑞脚下,则有些发软。 可这也不能怪她,谁要是此刻的她,也决计不会敢相信,在外面从来独当一面,不苟言笑,冷漠威严的总裁秦泽沉,竟会有如此耐心细致问询一个人起居饮食的时候?!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珍瑞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她自觉尴尬,遂开口:“抱歉,总裁,夫人,你们慢用,我先离开……” 时灯却叫住她,天真烂漫道:“珍瑞小姐,我做的有些多,还带了备用的碗筷,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这个时候好像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 时灯是纯粹的好心,理智也告诉珍瑞她肯定要拒绝的。 可不知为何,望着时灯那一双满是真诚的水润杏眼,她竟一时开不了口:“我……” “你去我的私人餐厅。” 秦泽沉忽然开口,打了珍瑞与时灯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总裁的事务繁忙,集团内设有一个私人餐厅,只服务秦泽沉一人,所用食材都是十二个小时内空运来的,每周有一百多道不重样的菜品,主厨年薪数百万,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珍瑞过去只陪着进去过,并没有在里面吃过,也不敢想能在里面吃一顿,可现在,秦泽沉却让她现在去那里用午餐?! 珍瑞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哪里敢去,下意识要拒绝:“不、不用……” 秦泽沉却扭头看向她,那眼神淡漠中透着一股冷意,她瞬间清醒,马上鞠了深深一躬,大声道:“谢谢总裁!” 旋即马上跟逃也似一样小跑出房间,还关上了门。 独留一脸懵的时灯。 没搞清刚才状况的时灯,看向转过头,继续吃着饭的秦泽沉,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一旁的保鲜盒,里面是已经切好橙子,原本还有一个没有切的橙子,但之前被时灯送给前台的小姐了。 他小声问:“老公你要不要吃点餐后水果?” 秦泽沉对这些水果从来兴致不大,遂道:“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吃。” 时灯“啊”了一声,缩回头,“好吧。” 秦泽沉随后又问了时灯几个问题,时灯都一一答了。 “天气变冷,带来的衣服够不够?” “嗯…还好吧……” “佣人做的饭菜合不合你胃口?” “嗯…还可以吧……” 可没一会儿,秦泽沉就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却见时灯眼巴巴的目光一直紧紧黏在那切好的橙子上。 好可爱。 秦泽沉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三个字,可马上就又被他压下去,随口道:“其实我不是很爱吃橙子,你吃吧。” 时灯听了,眼睛一亮,马上拿起一瓣橙子,才咬第一口,嘴角就弯起来。 【宿主,你怎么忽然吃起橙子了?】系统在他脑海中有些无语地问,【任务还没完成呢。】 时灯却很天真地道:【可秦泽沉不喜欢吃橙子,我要是不吃,那就都浪费了。】 系统:【……】 一时竟无言以对的系统最后只能继续埋头拼尽全力去验算如何才能修正剧情。 这甜橙汁水丰沛,没一会儿,就把时灯的嘴唇润湿,显得红艳艳,水亮亮的,犹如沾上露水的花瓣一样。 时灯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并没有发现暗中落在他张合的唇瓣上的晦暗目光。 等到时灯把保鲜盒里的橙子全部吃完,他的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忽然耳边响起“嘀——”的一声,却见不知何时已经结束用餐的秦泽沉一边放下一只遥控,一边拽开了些领口,随后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问:“这橙子好吃吗?” 时灯没多想,高兴地点头,“好吃。” 他在孤儿院,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橙子。 哪知秦泽沉嗯了声,又道:“所以你就把准备给我吃的水果都吃了?” 这下轮到时灯一愣了。 刚刚不是秦泽沉自己说他不爱吃橙子的吗,怎么又计较起自己把橙子都吃完,不给他留了? 可时灯现在的人设就是满脑子都是反派的小妻子人设,所以他只能露出无措愧疚的表情,“对不起,这橙子太好吃了,我不小心全吃了,但是现在,所有的橙子都没了,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下楼买……” 秦泽沉却摇头:“不要那么麻烦,我只要尝尝味道。” 可橙子都被他吃光了,还要怎么尝? 但马上,秦泽沉就告诉他他要如何“尝”一“尝”味道了—— 相邻坐着的高大身影猛地贴近,一只大掌捧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掌搂住他的腰身,男人硬朗的脸就这么沉了下来,含住他的唇。 ……诶? 时灯完全呆住。 系统告诉过他,他必须尽职尽责走完反派的炮灰小妻子的戏份就可以了,可它没告诉过他,自己还有与对方接吻的戏份! 虽说自己是秦泽沉合法的小妻子,与身为丈夫的对方接吻也是再正常不过,可他还是觉得好像还是哪里不太对劲…… 男人的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等时灯回过神来,他的理智已经被亲得七零八落,连自己其实可以呼叫系统都想不起来,也没意识到系统此刻为什么忽然不说话。 快要呼吸不过来的他,只能任由对方潜进他的齿关,似要攫取殆尽般扫掠完他唇舌间的橙子甜味,满脑子都是缺氧后感到的晕乎,连双臂被引导着软软搂住男人的脖颈都未曾察觉。 而看着怀中被自己亲得红透整张小脸,眼珠湿漉漉,任由自己如何也不反抗的时灯,从未觉得甜橙味是如此着迷上瘾的秦泽沉,顾不上细想心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占有欲,只能放纵心头那今天一见到时灯,便难耐滋生的爱.欲进一步被催化膨大,大掌钳住掌中纤细的腰肢,再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唔…咦唔……” 而就在唇齿黏腻水声里,被亲得四肢俱软的时灯,只能继续沉陷进男人编织的这个吻之中时,他隐约想到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这时耳畔响起敲门声,紧接着,门外一道轻柔可怜的男声犹豫着出声: “哥,你在里面吗?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12、毛衣 秦琦一夜未眠。 昨晚他偷偷和叶辰约会去看星星,结果突逢大雨,便就近去了叶辰家换衣服,没想到他哥秦泽沉不知从何得知消息,强势派人通知他回去。 秦泽沉从小就控制欲很强,不许他吃所谓垃圾食品,说这有害身体,也不许他随便与人交朋友,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会把他带坏。 生活在秦泽沉阴影下的秦琦一直感到压抑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直到他高中遇到叶辰。 一开始秦琦的确按照秦泽沉的要求,不与那些吊儿郎当的人接触,直到班主任一次调动座位,把文理各有长处的他与叶辰安排到了一起,美其名曰优势互补。 但也正因这次契机,秦琦才知道叶辰不羁狂妄的外表下,有着悲惨可怜的身世,以及一颗极度滚烫火热的心。 知道秦琦家教极严,叶辰便带他一起逃课去游戏城,知道他生病,旷课在秦家给他租的校园公寓,亲手煲白粥给他吃。 秦琦无法自拔地就这么陷了进去。 如果不是和叶辰的一些误会,尤其是秦泽沉强迫要送他出国,去读一所闻名遐迩的名牌大学,秦琦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叶辰分手,他们俩肯定能走下去,最后获得幸福的。 而昨晚秦泽沉自己都没出现,只派个人,就强硬命令他回去的事情,更是加深了他的这个印象。 ——秦家,尤其是秦泽沉,都像个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他与他的幸福。 秦琦昨夜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来到秦家,他肯定早就和叶辰在一起,找到了他的幸福。 最后还是半夜他哭着打电话给叶辰,对方在电话里哄他,他才止住了眼泪。 而在哄他的同时,叶辰还劝他,他希望他们二人,能获得他家人的祝福,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秦琦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他内心极度渴望脱离秦家这个囚笼。 但很快,他就被叶辰调情的话逗得面红耳赤,并开始幻想二人日后的幸福生活,晕乎乎便应下,自己会去说服秦泽沉,让对方同意他们二人的交往。 这也是秦琦今天会突然赶到秦氏集团的原因。 来之前,秦琦有把握秦泽沉答应自己,毕竟从小到大,他的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虽然对他严格,可只要他坚持,对方还是会为他妥协的。 一走进大厅,秦琦就感觉里面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来到大厅前台,他刚想报上自己的大名,哪知前台小姐却对着手中的一个大橙子痴痴傻傻看着,而对自己的声音则充耳不闻。 秦琦原本就因为要来找秦泽沉而心情有些不好,通常对这些底层人也都是尽可能不摆架子的秦琦,霎时就忍不住了,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嘭——”地一声砸在接待桌上,对被吓白了脸的前台,冷冷道:“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难道都没看见吗?还是说,你们领导雇你来,就是这么上班干活的吗?!” 前台姑娘蹭地站起来,赶紧颤着声道歉:“对、对不起,先生,刚刚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不要投诉我!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秦琦冷冷哼了一声,问:“我叫秦琦,我提前和你们秦总约好了。” 出国前,秦琦并不经常来秦氏集团,毕竟他内心反感秦家压抑的生活,故而集团内知道他的身份的人根本没几个,以往他要来见秦泽沉,都只需要提前一小会儿和秦泽沉的秘书说一声,秦泽沉无论接下来的事务有多忙,都一定会挤时间抽空见他。 说完,秦琦就拎起东西要走,可才走没两步步,他就被前台姑娘慌急叫住,他一扭头,却见对方有些难为情解释道:“对不起,秦先生,我刚刚没有查到你的预约……” “怎么可能?” 秦琦感到不可思议,明明他快到集团之前,给秦泽沉的秘书发了信息的,可对方现在却说根本没有他的预约? 秦琦马上打开手机,找到十来分钟前发给秦氏集团秘书长珍瑞的聊天窗口。 只一看,他就发现在他发送消息之后,足足有快二十分钟,这个秘书珍瑞竟一直没有回他消息! 这一下子可把秦琦气炸了! 他是谁,他可是秦氏集团老秦总的小儿子,是如今执掌秦氏集团的现任秦总最疼爱的弟弟,区区一个秘书,竟敢如此忽略怠慢自己!她是怎么敢的?! 因为前台姑娘这么一喊,吸引了周围不少快要结束午休时间的集团员工的注意,被这些目光打量的秦琦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高高在上地放言道:“你难道还没意识到我的身份吗?!” 毕竟他刚刚说了他姓“秦”,和他们集团总裁的“秦”是一个“秦”。 原本秦琦都觉得,他都这么接近明示了,对方肯定会毕恭毕敬把自己迎上楼,他也不怕对方不信,毕竟他身上全是对方买不起的名牌。 哪知前台姑娘听他这么一说,并未如他意地奴颜婢膝,却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有些微妙,可马上,他就道:“您且在此处稍等休息片刻,我马上询问一下总裁办公室。” 秦琦刚想转头,却听到一句似抱怨喃喃:“一样没预约吗…怎么与那位差距那么大……” 秦琦马上回头,已经拨通电话的前台姑娘又看向他,指了指手中的话筒,示意自己正在为他拨通电话。 至于秦琦之前听到的那句,似只是他一人的错觉罢了。 从昨晚开始,秦琦就觉得自己的运气忽然差到离谱,最开始还是他的哥哥对他态度一下子冷落下来,然后是今天,他哥身边的秘书看到他的消息却当没看见,再者就是这个愚蠢的前台小姐。 但马上秦琦就宽慰自己。 但他相信,只要他待会儿再见到他哥,这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能拨回正轨,他还会是以前那个光芒齐聚于一身的秦琦。 可马上秦琦就被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不起,秦先生,楼上的秘书接待室暂时无法接通,可能是有什么事,”前台小姐握着话筒,试探地小声问:“您要不要再一旁坐着再等一会儿……” 秦琦彻底炸了,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怎么可能,怎么秘书室别的时候不出事,就偏偏我一来,就一下子出事了?!你是不是故意在糊弄我……” 前台姑娘被吓坏了,“不、不是的,您听我解释……” 秦琦哪里会听一个前台小姐的解释,他不管不顾道:“我不管,你现在必须让我进去,否则我待会上楼去了,一定会把你今天玩忽职守的情况如实向你们秦总告知……” “小琦?是…秦总的弟弟小琦吗?”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有些油腻的询问声打断了方才前台处剑拔弩张的氛围。 秦琦一回头,看到来人,皱起眉:“你是……?” 对方刚忙扶着硕大的啤酒肚小跑过来,满脸谄媚:“小琦,我是你王二叔,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在秦总帮你举办的成人礼晚宴上见过一面的!我当时还喝了一大杯酒给你祝贺,但虽然马上就不小心全吐了……但当时我们的确是见过的!” 被这个自称王二叔的中年胖子这么一提醒,秦琦皱着眉隐约想起了对方,“所以…当时喝酒求我哥别把你调去m市的子公司的人,是你?” “对!对!”王军见秦琦记得自己,喜不自胜地拍马屁:“果然,年轻人记性就是好!这么细节都记得!” 见秦琦有些不愿搭理地嗯了一声,王军又眼珠子一转,“小琦你是来找秦总的吧?怎么不上去?是不是因为这些不长眼的家伙?” 说着,就大步朝前台小姐走去,趾高气扬地开始要出言训斥,“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拦的人是谁,那可是秦总的弟弟!你……” 秦琦拦住他,“好了,王总,我们赶紧上楼吧,你应该也是来见我哥的吧。” 王军马上点头如捣蒜,可对前台小姐,他就换了副嘴脸,“得亏是小秦总心善,否则你马上要卷铺盖走人……” 听了王军这句话,秦琦脸色马上就好多了,“王总,你也别怪她,毕竟她不认识我,她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也别因为她耽误你和我的事情。” “对对对,小琦你说的对。”王军马上就要带秦琦坐电梯上楼。 临了,才走几步的秦琦忽然折返,捡起掉在地上的橙子,递给她而差点被吓哭的前台小姐,温柔笑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刚刚的事情说给我哥的。” 见此,王军马上在一旁又说他心善说个不停,电梯厢内的秦琦面上沉静,似是不为所动,可下巴却越抬越高。 终于来到这栋大楼最顶上的几楼,电梯门一打开,秦琦和王军等人就察觉到不对。 “这里办事的人呢?都跑哪里去了?”王军看着有些空荡无人的大厅,一头雾水,“这里的这些电脑加湿器什么的,都还开着啊,可人呢……” 秦琦心中也对此感到不解,他没想到先前前台小姐说的居然是真的。 这诡异的安静,让秦琦再次感到有一丝不安。 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有哪里不对劲了…… 这感觉驱使着他想要马上找到秦泽沉,好像只有对方能给予他一切都没有改变的安全感。 “诶,小琦,你等等我……” 不管王军,秦琦径直走入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键,电梯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按记忆,朝总裁办公室大步走去。 总裁办公室内如果没有人,玻璃墙是不会设置为雾化模糊,所以即便看不清房间的内部情况,可秦琦知道里面肯定有人。 可就在他搭上门把手,就要扭动推开门的瞬间,他忽然止住了动作。 要是以前,秦琦根本就不用在意里面的人情况,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可不知怎么的,那种隐约好像哪里出了偏差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忽然,他又想到了昨晚在车上收到的那则短信。 因为秦家家教原因,秦泽沉从来洁身自好,即便有意他者如过江之鲫,可秦泽沉却似被什么设定好了一样,对任何人都不动丝毫春心。 当然,这个所有人中,要排除他秦琦。 在一些重大事情上,秦泽沉从来对他有求必应,而这也是秦琦这么多年无论做什么都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昨晚那则短信里的那个“他”,却猝然打破了这一切。 而在短信之后,秦琦试探了接他回去的秘书,但还好,对方信誓旦旦保证秦泽沉最近身边只有与秦泽沉是合法关系的人能接触。 换言之,也就是秦琦以及秦父秦母他们这一家人能够接触秦泽沉。 而秘书的这番话,启发了秦琦的另外一种猜想—— 他哥其实是在为了不让他与叶辰再接触而在骗他呢。 所以这一切便就水落石出了。 至于短信里那个不能打扰睡觉的“他”是谁,秦琦已经默认对方根本不存在。 原本这一切都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可不知怎么的,在即将推开门的瞬间,秦琦却又忽然迟疑了。 秦琦旋即甩了甩头。 别胡思乱想了。 秦琦马上在心中告诉自己,昨晚秦泽沉的那则短信明显是一种无声的声明,告诉他,对于他私下与叶辰接触恋爱一事的反对与愤怒,这是过去秦泽沉从来没有对他做过的表示。 这也意味着此事的严重性。 如果他现在还是过去那样,什么都任性而来,他哥即便最后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最终妥协,同意自己与叶辰在一起,可中间凭空生出这些困难,对自己与叶辰在一起,也是毫无益处的,又何必呢? 还不如他向秦泽沉示一次弱,同样达成目的,还少了很多烦心事。 新的计划在电光火石间便于心中敲定。 秦琦马上就做好了准备,故意怯弱了声音,对房间内的人道: “哥,你在里面吗?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原本秦琦都已经在心中想着待会儿见到秦泽沉,自己要如何说辞,才能让秦泽沉可怜心疼自己,同意他与叶辰在一起。 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房间内却迟迟传不出一声。 他随后又冲里面重新喊了一声。 可仍旧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里面真的没有人,是他猜错了吗…… 秦琦心中开始怀疑自己,正要转动门把手时,门内穿出低哑两个字: “进来。” 似还有微微的被打扰后的不耐烦。 以为自己是听错的秦琦心中一个咯噔,推开门,看到正从办公室内休息室走出的宽大背影,秦琦一边迎上去,一边马上亮出手上的保温外卖盒,声音不自觉带上些许讨好般的小心翼翼: “哥,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肯定没吃东西,所以我特意带了你喜欢吃的那家饭店的厨子做的——”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就戛然断在半空。 ——摆在茶几上的,赫然是几份还没来得及收拾,但尽数被吃了不少的家常菜空碟。 