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悍卒,裂土封侯》 第1章 烽火堡,步弓手陈山 大靖王朝,康宏三年,腊月初三。 北境凉州,野狼岭。 烽火堡外大雪纷飞。 陈山躺在烽火堡下方的石梯上,双眼紧闭,半个身子已经被大雪覆盖,若不是胸口还在轻微起伏,估计会被当成一具尸体。 烽火堡内,传来一阵阵狂笑和女人的惨叫声。 “好冷!” 陈山被墙后的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下一刻,无数碎片化的记忆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入脑海,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可还没等叫出声来,又如同潮水般退去。 “这给我干哪来了?” 陈山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两股记忆在脑海中碎裂融合。 陈启山,大夏某影子部队,第一突击手,小队被埋伏,为替队友开辟生路,硬趟雷区…… 陈山,大靖王朝,猎户出身,因交不上苛捐杂税成了罪奴,被发配至凉州边军。 罪奴,边军中最下等的存在,通常都被发配到送死的地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毫无晋升的希望。 想要洗清罪奴身份,除了必须杀够十个鞑子之外,还需要所在州府的主官签署释罪文书。 大靖王朝,开国两百多年,已至皇朝末期。 如今的大靖,各路藩王,节度使割据一方,朝堂上党争不断,皇位上坐着一个刚满六岁的幼童。 各地天灾不断,各路蛮夷更是频频扣边。 “罪奴!” “这个身份要是洗不掉,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看来,必须找鞑子借几颗人头了!” “不过我为什么会被埋在雪地里?” 半个时辰前,在哨位上放哨的陈山发现伍长王虎带着三个手下掳劫一对大靖夫妇。 往日里忍气吞声的陈山实在忍不住,劝了一句,就被王虎联合三人一顿暴揍,后脑磕在地上昏倒,直接冻死了。 想起回忆中前身窝囊的怂包样,陈山忍不住暗骂。 “废物!” 晃了晃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撑着土墙起身,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居然无比健壮。 两尺的身高,身材魁梧,胳膊上简直能跑马! “靠!废物中的废物!” “就这身板,能被欺负成这样?” 陈山这边恨铁不成钢,烽火堡里就传来一声怒骂。 “臭娘们!敢咬老子!” “给老子去死!” 只听得腰刀出鞘,随后就是一声“噗呲”! “娘子!” “你们这些禽兽!我跟你们拼了!” “妈的,一个穷书生,还敢跟老子龇牙!” “噗呲!” 陈山在听到腰刀出鞘的声音时就朝着烽火堡内狂奔,等他赶到时,书生捂着脖子倒地不起。 再看茅草堆里,一个衣服被撕烂的女人胸口被捅穿,鲜血不停地往外涌。 “哟,大傻山醒啦,那娘们还热呢,要不要试试?” “就他那怂样,给他个活的都硬不起来!” “哈哈哈!就是,猴三,给他做个示范!” 张虎的三个手下见陈山进来,纷纷出言挖苦,张虎一边在那读书人身上擦拭腰刀上的血迹,一边抬眼瞟向陈山。 “命还挺硬!这他娘都没冻死你!” “下去,把这俩埋了,再去河边挑两桶水来,老子要洗澡。” 凉州的腊月,河里挑水? 那河上的冰层厚得连投石车都砸不开! 王虎收好刀再次转身,发现陈山还站在门口,张口就骂。 “你他娘冻傻了是吧!老子让你干活去!” 说着,王虎抬手就是一耳光朝陈山脸上抽去。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陈山可不是之前那个窝囊废,而是个敢硬趟雷区的狠人! 陈山双眼一眯,眼中凶光暴露。 妈的!给你脸了! 王虎的手刚挥到半空,直接被陈山在半空擒住手腕。 只见陈山紧握王虎手腕,掌根狠狠下压,一个干脆利落的折腕。 “卡擦!” “啊!我的手!” 王虎惨叫出声,痛得直跳脚,拼了命地想抽回右手。 可陈山的左手仿佛铁钳一般,任凭王虎如何用力都难以撼动分毫。 “身为军人,残害平民,还敢跟老子吆五喝六,你他妈活腻了!” 陈山语气阴沉,左手猛地一扭,王虎的右手被扭成麻花! 下一刻,陈山右手猛地砸在王五右臂肘关节上方两寸。 “咔!” 王虎手臂应声而断,整个烽火堡内都是他的惨叫。 “啊啊啊!!!” “给老子弄死他!弄死他!” 王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往日里一向逆来顺受的陈山,不仅身手了得,出手更是狠辣无比! 瞬息之间就折断了自己的手臂! 听见王虎下令,刚刚被吓傻的三个手下立刻一左两右冲了上来。 陈山嘴角一勾,轻蔑一笑。 “找死!” 陈山左手将王虎一摔,挡住左侧猴三的进攻路线,右边一记正蹬直接把一人踹飞出去! 另一人右手挥拳砸来,陈山身体一偏,脚下横跨两步,让开拳头,闪到对方身后。 下一刻,陈山的双手就箍上了这人的脑袋。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斜上方发力一拧! “咔擦!” 这人脖子直接被扭断,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解决掉一人,陈山没有丝毫迟疑,一记转身顶肘 刚刚被一脚踹飞的那人刚站起身来,喉结就被直接砸碎!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瞬间毙命! 剩下的王虎和猴三整个人都被吓得呆立当场。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搏杀技巧,一招一式,绝不拖泥带水,出手就要人命啊! 陈山扭了扭脖子,闲庭信步般朝两人走去。 王虎和猴三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山哥!我知道错了!” “以后您就是伍长,这个烽火堡您说了算,小的替您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王虎倒是能屈能伸,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再无往日威风。 “山哥!以后我就是您手下一条狗!” “您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咱们这隔三差五就有鞑子来犯,您收下我,也能帮您放哨不是?” 身旁的猴三有样学样,佝偻着身子比王虎还要谄媚几分。 就在这时,北方冰面上突然传来几声稀疏的马蹄声! 这个声音在场三人都无比熟悉! 北莽鞑子! “山哥!鞑子来了!饶我一命!我能帮忙啊!” 王虎听见马蹄声,顿时喜出望外。 他之前对陈山百般欺辱,他是真的怕陈山直接宰了他! 如今这个世道,边军都敢正大光明地劫掠百姓了,军纪更是成了废话。 陈山就算真弄死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山头一扔,那些饿疯的野狼就会料理他的后事!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陈山拔出了墙边的腰刀。 见状,王虎还以为陈山要迎战鞑子,自己终于捡回一条命,顿时长舒一口气。 可他一口气还没吐完,眼前就闪过一道寒芒,随后整个空间都开始翻转,直到他看见自己的后背和脖颈处喷射的鲜血。 “啊!” “山哥!饶命啊!求求你,放过我!我最会当狗了!” “求求你!我以后的饷银都是您的!” 见陈山二话不说直接砍下王虎的脑袋,猴三彻底崩溃了,裆部传出一股骚味,地上湿了一片。 陈山将腰刀架在猴三脖子上,左手指向刚刚那对夫妇的尸体,轻声问道。 “你该干什么?” 猴三双眼一亮,立刻喊道。 “山哥!您放心!我下次一定给您抓个更漂亮的!” “保准您玩得尽兴!” 陈山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现。 “猴三,你这条狗,不太通人性。” “老子不收!” 话音刚落,猴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山抹了脖子! “哒哒哒,哒哒哒~” 外面马蹄声越来越近,陈山将身上袄子反穿,当做雪地迷彩,从墙上取下弓箭背好,倒提着腰刀就冲进了茫茫雪原。 “呵!真没想到,老子居然还能对上骑兵!” 第2章 雪原厉鬼! 陈山出了烽火堡,就沿着山脊往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缺口趴下,观察鞑子动向。 ”哒哒哒,哒哒哒……” 山脚下,六个北莽鞑子骑着稍显瘦弱的战马正在横跨冰面,由于害怕马蹄打滑,所以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这鬼天气,看来北莽鞑子也不好过啊!” “就算过了冰面,战马在一尺厚的雪地里,怕也是施展不开。” 骑兵对步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 如今在风雪的掩护下,北莽鞑子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唯一棘手的,就只剩那一手精准的箭术。 陈山趁着北莽鞑子还没过江,搭上哨箭,张弓如满月。 “咻~” 哨箭破空,直直往南边飞去。 边境五里一个烽火堡,三里一个哨塔,依大靖军律,敌人规模在百骑以下不得点燃烽火,只能以哨箭传信。 射完哨箭,陈山直接跳进山坡雪堆里,以足以埋人的雪层作掩护,慢慢朝着山下摸去。 一切行动悄无声息,加上陈山身上早就附上一层雪白,北莽鞑子根本毫无察觉。 哨箭破空,冰面上的鞑子也警惕起来,原本散乱的队形已凝成一块。 “煞笔!” “还想在雪地里结阵冲锋不成?” 陈山将箭囊和刀鞘垫在背后当作雪橇,整个人躺在积雪上,借助山体坡度快速下滑,一直滑到距离山脚百步左右才停下。 “这地方不错,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此时,六个北莽鞑子已经越过冰面,距离陈山不过两百多步,十分谨慎地搜索前进。 陈山躲在一颗松树后面,张弓搭箭,瞄准那六个鞑子左侧树林松开手指。 箭矢破空,狠狠地扎在一颗松树上,发出“砰”的一声! 六名蛮子瞬间神经紧绷,抽出弯刀就朝着左侧杀去! 趁着鞑子注意力被吸引,陈山立刻转点摸到鞑子身后,张弓搭箭瞄准掉在队伍最后的那名鞑子。 此时两者距离不足百步,以陈山的射术,即使山风呼啸也极有可能命中。 “咻!” 箭矢射出的瞬间,陈山直接往地上一趟,接着背后的箭囊缓缓朝着左侧滑动,这一箭射出,无论中与不中,陈山的位置都会暴露。 面对射术非凡的北莽鞑子,即使是猎户出身的陈山,也不想和他们比谁射得更准。 “啊!” 落在最后的鞑子被一箭穿胸! 不出陈山所料,一声惨叫过后,前方五名鞑子立刻下马,躲在马后朝着陈山之前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雪原上的敌我双方陷入诡异的安静,风雪刮过的呼呼声,成了唯一的旋律。 陈山根本不急,将长弓放在胸口,抽出腰间匕首插入积雪,一点点地挪动。 直到摸到一棵松树后面,才起身观察。 陈山居高临下,将所有动静都收入眼中。 此时,五匹战马朝着陈山原来的方向一字排开,中间三个在马后搭好弓箭,准备随时射击。 左右两名鞑子已经不在原地,而是猫身在积雪中,左右两路朝着陈山之前的位置摸去。 其中右手边那名鞑子,正朝着陈山现在的位置而来。 “嘿,还有自己送上门的!” 陈山心中一喜,立刻开始向下挖掘,将自己埋进了积雪里。 时间缓缓流逝,陈山轻轻将袄子上提,捂住口鼻,放缓呼吸,同时在心中默念读秒,每五秒紧绷手指脚趾,每十秒绷紧腹肌。 这是前世高原训练中学到的方法,可以延缓热量流失并保证肌肉活性。 终于,在陈山第三十二次收紧腹肌时,上方传来了积雪摩擦声。 陈山屏气凝神,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待鞑子上钩。 他丝毫不担心鞑子会走脱,因为之前在雪地上滑行留下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诱饵! 果然,三息之后,鞑子踩在了陈山的身上。 瞬间! 陈山浑身弹起,四肢如同八爪鱼一般将鞑子锁住,双手搂住鞑子脑袋猛地一拧! 这名鞑子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直接见了阎王,而且因为松树的遮挡,其他鞑子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还剩四个!” 陈山心中默念,飞快地换上鞑子的上衣和皮帽,将鞑子的尸体靠着松树放好,抽出匕首在鞑子身上借了点血。 “啊!” 陈山浮夸地惨叫一声,整个人就朝着山脚下滚去,被涂在领口的鲜血在雪地上画出一抹鲜红。 “哒噜克亚哆!” (他在松树后面!) 躲在战马后的三名鞑子立刻发现了陈山布下的诱饵,三支箭矢瞬间射出,狠狠地扎在松树上。 “科迪亚哒!” (杀了他!) 一声陈山听不懂的咆哮,山脚下的三个和另一个已经摸到半山腰的鞑子,抽出腰刀就朝着松树冲去。 而这时,陈山就趴在那三名鞑子冲锋的必经之路上! 一阵叽里咕噜的咆哮,三名鞑子直接越过陈山。 就在这瞬间! 陈山突然在三人身后暴起,手中腰刀飞舞,横斩,竖劈,直接给两个鞑子做了开颅手术。 第三名鞑子刚刚转身,陈山的腰刀已经朝他咽喉捅来! “噗!” 一刀穿喉,鲜血飙射,满面血红的陈山狠狠转动刀柄,彻底破坏颈部神经! “剩最后一个!” “老子的军功啊!” 山腰上的鞑子还在死命地往松树冲去,殊不知,陈山已经捡起弓箭瞄准了他! 箭尖遥指鞑子身前一寸,屏息,凝神,手指一松! “咻!” 爆头一击! 向着胜利冲锋的鞑子倒地不起,到死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被自己人的箭射死! “发达了!” “只需要再杀四个鞑子,我就有机会摆脱罪奴的身份!” “到时候,就能凭军功晋升,哪怕当个小什长,也算是有自己的落脚地了!” 依照大靖军律,斩首三人可升伍长,斩首五人可升什长。 什长可统御十人,每月饷银五两! 最关键的是,什长可以独自掌管一座烽火堡,拥有一定的自主权,这才是陈山最想要的!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陈山逆天改命最快的方式,就是依靠军功! 短暂的兴奋过后,陈山迅速冷静下来。 “哨箭射出去这么久了,估计援军也快到了,烽火堡里还他妈死了一地呢!” 陈山跑回烽火堡,随便挖了个雪坑将那对夫妇安葬,随后又拖着床板将王虎四人的尸体拖了出来,摔在三个鞑子旁边。 刚把一切布置好,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呼喝。 “北莽鞑子!拿命来!” 陈山回头一看,一个身披铁甲的黑脸小将正挺枪杀来,看那架势,怕是想将自己捅个透心凉! 自己人? 想杀良冒功? 不对!我还穿着北莽鞑子的皮裘! 第3章 定疆府,杨啸风 “看枪!” 陈山刚要开口辩解,黑脸小将长枪就直刺陈山胸口。 草!好快! 是个练家子! 面对近在咫尺的长枪,陈山抬起手中北莽长弓格挡,随后立刻借力往身侧倒去。 陈山倒下的瞬间,那黑脸小将枪尖回扫,从陈山额头上方两寸擦过! 枪缨上的吊坠扫过陈山脸庞,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杨”字! “将军!” “自己人!!” “我不是鞑子!” 陈山连声高呼,麻利地脱下皮裘皮帽。 一掠而过的黑脸小将调转马头,枪尖遥指陈山。 “自己人?” “姓甚名谁!从实招来!” 陈山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小的乃是野狼岭烽火堡的罪奴,姓陈名山,曾是山中猎户。” 就在这时,陈山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瞧,正是隔壁烽火堡的伍长张二牛和四个手下。 见到熟人,陈山立马指着张二牛喊道。 “将军!” “张伍长能证明我的身份!” 当初招兵的时候,陈山就和张二牛一队,后来又一起被分配到边境做邻居,关系还算不错。 好几次陈山被王虎欺负得没饭吃,都会去找张二牛蹭吃蹭喝。 听见陈山能叫出张二牛的名字,那黑脸将军也就放下了手中长枪。 “你小子不错,不仅能挡下本将军一枪,给能躲过回身一扫,身手不错!” “这几个鞑子都是你杀的?” 黑脸将军策马近前,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几具尸体。 陈山连忙抱拳,沉声道。 “此次犯边的鞑子一共六人,都是小的亲手所杀!” 此言一出,黑脸将军眉头一皱,并未开口,而是翻身下马,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 跑过来的张二牛闻言,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大傻山!” “这些鞑子可都凶猛得很,平常咱们三个都不一定能换掉一个啊!” “如今你居然一个人干掉六个!换成其他人,都够当什长了!” “俺就说你这身板肯定是从军的好材料,如今更是碰上贵人了!” “你眼前这位,乃是定疆府的十三公子,杨啸风,任凉州都尉,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你今天在他面前露了脸,要是能抱上这条大粗腿,你罪奴的身份都不算事!” 定疆府?! 在陈山的记忆中,定疆府可算是声名显赫! 定疆府,乃是大靖定疆王杨铮的府邸 定疆王杨铮,乃是大靖的兵马大元帅,官拜大司徒,其膝下共十三子,年长的十二个,全都是为大靖镇守边关的大将! 如果说如今风雨飘摇的大靖是一座烂房子,那定疆王杨铮就是那位顶梁柱兼泥瓦匠,拼了命地修修补补! 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脸将军,居然是定疆王的第十三子,杨啸风! 陈山虽然没想抱大腿,但若是能给杨啸风留下个好印象,以后的路或许还能好走不少! 毕竟定疆府的分量,在大靖军中可堪比虎符啊! 想到此处,陈山得意地拍了拍张二牛的肩膀。 “放心!苟富贵,勿相忘!” “要不是你那几块炊饼,我早就饿死了!” 就在陈山扬扬得意之时,杨啸风却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 “大胆!” “把这个残杀同袍,冒领军功的罪奴拿下!” 杨啸风一声令下,张二牛呆愣片刻,连忙招呼人将陈山死死押住。 陈山连忙喊道。 “将军!小的冤枉!” “这六个鞑子真的是我亲手所杀!” 杨啸风冷哼一声,枪尖挑开猴三的衣领。 “还敢狡辩!” “且不说六个鞑子的军功,这人脖颈间的伤口,就不是出自北莽鞑子的弯刀!” “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我大靖制式腰刀贴身抹的脖子!” “此地就你一人,还说你不是为了军功,残杀同袍!” 陈山闻言一愣,他是真没想到,杨啸风居然如此细致,更没想到,这位将门虎子还挺有法医的天赋! 不是,哥们? 你有这天赋当什么兵啊! 你去写个《洗冤录》名传千古不好吗? 事已至此,陈山也没法再隐瞒,只能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从王虎四人掳掠大靖百姓,到陈山怒斩四人,再到利用环境,独自面对六个北莽鞑子。 听完陈山所言,杨啸风看向张二牛。 “张伍长,本将军并不了解这个王虎,依你所知,这个王虎是否真的如此胆大妄为?” 张二牛一脸苦相,最终点了点头。 陈山见有门,连忙喊道。 “将军!在王虎施暴之时,那女子曾咬过他!” “您可以看看那具无头尸,看看他身上可有咬痕!” “还有那对夫妇,我就葬在烽火堡外面的雪地里!” 杨啸风朝张二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按照陈山所说去找那对夫妇的尸体。 而杨啸风手中长枪一抖,精准地划破王虎外衣。 那满是污垢的右肩上,确确实实有一个清晰的齿痕。 陈山看得眼前一亮。 好俊的枪法! 若是近身搏杀,我不输任何人,可这马上功夫,我可欠缺不少啊! 不一会儿,张二牛也跑了回来。 “禀将军,陈山所言属实!那妇人生前确实遭受凌辱!” 杨啸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押着陈山的两人立刻松开。 “陈山!依军法斩杀败类,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再加上这六个鞑子首级,可升为什长!” “虽然你身为罪奴,不得晋升,但刚刚是本将军错怪与你,你可提一个要求,本将军只要做得到,都能答应你,且算作补偿。” 陈山甩了甩被押得酸痛的手臂,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杨啸风。 定疆府的家教确实没得说! 这将门虎子做事居然如此公道,居然毫不嫌弃自己罪奴的身份,怪不得定疆府能在军中有如此声望! 一旁的张二牛等人听见杨啸风如此说,一双双眼睛羡慕的直冒光! 要是趁此机会跟着杨啸风做个亲卫,那可比在烽火堡里吹冷风好多了! 若是以后再积累些军功,得了释罪文书,搞不好还能谋个都尉当当! 与张二牛等人想法不同,陈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抱定疆府的大腿。 定疆府如今确实如日中天,可它终究也是将门! 纵观前世数千年历史,有几个将门能有好下场? 特别还是这种名望特别高的,除了那位拯救大唐的中兴之臣,陈山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有好下场。 况且,在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大腿可抱? 无非就是利用而已! 能依靠的,只有手中刀枪! 陈山思索片刻,一脸憨笑道。 “将军,不知小的是否有幸,能跟随你学习枪法?” 杨啸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山会提这种要求。 他都准备收陈山为亲卫了! 杨啸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但只有基础枪法!” “家传枪法,不得外传!” 陈山闻言,拱手行礼。 “多谢将军授艺之恩!” 这时,张二牛偷偷戳了戳陈山的后腰。 斜眼看去,张二牛正无声张口,看其嘴型是在说“拜师”。 陈山又不傻,他就是故意不想和杨啸风牵扯太深。 定疆府,那就是乱世中最大的靶子! 就算是定疆府眼中的小风浪,也足以将陈山这种小虫子淹死! 你冤枉我一次,传我些枪法,两清就好。 张二牛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杨啸风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无非是个善战之人而已,定疆府可不缺。 “行了,陈山即日起暂代什长之职,在新任什长来之前,驻守烽火堡。” “等本将军回营之后,自会将配给和《枪法术论》一并送来。” “若你能把握住机会,兴许能洗清罪奴身份,建功立业。” “将军!狼烟!” 杨啸风话音刚落,张二牛就指着东北方惊呼。 抬眼望去,狼烟升腾,声势不小! 第4章 大傻逼!杨啸风! “日升单烟,鞑子上百!” “留下两个人留守,其余人随本将军驰援!” “喏!” 幸好鞑子留下六匹战马,陈山几人才能跟得上杨啸风一路疾驰。 “娘的!不愧是将门出生,连这马都神俊非常!” “雪地里都能跑这么快!” 陈山望着前方一路飞驰的杨啸风感叹,身旁的张二牛就沉声说道。 “大傻山!” “你现在羡慕有个屁用!”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不抱紧定疆府的大粗腿,现在后悔?” “晚了!” 陈山扭头看去,张二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嘿嘿,老张,咱也就是运气好杀了几个鞑子而已,真要跟着杨都尉混饭吃,指不定哪天就惹下祸事!” “如今这世道,还是小命精贵些!” 张二牛闻言,长叹一声。 “哎,也是,定疆府一脉,那都是和异族玩命的主,咱们这些小喽啰,离远些也好。” …… 不消一刻钟,一行人就赶到狼烟所在。 此地乃是凉州最靠北的戍堡,名为鹰嘴堡,常驻边军不下五十人,其背后就是一座村落,名为李家村。 如今,鹰嘴堡已经被北莽鞑子冲破,鞑子的先头骑兵已经冲进村子里大肆掳劫。 村庄之内,惨叫声不绝于耳,北莽鞑子挥舞着腰刀,四散奔逃的百姓如同待宰的羔羊! “畜牲!” 杨啸风怒骂一声,回头看向陈山等人。 只见张二牛和几个手下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唯有陈山目光如炬,战意汹涌。 张二牛见杨啸风回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都尉!鞑子……人马众多……咱们……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吧。” 几个手下也连连附和。 “是啊!都尉,咱们……拼不过啊!” 定疆府一脉,忠勇传家,府门上还挂着先帝御赐的[护国安民]牌匾。 如今北莽鞑子就在眼前屠戮大靖百姓,他如何能不战而逃? 杨啸风开口就要怒斥几人,可还没骂出声来,陈山就抱拳说道。 “都尉!”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百姓!” “不如就由张伍长带着手下疏散百姓,卑职陪都尉冲杀一番,吸引鞑子注意。” 杨啸风看着镇定自若的陈山,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陈山!你倒是条汉子!” “且随本将军冲杀!” 陈山翻身下马,取下弓箭腰刀背在身上,又从张二牛马上取下两个箭囊。 “都尉!” “卑职不善马战,只能步战陪都尉和鞑子过过招!” 杨啸风哈哈一笑。 “好!” “陈山!若此战咱们能活着回来,你的释罪文书就包在本将军身上了。” “若是杀的鞑子够多,这鹰嘴堡屯长的位置,也是你的!” 说完,杨啸风双腿猛夹马腹,直接冲进村子。 “北莽鞑子,拿命来!” 得到杨啸风承诺的陈山也彻底红了眼,眼前面目可憎的鞑子,也变得眉清目秀了! 杨啸风呕吼出声,提起长枪就杀入村庄之中,所过之处,手中长枪上下翻飞。 片刻之间,几名鞑子就被挑翻马下。 陈山也没闲着,一路飞奔攀上屋顶,手中弓箭如同收割生命的毒蛇,每一支箭矢都精准命中一名鞑子。 具有现代特种作战思维的陈山,居高临下掌控着整个战局,每一支箭矢都在正确的时间射中正确的目标。 有陈山的掩护,杨啸风只管往前冲杀,那些身侧想要偷袭的鞑子都被陈山一箭毙命! 杀痛快的杨啸风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 “陈山!好箭术!” 杨啸风刚喊出声,陈山就在心头暗骂一声“煞笔!” 明明敌人都还没发现,你还主动暴露自家“狙击手”! 你他娘脑子有泡啊! 上辈子陈山手下要有杨啸风这种大傻逼,陈山绝对让他把园木玩方了才准睡觉! 原本陈山打算在房顶不断转换位置射冷箭迅速歼灭鞑子的有生力量,然后再凭借地形限制鞑子战马冲锋,打巷战拖到援军赶到。 杨啸风这一嗓子,直接暴露了陈山的存在。 鞑子中几个懂汉话的,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张弓搭箭开始寻找陈山的位置,还指挥一批鞑子开始烧房子! 陈山三个箭囊还剩大半,就不得不放弃屋顶的有利位置。 毕竟鞑子的箭术,那是出了名的准! 陈山跳下屋顶,穿门过户,透过各个缝隙突施冷箭。 每射出几箭,陈山立马脚底抹油,那些围捕而来的鞑子被陈山逗得晕头转向。 但失去了房顶开阔的视野,陈山对于杨啸风的策应力度大大减弱,杨啸风顿时压力大增,被迫且战且退,胯下战马也在交战中中箭而亡。 最要命的是,鞑子一边搜索一边放火烧房,如同狼群围猎一般,不断蚕食陈山的活动空间。 终于,杨啸风和陈山被鞑子们堵在了村里的祠堂附近,陈山三个箭囊也都射空了,只能拔刀迎战。 而此时,保卫两人的鞑子,起码还有四十多人! 杨啸风狼狈不堪地推开祠堂大门,迎面撞上陈山。 “额,陈山,是本将军大意了,害得你要与我葬身于此。” 杨啸风毕竟出身将门,在喊道压力突增的时候也反应过来,此时面对陈山,心中满是愧疚。 闻言,陈山翻了个白眼。 “现在先想想怎么活着出去吧,我可没想死在这!” 陈山也懒得骂他了,这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如何逃出生天。 杨啸风折断肩头箭矢,杵着长枪,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陈山,是我害的你,我这就去替你杀出一条血路!” “若你能活着出去,麻烦替我到定疆府,给父王磕个响头!” “答应你的枪法,就由父王代我传授吧。” 说罢,杨啸风扭头就走,拎着长枪就要去和鞑子拼命。 陈山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其一把拉住。 “你他娘是不是虎!” “你当你是天下无敌?外边起码还有四十多个鞑子!” 杨啸风一把甩开陈山的手,高声喊道。 “我定疆府一脉,只有战死!” “若我被俘,那就是让父王蒙羞!” 闻言,陈山眼前一亮。 “咱们和鞑子缠斗也快半个时辰了吧?” “援军到此,顾及也就一两刻的功夫,咱们不如去和鞑子谈谈?” 杨啸风看着陈山一脸坏笑,皱眉道。 “谈?” “和鞑子有什么好谈的?” “无非就是个你死我活!” 陈山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杨啸风。 “都尉!” “你可是定疆府的十三公子啊!” “你说外面鞑子会不会想活捉你?” “咱们再拖一会儿,援军就到了!” 说完,陈山直接朝着门外大吼。 “定疆府十三公子,杨啸风在此!” “不怕死的,尽管来战!” 屋外懂汉话的鞑子百夫长闻言,连忙叫停准备放火的手下。 定疆府? 鞑子百夫长想起杨啸风枪缨上的吊坠,那上面确实刻了一个杨字! “呜嗒咦噜克!” (抓活的!) 随后,鞑子百夫长策马上前,用蹩脚的汉话朝祠堂内喊道。 “杨啸风!” “你若主动出来归降,绝不伤你性命!” 屋内陈山闻言一笑,朝杨啸风挑了挑眉。 “你看,是不是有的谈?” 杨啸风脸色铁青! 定疆王的儿子被鞑子给围了,脸都丢尽了! “陈山,待会援军到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放跑了一个,我拿你试问!” 第5章 背后的刀最难防 “杨啸风,你到底投不投降?” “再不出来,就等着被烧死吧!” 祠堂外,鞑子百夫长不耐烦地叫嚷。 祠堂内,陈山和杨啸风背靠着门口的柱子恢复体力,压根不搭理。 外面的鞑子实在没了耐心,挥手就要命人强攻。 谁知门外刚响起喧闹声,陈山就扯着嗓子大喊。 “都尉!王爷还等着您回家尽孝呢!您可千万不能自尽啊!” “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求您千万忍得一时之辱,保全自身啊!” 陈山半靠在竹子上,表情极其浮夸,好像旁边的杨啸风真的要自刎一般。 杨啸风从陈山声情并茂的嘶吼中,甚至还听出些哭腔,不由地直挑眉。 “你别演得跟真的一样行不?我听着都磕碜!” 陈山嘿嘿一笑。 “那有啥办法,你现在在他们眼里可是香饽饽,不这么演,外边的鞑子可耐不住性子。” 仿佛是为了配合陈山的说辞,陈山刚吼完,祠堂外的喧闹声就戛然而止,显然是放弃了强攻的打算。 陈山得意地摊了摊手。 “你看,是不是管用?” “以你的身份,对面只要有一丝机会,绝对会抓活的,咱们就好好休息,隔一会喊上几声,他们绝对不会硬来。” “等咱们援军到了,他们要么退走,要么硬闯赌一把,咱们拖住就行。” 杨啸风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山。 “陈山,咱们也算同生共死了,以后就兄弟相称,你就跟着我,以你的本事,我保证,假以时日,一定能出人头地!” 在这一番的战斗中,杨啸风亲眼见识了陈山的身手和心机,别了不说,就冲着陈山那一手能让他放心冲锋的箭术,他就忍不住想拉拢。 谁知道,即使杨啸风已经如此坦诚,但陈山还是不为所动。 “好意心领了,不过还是算了。” 杨啸风见陈山如此坚决,心中满是疑惑。 几位兄长招揽亲卫心腹都顺利无比,怎么到我这,连个罪奴都搞不定? 实在想不明白,杨啸风直接开口,语气有些不爽。 “陈山!你就给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瞧不上我杨啸风还是瞧不上我定疆府!” 陈山苦笑出声,心道这杨啸风终究还是太年轻,也是幸亏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要是换个人多的场合,这句话说出口,陈山在大靖军中就再无立足之地。 陈山见杨啸风确实有点急了,也不再藏着掖着。 “我就给你交个实底。” “我并非看不上你或是定疆府,我是怕!” “大靖气数将尽,无数心怀叵测之辈都想在这乱世分一杯羹!” “你定疆府一脉,挡了太多人的道!” “最要命的是,你们是好人!” “好人或许会名垂千古,但在这世道却活不长!” “我要是跟着你,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杨啸风闻言,双眼一瞪就站起身来。 “枉我还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没想到,你竟如此贪生怕死!” “如今大靖危在旦夕,大丈夫当救家国于危亡之中,岂能惜身而求自保?” 陈山翻了个白眼,问道。 “这世上是忠臣良将多,还是奸佞小人多?” “忠臣良将要是都死光了,谁来护境安民?” “傻不愣登的,愣头青一个!” “记住!只有活着才能战斗!” 杨啸风被陈山喷得不知如何反驳,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组织好语言。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平时连自己父亲定疆王他都敢顶嘴,在陈山面前却像个新兵蛋子。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杀鞑子!救都尉!” “冲啊!” 陈山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抄起腰刀低吼道。 “援军来了!” “杀出去!” 刚刚还在吹牛打屁的陈山瞬间切换战斗模式,杨啸风刚把长枪拿在手上,陈山已经踹门杀出去了! “敢围老子!” “都给老子死来!” 大靖凉州军已经冲进村庄将四十多名鞑子彻底包围。 鞑子们的快马没了用武之地,贴身混战之下,弓箭也成了摆设。 此刻,陈山彻底疯狂! 要知道,他体内可有着一个后世顶级突击手的灵魂! 突击,近身格斗,那就是老本行! 只见陈山左突右冲,脚步一刻不停,绝不然自己陷入多人合围。 冲到一个鞑子面前,闪身,断手卸刀,横斩枭首!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纵享丝滑! 杨啸风在身后看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娘的!好一个杀胚!” “陈山!等我!” 杨啸风长枪一抖,怒吼着跟着陈山冲去。 此时,前来营救的援军中,鹰嘴堡屯长杜冲一把拉过自家弟弟杜原。 “阿原!那个在都尉身前的就是张二牛说的陈山!” “他陪着杨都尉陷阵冲杀,以杨都尉的性子,搞不好就是下一个鹰嘴堡的屯长!” “你去,趁乱一刀捅了他!” “鹰嘴堡可是个肥的流油的地儿,世家走私都得从这过!” “无论如何咱不能把这肥差让出去!” 杜原点了点头,抽出腰刀就从人群侧面摸了过去。 这边,陈山一路冲杀,终于杀出包围圈。 刚准备转头去接应杨啸风,一个肥头大耳的黄脸汉子就朝他跑了过来。 此人正是杜原! “兄弟好生勇猛,快!咱们去救都尉!” 陈山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又往回杀去,可就在挥刀的一瞬间,刀身倒映出身后狰狞的面容! 一股出自本能的危机感迫使陈山瞬间缩头滚翻。 “唪!” 刀锋从头顶斩过! “我草!敢阴我!” 陈山不知道身后的“袍泽”为何对自己出手,但对方的杀意却做不得假! 陈山一连几个滚翻躲过杜原的追杀,心中怒火狂燃! “想杀你爹?” “你先给我死!” 陈山在此翻滚躲开刀锋,手中腰刀猛地掷出,杜原挥刀一磕,腰刀插进黄土地,不停颤抖。 趁着杜原回刀防守,陈山如同猎豹一般飞扑而去,双手精准擒住其手腕,使劲一扭,令其腰刀脱手。 