以及,沙发上丢在男人硬挺冷峻黑灰西装上,格外瞩目的,一件还有些学生气的奶白色柔软毛衣。 13、乖 “唔…” 身下人唇舌间溢出的一声喘咛,像丢进干燥多月草原的一簇火星,顷刻点燃了男人的胸腹内的所有欲.望,想要将身下人唇间所有甜美掠夺得殆尽的念头无法自控地熊熊燃起,连正掌控他单薄腰腹的大掌,也被满眼开来的烈烈燎原火势驱控,只能进一步往更隐秘之处扩张侵略。 而这时那身奶白色的毛衣就显得很是碍事了。 男人眉头一皱,三下五除二便将其脱下,随手往后一丢,再触手,是与昨夜拥在怀中一模一样的柔软触感,但无论自己如何掐握欺负,身下人都不反抗,最多只在他掌中细微地轻颤。 犹如幼兽细嫩柔软的腹部肚皮。 隔着薄薄的棉质衬衫,透出些许温热人体的热意,淬着甜橙的气味,愈发显得身下的纤薄躯体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生动之色,也愈发让秦泽沉为之着迷,克制不住心头愈发膨胀的侵.略烙占之火,沉下身躯,去啄咬身下人的白腻颈脖。 被咬肿亲麻的唇舌终于得到一丝喘息,颈窝就又成为男人的新宠,时灯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愈发糊涂了,一股酥麻之感从尾椎骨蔓延,时灯忍不住想蜷缩脚趾,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被男人褪掉了帆布鞋,此刻竟只穿着白袜,被男人一掌双双拢于掌心握捏着。 “唔…噫…” 身体的某个深处似是在变化着,似是有什么原始的东西,促使他去向身上的男人打开自己身体的什么,可这陌生又有些舒服的感受却又让时灯有些害怕,让他矛盾地想要一边放任它,却又一边想要按住那陌生的感觉,不让它捣蛋出什么不得了的乱子。 而时灯并不知晓,此刻这样的自己,在男人眼中,是多么致命的存在。 ——犹如根本没发现暗中窥视的人类水手,只伏在海礁上小憩,嘴中无意识轻轻吟喃的塞壬人鱼。 也愈发叫肮脏粗野的人类水手想要趁机将这尾美丽纯真的人鱼据为自己的私物,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身下被欺负到不断泣落下一颗颗的雪白珍珠来,却一生一世都无法逃脱才好。 而就在秦泽沉再度袭下身,房间外这时竟又好死不死传来那柔弱可怜的声音: “哥,你在里面吗?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就让我见见你吧……” 秦泽沉猛地皱紧了眉。 他没有出声,只眼神扫过怀中人的全身,旋即将其从沙发上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一个房间,把时灯放在一张大床上,并盖上了柔软的被褥。 也就是这么一停顿,在他怀中的时灯似也缓过神来,像小猫一样,迟钝地看向正盯着他看的男人,小声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喊……唔!” 男人的吻毫无预兆地袭来,时灯愣了一瞬,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丁点儿理智旋即便被对方再度搅得七零八落,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的舌来回反复地不知腻味地吃。 终于结束这个吻。 秦泽沉重新掖好时灯身上的被子,起身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宿、宿主,你刚刚做了什么?】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太好,以至于门一关上,时灯耳边便是极度的安静,以至于系统在脑海中发出声音时,时灯还有些不真实之感。 面对系统一开口就是不敢置信地试探问询,时灯不太理解,【怎么了吗?主角受他不是还是按剧情来找反派了吗?】 【我不是问这个!】系统却马上急问:【你难道刚刚没听到吗?就是反派走之前对你说的话……】 经过系统这么一提醒,时灯隐约记起来,秦泽沉似乎确实在在自己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可他并没有听清。 秦泽沉休息室的这张床实在太过柔软,以至于时灯才沾枕头没多久,他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在脑海中有气无力地说:【系统,所以反派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话吗……】 【他说……】见时灯这么累的样子,系统忽然说不出话,时灯现在这个时世界的身体实在太过病弱,再加上他一上午又是给秦泽沉做爱心午餐,又是扮演受冷落的总裁小妻子,这么忙下来,确实几乎耗尽了他现在这副身子的所有精力。 【算了,宿主你忙了一上午,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什么事醒了之后再说……】 时灯其实听到系统的一声叹气声,但此刻太过疲累的他无暇顾及,只能闭着眼点点头应下,旋即便陷入了美梦之中。 唯有系统还脑子乱的不行,即使是收到了时灯这次任务完成的提示,它也对此高兴不起来。 因为它现在满脑子都在回想一件事。 ——一件应该不重要,却奇怪到极点的事情! 先前满运算跑着如何修正偏离的剧情的它,忽然离奇掉线。 与宿主脱离联系,这在快穿局属于重大事故! 系统快急哭,但好在它尝试了几千次重新登陆这个小世界,终于还是重新登陆上了这个小世界。 可接下来,它就看到了这离奇诡异到足以瞬间把它cpu干烧的一幕—— 在它登上的瞬间,从原本应该对除主角受以外的人都冰冷无情到极点的反派的口中,在临走前,对怀中被亲得意识迷蒙的人,声音低哑至极的一句—— “乖,等老公回来。” 14、耳机 “你在看什么?” 秦泽沉冰冷冷的质问声把秦琦的意识拉了回来。 一向被秦泽沉看似严厉实则没有下线地包容惯了,秦琦下意识就想为那件亲密盖在男人西装上的奶白色毛衣,气冲冲地向秦泽沉兴师问罪,“哥,你怎么能让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集团,还进你办公——” 可声音蓦地僵在半空。 原因无他,只因秦琦在秦泽沉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了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阴鸷之色。 仿佛是触到了巨龙触之即死的逆鳞。 秦琦顷刻全身僵硬冰冷,吐不出一个字。 一直到秦泽沉移开视线,秦琦才如释重负,却又惊觉自己背后竟被冷汗浸透! 见秦泽沉面色缓和地朝自己走过来,投向他的眸色也柔和下来,秦琦心中松了口气,庆幸地想,果然他哥刚刚是在吓他,这不还是来哄他了,他也走上前一步,如过去一般地撒娇般说:“哥,刚刚是我错了,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我都不能说得那么难听……” 秦泽沉却径直与之擦身而过,平静地吐出五个字: “他是你嫂子。” 秦琦本要扬起的笑瞬间僵在唇角。 在看到沙发上那件充满幼稚学生气的奶白色毛衣的短短几秒钟,秦琦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毛衣主人的身份的可能,可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竟会是秦泽沉的妻子,会是他的大嫂! 可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也想过,秦泽沉有朝一日会娶妻成家,毕竟秦泽沉身为执掌秦家的人,不可能会一直孤身一人,可秦琦下意识就认为对方与其所谓的合法妻子只是联姻结婚的交易,不可能有更深的关系,更不可能会有超过秦泽沉对自己这个弟弟的亲密关系。 可现在,秦泽沉却直接告诉他,他有妻子了,更为对方头一回对他冷了脸!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秦琦瞬间慌得不行。 他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些,转过身,勉强挤出一抹笑:“哥,你是在说笑吧,我哪里来的嫂子……” 可马上,映入他眼帘的一幕却直接狠狠打了他的脸。 总裁办公室内优秀的室内采光折射出绚眼的金色薄光,映出男人正仔细打理手中毛衣的修长指节,确认抚平了褶皱,这才与一旁的硬挺的西装整整齐齐挂了在一起。 软乎稚暖的奶白色毛衣与硬挺冷峻的男人西装挂在一起,却莫名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般配之感。 秦泽沉的这个动作,比任何话语或者别的什么,都足以证明他与他的小妻子之间的感情之深。 秦琦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只能苍白着脸勉强笑:“哥,你突然和嫂子结婚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都没见过嫂子……” “秦琦你和那个小混混从高中就偷偷在一起过,还有昨晚与那个小流氓出去鬼混,不也都没有告诉我这个哥哥?既然如此……” 秦泽沉头都没回,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犹如在秦琦脸上甩了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那本人又有何理由,要将我与我妻子的婚姻状况及时告知于你?” 秦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秦泽沉口中听到这么难听的话,更让他难掩心中怒愤不平的,还有秦泽沉如此不留情地一口一个“小混混”“小流氓”“鬼混”去形容他最爱的人! 秦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为叶辰打抱不平道:“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哥,可是,你都没见过叶辰,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能就这么说他呢?!” 哪知秦泽沉竟直接毫不留情地驳道:“那你呢?你刚刚不也在都没见过你嫂子的情况下,就下意识认为他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秦琦一下子被自己噎得死死的,“我、我……” 见秦泽沉似乎是不想再理睬自己,秦琦忽然想到来之前叶辰电话里让他做的事情。 秦琦咬了咬牙,在心中告诉自己,为了心爱的人,他就算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他不相信以前那么关心爱护自己的秦泽沉,会真的一下子对自己没有丝毫情分。 这么想着,秦琦驾轻就熟地在眼眶里挤出泪来,别开头,发出小却足以让秦泽沉听到的可怜啜泣声。 以前,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这么一假哭,秦泽沉之前无论多不为所动,都会为他的眼泪妥协。 秦琦就这么背对着身后的男人,做出“默默”委屈的可怜模样,就等着秦泽沉待会儿心软,届时,他便也好开那个口,求秦泽沉答应。 可随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秦琦刻意压低声音的啜泣得喉咙都痒哑了,而背后的男人不仅没有过来安慰他,甚至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根本就没有人! 他哥怎么不来哄他,难道是他哭的声音太小,所以他哥没听见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秦琦慢慢转过头来,却看到几乎让他眼前一黑的一幕—— 原本预想已经离开的秦泽沉此刻并未离开,而是放松地坐在办公桌后,眸光微垂,专心致志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竟似乎是在看什么文件! 而更令秦琦鼻子都要气歪的,是秦泽沉耳中赫然戴着的一对蓝牙耳机! 15、破防 要不是扶着一旁的沙发,秦琦是真的要气得站不稳。 任由秦琦再如何猜,哪怕猜破头,也决计想不到秦泽沉会对他做出这种如此忽视他的事! 他快要气疯,不管不顾地大喊:“哥!哥!” 秦琦的声音太大,秦泽沉不得不摘掉一只耳机,摁灭掌中平板电脑放在一旁,转而眉眼间竭力克制着不耐地看向了面前明显气得浑身发抖的秦琦,“你到底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这里是集团,不是家里!” 见秦泽沉语气如此冷漠,秦琦想起自己这次来是有求于秦泽沉,不能硬碰硬,旋即低下头,抽噎道:“哥,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道个歉的,为我之前向你隐瞒我与叶辰交往过的事情,可我之前不和你说,也是怕你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想求你……” 哪知秦泽沉立马打断他:“既然知道我不会允许,你今天还来做什么?” 秦琦一愣,没想到秦泽沉竟是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打算,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我、我……” 可马上,他就像想起了什么,抱着头,似得不到理解而崩溃哭道:“哥,你从来不知道我在家里过得有多么压抑!我去交朋友,结果他们一个个都是你精心找来监视我的,我明明想念美术学院,可你偏偏要送我去国外学什么管理专业,害我一个人在国外读书,孤苦无依整整四年,如果没有叶辰,我早就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秦琦原本计划自己这么说,可以博得秦泽沉的怜惜,可他哭诉哭诉着,竟还真的真情实感代入进去了,好像他真的是在秦家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似的,可秦琦在一边入戏太深,竟是全然没有发现,此刻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表演的男人,黑眸愈发阴翳冷静。 秦琦的控诉,开始是完全出乎秦泽沉意料的。 因为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费尽心思操心弟弟的未来,煞费苦心安排的人生规划,在秦琦眼中,竟统统成了一种迫害! 明明是秦琦从小说话不过脑子,害得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朋友,如果秦泽沉不找人,根本就没人愿意和他交朋友,结果在秦琦眼中,反倒是他特意找来监视他的?! 明明是秦琦自己临近高考的模考成绩一落千丈,考不上国内顶尖的大学,还突发奇想半路去考美术专业,所以秦泽沉这才想办法给他在国外顶级大学买了一个学位,希望他能就此好好学习,结果在秦琦眼中,反倒是他枉顾他的意愿,强行丢他一个人在语言不通的国外自生自灭?! 反倒是秦琦他自己那个所谓给他送点花,看个星星的人,就成了拯救他悲惨人生的救星了?? 开始秦泽沉觉得气愤,可面对秦琦的戏瘾大发,秦泽沉后面则是被气笑,最后则是完完全全的冷眼旁观。 同时,秦泽沉也开始了对自我的反思。 因为不知为何,今天从秦琦出现起,秦泽沉就对自己这个从小就一直关心备至的弟弟,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不耐与厌烦之感。 不,应该还要更早一些。 从昨晚深夜两次接到对方发来的骚扰短信起,秦泽沉就开始隐隐对这个看似乖巧听话可怜,实则叛逆养不熟的弟弟,生出这种感觉了。 很奇怪,好像在昨天之前,秦泽沉发现过去的自己竟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小费尽心血养大的弟弟,骨子里竟然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 这样为了自己而任性妄为的秦琦,绝非就这么一天忽然变成的,可为什么自己之前竟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还对秦琦如此掏心掏肺,不求回报的呢? 就好像是被什么设定好的剧情魇控了一般。 而这一切又是何时被他察觉到的呢? “唔……” 右耳耳机中传来一声睡梦中的轻软呢喃,犹如遍寻不到方向的冰冷迷雾中投下的一缕初晨暖光。 就这一霎时,秦泽沉脑中所有困惑就有了唯一的答案。 “是、是叶辰他告诉了我如何去爱,告诉了我什么是幸福,告诉我什么是不被压抑着自由地为自己而活……” 哭到后面,秦琦的嗓子已经完全哭哑了。 自己哭得这么惨,这样他哥应该可以了吧…… “好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看着眼前的皮鞋,秦琦喜不自胜地擦眼泪,一边抬头,一边心想,果然他哥还是对他心软的,不会不管他。 同时,他心里马上盘算起,待会儿该怎么开口求他哥那件事…… “你今天哭也哭够了,回去吧。” 秦琦本要扬起的笑登时僵在脸上。 而秦泽沉则继续拿过平板电脑,打开继续看上面的内容,看都没看地上的秦琦一眼,只淡漠至极地道:“离开的时候,顺便让秘书马上来一趟我办公室。” 秦泽沉的态度如此明显,秦琦心中所谓的骨气也不许他还再赖在这里,只能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声招呼也不想再打,只想赶紧逃离。 “带走你的东西。” 秦泽沉忽然开口提醒,秦琦一扭头,看到与那几个吃得差不多的家常菜饭盒旁,自己纹丝未动的饭菜,难堪地一把拎起,旋即头也不回离开。 可秦琦一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迎接他的,就是外面齐刷刷低下是一排人头,以及齐齐大喊: “感谢总裁与小夫人的盛情款待!” 珍瑞在秦泽沉身边也呆了有好几年了。 对于秦泽这个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珍瑞估计比很多人都要有发言权一些。 所以即便对方从来在商界时不喜怒于色,可她还是或多或少能揣摩到他平静的外表,判断他内心的一些喜恶。 所以当秦泽沉一开口让她去他的私人餐厅解决午餐,而不是接受时灯的好意,留下与他们一起用餐时,珍瑞就马上敏锐察觉到,他们的总裁好像对他的这位新的总裁小夫人,似乎格外不一样些。 果然,她才下楼,就接到了秦泽沉的短信,让她带办公室其他人都一起去。 而看到无数有意向她八卦小夫人的下属们,珍瑞耍了个小心思,宣布总裁的私人厨房一起用餐时,她说的是总裁小夫人见他们都忙到现在,很辛苦,所以今天中午特意犒劳所有人。 果然,经过她这么一操作,再加上总裁私人餐厅里的大厨之给力,吃的满嘴流油的办公室众人,顷刻就对这位新的总裁小夫人好感度升高到极高的程度,还一个个都热血上头,拍着胸脯保证,对外不仅一定不会乱说关于小夫人的话,甚至要是看到有人说小夫人的坏话,都一定会冲上去维护他们的大方贴心的小夫人。 甚至因为珍瑞的收买人心的工作做得太到位,以至于他们吃完饭,竟不知怎么起了哄,说要去对面感谢时灯。 拗不过其他人,再加上珍瑞自己也有点意动,便带着众人上楼。 可还不等他们在门外多排演几遍感谢词,门突然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没有时间再预演,所有人竟极默契地齐刷刷喊出了那句话。 与所有人一起说完,为首的珍瑞率先满脸笑容地抬起头,可一张异常铁青的脸却撞进她眼中,她顷刻条件反射般吓得往后一退,还好被身后人及时扶住。 看到她这个反应的秦琦,脸上则愈发难看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当场要发火,尤其是对他哥的这个不回他消息的秘书,更别说对方刚刚那一副见他像见鬼的反应。 可秦泽沉就在背后看着他们,自己刚刚惹了对方不快,现在再这样,怕是更会令秦泽沉不喜,所以秦琦决定先暂时压下这口恶气,装一装,遂挤出一抹平易近人的笑,关心道:“珍瑞,你和大家们吃完饭回来了……” 可还不等他说完,已从刚刚的惊吓缓过来的珍瑞在看了眼他身后的空荡后,却似极失望般,轻飘飘说了句让秦琦瞬间破防的话: “二少爷,怎么是你啊,我们刚刚还都以为是小夫人呢……” 16、傍晚 “你说什么——!” 愤怒冲破了秦琦的理智,恨不得马上把眼前的女人的嘴撕烂,而就在此时,男人的声音如刀刃一般从背后射出,挡住了他: “珍瑞,你进来。” 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说错话的珍瑞如见到庇护所般,赶忙低着头从秦琦身边快步走过。 秦琦却压不下心头这口火,“哥,你难道没听到她刚刚竟说我——” “其他人都离开。” 秦泽沉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像是全然没有看到秦琦的破防。 其他人纷纷对视一眼,顷刻哗啦哗啦都溜进电梯内,见秦琦还满脸愤怨地站在原地,有员工鼓起胆子,问:“二少爷,要不要和我们挤一挤,您放心,我们在下一层就都下了。” 过去,秦琦都是要坐秦泽沉专属的总裁电梯,由珍瑞亲自迎送,直通高层与低层,中间不需要停,哪里会沦落到和他们这么多员工挤一个电梯? 和其他员工一样,秦琦自己是没有使用电梯的身份授权,而除却秦泽沉本人,唯一能拥有授权的珍瑞,现在正被秦泽沉叫进办公室里去,并且秦泽沉也没有让珍瑞送他下楼的意思,这也意味着秦琦除了和其他员工一起挤着点头下去,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在那么多偷偷看热闹的员工面前,秦琦只觉得自己难堪极了,但也只能冷着脸挤进电梯其他人给他挤出的缝隙里,强忍着与其他人肢体接触,以及闻到各种体味而产生的不适作呕感。 虽然只与这些员工共处短短十来秒的时间,可对于洁癖严重的秦琦而言,就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没差别。 就这个时候,秦琦的手机响了声,他打开看短信的功夫,电梯厢门打开,正回着消息的秦琦就像根本没意识到其他人要走一样,就那么站在原地,自顾自回着消息。 而面对这样的举动,众人最后都只能憋着口气,毕竟对方是秦泽沉的弟弟,只能一个个侧着身子,从他两侧艰难小心挤过去,生怕触怒了这位小少爷。 此前领秦琦上楼的王军带着他的秘书正好在大厅里坐着。 办公室此前忽然一个人都没有,着实有些反常,所以王军上不敢乱闯的,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至于秦琦,他是秦泽沉的弟弟,即便最后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有什么处罚,可王军不一样,所以他就老老实实找了个地方坐着。 这会儿忽然看这么多人从电梯里涌出来,王军刚要找人问情况,忽然看到电梯内正要按电梯关门的秦琦,于是马上扶着大肚子小跑过去,谄媚喊:“诶?小琦,你上去有没有见到秦总,他在不……” 哪知听到他声音的秦琦看到他,不仅没有停下,还不耐烦地眼神收了回来,并且有些暴躁地连续按了几下按键。 梯厢门就这么在王军眼前合紧于冰冷的一线,他黑沉下脸,骂了句:“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子带你上来,你还被拦在下面呢!” 这时,一旁的办公室员工注意到他,上去一问他的身份,旋即恍然笑道:“哦…原来是王总…是的,我们之前接到了您的预约,因为总裁要下午四点之后才能有空,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等这么晚……” 今天能见到秦泽沉,哪里还管时间早晚,王军激动得马上就要应下:“有空有空,只要你见到秦总,我今天下午多晚都有空……” 这时,员工接到一通电话,抱歉一声避开了一些,旋即马上点头轻应,“好的好的,珍瑞姐…好,我知道了……” 这边王军还激动至极地等着呢,可马上等待他的,却是对方极抱歉的一句:“对不起,王总,秦总下午有事要先离开,下午所有的会议和预约都取消了,实在对不起。” 王军如遭雷击,可他还想争取一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向秦总汇报……” 然而,对方自始至终只都只有一句: “实在抱歉。” – 秦琦低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方向在昏暗停车场走着,忽然,他整个人就被一只臂膀拉进一个阴僻的角落。 “你哥答应了吗?” 一句话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赤裸砸下,秦琦愣了一下,眼眶登时红了,上齿咬住下唇,眸中泪盈,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又不想让人知道,是极惹人怜爱的模样。 可叶辰见了这一幕,眼中却率先闪过一丝厌恶,紧接着,霸道地一把秦琦搂入自己怀中,脸上也已换上一副懊悔心痛的表情,极尽柔情地轻声哄道:“对不起宝宝,是我太心急了,太心急想要在集团立足,好有保护你的能力,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你打我吧!” 说着,他竟真握着秦琦的手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扇! “不要!” 可秦琦哪里真的愿意伤他心爱之人一分一毫呢?即便这是叶辰主动提出的,秦琦也做不到,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叶辰受一点儿的伤害! 这都是因为他深爱着叶辰啊! 也不知是秦琦反应得比较快,他的巴掌在最后一刻偏了半分,没能落在叶辰脸上。 虽然叶辰刚刚的举动有点吓到他了,可秦琦却从中感受到了叶辰对自己深深的爱,于是将一切坦白:“其实我没有对我哥说让他以后在集团内多提携你的事……” “什么?!” 叶辰忽然发出一声暴怒的惊叫,秦琦顷刻被吓得呆住。 而叶辰似乎马上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控,控住自己的面部情绪,勉强笑道:“我…我刚刚只是太吃惊,我以为你和你哥已经说了,结果吓到宝宝了,对不起……” “没、没关系……”秦琦本还有些心有余悸,可看着眼前男人眼中的脉脉深情,才萌生的些许怪异又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男人浓烈到快要淹没他的爱意。 叶辰又有些急地问:“那明天你要不再找机会来一趟集团?” 想到刚刚在总裁办公室经历的事情,尤其是秦泽沉的冷脸,秦琦瘪起嘴:“我不想再来了!” 眼看秦琦不愿意,叶辰眼中闪过一丝狂躁,可面上却还是劝。 见叶辰如此执着,秦琦没办法,只能说:“我哥从来都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哪怕面对的是家人,也是如此,他眼里从来只有钱的人,尤其是集团,他更是看得比任何人都重,即便是我求他,要想他开口同意让你直接进集团高层的,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叶辰闻言皱紧眉,可旋即,他似想到了什么般,在秦琦耳边低语道:“既然如此,那何不这样……” 秦琦一听完,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叶辰,我记得你以前在老师面前是多么有傲气的一个人,还以我哥这种继承集团的人为耻,为什么你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进集团?叶辰,我觉得你变了。” 叶辰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可马上,他就丢开秦琦的手,故作愤怒道:“我以前是这么说过,可我现在这样做,不还是为了你吗?如果不是想给你幸福,我早就辞职,不在这个满是肮脏龌龊的地方呆下去了!可秦琦你呢?你心中居然这么想我的?!” 叶辰这番话着实打得秦琦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叶辰之所以如此执着,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留下,是为了自己。 秦琦感动得快要哭了。 难道这样还不能证明叶辰他是有多爱自己,多想让自己幸福吗? 秦琦你刚刚那么想,又怎么对得起他呢! 秦琦马上道歉:“对不起,叶辰,是我冤枉了你……” 叶辰心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还是叹了口气,把秦琦重新搂入怀中,“宝宝,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所以,你就按刚刚我说的去做,好吗?” 秦琦还有些迟疑,“可是……” 叶辰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恰这时,停车场忽然传来脚步声,惊慌不已的秦琦有些害怕,叶辰却一把霸道把秦琦压在一辆车上,挡住他的脸。 路人看到,赶紧捂住眼睛,走远后掏出手机,开始编辑小红薯: [在地下停车场被当做情侣play的工具了(流汗黄豆)……一下班,就在地下停车场碰见接吻的情侣,咋想的啊?好歹离远点嘬去啊啊啊俩人就在人进进出出的门口嘬,我寻思能有多舍不得对方啊,而且估计是知道我看到了他们,他们还越啃越得劲了,真把自己当偶像剧主角了??#那些尴尬事#社畜日常……]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秦琦在被放开后,却满脸绯红,娇声喘着,扭捏羞涩靠在男人胸膛上,小声说:“叶辰,你要我办的事,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了……” 叶辰邪魅一笑,声音霸道而低哑:“别人想看就让他们看,让他们都知道你秦琦是我叶辰的人,不好吗宝贝?” 秦琦立马娇羞地捂住了脸。 – 时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醒来,眼前是揉碎了一地的夕阳薄光。 恍惚间,时灯还以为自己这是刚结束一周昼夜不分的打工,终于能在自己租来小小的房间里睡了饱整个下午后,迷糊醒来的一个静谧而温暖的傍晚。 这时,一道好像被什么折磨到神经衰弱的嘶哑声在脑海爬出: 【宿…主…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对…反…派…他…做…了…什…么……】 17、视频 就在时灯午后睡着的功夫,系统几乎是调动了自己的全部运算,去分析反派秦泽沉临走前为什么会对时灯说的那句话。 但最终分析出的结果却几近让它怀疑“统”生—— 它听错了。 是的,系统自己分析出的唯一可能,是它在重新登录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因为电波不稳定,所以导致它听错了。 反派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说的那句话,是系统它自己听错了。 但系统又觉得不可能,它可是系统诶,怎么可能犯这种人类才有可能犯的低级错误。 可任由系统如何去分析另外的可能,最终给出它的结果,仍旧是“可能性为0”这冰冷的五个字。 系统觉得自己都快走火入魔。 没办法了,系统知道自己唯一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听错的办法,就是亲自问它的宿主时灯。 所以,一察觉到时灯从午睡中醒来,它就马上如水里爬出的水鬼一样缠上来,问出了这个几乎要让它爆炸的问题。 【我对反派做了什么?】 才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时灯很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我就是把橙子都吃了,没有对他做什么啊……】 至于和秦泽沉接吻,那是反派他自己忽然主动的,应该也不是他做了什么导致的。 可时灯的这个回答则更加让系统想不通。 时灯说他并没有对反派做什么,那反派又为什么会忽然对时灯说那句话? 这一切也太没有逻辑了! 难道,真的是它哪里出了故障,导致听错反派的话? 系统终于开始怀疑起自己。 而就在系统自闭的时候,时灯想到什么,赶紧问:【对了,系统,我们这次的小任务成功了吗?】 时灯不提小任务还好,一提小任务,系统更加郁闷了。 在原剧情中,秦泽沉知道他的小妻子偷偷来给他送饭,是很生气的,觉得他丢了自己的脸,秦琦一时不忍,为自己的小嫂子出头,结果反倒因此受了牵连,被秦泽沉指责擅自和叶辰这个小混混在一起,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但也正是如此,秦琦更加认清了秦泽沉就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人,而就在他为此而伤心时,叶辰出现了,并且再次霸道地用火热的吻温暖了他受伤的心。 通过这一次,二人的感情与灵魂进一步的接近,他们的感情也得到了进一步的锤炼与坚定。 可在一开始,时灯就不知怎么被反派的秘书直接带上了楼,还是在那么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承认了他与秦泽沉的关系的情况下,被带上去的! 【宿主,以后你要严格按照我的剧情提示来,不能擅自行动,知道吗?】 虽然知道时灯被反派秘书带上楼,不是时灯的错,可系统还是再三提醒,以免剧情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而发生蝴蝶效应。 时灯有些糊涂:【那到底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呢?】 系统略微思索:【能做的事情我没法给个具体,但你就记住一点,要是我出声不让你做的事情,那就是一定不能做的!】 时灯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 不得不说,时灯是个极听话守规矩的宿主,尽可能争取去完成任何给他的任务。 看着雪白被子里脸还有微白的时灯,系统有些不忍,遂一边打开总系统发送过来的“任务完成情况单”,一边轻声安慰道:【宿主,其实你也不要太在意这次小任务的结果,因为我们只要最终任务能完成,就基本能及格了,其他的小任务都是用来额外加分的,所以这次任务哪怕失——】 看到眼前硕大的数字“100”,系统怀疑自己不仅接收声音信号的零件坏了,现在接收视觉信号的零件也坏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任务完成情况单”看到代表着满分的“100”呢?! 系统飞地去查看“任务完成情况单”上描述此次任务的情况: 任务1:主角受与反派发生价值观争执(已完成) 任务2:主角受与主角攻情感再度升华(已完成) 竟然都完成了! 系统觉得自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了,心情就犹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宿主,我和你说,我们这次任务竟然又是满——】 欣喜若狂的系统刚想马上告诉时灯他们这次小任务圆满完成,可忽然,它没了声音。 看着眼前一片死寂的黑蒙蒙,系统差点死机。 它竟再度离奇登出了小世界?! “不再睡一会儿吗?” 时灯原本还在等系统告诉他这次小任务的完成结果,可系统那头忽然没了声音,就在时灯打算在脑海中喊一声时,男人的声音却蓦地在房间内响起。 竟是秦泽沉。 时灯这时才想起自己人还在秦泽沉办公室里没走,而且他还在对方的床睡了一个下午。 时灯马上在被子里摇头,示意自己不再继续睡了,秦泽沉走过来,掀开被子,抱他起来,给他整理好衬衫,拿出床下的一双柔软的拖鞋给他穿上,尺码正合适。 穿好,秦泽沉说:“小张在家里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你去洗手间收拾一下,我也去和珍瑞说点事,然后我们就回去。” 时灯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出来时,秦泽沉既不在房间,也不在外面办公室,想来是还没和珍瑞说完事情。 时灯也没催,只是坐在了沙发上,一个人乖乖地等秦泽沉回来。 忽然,时灯听到一阵铃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秦泽沉桌上的一个平板电脑的定时闹铃在响,时灯没多想,顺手关掉。 可也就是他这么一滑,平板电脑竟就这么轻易解了锁,这个平板竟是没有设置密码锁。 就不怕商业机密泄露吗?时灯忍不住想。 他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刚想摁一下电源息屏,可手指却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画面的时候蓦地停住。 因为时灯竟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下午在秦泽沉床上沉沉睡着的自己。 从拍摄角度来看,像是那个房间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时长有足足三个小时,几乎是时灯睡了多久,这个偷拍视频就拍摄了多久。 “你在看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这么一声,时灯吓一跳,转过身一看。 是秦泽沉。 18、回家 “是可以回去了吗?” 时灯放下平板,走过来,拿好自己的东西。 秦泽沉眸光闪了一下,没有动,而是开口问:“不想让我解释一下吗?” 时灯一愣,旋即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那个视频吗?” 看着时灯后知后觉的样子,秦泽沉竭力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漏过眼前人脸上的一丁点儿表情变化。 精心设置好一切,好让这一切能自然地被时灯发现,为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能在时灯脸上有一丁点儿的躲闪与心虚的神情,那秦泽沉就可以断定时灯对他是另有所图,这样,他也就可以告诉自己,从此不要再对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胡思乱想。 就和对秦琦一样,即便已经看清这个人的底色,只需要疏远即可,而非撕破脸皮那么难看,那么不体面。 秦泽沉也不觉得自己这种非要试探出一个人的真心的想法有什么错,毕竟,他在秦琦眼里,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他眼中,只有利益金钱,任何人任何事都能被等价交易,难道不是吗? 所以只要时灯能露出一丝虚情假意的破绽,或是一分恐惧他的控制欲,而想要马上逃离的行为预兆,哪怕就一点儿…… “为什么要解释?” 时灯露出疑惑的神色,问。 秦泽沉一愣,紧接着,他就看到时灯不仅没有远离他,还牵起他的一只手,仰头露出一个比雪还纯洁真诚的笑容:“老公只是担心我身体,用监控看我有没有睡好而已,明明是在做关心我的事情,为什么我还需要解释?更何况……” 说着,他停下,抬起自己被男人不自觉握紧在掌心,似乎生怕他真的要逃离的手。 “要是老公真的讨厌我,现在就不会握紧我的手了,不是吗?” 看着任由自己无意识紧紧抓住,却还是乖乖蜷缩在自己掌心的雪白小手,秦泽沉顷刻似被什么击中般,高大的身体就这么直直给钉在原地。 系统之前有说过,秦泽沉虽然是个极度重视利益,控制欲强的人设,可也并非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在秦泽沉还未因为要害主角攻受,而锒铛入狱之前,哪怕是对他这个不喜欢的小妻子,也是尽了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给他找来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尽可能延续他的生命。 所以时灯从一开始就不认为秦泽沉真的会害自己。 “时时。” 男人忽然开口,时灯虽意外对方怎么会这么称呼自己,却还是下意识乖巧地“嗯?”了声。 男人看向他,眸色深却只倒映着时灯一人,“你相信我吗?” 时灯点头,似真的全心地信任着眼前的男人:“相信,老公不管做什么,我都相信老公,因为我老公是好人。” 秦泽沉怔住,似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好一会儿,才从这句话中缓过来,呼出一口,转而望着眼前人,郑重而珍视地一点点握紧掌中的柔软,“时时,我们回家吧。” “嗯,好。” 