就在陈山想要结果杜原性命之时,杜冲就冲上前来,一脚踹在陈山左肩,踢得陈山连连后退。 “大胆!居然敢残杀袍泽!” “依大靖军律,当斩!” 此时,陈山环顾一圈,发现鞑子已经死绝,四周全是大靖军卒。 杨啸风走上前来,拍着陈山的肩膀。 “怎么?杀红眼了?自己人都杀!” 陈山扭了扭脖子,沉声道。 “这犊子从背后捅我刀子!” “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他!” 杨啸风还没反应过来,陈山就再次冲了出去。 杜冲见陈山冲来,举刀便砍,可刀还没挥下,陈山一脸弹踢直接将他右手手指踢断! 惨叫还没出声,陈山后脚一蹬,前脚弓步前顶,一记顶心肘直接打得他喘不过气,窝在地上不断翻滚。 “妈的!” “跟老子玩阴的!老子弄死你!” 陈山左腿弹踢直接踹在杜原迎面骨上,杜原吃痛,半跪在地。 “误会!都是误……” 杜原刚开口求饶,陈山左腿猛地上扬,一记下劈腿狠狠砸在其头上,直接来了个“脚动闭麦”! 杜原顿时双眼泛白,倒地不起。 这时候,杨啸风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出声叫停。 “陈山!停手!” 杨啸风想着,陈山出口气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战场混乱,也没法证明杜原真的从背后捅刀子,要是真闹出人命来,陈山的大好前途可就毁了! 可不曾想,陈山根本置若罔闻,右腿高高后仰,瞄准了插在土里的腰刀就朝着杜原的脑袋来了一记足球踢! “砰!” 杜原整个人狠狠装在刀锋之上,后颈被砍进去数寸,彻底没救了。 围在四周的边军被吓得纷纷回退,看向陈山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陈山!你在干什么!” 杨啸风怒斥出声! 他是真没想到陈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都敢下死手。 原本还想提拔陈山的心思,瞬间就凉了。 当中残杀同袍,还提拔个屁! 能活命就不错了! 陈山一口唾沫吐在杜原脸上,回身一脚踩在杜冲脸上。 “杨都尉!” “卑职与这两人素不相识,他们对我出手必有缘由,我思来想去,无非是因为鹰嘴堡屯长一职。” “我想问问,这人可是这鹰嘴堡的驻军?” 第6章 掌管鹰嘴屯 杨啸风仔细看了眼被陈山踩在脚下的杜冲。 “我想起来了!” “此人名叫杜冲,乃是鹰嘴堡的屯长!” “我此次巡视边防,最先到的就是鹰嘴堡。” “杜冲!你鹰嘴堡战兵五十人,辅兵三十人,据险而守,鞑子骑兵只有快马腰刀,如何能在两刻钟之内冲破关隘,杀进村庄?” “你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本都尉现在就砍了你!” 杜冲被陈山踩的死死的,根本起不了身。 还没等他开口,陈山就朝着人群喊道。 “张二牛!死了没?没死就出来!” 张二牛挤开人群,一脸讪笑的迎了上来。 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肯定是因为之前多嘴才给陈山惹下祸事。 张二牛朝着杨啸风拱手。 “禀都尉。” “小的带着百姓躲避鞑子,巧遇杜冲,一时说漏嘴,让杜冲知道了都尉准备把鹰嘴屯交给陈山的事。” 陈山狠狠一巴掌排在张二牛后背。 “你这说漏嘴不要紧。” “我差点被自己人从背后砍死!” 此时,饶是杨啸风不善断案,也彻底明白过来。 杨啸风直接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把杜冲带下去,半个时辰之内,把他肚子里的鬼水全给我倒出来!” 话音刚落,两名斥候自告奋勇上前,将杜冲押了下去。 杜冲疯狂挣扎,配上他那肥猪般的身材,像极了炊事班杀年猪! 但也不是杜冲太怂,主要是如今这个年代可没什么文明执法和证据链的要求。 只要你有嫌疑,严刑逼供早已成了常态。 更别说落在这些边军斥候手里了,这群老杀才折磨人的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 杜冲被带下去,撬开嘴也需要些时间,杨啸风上前一脚踢在陈山屁股上。 “你他娘就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这多人人呢!我叫你停手你非得杀,我好歹是个都尉,你让我这脸往哪放?” 陈山嘴角一勾,当着所有人的面抱拳半跪。 “谢都尉替卑职主持公道!” “都尉明察秋毫,卑职却因一时激愤未听号令,请都尉责罚!” 陈山嘴上说着请罪的话,头却高高扬起,眼神仿佛在说。 “看,够给你面子吧!” 杨啸风身为定疆王之子,从小到大不管到哪里从不缺阿谀奉承之人。 若是有人向他请罪,必是诚惶诚恐,哪有像陈山这样的,做作的让人尴尬,满脸写着——面子给你了,差不多得了! 杨啸风无奈一笑,故作严厉道。 “陈山!不听号令,不敬上官,依大靖军律,首犯者,杖责三十!” 此话一出,陈山两只眼珠子都瞪大了,连忙压着嗓子吼道。 “草!你玩真的?!” 杨啸风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你也知道怕?” “真稀奇啊!” 低声打趣了陈山两句,杨啸风又扯着嗓门喊道。 “但,此战之中,陈山奋勇杀敌,歼敌数十人!” “本都尉信守承诺,任命陈山为鹰嘴堡新任屯长,因陈山身为罪奴,如今只能暂代屯长之职,待释罪文书下达后,正式履职!” “但功过不能相抵,鹰嘴堡大小开支,由陈山个人承担!麾下兵员自行招募!” “陈山!你可有怨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山还能说啥? 难不成真去领三十军棍? 能洗清罪奴身份已经不错了。 至于经营一个戍堡的银钱,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去杀鞑子换赏钱! 况且,一应开支都由自己承担,那不就相当于养一支私兵嘛,也刚好可以放开手脚。 陈山将一句“MMP”吞下肚去,咬牙切齿的抱拳回话。 “都尉英明!属下绝无怨言!” 四周的边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面面相觑。 违抗军令! 顶撞上官! 还是个罪奴! 就这么完了? 这陈山什么来头? 居然连定疆府十三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杜原弄死还屁事没有? 此刻,所有人都将陈山列为不能招惹的存在。 “都尉!这些鞑子都是狼骑!” 打扫战场的军卒扒下鞑子身上的皮甲,发现所有所有鞑子胸口都有狼头纹身。 这是北莽狼骑的标志! 狼骑,并非北莽某一支骑兵,而是由北莽贵族子弟组成的骑兵。 上百北莽贵族子弟死在鹰嘴堡,北莽方面绝对会来找回场子! 瞬间,在场边军顿时炸了锅,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这陈山可算倒血霉了!” “之前杀虎口那边弄死个狼骑,三天后就被北莽鞑子平了!” “是啊!现在上百狼骑死在鹰嘴堡,估计要不了几天,这鹰嘴堡就是一片死地!”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陈山眉头紧皱。 杨啸风也有些为难,心中想要收回成命,可朝令夕改乃是军中大忌! 总不能因为陈山一人而坏了军规吧。 就在这时,审讯杜冲的两名斥候跑到杨啸风面前,轻声说道。 “启禀都尉!” “杜冲撂了。 “鹰嘴堡中真正的兵员只有不到十人,您之前巡视时,看到的军士都是杜冲花钱请来的百姓。” “而且,鹰嘴堡还长期参与走私,杜冲收取贿赂,就让商队通行。” “克扣下来的军饷和商队给的贿赂,都在鹰嘴堡地窖里。” 听完斥候汇报,杨啸风瞬间就怒了。 “喝兵血!” “还走私!” “他娘的!这些百姓都是死在杜冲这杂种手里!” “把这畜牲给老子带上来,老子要亲手剁了他!” 两名斥候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都尉,杜冲没能熬住,已经……咽气了。” 杨啸风瞪了两名斥候一眼,呕吼道。 “那就给老子鞭尸!” “就在村口,当着那些百姓的面,给老子把他大卸八块!” “喏!” 两名斥候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跑了下去,没多久,村口就传来阵阵嚎哭声和怒骂声。 “陈山,这鹰嘴堡,你守不下,跟我回中军大营,只要咱们不声张,应该也没多大事。” 杨啸风出完了胸中恶气,凑到陈山耳边轻声嘀咕。 陈山摇了摇头。 “我能走,这些百姓能走吗?” “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呢!” 陈山指了指身后的祠堂,杨啸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自古以来,土地和列祖列宗都是百姓心中的根! 要让这些百姓抛弃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让列祖列宗在地下不得安宁,他们宁愿死在这! 陈山想了想,拍了拍杨啸风的肩膀。 “鹰嘴堡交给我吧,只是求你个事。” “如今村子都被烧了,我想让百姓住进鹰嘴堡,行吗?” 杨啸风点了点头。 “这个是小事,你放手干吧。” 陈山朝杨啸风拱了拱手。 “谢了!我先去和百姓们聊聊,看看能不能招些兵员。” 陈山皱着眉头往村口有去,嚎哭声连成一片,有些刺耳。 杨啸风看着陈山离去的背影,想起刚刚祠堂里的对话,喃喃道。 “口口声声说着要活下去,又为何要呆在这必死之地?” “陈山,咱们是同一种人!” 第7章 发财了! 村口,一片焦土之上,幸存的百姓正对着杜冲的尸体泄愤。 陈山扫视一圈,六十多个村民,其中还有二十多个青壮年。 这不就是最好的兵员嘛? 陈山清了清嗓子,走到人群中央,带着悲痛的嗓音高声说道。 “乡亲们!” “鞑子已经被歼灭,祠堂也保存完好,诸位赶紧去将祖宗灵位请出来,逃命去吧!” 此言一出,原本一片哀声的人群突然议论纷纷。 还好之前不少村民亲眼看见陈山与鞑子搏杀,救下他们性命,所以才没有直接对着陈山破口大骂。 最终,一位长者杵了杵拐棍,压下议论纷纷的人群,走到陈山面前。 “这位军爷!小老儿拜谢您的救命之恩!” “只是这鞑子既然已经剿灭,为何我等还要逃命?而且还要将祖宗灵位请出祠堂?” “若是扰得祖宗泉下不得安宁,可是大不孝啊!” “小老儿身为赵氏一族族长,决不能答应!” 这长者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阵阵反对声。 陈山伸手拉住长者,一脸无奈。 “族长,我也不想如此,可那些鞑子都是北莽贵族子弟,北莽鞑子肯定会报复的。” “你们再呆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啊!” “况且,这村子已经被鞑子烧成一片焦土,你们就算留下,又能住在哪里?” “这寒冬腊月的,怕是要冻死人啊!” 陈山言辞恳切,更是处处为了这些村民着想,百姓们也知道鞑子的厉害,一时间全场的鸦雀无声。 陈山扫过一众村民,心中暗自着急。 怎么就没人跳出来说要和鞑子决一死战呢? 都这么怂吗? 陈山哪里知道,在大靖边镇的普通百姓心中,对于鞑子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见半天都没人开口,陈山也不准备再说什么,直接带着村民们往祠堂走去。 妈的!怂成这样,活该被欺负! 都家破人亡了,还他妈不敢反抗! 老子就不信了,亲眼看一遍自家房子被烧,亲人惨死,还有人能有脸去祠堂里请祖宗牌位? 陈山走得很慢,村民们走得更慢! 一路上,六十多人看着自家被烧成一地白灰,看着自家亲友的惨状,不时就有一两人冲出人群跪地痛哭。 “天杀的鞑子啊!” “娘!孩儿不孝啊!” 终于,走到仅剩的祠堂前,这群人再也走不动了。 陈山假模假样地回头催促。 “乡亲们,快些吧,北莽鞑子还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 这时,为首的李氏族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祠堂连连磕头。 “列祖列宗在上!” “后世子孙不孝!” 听到这两句话,陈山眉头一挑,心道: “妥了!这两句话出来,再怂的货都得爆种!” 不出陈山所料,老族长红着眼起身,转身就对着身后的村民们怒骂。 “你们还算是人吗!” “鞑子烧杀抢掠也就罢了,现在还要逼得咱老祖宗不安宁!” “灵位能请出来,祖坟呢!” “留给鞑子养马?” “李氏子孙都给老夫听好了!” “咱们,不走了!” “留下和鞑子拼了!就算死,也不能让祖宗蒙羞!” “谁要是没种,老夫现在就把他踢出族谱!” 老族长发动“踢出族谱”技能,这些刚刚才被唤醒心中仇恨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变成了一头头复仇的野兽! 陈山丝毫不怀疑,要是现在有个鞑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瞬间就能将鞑子活活咬死! 火挑起来了,接下来就该施恩了。 陈山快步来到杨啸风身前,拱手跪地。 “都尉!” “百姓们尚且有此血勇,身为大靖边军,岂能退缩?” “小的请命留守鹰嘴堡,与百姓共进退!” 杨啸风看了看群情激昂的百姓,又看了看一脸正气的陈山,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陈山在收买人心呢! “好!既然你有此决心,本都尉准了!” “喏!” 陈山快速起身,借着抱拳行礼的功夫小声说道。 “你让我自己承担没问题,那杜冲留下的钱财可得给我留下!” 杨啸风扬了扬下巴,小声回到。 “给你吧,一个屯长能收多少贿赂?” “要是要是不够,这一百多鞑子的战利品,我给你留下一半,反正也是你杀敌的奖赏。” 陈山连连点头。 “说定了!” “我先去戍堡看看,把老百姓安置好。” 杨啸风“嗯”了一声,陈山转头就朝着村民们大喊。 “乡亲们!” “从今天起,我陈山和你们同生共死!” “那边是从鞑子身上扒下来的皮甲和兵器,想报仇的,赶紧拿上,跟我去戍堡!” 村民们一边感恩戴德,一边朝战利品扑去,一盏茶不到,地上就只剩几片破烂的皮甲。 再看陈山,赶着十几匹战马头也不回地朝着戍堡而去,生怕杨啸风后悔。 从始至终,杨啸风都没有开口,一旁的军卒虽然眼红,也不敢多嘴。 “你要是带着一群百姓就能守住鹰嘴堡,想必就算父王也会对你另眼相待吧。” ………… “乡亲们,这戍堡里屋子不少,你们自己安排,挤一挤。” “夜里风大,千万别着凉了,缺什么就记下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将村民安顿好,陈山立马来到地窖。 地窖的门上挂了个铁锁,但陈山也不需要钥匙,直接两脚连带着门框一起踹塌。 门一打开,陈山就傻了,耳边响起杨啸风那句——“一个屯长能收多少贿赂?” “妈的!金山银山啊!” 地窖大概二十几个平方,高一米五,金银珠宝和成穿的铜钱堆满了大半个地窖! 另外一边,则是弓弩刀枪之类的军械! “发了!发大了!” “杜冲到底从哪搞的这么多钱?” “走私这么暴利吗?” 陈山扫了一眼,立马将刚刚踹塌的大门扶起,将入口堵上。 “有了这笔钱,老子能把鹰嘴堡打造成一个战争堡垒!” “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和人手!” 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陈山紧闭双眼,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这些百姓现在正处在兴头上,等激情过去,又能剩下多少?” ………… 凉州城,知州衙门。 杨啸风回到凉州城已是深夜。 可他却连满身血污的盔甲都没换,就直接闯到了凉州知州吕怀生面前。 “吕大人!” “末将今日在军中寻得一猛士,本想将其提拔为屯长,但奈何此人却是一介罪奴,所以深夜来访,是想求吕大人批一份释罪文书!” 杨啸风从胸甲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放在了吕怀生面前。 “吕大人,这文书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拟好了,您受累盖上官印就行!” 吕怀生看了看桌上皱巴巴的信封,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憨笑的杨啸风,心中冷笑一声。 “定疆王府当真好大的威风啊!” “一个七品都尉,居然都能替三品知州草拟文书了!” “还盖上官印即可?” “杨啸风,你当这知州府是你定疆王府吗?” 吕怀生心中已生怒意,但面上还是一副和煦笑容。 “杨都尉不仅勤勉,更是慧眼识人,不愧是定疆王之子啊!” “不知您口中罪奴姓甚名谁,本官也好将其罪案除去。” 杨啸风嘿嘿一笑。 “叫陈山,我让他暂代鹰嘴堡的屯长了。” 吕怀生点了点头,又是一顿恰到好处的吹捧哄的杨啸风找不着北,最后更是亲自将咱们杨都尉送出了大门。 杨啸风以为陈山罪奴的身份已经搞定,可他却没注意桌上那皱巴巴的信封,吕怀生从始至终都没碰过。 吕怀生回到书房,随口对管家吩咐。 “腌臜玩意儿,烧了吧。” 管家“诶”了一声,连忙将那皱巴巴的信封收好。 “老爷,那杨啸风再怎么说也是定疆王府的人,这个叫陈山的,是办还是不办?” 吕怀生轻轻饮了口茶,头都没抬。 “办,也不办,拖着就行。” “杨啸风虽然一贯憨直,不通礼数,但军阵之道上,总算是家学渊源。” “这鹰嘴堡乃是险要之地,若是有什么差池,本官也麻烦,就让那个叫什么山的罪奴守着吧。” “所他真做得不错,这释罪文书,可就是本官的人情了。” “到时候,若是他懂事,本官自然给他一条活路。” “但若是和那杨啸风一个德行,那就当一辈子罪奴吧。” 第8章 杀鞑子,练练胆! 深夜,陈山在房间里升起一盆柴火,烤着麸饼,烧着热水,像是在等什么人。 窗户开着,鹅毛大雪乘着山风飞舞,明天一早,积雪怕是要能埋人了。 “这么大的雪,恐怕鞑子也得歇几天了。” 这时,风雪中,李氏族长杵着拐棍朝着火光处走来。 陈山嘴角一勾。 “总算来了!” 族长来到房门前,陈山抬头朝他笑笑,装作疑惑问道。 “老爷子,这么晚了,有啥事?” “难不成是饿了?我这刚好烤的有麸饼,凑合吃点?” 老者见陈山满脸笑容,还邀请他吃饼,顿时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老者这番做派,陈山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老爷子,可是村民们想要退缩?” 被陈山这么一问,族长脸色更是涨红! “哎!让军爷见笑了!” “刚刚,有不少子弟来找小老儿,想……想让小老儿来问问,若是不和鞑子拼命,能否……继续呆在戍堡里。” “不过陈屯长放心!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着屯长杀鞑子的!都是些壮小伙,有的是劲儿!” 陈山笑了笑,没有说话,房间内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村民们反悔的事,很正常,就像前世选拔菜鸟一样,陈山谢谢老兵总会演一出戏来让菜鸟们感受临战的忐忑和死亡的压力。 毕竟,真正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那些不怕死且命足够硬的家伙。 要是靠着一时激情上阵,不仅自己死定了,还会连累其他人。 沉默片刻,陈山开口问道。 “老爷子,你们久居边境,可知道这关外哪些地方有鞑子?” 族长,闻言一愣,不明白陈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个……小老儿确实不清楚,鞑子和咱们不一样,他们不种地,是循水草而居,像这寒冬腊月的,应该也就在凉州河对面某处吧。” 陈山点了点头。 “行,夜深了,老爷子先回去休息,村民能不能留在戍堡的事,明天再说吧。” 族长本来还想问问,可陈山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笑告辞。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清晨,陈山才将所有人召集起来。 戍堡内的练兵场上,六十多个村民,一大半都顶着黑眼圈。 陈山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害怕被赶出戍堡,愁得一晚上没睡。 陈山故意吊着他们也正是想让他们在忐忑中饱受煎熬。 陈山扫视一圈,直接喊道。 “愿意加入鹰嘴堡,跟着我杀鞑子的,站出来!” 十八个青壮率先站了出来,他们的父母都死在鞑子手里,孤家寡人一个,一心只想报仇。 片刻后,族长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站了出来。 陈山看了一眼,也没有劝阻。 “除了这二十人以外,其余人今日午时之前离开戍堡!” “大靖军律有言,戍堡属于军机要地,闲人不得擅入!” “这戍堡内多余的被子和衣物,可以先借给你们,你们这四十多人,祠堂里应该也能挤一挤了。” 陈山说得斩钉截铁,没留任何余地,那退缩的四十多人顿时闹作一团,不少脑子活泛的已经冲到陈山身边开始哀求。 “陈屯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个天,祠堂里没有火炕,能冻死人啊!” “就是啊,你们边军没守住,咱们全村才会遭此大难,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陈山冷笑一声,直接抽刀出鞘! “擅闯军机要地!” “斩!” 一声爆喝,震得众人瑟瑟发抖,陈山一身杀气,哪是这些平头老百姓扛得住的。 “昨日,是你们争着抢着要杀鞑子,所以我才留下来,想教你们些战场搏杀的本领!” “你们出尔反尔,与我无关!” “自己回祠堂向你们祖宗交代!” “大靖戍堡之内,绝不可能养闲人!” 陈山一顿训斥,骂得这四十多人哑口无言,可要让他们就这么回祠堂见祖宗,那更是羞得没法见人! 这时,老族长来到陈山身旁,一脸赔笑。 他人老成精,自然听出了陈山的弦外之音,连忙接过话茬。 “陈屯长!” “别跟这些个怂包置气,都是些没脸见祖宗的货色!” “不过,咱们戍堡就二十个人,别说杀鞑子了,就是鞑子不来,人手都不一定够。” “不如这样,让他们就在戍堡干活,等开春了,也能帮戍堡开荒种田。” 陈山不置可否,冷着脸扫过众人。 这四十几人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要为了戍堡出力。 沉默片刻,陈山看向族长。 “老爷子,我就一个小小的屯长,确实做不了主,只能请都尉做决断。” “但是,都尉恐怕也不会因为他们这四十多人违反军律,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尉答复之前,我不赶他们离开,但还是那句话,戍堡之内不养闲人!” 族长见陈山松口,立刻带着那四十几人千恩万谢。 “屯长放心!有小老儿在,他们绝对不敢偷懒!” 陈山叹息一声,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 可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让百姓住进戍堡的事,陈山早就和杨啸风说过了。 刚刚那一番说辞,除了让他们好好干活之外,也是给自己留个后手,要是真有好吃懒做的,直接轰出戍堡,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说到底,陈山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这些村民离开,只是比起主动招揽,现在这种手段很好。 人这种生物,绝大多数都不会感恩别人的馈赠,只会珍惜自己费尽力气才得到的东西。 现在是他们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换取留在戍堡的机会,可不是陈山求着他们留下干活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山再次喊道。 “既然你们要留下,那我就说说规矩!” “愿意跟着我和鞑子真刀真枪干的,就算是鹰嘴堡的兵卒,每月饷银二两!” “替戍堡干活的,算是辅兵,每月例钱三钱,根据每人做得多少,还有赏钱,多劳多得!” “现在,愿意留下干活的,就到族长那去登记,有特长的,比如打铁,木匠之类的,另有赏钱!”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一番操作下来,陈山也彻底收复了这些幸存的村民。 等以后鹰嘴堡越来越好,就算赶他们走,他们都不会走了。 摆平了这四十多人,陈山来到那十八个青壮面前,老族长和之前那个小姑娘,已经被他排除在外。 “你们都说说自己的名字,还有会些什么。” 十八个壮小伙七嘴八舌地说着,听得陈山头皮直抽抽。 “行了!我都知道了!” “李铁柱,你当什长,自己下去选两个伍长出来!” “从下午开始,我带你们操练!” “三天后,我会从你们之中选六个最好的。” “老子会这六个人过河杀鞑子,练练胆。” “想要替父母亲人报仇的,都给老子往死里练!” 第9章 菜鸟初战 “李铁柱,李顺和,李昂,李三苗,李有财,李继祖!” “出列!” “到!” “给你们一刻钟准备,不管是留遗言还是干嘛,一刻钟后,在这集合,跟我过河杀鞑子!” “喏!” 被点到名的六人齐声应道。 陈山又把目光看向另外十三人。 原本只剩十二个青壮,可三天前,那个叫李秀禾的小姑娘非要跟着训练,陈山见她确实有股子韧劲,也就把她留下了。 这三天里,陈山除了交了几人一些基础的兵器使用之外,就是强调令行禁止。 这次出去,陈山也没打算让这六个杀多少鞑子,完全就是带菜鸟出门见见血,让他们亲眼看看,战争,是会死人的! 一刻钟后,六人在全村百姓的簇拥下在练兵场上集合。 陈山全副武装地站在就人身前。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开口说话,一切行动都要把噪音压到最低!” “明白了吗?” 六人齐齐抱拳。 “喏!” 陈山冷冽的目光扫过六人脸庞。 有人兴奋,有人忐忑,有人双眼通红,抱着必死之心。 这些表情陈山都见得太多了,这一次,他会教会这六个新兵蛋子一个道理——战场之上,任何情绪都会成为干扰,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 “出发!” 陈山声音低沉而有力,一行七人沉默着穿过戍堡大门,朝着北边进发。 风雪呼啸,雪粒如刀划过脸庞,七人脸颊冻得通红。 陈山带着六人并未走官道,而是沿着山路穿行。 原因很简单,官道太过惹眼,大靖在边境设有烽火台和戍堡,北莽鞑子也会安排游骑巡视。 一旦被发现,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鞑子骑兵的绞杀。 在山上转悠了两个时辰,最前方的陈山突然举起右拳,全队立刻静止蹲下。 循着陈山的目光望去,山下的凉州河对面,两个鞑子骑兵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无比突兀。 在那两匹马后面,拖着一块木板,上面载满了刚刚开采的冰块。 “河对面那两头鞑子兵载的冰块起码足够十人消耗,而且他们身上都穿着制式皮甲,说明鞑子游骑就驻扎在附近!”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跟在这两个鞑子骑兵,找到他们的驻扎点!” “一切行动由我决定,阵前抗命,杀无赦!” “清楚吗?” 李铁柱六人连连点头。 他们做梦都想替亲人报仇,如今终于找到了目标,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 “咱们从山腰绕下去,等他们走远了再过河。” 陈山带着六人摸到对岸,顺着木板拖拽的痕迹一路追踪,终于在一处低洼草地里发现了一个毡房,几个鞑子正在煮冰。 “都给我精神点!” “仔细数数他们有多少人!” “十人以下,我们可以考虑吃下,十人以上,就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陈山趴在草地里刚说完,最边上的李继祖就小声回道。 “屯长!只有七个鞑子!” “咱们刚好一人一个!” 陈山眉头一皱。 他数了半天,一共只发现六人,可李继祖却十分肯定地说是七个。 陈山没有开口训斥,而是缓缓爬到李继祖身旁。 “第七个在哪?” 李继祖指了指毡房上不断闪动的影子,像是正在砍柴! “我去!这小子眼睛可以啊!” 陈山心头一惊。 刚刚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鞑子升起的火堆,升起的烟雾遮挡了毡房上的影子。 可他也没想到,李继祖这小子不仅眼神好,还如此细心! “李继祖,记你一功,等回去了,老子给你个惊喜!” 确定了敌方人数,陈山招呼着几人缓缓往后退。 一直退到另一个低洼处,确定鞑子发现不了他们,才聚在一起。 “我们要吃掉这七个鞑子,说说你们的想法。” 得到陈山的允许,一路上憋疯了的六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陈山一言不发,就抱着手听。 李有财和李昂两人最为谨慎,主张等天黑后摸营。 李三苗、李顺和、李继祖三人简直就是愣头青,嚷嚷着直接杀过去,给爹娘报仇! 倒是年纪最大的李铁柱,坐在当中眉头紧皱,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山压了压手掌,平息了众人的争论。 “铁柱,你为何一言不发。” 李铁柱抬头看了看陈山,支支吾吾道。 “我……我不……不知道听谁的。” “我……觉得,两个办法都……都不行。” 陈山笑了笑。 “理由!” 或许是陈山的笑容给了他勇气,再次开口,李铁柱就就流畅了很多。 “等天黑摸营,根本行不通。” “这个季节,只要太阳一落山,那些鞑子还没睡着,我们就会被冻成冰棍!” “直接杀上去,也不行!” “除了屯长您,我们六个都没杀过鞑子,真动起手来,咱们肯定不是对手!” 陈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铁柱的表现虽说还不够完美,但第一次上战场就能保持理智,是个当指挥官的材料。 至于战术思维,以后还能慢慢教。 “李铁柱,你表现不错,但还有不足。” “你考虑得很周到,可却没能找到解决办法。” “你想想,除了天黑睡觉之外,这群鞑子什么时候,会放下武器,缩进毡房里?” 李铁柱嘴唇微启,眼珠子转得飞快。 “吃饭!” “这天气,想吃口热乎的,肯定要进毡房!” “要是在外面,刚出锅都能冻成冰坨子!” 陈山挑了挑眉。 “那你们猜,这群鞑子化冰是为了做啥?” 这一问,李家村的六个后生都咧着嘴笑起来。 陈山看着他们一脸傻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前世那些菜鸟简直一模一样! “哎~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是谁接替了我第一突击手的位置。” 在心中感叹一声,陈山开始布置战术。 “你们围绕着毡房散开,不许起身,不许发出声响!” “等他们全都进毡房吃饭,你们立刻起身朝毡房齐射!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射完所有箭矢!” “在所有人射完箭矢之前,任何人不得前冲!” “至于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 六个傻小子傻笑着点头,一个个摩拳擦掌。 看着眼前的菜鸟,陈山心中暗笑。 “等见了血,就笑不出来咯!” 第10章 光宗耀祖! 北风呼啸,鞑子锅中的羊肉已经飘起香味。 与此同时,李铁柱等人也悄咪咪地爬到指定方位。 随着两个鞑子端着大锅进了毡房,陈山默数几声,估摸着鞑子差不多开吃,立刻起身张弓搭箭。 “妈的!老子还饿着肚子呢!交出你的手把羊肉啊!混蛋!” 陈山一起身,周围六人也跟着爬起来,手中长弓如满月,以支支箭矢就朝着毡房疾射而去。 “啊!” “突得(敌袭)!” 顿时,毡房中传出一声声惨叫,细听之下,还有乒乒乓乓的响动,也不知道是鞑子在抄家伙还是把羊肉打翻了。 很快,李铁柱六人就射光了箭矢,见陈山抬手一挥,纷纷拔出腰刀就朝着毡房冲去。 “杀鞑子!” “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啦!” 陈山看着六人冒冒失失的就冲了过去,忍不住笑出声来。 “愣头青!就不知道先放火烧房子吗?” “要是里面人没死完,谁冲第一个谁死!” 带菜鸟就是这点烦,总是不省心! 陈山没有叫停六个大傻子的冲锋,而是以比六人更快的速度冲到毡房近前。 “看看谁是哪个倒霉蛋?” 陈山在心中坏笑,李继祖就嗷嗷叫着一把掀开了毡房门帘。 李继祖刚把脑袋探进去,一柄斩首大斧就迎头劈下! “娘嘞!” 这鞑子身中数箭,却未伤到要害,但面对众人包围,自知生路断绝之下,更是凶悍异常! 生死一线,李继祖终于明白,面对冰冷的斧刃,即使心中仇恨多么强烈,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要死了吗?” 李继祖心中呢喃着,屁股上突然就被踢了一脚,然后就听到一声—— “用匕首!” 这一脚当然是陈山踹的。 在近身搏杀中,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个安全距离,第一个就是对方攻击距离之外。 第二个,就是贴身搂抱,让对方根本无法发力! 就像现在,李继祖被一脚踹到那鞑子身上,原本喵着他头顶砍来的利斧猛地砍空,除了斧柄在肩膀上砸了一下之外,屁事没有。 李继祖将鞑子扑倒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遵从陈山的指令拔出腿上的匕首。 可当他将匕首抵在鞑子喉咙上时,却迟迟下不了手。 就在这时,李继祖耳边再次响起陈山的声音。 “怎么?下不去手?” 没等李继祖回过神,陈山的手掌就紧紧握住了他持刀的手背。 “对准,用力!” “噗嗤!” 匕首狠狠插入,地上的鞑子双手拼命捂住喉咙,眼中光芒一点点消逝。 李继祖看着鞑子临死前的眼神,整个人呆立当场。 陈山瞟了他一眼,猛地拔出匕首! 鞑子体内那还未发泄的力量随着颈动脉的鲜血喷得李继祖满脸血红。 陈山拍了拍李继祖的后背。 “记住,下次别盯着死人的眼睛看。” 陈山说完,撩开门帘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热乎的羊肉。 “所有人,一人砍下一颗鞑子首级。”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赶快。” 陈山坐在雪堆上,啃着羊肉,背后响起一片呕吐声。 “嗯~原生态的就是香!” 不一会儿,六个愣头青脸色惨白的站在陈山面前,一个个失魂落魄,毫无之前的斗志。 “来,吃肉!你们首战告捷,就当庆功宴了!” 陈山抓起一根羊排在六人鼻子底下晃悠,刚刚才吐完的六人被这膻味一逗,瞬间绷不住了。 陈山笑了笑,自顾自地啃着。 “今天这一仗,连真正的战场都算不上,现在我再问你们一遍。” “还敢不敢跟着我杀鞑子?” 六人互相对视,最后李铁柱带头回道。 “老大!我们愿意跟着你!” “从今以后,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铁柱说完,其余五人也都疯狂点头。 李铁柱等人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却不是傻子。 陈山一路上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将他们深深折服。 行军,追踪,时机把握,战术布置,这些都是六人亲眼所见。 跟着陈山,就能替父母报仇! 说不准,还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几人的回答,陈山相当满意。 李家村这些青壮里,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身体素质,眼前这六个都要超出其他人一大截。 眼下六人已经彻底收服,陈山也不磨蹭,直接打道回府,一路上将几人的疏漏一一指出。 等回到鹰嘴屯,还有真正的大事要办! 又是两个半时辰,陈山带着六人摸着黑回到鹰嘴屯。 几人一回来,立刻就惊动了翘首以盼的乡亲们。 “陈屯长!碰见鞑子没?” “你们没受伤吧?” “李家村的后生都回来了吗?” 陈山还没来得及说话,迎上来的老族长就问个不停。 老族长背后的乡亲们更是伸长了脖子朝陈山背后望。 陈山伸手打断,随后转头看向身后。 “兔崽子们!” “把你们的战功都亮出来!” “喏!” 六人齐声回话,同时解下腰间的鞑子首级高高举起。 最年长的李铁柱往前一步,扯着嗓子朝自家叔伯大爷吼道。 “不肖子孙,李铁柱!” “斩杀鞑子一名,首级为证!” 随后,其余五人也都高举这鞑子首级夸功。 一时间,整个戍堡都热闹起来。 李继祖化身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今日的经历,身边五个嘴笨的充当气氛组。 原本在陈山看来毫无波澜的一次行动,硬是在几人的鼓吹之下变得惊心动魄! 特别是当李继祖说到凑够了鞑子人头,还可以兑换军功的时候,老族长直接扯着嗓子嚎来了。 “光宗耀祖啊!” “我李家村要出官老爷了!” “你们谁先凑够军功,我就给他族谱单开一页!” 欢呼声再次响起,百姓们的激情被彻底点燃,即使夜里寒风凛冽,一个个也都是脸色涨红。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都没有人能抵挡族谱单开开的诱惑! 渐渐地,话题也转移到陈山身上。 六个新兵蛋子,跟着陈山练了三天就能杀鞑子了? 要是咱们都练练呢? 会不会有机会也混些军功?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陈山双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 “李铁柱……李继祖六人,斩杀鞑子,首级各一个,各赏银二两!” “斩首三人可晋升伍长,斩首五人可晋升什长,望几人继续刻苦训练,杀敌报国!” 陈山话音刚落,百姓们再度哄闹起来。 二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足够小半年的开销了。 往日里想要存下二两银子,一家人得辛辛苦苦大半年,但如今就跟着陈山出去一趟就有这么多赏银! 更别说之后还能靠军功晋升了! 剧烈的反差再次挑动众人的神经。 陈山看着众人越来越炙热的目光,假装无事发生,自顾自的回到房间。 还是那句话,一时的激情总是不可靠,还是先吊一吊胃口再说。 第11章 彻底归心 “陈屯长!” “这次又弄死几个鞑子啊?” 陈山还没开口,身后的几个新兵就嚷嚷开了。 “这次干掉四个!” “鞑子太少了,简直不够分啊!” 一连两天,陈山将剩下的人分成两组,又带出去找鞑子麻烦。 半路埋伏,偷袭摸营,每次都能收获几个首级。 真正让陈山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叫李秀禾的小姑娘! 这妮子看着文文静静的,疯劲儿却大得吓人! 这次,她一人就斩首两个鞑子! 第一个是用弓箭射死的,但第二个,可是实打实近身搏杀啊! 陈山亲眼所见,这妮子冲上去就是一把雪糊脸,面对鞑子的刀锋根本不闪不避,直接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要不是陈山眼疾手快,一刀砍断鞑子握刀的手腕,这小姑娘就是鹰嘴堡第一个阵亡的! 再次给几人发了赏银,陈山回到房间,开始根据鹰嘴堡的地形设计防御工事。 鹰嘴堡建在山脚,把守关隘,东面是陡峭山林,西面较为平坦,有些稀疏的树林,北方正对凉州河。 这种地形,若是鞑子发动大批人马进犯,除了官道,就只能从西面摆开阵型。 如果在西面挖掘陷阱,必然可以扰得鞑子不得安宁。 只要鞑子朝东面山林靠拢,陈山脑子里的骚东西那可就一抓一大把了! 只是这季节,土都冻结实了,想要挖掘陷阱,可需要不少人手。 正规划着,老族长又杵着根拐棍来了。 陈山轻轻抬头。 嘿!这人手不就来了吗? 陈山知道,老族长这次来,肯定是底下的村民又有了想法。 但他并未直接询问,反而开口问手艺人统计得如何。 “老爷子,这几天忙着带兵,差点忘了大事!” “您来得正好,村里手艺人可都登记在册?都有哪些能人啊?” 老族长笑了笑,也顺着话茬接下。 “记好嘞!” “铁匠李大牛一个,泥瓦匠有李老三和李老四两兄弟,木匠李东平一个。” “至于其他缝缝补补的小活儿,咱们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干!” 闻言,陈山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两钱碎银子塞进老族长手里。 “老爷子费心了,一点意思,待会儿麻烦老爷子把那几个匠人叫来。” “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陈山说完,就继续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老族长在旁边故意咳了几声,陈山也只当没听见。 老族长一下就麻爪了。 底下的村民这几天都疯了! 一个劲儿地催着他来和陈山说道说道。 说道啥? 还不是陈山发赏银闹的! 村民们房子被烧,这季节又没法下地干活,天天担心着以后日子没法过。 见跟着陈山杀鞑子报酬这么丰厚,每次还都能平安归来,哪有不眼红的? 就他自己,要不是杵着拐棍走道都费劲,他都想跟着出去杀鞑子了! 现在陈山装聋作哑,他回去可怎么交代? 除了那几个手艺人,其他人不得眼红? 到时候一村子人怕是都得炸锅! 可现在咋办? 人家陈山为村子已经做得够多了,是村民自己变卦,现在见到好处了又来求? 脸都不要了? 又坐了一会儿,老族长终究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陈屯长!” “小老儿有个事想跟你说道说道。” “咱们村剩下那四十几号人,也想跟着陈屯长做事,杀鞑子报仇!” “不知道,陈屯长愿不愿意收?” 陈山故作惊讶地抬头。 “啥?” “之前不都不愿意吗?” “该不会是见着赏银,眼红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若是上官不同意,他们可留不得!” “就算他们愿意参军,可我招兵也不能算那些老弱妇孺吧?” “这要是闹到上官那去,连我都得吃话落!” 陈山说得有理有据,老族长整张脸红得像猴屁股,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说啥。 陈山见此,直接起身。 “老爷子,我知道你也难做,你把村民都叫起来,我亲自和他们说!” 老族长叹息一声,只能点头离开。 陈山此时最缺的就是人手,可他却不能马上答应老族长的请求。 因为那些村民之前干过出尔反尔的事,如今要彻底让他们归心,就决不能答应得太痛快! 必须要让他们再废点劲儿再答应,这样一来,之后管理起来也轻松。 很快,老族长将所有村民都带到了练兵场,夜里寒风阵阵,可却没有一个人抱怨,都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山。 那一双双眼睛,在月光下都直反光! 陈山摆着张臭脸,直接开吼。 “老子都听族长说了!” “你们这群没脸没皮的货!当着祖宗发的誓都能反悔!” “现在见着好处了,又上杆子来求!” “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今天,老子把话放在这,就算鞑子来犯,老子也用不上你们!” “大不了,老子豁出面子不要,直接求上官派兵来援!” “以后,都给我踏实待着!等天气暖和了,都给我滚蛋!” 陈山骂了一通,扭头就走,留下一群村民面面相觑。 刚走出没几步,一个三十多岁的敦实汉子就冲出人群一把拉住陈山。 “军爷!留步!” “军爷,您消消火!” “之前咱们不是不愿意杀鞑子,确实是害怕啊!” “好多人都是家中独苗了,就怕死在战场上,断了香火!” “如今咱们都看见了,军爷带着几个后生杀鞑子跟玩似的,咱们也就不怕了!” “求军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咱们一个机会!” 陈山一把甩开手,沉声问道。 “叫什么名字?” 敦实汉子连连拱手。 “小的李大牛,是村里的铁匠。” 陈山又看着后方的人群。 “你们跟他一个意思?” 众人顿时连连点头。 “是嘞!” “我们都真心实意跟着陈屯长杀鞑子!” “求求您发发善心,收下俺们吧!” 陈山冷哼一声。 “哼!收下你们?” “行啊!” “之前你们只是老百姓,食言而肥老子也拿你们没办法!” “可要是入了边军,还敢出尔反尔,老子可就要军法从事!” “想清楚再说,要不要跟着老子杀鞑子?” 这次,村民的答复出奇地统一。 “我要跟着陈屯长杀鞑子!” “谁敢闹事,不用陈屯长动手,俺们自己就收拾了!” “就是!以后就跟着陈屯长了!” 陈山扬了扬下巴。 “要加入的,明天天一亮,练兵场集合!” 说完,陈山转头就走,只留下众人欢呼雀跃。 听着身后的欢呼声,陈山心中长舒一口气。 “哎!真他娘费劲!” “再过半个月,凉州河就要开始化冰了。” “鞑子要来报复,也就这几天了,希望来得及吧!” 第12章 鞑子来犯! “陈头!” “冻土太硬了!锄头都挖折了!” 一个辅兵跑来,一边跑一边嚷嚷。 陈山看着工事布置图,头都没抬。 “用火烧!” “烧软了再挖,今天之前必须把写一片搞完,咱们没时间了!” 辅兵苦着脸,央求道。 “陈头,能不能宽限一天?今天实在是做不完啊!” 陈山顿时有些想念前世的工兵团了。 “完不成,一人十军棍,完成了,一人赏一钱银子!” “还有问题吗?” 陈山抬头瞟了辅兵一眼,对方眼珠子一转,连忙点头。 “陈头,你瞧好吧!俺们一边挖一边烧,大不了晚上冒雪干!” 辅兵着急忙慌地跑开,陈山放下手中的布防图,来到练兵场。 “李铁柱!” “带上你的人,跟我出去瞧瞧!” “喏!” 很快,陈山一行人就出发了。 这次,陈山并没有带着他们走山路,而是沿着凉州河边的官道一路疾行。 “妈的!一个鞑子都没有!” “走,过河找找!” 陈山带着几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结冰的河面,不仅没有看见任何的鞑子游骑,甚至在河对面搜索半天都没发现。 李铁柱有些得意,凑到陈山身旁。 “头儿!” “这鞑子是不是被咱们杀怕了?” “全都跑了?” 相比李铁柱的乐观,陈山脸上却愁眉不展。 “别啰嗦,继续找!” “两人一组,全部散开,再找半个时辰!” “要是真找不到鞑子,咱们麻烦就大了!” 六个新兵分成三组,陈山独自一人分头寻找,可连日大雪早就抹除了一切痕迹。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再度碰头,都一无所获。 李继祖实在不明白陈山到底让他们找什么,只是满脑子想着这次没法提个鞑子人头回去。 “老大,鞑子都跑没影了!” “以后到哪赚军功啊?” 陈山转身望向北方,口中呢喃。 “快了,过不了多久,军功就上门找咱了!” 李继祖闻言一喜。 “还有这好事?” “那咱们不是发了!” 话音刚落,李铁柱就一巴掌呼在他头上!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没听出来,老大是在担心吗!” 陈山沉声道。 “之前那些贵族子弟死在李家村,鞑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兵来打。” “可百余骑被杀的前车之鉴,鞑子方面肯定会派出大量游骑探查。” “所以,我前些天领着你们出来杀鞑子,就是为了营造一个大靖在边关驻扎大军的假象,从而拖延时间。” “毕竟一般的戍堡,可不会有精锐斥候。” “现在看来,终究是拖不下去了!” 李铁柱听出其中厉害,连忙问道。 “可现在一个鞑子都不见,该不会是被咱们吓住了吧?” 陈山摇了摇头。 “不可能!” “近年来,边军与鞑子交手,胜少败多,鞑子气焰也越发嚣张,绝对不是死几个游骑就能吓住的。” “如今短时间内收回所有游骑,肯定是准备动手了!” “而且,搞不好鞑子还把咱们鹰嘴屯几十号人当成精锐边军了!” 陈山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结冰的凉州河。 “李铁柱,你立刻回去,让没有做工的妇孺和其他新兵把柴火都搬来。” “从河边官道接口处开始,贯穿河面,在冰面上烧出一条火线,然后给我用力砸!” “声势搞得越大越好,必须让鞑子看见。” “鞑子见我们放火烧冰,肯定不会派大军过河,咱们就能再拖一会儿!” “只要拖到工事准备妥当,鞑子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李铁柱应了一声,扭头就跑,可刚跑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 “老大!” “咱们一放火,鞑子肯定就看出咱们心虚啊!” “而且,就算咱们把凉州河煮开了,最多一天一夜,还是冻得梆硬。” 陈山抓起一把雪就朝着李铁柱砸去。 “废话!” “这叫示敌以弱!” “要是鞑子不掉以轻心,咱们的陷阱挖出来干啥的?!” 李铁柱闻言眼睛一亮,傻笑一声,扭头跑去。 李铁柱走了,陈山和其他五个新兵也没闲着。 回到戍堡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辅兵就上了东面的山,一直忙活到夕阳西下,才精疲力尽地回到戍堡。 这时候,冰面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西面的工事也到了最后收尾阶段。 陈山刚坐下歇会儿,李秀禾这小妮子就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李秀禾还没来得及开口,北面就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 陈山立刻起身。 “鞑子来了?多少人?” 李秀禾气都没喘匀,就结结巴巴地说道。 “来……来了!” “起码……上……上千!” 陈山抄起腰刀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 “冰面上的人撤回来没?” 见李秀禾一颗小脑袋猛点,陈山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不用慌,河面上烧得正旺,鞑子最快也得明天正午才能过来,你先去点狼烟求援。” 李秀禾点了点头,又朝着烽火台跑去。 烽火燃起,陈山独自走到凉州河边,猫在雪堆后面观望。 接着冰面上的火光,陈山看得还算清楚。 河对面的雪原上,黑压压一片,鞑子们已经开始搭建毡房了。 而且在那大军中央,一杆四米多高的大旗被寒风扯得笔直。 陈山眯眼细看,那大旗上绣着一头扑食的黑狼! “黑狼骑军!” “还真把老子当正规军了?” 黑狼骑军,一直都是大靖边军的心腹大患,虽算不上北莽最精锐的军队,可也是压得大靖边军抬不起头。 陈山眉头微皱,但想到自己的布置又放下心来。 “娘的!” “管你什么黑狼白狼的,只要你敢过河,就是灰太狼来了也得喊一声口头禅!” 陈山起身,抽出匕首在河边大树上刻字。 “过河则死!” “勿谓言之不预!” 陈山看着自己狗爬一样的刻字,心中豪气顿生。 “嘿,上辈子老子没赶上一挑十七的好时候,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异族身上用这句话。” “真是感慨啊!” 留言完毕,陈山绕着陷阱机关回到戍堡。 刚一进门,几十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就盯在他身上。 “陈头儿!” “鞑子来了多少人马?我看见那都成片成片的!” “是啊!” “狼烟都点了,援军什么时候到啊?” 闻言,陈山揉了揉脸,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朝众人笑道。 “这大晚上的,援军要是连夜赶路,到咱们这不就成冰疙瘩了?” “放心吧,咱们这离中军大营不过五十几里,援军明天一早出发,傍晚就能到。” 听到援军明天傍晚才能到,众人顿时如丧考妣。 鞑子可就在河对面啊! 就算鞑子谨慎,等河面冻结实了再过河。 可他们几十个刚加入戍堡没几天的也扛不住啊! 估计等援军到了,他们早就死绝了! 陈山看出众人的心思,嘴角一勾,打趣道。 “怎么?你们就不怕援军来分你们的军功?” “一颗鞑子脑袋,可是二两银子呢!” 第13章 阵前斗将! “李继祖,你从辅兵里找几个嗓门大,有力气的,去东面山上的机关守着。” “我会在练兵场上设一团篝火,你眼睛好,给我死死盯住!” “见到火光,立刻给我推动机关!” “我可是把戍堡几十口子的性命交到你手里了,懂吗?” 一夜没睡的陈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眼睛最好使的李继祖叫到身前。 李继祖不过是个性子跳脱的年轻后生,哪里扛过这么大的担子? 一听陈山说把几十条性命都交到自己手里,整个人都懵了,本能地想要推脱! 可平时能说会道的他,在此时却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山一看他这副德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 话刚骂出一半,眼前的李继祖就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挤开。 “陈头!我和他一起去!” “他就带双眼睛就行!” 陈山低头一看,正是放哨归来的李秀禾! 诶!这妮子心理素质没得说啊! 陈山抬脚就给李继祖踹了个大马趴。 “娘的!你看看人家!” “还不如一个姑娘家,你他娘的简直丢人!” 陈山转头看向李秀禾,沉声道。 “妮子!这重担可就交给你了!” 李秀禾狠狠地点了点头。 “头儿!放心!只要篝火一燃,我就是死也把机关打开!” “行!这话听着提气!” “山上冷,多裹几件袄子,别鞑子还没来,自己先冻僵咯!” “喏!” 安排好山上的机关,陈山目送着几人离去,忍不住感叹道。 “这妮子怎么生了个女儿身啊!” “要是个男娃,老子都想收徒弟了!” 这也不是陈山重男轻女,如果是前世的现代社会,女性还能利用各种科技产物弥补与男性之间的差距。 可在如今这个冷兵器时代,体能绝对是重中之重,女性先天上的不足就成了致命伤! 摇了摇脑袋,将杂念清除,陈山重新切换到战斗状态。 “新兵都干活了,我也不能闲着啊!” 陈山猛地敲响练兵场的锣鼓。 “铛~” “全体集合!” 陈山一声大吼,吵醒了假寐的戍堡。 “鞑子来了!” “打仗了!” 整个戍堡瞬间进入应激状态,除了那十几个跟着陈山杀过鞑子的还算镇定之外,其余的辅兵简直就是被惊飞的鸡鸭! 几十个人在宽阔的练兵场上,硬是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都给老子闭嘴!” “谁再嚷嚷一句,老子现在就砍了他!” 陈山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响彻练兵场,瞬间平息了骚乱。 “娘的!” “你们这群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人家李秀禾一个姑娘都已经先出发了,人家还是主动请缨!” “你们呢?鞑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他妈乱成一锅粥!” “草!”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做任何动作,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违者!杀!” 被陈山这么一通骂,众人终于冷静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山。 “战兵出列!” 除了李继祖和李秀禾之外,其余十六个战兵齐步上前。 “你们十六人,四人一队,每队带八个辅兵,带足弓箭、旗帜、腰鼓、铜锣,立刻前往我布置在东面山脚处的四个营地。” “鞑子不傻,绝不可能率大军一股脑儿地压过来,必然会派先头部队试探。” “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东面的机关,把这一小部分先头部队吃掉!” “明白了没?” 陈山保持耐心,尽可能地说得详细。 毕竟这是真正的战争,而他手下的人,几天前还只是平头老百姓。 布置完之后,陈山又着重强调了几遍注意事项。 “明白了!” “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你的安排,谁敢不听话,就算是我叔伯兄弟,我也先砍了再说!” 李铁柱带头表态,其余战兵也纷纷出声附和,一众辅兵也规规矩矩地分好队伍。 陈山深吸一口气,挨个儿拍了拍面前战兵的肩膀。 “你们都是我带过最好的士兵,活下来,我们庆功宴上一醉方休!” 之前一直被陈山收拾的十几个傻小子,此刻听见这么一句,顿时喜笑颜开,临战的忐忑消散不少。 趁着朦胧月色,陈山将人分别送到四个营地,在实际位置又交代了一遍。 确保所有人都明白了之后,陈山才回到戍堡。 此时,戍堡里只剩下老族长和几个女人。 “老爷子!” “你带人把家看好,守着练兵场上的篝火堆,一旦我朝着戍堡里射哨箭,你马上点燃篝火,明白吗?” 老族长点了点头,搬了个凳子就坐在篝火旁,一手杵着拐棍,一手拿着火把,严阵以待。 陈山见所有事都安排妥当,随手捧了把雪在脸上揉了揉,给自己提提神。 “行了!天也快亮了,老子去和鞑子吹吹牛逼!” 陈山紧了紧身上皮甲,抄起腰刀,背好弓箭就来到河边。 刚到没一会儿,天边就泛起鱼肚白。 陈山踩了踩冰面,昨天烧了一下午的冰面,一夜过去就冻得差不多了。 对面雪原上的营地也开始升起炊烟,估计埋锅造饭之后,就要全军出击了。 陈山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在弓弦上抹匀,避免因为天气太冷被冻脆。 准备好后,陈山从怀里摸出一张布条绑在哨箭上。 张弓搭箭,咻~的一声,弓箭画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河对面。 一个鞑子跑来捡起,取下布条看了看,就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对面就响起了战鼓声。 一个身披铁甲的北莽鞑子带着几个亲卫走上冰面,身旁亲卫用汉话吼道。 “来者可是要斗将?” “报上姓名,莫做个无名之鬼!” 陈山之前射出去的布条上,就写着两个字:“斗将!” 陈山伸了伸懒腰,将腰刀扛在肩上就走了过去。 “老子是你爹,陈山!” “昨晚上你娘说了,要老子好好收拾你!” “一对一,你们车轮战也行,谁先来!” 陈山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那北莽将军面前,其身后亲卫顿时摩拳擦掌地想要教训陈山一番。 那北莽将军冷眼看着陈山,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 “陈山?没听过。” “本将阿鲁……” 这北莽将军还没说完,陈山直接把腰刀往地上一杵。 “别他妈废话,死人的名字没必要听。” “老子和你单挑,敢吗?” 第14章 有人急了! “蒙达拉!你上!” “给我把这个陈山头砍下来!本将军要用他的头骨做酒杯!” 鞑子将领用汉话吩咐,企图吓唬陈山,来个下马威。 可陈山依旧是那副痞子样,抽空还打了个哈切。 见陈山如此嚣张,鞑子将领也被勾起了火气。 只见他回头朝着一个高大汉子大吼,指着陈山,一通叽里咕噜的鞑子话,眼中的愤怒都要喷出火来。 这时,被喷了一脸唾沫的高大鞑子应了一声,扛着巨斧就来到陈山面前。 陈山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再无丝毫嚣张懈怠,只有对人体弱点的冰冷注视。 “陈山!” “蒙达拉是我北莽扛纛猛士!” “你能死在他手上,是你一生的荣耀!” “哈哈哈!” “蒙达拉,给本将军劈了这条靖狗!” 鞑子将领话音刚落,蒙达拉就挥舞着巨斧对着陈山迎头劈下。 就在这瞬间,陈山动了! 陈山身体前倾,怀中腰刀刀柄从肩头探出,刀尾如同毒蛇,狠狠戳在蒙达拉握斧的左手手指上! “咔!” 蒙达拉指骨瞬间碎裂,左手猛地松开,巨斧竖劈受阻,招式一缓! 但蒙达拉不愧为扛纛猛士,即使承受十指连心之痛,却依旧凭着右手紧握斧柄。 厚重巨斧改竖劈为横削,直逼陈山脖颈。 就在这时,陈山以刀为棍,刀鞘斜抵住斧刃,双手猛地一撬,顺势低头,直接将蒙达拉的斩首一斧带偏。 像巨斧这种重兵器,往往需要双手握持才能保持重心。 蒙达拉左手手指断裂,右手用力横削,被陈山带偏之后身子猛地向左倾斜! 就在这刹那之间,陈山左腿向左前方跨出,腰刀出鞘,顺势下劈蒙达拉右腿膝盖! “啊!” 蒙达拉右腿中刀,又在冰面上,身体彻底失去平衡! 在生死之际,蒙达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即使身体正在倒下,但依旧扭转腰身,带动巨斧回斩陈山腰腹! 可就算如此,巨斧的攻击速度又怎么赶得上单薄的腰刀? 蒙达拉斧头还没挥到一半,陈山的腰刀就反手劈在其后颈! “刺啦!” 长刀入肉,卡在蒙达拉颈骨的缝隙中。 陈山改劈为拉,腰刀带出一阵牙酸的摩擦声。 “砰!” 高大的蒙达拉倒在冰面上,后颈一道极深的伤口,半个脑袋几乎都被割了下来。 战场搏杀,生死从来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从鞑子将领开口,到这位扛纛猛士倒地,也就一两息的事。 陈山再次回复最初那副痞子样,手中腰刀虚指鞑子将领。 “那谁?” “就这种货色,你还派出来斗将?” “北莽没人了是吧?” 鞑子将领被陈山一顿抢白,张口就想骂,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自己的扛纛猛士就这么倒下了! 最后支支吾吾半天,才色令内荏的吼道。 “靖狗!休得猖狂!” “今天本将军必让你葬身此地!” 鞑子将领吼完,看向身边亲卫。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连忙说道。 “多哒系克路,希达茹!” (我们二打一,肯定能干掉他!) 闻言,鞑子将领顿时火冒三丈,直接一脚将那络腮胡踹倒在地。 斗将! 懂不懂什么叫斗将? 斗将你二打一? 本将军的脸还要不要? 至于为什么鞑子将领不亲自出马? 开玩笑,刚刚陈山几乎一眨眼就将蒙达拉斩杀。 他亲自上? 北莽再莽也不是这么个莽法啊! 鞑子将领犯了难,陈山却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李秀禾是否已经到位。 “应该差不多了,再勾勾火气,回去正好。” 心中有了决定,陈山直接蹲下身开始扒蒙达拉的皮甲。 鞑子将领见状,怒不可遏。 “靖狗!你做什么!” “我北莽勇士,即使战死,也不该受此羞辱!” 陈山抬头翻了个白眼。 “你他娘是不是傻?” “斗将啊!大哥!” “别说他身上的皮甲了,就算他的尸首,也是老子的战利品!” 说着,陈山挥刀猛剁! 蒙达拉脖子上剩下的一半皮肉也断开连接。 陈山举着蒙达拉的人头起身。 “这人头,老子还能换二两银子呢!” 此刻,鞑子将领整张脸都气得青紫! 蒙达拉! 他手下最勇猛的战士,还替他挡过箭矢! 现在却被陈山提在手里耀武扬威! “陈山!” “你死定了!” “我耶律骨在此起誓,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一定活捉你,把你当做羊羔一样烤熟,吃掉!” “你,我吃定了,狼神也留不住!” “我说的!” 听着有些熟悉的话语,陈山忍不住愣神,差点忍不住就想问一句—— “贪玩蓝月好玩吗?” “咳咳……” 咳嗽两声,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下肚去。 陈山抱着一堆战利品继续在耶律骨的怒火上添柴。 “就凭你?” “老子就在鹰嘴堡等你!” “谁不来谁孙子!” 说完,陈山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耶律骨还嘴的机会。 反正时间也拖得差不多了,继续待在这,还容易被人群殴! 陈山刚走没几步,背后就传来耶律骨的咆哮声。 一阵叽里咕噜的莽语过后,黑狼骑军就开始整军备战。 陈山嘴角一勾。 “有人急了!我不说是谁!” ………… 陈山回到冰块工事内,将战利品随手一扔,就裹着袄子闭目养神。 一夜没睡,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刚闭上眼,李铁柱就凑了过来。 “老大!” “你太猛了!” “那个扛大斧的一看就是个猛人!” “居然在你手下过不了两招!” “还有啊,那种鞑子,是不是赏银都高点?” 陈山不耐烦地睁眼。 “羡慕?” “待会还有个姓耶律的要来,你要是把他弄死,抱不起就当上军官了!” 李铁柱闻言一喜,随后又是一脸忐忑。 耶律,在北莽可是皇姓! 之前不过弄死了几个贵族子弟,北莽就集结千人大军前来报复。 要是真弄死个姓耶律的,怕不是天都要塌了! 陈山见李铁柱一脸忐忑,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边民对于北莽鞑子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现在说再多,也不如之后打赢鞑子来得直接。 在陈山眼里,敌人身份越是尊贵,就代表他获得的利益越大! 又眯了一会儿,地面就传来轻微的震动。 陈山猛地翻身爬起,黑狼骑军已经开始过河了! 不出陈山所料,耶律骨即使怒火滔天,也没有失去基本的理智。 黑狼骑军中分出一支百人小队,率先前来探路。 “来了!就都给老子留下!” “所有人,备战!” 陈山一声大吼,大战一触即发! 第15章 东边不亮,西边更黑! “所有人,都别慌!” “咱们的工事在高处,他们的战马冲不上来!” “你们自己修的工事和机关是什么样,心里应该清楚!” “等我号令,第一阵线立刻拉绊马索!” 陈山大吼着稳定军心。 百余黑狼骑军已经掠过冰面,在官道上摆开阵势开始冲锋。 刚开始还稍显缓慢,到后面越冲越快,仿佛携风裹雷一般!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先几匹战马已经越过了第一阵线设置的绊马索! 李铁柱急忙喊道。 “老大!过了!都过了!” 陈山一言不发,高举的左手纹丝未动,死死盯着鞑子冲锋的队形。 直到一半敌军已经越过绊马索,陈山才猛地挥手。 “李铁柱!拉!” 早就等急的李铁柱立刻拉起绊马索! 霎时间,百余黑狼骑军的队形从中一断,队列中央摔了个人仰马翻! 倒地的人马成了后续队伍的阻碍,半百的人马直接脱节,在官道上堵成一团。 “第一阵线,放箭!” 随着陈山一声令下,第一阵线上十几人立刻探出工事放箭,由于黑狼骑军挤在一块儿,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准头。 只要箭矢落下,必然会响起几声惨叫。 几轮齐射之后,幸存的黑狼骑军灰溜溜退回冰面上。 这时,冲在前方的半百黑狼骑回头看见身后同袍的惨状顿时庆幸不已。 还好咱们冲得快! 不然恐怕不被马蹄踩死,就要被弓箭射死! 黑狼骑军中人征战多年,对于绊马索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一开始,他们都有所警觉,并没有完全放开速度。 后来见陈山这面毫无反应,还以为陈山是带着众人依靠戍堡防守。 可谁知道,队伍都冲过一半了,陈山才拉起绊马索。 之前一根绊马索,最多也就损失最前方几人,后续的队伍无论是绕过还是撤退都好办。 这一下倒好,一根绊马索就直接折了一半人马! 虽说折损过半,但这群鞑子并没有退走的意思。 一来,身后有伏兵,虽然从箭羽的密集程度来看人并不多,但鬼知道是不是还有人。 二来,就是这些年大靖边军的懦弱给这群鞑子养出了狂傲的性格,就面前这种规模的戍堡,他们几十人就能冲垮! 所以,这几十个骑兵依旧埋头冲锋,但他们勇猛在陈山看来,无异于送死的煞笔! 陈山冷笑着看着不断前冲的鞑子,再次抬起左手。 “谁说绊马索就只有一根啊?” 前世在部队进行排雷训练的时候,陈山就被一个老兵上过一课。 那天,陈山轻易排除诡雷,可那颗诡雷下面,还连着一颗! 如今也让鞑子尝尝社会的险恶! 陈山左手再次挥下。 “李昂!拉!” “第二阵线,放箭!” 埋头冲锋的黑狼骑顿时摔倒一片,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这次,陈山没有选择从中截断,因为他就没想彻底吃掉这半百黑狼骑。 东面山脚这四条阵线,当当探路的先锋还行,可要是真碰上大军压境,那就是螳臂当车! 先前陈山故意挑动耶律骨的火气,就是为了现在! 这群损失惨重的黑狼骑逃回去,在耶律骨的怒火下,必然会夸张陈山在东面的防守力量。 到时候,耶律骨大军压境之时,必然会优先考虑西面通行。 那地方,可有陈山给他精心准备的大礼啊! 果然,黑狼骑冲锋受挫,立刻变成了活靶子。 一二阵线同时箭矢齐发,黑狼骑被射得抬不起头,只能依靠精湛的骑术藏身马腹,掉头退去。 “停手!节约箭矢!” “待会还有硬仗!” “一二阵线所有人,立刻退守三四阵线!” 陈山迅速作出部署,调整防守位置。 之前两处阵线已经暴露,待会鞑子大军冲锋,必定会朝着至少两处防线抛射箭矢,若是不把人撤走,不然会出现伤亡。 陈山这边刚布置妥当,一阵汹涌的马蹄声就从北方传来。 “娘的!” “老子要是有上千铁骑,直接冲了你狗日的!” 之前百余骑兵冲锋声势就已经不小了,如今千人奔腾而来,那场面着实有些骇人! “快进工事!” “把机关都给老子准备好!” “快!” 陈山话音刚落,耶律骨已经带着大军过了河面,就在他刻字那棵树前。 耶律骨低头看了眼树上的刻字,那狗爬一样的笔画如同在提示他刚刚陈山的对他的羞辱! “凸亚呐,嘿蒙亏奇!” (来人!砍下来!) “压痕恁其陈山徒耶!” (这就是陈山的墓碑!) 耶律骨抽出弯刀,遥指鹰嘴堡的方向。 “亚朵大颓呐!恩吖!” (狼神在上!杀呀!) 黑狼骑全军上千人,狭小的官道根本容不下,再加上之前探路之人回报,说陈山依靠东面山脉布有防线。 耶律骨自然就选在了西面平坦的雪原展开大军。 可他却不知道,这片雪原,是陈山给他选好的墓地! 甚至就连那些过于挡路的大树,都是陈山亲自带人砍的。 随着耶律骨一声长啸,黑狼骑如同围猎猎物的狼群,疯了一样朝鹰嘴堡扑来。 而且正如陈山所料,刚一冲锋,前排骑兵就朝着一二阵线抛射箭雨。 黑狼骑几轮齐射之后,并未受到任何反抗,以为陈山已经带人逃了,顿时朝着鹰嘴堡加速冲刺。 就鹰嘴堡那木质的门墙,只需几匹战马拉扯,立刻就会塌陷! 耶律将军发话了,只要能活捉那个叫陈山的,就能官升三级! 就在这时,一声战马嘶鸣打破了黑狼骑的幻想。 一匹战马的马蹄直接踩进了坑洞里,被巨大的惯性直接扭断! 马上的骑兵直接被甩落在地,被身后同袍的战马踩成肉泥! 紧接着,无数战马都中了招! 这是陈山前世听一个蒙古族战友讲的。 说是草原上最恶心的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兔子洞! 不仅不容易发觉,而且大小刚好只容得下一只马腿,有不少好马都是毁在兔子洞上! 陈山在这片雪原上密密麻麻不知道掏了多少个坑洞。 毕竟这玩意儿省时省力还简单,简直是骑兵克星! 这一下,黑狼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勒紧马头在原地等着耶律骨的命令。 耶律骨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耶律骨在马背上望见东面山林中,陈山正带着几十人往戍堡跑去。 耶律骨直接站上马背,仔细一瞧,官道上只有两道绊马索的痕迹。 最关键的是,地面上插着的箭矢虽然不少,但却远远够不上密集箭雨! 这表示,陈山手下根本没多少人! 被骗了! 耶律骨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炸了! “凸嘚!” (下马!) “哄黑啪!” (步战!) 耶律骨一声令下,黑狼骑军顿时一阵骚动。 陈山回头一瞧,顿时就笑开了! “哈哈哈!” “老话说得好,东边不亮,西边亮。” “但在我这,东边不亮,西边更黑!” “你以为就只有对付骑兵的陷阱?” 陈山笑嘻嘻地赶着所有人回戍堡,无比放松。 在他看来,从耶律骨下令黑狼骑下马步战那一刻,这千余鞑子就已经是死人了! 第16章 雪崩! “都给老子快点!” “鞑子突袭鹰嘴堡,狼烟昨晚就燃了!” “所有人,轻装简行,全力冲刺!” “本部精骑,随我先行!” 杨啸风骑着宝马从队列前方掠过,带着本部骑兵冲出中军大营! 而此时,鹰嘴堡前,陈山也在扯着嗓子狂吼。 “都埋着头!” “鞑子箭射得准!” 陈山带着所有人沿着事先堆砌的冰墙弯腰前行。 下马步战的鞑子们张弓搭箭,几轮齐射之后,挥舞着弯刀利斧就朝着东面山坡冲来。 刚冲一小段,鞑子们就收到了陈山精心准备的惊喜! 一个鞑子踩着松软的积雪往前冲锋,满脑子都是活捉陈山之后加官进爵的美梦。 突然! 右脚感觉到地面有一个小突起,随后就是钻心的疼痛。 “啊!” 尖锐的冰锥直接扎穿了脚掌! 在这个季节,没有什么陷阱是比冰锥更省事的。 只需要一张皮革,裹成圆锥状,装上水往地上一扣,分分钟冻成冰锥,流出的水牢牢凝在地面,连固定都省了! 等一场大雪下来,就是最天然的伪装。 这玩意儿最恶心的还不是杀伤力,而是一旦踩中,冰锥刺破血肉就会因为低温而粘连! 