19、花蕊 “时时,等老公下班回家。” 一直到了要上班出发的时间,已经一身西装革履的秦泽沉交代完家中佣人,不要打扰时灯休息,并让她们厨房准备好粥点时刻温着,并在时灯起床后,第一时间告知于他,并上楼在自己仍在沉沉睡着的小妻子白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直到听到小妻子的一声,秦泽沉这才下楼,坐车去了集团。 别墅外的引擎声远去,时灯他就这么睡着,直到脑中忽然响起一声喜极而泣的呼声: 【终于是登上来了啊呜呜呜!!】 被困在灰蒙蒙的空间的时间里,系统心急如焚进行了几亿次尝试重新登回小世界的操作。 眼看就要超过快穿局限定的时间限制,系统几乎要绝望了。 可就在系统心里已经在做准备回快穿局负荆请罪,忽然毫无征兆地,它随手再尝试登回小世界,竟丝滑至极地成功登回了!! 就像终于得到允许,被放了出来一样。 如果自己能哭的话,系统觉得我自己这一刻真的能哭出来。 于是它一登进小世界,就迫不及待大喊:【宿主,我回——】 看着眼前的环境,系统一时发蒙,直到床上的时灯向他打招呼:【早上好,系统,刚刚你说“终于”,是怎么了嘛?。】 【呃……早、早上好,没、没什么。】 生怕被知道自己闹出差错的系统只能尴尬地回,心中则无比疑惑地想,他们刚刚不是还在反派办公室吗?怎么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家了? – “夫人,刚热好的牛奶。” “哦,好,谢谢小张。” 从小张手中接过热得刚刚好的牛奶,时灯小口小口地喝着。 巨大的落地窗下,明媚阳光下,少年比花瓣还要娇艳的唇瓣浸在雪白的液体中微微张合,漂亮秀气的喉结轻微的吞动,都随着他鸦羽般的睫毛一起轻颤。 “小张?” 站在他旁边的小张不由看这一幕看入了神,直到眼前伸来一个喝空的玻璃杯,小张这才回过神,慌乱地接过杯子:“好、好的。” 而握着杯子退去厨房,小张仍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一夜过后,时灯好像比昨天更牵动人的心神了。 像是被狠狠疼爱与滋养后,之前始终合紧的花苞终于开始吐露出些许艳丽的花蕊。 她忍不住联想到昨晚,秦总抱着小夫人回来,疏散了所有人,整栋别墅就只有他们两人…… 这时,她口袋中忽然震动起来。 【……宿主,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我和局里的领导与为你据理力争,不然你这次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拿到满分!】 将第二次拿到满分的好消息分享给时灯后,系统又忍不住开始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了。 【哇,那系统你太棒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而时灯也眉眼弯弯,声音温软,像在哄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而系统对此一无所知,还要洋洋得意地继续吹嘘:【那可不,你都不知道,当时那些快穿局高层是多么咄咄逼人,我就抗住了压力,站在它们面前,像个巨人一样,强硬地说我不可能让我的宿主受这个委屈……嗯?!】 忽然,它猛地一声惊呼。 【怎么了吗?】时灯关心问:【是又来任务了吗?】 来这个世界不过三天,他就已经完成了两个任务,故而他也有些适应了。 【呃对,是来新任务了……】宿主咽了咽口水,声音莫名有些发虚,说:【这次的任务是你要……】 “夫人!” 小张忽然小跑出厨房,神情慌乱,紧张道:“老先生与老夫人要请您去老宅,派来接您的车…” “现在已经在门口了!” 20、上午好 “你说,时时他会愿意来见我们吗?” 古典法式装潢的大厅内,一位身着黑色绣花旗袍,精致盘着头发的慈美女人站在落地窗前,忧心忡忡地道。 “会的。”眉眼儒雅的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咳嗽了下,哑声道:“老李刚刚已经发消息来,说已经接到时时了,不一会儿就会到。” 听到人很快就到,女人顿时紧张起来,从男人怀中起来,左转右转,忐忑不安极了:“我这一身旗袍是不是显得太严肃太正式,第一次见面,时时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妈妈很古板,我、我还是再换一身去吧……” 说完,就真的要再上楼。 男人一把拉住自己紧张得不行的妻子,柔声宽慰:“好了,你今天这一身哪里严肃古板,分明是合适极了,不用再换,更何况,时时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的……” “你不懂!”哪知女人却嗔了一声,不安地捏着衣角,眼角微红道:“当年小琦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就因为怕我,怎么都不愿意亲近我,过了一年,才开口喊我妈妈,现在更是不愿意回家见我们……” 说着,她立马捂住脸:“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看着妻子落泪,秦修枫心疼极了,一把将妻子搂入怀中,轻吻妻子的额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当年只顾集团和生意,没有及时察觉你与小琦之间的问题,才让这一切发生,雅蓁,这都是我这个丈夫的错……” 可即便嘴上这么说,秦修枫心里却知道,谢雅蓁已经做到一个母亲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当年秦琦的父母忽然离世,彼时的谢雅蓁刚结束一个很大的手术,尚在恢复期,可一听到挚友夫妻二人双双去世的消息,还是强忍着未完全愈合的伤痛,马上和他一道,赶了连夜的飞机过去。 为朋友去世惊痛之际,谢雅蓁见到刚满六岁,孤身一人在角落惊惶不已的秦琦,心地善良的她便毅然决然要领养这个孩子。 为了能做好这个新的妈妈,谢雅蓁几乎是拼尽全力—— 怕才来秦家的秦琦晚上睡不好,她几乎有半年都和秦琦睡在一间房中,夜里总要起夜几次,看秦琦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踢被子着凉。 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见秦琦来秦家后食欲不振,以为他是吃不惯本地口味,千里迢迢偷偷请来秦琦老家的厨子,亲自从零开始学做饭菜,强忍手上刀口疼痛,就只为能看着孩子在饭桌上再多吃一口。 考虑到秦琦上高中学习压力大,休息不好,谢雅蓁在秦琦高中内租下一套公寓,亲自盯着全部翻新装修后,才放心让秦琦住进去。 怕秦琦一个人在学校害怕,隔三差五就带着自己做的饭菜去看他,和他谈心,还打点好公寓下的保安,每天汇报秦琦的出行,就怕有不轨之人尾随。 临近高考,还花重金找来校内经验老到的老教师给他一对一辅导功课,偷偷请秦琦的班主任经常交流他的学习与生活情况,连秦泽沉这个亲生儿子上高中,谢雅蓁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甚至,还是谢雅蓁当年提出要让当时尚叫许琦改姓秦,就是怕秦琦出门,被其他势力眼的人,拿他和他们亲生的孩子秦泽沉区别对待。 为此,谢雅蓁说服自己,瞒着秦泽沉与秦琦,共同立下一份遗嘱。 他们夫妻二人百年之后,在不影响秦氏集团的正常发展的情况下,将谢雅蓁手上现有的集团股份尽数转赠给秦琦,这些股份单是每年的分红,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连秦修枫自认自己做不到谢雅蓁这个程度。 更别说,在她的影响下,秦泽沉也对秦琦这个弟弟上心得不得了。 对于秦琦这个孩子,总之他是已经想不到他们还能如何做到更好了。 可是他们对秦琦做了那么多,最后等着他们的,却是对方学成归国后小半年,仅仅回来看过他们的几次面,更别说这几面,还是谢雅蓁极力争取才有的结果,而对方每一次回来,连留下睡一晚都不肯,吃了个饭就说是自己画廊有很多事要忙,然后匆匆要走。 他们夫妻二人怎么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害得秦琦和她们关系差到这种程度。 虽然他秦修枫已经将权力全部下放给儿子秦泽沉,可过去他也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商人形象,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并非尽是利益算尽,也是有着一丝想要与子女承欢他与妻子膝下,共享天伦的渴望的。 秦泽沉从出生起就极其优秀,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但也同样与他们关系远不如大部分普通家庭父母与子女亲近。 而原本最有可能实现他与妻子这唯一愿望的秦琦,如今也是视他们如洪水猛兽的人。 或许是他们夫妻二人天生没有与孩子的缘分吧…… 秦修枫心中轻轻叹了口。 一手养大的秦琦和他们尚且如此,更别说这个因为他们在外人看来的迷信,而强行与自己的儿子绑在一起的陌生孩子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对接下来要见的那个孩子心生一缕担忧。 秦琦来这个家,他与妻子就没有处理好与这个孩子的关系,害得妻子心中一直内疚至今,觉得对不起秦琦的父母,甚至留下午夜梦回都会为此流泪的阴影,如果再来第二次,他都不敢想象他心爱的妻子会受多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扶着怀中正暗自抽噎垂泪的妻子去沙发上小心坐下的秦修枫,心中暗暗滑过一丝狠意。 如果这个孩子亦是如此,那为了不让他的妻子再受伤,就让他去做这个坏人…… “叮咚——!” 门铃这时响起,谢雅蓁蹭地站起来,秦修枫赶紧也站起来,扶稳妻子的腰。 家中佣人赶紧跑过去开门,没一会儿,他们就听到很有礼貌的娇娇软软的一声:“谢谢你。” 这一声同时出乎大厅二人的意料。 原本他们还以为会听到一声怯懦柔弱的一声,毕竟,对方出身大山深处,几乎就没出来过。 可没想到,却是像团香甜橙子味棉花糖般的一声。 谢雅蓁马上松开抓住丈夫的手臂,呼吸微乱地快步走过去,秦修枫紧随其后。 而一转过拐角,率先映入夫妻二人眼帘的,就是站在司机与保姆中间,格外吸引人注意的少年,一身米白色柔软毛衣,面颊雪白,短短的黑发蓬松乖软贴在耳后,愈发显得整个人小极了。 而这时,对方也注意了他们,像琉璃般清透的黑色眼瞳看向了他们,夫妻二人顿时紧张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好开口的话竟是全忘了。 可就在他们拼命想着要怎么说一句话时,少年的嘴角却毫无预兆弯出一个纯净无垢的天真笑容,又乖又甜地朝他们喊: “妈妈爸爸!上午好!” 21、橙子皮 其实在见到时灯之前,秦家父母心里做好了这次见面会很失败的准备。 毕竟,有秦琦的前车之鉴,他们根本不奢望时灯能够第一次见面就能卸下所有心防,去亲近他们。 可少年那一声又甜又软的“爸爸妈妈”却顷刻把他们定在了原地。 是在做梦吗?刚刚他们竟然听到眼前的少年那么乖那么甜地喊他们爸爸妈妈…… 秦修枫清醒过来,他刚想低头去看妻子,好确认刚刚的幻听是否只有自己一人,没想到谢雅蓁竟已经自顾自挣脱他搀扶的手臂,向时灯走了过去,但脚底还是一时有些发软,身体猛地一晃。 时灯见了,下意识上前扶住了她,满是关心地轻轻喊了声:“妈妈,小心。” 这一声,彻底让谢雅蓁与秦修枫确信,他们刚刚没有听错—— 他喊了他们爸爸妈妈。 这个陌生的孩子,竟第一次见,就毫无生疏地喊了他们二人爸爸妈妈! 像是他原本就是他们一手养大的亲生的孩子。 只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替代了,在外受尽了磋磨,才终于回到了他们身边。 谢雅蓁的眼眶顿时一热,几乎就要流出泪来,还好被丈夫及时抱住,搂在怀中。 见时灯与其他人一脸茫然,秦修枫一边搂住差点当众露出自己软弱与激动的妻子,一边对眼前乖软的少年抱歉说:“时时,第一次见,让你担心了,你妈妈最近晚上有些没睡好,你别介意。” 【宿主,干得不错!】 系统在脑中欢呼道。 刚刚冲着反派的父母直接喊爸爸妈妈的时灯还有些不确定:【这样真的能让反派父母厌恶我吗?】 系统打着包票般,信心满满地道:【当然可以,因为反派的父母本来就是大家族里极看重门当户对的人,他们之所以强迫反派娶你一个大山里的人,也不过是怕反派真的应了道士的话绝后罢了,你不过就是他们用来延续秦家血脉的工具人,他们内心根本没把你当真正的家人,那你喊这么一声“爸爸妈妈”,不就刚好触了他们的霉头吗?他们又怎么会不对你更加不接受与认同?】 【原来是这样……】时灯恍然大悟地道:【那我这次来,还是和之前的任务一样,用来反衬主角攻受的吗?】 【对!】系统解释道:【因为你待会儿在反派父母面前的不被待见,都会成为体现反派父母是控制欲,虚伪自私的人的证据,也就是说,你要通过你在秦家生活的压抑艰难的处境,不被真正接受,被强行控制人生的处境,来展现主角受在秦家生活的这些年的压抑与痛苦,还可以同时反衬出主角攻家庭氛围的和谐,不得不说,你这一声“爸爸妈妈”喊得效果很好。】 系统发出努嘴的声音:【喏,你看到反派的父母都因为你这一声愣住了吗?之后你去扶反派的妈妈,反派的爸爸马上把你们俩分开,生怕你碰到他们,不过这也的确,毕竟他们内心根本没把你当做他们的孩子,所以你这一声直接将他们对你的不喜欢拉到了极点,觉得你真的是个大山里的人,没有礼数与规矩。】 时灯听明白系统的解释,问:【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秦修枫刚刚那句话,只是为了给谢雅蓁骤然的失态做的掩饰。 毕竟在外人看来,第一次见儿子的伴侣,就为了这么一声“爸爸妈妈”而掉眼泪,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可只有秦修枫明白,他的妻子,为了这么一声“妈妈”,盼了有多少个日日与夜夜。 别说他的妻子,就连他的坚硬如石的心,都有那么一瞬间,被那一声乖乖软软的“爸爸”触动了。 当然,也只有一瞬间。 毕竟秦修枫也是在商界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可能如妻子谢雅蓁那般感性。 可马上让秦修枫没想到的一幕就出现了。 一得知谢雅蓁睡得不好,时灯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口袋的东西里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来:“爸爸,这是我晒的橙子皮,可以放在枕头下面,能让妈妈睡得更好一些。” 秦修枫与谢雅蓁闻言俱是一愣。 秦修枫说谢雅蓁没睡好,固然只是个此时解释妻子情绪忽然有如此大波动的说辞,可也并非全是假话。 在秦琦即将归国前,谢雅蓁便盼着他能回家,为此,还精心做了很多准备。 哪知秦琦电话里一句“我也需要自由”,便强硬回绝了谢雅蓁的好意,直接搬了出去,全然不顾谢雅蓁会为此伤心难过。 自那之后,谢雅蓁夜里总是睡着睡着就哭起来,说自己没有照顾好秦琦,对不起秦琦的父母。 而秦琦,则从来不知道谢雅蓁的这些痛苦,或者说,他即便隐隐感觉到了,也故意当做没看般,一次次地忽视掉了母亲满怀爱意地看向他时,默默含在眼里的痛苦的泪。 可头一回见的时灯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话,并且还这么当真。 系统在时灯脑中说明反派父母的人设,先是谢雅蓁:【反派的妈妈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主角受从小穿什么,都需要她先确定,不允许他穿衣自由,到主角受上高中住校的时候,为了确定他的行踪,还要保安每日汇报,连他的班主任都被命令监视他,害得主角受几乎快要窒息……】 忽然,谢雅蓁一个箭步冲到时灯面前,先佣人一步接过时灯手中的东西,珍视无比地放在心口,像是要落下泪来,对时灯说:“时时,这是妈妈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系统:??这什么情况,反派的母亲不是恶毒控制欲人设吗?这这这是?? 时灯也疑惑:【系统,你不是说反派的妈妈是个很恶毒的人吗……】 见时灯质疑自己,系统马上嘴硬道:【这都是她装的,在主角受亲生父母刚离世时,她就把他们留给他的娃娃丢进垃圾桶,你别看她爱惜你送的东西,实际上,她只是装一装罢了,待会儿转头就丢进垃圾桶……】 谢雅蓁转头对佣人欢喜至极地说:“刘姐,马上找个干净漂亮的玻璃罐,把时时带来的橙子皮装起来!我要放在床头,这样每天都能闻得到时时送给我的心意!” 系统:【……】 系统打哈哈:【呃……宿主你看反派的父亲,他是个嫌贫爱富,骨子里鄙夷底层出身的人,反派就是继承的他的冷血,而他现在就在暗自审视着你,觉得你是故意准备好东西,好来讨好他们的……】 给去寻罐子的佣人让出一条路,秦修枫一边咳了几下,一边则暗中眯起眼睛。 如果时灯是提前知道谢雅蓁心软善良,特地带这些东西来…… 这种事情他在商界见得多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要不是这么心思阴暗,也不可能守得住秦家如此偌大的基业,护得住他的家人。 可当秦修枫审视的目光在暗中冷冷扫过时,却蓦地撞进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中。 时灯双手捧上一个小纸袋,关心道:“爸爸,我看您一直咳嗽,这些晒干的橙子片可以泡茶喝,止痰生津。” 他愣愣望向少年手中的小纸袋,那并非不是什么极奢侈之物的礼盒,没有装饰,毫不起眼,却又干干净净,一如少年的心,纯净而又温暖。 眼前这个才第一次见的少年,却在一听到他随口一说的话,就立马将自己带来的有助于安眠的东西拿出来,清澈的双眸中全无什么算计与讨好,只有真心想着他们,满满希望他们好的真诚。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那颗凡事都以最坏恶意去猜测他人的丑陋的心。 秦修枫此刻竟罕见有瞬间的羞愧,不敢看时灯的眼,心道,自己竟然以商人如此目光去看待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的好意,实在太不应该了。 “你有心了,先去坐吧。” 【你看,他躲开了你的目光,心里果然有鬼,至于你送的干橙子片,他是一口都不会喝,甚至还会讥讽你不要什么登不上台面的东西都带来。】 “把这杯茶换了,再用这些干橙子片泡一杯茶过来给我。”秦修枫拦住端来茶的佣人,道。 系统:【??】 这又是搞什么?这和剧情写的不一样啊? 谢雅蓁一愣:“这茶怎么了吗?” 秦修枫和妻子解释:“没事,就是以前的茶喝久了,想尝尝别的口味尤其是这还是时时送的。” 系统也在时灯脑子里松了口气,【宿主,你可千万别以为反派父亲这是给你面子,他肯定是那种表里不一的老狐狸。】 谢雅蓁点了点头,转头带时灯去沙发上坐下,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来,这些都是我让人特意准备的糕点,你尝尝,喜欢哪个?” 而时灯认真地挑看一会儿,拿起一块棉花一样的奶团子,咬了一口,却蓦地呆住。 谢雅蓁心脏骤停。 她很喜欢吃甜,但秦泽沉和秦修枫对此都不太感冒,她原本以为谢琦喜欢吃,因为每次带给他的点心,他都没有拒绝过,可直到有一次,她怕他忙工作,不注意一日三餐,便偷偷去了他租住的地方,打算给他补充一些食物,哪知她竟在冰箱旁的垃圾桶,看到自己上次带给他,而今已经完全发霉变质的点心。 见时灯愣呆住,谢雅蓁心提到嗓子眼,难道时时也不喜欢…… “好吃。” 杏子一样的眼睛蹭地亮起清亮漂亮的光,时灯看向谢雅蓁,认真地说:“这个,好吃。” “吃起来像甜的雪。” 孤儿院穷,孩子却多,所以时灯很少能吃到零食,更别说这么好看又好吃的点心,一时竟好吃到呆住。 谢雅蓁的欢喜蹭地冲上脑,她高兴激动得话都说不清:“那、那我让人再准备一些,你回去的时候,带些回去,刘姐……” 转头马上招呼佣人过来。 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自己妻子展露这样发自内心喜悦的笑靥了? 而此刻远远看着客厅里像亲生母子一般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的秦修枫,心里则有些恍惚。 他拦住回厨房准备新糕点的佣人,低声嘱咐道:“茶柜里的茶叶全清理掉,别让夫人知道。” 佣人一愣,震惊道:“可那些茶叶都是二少爷以前送您的……” “再爱的茶,也总会有喝腻的一天。” 