想要硬拔下来,就可以参考大冬天的舔东北铁栏杆! 一时之间,无数鞑子中招,雪原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陈山搭弓上箭,朝着西边远处射去! 哨箭划破长空,带出尖锐的哨声。 下一刻,埋伏在地洞内的李三苗和李有财立刻窜了出来,拉动绳索! 挺拔的松树上突然落下干草。 一个鞑子抓起干草嗅了嗅。 “噜霍!” (灯油!) 话音刚落,李三苗和李有才两人瞄准干草射出火箭! 北方冬季本就异常干燥,如今又加上裹满牛羊油脂的干草引燃,火势顿时暴涨! 寒风呼啸,风助火势,干草团成了漫天飞舞的火源,截断了鞑子最后的生路! 耶律骨看着飞速侵蚀而来的火焰,目眦尽裂! “咕哒……” (所有人!冲锋!拿下鹰嘴堡!) 没办法,千余黑狼骑只能强忍着疼痛扯出脚掌,嘶吼着向前冲锋! 那些运气逆天没有中招的鞑子,搀扶着同袍前进,大大拖延了行军速度。 就在这时,陈山的哨箭再次射出,这次,是射进鹰嘴堡里的! 在鹰嘴堡里听了半天喊杀声的老族长立刻点燃了火堆! 烟雾升腾,陈山丢下弓箭不要命地往鹰嘴堡里冲去! 片刻之后,东边山顶就传来雷鸣般的响动! 山脊之上,白色巨龙翻滚着倾泻而下,声势滔天! 雪崩了! 这才是陈山最后的杀手锏! 阵前斗将是为了挑起耶律骨的怒火。 一二阵线的防御,是为了让鞑子的先头部队传回错误的信息。 西面雪原的陷阱是为了延缓鞑子的行动速度。 纵火是为了截断鞑子大规模撤军的通道。 如今,困在山脚的鞑子唯一生路,只有一条并不算宽阔的官道! 雪崩如洪荒凶兽下山扑食,那些没有被陷阱折磨的鞑子疯了一般朝着官道冲去! 身为将领的耶律骨,此刻也抛弃了自己的士兵,带头逃命! 但很不巧,除了特定情况之外,陈山从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他们跑过的地方,正是陈山设置的第三,第四阵线! “啊!” 耶律骨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朝着下方坠去! 宽一丈,深一丈半的陷马坑里,满是尖锐的冰锥! 蒙在面上的,就是制作冰锥的皮革! 耶律骨一身盔甲确实坚固,除了大腿之外,其余地方都没有被冰锥刺伤。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在雪崩到来之前逃命了! 毕竟,在他前面,还有一道陷马坑! 这两条阵线是陈山为了防止鞑子先头部队过多而预留的后手,此时却成了鞑子逃命路上的鸿沟! “轰轰轰……” 雪崩滚滚而来,顷刻间将山脚的千余黑狼骑掩埋,汹涌的雪浪一直冲到西面雪原。 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烈火骤然熄灭! “娘的!好悬!” “差点连鹰嘴堡都给埋了!” 陈山站在哨塔上暗自心惊。 鹰嘴堡建在半山平坦处,离陈山预设的雪崩起点还有些距离。 可不知道是山上的积雪太多,还是李秀禾那疯丫头闹的动静实在太大,雪崩的面积远超陈山的预想! 如今,鹰嘴堡的半边围墙都被雪崩冲垮! 要是再大一点,整个戍堡都会被冰雪掩埋! “这招以后还是得少用,出入太大,完全控制不了!” 陈山正在总结经验,李铁柱就跑到哨塔下扯着嗓子欢呼。 “老大!赢了!咱们赢了!” “鞑子全灭了!那可是黑狼骑啊!” “老大,你简直神了!” 有李铁柱带头,众人立刻争先恐后地欢呼起来。 欢呼中,夹杂着无数对于陈山的赞美之词。 陈山清了清喉咙,伸手压了压。 “低调,低调……” “咱们战损如何?可有伤亡?” 李铁柱闻言,立刻开始清点人数。 “老大!一个没落!” “就只有李三苗崴了脚,他藏在鞑子背后,心里慌得很!” 李三苗一瘸一拐地冲上来捂住李铁柱的嘴,引得众人连连哄笑。 “行了!” “赶快把围墙修好,别晚上进狼。” “等过几天开春,雪化了,咱们在清点斩获,你们的军功,一分都不会少!” 话音刚落,南面又传来阵阵马蹄,刚刚才大获全胜的众人瞬间神色紧绷。 陈山站在哨塔上循声望去,才知道是援军到了。 一骑甩开队伍,冲在最前,正是杨啸风! “靠!仗打完才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陈山朝着下方摆了摆手。 “是援军,不用惊慌,打开寨门。” 不一会儿,杨啸风一人一骑冲进戍堡,陈山站在哨塔上朝他招呼。 “都尉!上来,给你看个景!” 杨啸风环视一圈,见众人脸上都满是喜悦之色,有几个嘴角根本压不住,顿时疑惑起来。 不是? 日升双烟,表示这次进犯的鞑子足足上千啊! 他们怎么笑得出来的? 还有,鞑子睡过头了?还没开始进攻? 杨啸风怀着满腔疑惑爬上哨塔,只见戍堡之外白茫茫一片,积雪都堆到半山腰了! 杨啸风满脸疑惑。 “你把雪堆起来,鞑子就不进攻了?” “这积雪踩实了,可就直接到戍堡门口了!” 陈山一个白眼翻出天际。 “想啥呢!” “上千黑狼骑,雪下边当冻鱼呢!” “还有条大鱼,姓耶律的!” “你这个都尉,好好想想怎么犒赏军功吧!” 第17章 好心办坏事 “厉害!” “陈山,你简直是天生的将才!” “层层布局,环环相扣,实在是精妙绝伦!” “你当真不愿随我做个参军?” “以你的本事,有朝一日,必能成为朝廷栋梁!” 杨啸风看完陈山的布防图,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连税银都交不上的猎户,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战场嗅觉! 陈山笑了笑,面对杨啸风的诚心招揽,他还是不想接受。 定疆王府如今招牌太大,又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可如今的大靖,苛捐杂税,连年灾害,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 内里叛乱四起,四边异族又虎视眈眈,偌大的王朝只剩下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 而定疆王府,就是那根顶梁柱! 无论谁有异心,第一个要动的就是定疆王府! 天下大势所趋,绝非一个定疆王拦得住的! 诚然,陈山通过与杨啸风的接触,对定疆王府观感不错,杨啸风也确实称得上赤子之心。 但这个世界不是前世的大夏,陈山对于这个封建王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也不准备为了所谓的家国天下赴汤蹈火。 陈山没有回答杨啸风,转而露出一脸笑意。 “都尉,您看我这次立了这么大功,找知州要个释罪文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啸风见陈山顾左右而言他,摇头苦笑。 “你这怂货!” “真没出息!”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坐视天下大乱,你就不想做下一番大事,名垂青史吗?” 陈山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桌上,指着屋外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们。 “你看,这些人是不是因为我才能活下来?” “你口中的大事,无非是勤王保驾,匡扶朝纲。” “我哪有那本事啊!” “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杀杀鞑子,护一方安定而已。” “行了,释罪文书的事,帮我问了没?” 杨啸风瞪了陈山一眼,轻描淡写道。 “放心,几天前我就把文书写好了交给知州吕怀生了,本来他盖上官印就行了,结果非要消除什么罪奴卷宗。” “这些文官,就是磨蹭!” 杨啸风刚一说完,陈山的笑容就消失了。 “不是!” “大哥!” “你当时究竟怎么说的?” 杨啸风不耐烦地说了一遍,陈山彻底懵逼了。 知州,三品大员,封疆大吏啊! 你当人家是你定疆王府的管家吗? 还把文书拟好了让人家盖章? 你不知道那群玩笔杆子的心都脏吗? 杨啸风见陈山一脸愁苦,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不说你雪埋黑狼骑的事,就算是之前的战功也足够摆脱罪奴身份了!” 陈山看着杨啸风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突然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杨啸风身为将门虎子,身份尊贵,他的世界一直都是有公道的。 可陈山呢? 若知州吕怀生诚心给他使绊子,他就算功可封侯都摆脱不了罪奴的身份! 除非,真的投靠杨啸风,借着定疆王府的虎皮或许还能扑腾两下。 面对好心办坏事的杨啸风,陈山也没什么话好说,人家说到做到,还能怎样? 陈山也不准备给杨啸风普及一下什么叫人情世故。 一来,陈山自己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 二来,陈山也不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重塑杨啸风的三观。 陈山正沉思着,杨啸风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咯,这是答应你的《枪法术论》,里面有我这些年的枪术心得,你好好学。” 陈山看着一脸真诚的杨啸风,不由得摇头苦笑,心中那一丝埋怨也烟消云散。 其实想想也是原身记忆对自己影响太大,自己一个新时代的灵魂怎么也被烫上贵贱尊卑的烙印了? 罪奴的身份确实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在陈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这个身份随时可以让他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可那又怎样? 又不是没办法解决! 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没遇到什么官面上的麻烦。 那吕怀生不就是明摆着想看他的表现吗? 那就表现好了,只要摆脱了罪奴身份,能够名正言顺的将鹰嘴堡打造成自己的地盘。 到时候,吕怀生说的话,他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当听个响就行了。 想明白之后,陈山也不再忧虑,嬉皮笑脸的结果书册。 “谢都尉赏!” “想来以我的天赋,不出半年,就能和你平分秋色!” “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陈山突然变得神采飞扬,杨啸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也很是开心! 在他看来,以陈山的本事,就是应该如此! 大丈夫,当戴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杨啸风哈哈大笑,黢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好!咱们二人同心协力,必定打得北莽鞑子不敢南顾!” “对了,你这里可有铁匠?你这身板,制式长枪用起来可不顺手,还是找个好铁匠订做才好!” 陈山一脸坏笑。 “铁匠有,好不好我也不清楚,但好铁我肯定没有!” 杨啸风被陈山不要脸的样子逗乐,大方地拍着胸脯。 “放心,好铁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不过,你那种近身搏杀的功夫也得教我!” “你的招式简单直接,我觉得也许能在军中推广。” 陈山也爽快地点点头。 “行!你很识货!” “不过我这功夫看着简单,内里门道可不少,就算你想学,也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 杨啸风思索片刻,再次说道。 “没事,反正这次功劳不小,你肯定是要跟我回中军大营报功的。” “耶律骨可是黑狼骑都统,还是北莽黄金部落的血脉,你这个大功臣是跑不掉的。” “到时候,你就安心住在我府上好好教,刚好还能去催催你的释罪文书。” 陈山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 “之前北莽死了着贵族子弟就如此报复,这次姓耶律的都死了,怕是会不得安生。” “我恐怕不能擅离职守啊!” 杨啸风哈哈大笑。 “哈哈哈!” “你不知道边军的规矩,像这种有身份的鞑子,北莽会用钱财赎回其尸身,并且在此之前,绝不会进攻。” “那耶律骨还在雪地里埋着呢,北莽要是想赎,让他们来挖!” “跟我走吧,如此大胜,我都能蹭你一顿庆功宴了!” 陈山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规矩,突然觉得还挺好玩的。 鞑子来赎尸体的时候,会不会夸自己保鲜技术一流? 第18章 一个罪奴,能有多大军功? “陈山,第一次来这凉州城吧。” “等去考功司报了战功,我带你好好逛逛!” “你看,那个挂满红灯笼的就是凉州城里最出名的花楼——红袖招。” “父王管得严,在京城的时候我都没进过花楼,过几天,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杨啸风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不是笑话陈山骑术稀烂,就是和陈山讨论军略,现在又开始当导游了。 陈山看着一脸好奇和向往的杨啸风,突然觉得有必要满足一下好兄弟的好奇心。 “哎,我陈某人一向洁身自好,但都尉盛情邀约,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杨啸风白了陈山一眼。 “臭不要脸!” “你要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笑得有多猥琐!”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来到中军大营。 杨啸风出示腰牌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穿过校场,杨啸风指着一个人来人往的军帐朝陈山说道。 “前面就是考功司,等你的战功报上去,肯定惊掉行军司马的大牙!” 两人进了军帐,杨啸风带着陈山直接找到行军司马——张俊。 两人刚走到面前,张俊就连忙起身。 “哟!杨都尉!” “这是又立下什么大功劳啦!” “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前几天才在鹰嘴堡剿灭一百鞑子,今天就又有功劳进账了!” 张俊话音刚落,杨啸风脸色就不对了。 “一百鞑子的军功,都算在我头上了?” “不是还有陈山吗?” 说着,杨啸风就把陈山拉到身前。 “就是他!” “张俊,我告诉你,你若是故意虚报军功,我可不饶你!” 张俊看了看高大的陈山,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杨啸风,一张脸立刻皱成了苦瓜样。 这天下间谁不知道定疆王府以军法治家,对于这等冒领军功之事更是零容忍! 可他张俊也没办法啊,他没法给陈山记录军功,也是因为军法啊! 张俊赔笑,拱了拱手,凑到杨啸风耳边。 “杨都尉,这位陈壮士的军功,我真没法子!” “依照军律,罪奴不记军功,除非有盖着知州官印的释罪文书,我才能给他记功啊!” 张俊的声音很小,陈山却也能听得清楚。 听到自己依旧是罪奴的身份之后,陈山就知道自己之前想的没错。 知州吕怀生肯定是拖着没动! 这边陈山还能沉得住气,但杨啸风那可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炸! “什么!” “吕怀生还没签释罪文书?” “简直荒唐!” “陈山的军功,别说一份释罪文书了,就是当个参军都够格!” “娘的,张俊,你就在这别走,等我拿着释罪文书回来,你给我重新记录军功!” “我定疆王府,就没有贪墨他人军功的人!” 杨啸风拉着陈山就走,一怒气冲冲的出了中军大营,直接往吕怀生府上而去。 陈山一把拉住杨啸风。 “都尉!” “你就打算这么直接找上门去?” 杨啸风眼睛一瞪。 “怎么?怕了?” “把你的军功算在我头上!” “我成什么人了?” “要是让我父王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吕怀生要是敢搞事儿,大不了我就回京告御状!” 陈山听得一愣。 这就是顶级二代的底气吗? 靠!老子好酸啊! 可这二代是我兄弟怎么说? 靠!好爽啊! 陈山深吸口气,鬼鬼祟祟地问道。 “那个……我要是借着你的名头去红袖招,是不是能白嫖?” 陈山一句话,瞬间让杨啸风愣在当场。 “陈山!你活不起啦!” 被陈山这么一打岔,杨啸风的怒火顿时消下去一半。 不是陈山不想让杨啸风去找吕怀生麻烦,而是一个能当上封疆大吏的人,背后要说没势力支持,狗都不信! 杨啸风待他以诚,相交以心,陈山实在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平白无故与吕怀生这种人交恶。 如果利用杨啸风的身份直接向吕怀生施压,或许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释罪文书。 但之后呢? 吕怀生丢了脸面,会不会暗地里给杨啸风使绊子? 这种损友利己的事,陈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此时故意插科打诨,就是为了泻掉杨啸风的火气,等见了吕怀生,也不会直接撕破脸。 “啪啪啪!” “开门!” 杨啸风拍的吕府大门震天响,刚吼了一声开门,吕府管家就连忙打开了房门。 “杨都尉!您不是带兵出征了吗?” “这是凯旋了?” 杨啸风并未理会管家的寒暄,直接带着陈山就往里闯。 “吕大人呢?” 管家见杨啸风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立马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陈山。 这高大壮汉就是那个陈山? 杨啸风为了一个罪奴如此急切,想来两人交情不浅啊! 能让杨啸风如此重视,应当有这本事。 管家眼珠子一转,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杨都尉,烦请侧厅稍后,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管家叫了一名婢女将两人引到侧厅,奉上茶水点心。 不一会儿,凉州知州吕怀生就踱步而来。 “杨都尉果真年少有为啊!” “本官听闻前日日升双烟,上千鞑子进犯,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杨都尉今天就凯旋而归啊!” 杨啸风根本懒得和吕怀生客套,直接起身问道。 “上次释罪文书那事,为何还没着落?” “陈山此次立下大功,却连报功的资格都没有!” 陈山顺势起身,朝着吕怀生拱手行礼。 “陈山,见过吕大人!” 吕怀生微笑着朝陈山点了点头。 “果真壮士也!” “怪不得杨都尉对你青眼有加啊!” 见吕怀生还在打哈哈,杨啸风彻底不耐烦了。 “吕大人!陈山颇善军阵之道,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还请吕大人赶快签下释罪文书,也免得耽误陈山这等能人建功立业!” 吕怀生笑了笑,连连点头。 “好好好!” “本官这就签!” “只是凉州罪奴卷宗浩如烟海,本官这几天都没能找到这位陈壮士的卷宗。” “所以才耽搁了几日。” 吕怀生随便扯了个借口敷衍,随后又朝着陈山说道。 “陈壮士,你生得这般高大,应当气力不俗,可否帮本官搬一下卷宗?” 陈山见吕怀生主动叫到自己,心中一紧。 但这事躲也躲不开,就看看吕怀生到底想干嘛! 陈山憨憨地挠了挠头。 “行啊!俺就是有力气,能帮上吕大人,可是小人的荣幸啊!” 吕怀生又和杨啸风聊了几句,就带着陈山进了书房。 至于杨啸风,身为定疆王的儿子,怎么可能去给吕怀生搬卷宗? 陈山跟着吕怀生踏进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 书房内除了书架上的零散书册之外,再无其他重物。 “吕大人,不知特意叫小人来此,有何指教?” 吕怀生坐回椅子上,轻蔑一笑。 “指教?算不上。” “只是本官不明白。” “你一个罪奴,能立下多大军功?” 第19章 狗咬狗! “吕大人,小人侥幸,全歼北莽黑狼骑千余人!” “为首的将领,名为耶律骨,现在正躺在鹰嘴堡外的雪层下。” 陈山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全然没了之前的憨傻样。 吕怀生闻言一惊,盯着陈山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个罪奴,靠着一个被鞑子洗劫过的戍堡,全歼了上千黑狼骑? 为首的将领还是北莽皇姓! 饶是吕怀生见多识广,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这匪夷所思的消息。 怪不得杨啸风会为了一个罪奴两次登门! 这小子有点门道啊! 此刻,吕怀生也对陈山有了兴趣。 天下大乱已成定局,若手下能有这么一个能征善战之人,对吕家来说无疑是一大助力。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陈山能否收为己用。 吕怀生盯着陈山上下打量,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击。 “哒哒哒……” 陈山知道,吕怀生这是在心里盘算价码了。 果然,手指敲击声戛然而止! “陈山,你想要的,无非是释罪文书。” “说到底,也就是本官印一压的事。” “但本官有些不解,以杨啸风对你的欣赏,完全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为何非要这封释罪文书不可呢?” 陈山知道,吕怀生这是在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追随杨啸风,站到了定疆王府的阵营。 陈山微微拱手。 “吕大人,小人只是运气好,杨都尉宅心仁厚,愿意帮扶一把而已。” “小人这等卑贱身份,怎么入得了杨都尉的眼?” 吕怀生双眼一眯,脸上顿时挂上和煦的微笑。 “陈山啊!切莫妄自菲薄,能全歼上千黑狼骑,可不是侥幸。” “但,依本官之见,这释罪文书,却是不急。” “本官家中有一子侄,本来战功也够的上训边都尉,可这定疆王府的公子哥出京历练,结果你也知道。” “最近啊,因为这事,族里那些无知妇人可没少在本官耳边唠叨。” “可是扰得本宫不得安宁啦……” 陈山心里一咯噔。 娘的!这是想分老子军功啊! 吕怀生,你他娘的简直黑得没边! 可现在摆脱罪奴身份的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 陈山,强忍着恶心,微微低头。 “吕大人!” “小人一时心急,差点忘了,全歼黑狼骑的计划其实并非出自小人之手,而是一位小将全权指挥。” “只是这位恩公高风亮节,并未贪图军功,趁着小人清理战损就独自离开了!” “不知,吕大人可知道这小将姓名?小人也想登门道谢。” 陈山嘴上说得恭顺,心里已经开始问候吕怀生八辈祖宗了! 大爷的! 也就是老子现在实力不济,等老子站稳脚跟,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陈! 陈山伪装得很好,并未让吕怀生察觉。 这时吕怀生正一脸惊讶,看向陈山的眼神满是欣赏。 这小子不简单啊!脑子转得飞快! 最难能可贵的是,一介罪奴,居然能忍住不去追随杨啸风! 别看定疆王府现在势头正盛宛如烈火烹油。 可一旦行差踏错,即使定疆王府也会被这乱世绞成粉末! 这陈山出身低微,却能有如此见识,当真不凡! 吕怀生不由得点了点头。 “凉州这一亩三分地,年轻小将不多,除了杨啸风和袁家那小子,也就本官族里那位吕行简了。” 陈山立马接过话茬。 “多谢大人告知,小的这就前往考功司替吕小将军报功!” “您看,这释罪文书?” 吕怀生哈哈大笑,抬手就写了一张释罪文书,随手盖上官印。 “去吧,明日本官会召开庆功宴,你也来见识见识吧。” 陈山双手接过释罪文书,千恩万谢地退出书房。 刚一出门,杨啸风就迎了上来。 “一个释罪文书搞这么久?” “磨磨蹭蹭!” “走!咱们去报功!” 陈山打了个哈哈。 “嗨,我自己去吧,也认识路了!” “等报完功,我去找你,你不是说还要带我逛逛嘛,你刚好回去换身衣服。” 杨啸风不疑有他,和陈山出了吕府就分道扬镳。 陈山宁愿用军功换这一份释罪文书,就是不想杨啸风因为自己和吕怀生对上。 要是这事让杨啸风知道了,依着这小子的脾气,估计能直接冲进书房把吕怀生揍一顿! 陈山刚走进考功司,周围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正站在行军司马张俊面前。 张俊一脸苦相,正对着公子哥连连赔笑,看见陈山进来了,立刻指着陈山说道。 “袁公子!他就是陈山!” “您找他!只要他愿意,我这都好办!” 华服公子哥转身,斜着眼瞟了瞟陈山。 “陈山是吧?过来!” 陈山眉头一皱。 袁公子? 这就是吕怀生说的那个袁家的小子? 这么狂吗? 正纳闷呢,张俊就带着袁公子迎了上来。 张俊连忙朝陈山介绍。 “陈壮士,这位是检军袁明昊,想跟你聊聊军功的事。” 陈山闻言,眼前瞬间一亮。 我去!好事啊! 老子一份军功,两个人要! 希望这袁家能和吕家过两招,敢从老子嘴里抢食,给老子狗咬狗去吧! 反正现在释罪文书也到手了,谁他娘还在乎吕怀生怎么想? 陈山看了袁明昊一眼,拉着张俊走到一边。 “张司马,这袁公子什么来头?” 之前陈山可是杨啸风带着来的,此时也不敢怠慢,连忙押着声音说道。 “这袁公子可了不得!” “凉州一共两个官宦世家,除了咱们知州大人的吕家,就是这袁家了!” “虽然如今凉州知州并非袁家的人,但凉州那些办事的官员大都和袁家牵扯不小。” “不知从哪听说了你全歼黑狼骑军的事,就盯上了你的军功。” “所以,你看……” 陈山听完,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这袁家可以啊! 这要是咬起来,老子可就太高兴了! 定下心思,陈山瞬间换上一副嚣张的面孔。 “袁明昊是吧?” “就你他娘的想要老子的军功?” 袁明昊见陈山如此嚣张,双眼也是瞪得老大。 在凉州这地方,他袁明昊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袁明昊伸手直接将陈山推了个踉跄。 “你个狗东西!” “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陈山一步往前,直接将袁明昊推得摔倒在地。 “老子刚从吕知州府上出来,看见没?释罪文书!” “还想要老子的军功?” “知道吕行简,吕公子吗?” “这军功可是人家吕公子的!” “你?算什么东西!” 第20章 你小子怎么这么阴? 凉州城,福聚楼二楼。 杨啸风犹豫半天,还是没敢踏进红袖招一步。 即使拉着陈山壮胆,可每次走到花楼门前,都没敢迈出步子。 “来!陈山,咱们喝一杯!” “庆祝你摆脱罪奴身份!” “就你全歼一千黑狼骑的军功,以后就不用呆在鹰嘴堡了!” 陈山缩了缩脖子,面对杨啸风的热情有些心虚。 喝了两口酒,陈山理了理思绪。 “杨都尉,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杨啸风把酒杯往桌上一扣。 “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如今你也不再是罪奴了,咱们兄弟相称!” “咱们之间,别那么矫情,你说,有什么我能帮的,我绝不推辞!” 陈山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 “行,我就叫你老杨了!” “老杨,你知道袁明昊和吕行简吗?” 杨啸风皱了皱眉。 “你问这两个废物干嘛?” “这两货就是草包,身上的军功没一个是自己的,也就是没一个证人敢冒头,要不然,老子非得军法处置不可!” 陈山尴尬的缩了缩头。 “那个,现在证据有了,嘿嘿。” 杨啸风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直接把酒杯往地上一砸。 “他娘的!他们敢抢你军功!” “不对!他们敢抢,张俊也没那个胆子上报!” “是你他娘自己给的?!” 杨啸风指着陈山一顿狂喷,陈山只能不断点头认怂。 “老杨!你听我说完啊!” “你唾沫星子喷我一脸了!” 杨啸风气呼呼地坐下,指着陈山的鼻子吼道。 “你他娘的最好给老子说清楚,有老子给你撑腰,你为什么要把军功送出去!” 陈山无奈地瘪了瘪嘴,从怀里掏出释罪文书。 “还不是因为这玩意儿。” “吕怀生让我把军功报在吕行简头上。” “原本我想着这个仇先记下,等站稳了脚跟再说也不迟。” “可等我到了考功司,袁明昊已经在那等我了。” 随后,陈山舔着个脸开始往外倒坏水。 听完陈山的计划,杨啸风整个人往后一仰,一脸的嫌弃。 “你小子怎么这么阴呢?” “你他娘的不会有一天这么算计我吧?” 陈山连连摆手。 “哪能啊!我从来不坑自己人!” “现在就一个问题,你搞得定袁明昊不?” 杨啸风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 “呵!他袁明昊也就在凉州算是个公子哥。” “我是谁?” “就凭我定疆王府的名头,整个天下谁不给面子?” 陈山笑了笑,殷勤地给杨啸风添了杯酒。 “那就麻烦大佬帮帮忙!” 杨啸风一口饮下,脸上却没什么笑容,反而眼神复杂地盯着陈山。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跟定疆王府扯上关系?” “一张释罪文书而已,之前在吕怀生书房门前,为何瞒我?” 听着杨啸风略带埋怨的声音,陈山也不再隐瞒。 “老杨,既然你拿我当兄弟,我也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你觉得定疆王府当真会一直兴盛吗?” “如今这天下,内有叛乱,外有异族,心怀鬼胎的乱臣贼子数不胜数!” “他们要想作乱,定疆王就是最大的障碍!” “你觉得,你们定疆王一脉,能拦得住天下大势吗?” “我最初不想与你牵连过深,确实是为了自保。” “可今天,我是不想你因为我与吕怀生撕破脸!” “定疆王府,不能再树敌了!” 听着陈山一番肺腑之言,杨啸风也沉默下来。 这些年以来,杨啸风一直沉浸在定疆王府满门英杰的荣誉感中不可自拔。 如今听陈山这么一说,也开始注意到定疆王府一片繁荣之下的危机。 “哎~父王着实不易啊!” “不过,陈山,你未必也太过谨慎!” “你释罪文书这事,咱们可占着理呢!”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我想,就算因为这事和吕怀生撕破脸,他也拿我没办法!” 陈山见杨啸风还在认死理,也只能无奈摇头。 “你呀!可长点心吧!” “以后别那么冲动!” 杨啸风点了点头,多少还是听了进去。 “行了,明天吕怀生的庆功宴就要开始了,我得去找袁明昊聊聊。” 杨啸风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丢下一锭银子就走。 陈山急忙拉住。 “诶!你就这么找上门去?” “到时候你怎么说?” 杨啸风嘴角一勾。 “就是这样才好呢!” “不就是驱虎吞狼嘛,兵书里有写!” “而且,干嘛要我去找他?就不能让他来找我?” 杨啸风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去,陈山总觉得不放心,稍稍顿了顿也追了上去。 谁知,就在酒楼的楼梯上,杨啸风就嚷嚷开了。 “陈山!算我杨啸风瞎了眼!” “你甘心去给吕家当狗!就别怪老子瞧不上你!” “从今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杨啸风,不屑与你这等匹夫为伍!” 福聚楼本就在中军大营边上,来这吃饭的也基本都是这小军官。 对于杨啸风这个京城空降的豪门贵子,他们可是毫不陌生。 此时杨啸风满身酒气,神情激动,嗓门更是如同闷雷,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山微微愣神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杨都尉!小人也是迫不得已!” “小人一介罪奴,立下的军功越大,就越是烫手啊!” “吕大人能给我这个机会,小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陈山说着,连忙伸手扶住杨啸风。 杨啸风彻底入戏,一把推开陈山,还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 “废物!滚开!” “敢冒领军功,老子倒要看看,这大靖到底谁说了算!” 杨啸风偏偏倒倒地走出酒楼,陈山捂着肚子坐在台阶上神情落寞。 一切的一切,就是那么丝滑且自然! “嘿!没看出来!这憨子还能有这演技!” “看来也只是从小到大吃的亏少了,倒不是真的傻。” 心里正嘀咕着,陈山就看到好几个人菜都没吃完就结账离开。 看那龙行虎步的模样,应当是行伍中人! 陈山嘴角微微勾起。 “这就上钩了?” “老杨这颗鱼饵,果真霸道!” 第21章 庆功宴?乌鸦哥来咯! “吕公子,那一千黑狼骑就是这样被埋的。” “庆功宴已经开始了,就等着您出大风头了!” 吕府,陈山一副狗腿样在吕行简面前恭维。 吕行简扬了扬下巴。 “没想到,你倒是条好狗!” “等本公子执掌凉州军权,你就做个参军吧。” “以后跟着我吕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山舔着个大脸笑的恶心。 “多谢公子提携!” “从此以后,小的愿为公子马前卒!” 吕行简拍了拍陈山的肩膀,迈着四方步往前厅走去。 那里,正在召开属于他的庆功宴! 今天,整个凉州城都会看到,他吕行简有多么意气风发! 陈山一路小步跟在其身后,卑微至极。 来到正厅,吕怀生已经端着酒杯如穿花蝴蝶般在众多宾客之间穿梭。 吕怀生官居凉州知州,请帖一发,凉州大小官员基本都会给个面子。 主桌上,就连那位头发花白的凉州刺史,孙一兴都是满面红光。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吕行简肯定又是抢了功劳。 但他们却并不在乎,这个世道,谁立的功并不重要,最后算在谁头上,才是重中之重! 不知是谁一声高呼。 “吕公子来咯!” “大功臣来啦,快快,满饮此杯!” “吕检校,你是如何全歼上千黑狼骑的?快给咱们说说!” 吕怀生将吕行简拉到身旁,两人眼神交汇,吕行简信心十足的微微点头。 就在刚刚,吕行简已经记牢了陈山全歼黑狼骑的一应细节,没有丝毫遗漏。 吕怀生高举酒杯。 “诸位!今日设宴,乃是为犬子庆功!” “三日前,北莽鞑子犯边,犬子侥幸立了些功劳,本不愿太过招摇,但为了鼓舞凉州士气,不得已而为之!” “来,行简!给诸位好好说说,你是如何智取黑狼骑,坑杀耶律骨的!” 此言一出,一众宾客皆惊! 吕家发的请帖上只说了歼灭一千黑狼骑,对于耶律骨之事只字未提。 耶律!众人皆知这个姓氏在北莽无比尊贵! 无论这个将领官职大小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就凭这个姓氏,已经是五年以来凉州边军最大斩获! 此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凉州军政大权怕都是要归吕家了! 席间不少与袁家关系匪浅的官员一个个脸色不善,笑容僵硬。 偏偏吕怀生还故意拉着吕简行向这些人敬酒,其示威与招揽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渐渐地,不少官员都开始动了改旗易帜的心思。 一时间,整个宴会上满是恭维,吕行简也随着酒水下肚愈发张扬。 活脱脱一只发情的小泰迪! 席间觥筹交错,看得最角落的袁明昊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一杯杯地喝着闷酒。 其实袁在收到请柬之后,袁家根本不愿出席,可昨天下午杨啸风登门之后,又突然改了主意,派袁明昊这个小辈前来。 就在这时,吕府门房高声唱号。 “定疆王府,十三公子,巡边都尉杨啸风到……” 随着一声唱号,整个宴会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昨天,杨啸风在福聚楼借着酒劲怒骂陈山的事,早就传遍了。 这位定疆王府的十三公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要是在宴会上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啊。 吕行简见此,连忙拉扯吕怀生的衣袖。 吕怀生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摆出笑脸将杨啸风引到主桌。 让人惊讶的是,杨啸风一到,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跟着吕怀生坐到主桌,解下腰间佩刀放到一边,仿佛根本不知道吕行简冒领军功一般。 陈山见杨啸风应约而至,连忙将桌上几个大菜往自己碗里扒拉。 “乌鸦哥要掀桌咯!” “快吃快吃!” 吕行简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杨啸风终于放下定疆王府的傲气,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吕家示好。 可就在这时,坐在最角落的袁明昊却来劲了! “吕行简!我干你娘!” “一个冒领军功的货色,还恬不知耻地在此大放厥词!” “我凉州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袁明昊开口攻击女性亲属,随后立刻直入主题,最后直接上升高度! 陈山抱着一根羊腿狂啃,对于袁明昊的攻击力十分满意!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袁明昊身上。 冒领军功的罪名可不小,而且还是如此大的军功,若是吕家说不清楚,凉州的格局怕就要变了! 吕行简正得意,就被袁明昊掀了老底,顿时炸毛。 “袁明昊!” “你有何证据?就在这信口雌黄!” “若是说不分明,我订要向孙刺史告你个诬陷之罪!” 吕行简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是真的蒙受不白之冤,看得在场众人由衷感叹。 “呸!真不要脸!” 这时,吕怀生笑呵呵地看向刺史孙一兴。 “孙大人,这凉州军事界受您管辖,此事,可要还我吕家一个清白啊!” 孙一兴捋了捋胡子,云淡风轻地夹了一口菜。 “不急,不急,都是年轻人,等他们把误会辨明了再说不迟。” 吕家父子想寻求场外协助,可孙一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当了这么多年官,能无风无浪一直干到退休的年纪,就只有一个准则—— 遇到风波不要慌,看看谁赢再帮谁! 虽然这个准则让孙一兴从未做过雪中送炭之事,但论到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他可算得上老手了!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杨啸风突然饮尽杯中酒,将酒杯往桌上狠狠一磕! “砰!” “刺史大人所言极是!” “这冒领军功可是军中大忌,依在下之见,既然袁明昊言之凿凿,应当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如,就让他们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对质,等分出对错之后再依军法处置。” “吕大人,你觉得如何?” 杨啸风顺着孙一兴的话接下,凭借自己定疆王府的背景,直接逼得吕行简当众对质。 吕怀生没得办法,只能寄希望与自家儿子真的把陈山歼灭黑狼骑的所有细节都记牢了。 “好吧!” “既然如此,行简,你就与袁公子对质一番,解除误会!” 吕行简起身,朝着袁明昊拱手。 “袁检军,不知你有何凭证,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第22章 席间反案! “吕行简,你敢再说一遍你是如何和鞑子阵前斗将的吗?” 袁明昊冷笑一声,直接发问。 吕行简也毫不怯场,直接按着陈山之前所说一一复述,没有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众人听完,无不佩服吕行简功课做的精深,居然连如何卸力,如何挥刀都描述的如此详细,让人身临其境。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如何能讲出这些细节?” “袁明昊,你还有何话说?” 吕行简信心满满,昂首挺胸地发问。 谁知,袁明昊却没有任何意外神色,反而提着腰刀穿过人群来到杨啸风身旁。 “杨都尉!” “定疆王以一手杨家枪驰骋沙场从无敌手,想必都尉的武艺也深得王爷真传吧。” 杨啸风笑了笑。 “说不上深得真传,只是些粗浅武艺罢了。” “不知,你与吕行简的对质,与我武艺有何关系?” 袁明昊嘴角一勾,朗声说道。 “都尉稍后便知,只是,在下想借都尉腰刀一用。” 杨啸风故作惊愕,随后将腰刀递给袁明昊。 “只是一把刀就能分出真假?” “本都尉倒要看看袁公子的手段了!” 袁明昊接过腰刀,直接抛给吕行简。 “吕行简,不如,你用都尉的腰刀再向众人演示一遍,如果你能做出你刚刚所说的动作,我袁明昊就心服口服!” 吕行简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就凭自己的花拳绣腿,莫说复刻一遍陈山的动作,就连腰刀都不一定握得稳! 但如今已经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只要做得不是太离谱,咬死不承认,袁明昊也拿他没办法! 吕行简转头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吕怀生投以鼓励的眼神。 “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吕行简双手抱刀,依照陈山描述的动作开始施展。 就在他做到刀鞘上挑卸力的动作时,袁明昊直接抽刀竖劈而来! 袁明昊虽然也是个草包,但这小子从小好勇斗狠。 即使功夫也不算多好,但那一把子力气却比吕行简这个绣花枕头要强得多。 “铛!” 腰刀劈在刀鞘之上,吕行简双手被震得发麻,腰刀立刻脱手而出! 而他自己,更是直接被劈得坐倒在地! “哈哈哈!” “吕行简,你还说你不是冒领军功?” “就凭你这绣花枕头,还阵前斗将?” “对方还是个手持巨斧的猛将?” “你他娘的骗鬼呢!” 吕行简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儿子是个草包,但吕怀生可是个十足的老狐狸。 只见吕怀生起身将儿子扶起,口中埋怨道。 “行简!” “你与那鞑子猛士阵前斗将之时就伤了腰,为何还要逞能!” “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为父怎么活啊!”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几句埋怨就把刚刚的失利轻描淡写地化解。 得意扬扬的袁明昊顿时一愣,满脸都是震惊。 不是?哥们? 我和你儿子一个段位的啊! 你突然给我来个高端操作,我他娘的怎么应对? 玩呢! 袁明昊明知吕怀生耍赖,可他也没法证明吕怀生话中真假。 难不成现在请个大夫来给吕行简检查? 在凉州地界,哪个大夫敢得罪吕家? 不要命啦! 袁明昊没了办法,只能指着吕行简狂喷。 “吕行简!你简直无耻之尤!” “还伤了腰?” “你他娘从小到大连我都打不过,你有多少本事,凉州城里谁不知道?” 谁知,吕行简根本不接话,只是朝着孙刺史躬身行礼。 “刺史见谅,在下身有旧伤,突然一下失手,还请刺史大人恕罪。” “但在下为国建功,如今却被人如此欺辱,还请刺史大人为在下主持公道。” 孙一兴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一个劲地捋着胡子微笑。 “无妨,无妨,年轻人嘛,都是小事。” 袁明昊左右想不出办法,只能捡起地上的腰刀还给杨啸风,凑到其耳边低声道。 “都尉,这可如何是好?” 杨啸风仿佛没听到一般接过佩刀,扭头看向最角落里还在啃羊腿的陈山。 娘的! 你小子真是来吃席的是吧? 杨啸风将佩刀往桌上一拍! “啪!” “陈山!给老子滚过来!” 陈山听到杨啸风叫自己,手里的羊腿顿时就不香了。 又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陈山一路小跑来到杨啸风身前。 “杨都尉,小的给您见礼了。” 杨啸风看着陈山满脸油渍,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陈山!据本都尉所知,那一片黑狼骑和那个耶律骨是死在你手里吧。” “如今,怎么就成了吕行简的功劳?”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泼天的军功肯定是吕行简抢来的。 可他们知道的并不细,此时听见杨啸风开口才知道。 原来立下如此功劳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子。 杨啸风给出信号,陈山立马戏精附体,按照原计划开始表演。 “都尉饶命啊!” “小人本是一介罪奴,军功再多也留不住!” “所以……所以……” 陈山面露惊恐,说话吞吞吐吐。 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罪奴! 军功! 这中间要不是吕怀生用释罪文书要挟,恐怕这军功也轮不到他吕行简! 杨啸风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吕公子,本都尉现有一问,若吕公子能答上来,本都尉就当这军功是你的。” 吕行简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 “都尉请……请问。” 杨啸风笑了笑。 “黑狼骑军和耶律骨皆死于雪崩之下,本都尉想问问你,这雪崩可曾伤到鹰嘴堡?若是伤到,又伤到何处,伤亡几人?” 此话一出,吕行简脸色顿时一变。 他之前虽然从陈山口中问出了细节,但雪崩之后的事,他却半点没问! 吕行简满头大汗,思索半天。 他想着陈山既然用雪崩来杀敌,肯定已经计算好了方位,应当不会伤及自身。 而且,按陈山所说,鹰嘴堡也无一人伤亡。 想到此处,吕行简准备赌一把,就府杨啸风是在诈自己! “回都尉,雪崩不曾伤及鹰嘴堡!” 杨啸风抽出腰刀直接架在吕行简脖子上。 “大胆狂徒!” “你还说你不是冒领军功?” “鹰嘴堡明明被雪崩冲垮了围墙,你却说未曾波及!” “如今铁证如山,你还如何抵赖!” 杨啸风转头看向孙一兴。 “刺史大人,如今案情明了,您看该如何处置?” 第23章 谁是赢家? 宴会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孙一兴。 而这时,这位即将告老还乡的刺史大人也犯了难。 原本在他看来,这场闹剧无非是吕袁两家对凉州军权的争夺。 刚刚杨啸风拆穿吕行简的瞬间,他就有意叫停。 如果那时候他说上一两句和稀泥的话,结果无非也就小惩大戒一番,主要的矛盾还是在吕袁两家之间。 可杨啸风动作太快,直接就把刀架在了吕行简的脖子上,而且听话里的意思,还要用军法处置吕行简。 这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此时,孙一兴已经在心里骂了杨啸风无数遍了。 他的为官之道确实是锦上添花。 可他如今都要乞骸骨了,也没想再往上一步,对他而言,拍定疆王府的马屁得不偿失。 要是真顺着杨啸风的话说,搞不好还要把吕家得罪死。 真要按军法处置,吕行简有三条命都不够死的! 孙一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舍了这张老脸。 “世人皆知,定疆王治军之道,天下无双。” “杨都尉深得王爷真传,想必心中对此事早有定论,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商讨一番?” 孙一兴直接把气球踢到杨啸风脚下,虽然身为上官,当着众人推诿有些丢脸,但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杨啸风想都没想就要开口,可就在这时,陈山却一把抱住杨啸风的大腿开始哭嚎。 “杨都尉饶命啊!” “小人之前不过一介罪奴,吕家这等庞然大物,小人得罪不起啊!” “而且,小的去考功司报功的时候,袁公子也在!” “当时,袁公子也想要军功!行军司马张俊可以作证!” 陈山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了。 哟!这里面还有袁明昊的事? 吕家父子瞬间找到了破局之法,情不自禁地向陈山投去赞赏的目光。 不等袁明昊开口辩解,吕怀生直接起身,一把将吕行简按倒。 随后,“啪”的一声。 吕怀生一耳光狠狠扇在吕行简脸上。 “你个逆子!” “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 吕行简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教训了吕行简一顿,随后又朝着孙一兴和杨啸风拱了拱手。 “孙刺史,杨都尉!” “本官教子无方,让两位见笑了。” “只是,如陈山所言,这冒领军功之事,这位袁公子也并非没有参与,只是没能得手罢了。” “依本官之见,若真要判犬子一个冒领军功的罪行,那这位袁公子恐怕也得判个未遂之罪!” 袁明昊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朝着杨啸风求情。 “都尉!你可不能听信小人之言啊!我可从来没有……” 袁明昊说得急切,但杨啸风却满脸嫌弃。 杨啸风眉头一皱。 “此事只需将张俊叫来便可一清二楚,你确定还要争辩?” 袁明昊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愤恨地瞪了陈山一眼。 杨啸风轻轻收刀,一脚将陈山踢开。 “刺史大人,此事既然各方都有错,末将以为,各罚其罪方为上策。” “但末将人微言轻,不敢越俎代庖,还请刺史大人决断!” 杨啸风一句话,将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但这次,孙一兴却没有什么为难,这种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的局面,是他最擅长的,而且还能落个人情。 孙一兴捋了捋胡子,悠悠开口。 “哎,吕袁两家,都是凉州豪门,本该勠力同心,抵抗外敌,如今却闹到这个地步。” “罢了!吕行简,袁明昊两人削去官职,留帐听用,戴罪立功!” “至于这个陈山嘛……” “杨都尉,你看如何处置?” 杨啸风先前在众人面前给足了孙一兴面子,此时孙一兴也是投桃报李,将处置陈山的权利给了杨啸风。 毕竟杨啸风之前对陈山颇为看好,若是处置过重,也不太好。 杨啸风看了一眼陈山,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陈山!” “原本本都尉还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还想着提拔一二,但如今看来,哼!” “该你的军功,一分不少!即日起升为驻边校尉。” “但你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军法,不得不罚,你就继续呆在鹰嘴堡吧。” 杨啸风话音刚落,陈山立马拱手谢恩。 “多谢都尉宽仁!小人比当尽心竭力,不让鞑子跨过边境一步!” 杨啸风轻哼一声,冷声道。 “你最好真的尽心卫国,若以后让我得知你触犯军法,立斩不饶!” 随着杨啸风盖棺定论,整个闹剧就此结束。 一份军功,吕袁两家挣来抢去。 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一丝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 宴会不欢而散,众人纷纷见礼告辞。 众人尽皆把这场庆功宴当做一场闹剧,唯有孙一兴这位凉州刺史看向杨啸风和陈山的背影,眼神闪烁。 “陈山?杨啸风?” “当真好手段啊!” “等老夫解甲归田,这凉州军权,怕是要归定疆王府咯!” 此刻,这位混迹官场数十载的老泥鳅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这场闹剧,最开始看起来像是杨啸风替袁家撑腰,向吕家发难。 可陈山一句话,却是又把袁家拉下水。 最后,再借着自己的口,将两家这些年为了凉州军权的辛苦作废! 等到考功之时,唯一够资格掌管凉州边军的,就只剩定疆王府的这位杨啸风了! 唯一让孙一兴迷糊的是,这个陈山,到底和杨啸风是什么关系? 若陈山从一开始就是杨啸风的人,那为何不接机提拔,反而要下放到一个戍堡? 可要说陈山不是杨啸风的人,依着定疆王治军的规矩,陈山配合吕家冒领军功,就算他立下滔天的军功也是死路一条! 但最后,不仅升了官,还能再边境继续领兵! 要知道,对有能力的将领来说,边境上的鞑子,那可都是军功啊! 孙一兴苦笑着摇摇头。 “究竟是这陈山把杨啸风这头倔驴带偏了,还是定疆王府真出了个满肚子坏水的,都与老夫无关咯。” “老夫,到头了,就看这定疆王,能撑多久吧!” 第24章 反骑兵神器 “老杨,你看,这是吕家送来的贺礼,你看看,有啥你喜欢的,随便挑。” 陈山嬉皮笑脸地揽住杨啸风的肩膀。 杨啸风面露疑惑。 “你都把吕行简坑成那样了,吕家还给你送东西?” 陈山耸了耸肩。 “你以为我拉袁明昊下水是白来的?” “吕行简被拆穿,冒领军功的罪名已经洗不掉了。” “袁家没亏就是赚,可我把袁明昊也拉下水,吕家的亏也就没白吃。” “我现在升任驻边校尉,当然要来送一份贺礼。” “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快挑挑。” 杨啸风翻了个白眼。 “吕家能有什么好东西,全是些破烂!” “你有时间,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鞑子吧!” “等开春,鞑子赎回耶律骨的尸首,绝对不会放过你,像雪崩这种招,也只能用一次而已。” “接下来,可都是真刀真枪的搏杀,就你鹰嘴堡那点人,无异于送死!” 杨啸风有些担忧地提醒,陈山也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点了好头。 “放心吧,对付鞑子,我有的是办法!” “只是等北莽来人赎回耶律骨尸首的时候,你帮我多拖延一会儿。”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能把鹰嘴堡打造成纯粹的战争堡垒!” 陈山并没有妄言,以他前世的军事技能,收拾鞑子处处有余。 就说简单的爆炸物,对于陈山根本毫无难度。 那玩意一旦做出来,那就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更别说陈山对各种枪械的熟悉,只要炼钢水平能达到要求,陈山的军备就能碾压时代!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 无论什么武器或者战术,归根结底都需要人,而训练新兵,最缺的就是时间。 杨啸风见陈山如此自信,心里也开始好奇起来。 一个仅有几十人的戍堡,而且真正的战兵只有不到二十人,要如何抵御鞑子进攻? 正想开口询问,陈山就话锋一转。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认识一个手艺不错的铁匠吗?” “趁鞑子还没来,带我去看看,我还缺一杆趁手的兵器呢!” 见陈山故意不说,杨啸风也没有逼问。 “行,我现在就带你去,就在凉州城外的碾子村,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那位匠人手艺着实不错,祖上还是兵器监的御匠!” 两人驾马出城,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碾子村。 刚走到村头,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杨啸风指向一个土房子。 “就这,老师傅姓田,人很好玩,走吧。” 陈山跟着杨啸风进屋,就看见一个老爷子赤裸上身,正在铁砧上打镰刀。 “田大叔,我带朋友来照顾生意,请你帮忙打一杆大枪!” 田大叔回头看来,目光落到陈山身上。 “嚯!好汉好生魁梧!” “不知道要多重的大枪?” 陈山思索片刻。 “田师傅,在下陈山。” “二十多斤你看能行吗?” 田师傅放下铁锤,来到陈山面前。 “烦请陈壮士双手平举,这大枪要用的顺手,就得按照主人的尺寸来。” 陈山双手平举,田大叔从腰间抽出软尺量了量。 “嗯!你这个子,一丈二的枪杆正合适!” “老汉这儿刚好有一根上好的柘木枪杆,配上精铁枪头和枪镦,分量应当差不多。” 说着,田大叔从屋子里翻出一根通体赤红,带走铁箍的木棍拿到两人面前。 “看看,还满意不?” 陈山拿着柘木棍比划了两下,又用力弯折,对木棍的弹性和硬度很是满意。 但陈山脸上却略有疑惑。 因为这棍子握起来有些奇怪,光滑却不滑手,弹性十足的同时又十分坚硬,这可不是天然木材所能具备的。 杨啸风见陈山目露迟疑,低声问道。 “怎么?这枪杆不好?” 陈山摇了摇头。 “不是,这枪杆很好,我只是好奇这柘木到底是什么木材,居然如此光滑,而且还能兼具韧性和硬度。” 闻言,杨啸风嘴角抽了抽。 “你不会以为这枪杆是天然长成的吧?” 陈山一脸单纯。 “不是吗?” 这时,田大叔就笑了起来。 “陈壮士说笑了,这枪杆可不仅是柘木所制。” “这枪杆内里是柘木,外面一层却是薄铁片和竹片。” “将三者用铁箍固定,再浸泡我家祖传的油料,然后阴干,反复七次,历时三年方才成就。” 陈山得知一根上好的枪杆居然需要如此复杂的工序,顿时新生敬意。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不能小视! 想不到在这个生产力底下的古代,居然都用上复合材料了。 正想着,陈山脑中一道灵关乍现,连忙问道。 “田师傅!” “这处理后的竹片,能否在严寒之下长期保持弹性?” 田师傅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不仅能保持弹性,还能经年不朽。” 此刻,陈山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对付北莽骑兵的神器——地雷! 之前在鹰嘴堡的时候,陈山就想过用地雷来对付耶律骨的大军。 火药他能解决,压发装置他也会做,唯一的难处就是压发装置上的弹簧! 当初陈山试验过好几种材料,但不是弹性不足就是被严寒冻脆,根本不顶用。 要是解决了材料问题,别说地雷了,手雷陈山都能搞出来! 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反骑兵神器! 想不到,今天来打造兵器还有意外之喜! 陈山沉吟片刻,舔着脸问道。 “田大叔,你那个祖传油料的配方,卖吗?” 陈山问得突兀,杨啸风和田大叔都愣住了,两双眼睛都盯着陈山,眼神仿佛在说—— “你礼貌吗?” 过了好一会儿,田大叔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 “陈壮士,这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老汉可不敢卖!” “要是卖给你,俺老汉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杨啸风也低声说道。 “就是!” “哪有上来就问人家祖传秘方的?” “陈山,我告诉你,不管什么原因,你可不能行那巧取豪夺之事。” 陈山叹息一声,但却并不准备放弃,思索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田大叔,你卖身不?” 第25章 海阔凭鱼跃! “休得胡言!” “俺老汉可不是那等不知廉耻之人!” “就算你是杨都尉的朋友,老汉也是抵死不从!” “就算你得到俺的人,也得不到俺的心!” 田大叔一边失态咆哮,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好上衣,看向陈山的眼神中满是警惕。 就连杨啸风也是后退半步,一脸认真的说道。 “陈山,我是真没看出来啊!” “你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 陈山一脸无语,刚想解释,屋内就响起一阵爆笑。 杨啸风和田大叔对视一眼,指着陈山捧腹大笑。 这时候,陈山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组团玩自己呢! 感情杨啸风说的好玩是这个意思! 简直为老不尊! “别笑了!” “我认真的。” “田大叔,你这个祖传的油料,对我作用很大!” “有了它,我就有办法让北莽鞑子不敢踏进大靖国土一步!” 此言一出,杨啸风顿时来了兴趣,一把揽住陈山肩膀。 “快说说,要是你这办法真有用,你这功劳可大了去了!” 陈山将地雷和手雷的设想说了出来,杨啸风听得一脸懵逼。 “不是,你的意思是,只要把你说的那个火药,塞进容器里,再用田大叔特制的竹片做个机关,敌人踩上去就会四分五裂?” 陈山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其他材料我都能找到,就差牛大叔的祖传油料!” 杨啸风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北莽铁骑四分五裂,对于陈山所言也是将信将疑。 这也不怪他,在这个时代,连烟花爆竹都没有,理解不了陈山口中的地雷和手雷也正常。 陈山也懒得在解释,反正只要把东西做出来,用一次杨啸风就明白了。 “田大叔!” “我可以保证,你只要到鹰嘴堡去,帮我提供秘制竹片,你想要多少报酬都行!” “而且我保证,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就算北莽鞑子攻来,我也绝对会死在你前面!” 田大叔沉默不语,看向杨啸风。 杨啸风当即明白,这是要让自己作保。 他和陈山有着出生入死的交情,自然不会拒绝。 “田大叔,你放心。” “这小子杀鞑子绝对是把好手,前几天刚在鹰嘴堡弄死一千黑狼骑!” “而且,人品也不错,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对自己人没得说。” “现在住在鹰嘴堡里那几十人,之前都是李家村的老百姓。” “陈山不仅帮他们报了仇,平日里也从未欺压。” 听到杨啸风的保证,田大叔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不得不说,定疆王府在民间的声望就是好用! 仅仅几句话,就能取得百姓的信任。 陈山一脸希冀地看着田大叔,生怕对方不愿意。 良久,田大叔终于开口。 “陈壮士,我听得出你的诚意。” “又有定疆王府的十三公子作保,这种杀鞑子的事老汉也不该推辞。” “老汉还记得,幼时跟着祖父学艺时,大靖可谓是威服四海,那些异族都只能在边境互市上卖羊皮!” “再看如今,哎……” “话说远了,老汉在此打铁营生,是为了俺那孙儿。” “俺那孙儿自幼聪明伶俐,如今正在凉州书院进学。” “若是你能供俺孙儿完成学业,再贴补些进京赶考的盘缠,老汉就跟着你干!” 闻言,陈山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除了您孙儿的学费盘缠,我也不会亏待您!” “每月二两银子,所有材料我全包了!” “您要不信,咱们现在就立字据!” ………… 两人拟好合约,直接交给杨啸风,反正他也要回凉州城,到时候找个时间去州府立契就行。 如今已经开春,冰雪渐渐消融,鞑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陈山也不敢耽搁,当天就租了车马将田大叔接到了鹰嘴堡。 鹰嘴堡前,昔日罪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驻边校尉。 虽说只是个七品武官,但却是个能统兵五百的实权武官了。 陈山看着破破烂烂的鹰嘴堡,心中豪情顿生。 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了! 只要给我时间,我就能把这破烂戍堡变成自己的战争堡垒! 到时候,管他北莽鞑子还是大靖朝廷,老子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有兵有粮,娇妻美妾,老子也享受享受这封建糟粕是什么滋味!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鹰嘴堡!你的校尉回来了!” 陈山这一嗓子,立刻惊动了哨塔上的值哨的李继祖。 “老大回来了!” “快开寨门!” 陈山骑在马上,昂首挺胸地进了戍堡,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陈头!上面如何奉赏?” “咱们能得多少赏银啊?” “陈头,你现在肯定升官了吧?” “会不会要离开鹰嘴堡,不管我们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闹着,吵得陈山脑仁疼。 “肃静!” “咂咂呼呼作甚?” 陈山一声大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老子是升官了,现在,老子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校尉!” “但是!老子不会丢下你们,不仅如此,老子还要给你们发赏钱!” 陈山翻身下马,大声说道。 “之前一战,战兵每人赏银五十两!辅兵每人赏银二十两!” “稍后,来我房间排队领赏银!”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不说战兵的五十两白银,就算辅兵的赏钱,也够他们重建被鞑子烧毁的房屋了。 众人欢呼还没停,陈山再次放出重磅炸弹。 “从今日起!” “咱们鹰嘴堡要扩编,需要战兵五百人,辅兵越多越好!” “你们可以去附近村庄招兵,战兵带回来五个人,老子升他当伍长,带回来十个,老子升他当什长!” “辅兵每带回来一个,赏银一钱!” “战兵可就五百个名额,招完为止!” “我就一个要求,戍堡之内,留守战兵不得低于十人!” 这下,鹰嘴堡可就彻底炸了锅了。 赏银到手的确让人兴奋,可军队扩编更让人热血沸腾啊! 对这群平头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一条康庄大道。 只要招到兵就能升官,那可是这群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至于鞑子来犯会不会有危险? 呵!陈山带着几十个人就能活埋上千鞑子,有危险那也是鞑子有危险! 看着眼前的群情激昂,陈山心中很是满意。 “可得给老子多带点人回来!” “要把鹰嘴堡变成无人敢惹的战争堡垒,人手不够可不行啊!” 第26章 刺头?不存在的! “老大,货送来了,你买真的多硫磺硝石干啥?” 李铁柱嚷嚷着将商队领进戍堡,陈山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 “你懂个屁!这可是给鞑子准备的惊喜!” “你去叫几个人来,要嘴严的!” “李继祖那小子就算了,他嘴上没个把门的。” 李铁柱嘿嘿一笑。 “老大,李继祖出去招兵了,压根不在!” 很快,李铁柱就喊了几个战兵过来,陈山一瞧,正是当初第一批跟着他杀鞑子的那几个。 只是把李继祖换成了李秀禾这小妮子。 陈山看了看几人,点了点头。 这几人都是陈山一手带出来的,还算可靠。 “跟我啊把货物都搬到我房间去。” “我教你们一点新东西。” 听到能学新东西,几人都很是兴奋,纷纷缠着陈山问东问西。 “都闭嘴!” “你们六个都给我听好了!” “这次教你们的,是咱们活命的本事,在没有我允许之前,谁要是敢透露出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觉得自己嘴不牢靠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怪罪。” 几人听出陈山语气中的冰冷警告,齐齐缩了缩脖子。 他们都亲眼见过陈山的手段,那下手是真黑啊! 不过,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没准备退缩。 在这个世道,能跟着陈山这样的老大已经足够幸运了。 现在老大还要教自己一些真本事,那就是活下去的保障啊,傻子才会退缩! 李铁柱见大家都下定决心,便向陈山躬身行礼。 “老大,我们六人在此立誓,若是泄露出去,必遭天打雷劈!” 对几人的觉悟,陈山很满意,挥挥手招呼几人干活。 将所有货物搬完,陈山取出几份材料摆在桌上。 “我接下来的操作都看好了,你们之后做的时候一步都不能错!”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有不懂的,随时问。” 陈山从研磨硝石开始教,之后的提纯,比例更是细致讲解。 一直到最后裝进竹筒,每一步都掰碎了给六人喂到嘴里。 “都听明白了吗?” 六人虽然一脸懵逼,但也点了点头。 李铁柱见陈山讲解完毕,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老大,配这个黑粉粉能干啥?” “该不会要给鞑子下毒吧?” 陈山笑了笑。 “这叫火药,硝粉还需要阴干三天。” “三天后,我带你们见识见识。” “现在,你们六个,轮流在门前值守,除了我们七人之外,不许靠近。” “最重要的一点,都给我刻在脑子里。” “这个房间,不许见一丁点儿火星!”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哄闹声。 声音最大的就是李继祖那小子。 “老大!” “快开看看,我给你带回来多少人!” 陈山摇头苦笑。 “走吧,看看这小子这张嘴,能给咱忽悠多少人回来。” 几人走出房间,李秀禾走在最后,原本想跟着陈山去寨门看热闹,可想到之前陈山的交代,就老老实实地留下看门。 陈山刚走到练兵场,李继祖就迎了上来。 “老大!快看看,我这一下直接拉来三十多号青壮,厉害吧?” 陈山看着李继祖身后乌泱泱一片人,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 不是说边境百姓都畏鞑子如虎吗? 这么这小子出去一趟就拉回来三十多人,还全是青壮! 要知道,一个村子能有二十多号青壮就算人丁兴旺了,这小子相当于拉了两个村的壮劳力回来啊! 这都开春了,村子里不用留人翻地吗? 这小子不会给老子搞传销去了吧! 见陈山一脸不解,李继祖挠了挠头,凑到陈山耳边问道。 “老大,您最多能打几个人啊?” 闻言,陈山心中顿时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继祖,你小子到底干啥了!” 李继祖缩了缩脖子。 “老大,你自己说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 “所以我就在附近几个村宣扬了一下您的丰功伟绩,然后帮您搞了个擂台。” 陈山眼睛一眯,刚想问清楚,那一群青壮里就窜出一个大汉。 “谁是号称打遍凉州无敌手的陈山啊?” “名号叫得响亮,倒是站出来跟爷们练练啊!” 陈山眼睛瞪得滚圆,揪着李继祖的衣领低吼到。 “你小子到底说了啥!” 李继祖心虚地直眨眼。 “也……也没啥。” “就是说您打遍凉州无敌手,为求一败,在鹰嘴堡摆下擂台。” “无论是谁,赢了你就能得五十两赏银,输了留得留在鹰嘴堡当兵,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银。” “您也知道,凉州老爷们儿,脾气大,所以……” 陈山深吸一口气,心里那句mmp脱口而出。 “李继祖!你他娘的是真能惹事!” “老子要招五百人,难不成老子还要打上五百场架?” 李继祖尴尬一笑。 “老大,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告诉他们可以一起上,嘿嘿。” 陈山彻底麻了,一脚就把李继祖踹翻。 “嘿嘿!嘿你个头啊!” 这时,刚刚喊话的壮硕汉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吼道。 “谁是陈山!” “有种的就站出来!” 陈山看了那汉子一眼,就准备上前迎战。 事到如今,陈山除了应战也没其他办法。 李继祖牛逼都吹出去了,无论结果如何,陈山都不能避而不战。 否则,怂包的名声传出去,还招个屁的兵! 刚迈出一步,一旁的李铁柱就拉住了陈山的右臂。 “老大,那个叫得最欢的,是洛家铺的洛二虎。” “这可是个刺头!他幼时拜了个江湖拳师习武,打遍十里八乡就没输过!” 