秦修枫转头看着让妻子重展笑颜的乖巧少年,眼底露出一丝暖意,再低头看眼前托盘中已经泡好的茶,眼底已尽是冰彻冷意。 “更何况是无论喝多少口,都会涩得刮喉咙的茶!” 22、乖宝 “这几晚你们俩都是一起睡?!” 谢雅蓁用手遮住自己咻地张大的嘴,而一旁的秦修枫眼中也是来不及遮掩的惊愕。 二人原本只是试探地询问眼前人与自己儿子这几天相处得如何,却蓦地被少年一个轻飘飘的回答惊得双双失态。 见时灯点了点头,秦修枫与谢雅蓁二人俱是耳膜嗡鸣,半天没回过神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四个字。 没有人比他们这做父母的,还要更清楚他们的儿子秦泽沉,骨子里到底是个多么冷漠薄情的人。 虽说这个特点一直是秦家掌权人的代名词,连秦修枫也不例外,可秦泽沉却是这些人中这一点体现得最淋漓尽致的。 外表虽然看不出,只觉得秦泽沉内敛冷静,可实际上,他内心感情极度寡凉,除了对自家人看得重,其他人在他眼中,到底是姓李还是姓王,没有哪怕一丝的差别。 所以当时灯说他们自第一晚就相拥而眠时,秦家父母都震得耳膜嗡嗡响,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见秦家父母震惊得都不知怎么开口,时灯解释道:“嗯,因为我体寒,他抱着我睡,我晚上就会睡得好一些。” 他这是实话实说。 时灯现在这具身体,只要稍微走点远路,运动量大一点,就会累得呼吸都来不及,脸颊通红,晚上哪怕有暖气,也基本上是一夜都睡不暖床的程度。 秦泽沉夜里搂住他睡觉,他确实会睡得更好。 可一听此话,谢雅蓁立马紧张起来,坐过来,握住时灯的手,果真像触摸着一块凉玉般,“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会体寒?” 按剧情的设定,时灯自幼体弱,小学初中时不时请假住院,就没有读完完整一个学期过,到了高中,病情加重,甚至不得不因此辍学,在家养病。 一直到成年,时灯的病情才慢慢开始好转,能如普通人一般正常生活。 这也是秦家一开始了解到的。 可现在时灯却又说自己体寒?还需要秦泽沉抱着睡方能睡得好一些。 “已经比高中的时候好很多了。” 时灯道:“我也有在按时吃药,而且他也给我安排了体检,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时灯一提还有秦泽沉安排了体检,秦修枫与谢雅蓁心头微微的愠意这才稍稍得到缓解,可谢雅蓁一想到秦泽沉如此不上心,给时灯安排体检,竟然不能马上,还需要等,还是冷冷哼了一声。 【宿主,你这么一说,在反派父母留下的印象愈发不好了哦,】系统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毕竟反派的父母让反派娶你,就是想让秦家血脉延续,没想到竟娶回来一个病秧子,这怎么能让他们对你有好脸色呢?】 虽然系统这么说,其实时灯觉得反派能给自己这个不喜欢的小妻子安排体检就已经很好了。 以前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在每年冬季流感高发期,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会一个带一批地发烧,而他经常会因为照顾生病的弟弟妹妹染上流感而中招,孤儿院的孩子太多,他是年龄最大的,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往往最后都是自己吃两颗药,硬抗挺过去。 秦泽沉虽然不喜欢自己,却能在察觉他身体病弱的情况下,没有直接选择不管他,而是给他安排体检,在时灯看来,这已经是个相当负责任的丈夫了。 时灯问:【我记得系统你刚刚有说,我还要做一件反衬主角受的事情,是什么?】 心中已经因为不放心自己儿子办事,暗暗决定要再另外请李院士亲自给时灯做下.体检的谢雅蓁,刚要开口,忽然,耳边就传来一声瓷碗撞翻,还有佣人的一声惊呼声。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刚刚没注意到小夫人起身……” 佣人没料到时灯会忽然起身,来不及收住动作,手中端来的热茶竟是全部被撞洒在地。 刘姐在秦家干了好多年,一直兢兢业业,谢雅蓁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失误而责怪她什么,只柔声说:“没事,刘姐,你也是没注意,快去拿拖把拖一下水,怕人经过摔倒……” 佣人赶紧去拿拖把去了。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害得弄脏了地板……” 背后怯弱不安的一声将二人注意力拉回,谢雅蓁转身一看,只见犯了错的时灯呆呆站在原地,神色无措而又无助,像只落水的小猫,黑色的眼瞳湿漉漉,显得可怜极了。 谢雅蓁刚要说没事,就眼尖看到时灯偷偷把自己一条手臂往后藏,似是担心被发现什么。 她迅速握住时灯的手臂,拉出来一看,时灯毛衣袖口赫然湿了好大一块,尤其是原本雪白的手背上还有一块被烫到的红痕,刺眼极了,也让谢雅蓁心痛极了。 “赶紧拿冰袋和药箱过来。”秦修枫马上吩咐佣人,给时灯处理手上的伤口,“另外,让蔡医生尽快来一趟。” 蔡医生是负责秦修枫与谢雅蓁的家庭医生,往往有个什么小情况,都是先让他来检查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去医院。 时灯想要阻止:“爸爸,不用找医生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 “小病更要重视。”秦修枫温和解释道:“任何大病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大病,都是小病不被重视,拖出来的。” 秦修枫都这么说,时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原本是佣人要来给时灯处理伤口,但谢雅蓁接过冰袋,轻柔又细致地给他处理。 【宿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自己烫到了。】系统有些担心地问。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时灯没经验,心中一直犹豫怎么才能不烫着送茶的阿姨,倒是忘了考虑自己,小声说:【没掌握好起身的时机……嘶!】 看时灯这么痛,系统有些不忍看,【那我给你调低一下痛感度。】 果然,系统这么一操作,时灯的受伤处明显感觉不到先前那般明显的痛感。 看时灯只是开头上药时手疼得动了一下,之后任由自己给烫伤的手背涂抹膏药,即便眼珠子湿漉漉,也一声痛都不喊,谢雅蓁心中愈发心疼。 多么懂事而又可怜的孩子,明明不过是不小心撞倒了茶水的小事,他却表现得如此胆战心惊,似是生怕自己因此而惹得他们二人不快。 谢雅蓁心思细腻。 方才时灯遮掩自己受伤的动作,并不像身为家中备受疼爱的独子能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联想到时灯的父母去年因故双亡,在来秦家之前被交由比较亲近的亲戚照顾,她心中不由生出几丝愤怒与自责。 愤怒是照顾时灯的亲戚绝对是待时灯不如何好,不然时灯定不至于犯了点小错就如惊弓之鸟一般。 至于自责,则是自责她与秦修枫,尤其是自己,当初为何不早些下定决心,如果他们早一天下决心让时时嫁给秦泽沉,将他们可怜的时时接到身边,也就让他们的时时在恶亲戚手中少受一天的磋磨。 这是他们二人的错,让没有爸爸妈妈保护的乖宝一个人面对一切,在外受欺负…… 系统在脑子里说话:【不过效果挺不错的,你的笨手笨脚成功引起了反派的父母的进一步厌恶,他们俩都已经不想理你到不愿意说话了。】 看谢雅蓁与秦修枫果然都不在开口,时灯在心中点了点头:【然后我就需要马上要出现的主角受上演“秋雅和冬梅”的剧情了吗?】 时灯这个反派的炮灰小妻子的存在,不仅是只用他在秦家的压抑窒息处境,来表现主角受曾经在秦家受过的痛苦与折磨,还需要他作为反衬主角受容貌、气质与天赋的对象,这也是时灯的角色会被设定为高中辍学的原因。 用没有学历,没有容貌,没有气质,尤其是没有优越家世,因为迷信才嫁入豪门的一个小炮灰,来衬托出作为已故市长的独子的主角受的高贵乃是与生俱来,无论经历反派一家怎样的折磨与控制,仍旧顽强存在于他的骨血之中,不可磨灭。 啊,多么耀眼的人性光辉! 尤其是主角受毅然决然坚定心中所爱,与主角攻一起反抗反派一家的纯爱剧情,系统单看原剧情,都觉得自己要嗑疯了! 【也就是说,你就等反派的妈妈冷着脸让你自己一个人上楼换衣服,然后你“误入”到主角受房间,换上他衣服……】 “来,时时,妈妈带你上楼换掉湿掉的衣服,二楼房间太多,怕你在楼上迷路走丢。” 谢雅蓁温柔地握住时灯的手,拉着时灯起身,眼中满是如冬日暖阳般的柔光,时灯一愣,下意识要拒绝,“妈妈,我可以一个人……” “一定不能…” 时灯一呆,抬头,却见女人一点点摸着他的脸颊,眼眶泛起红,嘴里似在自说自话般的透着颤怜哭腔的一句喃喃: “不能再让我们家时时又一个人了……” “因为我家时时,可是老天爷可怜妈妈,才送到妈妈身边的乖宝啊……” 23、簌簌 “这边是泽沉住的房间,而对面的是小琦的房间,时时你和小琦的年龄差不多,按理你们俩应该会很合得来,只是他现在……嗯?时时,你在听吗?” 面对谢雅蓁的回应,跟在她身边的时灯如梦初醒般愣了下,“没有的,妈妈,我一直在听的。” 原本见到时灯如此乖巧回话的样子,谢雅蓁的心一下子软成水,抬手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发顶,“时时真乖,那妈妈带时时去试衣服。” 时灯乖乖地点了下头:“嗯。” 一边继续往走廊走的时间,时灯一边则在脑中低声哄说:【系统,你别哭,我虽然没能按原剧情一样一个人上楼,可这也不意味着我们的任务就会失败……】 系统却很悲观:【可是反派的妈妈寸步不离,我们要怎么才能去主角受房间,偷穿他的衣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明明是按照原剧情来的,怎么会这样……】 面对系统的哭嚎,时灯叹了口气,其实他自己也困惑为什么他们按原剧情撞倒茶水,把自己淋湿,反派的妈妈却没有如原剧情那般冷着脸让他一个人上楼换衣服。 还有反派妈妈的那犹如幻听的自言自语…… 时灯提出一个设想,【虽然反派的妈妈一直跟着,但我们应该还是可以想办法,要不我待会儿说自己不舒服,想上厕所,然后偷偷一样去主角受的房间,去穿他的衣服……】 系统却又提出一个问题,【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我们都不知道主角受是不是已经来了秦家,如果他现在已经来了,这次任务肯定要失败了……】 系统的担心不无道理,时灯想了想,轻声问:“妈妈,你刚刚提到小琦弟弟,他要什么时候回家呢?” 时灯原本是想知道秦琦什么时候回家,而见到牵着时灯的谢雅蓁脸上一直是温柔笑意,一听到秦琦,她的眼中顿时溢出伤感,“他…他已经搬出去,好久没有回来住了。” “而且他现在的心思,我也搞不清楚……” 一提到秦琦,谢雅蓁心情就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可马上,她就对着时灯笑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时时,你来看看,这么多衣服,你喜欢哪一身?” 说着,她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 看清房间内的时灯登时呆在原地,“这些是……” “我曾经是国内第一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雅蓁眼中放着自豪的光,可旋即她眼中的光黯下去,“只是后面因为身体做了手术以及要时刻照顾小琦的缘故,我便很少再拿起绣针,现在最多只能每年为家人做一些衣服了,防止手真的连怎么捏绣针都忘了……” “不过,这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谢雅蓁马上转头看向时灯,笑道:“这不,时时现在不就有衣服可以换了吗?” 谢雅蓁嘴角的笑,看似全然不在意般,可时灯却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如何都挥之不去的苦色阴影。 “时时你的身形和小琦差不太多,”谢雅蓁说着,就去给时灯找合适尺码的衣服,说到一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对时灯说:“时时你别担心,我给小琦也做过几身衣服,但小琦都不喜欢,所以他从来没有穿过,不是要你穿他穿过的。” 看到谢雅蓁脸上的紧张,时灯知道她刚刚的解释的用意,她不知道他还就是想要穿主角受的衣服,马上说:“这些都没关……诶?” “怎么了,时时?” 见时灯呆了瞬,旋即向一个地方走去,谢雅蓁疑惑。 可马上,她就看到时灯走到房间角落中摆放的一个大衣柜前,指着衣柜没关好而露出的一片绣着浅色竹叶的衣角,问:“妈妈,这个衣柜里是衣服,我能看一看吗?” 谢雅蓁闻言一愣,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走过来,“不是不可以给时时你看,只是里面的衣服……” 说着,她便慢慢拉开衣柜。 看见里面挂着的衣服,时灯瞬间呆住。 这竟然是…… – “去仔细调查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嗯,对…尤其是近一年在亲戚家中……” 谢雅蓁带时灯上楼换衣服的空隙,独身坐在楼下客厅打电话的秦修枫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这个时候谁会来拜访? 看着佣人赶忙跑去开门,秦修枫一边挂断电话,一边心中起疑,一声惊愕的“大少爷”却蓦地冲入他耳中。 看着卷着一身寒意,径直掠过佣人,大步朝自己而来的高大男人,秦修枫一怔,“你现在难道不该在集团……” 而秦泽沉却根本没回应他,犹如鹰隼般的目光先是迅速扫过一圈大厅,最后才落在了眼前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因年龄上来而儒雅随和的男人脸上,冷硬往外砸出三个字: “他人呢?” 他? 秦修枫一愣,转瞬懂了眼前男人指的是谁。 被儿子这么一问,秦修枫先是有一瞬的愤怒,毕竟他是老子,秦泽沉是儿子,他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给的,他有什么资格不请自来,还劈头盖脸地就是这么一个斥责下属般地咄咄质问? 更何况,他不就是派人把他们给自己儿子选的小爱人接来看一看,关心关心吗?秦泽沉至于这么一副样子,好像他们真把时时给吃了一样! 时时又不是只是他秦泽沉的小妻子,他还喊他们爸爸妈妈呢! 可秦修枫刚要反击,眼角却捕捉到了一幕,先前的怒气顷刻荡然无存,转而是一副淡然自若,有恃无恐地徐徐落座在沙发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泽沉闻言脸色便骤然一沉,眉头拧得更紧,唇绷成冷酷的一线,顿了一瞬,“爸,我……” “现在和你妈妈一起在楼上。”秦修枫忽然松了口。 秦泽沉身上的阴郁之色顷刻散去,毫不停留地转身朝电梯大步而去。 可不知怎么地,电梯竟一直显示在二楼,无论秦泽沉按几次,就是不下来。 佣人走过来,看了眼,“大少爷,可能是电梯出了毛……诶,大少爷!” 佣人的声音迅速抛在脑后,秦泽沉的心却一刻都停不下来,并且随着脚下急促是“噔噔噔”上楼梯声而愈发紧张。 今天上午他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直到结束,才知道父母忽然把时灯接过去了,虽然清楚自己父母并非无理取闹的人,却也忧心时灯会被为难,秦泽沉想都没想,便丢下计划的工作,立马杀来了老宅。 关心则乱,他脑子没多想,便一开口询问时灯的去向,虽说出口的瞬间意识到错误,可一心担心时灯的他也顾不上了,原先他都做好要应对秦修枫训斥的准备,可对方竟忽地装起傻。 没办法,想到自己早上走之前乖乖答应会等自己回家的人,秦泽沉就有一刻无法思考,可当他刚要向父亲服一回软,秦修枫却忽地告诉他时灯就和他母亲在二楼。 顾不上秦修枫这一系列反应的原因,秦泽沉立马转身要去二楼,甚至因为等不及电梯,他一口气上到二楼,连气都没喘一口,可心跳却随着推开一间接一间的空房而越来越快。 没有…这间没有…这间也没有…… 全都没有! 当推开最后一个房间,望见里面的空荡,秦泽沉的心唰地坠入谷底。 他不在二楼任何一个房间,难道自己一开始就被骗……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秦泽沉转头走出房间,大步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而去。 虽然对方会在这间房间的概率很低,可秦泽沉莫名就是不想放过一丝可能,心中也隐隐开始期盼着什么。 门被推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缓步走入,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在那一件件绣纹精美绝伦的各色绮罗绸衫掠过,直至一圈扫尽,眼中最终覆上一层落空而压抑的阴翳。 他竟也不在这里…… 窗外太阳被遮住,男人背后的黑暗影子随之壮大,男人的身体也被吞噬蚕食。 “哗啦啦……” 身后蓦地响起稀碎的声响,秦泽沉蹭地转身,目光锐利扫去,却登然呼吸一窒。 只见被男人目光锁定的一张堆满衣裙的沙发上,簌簌的衣裳如丝羽般滑落,如剥落的羽毛的霓裳下,一道纤瘦而婉约的轮廓身形如在画笔下被寥寥数笔勾勒而出,窗外阳光霎时射入,一双冬雪似的细长小腿乖乖收拢,并于金色碎光的雪白裙摆下,长及后腰的乌黑长发率先从头顶朦胧白纱下如瀑般淌落。 然后,一张似还没睡醒轻轻蹭了蹭,眼底迷氤着雾气,脸颊娇而软的雪白小脸,就这么呜咛着从中无意识地浅浅映了出来。 犹如正等待真爱之吻唤醒的小新娘。 24、在乎 望着眼前柜中琳琅满目,精美绝伦的各款各式的小裙子,没想到这衣柜面装的竟是这些的时灯,一时有些愣。 “时时是被吓到了吗?” 谢雅蓁在一旁紧张开口,时灯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因为这些裙子太漂亮了,所以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哪知谢雅蓁眼睛一亮,激动问:“真的很漂亮吗?” 时灯一呆,老实点头,认真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他这话不是恭维,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很少有新衣服,时灯还是成年离开孤儿院,自己开始打工,才第一次穿上崭新的衣服,而非是好心人捐赠的旧衣服。 至于这些这么漂亮的裙子,时灯更是梦中都梦不出这么漂亮的。 谢雅蓁顷刻捂住心口,似被击中,情绪难以平复,擦了擦眼角,“时时,有你这句话,妈妈真的好开心。” 说到这里,她满是幸福与温馨地解释道:“其实我一直想要生一个女儿,哪怕泽沉出生了,我也一直想再生个乖巧的女儿,想着她一出生,我就要把她每天打扮成世上最漂亮的小公主,每天都换一身漂亮的裙子。” 时灯:“那为什么……” 为什么秦泽沉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 谢雅蓁笑了笑:“原本我与你爸爸是计划好,在泽沉上小学后,就再怀一个,可那个时候小琦忽然来了秦家,我想着小琦刚经历父母去世,好不容易来到秦家慢慢开始适应,有了融入这个家的感觉,我和你们爸爸就再生一个妹妹,这样肯定会分去给小琦的爱与关注,所以……” 她叹了口气,“或许我命里就没有这个母女缘分罢。” 忽然,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裙子,放在时灯身前,比了比,开玩笑般道:“如果时时是女孩就好了,就可以穿妈妈做的小裙子,连尺码都看起来很合适……” 时灯一愣,没想到谢雅蓁竟会说这样的玩笑,身为男性,自然不可能穿这女孩子才能穿的裙子。 可就在这时,他脑中的系统忽然激动大喊:【宿主,你快对反派妈妈说你愿意!】 时灯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是男的啊,怎么能……】 系统却说:【那如果我说宿主你只要穿下女装,就有可能完成一部分任务呢?】 诶? 系统马上给时灯解释道:【宿主,你这次的小任务,需要是凸显反派妈妈的控制欲,然后是和主角受穿一样的衣服,当他的对照组,推动他与秦家决裂,我刚刚想到,根据你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的经验,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一定要一比一复原,只要能达成这两个任务目标,应该就能完成任务。】 