陈山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刺头?不存在的!” “没人比我更懂刺头!” 陈山前世从来都没遇见过刺头,倒不是他官职多高,别人不敢炸刺。 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刺头! 陈山缓步上前,大吼一声。 “所有人,退出练兵场!” 看热闹的众人立刻散开。 陈山伸手指向那个叫得最欢的洛二虎,勾了勾手指。 “要打,过来!” 洛二虎见正主终于出面,嘿嘿一笑就握拳上前。 “你就是陈山是吧?” “既然摆下擂台,那可就得按江湖的规矩来,俺可不管你是不是校尉!” 陈山笑了笑。 “当然!” “但你要是输了,就留下来给老子当兵!” “一言为定!” 陈山与洛二虎在练兵场上相对而立,大战一触即发! 第27章 陈不败! “猛虎拳,洛二虎,请指教!” “无门无派,陈山!” 洛二虎抱拳行礼之后,没有任何拖沓,直接跨步直拳直捣陈山胸口。 陈山摆出标准的格斗式,面对洛二虎的直拳并未还击,而是左手虚拍其手腕,侧身躲开。 倒不是洛二虎这一拳有多凶猛,主要是陈山从未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武术流派,想先探探虚实。 毕竟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鬼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那种武侠小说里的神奇武学。 洛二虎一击不中,脚下并步连点,左手变拳为虎爪,直取陈山咽喉。 虎爪快如疾风,陈山却没有丝毫闪避之意。 洛二虎嘴角泛起一丝讥讽。 “哼!就这?” “还敢自封打遍凉州无敌手?” “草包!” 就在洛二虎暗自得意之时,陈山撤步后仰,左腿闪电般弹出,脚尖朝着洛二虎喉间软骨点去。 这一下要是挨实了,洛二虎绝对当场暴毙! 生死之间,洛二虎猛地收住前冲之势,身体重心陡然一晃,堪堪停在陈山脚尖之外半寸。 洛二虎因为收力太急,身体出现瞬息僵直,陈山立刻抓住机会,左腿微微弯曲,支撑腿猛地一蹬。 一记弹腿瞬间变成侧踹,对准洛二虎腰眼踹去! 洛二虎反应也不慢,眼睛看都没看,直接向着侧后方倒去,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开。 陈山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他。 这可都是自己的兵啊! 追上去打伤了,还要自己出汤药费! 经过短暂的交锋,陈山已经基本确定,这个世界的武术流派并没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门搏杀技巧而已。 洛二虎起身,朝着陈山抱拳。 “校尉好腿法!” “是俺小看你了,接下来,俺可要认真了!” 陈山伸手一招,豪迈吼道。 “来!” 洛二虎爆喝一声,双脚扎稳马步,缓缓朝着陈山挪动。 陈山看着洛二虎的架势,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 这怎么这么像形意拳中的虎形拳? 就在陈山诧异之时,洛二虎敏锐地发现陈山的眼神不再专注。 “敢分心?!” 洛二虎一声暴喝仿若虎啸,左手再次以虎爪直取陈山咽喉! 面对相同的招式,陈山再次用左手将虎爪格开。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洛二虎的虎爪一抖,直接擒住陈山左手手腕。 “草!虚招!” 陈山迅速反应过来,但洛二虎已经将陈山身子拉得侧身。 与此同时,洛二虎右手虎爪从侧面朝着陈山后颈抓来! 陈山的格斗式已经被拉扯变形,左手又被牵制,若是用右手格挡洛二虎的虎爪,根本来不及。 而且,就算成功后挡住,保不齐也会被擒住手腕。 到时候,陈山双手交叉,再无任何防守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陈山左手一抖,也扣住洛二虎的左手手腕。 随后,只见陈山猛的附身转体,右腿斜插入洛二虎双腿之间。 右手把住洛二虎左手手肘,臀部上顶,一记过肩摔,直接把洛二虎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弧线。 “砰!” 洛二虎重重砸在地面,口中发出压抑的气流声,在地上扭动半天都爬不起来。 洛二虎身材魁梧,只比陈山矮小半个头,起码也是九十公斤的体重。 这种体格,哪怕是挨上些拳脚都无伤大雅,但却唯独害怕摔法! 自身的体重被对手加速砸下,体重越高,伤得越狠! 也就是练兵场的地面比较松软,外加陈山最后没有沉肩下压。 要不然这一摔,洛二虎起码都得断几根骨头! “服了没?” 陈山蹲下身来,笑眯眯地问道。 洛二虎气都还没喘匀,只能皱着脸点头。 “服了就行,留下当兵吧!” 搞定了洛二虎,陈山回身看向其他挑战者。 陈山目光扫过,这群挑战者纷纷低头避开视线。 开玩笑! 洛二虎已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打了! 可结果呢? 在陈山手里三两下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们这些从未习过武的庄稼汉子,哪里还敢冒头。 陈山招了招手将李继祖叫到身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群人里没有洛二虎这种练家子吧?” 李继祖连连摇头。 “放心,一个都没有。” “这年头寻常人家吃饱饭都难,哪还有精力练武啊!” “也就是洛二虎祖上殷实,所以才能这么奢侈。” 陈山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都是些庄稼汉,那不就是给他送人头吗? 如果换个狭窄的地形,陈山能不能打过这三十几人还不好说,毕竟只要有一两个人抱住陈山,他也没办法。 可现在这么大个练兵场,陈山的发挥空间那就大得很了! 陈山缓步来到挑战者身前,扬着下巴问道。 “还有人想跟我过过招吗?” “要是都不敢出手,你们可就要留下跟我杀鞑子咯。” 听见陈山如此说,人群中顿时有几人往后退去,悄咪咪地转头望向寨门。 陈山也不在意,这种怂货他也不想收。 当兵打仗,本就是个玩命的活,要是收下几个怂货,临阵之时掉头就跑,搞不好能引得整个方阵崩溃! 陈山清了清喉咙,指着寨门给李铁柱使了个眼色。 李铁柱连忙跑去将寨门打开。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三声,自己退出,我就当没看见。” 闻言,人群中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时,陈山又开口了。 “不过,咱凉州爷们儿,一口唾沫一颗钉!” “我看,你们这些人应该都是站着撒尿,想必也没有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而且,我也不欺负你们,待会儿,你们可以一起上,只要有一个把我摁倒了,就算你们赢!” 此话一出,人群中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也都起了心思。 咱们三十几号人,就是一人一拳都够了! 怕个屁啊! 陈山嘴角一勾,开始数数。 “一!” 无人退出,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 “二!”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几个脑子活泛的已经开始商量了。 “三!” 话音刚落,戍堡大门再次关上,练兵场上响起一阵阵叫嚷。 “冲上去!” “来个人抱住他!一人一拳的事!” …… 陈山脚底抹油,转身就跑,原本一拥而上的众人被拉扯散开。 然后……额,就没有然后了。 仅仅半刻钟,三十二人被陈山一一挤到,横七竖八地躺在练兵场上。 陈山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迈着四方步穿过倒地的人群,一派宗师气度! 经此一战,陈山的名声在附近几个村子愈发响亮,甚至还有些好事之人给他取了个外号—— 陈不败! 第28章 草!光顾着爆兵了! “以后!你们就是我鹰嘴堡的战兵了!” “我陈山就一句话!” “跟着我,不一定能活,但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另外,每月饷银绝不拖欠,军功还是谁的,就是谁的!” “不信的,自己下去问问那些老兵,看看他们日子舒不舒坦!” 陈山站在三十三个鼻青脸肿的战兵面前侃侃而谈。 随着陈山的保证,这三十三人眼睛越来越亮。 就在陈山给新兵们描绘美好未来,抡圆了胳膊画大饼的时候,洛二虎突然举起手来。 “洛二虎,你有什么问题?” 洛二虎瓮声瓮气地问道。 “陈校尉,我看这戍堡里也就十几间房,还都住上人了,咱们住哪儿啊?” 一句话,直接给陈山问沉默了。 “草!光顾着爆兵了!” “这后勤还没跟上呢!” 陈山心中怒骂,但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放心,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待会儿,一人领二两银子安家费,各自回家去。” “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陪陪家里人,跟着我,那是要跟鞑子拼命的,先安顿好家里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连连称赞陈山仁义无双。 不用陈山提醒,几个汉子就主动说要帮陈山监督其他人,保证三天后肯定一个不少的回来。 这几个人里,就属洛二虎叫得最凶! 陈山笑呵呵地给众人发完银子,送出寨门,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可寨门刚刚关上,陈山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 “娘的!这钱是真不禁花啊!” 陈山刚刚去地窖里取银子才发现,杜冲走私留下的积蓄只剩下一小半了。 哪怕把那些珠宝全都兑换成现银,最多也不过两千两。 这几天光顾着战备,花起钱来都没数! 之前全歼黑狼骑的赏银也要等雪化之后清点斩首再发,根本指望不上! 现在还要给新兵解决后勤的问题,这点银子怕是要见底了! 陈山思索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先解决住宿问题。 反正衣食可以找杨啸风领,但这住留得自己想办法了。 首先,住帐篷就肯定不行,就这鬼天气,住在房子里烧火都不暖和,要是住帐篷,一个倒春寒全都得冻死! 但是,这边境上最大的戍堡也就几十人,像陈山这种升为校尉还主动赖在边境不走的,根本没有。 所以,鹰嘴堡方圆几十里都找不到合适的营房! 陈山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着解决办法。 “挖窑洞?” 陈山望向全是山石的大山,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配出了火药,但也只是黑火药而已,用来炸炸人马还行,要是用来炸山,还差点意思。 “要不?挖地窖?” 陈山踩了踩脚下还没化冻的坚硬冻土,瞬间选择了放弃。 之前为了给李三苗他们挖一个潜伏的地洞,陈山带着辅兵连烧带挖都干了两天。 现在要满足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住宿,完全不可能。 就在这时,田大爷抱着一箩筐竹片从陈山面前走过。 陈山目光盯着田大爷手里的箩筐就移不开了。 前世,陈山在军校进修时,曾经听过一堂军事历史的选修课。 课上老师讲过戚继光的“竹筋泥墙营房”! 当初戚继光抗倭时,十人小队三日间就能建成百人营房,这效率,完全足够! “让我想想,需要哪些材料来着?” “泥土?随便挖!” “干草?满山都是!” “牛粪?边境还能缺这玩意儿?” “防腐层?不急,先让人住下,后边慢慢搞!” 理清脑中回忆,陈山立刻回身喊道。 “李继祖!给老子滚过来!” 李继祖还以为陈山准备秋后算账,怂得不行。 两只脚一点点挪动,像个没过门的小媳妇儿。 “娘的!快点,老子不揍你!” 听见陈山说不揍自己,李继祖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像个二哈似的跑了过来。 “老大!啥事?” 陈山从腰间取下校尉腰牌递给李继祖。 “那些腰牌去凉州城,找那天到咱们戍堡的杨都尉。” “你就说,鹰嘴堡战兵五百已经快招完了,让他赶快将兵器棉衣发下来!” 李继祖接过腰牌,转身就走,陈山一把将其拉住。 “慌什么!拿着,刚回来还没吃饭呢,自己去城里吃点好的。” “吃饱点,下次才有力气坑老子!” 陈山将手上剩下的三两碎银塞到李继祖手里。 李继祖愣了愣,眼眶有些泛红。 自从爹娘死在鞑子刀下,就再没人关心他吃得饱不饱了。 虽然陈山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言语中的关心还是直戳心窝子。 “老大……我……” 陈山不耐烦地摆摆手。 “滚吧!别婆婆妈妈的。” “你要是耽误了事,老子揍死你!” 李继祖揉了揉眼睛,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大你放心!” “我绝对不耽误事!” 说完,李继祖撒腿就跑,牵着一匹瘦马就向凉州城而去。 陈山望着李继祖的背影摇头苦笑。 “这小子,确实机灵,就是静不下心来。” 送走李继祖,陈山立刻找到了老族长,让他召集所有会编竹筐的辅兵开始编织竹筋。 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了两天,山脚下就立起了三座可容纳五十人的大营房。 鉴于这鬼天气实在太冷,陈山还带人修了火炕。 “哎!总算搞定了。” “接下来就不用这么赶了,慢慢修起来就行。” 可第三天,洛二虎就带着乌泱泱一帮人来到了戍堡门前。 陈山看着眼前远超三十三人的人群,一脸懵逼。 “洛二虎!你他娘的啥意思?” “你来当兵还拖家带口?” 洛二虎憨笑一声,跑上前来。 “陈校尉,这些都是来参军的!” “咱们都听说了,您带着李家村四十多口子人,就能全歼上千黑狼骑。” “这行军打仗的本事没得说!” “他们都是和鞑子有血海深仇的,都想跟着你杀鞑子!” “而且您可是俺们见过最仁义的将军了!” “其他地方别说安家费了,就是饷银和军功都不一定有呢!” 陈山咽了口唾沫,沉声问道。 “这一共多少人?” 洛二虎挠了挠头。 “嘿嘿,不多,也就两百多!” 陈山眼前一黑! 得! 今天还得加班再盖一个兵营出来! “娘的!爆兵一时爽,可搞后勤的要疯啊!” 此刻,陈山深刻体会到前世后勤战友的怨念。 第29章 精英小队! “老大!我回来了!” “杨都尉让我给您带的信。” 李继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山。 陈山打开一看,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北莽已派人递交国书,朝廷已经同意交涉,你部军功特批封赏,不日即达。] [交涉之后,正值北莽兵强马壮之时,务必小心防范!] [此战之后,你我兄弟二人,把酒言欢!] 陈山合上信笺,望向北面。 “又要开打了!” “这次,不知道又要来多少鞑子。” 李继祖听出陈山的担忧,满不在乎道。 “老大!这有啥好怕的,鞑子来多少,咱们就杀多少!” “之前老大带着咱们就四十多口子人都能全歼上千鞑子骑兵,何况现在?” “看看!杨都尉可是真大方,所有的兵器布甲都是最好的,您的校尉铠甲,还是杨都尉亲自挑的嘞!” “现在咱们兵强马壮,来多少鞑子都不怵!” 陈山拍了拍李继祖的肩膀,咧嘴一笑。 “你小子倒是心宽!” “跑一趟也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去带带新兵,我怎么教你们的,你就怎么教他们。” “你给老子招回来的兵,就交给你了。” “好嘞!老大,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李继祖红光满面地离开,陈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哎~哪有那么容易。” 与李继祖的客观不同,陈山此时只感到肩上压力巨大! 上一次能全歼黑狼骑,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而且还是因为黑狼骑掉以轻心才能有那么大的斩获。 可现在呢? 陈山难道还能再来一次雪崩? 虽说这几天五百战兵都招齐了,辅兵更是不少,之前一片废墟的李家村都开始重新热闹起来。 可是归根结底,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就算是李铁柱等人,也只是跟着陈山摸过几个游骑据点而已。 甚至就连陈山自己,都没有正面对抗过鞑子铁骑! 即使加上前世的战斗经验,陈山的强项也是渗透斩首,而不是打阵地战。 “还是得早做准备,起码黑火药的储备得再翻一倍!” “鬼知道这次会来多少鞑子。” 陈山想到此处,转身前往地窖查看还剩多少银钱。 谁知刚一进地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条菜花蛇就挡在门口。 “嘿!这是开春了,你丫没睡醒吧!” 陈山抽刀就砍,准备今晚上吃蛇羹。 这时,菜花蛇瞬间团起身子,仰着头左右摇摆,不时的吐出信子威胁。 陈山举刀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倒不是他怕了,而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对啊! 我干嘛要打阵地战? 既然能用“竹筋泥墙法”修营房,没理由不能用来修戍堡啊! 就像这菜花蛇一般,将身子团起,严防死守。 若是将戍堡加固,再配上手雷地雷防守,五百人完全能守住鹰嘴堡! 而陈山就能腾出手来,带着一支精英小队上山,伺机渗透。 到时候不管是斩首还是下毒,都能扰得鞑子不安生! 至于鞑子能不能在山林中抓住陈山? 呵呵! 进了林子的陈山要是能被一群鞑子抓住,那他就该回炉重造了! “嘿!没想到,倒是你这么和畜生给了我灵感。” “为表谢意,今晚炖你的时候多加点香料!” 陈山一刀挥下,蛇头高高飞起。 ………… 清点完银钱,陈山又让李铁柱去进了一批货,而他自己,则是来到营房前打算在新兵中挑几个精英。 由于练兵场容纳不下那么多人,训练场已经被搬到山下营房前。 陈山到的时候,李继祖已经开始带着新兵们开始训练了,看架势,练的是步兵拒马。 这是边军必练的科目,对付在马背上长大的鞑子,步兵只有列阵拒马才有机会抗住骑兵的冲锋。 李继祖练得正起劲儿,陈山就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 “停止训练!集合!” 李继祖那十几个老兵立刻招呼着众人列队,几息时间,五百人就分成了十个小方阵。 陈山满意地点头,看向最前排的李继祖等人。 “还不错,看来队列这一块儿,你们几个还是长记性了!” “现在,我要选出十二个人精英,由本校尉直接指挥,等鞑子来了,本校尉会亲自带着这十二个人和鞑子拼命!” “这十二个人,老子亲自训练,只要不死,绝对不会缺军功!” “有没有不怕死的?举手报名!” 陈山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举手。 除了李继祖那十几个老兵之外,新兵里面也有不少,洛二虎更是在队列里直蹦跶,生怕陈山看不见。 陈山思索片刻,压了压手。 “李继祖,你们十几个老兵自己商量,必须留下一半带新兵。” “你们全跟我走了,鞑子来了,新兵还不乱成一锅粥?” 十几个老兵闻言,顿时眼珠子转得飞快。 他们可是清楚,跟在陈山身边,先不说能立多大军功,起码安全性就不是其他地方可比的。 之前出去杀鞑子的时候,他们可都见识过的。 当初,陈山硬是带着他们从两个鞑子毡房中间穿过去,还没被发现! 一时间,十几个老兵开始了勾心斗角! 陈山可不管他们咋想的,直接挥手。 “刚刚举手的新兵,出列!” 很快,一群新兵就来到陈山面前站成七排,每排十人。 最后加上李继祖那边也分出了胜负,又加入六个老兵。 “我去?咋还搞了个76人出来?” 陈山对于这些新兵的积极性还是相当满意。 五百人里,能有这么多不怕死的简直有些出乎陈山的意料。 不得不说,凉州这地方,兵员素质是真好! “你们能主动请缨,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勇气!” “咱凉州爷们儿,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但是,光有勇气还不够!” “我要的是绝对的精英!老子不想带着你们出去,却带不回来!” “现在,所有人,即刻出发,跑到山顶再跑回来!” “只有最前面的三十六个,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选拔!” 第一关就是考体能。 要想凭借山地地形和鞑子玩躲猫猫,体能绝对是重中之重! 陈山话音刚落,一群大小伙子疯了一样往山上跑去。 其中,洛二虎更是一马当先,两条腿都甩圆了! “娘的!这么跑,后边有劲才怪!” 陈山有些担心,毕竟这洛二虎的身手确实不赖,要是因为自己瞎搞而落选,确实可惜。 虽然担心,但陈山却不会为了洛二虎破例。 要跟着陈山和鞑子打运动战,光有体力可不行,若是连分配体能的脑子都没有,带出去也会坏事。 第30章 刀给你,你来教! “洛二虎,第三十五!” “你他娘是不是虎?不知道保存体力吗?” 陈山瞪了洛二虎一眼,语气严厉。 洛二虎气喘吁吁地摆手想要解释,陈山直接不耐烦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滚一边去!把气喘匀了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四人跑来。 其中,最后面那个,如同开了加速挂一样瞬间反超前面三人,朝着陈山冲来。 陈山定眼一瞧,来人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跑起来脚下生风,冲到陈山面前时还脸不红气不喘。 从这到山顶一个来回,少说都有十几里,还全是山路,看着小子的模样像是还没尽全力。 这可有点东西啊! 陈山双眼一眯,打量着眼前的黑瘦青年。 “叫什么名字?” 黑瘦青年瞬间站得笔直,大声回道。 “回校尉,小的出生父母就被鞑子杀了,也没个正经名字,只知道俺爹姓黄,您叫俺猴子就行!” 陈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回答我,为什么藏拙?” “你这模样,可不像精疲力尽。” 闻言,猴子突然有些心虚,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陈山眼睛一瞪,厉声道。 “回答!” 猴子被吓得一激灵,支支吾吾地回道。 “回校尉!” “俺……俺刚刚有……有点后悔。” “刚刚上……上山的时候,听……听见李什长说校尉肯定要……要带着咱们去……去偷袭鞑子大军。” “俺……俺害怕!” 陈山循着猴子的目光看去,李继祖正在给几个新兵吹牛皮。 “李继祖!” “到!” “马步!两刻钟!开始!” “是!” “娘的!这小子就亏在这张嘴上!考核都不忘吹牛逼!” 陈山收拾完李继祖,又转过头来看着猴子。 “那你为什么又要跑到第三十六名?” “又不怕了?” 这次,猴子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答道。 “怕!” “可俺要是不杀几个鞑子,没脸回去见村长!” “当初爹娘把俺藏在井里,是村长给了我一口饭吃,护着俺不被欺负。” “上个月,鞑子进村抢粮,村长也死了!” “俺就是死!也要杀一个鞑子给村长爷爷报仇!” “所以,俺就把前面几个人超了。” 陈山盯着猴子的双眼。 双眼中满是恐惧和忐忑,到泛红的血丝却满是倔强的仇恨。 陈山并不反感猴子的怯懦,反之,更欣赏他身上所爆发的勇气。 而且这样的人有个好处,那便是心有敬畏。 真正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都是那些具有非凡勇气却又心怀畏惧的人。 陈山拍了拍猴子肩膀。 “告诉我,你刚刚反悔的时候,放了多少水?” 猴子想了想,一脸懵懂地答道。 “俺也不知道,俺跑到山顶的时候还没人,尿了泡尿,李什长就到了。” “俺躲在一旁偷听,就害怕了,所以就等到四十几个下山才出发。” 听完猴子的描述,陈山眼睛顿时就亮了! 什么叫天赋异禀? 这他娘的就叫天赋异禀啊! 先跑到第一,撒了泡尿,让了四十多名,还他娘能一路狂奔冲到前三十六名? 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天赋? 陈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为了谨慎起见,开口道。 “猴子,你现在再去跑一趟,用全力,我看看你能有多快! 猴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跑,结果刚过一刻钟,这小子就回来了,而且只是有些气喘,看样子再跑一趟都行。 这下,陈山彻底麻了。 大概六公里山路越野,十七分钟左右,这成绩,别说陈山现在这副身体,就是上辈子巅峰状态都做不到! 这小子就是个牲口! 不对! 比牲口还牲口! “猴子!过来!” 陈山揉着猴子的脑袋两眼放光。 “你小子行啊!” “跟着我好好干,别说杀鞑子报仇了,到时候挣下一番功业,你村长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哎,对了,你以后要是立了功劳,我总不能在报功的时候写个黄猴子上去。” “我给你起个名字咋样?” 猴子闻言连连点头。 “行的嘞!” “俺从小就没名字,村长爷爷又不识字,求校尉帮俺取一个!” 猴子的速度让陈山想起前世当兵前看的一部动漫。 那位的放水大佬有一句名言—— “你被光踢过吗?” 刚好猴子这外号也挺符合的。 陈山嘴角一勾。 “猴子,你以后就叫黄猿!” “本校尉掐指一算,就冲着名字,你都得当个大将!” 猴子连连点头,一溜烟地跑开,边跑边喊。 “我有名字了!” “我叫黄猿!” 又发现了一个好苗子,陈山心情大好。 拍了拍手吸引众人注意。 “前三十六名,从明日早上开始,到戍堡练兵场集合!” “我会开始新的选拔!” “李继祖,滚过来!” 李继祖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抖了抖大腿跑到陈山面前。 “老大,咋又罚我,我也没犯事啊!” 陈山眉毛一挑,一巴掌呼在李继祖头上。 “你他娘的能不能管好你的嘴,收收性子,稳重点!” “你现在可是什长!你手底下可有十条人命!” “继续这么毛躁,带着弟兄们去送死吗?” 李继祖听着陈山的训斥,瘪了瘪嘴,嘟嘟囔囔的还不服气。 陈山摇了摇头,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娘的!你还敢不服气!” “算了,自己下去好好想想。” “现在!去给我找个会鞑子话的人来,我有大用!” 李继祖低着头“哦”了一声,就去找人了。 一直到夜幕将临,李继祖才带着一个老头儿回到戍堡。 “老大,这是魏家屯的魏三爷,前几年还算安定的时候,经常和鞑子做皮革生意,精通北莽话。” 陈山点了点头。 “老爷子!辛苦了!” “这几天麻烦你教教咱们鞑子话,我给你算工钱,每天一两银子!” 魏三爷神色忐忑,皱着张老脸朝陈山连连拱手。 “多谢将军!小老儿一定尽心尽力!” 陈山也不废话,直接给魏三爷腾出一个房间,好吃好喝好招待。 第二天,本世界第一支特种部队选拔就在鹰嘴堡练兵场拉开序幕。 白天是格斗基础和体能训练,这三十六人练得热火朝天,没一个喊累的。 所有人都知道,陈山教他们的都是保命的本事。 可到了晚上,练兵场上点起火堆,陈山带着魏三爷出场了。 “所有人听好!” “从今天起,晚上就在这跟着魏大爷学鞑子话!” “这也是考核科目之一,谁学不会,就给老子退出选拔!” “包括老子也一样!” 说完,陈山就坐在士兵中间开始跟着魏大爷学习。 可教着教着,士兵们就开始不耐烦了。 一个个三心二意,屁股上像长了痔疮,动来动去。 突然,洛二虎这个虎逼玩意儿直接开始嚷嚷。 “老头!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到底会不会教?不会教就下去!” 洛二虎一带头,剩下众人都开始嚷嚷起来。 魏三爷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得罪这群军爷,只能畏畏缩缩站在中央手足无措。 见此,陈山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起身拔刀。 “嘣!” 腰刀出鞘,众人立刻噤声。 陈山环视一圈,直接来到魏三爷身前,将腰刀塞到他手上。 “刀给你,你来教!” “谁不听,砍了再说!” 第31章 哨箭小队成立! 春寒已过,冰雪消融,鹰嘴堡外遍地横尸。 新兵们站在一片尸山面前,如同受惊的鹌鹑。 “娘诶!咱们校尉这么生猛?” “这他娘是多少鞑子?” “居然全被咱校尉收拾了?” “之前这戍堡里算上老弱妇孺也才四十口子人啊!” “别说了,校尉让咱们来收尸练胆儿的!快般!” 杨啸风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收尸,陈山特意让这群新兵帮着干活,练练胆子。 杨啸风与陈山并肩而立,看着堆积如山的鞑子尸体,忍不住咋舌。 “我幼时也曾随父王见识过厮杀场面,刀光剑影,喊杀震天,满地伏尸也不过寻常。” “但像这般景象,着实诡异了些,那些鞑子,居然还个个面带微笑,看着着实有些瘆人!” 陈山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给杨啸风解释。 被冻死的人其实并非面露微笑,而是人体下丘脑的体温调节机制在作怪。 陈山想了想,也放弃了解释的念头,只是拍拍杨啸风的肩膀。 “可能这些鞑子觉得能死在我手下,是一种幸福吧。” “毕竟我既英明又神武,死在我手下也不亏。” 杨啸风只觉得一阵恶心,一个白眼翻出天外。 “你他娘的是一点脸不要啊!” “别废话了,我得好好看看你把鹰嘴堡打造成什么德行!” “三天两头跟老子要钱粮,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吃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陈山哈哈大笑,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鹰嘴堡,驻边校尉陈山,欢迎杨都尉视察!” “参观完之后,还有小惊喜!” 杨啸风摇头苦笑。 “都是校尉了,还没个正形!” 陈山带着杨啸风将整个鹰嘴堡都走了一遍,看得杨啸风频频点头,感慨不已。 在等冰雪融化这半个月来,陈山除了选拔队员之外,还将鹰嘴堡从头到尾改造了一番。 原先戍堡的木制围墙已经全都拆了,用“竹筋泥墙法”重新修建。 如今的规模,已经不能被称为围墙了。 高达三丈,内部设有箭台,除此之外,陈山为了提防鞑子那一手精准的箭术,更是直接在墙头用拆下来的木料搭了个反斜面! 这样一来,鞑子除非退到八十步开外,用抛射的方式才能将箭矢射进戍堡。 但如今的鹰嘴堡,可不仅仅是墙高,范围更是扩大不少,直接将整个半山平台都囊括在内。 也就是说,这些鞑子想要用弓箭进攻,只能退到山脚下! 可陈山哪是什么厚道人? 等这些尸体搬走,这山脚下就会被陈山埋下密密麻麻的地雷! 想攻山?做梦! 再说山下官道上,更是被成山立起一道五丈土墙! 土墙与戍堡用云梯相连,只要鞑子想凭借战马硬抢官道,陈山就会用竹筒手雷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 将全新的鹰嘴堡看完,杨啸风对于陈山的布置十分满意,特别是那个反斜面的设计,更是赞不绝口。 “这般布置,除非敌人十倍于你,否则想要拿下鹰嘴堡,难如登天!” “说实话,就现在的鹰嘴堡,别说你了,随便换个稍微有点脑子的,鞑子都过不了边境!” 杨啸风话刚说完,突然脚步一顿,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向陈山。 “你他娘的不会一开始就没准备待在戍堡里吧?” “我可警告你,北莽虽然主要是骑兵,不擅攻城拔寨,但那也是对比咱们大靖而言,不是没有攻城器械的野人!” “你他娘要是把鹰嘴堡弄丢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陈山讪笑一声,尴尬地摆了摆手。 “嗨,瞧你说的,我是那擅离职守的人嘛!” “走,我带你去看惊喜!” 说着,陈山拉着杨啸风就来到练兵场。 “全体集合!” “我宣布,选拔结束!” “现在公布结果!” 陈山话音刚落,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的十四人全都愣在当场。 短暂的沉默之后,练兵场上就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苍天有眼啊!” “娘啊!我终于挺过来啦!” “我的天啦!终于结束啦!” 杨啸风看着眼前这群疯疯癫癫的士兵,忍不住问道。 “陈山,你都对他们做啥了?” 陈山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也没啥啊,就是一点小训练而已。” 杨啸风闻言,皱了皱眉,对鹰嘴堡的这些新兵有些嫌弃。 不过是一些训练而已,至于搞得这么夸张吗? 这些士兵,比我定疆王府的府兵可差远了! 杨啸风却不知道,陈山口中的小训练可不简单。 陈山几乎是把前世特种部队选拔的招数全用在他们身上了。 就单说跑步这一项,就连最能跑的猴子都跑抽筋了! 陈山也看出了杨啸风眼中的傲慢神色,但他并未多言,只是轻咳了两声。 “咳咳!” 可就是这两声并不响亮的咳嗽声,却让刚刚还沸腾的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集合!” 下一秒,十四人瞬间从地上弹起,眨眼间就站成两排,队列规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讲一下!” 瞬间,十四人同时跨立,脚步踩在地上只发出一个声响。 这一刻,杨啸风的眼神变了。 眼中的傲慢变成了震撼! 这他娘的还是刚才那些因为哭天抢地的新兵? 就这一个跨立,杨啸风都能想象得到这群人上了战场会是什么样。 令行禁止,统一协调。 连脚步都整齐划一,若是列开阵型,那就是一只铁军! 精兵!绝对的精兵! 就这队列,父王的府兵都做不到! 陈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半个月时间,居然能将一群新兵练成这样? 这还真是惊喜啊! 陈山扭头瞟了杨啸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老杨,这都是小意思,就这水平,山下营房里那些新兵都能做到。” “我要给你看的惊喜可不是这个。” 闻言,杨啸风瞳孔再次放大。 “你是说,五百个新兵,你全练成这样了?” “这都不算惊喜,你到底还藏着什么?” 陈山眉毛一挑。 “你待会就知道了。” 陈山一步踏出,高声喊道。 “齐全!何松!” “出列!” “恭喜你们完成了训练,但很抱歉,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你们下放到普通军队。” 闻言,出列的两人顿时脸上一暗。 陈山继续说道。 “并不是你们不够好,而是如同士兵也需要有人率领。” “你们在这半个月的训练中表现出色,性格沉稳,谨慎。” “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们为什长,协助李铁柱管理训练新兵。” “有没有问题?” 齐全,何松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道。 “保证完成任务!” 陈山挥了挥手,两人立刻会意离开。 剩下的十二人望着陈山,一个个脸色涨红。 终于入选了! 太不容易了! 陈山笑了笑,让他们激动一会儿。 等到十二人情绪稍稍平复之后,陈山才再次开口。 “立正!” “从今天起,哨箭小队正式成立!” “李继祖,你是哨箭一队队长。” “洛二虎,你是哨箭二队队长。” “给你们取名哨箭,是因为每当战争来临,哨箭会最先响起!” “哨箭小队,就是最先进入战场的队伍!” “至于撤出战场,我没有考虑过,我希望你们也别考虑。” “因为,哨箭只会在敌人全部死绝之后才会归来!” “记住,哨箭出手,不留活口!” 