听系统这么一说,时灯忽然发现还真是这样的。 之前他明明要在去给反派送饭的路上,被不知他与秦泽沉关系的人拦下,然后借此衬托恰巧经过,然后出手相助的主角受的善良。 可他不知怎么阴差阳错被秦泽沉的秘书提前带上了楼,根本就没碰到主角受,更别说给他当提醒他善良品质的工具,但他的这个小人物偏偏就完成了!还拿到了满分! 如果按照系统所说,只要能达成小任务的几个目标,那这个小任务也能被判定为已完成。 系统又详细地给他分析为什么他穿女装,就能完成任务的一部分:【反派妈妈刚刚的话,不就在暗示你,她想要你穿她的那些小裙子吗?让你一个男的穿女孩子才能穿的裙子,这难道不能体现她的控制欲吗?】 时灯又问:【那还有一部分任务,也就是我还需要要穿主角受穿过的衣服,这个怎么办?妈妈刚刚说这里的衣服,主角受从来没穿过。】 【呃……】 系统有些尴尬,它明显也还没考虑到这个,可旋即它马上打起圆场:【先不管这个,我们先把其中一个任务目标完成了!】 见时灯没有回话,系统心一紧,它之前一直在想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却没有考虑到时灯愿不愿意穿裙子,试探地问:【宿主,你不说话,是不愿意女装吗?】 【没有不愿意。】时灯却否认,【如果能完成任务,这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更何况……】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谢雅蓁在说起遗憾没有一个女儿,而露出这样伤感的神情时,时灯心中忽地浮出酥酥麻麻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腔中隐隐萌动,让他有一种眼眶发酸的感觉,好像他也不愿意看到谢雅蓁露出这般伤感遗憾的表情。 系统疑惑:【更何况什么?】 时灯:【没什么,系统,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谢雅蓁将刚刚拿出的裙子放回衣柜,却又情不自禁轻轻抚摸着衣柜里一件件尺码由小到大挂起,各款各式却又进件件精美绝伦的小裙子。 没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是谢雅蓁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遗憾。 虽然她也安慰开解过自己无数次,她曾经在一个领域做出过成绩,又有一个深爱她,她也同样深爱的丈夫,以及两个儿子,她该知足了。 更别说,他现在又多了时时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如果自己都还想着一个女儿,那就太贪心,太过了…… 可即便如此,谢雅蓁心中还是流露出一丝遗憾,忍不住道:“要是有一天,能看见我的孩子穿上这些漂亮的裙子,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那我可以吗?” 谢雅蓁一愣,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幻听了,可当她看着少年又问了遍:“妈妈,我可以穿这些裙子吗?” 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可谢雅蓁却马上清醒过来,马上拦住时灯:“时时,妈妈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要你穿……” “真的吗?” 谢雅蓁一愣,只见眼前的少年眉眼耷拉下来,喃喃道:“我还以为妈妈会开心,因为妈妈刚刚好像真的很想看到自己做的裙子让人穿上……” 谢雅蓁眼眶顿时一热,几乎差点儿就流出热泪来,上前一把抱住时灯,感动哽咽道:“时时,妈妈的宝贝,妈妈的乖宝……” 被谢雅蓁这么忽然抱住的时灯愣了愣,不自觉抬起身,慢慢抬起手臂,轻轻回抱过去。 好温暖的怀抱…… 抱了许久,谢雅蓁这才松开了时灯,眼中满是温暖地道:“时时,待会儿你要是无法接受穿裙子,或者穿上了,觉得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妈妈,不要勉强!” 时灯点了点头,“好。” 时灯愿意穿她做的裙子,这件事实在令谢雅蓁太过惊喜,以至于她真的开始给时灯挑选裙子时,竟是怎么挑也挑不到一件让她觉得能配得上她乖巧漂亮的时时的,没一会儿,沙发上就丢了一堆衣裙。 “时时,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谢雅蓁挑出一件,拿到时灯的眼前,忐忑地问。 时灯虽然主动提出要穿她做的裙子,可谢雅蓁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生怕她的时时是在委屈自己,才说自己愿意穿女装,然后露出厌恶的神色。 “好漂亮。” 少年清亮的眉眼间完全没有虚伪的讨好,有的只有单纯对眼前漂亮衣裙的欣赏。 谢雅蓁骤地松了口气。 时灯拿着裙子走进试衣间,谢雅蓁一边继续挑选其他的裙子,一边心中又忍不住担忧,她刚刚挑的这件裙子是偏西式公主裙,但进行了中式的改良,这意味这要比一般的裙子要更难驾驭,时时的身形虽然纤瘦如女孩,可到底是男孩,不知道会不会…… 这时,背后传来时灯的声音:“妈妈,我换好了。” 谢雅蓁转过身,却在看到背后的瞬间,手上动作如被按下暂停键般停住。 时灯扯了扯凉嗖嗖的大腿前的裙摆,第一次穿裙子,他十分不习惯,见谢雅蓁不说话,又是蹙起眉,“妈妈,是我哪里没穿对……” “不……” 谢雅蓁却愣愣走上前来,随后对眼前的少年露出一个欢喜至极的笑容,“是我们时时太好看了,妈妈刚刚不小心看呆了。” 眼前的少年纤瘦单薄的腰身被绣着精致的苏绣绣纹的束腰如花枝般束拢,不盈一握,胸前大片肌肤犹如牛乳般细腻雪白,在透明的荷叶边裙褶后,精致而又不失可爱,朦胧的微蓬白色流苏裙摆下,一双纤细的腿又白又直,惹眼极了。 可谢雅蓁旋即又道:“好像还缺了什么……” 马上,谢雅蓁就从一旁一排模特中的一个取下一条乌黑假发,仔细小心地给时灯戴上,理顺发尾,脑袋后移又看了看,最后将一缕长发别在少年的秀气的耳后,爱不释眼地上下看着时灯。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东西,找到自己的设计本,在对应的设计图纸上修改,修改完,谢雅蓁满是喜欢与激动,对时灯道:“时时,你简直是妈妈的缪斯!” 说着,她又问:“时时,再给妈妈试几身裙子,好吗?” 看到谢雅蓁开心,时灯也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眨了眨有些沉的眼皮,乖巧地嗯了声。 谢雅蓁又选了几件衣裙,时灯都一一换了,每换一身,谢雅蓁都眼睛一亮又一亮,并且都在对应的衣裙原始设计上进行了修改。 谢雅蓁有时候修改设计图太过投入,忘了时灯还在一旁等待,等想起来时,忽然背后一寒。 以前她也让秦琦陪自己逛街,顺便给对方选一些衣服时,秦琦总是一副不耐烦,次数多了,谢雅蓁就不再提出让他陪自己了。 想到自己刚刚太过投入修改设计,而忘了时灯在一旁,谢雅蓁心中一咯噔。 时时他会不会也…… 心中恐惧看到一张不耐烦的脸的谢雅蓁,一转头,却蓦地一怔。 紧挨在她工作桌的身后小沙发上,在堆满各式各色上的漂亮小裙子中,一道纤瘦身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微微蜷着身体,乖软地阖着眼,呼吸浅轻。 ——犹如神话中的仙庭负责用彩云给其他仙人织造霓裳的小仙,因为太累,而不自觉睡在这满地的绮绸彩衣之间,露出娇软纯净的睡颜。 想到时灯本就身体弱,刚刚还陪自己试了那么多衣服,却毫无怨言,甚至看自己正忙,都没有出声打扰,只一个人静静地因太累而睡了过去,谢雅蓁心疼极了。 怕时灯睡在这里感冒,她刚欲轻声唤醒时灯,让他去床上睡,可她才起身,却蓦地被什么击中般,身体霎时定住。 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少年的手心中,捏着一片旗袍裙角,捏住的地方不多,只小小的一片,可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舍得抓住。 犹如孩子对母亲最纯真的依恋。 谢雅蓁顷刻热泪滚下。 她的时时,她遗失了二十年的宝贝,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谢雅蓁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不忍惊动时灯的好眠,谢雅蓁小心将自己的裙角扯出来,并把房间中的中央空调温度调高。 这个时候,秦泽沉别墅里的佣人将时灯爱吃的菜名和忌口传了过来,谢雅蓁便起身离开,想要下楼,亲自交代佣人。 “修枫,怎么了吗?” 可当谢雅蓁走出电梯,却蓦地看到客厅里罕见一脸颇为自得表情的秦修枫。 看到她独自一人下楼,秦修枫也有些惊讶:“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谢雅蓁没注意秦修枫用的“他们”两个字,而非单指一人的“他”,便道:“时时在楼上累睡着了。” 然后,她便把刚刚她与时灯二人单独在楼上的事情说了。 而得知时灯此刻独身留在楼上,秦修枫却一下子很精彩。 谢雅蓁不解,刚要问到底怎么了,佣人走过来,问:“大少爷中午也会留下用餐吗?” 谢雅蓁大吃一惊,她竟不知秦泽沉竟何时来了,可又看不见他的人影,忽然,她想到刚刚秦修枫的用词:“难道泽沉他现在也在楼上?!” 说完,她急冲冲就要上楼,却被秦修枫拦住,她一时间竟发了火:“你拦我做什么,时时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在上面!身上还……反正我担心时时……” 秦修枫赶紧稳住妻子,“泽沉在你这个母亲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我……”谢雅蓁一时语塞:“我不是担心泽沉怎么样,我是担心时时,他父母已经去世,我要是不护着他,还有谁不护着他?” 可秦修枫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谢雅蓁的疑心,“难道雅蓁你就不奇怪,明明是该在集团的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谢雅蓁脑子闪过什么,不可思议地捂住嘴,“难道……” “雅蓁,你放心,时时是个乖孩子,我会和你一起护着时时,至于泽沉…” 秦修枫抱住妻子,脑中闪过先前秦泽沉袖下拳头发颤的一幕,柔声低语道:“要比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还要更在乎时时……” – 时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原本是觉得换太多裙子,觉得有些累,故而在沙发上躺下,见谢雅蓁身上旗袍绣的花纹精致夺目,他不自觉捏住一小片,用指腹慢慢摩挲,感受上面精细而又温暖的纹路。 可不知怎么的,他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他竟梦起来自己在孤儿院的记忆。 在孤儿院的经历说不上多坏,但也说不上多好。 孤儿院的孩子多,但照顾孩子的大人很少,虽然他在一众孩子里算年龄比较大的,可他却总是最被忽略的一个。 其他孩子哭了,大人们会马上去哄,而他的哭声则无人发现,其他孩子受了伤,大人嘴上会斥责,却也会为他们包扎上药,而他的伤口则只能等待身体自己痊愈,诸如此类的情况,多到时灯自己都快要记不清。 没有人会看到角落阴影中的他。 今天谢雅蓁总用那种满是在乎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时灯觉得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抱住了自己,让他可以卸下独自面对一切的防备。 可这还远远不够。 时灯的内心像是有一个黑洞,能够吞噬所有投向他的目光。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目光,需要只望向他一个人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被上天听到,眼前蓦地出现一双,只倒映着自己一人,翻腾着几乎能瞬间吞没自己的汹涌欲望的炙烈黑眸。 25、软软糯糯 时灯被这双黑眸中的火热浪潮惊得呆住,尤其是男人的面容在他眼前一点点清晰,时灯一时犯起迷糊。 反派会对不喜欢的小妻子有这样的眼神吗…… 时灯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下意识伸出手,要去触对方真实与否,嘴里轻轻喊:“是老公吗…唔!” 可不等他说完,男人一个如侵略的火的吻便率先解答了他的疑惑。 先是强盗般卷走他所有呼声,再似匹饿了好几天的野狼,来回吃咬着他的小舌,贪得无厌地搜刮他唇齿间的香甜滋味。 “唔…嗯呜…” 时灯被亲得迷糊,连自己束腰后的蝴蝶结被解开都不知道,直到男人火热的掌摩挲上他后背的蝴蝶骨,他这才瑟瑟地嘴里唔咛着,杏子般的双眸满是潋滟水波,像一对浸在水里的琉璃珠。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做丝毫抵抗,却让人愈发想要欺负,愈发想要据为私有,男人铺撒下的呼吸越发炽烈粗野,忽然,时灯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内侧有什么…… 这是…… 任由时灯再如何迟钝,同为男性的他,也不可能会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时灯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下一瞬,他身上男人所有动作突然如急刹一般停下。 脑子和灌了一团浆糊的时灯茫然抬头,却见秦泽沉拢紧他被扯开的裙衣,在他额头落下温柔一吻,低哑道:“我们先回家。” 时灯不太懂他为何停下,却还是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双臂勾在男人宽阔肩膀上,任由对方把自己小心抱起来。 因为束腰被解开,时灯胸口的蕾丝抹胸没了约束,一下子滑落敞开,露出大片莹白,秦泽沉蹭地移开头,一边抓过自己的大衣给时灯披上,一边哑声问:“谁让你穿这个的?” 时灯抓住身上又大又暖的大衣,没有意识到秦泽沉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解释说:“我的衣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妈妈带我上来换衣服,我看到裙子漂亮,我又没穿过,妈妈就让我试了试……” 时灯实话实说,可秦泽沉的思绪却莫名拐到别的地方—— 他的小妻子今天会因为见到裙子漂亮,就不考虑自己的性别,去试穿,那如果有一天他遇到比自己好的人,又因为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他会不会也不顾自己已经和自己结婚的事实,跟其他人跑了? 想到这里,秦泽沉难免语气不悦起来:“不行。” 说着,他起身就要去给时灯重新挑一件,时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没有完成的任务,马上说:“妈妈说我身形和小琦差不多,我能穿他的衣服吗?” 秦泽沉脚步一顿,竟从一个衣柜里抽出一件衣物,塞到时灯手中,“穿我的高中校服。” 时灯:? 他明明要的是主角受穿过的衣服,怎么秦泽沉反倒给了自己穿过的衣服? 看着时灯从裙下赤赤垂出的两条细白的腿,两只似用雪雕出的足就这么直接踩在深色木质地板上,秦泽沉蹲下.身,单膝抵地,一把握住,“直接踩地上会着凉。” 察觉出秦泽沉的语气莫名冷下来,时灯意识到秦泽沉这是生气了。 他想了想,便恍然大悟。 对方本就不喜欢自己,自己今天在他母亲面前穿女装,秦泽沉肯定认为自己给他丢了脸, 秦泽沉正给时灯的脚捂暖,见对方一直没换上他拿来的校服,刚想说什么,却察觉到一个小脑袋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轻声说: “老公,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的嘴唇慢慢一张一合,吐出的小口小口热气喷洒在男人的耳廓上,如羽毛般轻轻扫过,撒下炙热火星。 秦泽沉的后背顷刻如野兽绷紧。 生气? 听到这两个字,秦泽沉后槽牙咬得发酸,脑子快要无法思考。 他实在不知道时灯是当真什么也不懂,还是在装傻,蓄意勾引自己? 忽然,他鼻尖橙子香顷刻浓郁,下一秒,他的脸颊上落下软软糯糯的触感,秦泽沉身体顷刻僵住。 他一卡一卡地转过头,却见怀中裹着自己大衣的少年正歪着头看着他,天真地问:“真的还不可以原谅我吗?” 扑通扑通——! 秦泽沉难以形容自己心中此刻的感觉,他只能说他的心从未有比这一刻还跳得更快的时候。 而时灯虽然不解秦泽沉为什么会这么一件小事而如此生气,可这也恰恰应证了原剧情里的设定。 ——自己果然是秦泽沉不喜欢的小妻子呀。 见亲亲不起作用,时灯马上认错,小心卑微道:“那我向老公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 “不!” 下意识说出这个字的秦泽沉怔了瞬,似喉咙不舒服般咳了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灯不解,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见时灯疑惑地朝自己眨眼睛,又靠近过来,秦泽沉顿时心口燥热,移开些视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哑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以后别在我不在的时候……” 啪——! 忽然,一声刺耳的瓷器破碎声蓦地响起打断了这一切。 紧随其后的,是从楼下传来的秦琦的似发疯般的尖啸声。 26、空荡 秦琦这一夜做了个美梦。 美梦中,他终于摆脱了秦家,尤其是秦泽沉的令人窒息的控制,与事业有成的叶辰结立良缘,在叶辰亲戚们的殷切祝福下,举办了世人瞩目的世纪婚礼,过上了童话里才有的幸福日子。 直到一个电话把他从美梦中叫醒。 “宝宝,你今天去你爸妈家里了吗?”电话甫一接通,叶辰急切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听对方一开口,就是问这个事,秦琦心中有些不高兴,“还没有去……” 叶辰觉得不对劲:“那你现在在画廊?” “没有。”秦琦答:“我刚醒。” 叶辰差点跳起来:“可现在已经快中午十点了!” 见叶辰情绪如此激动,秦琦顿时委屈起来,“我又不是不去,你凶什么!” 叶辰马上清醒,顿时伏小做低:“宝宝,我不是凶你,只是越晚一天得到你家人的认可,我越晚一天担心,宝宝,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今天早上特意早起,给你买了城北你最爱吃的栗子糕,我发照片给你。” 叮咚一声,秦琦点开发来的照片,只见拥挤的地铁内,充满男人味的粗壮手臂抵住地铁其他乘客,强势霸道地护住怀前的板栗酥,而“不小心”拍入镜的男人刀刻斧凿般的下颚线上,上面还挂着一滴荷尔蒙爆棚的汗滴! 这么一看,秦琦登时软下来,捂着压不下的嘴角,娇怯说:“叶辰,你好宠我啊~” 电话那样的叶辰却蓦地一笑,低音炮地道:“小妖精,我现在就想办了你!” 秦琦脸一红,娇嗔一声:“讨厌!” 二人又在电话里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叶辰道:“宝宝,今天还是要辛苦你一个人去趟爸妈家了,对了,去的时候,要不要买些礼品上门?” 一说到送礼,秦琦似很有心得,道:“这些,我知道买些什么,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叶辰又有些内疚地道:“对了,你的车送去修了,你要是带去老宅的东西有些多,你一个人好拿吗?” 秦琦善解人意地答:“你放心,我会让家里的司机来接我的。” 叶辰欣喜非常,关心道:“那就好,宝宝,我等你好消息。” 结束电话,秦琦慢吞吞起床洗漱一番,洗澡护肤敷面膜一系列程序折腾下来,直到快到十一点,他才翻出秦家司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秦琦直接就道:“你现在来我公寓接我一下。” 虽说秦家对自己控制欲极强,可不说别的,秦家的佣人和司机却是很好用。 过去只要秦琦让秦家司机来接他回秦家,对方不管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安排,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毕恭毕敬给他打开车门,秦琦上车时闭上眼,再一睁开眼,人就已经到了秦家老宅。 故而秦琦根本没考虑过通知对方提前一些来接,直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哪知等待他的却是对方随口的一句—— “二少爷您今天要不自己开车来吧。” 此话一出,秦琦呆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而对方在电话那头似在忙什么,秦琦零星地听到对方似在忙什么,忙完了,旋即才似抽空回了电话路的秦琦一句,“二少爷,我这儿有事,实在是走不开……” 哪知这句话却彻底点燃了秦琦的怒火。 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秦家的二少爷啊,昨天在秦氏集团接连遭到那些没眼色的集团员工冷遇就算了,现在连秦家他自家的司机,他竟也使唤不动了?! 秦琦怒不可遏,“什么?你竟敢让我自己开——” “嘟嘟——” 听着听筒清晰干脆的两声挂断声,秦琦懵了两瞬,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是被区区一个司机给挂了电话! 何等奇耻大辱! 秦琦恨恨地咬紧牙,等他回到老宅,一定要向父母控诉这傲慢无礼的司机,解雇了他,好让对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可不管他心头再如何怒,他这会儿还是要想办法先回老宅。 如果是以前,秦琦肯定会让秦泽沉的专属司机来接他,可昨天在集团遭遇的一切,尤其是秦泽沉对他的态度,秦琦现在也不敢再擅自去试探对方。 没办法,他的车送去修理了,秦琦如今也只能自己约车来接。 而好不容易打来车,网约车司机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小区门口等。 自来到秦家,出入都有司机接送的秦琦都好久没有自己约过车了,自然忘了网约车不比家中专属司机,是不会上楼来接,面对网约车司机的催促,他只能咬着牙,自己把早准备着的礼盒一件件搬下楼,等他上车,整个人累得不轻。 等车驶出去好久,秦琦又想起自己忘了拿外套,整个人只能裹紧身上单薄的白衬衫。 但总归他终于能回老宅了。 秦琦在心中安慰自己,马上他就能让那拒绝来接他的司机付出代价。 在快到老宅前,秦琦就给谢雅蓁发了短信,说自己马上到家。 以往但凡秦琦回到老宅,都不用他多说,谢雅蓁就会迫不及待带着佣人在门口翘首以盼地等他到家。 如果是天气热,他下车后头顶上就会有遮太阳的伞,天气冷,身上就会有暖和的毯子裹住他。 秦琦却觉得谢雅蓁这是控制欲太强的表现。 他又不是凡事要人照顾的三岁小孩子,她这样做,只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活在谢雅蓁的阴影下。 如果不是为了叶辰,闭着眼的秦琦痛苦想,他是断然不会再回到这个让人觉得窒息的家。 恰此时,车停下。 秦琦,为了叶辰,你就再忍一回…… 听见司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拿出后备箱的东西,心中还在对自己做着心理准备的秦琦深呼吸一口,闭着眼,视死如归般抱紧自己的手臂,对前头的司机凄凄一笑,摇头道:“师傅,不用了,您打开后备箱就行。” 一想到自己一睁眼就要见到那些控制他人生的秦家人,秦琦都觉得要反胃…… “啊?” 司机却似很惊疑,“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吗?” 秦琦一呆,还以为对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毕竟谢雅蓁每次来接他,都要乌泱泱带好多人,手上拿好多东西。 他下意识睁开眼想要解释,可下一秒,他的话就尽数卡在喉咙—— 映入眼帘的,是连鸟儿都不见一只,空荡至极的别墅门口。 27、终止 “刘姐,时时不能吃海鲜,我们中午桌上的鱼虾双鲜撤了没有?” “小王,时时很喜欢吃,还要带回去的甜点,你开始做了没有?” “刘姐,时时他……” 短短几分钟内,谢雅蓁三进三出厨房,眉眼间却尽是欢喜。 走到半路,谢雅蓁又忽然不确定今晚的餐后水果中有没有橙子,遂又折返回厨房,“刘姐,冰箱里有……啊!” 一声娇俏的惊呼声,谢雅蓁捂着嘴,忙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佣人,随后横了男人一眼,看似嗔怒,脸却红起来,小声说:“你做什么呀,刘姐小王她们还都在呢……” “我是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秦修枫握了握掌中纤细的腰,眉眼间尽是对妻子的爱意,含笑问:“就这么喜欢时时?” 谢雅蓁笑融融地反问:“你不也喝了不少时时带过来的橙片茶?” 秦修枫没有否认,而是将妻子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情绪:“如果知道时时能让你这么高兴,一年前我就会把时时接到你身边。” 一年前正好是时灯的父母因故意外去世的时间,而秦修枫这话叫人乍一听,像是他们打算在等那个孩子的父母去世,好将其马上抢过来似的。 谢雅蓁闻言一愣,“修枫你……” 这时,玄关处传来门被“嘭——”地推开的声音。 谢雅蓁吓一颤,秦修枫马上把她往自己怀里搂,冷声喊了声:“刘姐。” 厨房里的佣人刘姐闻声擦着手跑出来,却在看到来人,却蓦地呆在原地,“您……” 秦修枫夫妇二人还在疑惑刘姐看到了什么,马上一道满是不爽烦躁的声音毫无礼貌地冲进来:“刘妈,快来帮我拿东西啊!” 几乎瞬间就认出声音主人的秦修枫皱起眉,转头与怀中谢雅蓁对视一眼,却从对方摇头的眼中望见一片茫然。 不是雅蓁喊来的,那他是…… 虽心中疑惑,秦修枫却还是扶着谢雅蓁从怀中起来,正好就看到,如梦初醒的刘妈,赶紧跑过去,接过来人手中的东西,满是卑微地道歉道:“抱歉,二少爷,您好久没回来,我刚刚都没认出是您,来,来,都让我来拿吧……” 丢下大包小包艰难抱着各种礼盒的刘妈,秦琦摁着自己酸痛的手腕,踢掉自己的鞋,头都没低,就径直穿上刚从厨房跑出来的小王拿出来的拖鞋,眉眼间满是不耐烦,“你们动作不能快一点吗?我手都勒红了。” 秦修枫眉头拧得更紧。 “刘姐,你快去拿件外套,小王,你去洗条热毛巾来。” 注意到秦琦身上单薄,唇被冻得发白,谢雅蓁让人准备好东西,走上前去,不解轻声问:“小琦,你怎么没穿外套就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捂秦琦的手,让他暖和。 哪知秦琦竟蹭地就甩开她的手,“妈妈你问我,我还想问妈妈你,难道因为我上次你让我回来我没回,妈妈你就不想要我了吗?” 谢雅蓁大吃一惊:“小琦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琦马上委屈至极地控诉:“那我回来之前给你发信息,你却为什么不回我?让我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还一个人拎着那么多要给你们的礼物回来。” 谢雅蓁一愣,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愧疚至极地道:“抱歉,小琦,妈妈刚刚一直在忙,没有看到你的消息,妈妈给你道歉……” 其实秦琦一进门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因为他这次来秦家老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来看望秦修枫夫妇,毕竟在他心中,秦家人都是控制他人生的恶魔。 而他来到这里,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请秦修枫与谢雅蓁出面,为目前正在秦氏集团实习的恋人叶辰,谋一个好前程。 这也是他一进门就开始发起了火的原因,他需要秦修枫与谢雅蓁感到抱歉与内疚,这样,他才好开这个口。 可令秦琦万万没想到的,是过去从来无条件迁就他,把一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的谢雅蓁,这次竟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妈妈好像记得,你以前说过,不要我每次你一回来就来门口接你,你会觉得不舒服……” 秦琦傻了眼,他确实是说过让谢雅蓁以后不要再来门口接他,可谢雅蓁此前都还是一如既往如石头一般守在他回来的路上。 但这次,谢雅蓁竟破天荒地有了一丝想要辩驳的意识。 秦琦愣了好一会儿,可旋即,他就犹如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红了眼眶,转过头,不看谢雅蓁慌张的模样,只凄怜而倔强道:“妈,你如果是不想要我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毕竟,当初你与我父母不过是朋友关系,你们本就没有领养我的义务,我早就该一个人自生自灭,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如去办理终止我领养手续……” “那就终止吧。” 儒雅而冰冷的五个字从身后直直落下,犹如一道惊雷在客厅中炸开,亦把秦琦炸得耳膜轰隆响。 “修枫你刚刚在说什么啊……” 谢雅蓁一脸惊恐,却被丈夫轻搂入怀中,将她的脸埋入男人充满充满力量与担当的胸膛。 “雅蓁,你相信我。” 一边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妻子,轻拍怀中妻子的肩膀,一边低声宽慰后,秦修枫终于转头,然后才看向一旁不可思议瞪圆眼睛看望着自己的人,男人眼底先前的温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秦琦差点要绷不住,只能勉强维持地笑:“爸爸,刚刚那是您吓我的假话吧……” 而秦修枫眼底望着眼前人的寒意却毫无变化。 他与妻子谢雅蓁青梅竹马,年轻时也经历了一些事,差点错过彼此,幸好最后终成眷属,感情一直很好。 秦修枫早年其实是曾耻于这商贾之道的。 之所以后来成为可以搅动商界风云之人,固然有要继承父辈留下的基业的原因,但还有一部分,是他想要给一直善良烂漫的妻子提供能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物质基础,让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顾虑地去做。 所以当谢雅蓁当初执意要接秦琦来秦家,秦修枫没有拒绝。 因为秦修枫一直知道谢雅蓁在生下秦泽沉后,还想再要一个孩子,最好还是个女孩,而他也对此没有异议。 接受秦琦来到秦家,秦修枫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功利,一方面是满足妻子对故友的怀缅,二是可以让妻子在不受怀孕之苦的前提下,达成对于第二个孩子的期待。 可这也成了秦修枫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没有之一。 因为秦琦来到秦家之后,谢雅蓁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投入的精力与心血,比他们亲生的孩子秦泽沉还要多得多得多。 如果说妻子能从中获得开心与喜悦,秦修枫也就不说了,可偏偏他的妻子却在抚养这个孩子的过程中,脸上原本烂漫美丽的笑意一日一日减少,最后甚至到了以泪洗面的程度。 秦修枫表面不说,可内心对秦琦这个孩子,实际上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只是怕妻子会为此更伤心,他才一直隐忍不发作。 可今天,当看到他的素来对秦琦百依百顺掏心掏肺的妻子,终于不再一味溺爱,却还是遭到对方犹如吸血一般的控诉时,秦修枫也终于不想再忍了。 看了眼桌上被送了这么多年都没变过的茶叶礼盒,他也再不想再骗自己,强迫自己喝了十多年涩得刮嗓子的茶了。 尤其是对方又再一次利用他小心捧在掌心的妻子的善良时,秦修枫更是再也顾不上什么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的体面了。 “不是假话。” 对着眼前喊了自己十多年爸爸的人,秦修枫转过头,不再看他,一句犹如铡刀般的话轰地落下: “那是我的真心话。” 28、花海 秦琦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秦修枫与谢雅蓁二人会要对他“终止领养”。 并且秦修枫还说,这不是假话,而是他的真心话。 “既然你认为我们不配做你的父母,那这一切还是趁早结束,放你去寻你真正认可的家人。” 秦修枫打断他,一边在妻子耳边低语宽慰,一边声音温声,而又透着无可回转的寒意:“就当做是我与雅蓁这些年的真心,给错了人,你走吧。”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秦琦最后一丝希望,可望着眼前当了他快二十年父母的二人,他忽然发作起来,他一把冲过来,秦修枫赶忙搂着谢雅蓁往一旁躲,秦琦则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下,嘭地一声,碎片与橘片撒了一地。 秦琦则尖叫起来,“爸爸,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年明明是你们看中我父亲市长的身份,知道谁领养了我,谁就能继承他留下的人脉,这才想办法领养的我,你明明是利用完了我,看我没有用处了,就要和我解除领养关系,把我一脚踢开,凭什么说你们这些年对我是真心给错了人?!” 此言一出,秦修枫瞳孔地震,他竟是今天才知道在秦琦心中,他们领养他这回事竟是如此真相,纵使是在商海浮沉几十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的他,这一刻竟也被气到有些头晕。 怀中的谢雅蓁这时为丈夫第一时间站出来,看向他,寒心地质问:“小琦,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爸爸……” 哪知秦琦却转头攻击起谢雅蓁,“妈妈,整个家里,你是最虚伪的,明明心中根本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孩子,还要整天与我一起表演母子情深,嘴里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做了什么,你试图控制我的人生,我高中念校,你让公寓楼下保安每天汇报我的行踪,还让我的班主任监视我在班上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你,我才高考没考好的,不得不去国外!在这个家,我都要窒息了!” 秦琦这话一出,谢雅蓁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为秦琦掏心掏肺,事无巨细,竟换来对方一句“她是想控制他人生”的评价,按着又惊又痛的心,刚欲含泪辩驳:“可我……” “妈妈!” 这时,背后一声轻软而充满安抚依赖的呼声响起,谢雅蓁一怔,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从电梯厢内一道穿着高中校服的纤瘦身影,被男人牵着手走出,眼睛乖软,而又透着对她浓浓的关心。 谢雅蓁瞬间冷静下来,先前因秦琦而起的怒与痛,竟神奇地顿时一扫而空,只是在少年上前扶住她,看到那双满是担心的乖巧的眼,谢雅蓁内心忽然无比强大起来,抱住少年温软的身体,满是欣慰地道:“时时,妈妈没事。” 再转头一看,谢雅蓁都有瞬间想遮住她家乖宝时时眼睛的冲动。 原因无他,这二个同样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对比得太惨烈了。 看到时灯的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是秦泽沉穿的校服,毕竟她曾经给秦泽沉校服做过改动。 虽然不清楚时灯怎么穿上了他的校服,可这身充满青春气息的校服实在把她的时时衬得太好看了,纤薄的少年身躯,被稍微大了些的校服罩住,身段有一丝清纯的绰约,柔顺的黑发妥帖地遮住前额,眸光更是干净得不像话,让她忍不住就想呵护在怀里。 与之做对比的,则是身着单薄内衬,头发凌乱,显得极其狼狈,尤其是那双正直直看向他们,充满了算计怨毒的眼睛,更是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喜与远离之意。 谢雅蓁吓一跳,想要遮住时灯眼,怕他被这人吓到,同时都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她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孩子呕心沥血,就跟眼睛被猪油糊住了一样。 她转回头,搂住时灯,柔声说:“时时和妈妈去后面花园看一会儿妈妈养的花儿吧。” “可爸爸,还有他……” 时灯看了眼护在他与谢雅蓁身前,联手与秦琦对峙的两个男人,有些担心。 眼神示意让佣人准备茶点的谢雅蓁转过头,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些琐事就都交给他们父子俩,乖宝和妈妈走……” 虽然时灯还想多看主角受几眼,毕竟人家可是全文中作者花费大量笔墨描述他的清冷倔强的美貌的人,可谢雅蓁都这样说了,时灯也只能点头,扶着谢雅蓁往后花园去了。 “喂,他们俩不能走……” 看着时灯与谢雅蓁转身要走,秦琦下意识上前一步,却立马被一道如深不可测山岭的高大身体挡住去路。 “就此止步吧。” 望着眼前的人,秦泽沉冰冷冷地开口:“你今天也闹够了。” “许琦。” 这两个字一落下,宛如一柄重锤砸下,秦琦脸上血色顷刻褪了个干净。 可他旋即又勉强故作理智地道:“我哪里有在闹,我分明是把你们这些年对我的……” “你说当年我家领养你,是为了你父母留下的人脉,” 秦泽沉打断他,语气冷静到让人害怕:“如果你觉得一个被检举贪污而畏罪自杀的市长的孩子,不仅不会人人避之不及,还能因此受到福泽,那我无话可说。” 秦琦一时愣住,他此前一直以为他父母是意外车祸去世,可秦泽沉现在却说他父母是因为贪污而畏罪自杀,嘴唇都在颤抖:“这不可能,我爸妈是车祸……” “当年你父亲贪污的被举报记录都有存档,现在都还可以查得到。” 对于此前秦琦的控诉,秦泽沉有条不紊地逐条击破:“至于你怀疑我们从中攫取到了什么非法利益,那你也大可去举报我们。” “还有,你说我们曾经监视你,控制你的人生,请你注意你的用词,否则我会让律师追究你恶意诽谤我的家人的名誉的责任。” “至于你与我们的领养关系结束后,我会让人出具一份从你来到秦家后的吃穿用度的详细费用明细,包括你之后出国留学,和回国后开设画廊,以及你名下购置的公寓和车,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一个银行卡号,请你在限定时间内悉数打入结清。” 这一连串详尽而直击要害的话一下子就把原本气势汹汹的秦琦打得个措手不及,“我……” 秦泽沉又扎上一刀:“据我所知,你的那位男朋友经济状况不佳,现在还和叔叔婶婶挤一个屋子,如果你暂时还不起,那我也可以宽限一段时间,你现在那套公寓也可以暂时借一段时间给你。” 一听秦泽沉提到叶辰,秦琦登时想也没想:“这些东西我当然还得起,叶辰也会帮我,因为他爱我,他家人也非常乐意让我和他们一起住……” “那再好不过。” 秦泽沉这句话说得干脆利落得像就是在这里等着一样,而且没有再给他嘴硬的时间,马上道:“刘妈,送客吧。” 佣人赶紧上前,下意识:“二少…许先生,您请。” 佣人的临时改口把本就气得脑子都转不动的秦琦气得更是头晕眼花,见佣人要来牵他,他愤愤甩开手臂,“别碰我!” 说完,他就急冲冲要走,秦泽沉又提醒一句:“你的东西也都带走。” 秦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桌上自己好不容易带来的礼盒,只能自己想办法能多拿一个是一个,最后索性直接甩在桌上,“我不要了。” 秦泽沉一点面子没给:“刘妈,把垃圾全清出去。” 秦琦差点气死,最后一声招呼也没打,气冲冲离开,可一出老宅院门,被秋风一吹,他登时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拿出手机拨电话。 里面刚冒出声音,上一秒还表情扭曲的秦琦唰地就哭出来: “叶辰……” – 挂断电话,秦泽沉转过头,道:“爸,我刚刚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三天内就能终止领养。” 看着眼前与自己年轻有七八分相像的人,秦修枫心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与自豪。 秦修枫待外人素来儒雅随和,可对自己的儿子,却有些严苛,秦泽沉从他手中接管集团也有好几年,这些表现他都看在眼中,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比自己还要强,手腕、眼光、魄力,一样不缺,当初他放手时,董事会那几个还蠢蠢欲动的老狐狸,只过了短短半年,就都在秦泽沉手下安分得宛如鹌鹑,更别说秦泽沉主导的那几笔关键并购和战略转型,刀法精准,眼光毒辣,硬是把集团带进了一个新赛道,股价跟坐了火箭似的。 可即便如此,秦修枫却从来没有肯定过他一句,而秦泽沉也对此也从来没有表示。 他们俩就像是最标准最理想的父子模板,可同样也少了很多普通父子的亲近,纵使是秦修枫,有时候想起,也多少有些遗憾。 刚才秦泽沉自己一人就干脆利落解决秦琦,又雷厉风行安排好终止领养一系列,秦修枫终于是对自己这个儿子忍不住夸了一句:“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 秦泽沉眼睛掠过一丝惊讶的光,虽然马上就隐了下去,可无形中,父子二人的关系就亲近了起来。 “要去走走吗?” “好。”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去花园。 “最近集团的事情比较多吧,我听说下面的子公司闹出了一些事,处理得怎么样了?”秦修枫问。 秦泽沉道:“是子公司的一些人违规签下了一些劣质零部件,生产的产品不合格,虽然目前还没有用户反应有问题,但是总公司已经决定召回处理,并给与用户一定比例的补偿,现在正在处理了。” 秦修枫眼中露出欣赏,点点头,“这种事情看着事小,解决却也需要主权人有足够的魄力,但是此事一旦出现问题,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能够解决,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泽沉,这件事你的确做的不错……嗯?” 话说着说着,秦修枫忽然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一看,秦泽沉正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 秦修枫下意识也顺着目光看去,却也是一怔。 ——却见在落叶飘金,温暖日光洒落的玻璃阳光房的花海中,有两道同样柔软且温暖的身影,此时正在花海摇椅上宛如亲母子般亲昵温馨依偎着。 29、做吗(入v通告) “妈妈,就我们两个来这里,留爸爸他们两个人在那里,真的好吗?” 捧着缀着橙肉的蛋糕,时灯映着担忧的漂亮眉眼沐浴午后阳光,犹如神庙里对凡人悲悯的天真善良小天使,让谢雅蓁愈发喜欢心爱得不得了,放下手里的蛋糕,坐过去,轻轻搂了搂少年纤薄的肩,“时时,你别太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父子俩能够处理好,来,吃蛋糕。” 考虑到时灯本来就身体不好,嫁来不过几天,应该是并未见过秦琦,为了不让时灯为此担心,谢雅蓁决定暂时瞒下他的身份,只敷衍说是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其实早已通过系统知晓秦琦身份的时灯心里却有些怪怪的,咬了口芳香怡人的橙子蛋糕,同时在心中问:【系统,你确定我们这次任务也真的全部完成了吗?可我明明没有穿上主角受的衣服啊?】 系统郁闷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我本来都做好你只能完成一部分任务,拿个及格分的准备了,可刚刚总系统发来的证明的的确确判断你的所有任务都已圆满完成……】 这次时灯的小任务是凸显反派妈妈的控制欲,以及和主角受穿一样的衣服,好当他的对照组,并且推动他与秦家决裂。 原本时灯和系统是计划按原剧情,被秦家父母嫌弃后,孤身上楼换衣服,然后穿上主角受的衣服,与正好上门大胆示爱的秦琦形成对比,然后就等秦琦与秦家彻底决裂。 一人一统开始时觉得这个计划相当完美。 可问题是,明明先前好不容易和原剧情一样,时灯送了被反派父母鄙夷嫌弃的礼物,他们的反应也大差不差地与原定剧情一致,可不知怎么地,忽然计划就莫名出了乱子。 最先开始是反派的妈妈一定要陪同时灯上楼换衣服,实在找不到机会能偷去主角受房间换他的衣服,然后一人一统就剑走偏锋,决定争取先完成一部分任务,不拿零蛋,时灯就这么稀里糊涂穿上了反派妈妈做的小裙子。 其实当时时灯以为这个任务就只能完成到这种程度了,所以才放松下来睡了过去,哪想到反派秦泽沉会忽然杀到,把他从梦里给生生亲醒,而且好像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被主角受打断了,可时灯依稀记得,秦泽沉当时好像说的是以后别再他不在的时候穿裙子。 这可把时灯搞糊涂了,如果他没听错,秦泽沉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只要他在,自己也是可以穿裙子的? 可他为什么要再穿裙子? 这一次穿裙子是为了所谓任务,下一次要再穿,又是能因为什么? 好奇怪。 或许,是他听错了? 毕竟当时秦琦的声音尖锐如地狱厉鬼,可是差点把他给吓了一跳,要不是秦泽沉说,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原剧情里描写坚毅美丽的主角受嘴里能发出的声音。 如果这么解释,一切也能说得通了! 可问题是,这次小任务里有一个目标是“穿和主角受一样的衣服”,时灯根本就没有去完成,但总系统最终又为什么会判定他任务已完成呢? 时灯心中想着事,以至于嘴里甜蜜的橙子蛋糕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这时,谢雅蓁的声音飘进他耳朵:“时时,你穿着泽沉他们的校服可真好看。” 时灯愣了一下,“他们?” 谢雅蓁神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泽沉和小琦都是念的同一所高中,校服也是一样的,只是尺码有些不相同。” 听谢雅蓁这么一说,时灯脑子一下连通了,【系统,是不是这个原因!】 系统不解其意,时灯便解释道:【因为我穿了反派的高中校服,这身校服主角受同样穿过,而总系统给出的目标中的是‘我穿和主角受一样的任务’,刚好歪打正着罢了!】 系统恍然,【原来如此!原来我们是这样拿下的任务,但不管怎么样,宿主,我们又一个满分!】 【嗯!】见系统开心,时灯也忍不住心情愉悦,吃糕点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看着眼前少年捧着蛋糕,乖乖地一口一口吃着雪白的奶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把松果全塞嘴里的小松鼠,可爱极了。 可一想到时灯先前被亲戚照顾时受了苦,谢雅蓁就更心疼了,这么可爱乖巧的时时,如果是她照顾,她是无论如何都都舍不得对他不好的。 她拿张纸巾,一点点擦去时灯不小心蹭嘴角的奶油,“我家时时好像小松鼠呢。” 因为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时灯一时间吃得有些忘我,当谢雅蓁来给他擦脸时,下意识抬起脸,蹭了蹭她的手指,嘟囔说:“小松鼠?” 谢雅蓁过去与秦琦关系紧张,虽然谢雅蓁已经把她能做的都做了,可秦琦还是不愿意亲近她,就连秦泽沉都能接受的被她偶尔牵一牵手,抱一抱,秦琦都做不到,甚至会在她想要亲近她时,立马躲开,开始谢雅蓁觉得他可能是因为父母去世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可次数多了,谢雅蓁内心还是很受伤。 可时灯从第一次见她,就丝毫不排斥她的牵手触摸,现在更是主动像小动物一样蹭她的手,谢雅蓁几乎不敢呼吸,生怕这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敢压抑住激动的呼吸,小心说:“对啊,时时吃东西的时候和小松鼠一样呢,时时有喂过小松鼠吗?” 时灯想了想,摇头:“没有。” 他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很穷很破,他每天能吃饱三餐,穿暖身上,就已经很高兴了,偶尔有些水果与零食都是在一些节日才有,去动物园,时灯在孤儿院都没怎么听说过,哪怕后来离开孤儿院,他也因为要为生计疲于奔波,几乎没什么时间休息,更别说去什么动物园去喂什么小松鼠了。 而他这话落在谢雅蓁眼中,则是时灯因为身体太过病弱,没法出门,与之相比的,则是自由在秦家娇生惯养,小时候就和他们一起全球到处游玩的秦琦,谢雅蓁愈发心疼了,抬手摸时灯的脸,“那妈妈以后带时时去喂小松鼠好不好?” 时灯眼睛一亮:“嗯!谢谢妈妈!” 秦琦以往收到秦家人的礼物,几乎不会说谢谢,因为他早已把这动作他理所应当,这愈发衬得时灯这一声让人心爱心疼得不得了。 谢雅蓁顷刻酸了眼眶,“时时不要谢谢妈妈,是妈妈应该感谢时时愿意做妈妈的孩子……” 看着伤心垂泪的谢雅蓁,时灯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里,他虽然乖巧,可也同样被忽视,大人们更愿意对那些讨巧的孩子有偏爱,以至于他偶尔受了委屈,也会想要躲进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的怀抱。 时灯不自觉俯下身,靠进谢雅蓁温暖的怀抱。 世上不会有人不留恋这个好温暖好安全的怀抱的。 这是时灯靠近谢雅蓁怀中时,脑子里第一感觉。 他喃喃说:“妈妈,你别哭,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我愿意做妈妈一辈子的孩子……” 时灯的拥抱与话犹如一个起爆剂,瞬间点燃了谢雅蓁心中多年的酸楚,消解了她对自己的母亲的身份的自我怀疑,她抬手拥回去,抱着全心依赖着她的少年,默默泪如雨下。 她当然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是不能指望孩子要按她的期望去变成什么样子,可母亲同样也是一个人,是一个普通的人,她愿意无条件地爱她的孩子,但她内心的爱也并非无穷无尽,如若碰到一个一味吞噬爱而不知感恩的孩子,她也同样是会干涸,会枯竭,会死亡。 可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因为她现在有了一个她爱的,也同样爱着她,孺慕她的孩子了。 抱着少年的谢雅蓁的内心一点点充盈起来,眼泪也止住,她含着欢喜满足的浅笑,轻轻拥着时灯,一下一下地拍着校服下纤薄的肩背,嘴中声音如唱着一首摇篮曲般温柔:“时时,妈妈的乖宝,是妈妈走丢的宝贝……” 谢雅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这么抱了多久。 忽然,怀中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她怀中起身,看向花园一角,招起小手,眼睛闪着温暖碎金的光,欢喜地喊:“爸爸,泽沉哥哥,我和妈妈在这里!” 那一瞬,花园中的另外三个人皆是心神一震,脑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一刻能永恒…… “妈妈,我们去爸爸他们两个那里吧。” 时灯扭头对还愣愣抬头出神的谢雅蓁说,她这才猛地回过神,“诶、好。” 二人随后一起走出玻璃花房,来到正飘着秋叶的白色长廊下。 “一切都处理好了吗?” 谢雅蓁走过来,秦修枫牵起谢雅蓁的手,看到妻子微红的眼眶,他没有选择戳破,而是握了握妻子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雅蓁,我会守护好我们现在这个家的。” 谢雅蓁差点又哭出来。 秦修枫擦了擦她的鼻子:“孩子们还都在呢。” 谢雅蓁含着泪与笑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二人,“孩子们,走,我们去餐厅。” 考虑到时灯海鲜过敏,餐桌上没有出现一道鱼虾蟹,但午餐依旧极其丰盛。 谢雅蓁特意安排时灯坐自己旁边,一直给他夹菜,时灯身前的碗里堆得都要比他的脸都要大了。 秦修枫笑着劝道:“好了,雅蓁,你再夹,时时都不好怎么吃了。” 谢雅蓁横了他一样:“我这不是想时时多吃点嘛!时时太瘦了,穿上泽沉的高中校服,真的就像才十六七岁,一点都不像二十二。” 时灯咽下食物,忙说:“爸爸,我会努力吃完,吃不完,可以留明天吃,不会浪费的。” 每一口食物都是珍贵的,这是时灯在孤儿院最开始就刻进心里的。 可谢雅蓁与秦修枫一听,却潜意识觉得时灯这是因为在父母去世后被亲戚照顾的那一年留下的旧疤,心中愈发心疼。 秦修枫刚想说,来到这里后,无论他想干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满足,可以不必如此勤俭,健康与开心放在第一。 秦泽沉却开口:“你觉得吃饱了就可以,吃不完,就都给我。” 说着,还抬手轻轻抹去了时灯嘴角沾的一粒米。 时灯乖乖点了点头,“好。” 谢雅蓁与秦修枫马上对视了一眼。 时灯果然没吃完,剩下大半碗,最后都是秦泽沉吃完的。 吃完饭,秦泽沉与时灯决定过一会儿就走。 忽然,时灯注意到一面植物标本墙,形状颜色不一的植物铺满了整墙,时灯一时间看花了眼。 “感兴趣?” 秦修枫从身后走过来,温和地问。 时灯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里好像还活着的植物,兴奋地点了点头:“嗯!” 随后他又地指着标本右下角的落款,惊喜问:“这是爸爸你制作的标本吗?” “我一直对这些植物很感兴趣,大学时还辅修了植物学。” 在没有确定要接手家族基业之前,秦修枫曾经立志要成为一个植物学家,可这个愿望一直到将集团交给儿子秦泽沉之后,才实现。 不少人知晓他爱好于此,然后投其所好,但都被秦修枫一眼识破。 可此刻,看着看着时灯两眼放光,满是崇拜的样子,秦修枫头一回难以克制地生出些许自豪之感,情不自禁问:“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时灯眼睛扑闪地点头:“好!谢谢爸爸!” 时灯的笑容太过纯真,不掺杂丝毫杂质,秦修枫的心被带着也高兴起来,马上面带笑意地乐意给他一一介绍起来,甚至还拿出自己最宝贝的样本,让时灯戴上白手套去触摸感受植物上的脉络。 秦泽沉本来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谢雅蓁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泽沉,你来一下,妈妈给时时准备了点东西,但是忘记放在楼上哪里了,你和我上楼去找一下。” 秦泽沉眼睛闪了一下,答了声“好”,随后随谢雅蓁上了楼。 秦泽沉再跟着谢雅蓁下楼时,就看到时灯在桌前一边认真听秦修枫给他交代标本的保存事宜,一边仔细做着笔记。 见到秦泽沉,时灯马上把笔记收好,高兴把一份植物标本小心抱在心口,小跑过来,“是要走了吗?” 望着眼前眼睛闪闪的时灯,秦泽沉要欲开口,谢雅蓁走过来,挡在二人之间,拉起时灯的手,小声说:“时时,要是泽沉欺负你,你马上打电话给妈妈,号码已经存到你手机里了,你记住了吗?” 时灯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秦泽沉又不会欺负他,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妈妈,那我们就回去了。” 随后,秦修枫夫妻送他们上了车,一直目送车驶离到看不见,秦修枫从身后搂住谢雅蓁,小声说:“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谢雅蓁咬了下唇,“我倒也希望是我敏感了,毕竟时时和泽沉不过才认识几天,可方才吃饭的时候,你也都看到了,泽沉他……” “好了,好了。”秦修枫把谢雅蓁的头轻轻扶到胸口,“你也把该说的话和泽沉说了,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时时会没事的。” “但愿吧。”谢雅蓁叹了口气,可眼中是浓浓化不开的担忧。 – 回到家,时灯马上问秦泽沉,“我能把爸爸送的标本先放在我们床头一晚吗?爸爸说像是恒温恒湿箱这些东西,他明天会让人送过来。” 秦泽沉看着因为太过高兴而脸颊上扑上一片红晕的时灯,尤其是目光扫到那红润润的唇瓣,眼睛立即不自在地移开,“可以,但是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好。” 时灯没有注意到秦泽沉略显异样的反应,兴冲冲上了楼,只留秦泽沉拽开些领带,宽阔背躯绷紧,里头像藏了一头躁动不安的野兽,扶着椅背,接连呼出好几口热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时灯把植物标本小心放在床头,然后去洗了澡,出来时,正好撞上拿上自己睡衣要走的秦泽沉。 “我已经洗完了,你可以进去了。”时灯单纯地以为秦泽沉是急着洗澡,所以才去别的房间的浴室。 秦泽沉抿了抿唇,“我去睡别的房间。” 时灯一呆,随后马上就有样学样抱起自己的枕头,来到他面前,仰头说:“走吧。” 秦泽沉欲言又止,可望着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的时灯,他暗暗呼了口气,把枕头又放回原位,“还是睡这里吧。” 时灯没多想,单纯以为秦泽沉刚刚是心血来潮想换别的房间睡,他在孤儿院是没有固定的床的,经常要调动,但时灯倒挺喜欢时不时换床位,因为这样,他就能看到晚上路灯照进房间的不同树影形状。 于是他也把自己的枕头放回原位,与秦泽沉的枕头贴着摆在一起。 见时灯头发和以往一样没吹干,秦泽沉自觉去拿了吹风机,给时灯吹干头发。 他吹头发的时候,时灯则一直在摆弄秦修枫送他的植物标本,目光一直十分认真,从秦泽沉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一截精致清瘦的锁骨。 至于再往下…… 秦泽沉马上移开些视线,并加快手上吹头发的动作,吹完头发,时灯钻进被子里,秦泽沉给他掖被子的时候,看到雪白的枕被中一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隔着被子,乖乖对自己说:“老公你快点洗,我等你一起睡。” 看着这样的时灯,秦泽沉喉结滚动了下,转头嗯了声,随后进了浴室。 已经躺下的时灯因为得了礼物有点儿兴奋,刚要伸手去拿床头的植物标本再看一会儿,可当他的手刚要触到时,忽然停在了空中。 秦泽沉一走入浴室,便直接打开冷水,迎头淋下,一边伸手往下探,握住,脑中不自觉映出时灯红润润的嘴唇,可马上耳畔就响起谢雅蓁的声音: “泽沉,虽然你和时时已经结了婚,是合法的夫妻,可时时年龄还小,我觉得你们现在在一起还早了一些,所以……” 脑中画面再度变换,闪过洁白小裙子,雪白的腿,沐浴着阳光像在发光的蝴蝶骨。 手上速度加快,可耳畔声音仍旧在说: “泽沉,你长大从来不需要我和你爸爸担心,在这一件事上,我们也相信你能和以前一样明辨事理,对吧?” 可马上,天真清纯的声音响起:“老公不管做什么,我都相信老公……” 手臂青筋猛地绷紧。 过了许久,秦泽沉才大口大口喘着气,松开手。 考虑到时灯精力不足,一沾床就能睡着,这个澡,秦泽沉洗得前所未有的久,走出去时,房间内也确实没有了声音。 熄了灯,秦泽沉这才走到床边,小心掀开被子,躺进了被子里。 不敢靠近自己已睡熟的小妻子,秦泽沉只能尽量减少姿势调整,并且克制自己的呼吸,可闻到一旁传来的橙子香,下面还是微微有了反应。 别再想了…… 秦泽沉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提醒自己,时时都已经睡了,你再这样,那可真成了禽兽了…… 忽然,身旁没有征兆地一动,秦泽沉一转头,毫无预兆地接住具温软纤瘦的身子,愈发浓郁的橙子芳香也从怀中绽开。 他一恍惚,刚想问发生怎么了,一低头,却见一双水亮得要撞进他心坎的眼正看着他,秦泽沉眼神似要烧起来,刚想逃开,却听到时灯声音乖乖小小地问: “老公,我们,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