陈山一字一句,无一不透出森寒杀意,哨箭十二人尽皆为之一震。 随后,练兵场上响起三声震天怒吼。 “杀!” “杀!” “杀!” 第32章 动我的兵?活拧巴了? “这就差不多了,应该也没人听见。” “老杨,你往后稍稍,别崩着你。” 山林深处。 陈山一边给竹筒手雷装引线,一边用下巴示意杨啸风躲远点。 杨啸风一头雾水。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还能把我伤着? “陈山,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火药?” “用得着这样?本都尉什么场面没见过。” 陈山瘪了瘪嘴。 没见识的娃啊! 硬逼着杨啸风退后十步,陈山点燃了引线。 “滋滋滋……” “费儿嘞轰!” 陈山猛地将竹筒掷出,转身一把将杨啸风按趴在地上。 “你干嘛!” 杨啸风一脸不爽,可他话音刚落,二十步外就响起一阵雷鸣!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杨啸风耳朵嗡嗡作响,再看陈山,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正对着他嬉皮笑脸,嘴巴一开一合,却听不清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火药?” “怎么做的?能做多少?够不够配装全军?” 杨啸风扯着嗓子大喊,吵得陈山连忙偏过头去。 望着二十步外那一地狼藉,杨啸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陈山说有了这东西就能保证鞑子不敢跨过边境一步。 陈山拍了拍杨啸风的肩膀,凑在耳边大喊。 “走!咱们过去看看!” 杨啸风听得并不真切,但看着陈山手指的方向还是明白了陈山的意思。 来到爆炸处,陈山从焦黑的中心点往外踏步,估算实际杀伤距离。 杨啸风则是用手扣着嵌入树干上的碎石。 这可是凉州独有的铁松啊! 木匠就算用斧头劈都得劈上半天,可就这么一个小竹筒炸出的碎石居然嵌进去这么深? 这要是炸在鞑子身上,就他们那一身皮甲,还不得一身血窟窿? 陈山所言非虚啊,这是实打实的大杀器! 陈山估摸着差不多,走到杨啸风身后,见杨啸风还在锲而不舍地扣着碎石,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红,笑出了声。 “哈哈哈!” “果然,没有男人能拒绝一个大炮仗!” “嘿!别挖了,还有个好玩意儿呢!” 陈山又掏出一个没装压发机关和引线的地雷,朝杨啸风露出一个挑逗的微笑。 没一会儿,山中又是一声巨响! 然后,杨啸风面容呆滞,眼神涣散地跟着陈山下了山。 一路上,杨啸风嘴里不停嘟囔着。 “神器降世!天佑大靖!” 陈山一脸无语,他可没准备无私奉献。 朝廷想要,行! 拿钱来买! 他陈山也是个本分人,一个手雷造价二十文,知识版权费翻一倍,人工再翻一倍,从凉州运往京都路途遥远,运费再翻个五倍。 再加上这东西运输风险高,陈山还需要派人押运,再翻个两倍也不过分。 翻了九倍,零零散散的,朝廷也不好算钱,陈山只能做做好人,再往上加一倍,凑个整。 手雷两百文一个,不包售后! 至于地雷,陈山根本没打算卖,那上面的压发装置可是关键,卖得太早,容易把自己坑进去。 回到鹰嘴堡,陈山见尸体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耶律骨的尸体也已经找到,直接赶人了。 “老杨,你带人回去吧,我还要带人熟悉手雷的操作,就不陪你了。” 杨啸风点了点头,从震惊中抽出魂来。 “行,你自己小心,虽然有了大杀器,也不能掉以轻心。” “哦,对了,这几天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我回去查一查,你自己悠着点。” “鞑子也就那点伎俩,小心有人背后阴你。” 陈山眉头一皱,有些纳闷。 难道是袁家或者吕家? 不对啊!这两家想查我的底细还不简单吗? 根本用不着打听啊! 陈山想不明白,先把事情放到一边。 “知道了,你查查看,实在不行就算了,别得罪人,你家老爹派你来凉州是为了凉州军权的,别因小失大。”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分别之后陈山安排李铁柱六人将所有手雷地雷都搬了出来,分批次对新兵们做了投掷训练。 就在陈山带队训练的时候,值守的李三苗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老大!不好啦!” “来了个商队,想强闯关卡,还把李秀禾给打了!” 陈山一听,整张脸瞬间崩了起来。 “所有人!下山!” 他娘的!在老子的地盘,还有人敢打老子的兵? 活拧巴了? 陈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刚到管道哨卡处,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锦衣男人正在对着李秀禾破口大骂,那男人身后,还有一只商队。 再看李秀禾的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甚是明显。 娘的!这是要翻天啊! “李秀禾!” 陈山一声大吼,李秀禾立马回身立正。 “到!” 陈山满面寒霜,快步朝着那胖子走去。 那胖子不但不怵,反而一脸傲然,看陈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看门狗一般。 陈山冷笑一声,也不惯着他,直接下令。 “所有人!把他们给老子围了!” 几百名士兵立刻冲了出去,把后面的十几人人团团围住。 那胖子见陈山直接派兵,脸色顿时一变,直接指着陈山吼道。 “陈山!老子知道你!” “立了点军功就敢拦我滁州张家的商队?你活腻了!” “就你一个小小的七品校尉,我家老爷打个喷嚏都能弄死你!” 陈山双眼死死盯住胖子,心中明了。 杨啸风口中那打听自己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滁州,张家? 陈山和杨啸风曾经聊过京都那些大人物,在陈山的记忆中只有一个是姓张,并且还是滁州人氏—— 户部尚书,张俭贺! 陈山冷声道。 “姓甚名谁?” 那胖子一脸讥笑,双手抱胸,昂着头说道。 “张家商会管事,张德富!” 陈山转头看向李秀禾,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干嘛不还手?” 陈山语气温柔,李秀禾一听就泛起泪花。 “老大你说过,咱们是军人,不得凌虐百姓!” 陈山盯着李秀禾的双眼,小妮子立马一低头,肉眼可见的心虚。 “是看这胖子衣着华贵,怕给我惹麻烦吧。” 李秀禾缓缓抬头,对上陈山眼神的瞬间又低下头去。 陈山将手放下,厉声道。 “李秀禾!” 小妮子瞬间昂首挺胸站好。 “命令!把刚才那耳光给老子还回去!” 李秀禾看了陈山一眼,鼻子一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在张德富脸上! “啪!” 一记耳光过后,张德富直接愣在当场,他做梦都没想到陈山敢让这小妮子动手,更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真的敢动手! 滁州张家啊! 这群土包子没听过吗? 动不动滁州张家的含金量啊! 陈山将李秀禾扯到身后,冷声问道。 “张德富是吧?来这干嘛?” 第33章 老子的规矩才是规矩! “陈山!你要造反不成!” “我们家老爷乃是当朝户部尚书!” “你居然敢让人打我?你不想活啦!” 张德福捂着脸就是一顿狂喷,陈山眯了眯眼,只觉得聒噪。 陈山抬脚直接把张德福踹倒在地,抬脚踩在他胸口上再次发问。 “到这干嘛?” “再不说,你就没机会说了。” 陈山语气平淡,但听在张德富耳中却无比瘆人,好像若再不说实话,下一秒陈山就会拔刀劈来。 张德福怂了。 “陈校尉!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商会就是来做生意的!” “往年您还没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杜冲给我们放行的!” “这都是老规矩了,绝对不会出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当然,肯定也少不了陈校尉的好处!” 张德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陈山也听明白了。 感情是大财主啊! 要不是张家走私给了杜冲一堆好处,陈山怕是连战备资金都没有。 按道理来说,陈山这时候应该赶紧把张德福扶起来,然后再找个由头把李秀禾收拾一顿,给这位大财主消消气。 这样一来,陈山就能走上一条康庄大道,拥有源源不尽的财富! 就连张德福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话又说回来,陈山是讲道理的人吗? 就在张德福满心想着回去之后怎么收拾陈山的时候,陈山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 李继祖掀开一架马车的幕布,一刀捅进麻袋,白花花的精盐流了出来。 陈山一看,手指立刻握住刀柄。 “说了半天,原来是走私啊!” “如今战事将近,你这时候带一大堆货物到此,可是在资敌啊!” “按大靖律法,当斩!” 陈山一把拔出腰刀,大声吼道。 “全体都有,把他们全给老子绑了!” “如有反抗,就地处斩!” 话音刚落,陈山的刀已经抵在了张德福喉咙上。 张德福彻底慌了,连忙喊道。 “陈校尉!你这是坏了规矩啊!” “这么些年,我张家商会对边军各级均有分润,就连孙刺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若是杀了我,可就是犯众怒!” “坏了规矩,就算你立下滔天军功也别想升迁,我家老爷也不会放过你!” 陈山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娘的,老子今天算是见识了!” “原来只要犯错的人够多,地位够高,错的也是对的!” “可你们知不知道,吃了这些盐,鞑子便有了力气,到时候,腰刀就会架在我弟兄的脖子上!” 张德福吞了口唾沫,双手死死扣住刀背,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陈校尉!” “您这说笑了不是?” “我可以按照往年再给您提点,你就行个方便,放我们一马。” “至于这些泥腿子,您又何必管他们死活呢?” “只要您跟咱们一条心,按规矩办事,还能一辈子待在这苦寒之地不成?” 陈山闻言,直接气笑了,懒得再跟张德福废话,直接一刀捅了下去! “娘的!” “规矩?在这儿!老子的规矩才是规矩!” 陈山一刀捅死张德福,抬头朝着众人喊道。 “全体都有,都给老子竖着耳朵听好了!” “进了老子的鹰嘴堡,那就同生共死的弟兄!” “以后,再遇有人欺负咱们自家弟兄,第一时间给老子打回去!” “李三苗!滚过来!” 李三苗低着头跑了过来。 陈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一百个俯卧撑,立刻!” “他娘的,李秀禾一个姑娘家,还跟你是同村的,你们两人值守,你让她上去拦?” “你他娘的要是这么没种,就给老子回家奶孩子!” 收拾完李三苗,陈山又朝着众人吼道。 “从今天开始,凡是我陈山的兵,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给老子刻进脑子里!” 所有人齐声高呼。 “是!” 陈山环视一圈,从所有人眼中看到了炽热的光芒。 从这一刻开始,鹰嘴堡的五百战兵,彻底凝成了一股绳! 这时,李继祖凑到陈山身旁。 “老大,这些人咋办?” 陈山想了想,朝着最前面那个张氏商行的伙计问道。 “你们运出边境之后,如何跟鞑子联系?” 那伙计听见陈山问话,吓得直发抖。 “回……回将军……军话,我们只用挂……挂出张氏……氏商行的旗……旗子就行,鞑……鞑子自然会……会找上门。” 陈山闻言一喜,连忙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鞑子认旗不认人?” 那伙计连忙点头。 陈山又继续问道。 “时间呢?有没有固定的时间?” 那伙计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张管事之前已经送了消息过去,说就这两天就要出关。” 陈山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 仔细数了数,整个商队连带着张德福,一共十七个人。 陈山稍稍一琢磨,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立刻下令。 “哨箭小队!” “所有人,一人选一个伙计带回戍堡,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务必将他们的口音模仿到八成!” “李铁柱,李三苗,李昂,李有财!” “你们四个也一人选一个,明天下午跟着我们一起行动,给鞑子送货。” “李顺和,李秀禾,戍堡就交给你们了,继续训练新兵。” 李继祖闻言一乐,立刻喊道。 “老大,我去找个老郎中配点毒药!” “到时候,嘿嘿嘿。” 陈山对李继祖的猥琐十分满意,挑着眉嘱咐道。 “配点剧毒,也配点慢性服药,但是都先别混进盐里,等我安排。” 安排下去,陈山一把掐住面前伙计的后脖子就回了戍堡。 这一晚,陈山的房间亮了一整夜,时不时传出阵阵喧闹。 其中就属洛二虎嗓门最大! 与此同时,李秀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陈山摸着自己头问话的眼神。 不知不觉,李秀禾一张小脸就渐渐发热,映照在月光下,一片绯红。 “哎呀!李秀禾!你在想什么!” “那是上官,是校尉!你怎么配得上他?” ………… “诶?我长得也不丑啊,万一老大就中意我这样的呢?” “我明年就能嫁人了,老大应该也不会嫌弃吧?” ………… “啊啊啊!!!” “李秀禾,你疯了吗!” “老大可是把戍堡交给你了,再不睡觉,明天可没精神训练了!” 李秀禾抱着小脑袋瓜一阵发狂,终于调停了左右脑的互搏,紧闭双眼,被子一把蒙住头。 至于是不是真的睡得着,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34章 陈山要干掉陈山? “赶快收拾好,咱们要出发了!” “把家伙都给我藏仔细咯,出了纰漏,所有人都得死!” 第二天正午,熬了一晚上的哨箭众人刚睡醒,陈山就在练兵场上嚷嚷开了。 李继祖挨个分发毒药,每人四个小纸包,分别是剧毒和慢性毒药以及各自的解药。 这时候,田大爷抱着一杆长枪走了过来。 “陈校尉!您的长枪!” “幸不辱命,这是小老儿这辈子打造的最好的兵刃!” “您瞧瞧这枪头,这可是千煅精钢所制,为了这杆枪,小老儿铁锤都废了三把!” 陈山接过长枪,双手一抖,枪头抖出一个枪花,枪尖如同灵蛇吐信,点点寒芒摄人心魄! “好枪!趁手得很!” “田师傅,可真是辛苦你了!” “有了这杆长枪,我杀起鞑子来可就真一点不费劲了!” 田大爷嘿嘿直笑,自己的杰作被人夸赞,心里美得冒泡。 “嗨!陈校尉一心杀鞑子,对咱们老百姓又好,我也就这门手艺还过得去,尽尽心意而已。” “校尉,给取个名字吧!” 陈山握着长枪仔细端详,脑子里不停搜索,终于,一个刻进灵魂深处的名字浮现在脑海—— AK47! “这杆枪就叫AK47了!” 陈山盖棺定论,田大爷当场就愣了。 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得意之作,居然被取了这么个破名字? 田大爷一把拉住陈山。 “校尉!能不能再斟酌斟酌?” “这么好一杆枪,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字?” “这以后您要是功成名就,别人知道你这枪名,您这脸还往哪搁啊!” “这哪是枪名啊!” 陈山眉头一挑,露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 “哎,田大爷,你有所不知,这AK47乃是上古神枪之名,我将它用在这杆枪上,是因为您老的手艺登峰造极啊!” 田大爷一脸懵逼,露出一脸狐疑。 “此话当真?” 陈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田大爷,你读书少,我不骗你。” 陈山捧着长枪,如同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气宇轩昂地转身离去。 就这样,田大爷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心血之作被陈山塞进马车车辕里,扬长而去。 田大爷望着队伍远去的方向捶胸顿足,在他身后,梳了两个麻花辫的李秀禾望着队伍最前方的身影暗暗出神,口中不断嘟囔着,脚步踏出,又飞快收了回来。 “老大这次是潜入鞑子内部,危险万分,绝不能让他分神!” “嗯!等老大回来再说!” ………… 陈山带着一行人赶着马车直入草原,一路上大声操着滁州方言嬉笑怒骂。 每一辆马车上,都挂上了张氏商会的大旗。 一路招摇,果然引来了鞑子。 深入草原二十里,一队鞑子游骑就出现在前方。 “前面是张家商队吗?” 领头的鞑子高声呼喊,整个小队的气氛为之一滞,陈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高举双手。 “北莽朋友们!” “张家商队来了!你们的青盐就有啦!” 得到陈山回应,鞑子游骑快速靠近,陈山压着声音提醒身后队员。 “都给老子笑起来!” “老子不管你们和鞑子有什么深仇大恨,想杀更多鞑子,就给老子忍住!” 告诫一番后,整个小队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 李继祖更是带头掏出酒囊朝着鞑子游骑卖力挥手。 鞑子游骑疾驰如风,转眼就到了陈山眼前。 刚一碰头,一个鞑子张嘴就骂。 “该死的靖狗!您们耽误这么久,军中都断盐了!” 陈山眉头一皱,直接挥手。 “不卖了,咱们回去!” “这群鞑子不好伺候,咱们少赚点,卖给凉州那些苦哈哈也一样。” 陈山一言不合就要走,领头的鞑子当场就傻了。 他接到的命令是接应张氏商队,北莽本就缺盐,如今上面又准备展开攻势。 大军都集结完毕了,却因为缺盐闹得北莽勇士们手足无力。 现在要是因为一些无谓的口角之争导致任务失败,回去将军绝对会扒了自己的皮! 不行!绝对不能放他们离开! 领头的鞑子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拉住陈山的胳膊。 “朋友!我的朋友!” “消消气!张氏商行是我们北莽最亲密的朋友!” “我为刚刚部下的无礼向你道歉!” 鞑子头领给了台阶,陈山自然要下。 刚刚那一出不过是为了吊一吊鞑子的胃口,探一探虚实。 而且通过昨晚对张氏商行众人的审问,陈山也了解到,在之前的交易中,张氏商行一向都是强势的一方。 而这个领头的鞑子如此卑微,也能侧面证明鞑子如今是真的缺盐! 缺盐好啊! 老子刚好给你送毒盐! 陈山手掌在马车车架上狠狠一拍,十几个队员顿时噤若寒蝉,立马缩头假装整理货物,谁都不敢抬头。 这是陈山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 拍车架,放慢性毒药。 踢车轮,直接放剧毒。 队员们在搞小动作,陈山自然要打掩护。 只见陈山转过身来,直接推开领头的鞑子,冲着刚刚出言不逊的鞑子就是一脚。 随后更是直接扑上去拳打脚踢! 那鞑子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 第一时间就要拔刀。 “不许还手!” “快把他们拉开!” 领头的鞑子一声呵斥,立马招呼同行的鞑子拉架。 这时候,李铁柱他们已经将毒药混进了青盐里。 陈山被几人拉开,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去你娘的!” “你还好意思骂?” “你知道老子为了给你们送盐,在鹰嘴岭花了多少银子吗?” “那狗日的陈山足足要了老子一般的利润!” “他娘的,老子不管,这次青盐的价格必须翻倍!” “你们爱买不买!” 领头的鞑子顿时就慌了。 张氏商行之前的价格就已经是天价了! 如今还要翻一番? 那北莽各个部落日子还过不过? 陈山坑了你的钱,你去找他要啊! 突然,领头的鞑子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好办法。 “诶!朋友!” “太贵了!太贵了!” “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但是我们可以出兵帮你杀掉陈山,夺回你的财富!” 陈山眼睛一眯。 “当真?” “鹰嘴堡现在修得固若金汤,你们能打得进去?” 领头的鞑子奸诈一笑。 “朋友!你不是还要回去嘛!” “可以给他们送些牛羊,再下点药嘛!” “到时候,我们北莽大军杀到,你不仅能夺回你的财富,还可以跟着我们好好抢上一把!” 闻言,陈山脸上露出同样奸诈的笑容。 “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计划一下啦!” 然后,哨箭小队全体成员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鹰嘴堡主将,校尉陈山! 居然在和鞑子一起商量怎么干掉陈山! 这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35章 兄弟跟我心连心? “启禀将军,这位是张氏商行新任管事,张德帅。” “张管事这次带来的两百石青盐,已经搬进仓库了。” “张管事此次前来,不仅带来了青盐,还有要事要与大帅商量。” 鞑子领队将陈山带进中军帐,并向北莽主将耶律山屠引荐。 陈山上前一步,向耶律山屠行了个北莽抚胸礼。 “在下张德帅,参见将军!” 耶律山屠壮如黑熊,一脸络腮胡,目光凶戾。 此时,正端坐于狼皮帅座上俯视着陈山。 “张德帅?脸生得很,之前来的可不是你!” 陈山面色如常,没有丝毫露怯。 “将军说笑了,边境通商可是个肥差,族兄这么些年也赚得够多了。” “话又说回来,族兄这几年的价码可不低,在下是个厚道人,愿意给大帅一些小优惠。” 听到陈山透露出降价的意思,耶律山屠立刻来了精神,刚才那点谨慎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只见耶律山屠笑呵呵地起身,快步走下高台,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就在陈山肩头一顿猛拍。 “哈哈哈!张德帅!” “你果然是我们北莽的好朋友!” “快说说看,都有些什么优惠?” 别人都说在利益面前,信任一文不值,可反过来说,建立信任最快的方式,就是给予利益。 陈山搓了搓手,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试探道。 “耶律将军,你看给您优惠三成,如何?” 陈山一脸纠结,耶律山屠眼冒金光! “当真!” 耶律山屠一声惊呼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压下脸上的喜悦,换上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德帅兄弟!你我可是一见如故的兄弟啊!才三成?” “咱们草原上不比你们中原富庶,就光为了一口盐就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兄弟,你再让一步,优惠五成!” “只要你优惠五成,我现在就和你歃血为盟,上表狼神结为异姓兄弟!” “从此以后,草原就是你的家!” 陈山连连摇头。 “耶律将军!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五成?家主会扒了我的皮!” “将军,无论如何,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陈山哭丧着脸,眼中满是恳求。 一时间,军帐中陷入沉默,耶律山屠也开始考虑要不要稍稍让步,五成好像是有点太多了。 耶律山屠思索片刻,将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凑到陈山面前。 “兄弟,降四成五,咋样?” “你帮帮忙,只要能成,你想要什么都行!” 陈山一脸苦相,耶律山屠不断恳求。 最终,陈山艰难地点了点头。 “将军,四成五我尽力而为吧。”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耶律山屠哈哈大笑,拍着胸脯保证。 “兄弟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美女,牛羊应有尽有!” 陈山伸出两根手指。 “将军,这第一件事,算是互利互惠。” “之前你们买青盐都是用金银,但现在降了四成五,我要是只收金银,肯定交不了差。” “不如这样,你们用金银支付七成,剩下三成全换成牛羊马匹。” “草原上牛羊马匹不稀罕,可关内可不一样,我辛苦点,再倒腾一手,也能交差。” “将军觉得如何?” 听完陈山的提议,耶律山屠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牛羊马匹? 这东西草原上要多少有多少! 不值钱的玩意儿如今还能抵扣真金白银,傻子才不干! 耶律山屠直接拍板。 “兄弟放心,此事我准了,绝对都是上好的品相!绝对不会克扣!” “就是不知道,这第二个条件是?” 陈山笑了笑,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第二个要求很简单。” “如果将军以后还想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最好的货,就只能和我一人交易!” “这个肥差,我可不准备让出去!” 陈山眼中闪烁着一种名叫野心的光芒,耶律山屠会心一笑。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不过。 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最是信奉物竞天择。 他这个大帅的位置,还是用无数血肉换来的。 此刻,在耶律山屠眼中,陈山已经成了损害家族利益来满足一己私欲的小人。 可偏偏是这种小人,才最让他放心。 毕竟,小人可以用利益捆绑,但君子不行。 耶律山屠点了点头。 “此事好办,我与你书信一封,告知贵家主,说我耶律山屠从今以后只认你张德帅!” 陈山双眼一眯。 “耶律将军思虑周全,在下多谢将军提携之恩!” “只是,将军可会写大靖文字?” 耶律山屠被问得一懵,摇了摇头。 “只会些简单的,不甚精通。” 陈山嘴角一勾,心中大定。 “那就让在下代笔吧,不知可有笔墨纸砚?” 耶律山屠大手一挥,亲卫立刻端上来一个托盘。 “兄弟,我们北莽可没有笔墨纸砚这些玩意儿,你就在羊皮上写吧。” 陈山接过托盘,苦笑着摇头,拿起木棍沾着羊血在羊皮上书写。 陈山写的确实是一封确认交易人选的书信,只是接头人的名字并非他这位“张德帅”而是早就死在他手下的“张德福”。 写好书信,耶律山屠接过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之后,直接扯下了脖子上的狼牙。 “张兄弟!这狼牙是我耶律一族的身份凭证,你将它和书信一并带回去,自然没人不信。” 陈山心中狂喜,一把接过。 这下,可是铁证如山啊! “将军大气!” “将军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我张德帅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在下之前和您手下亲卫商议,计划骗开鹰嘴堡将那陈山碎尸万段!” 耶律山屠闻言一愣。 刚刚亲卫说张德帅有大事要和自己商议,他还以为就是降价这档子事。 没想到,这张德帅胆子居然这么大,愿意替北莽拿下鹰嘴堡! 耶律山屠越看陈山越高兴,大笑着将陈山拉到帅位上坐下。 “张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有此等胆量!” “那陈山将我儿坑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闻言,陈山无比庆幸上次雪埋黑狼骑的时候没有留下活口。 这耶律山屠居然是耶律骨他爹! 耶律山屠要是知道陈山具体样貌,刚刚踏进军帐自己就没了! 耶律骨要是知道,自己老爹和陈山称兄道弟,估计得死不瞑目! 陈山扯开嘴角,和面前的生死仇敌谈笑风生,将准备用牛羊毒杀陈山的计划和盘托出。 耶律山屠听完,皱了皱眉。 “张兄弟,那陈山能凭借一个戍堡吃下我儿一千人马,想来必不是一个庸碌之辈。” “这临战之时,他如何会放松心神大吃大喝?” “依我看,不如让我北莽铁骑跟在你后面入关,你只需引起骚乱助我夺下关隘即可!” 陈山闻言,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将军,我就是一个商人,可不会刀枪啊!” “这办法,搞不好,我自己都得搭进去!” “哎,请将军宽限我几日,让我考虑考虑。” 耶律山屠嗯了一声。 “张兄弟尽快答复,我手下这三千勇士,可不能等久了。” 陈山点头应承。 “将军放心!” “将军拿我当兄弟,我就一定不会辜负将军!” “我张德帅,一向是与兄弟心连心的!” 第36章 兄弟跟我玩脑筋! 退出军帐,陈山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在仓库外休息的哨箭队员们。 “黄猿!过来!” “赶快将这封信送回家去!” “咱们日后的富贵可都在这上面了!” 陈山嚷嚷着将羊皮和狼牙递给黄猿,趁机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回去马上把张氏商行的伙计放了,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这封信,你亲手交给杨啸风,告诉他,等户部张尚书那边有动静,立刻送往京都!” “最后,让他到鹰嘴堡假扮老子几天。” 黄猿将羊皮和狼牙塞进怀里,舔着脸朝陈山笑道。 “管事,这一来一回可不近啊,这路上我也得吃东西不是?” 陈山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扔给黄猿。 “腿脚快点!把信送到了,老子重重有赏!” 黄猿深深看了陈山一眼,用唇语无声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 ………… 送走黄猿之后,陈山一边装作纠结,一边在北莽军营中闲逛。 突然,一队鞑子骑兵就从西面而来,直扑哨箭队员们刚刚下货的仓库。 没一会儿,马背上就驼满了青盐原路返回。 “十二人,甲胄齐备,三十多袋青盐,西边必定还驻扎着大批精锐!” “娘的!耶律山屠,你他娘跟老子称兄道弟,嘴里一句实话没有!” “帮儿子报仇?放屁!” “我跟兄弟心连心,兄弟跟我玩脑筋是吧?” 陈山心中怒骂一通,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 通过陈山的观察,军帐,锅灶的数量表示,耶律山屠说他手下有三千人马是属实的。 但肯定没说完! 此处营地正对鹰嘴堡,但西面却不是! 西面的鞑子如果要进攻鹰嘴堡,要么绕道,与耶律山屠合兵一处。 要么就得翻山越岭突袭! 可鞑子是骑兵啊! 翻山越岭?怎么可能!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鞑子向鹰嘴堡复仇只是佯攻! 真正的目的,是西面的杀虎口关卡! 大靖与北莽之间,只有两处可容纳大规模军队。 一处是陈山据守的鹰嘴堡。 鹰嘴堡外就是草原,只需渡过凉州河便可沿着官道一路驰骋。 而另一处,就是鹰嘴堡西边的杀虎口! 那里原本是大靖与北莽通商互市的朝廷坊市,自从互市取消之后,就变成了边军戍堡。 杀虎口的官道宽阔平整,足以容纳上万鞑子骑兵冲锋! 最要命的是,杀虎口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只要鞑子拿下杀虎口,骑兵的优势就会无限放大! 到时候,凉州城或许还能据城而守,但四周的村落绝对会被鞑子弯刀杀成死地! 陈山此时有些后悔让杨啸风到鹰嘴堡去了。 可现在他也没法再把黄猿叫回来,以那小子的脚力,这时候怕都快过凉州河了! 至于再让人送信? 呵呵! 真当耶律山屠是智障? 正愁着,西边又开来一支队伍。 这次,是三十多人,还驾着马车! 这一看就是西面驻军的辎重部队! 不出陈山所料,这队人马三下五除二就将陈山带来的青盐搬得只剩下十几袋。 根据用盐量推算,西边起码驻扎了上万的鞑子。 而且,这上万精锐还是处于随时开战的状态。 因为两百石青盐,光靠人吃可吃不完,唯一的可能就是用来喂马! 战马在上阵之前,必须用豆饼青盐调配青草的精饲料喂养,这是陈山和杨啸风学习马术是学到的。 “我滴娘!” “还好老子事先下了毒!” “不然这凉州怕是要遭大难!” “不过,这么多人吃,毒性到底够不够?” “而且还有战马,马的体量比人大多了,到底能不能起效?” 陈山想到此处,立马转身回到帐篷找李继祖。 陈山一回到帐篷,躺着休息的哨箭队员立马起身。 “李继祖,你们到底下了多少药?” 李继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空纸包。 “老大,我们搬货的时候全给倒进去了,还和匀了,绝对够劲!” 闻言,陈山长舒一口气。 “那就还好!” “算你小子立了一功!” “不过,下次记得,动手之后,立刻把所有痕迹销毁,这纸包留着,就是催命符。” 李继祖点了点头,立刻招呼着众人将纸包烧毁。 忙活完之后,洛二虎又凑了过来。 “老大,咱们现在咋办?” “要不等这些鞑子毒发,咱们挨个剁脑袋?” 陈山闻言,低头思索。 洛二虎的提议很有诱惑力,陈山只需要算准时间,以帮耶律山屠抢关为借口先行离开。 等到这群鞑子毒发身亡之后再回来收人头就行。 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北莽方面会不会还有后援? 仅凭耶律山屠的三千人和西边驻扎的万人,拿下杀虎口还行,可最多劫掠一番就会被凉州二十万边军重新逼回草原。 难道北莽动用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劫掠一番? 现在已经开春,草原上可不缺吃的! 陈山权衡再三,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假设北莽这次是想一举夺下凉州,现在看到的一万三的人马只是先锋。 那最好的应对方案就是立刻回凉州,通知孙一兴这位刺史! 打定主意,陈山起身就准备去找耶律山屠辞行。 就在这时,一个鞑子闯进帐篷。 “张管事,将军请你过去赏马!” 突然闯入的鞑子把李继祖等人吓了一跳,洛二虎这个憨货更是直接摆出了搏斗的架势。 那闯入的鞑子还喊完话,就察觉帐内气氛不对,满眼狐疑的从几人脸上扫过。 草!这群小子,还得练! 陈山为了不让鞑子怀疑,直接一耳光抽在最近的洛二虎脸上。 “啪!” “混账!老子早就说过,谁敢中饱私囊,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小子他娘的还敢动手不成?” “你们,给老子把他拿下!” “给老子往死里揍!老子没回来之前不许停手!” 哨箭队员们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朝着洛二虎扑去。 洛二虎顺势摆开架势,嘴里一边喊着“饶命”,一边和众人扭打在一起。 “草他娘!给老子狠狠打!” 陈山嘴上骂着洛二虎,心里却是在骂自己。 “陈山!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 “身处敌营,谈事居然不安排人放风?” “真他娘越活越回去了!” 吸取了教训之后,陈山在心中对洛二虎说了声抱歉,转身换上一张笑脸朝鞑子迎了上去。 “让兄弟你见笑了,教训伙计呢。” “咱们快走吧,别让将军久等。” 那鞑子不疑有他,撩开帐帘在前方引路。 陈山跟着鞑子离去,身后只传来洛二虎那凄厉的惨叫声。 “啊!老子的命根子!” “李继祖,你他娘往哪踢呢!” 没办法,做戏做真,起码当着鞑子的面,这几个犊子是下了狠手的! 第37章 海天盛筵! “德帅兄弟!快来,大汗派狼卫送来一批“汗血宝马”,特地请你来见识见识。” 还没进军帐,耶律山屠就一脸热情的迎了出来。 陈山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躬身。 “将军待我如此仗义,在下真是惭愧!” “抢关之事,在下……” 陈山还没说完,耶律山屠就打断道。 “嗨,兄弟之间,无须多言,快进来,刚烤好的羊羔,就等你了。” 陈山被耶律山屠拉进军帐,一个亲卫正在给烤全羊抹盐。 耶律山屠拿起匕首直接剜下一条羊腿。 “来,兄弟!尝尝咱们草原的小羊羔!” 陈山接过羊腿,心一狠,眼一闭,直接咬了一大口,随后装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称赞道。 “鲜嫩多汁,外焦里嫩,而且一点也不膻,在下今天可是享到口福了。” 陈山面上一脸享受,心里却是MMP不断。 自己下的毒,最终进了自己嘴里。 还好当初没下剧毒,要不然这会儿就得当这耶律山屠的面吞解药了。 耶律山屠见陈山一脸享受,也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来人,把大汗赐下的宝马牵进来!” 这一下,陈山也来了兴致,两世为人,还没见过汗血宝马长啥样呢! 不一会儿,两个亲卫就牵着一根牛皮绳走了进来,可等陈山看到绳子后面绑住的东西时,却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他娘是“汗血宝马”!? 狗日的鞑子! 被牛皮绳捆着的,是三个身披羊皮的大靖少女! 透过羊皮的缝隙,陈山可以确定,这三个姑娘里面什么都没穿。 狗日的鞑子! 老子现在就想一刀剁了你! 陈山还在平复心绪,耶律山屠就大声招呼道。 “兄弟,喜欢哪一匹,随便挑!” “这三个可都是刚被驯服的好马,还没被骑过呢!” “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在这比比骑术都行!” 陈山笑着摆了摆手,起身来到三个少女身前。 走近一看,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最关键的,是三人皮肤娇嫩,完全不像凉州人氏。 这年头可没什么护肤品,凉州苦寒,冬季寒风更是如同钢刀。 寻常人家的姑娘,就算保护的再好,皮肤也会有冻伤的痕迹。 至于会不会是凉州世家大族的贵女,陈山根本没想过。 那些世家大族可都在凉州城里,就算鞑子兵临城下,他们也会提前跑路。 陈山装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朝耶律山屠试探问道。 “不错,不错,这三匹马儿可不像凉州马啊。” 谁知,陈山一出生,三个少女眼中立刻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陈山眼睛很尖,将三人眼神净收眼底。 那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有畏惧,有渴望,陈山也分辨不出三人具体想表达什么。 这时,耶律山屠却是猛的将酒杯往桌上一砸,沉声道。 “德帅兄弟,这三匹马儿,可是产自你滁州水乡啊!” “怎么?之前张德富可是动不动就往我北莽送好马,难道,你一概不知?” 耶律山屠一开口,陈山心里就是一咯噔。 草!原来刚刚那三个少女是听见了我模仿的滁州口音! 这他娘的,没想到张德富这狗东西居然贩卖人口! 必须立刻打消耶律山屠的怀疑,不然十几个人全得死这儿! 下一秒,陈山一把抄起桌上用来割肉的匕首隔断了牛皮绳,直接将最前方那名少女拉进怀里。 这还不够,陈山一把扯下了披在她身上的羊皮,一张大手在其身上不断游走。 “哈哈哈哈!将军!张德富还有这能耐?” “没想到啊,他还有这胆子,贩卖人口在大靖可是重罪!” “这我可真不知道,等我回去,一定好好问问他手下的人,下次再来,一定给将军送上几匹好马!” 说着,陈山还掐着少女的下巴挑逗道。 “来,跟爷嘴儿一个!” 陈山这一连串的表现,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暂时打消了耶律山屠的怀疑。 耶律山屠一挥手,手下亲卫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拉好了帐帘。 “哈哈哈!一言为定,那我可等着了!” “兄弟既然挑好了,那这匹就送给你了,剩下两个,我还得留下下崽呢!” “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比一比骑术!” “别说我欺负你,我两匹一起骑!” 氛围突然往海天盛筵转变,陈山心中焦急万分。 陪敌方大将一起凌虐同胞? 这事他可做不出来! 可要是不做又如何? 之前一句话不慎都差点让耶律山屠起疑,要是一再抗拒,不就推翻了刚刚色中饿鬼的人设? 到时候,怕是就得露馅儿了! 要为了活命成为鞑子的帮凶吗? 不行! 男人世上走一遭,为了活命做这种事,一辈子都别想睡好觉! 妈的! 干他娘的! 不过,得想个办法把人都聚一块,不然我这动起手来,那十几个新兵可就倒霉了! 陈山脑子飞速运转,片刻时间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将军!不瞒你说,我还正有此意,不过您这个比发,不够有趣!” 陈山欲言又止,吊足了耶律山屠的胃口。 果然,耶律山屠转头问道。 “兄弟有什么玩法?” 陈山露出一抹淫笑,挑眉道。 “将军,这种事,人多才热闹!” “我处十个伙计,将军也选十个勇士,咱们就在这军帐中比试一番,看看谁先把这三匹马儿榨干?” “要是我输了,下次再来,不仅给将军送上十匹好马,我再让价半成!” “若是将军输了,下次的价钱,我要涨上一层!” 耶律山屠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指着陈山一脸坏笑。 “哈哈哈!兄弟果然是行家啊!” “一言为定,我赌了!” 陈山见耶律山屠同意,连忙起身回去叫人,临走时还朝着耶律山屠打趣道。 “将军可别自己先尝鲜哦~” 陈山说完就走只留下三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满脸绝望。 一回到军帐,陈山立刻拉上帐帘,将计划告知众人。 “弟兄们,把家伙都藏进马车。” “李铁柱,你把马车都赶到耶律山屠的帐篷后面。” “李继祖,解药给我,准备好剧毒,想个理由,让他们都喝下毒药!” “洛二虎,你带三个人,找机会溜出去偷马,准备接应我们。” 陈山安排好,又点出十个人,事先服下解药。 这副架势,直接把十几个新兵吓得愣神,陈山见此,语气一软,出声安慰道。 “弟兄们,你们都是我训练过最好的士兵!” “你们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磨难都是为了今天!” “你们的亲人都是死于鞑子刀下,她们身前遭遇过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 “现在,我们的三个同胞就在耶律山屠的帐篷里等着被凌辱!” “你们还在等什么!” 陈山一番话激起众人心中热血,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准备上马杀敌。 洛二虎更是高举着拳头喊道。 “干他娘的!”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按计划行动。 陈山带着十个人走进耶律山屠的军帐,帐内已经站好了十个鞑子,三个一丝不挂的少女被围在中央,如同待宰的羔羊。 陈山独自上前,来到耶律山屠身旁。 “将军,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咯~” 耶律山屠双眼一瞪。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 这时,李继祖抱着一坛子酒躬身跑到陈山身边。 “管事!您来一口!” “这可是我家的祖传秘方,喝一口,起码坚挺两个时辰!” 陈山扭头,双眼一眯,厉声道。 “娘的!你什么意思?我用得着吗?” “酒留下,滚蛋!” 第38章 生死一线! “哈哈哈!” “兄弟!你也不行啊!” “这事儿,靠的是身板儿!你这药酒有个屁用!” 耶律山屠肆意嘲笑,陈山强撑着面子回怼。 “将军可别大意,我这药酒可了不得!” “前几天,就在凉州城里,我一口药酒下肚,当晚就单挑了整座花楼!” “嘿嘿嘿,下次,将军可就要出高价咯!” 说着,陈山倒出一杯酒水灌下肚,还招呼着手下的伙计一起喝。 这时,耶律山屠可就坐不住了。 这药酒真有这么大劲儿? 要是输了,下次可就得出血了! 最关键的是,要是这事传出去,说他耶律山屠枪软人衰,连“骑马”都比不过靖国人,这脸还要不要? 想到此处,耶律山屠一把夺过酒坛。 “德帅兄弟!你这可不厚道!” “为保公平,这酒,所有人都要喝!” 说着,耶律山屠举起酒坛就是一大口,随后又传给手下,吨吨吨的就把一坛子“药酒”喝干了! 陈山几人可都是抿了一小口啊,那都是生怕解药不起作用。 耶律山屠倒好,直接往自己嘴里灌毒啊! 不仅自己灌,还tm给手下人灌! 见毒酒已经下肚,陈山连忙给李继祖使了个眼色。 李继祖立刻会意,钻出军帐就吼。 “都离远点!里面办事呢!懂不懂规矩!” 陈山趁着耶律山屠还没毒发,连忙笑着说道。 “将军,我这手下人脸皮薄,您看……” 耶律山屠大手一挥。 “都给老子退下!别惊扰了客人!” 帐外护卫领命退下,刚走出没多远,耶律山屠就捂着肚子惨叫出声! 陈山当机立断,伸手扣住其脖子,直接拧断,随后立刻在其腰间翻找,摸出了一块腰牌。 李继祖等人也不含糊,见陈山率先动手,直接朝着鞑子扑了过去。 一人一个,中毒的鞑子刚发出惨叫声就被哨箭队员解决。 “你们三个,快叫!” 陈山跑到三个少女身旁,压着声音吼道。 三个少女一脸懵逼,被吓得不知所措。 还好李继祖这小子反应快,立马模仿女声发出阵阵浪叫。 “啊~哦~诶~” 众人看向越叫越欢的李继祖,脸色一阵恶寒,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离这小子远点。 太TM恶心了! 这时,三个少女也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开始发出呻吟。 陈山尴尬一笑,低声提醒道。 ”那个,再叫得惨点,声音再大点,别不好意思,为了活命呢!“ 三个少女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帐中的动静越来越大。 “李继祖,别他娘叫唤了!赶紧换上鞑子衣服,这三个姑娘就钻进咱们马车上的麻袋里,你们从后面开个洞,先把人送出去。” “你们出去之后,立刻走,不用管我。” “剩下的计划我都告诉李铁柱了,你们出去听他的安排。” 此言一出,所有哨箭队员都愣住了。 陈山之前布置的计划里可没这出啊! 李继祖急了,招呼人来扒衣裳,自己冲到陈山面前。 “老大!你不跟我们一块走?” “我们不可能把你丢在这!” 陈山双眼一瞪,厉声道。 “执行命令!” “耶律山屠一死,暴露是迟早的事,我必须留下拖住鞑子,要不然,咱们十几个人怎么冲出重围?” “你要知道,外面还有三千鞑子,可都还没毒发呢!” 陈山十分强硬,阻止众人劝说,将腰牌递进李继祖手中。 “赶快!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出去之后听李铁柱的!” 李继祖等人也没办法,只能执行命令。 众人在军帐背面开了个口子,混入李铁柱事先准备的马车,篷布一盖,堂而皇之地在鞑子军营中穿行。 而军帐内,陈山清了清嗓子,开始奉献精湛的演技。 一会儿是少女的惨叫,一会儿是陈山本人的怒吼,一会儿又模仿耶律山屠的大笑。 而这时,哨箭队员们趁着夜色摸到了马棚,洛二虎和另外三人已经牵好战马在等着了。 洛二虎一看,陈山居然不在队伍里,立马就急了。 “李继祖!怎么回事?老大呢!” 李继祖一把捂住洛二虎,凑到耳边低声道。 “别他娘嚷嚷!老大还在军帐里帮咱们拖时间呢!” 洛二虎一把推开李继祖,压着声音骂道。 “你个王八犊子!你他娘的贪生怕死!” “怎么把老大一个人留在哪?” 李继祖也委屈,陈山军令如山,再说了,就陈山那身手,他们几个就是想把他强行拖出来都做不到。 这时,一向沉稳的李铁柱将两人拉开。 “都别急!老大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老大怕事先告诉你们,你们演得不像。” “这地方还有三千鞑子,要是惊动了,咱们都出不去,老大留下也是没办法。” “老大的安排是,李继祖,你和洛二虎带几个人先藏在马车里溜出去。” “这些马留给我,我待会儿带几个人在营地里放火接应老大。” “等我们往外闯的时候,你们就在外面策应。” “哦!对了!洛二虎,赶紧把老大的长枪取出来!” 听到陈山还留下了解决办法,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老大有安排就好!吓死我了!” 李继祖长舒了一口气,将一个麻袋扛上马背。 “走吧!咱们利索点,老大在里面多待一刻都不保险!” 众人纷纷点头,立刻各司其职。 李继祖和洛二虎很顺利,几人穿着鞑子的衣服,李继祖还拿着耶律山屠的腰牌,操着一口流利的北莽话,直接就出了军营。 另一边,陈山在军帐里不停地叫唤着,感觉喉咙都叫哑了。 突然,军帐外传来一声急呼。 “走水啦!救火啊!” 陈山咳嗽一声,骂骂咧咧地抄起耶律山屠刀架上的弯刀。 “他娘的!终于不用浪叫了!” “希望李铁柱能快点!” 话音刚落,之前退下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起火了!” 侍卫刚冲进来,还没看清楚人,直接就被陈山一刀砍倒。 “有什么不好的,老子让放的火!” 陈山拎着弯刀就杀了出去,这时,李铁柱正好策马而来。 “老大!上马!” 陈山脚下小跑几步,抓住马鞍翻身而上。 李铁柱递来长枪,陈山一手接过,立马朝着军营大门冲去! 刚冲出去没几步,耶律山屠的尸体就被侍卫发现,整个鞑子军营顿时传来一声声叫骂。 “肯定是那些靖狗!” “靖狗往营门去了!” “留些人救火,你们跟我追上去,一定要把这群靖狗碎尸万段,给将军报仇!” 陈山回头一瞧,身后大批人马追来。 这时,耳边又传来李铁柱的惊呼。 “老大!营门被堵死了!” 陈山连忙转头,只见营门口几十名鞑子正在围攻李继祖等人,营门口的拒马桩将整个大门都堵得死死的。 前有狼,后有虎! 生死一线! 第39章 杀出重围! “草!李继祖这小子办的什么事!” 陈山见前路被堵,顿时怒骂出声。 但其实,李继祖也实属点背。 他和洛二虎凭借耶律山屠的腰牌成功混出大营,见营中燃起火光立刻前来接应。 可好巧不巧刚好遇上岗哨换防,最要命的是鞑子的巡逻队刚好也在! 李继祖心中焦急,担心陈山的情况,没有观察好具体情况直接就用弩箭射死了刚刚上哨的卫兵。 结果刚刚下哨的鞑子还没走远,立刻就发现了异样,连忙叫来了巡逻队。 于是,原本顺利的计划才出了岔子,导致逃生的关隘被鞑子堵上。 要不是几人经过陈山的魔鬼训练今非昔比,加上洛二虎这个搏杀好手挡在最前方,他们这几个估计还撑不到陈山到来。 陈山快速观察了一下距离,立马将长枪夹在大腿下面,一手勒着马缰,一手往怀里掏去。 “娘的!都给老子掏家伙!” “李铁柱,你和我炸前面,其他人给我炸后面!” 陈山下令干脆利落,所有人立马从怀里掏出竹筒手雷。 只见陈山单手握住竹筒,一口咬开盖子,引线瞬间滋滋作响。 这是陈山用白磷改造的应急手雷,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种没时间点燃引线的紧急情况。 白磷是用尿液熬出来的,但是因为白磷自身的状态极不稳定,所以没有大规模制造。 竹筒掷出的瞬间,陈山朝着李继祖的方向高喊。 “小心手雷!” 李继祖、洛二虎正和其他三名哨箭队员和鞑子拼杀,身边喊杀声不绝于耳,对于陈山的提醒根本就没听到。 还好李继祖一双眼睛好使,在一刀砍翻一个鞑子之后,瞟见了半空中冒着火星的竹筒。 “娘的!弟兄们,老大扔手雷了!” 李继祖怒吼着朝面前一刀横斩将鞑子逼退半步,随后撒丫子就跑。 洛二虎等人也是有样学样,不要命地狂奔。 没办法,手雷给他们的震撼太大,当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手雷的威力后,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耳朵里更是响个不停。 以至于即使玩心最大的李继祖,面对陈山做出来的秘密武器都是敬而远之。 没办法,实在是怕啊! 几人临阵逃脱,鞑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刚刚不还挺凶猛的吗? 怎么突然就怂了? 可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竹筒就砸进了人群中。 一个鞑子被竹筒砸中,捂着头就想叫骂,可还没等他张口,脚边的竹筒突然轰隆炸响! “轰轰轰!” 陈山测试过,装药六两,竹筒手雷的杀伤范围可以达到七步。 现在,整个营门宽度不过十多步,陈山和李铁柱的两颗手雷落下,前方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站着了。 李继祖听见身后巨响,本能地按照陈山教的动作趴倒在地。 回头一看,营门已经解决,连忙拉着洛二虎回去搬开拒马桩。 此时,身后的追兵也被炸得人仰马翻,不仅死伤无数,更是被巨大的声浪震得脑袋发懵,不仅没法组织有效的追击,甚至连一个放箭的都没有。 正是因为带了几个特制的手雷,陈山才敢制定出直接下毒闯营的计划。 要不然,除非他们十几人个个都是霸王在世,否则面对三千鞑子,就算出其不意都跑不出去。 还好,竹筒手雷首战告捷,效果很是喜人。 “两人一排,冲!” 陈山一声令下,几人立刻转换阵型,两骑一排,依次冲出营门。 “老大!快!” 李继祖大叫着伸出右手,陈山附身一拉,李继祖脚下一蹬就翻上马背。 就这样,一行十六人杀出鞑子军营,扬长而去。 ………… “姑娘,你们都是滁州的?” “家里还有人吗?” 刚脱离险境,李继祖这小子就管不住嘴了,自告奋勇要驾马车,结果刚正经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听起来。 三个少女神情有些呆滞,应当是还没缓过来。 陈山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就皱起眉头。 示意李铁柱继续带队前进,陈山掉转马头来到马车旁。 “啪!” 陈山直接一马鞭抽在李继祖胳膊上。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在这耍贫嘴?”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咱们都害死!” “老子问过洛二虎了,之前在营门口,明明没有观察好情况,你为什么要动手?” 李继祖捂着胳膊忍着疼痛没叫出声来,抬头看着陈山,一脸的委屈。 “老大!那我不是见里边起火了着急嘛!” “就是运气不好,刚好碰上鞑子换防而已。” “再说了,咱们有手雷,那玩意儿多厉害啊!” 李继祖刚一说完,陈山又是一马鞭抽了过去。 “你还要老子怎么收拾,才能管住你那张破嘴!” 陈山声音严厉,李继祖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的马车上还有三个外人。 手雷是鹰嘴堡的核心机密,陈山早就严令禁止所有人泄露。 李继祖又挨了一鞭子,不敢再犟嘴,而是低着头嘟囔。 “还机密,用都用过了,有什么好隐瞒的。” 陈山隐约听到几个字,大概猜出了李继祖在抱怨什么,举手就要再来一鞭子。 可当他举起马鞭,手却停在半空。 “他娘的!洛二虎,你来驾马车!” “李继祖,你跟老子过来!” 陈山留下一句话,转身骑马离去,没一会儿,李继祖就骑着洛二虎的马追了上来。 这次陈山并没有直接开口教训,而是低声问道。 “还疼吗?” 李继祖还赌着气呢,直接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陈山扭头瞟了李继祖一眼,长叹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严厉吗?” “因为你有天赋,也有几分急智,应变能力强。” “所以我觉得,你有代替我的潜质!” 陈山话音刚落,李继祖就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原本能说会道的他,此时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陈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继祖的肩膀。 “若是今天围困你的鞑子里,有一个像洛二虎那样的练家子,你可能就撑不到我赶来!” “若是今天手雷没能成功点燃,或者哑火,咱们都得玩完!” “小子,若是有一天,你也精心训练一批小子,带着他们作战,你会拿他们的性命来赌自己的运气吗?” “好好想想吧,若是想不明白,下次就待在戍堡里。” “我不想有一天,带你的尸体回去!” 说完,陈山打马回到队伍,留下李继祖一个人在原地反省。 直到这个时候,李继祖才真正明白陈山的良苦用心。 这正是从这天开始,一向跳脱的他,开始真正地静下心来。 收拾完李继祖,陈山刚回到队伍,刚刚还没缓过神来的三个少女正抱在一起号哭。 见陈山过来,连忙道谢。 陈山笑着摆摆手,应付了几句,可从少女口中蹦出的一句话,却让他立刻打起了精神。 “若不是得遇将军,恐怕我们都会被凌辱至死!” “就是不知道,跟我们一起的那些姐妹,如今如何了?” 陈山听到这句话,立马问道。 “还有其他人?” “他们被送去哪了?” 三个少女叽叽喳喳,连说带比画地讲了半天,陈山终于从凌乱的描述中捋清了主要信息。 她们是去年秋天被张德福卖到北莽的,被卖的一共有二十三人。 因为条件不错,加上又都是处子,一直被圈养起来调教,这期间又有九人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 直到十天前开始,她们仅剩的十四人被陆陆续续地送走。 送她们到这的队伍在中途分成了三队。 她们三人,被送到了耶律山屠营中。 一队与七人,被送往了西边。 还有一对四人,朝着东边去了。 耶律山屠营中和西边,陈山都不意外,但是东边? 东边没有什么可以容纳大批骑兵的关隘啊! 除了连绵不绝的山脉,就只剩一条凉州河了! 突然! 陈山心底泛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40章 交心 天色渐明,陈山一行人已经望见了鹰嘴堡的轮廓,远方传来的鸡鸣,让众人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 “呼~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过的,太刺激了!” 李铁柱忍不住发出感叹。 确实,对于这群初次尝试化妆渗透的新兵来说,这一天无疑是跌宕起伏的。 一觉醒了就紧张备战,刚进草原没多久就深入敌营,等到晚饭时间又是宴会毒杀,又是突出重围。 如今一路披星戴月,终于看到了家,也终于放松下来。 陈山回头环视一圈,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行啦,大英雄们,都别愣着啦,咱们凯旋而归,无人伤亡,还不赶紧回家涨涨脸?” 陈山一开口,整个哨箭小队都欢快起来,顿时闹作一团。 唯有平时最活泼的李继祖,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行人回到戍堡,陈山刚要召集众人当众表扬一下哨箭小队,可刚要进门,李继祖就悄咪咪地摸到陈山身边,扯着陈山袖子轻声道。 “老大,能聊聊不?” 陈山看了李继祖一眼,挥了挥手,让李继祖带着大家回去,转身揉了揉李继祖的头。 “走吧,那边去说。” 两人来到山脚,陈山找了块石头坐下,李继祖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头垂得很低,时不时瞟陈山一眼,却半天不开口。 陈山清楚,李继祖这就是小孩子脾气,知道错了,又张不开口。 陈山等了一会儿,见李继祖还在磨蹭,直接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 “有的事,不会一直给你机会,我数三声,你如果继续愣在那装木头,就不用再说了。” “一!” “二!” 就在陈山要开口数“三”的时候,李继祖低着头吼道。 “老大!我知道错了!” 陈山嘴角一勾,语气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哟~咱们李什长也会错?” 李继祖被陈山噎得脸色顿时一红,抬起半个脑袋偷瞄。 陈山双手抱胸,侧过身子随口问道。 “错哪了?” 李继祖往前一步,抬起头来,大声保证。 “我错在心急!差点酿成大祸,我保证,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毛毛躁躁的!” “我一定像李铁柱一样,更稳重,更谨慎!” 陈山有些诧异地扭过头。 他原本还打算花些心思好好磨磨李继祖的性子,可没想到,只是骂了一顿,这小子居然就转性了! 怪不得说古时候的人懂事早啊! 这要是放到前世,像李继祖这样有天赋的新兵,那入伍之前可都是大少爷,想要彻底打磨出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 但此时李继祖此时的转变却不是陈山真正想要的。 陈山随手一巴掌呼在李继祖头上。 “行了!原谅你了!” “但是,你这想法不对。” 李继祖听见陈山原谅自己,眼睛顿时一亮,可听到陈山紧接着又说自己的想法不对,又露出满脸疑惑。 陈山揽着李继祖坐到石头上,轻声问道。 “你觉得,你能完全改变你的天性吗?” “或者说,你从今以后模仿李铁柱做事,那你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吗?” 李继祖刚想开口,陈山就抬手打断。 “小子,你先别保证,我问你,此时此刻,李铁柱正在所有人面前替哨箭队员夸功,你告诉我,他会怎么说?” 李继祖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要来上一段,可刚张开口就愣在当场。 对呀!夸功这种事,我随口就能来,根本不需要过脑子,我哪知道李铁柱心里咋想的? 我要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又怎么做到他那么稳重? 陈山见李继祖愣住,知道他肯定想到了关键。 “小子,你和李继祖不一样,我对你们的期望也不一样。” “就像,我会把全盘计划告诉李铁柱,却不会让他临场找借口在宴会上下毒。” “你们擅长的方向本就不同,李铁柱性格谨慎,行事保守适合做个守将,我打算,以后把鹰嘴堡交到他手里。” “但你不同,你思维跳脱,脑子里总是天马行空的想法,虽然冲动,但却拥有一种敏锐的嗅觉,更容易抓住机会!” “所以,在我心中,你是哨箭小队的指挥官候选之一!” 李继祖恍然大悟,但随即又苦着脸问道。 “老大,那你之前骂我,不是因为我不够谨慎吗?” 陈山笑着点点头。 “是,确实是因为你不够谨慎,但却不是说你从里到外都需要改变。”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冒冒失失的吗?” “我记得,第一次带你杀鞑子的时候,你小子什么都不顾就往帐篷里钻,差点被砍了脑袋。” “从那以后,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再干这种蠢事。” 李继祖皱着眉点了点头,瘪着嘴说道。 “我明白了,我自己不想死,所以吃了一次亏就学会了。” “但我这次,差点闯下大祸还有些不服气,是因为,我没有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听见李继祖如此说,陈山当即就笑了。 “哈哈哈哈!吃点亏也不错!” “至少你现在明白了。” “我在,还能帮你查缺补漏,可如果有一天我也战死沙场了呢?” “就算我不死,难道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保持住你的灵性,收一收你的性子,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哨箭】的第二任指挥官!” “李继祖!李什长!现在!未来!你肩上挑的都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的命!” “认清你肩上的担子,你自然就会更加谨慎。” 陈山揽着李继祖的肩膀,满眼肯定。 李继祖听得鼻头微红,死命吸着气不让自己哭出来。 此刻,李继祖是真的觉得陈山如兄如父。 “老大!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 “我要让【哨箭】之名,威振凉州!” 陈山哈哈一笑,在李继祖脸上轻轻拍了拍。 “哈哈哈!” “憋不住就哭吧!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 李继祖噗嗤一笑,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嘿嘿,没忍住。” “不过老大,你刚刚说我是指挥官的候选者之一,那还有谁啊?” 陈山叹息一声,有些可惜道。 “李秀禾呗!那妮子不仅心思细腻,骨子里更是有股疯劲儿!” “要不是他是个姑娘家,我还真觉得她比你更合适。” 就在这时,洛二虎着急忙慌地从戍堡里跑了出来,四下搜寻了一番就朝着陈山跑了过来。 “老大!你快回去看看!出大事了!” 第41章 戈丹部族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陈山微微皱眉,他不明白这时候在鹰嘴堡里能出什么大事。 洛二虎指着鹰嘴堡的方向支支吾吾半天。 “秀禾妹子脑子出毛病了!” “感觉魂都被勾走啦!” “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闻言,陈山和李继祖对视一眼,两人脑门上都飘起了问号。 啥玩意儿? 这是整什么幺蛾子呢? 陈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瞪了洛二虎一眼。 “咋咋呼呼地作甚?小妮子闹点小情绪,这么慌张干嘛?” “走,看看去。” 陈山和李继祖跟着洛二虎来到李秀禾房门前,洛二虎凑到陈山耳边说道。 “老大,你看看去吧,这妮子那样,看着都瘆人!” “听老人家说,秀禾妹子这是招惹到脏东西了,得请大师来破一破!” “要不……要不就得找个煞气重的,把魂魄给镇住!” 陈山眉头一挑,明白洛二虎为啥着急忙慌地来找他了。 合着在这些人眼里,就他身上煞气最重呗! 陈山本想直接开喷,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能穿越了,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陈山干咳了两声,压着声音问道。 “洛二虎,秀禾这妮子,啥时候开始反常的?” 洛二虎挠着头想了想。 “咱们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李铁柱让秀禾妹子安置那三个姑娘。”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跟丢了魂似的!” 陈山闻言一懵。 这算怎么回事? 那三个姑娘和李秀禾八字相冲? 陈山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进去看看。 轻轻敲门,李秀禾没有任何回应。 陈山只能夹着嗓子问道。 “秀禾?我,老大!” “有啥事,你跟我唠唠?” 这次,屋内有了回应。 “老大!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听见屋内传来李秀禾的声音,洛二虎顿时就惊呼出声。 “嘿!真神了!” “老大!你身上煞气果然重啊!” “这隔着门就把秀禾妹子的魂儿给镇住了!” 陈山也懵了。 不是?难道说? 于洛二虎的惊讶和陈山的懵逼不同,两人背后的李继祖反而勾起了嘴角。 洛二虎最近才加入鹰嘴堡,陈山也只是在李家村被鞑子洗劫之后才来。 而李继祖可是从小和李秀禾一个村长大的! 就李秀禾这小动静,李继祖立刻听出不对劲儿来。 再联想洛二虎说李秀禾是和那被救回那三个姑娘相处之后才开始反常。 李继祖瞬间断定! 有鬼!绝对有鬼! 这里边没鬼,他李继祖从此不姓李! 就在这时,瞭望塔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校尉!黄猿带着杨都尉来了!” 听见杨啸风到了,而且听起来李秀禾好像也没什么事,陈山随口嘱咐了几句就去门口等杨啸风了。 他从那三个少女口中得知东面的消息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压着一股不安。 此刻杨啸风到了,刚好问些事情。 陈山刚走到戍堡大门前,杨啸风刚好下马。 “陈山!你他娘的疯啦!” “居然敢混进鞑子军营下毒!” “还有,你让我到鹰嘴堡来假扮你又是为何?” 杨啸风接到陈山的信件一头雾水,再仔细问过黄猿之后更是脑子一团浆糊! 明明都给鞑子下了毒,为何还要费劲送出一封足以让人抄家灭族的罪证! 陈山笑了笑,一把揽住杨啸风的肩膀。 “这不是给你送礼嘛!” “如今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盯着定疆王府,而王爷又一心维护大靖朝局。” “把你们兄弟几个全都撒到边境上,不就是想利用定疆王府在军队中的声望控制边军,稳定时局嘛。” “这办法确实有魄力,不过,树敌太多,比如你来凉州,吕家和袁家可都看你不顺眼!” “有了这封信,加上定疆王的威望,收拾一个张家,还不是手拿把掐?” “到时候,脏活,就借张家的手来做,他们比较专业,而且真到了时候,直接把张家推出来当替死鬼,也能替定疆王府拖延些时间。” 杨啸风越听越心惊,最后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陈山。 “你他娘的真是个猎户?” “父王的谋划,你居然一眼看穿?” “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陈山装了一波大的,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但实际上,陈山最开始还没想到这么多。 第一时间的想法,只是想扯一下定疆王的虎皮,让张家能有所顾忌。 虽然陈山不愿意承认,但如今鹰嘴堡的实力还是太过弱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发育,必须借势唬住张家。 至于向杨啸风说的理由倒也不是虚言,算是互帮互助吧。 陈山随口打了个哈哈,又将此次伪装渗透所得一一告知,杨啸风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你是说!你们十七个人,就这么被鞑子请进了军营?” “然后用毒药将耶律山屠和杀虎口方向起码上万鞑子全给毒死了?” “最后,你们不仅一个没少的杀出来了,还他娘的多了三个?” 陈山云淡风轻地摆摆手。 “哎~也就一般。” “还有,杀虎口方向的具体人数不清楚,我只是推算,还有是否全都中毒,也需要你这位都尉自己去查了。” 杨啸风一脸的不可置信,双手死死扣住陈山的肩膀使劲摇晃! “你他娘的还知道我是都尉啊!” “吭都不吭一声就带兵出关!” “都他娘毒完了才让我去查!” “这个都尉给你算了!” 陈山拨开杨啸风的双手,一脸臭屁地出声安抚。 “淡定,淡定。” “兵书有云,面如平湖而胸有激雷者可拜上将军。” “十三公子,失态了昂!” 看着陈山在自己面前装逼,杨啸风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自己出身定疆府,从小到大,除了父兄之外谁都瞧不上! 没想到,到了凉州却遇上陈山这么个怪物! 明明就是个连赋税都交不上的猎户,居然能立下如此泼天大功! 酸! 酸得想死! 陈山嘴角微翘,看着眼前已经化身柠檬精的杨啸风,也不准备再刺激他了。 再刺激下去,说不定杨啸风就真的疯了。 “那个,说正事。” “我得到消息,北莽可汗或许在咱们东面也布下了手段。” “但我思前想后,东面除了崇山峻岭就是凉州河,根本不利于北莽骑兵作战,实在想不明白,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杨啸风闻言也是一愣。 “东面?最近鞑子出奇的安分,各大烽火堡均无示警,东面更是两年多没燃过烽火了。” 陈山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猜测。 “老杨,你说,北莽会不会有水军?” “你看啊,按照北莽的计划,鹰嘴堡和杀虎口都是他们的进攻目标。” “特别是杀虎口,一旦打起来,你必定会率军驰援,到时候东面可就空了!” “如今凉州边军你也清楚,到处都是吃空饷地,号称二十万,实际上能有一半都不错了!” “若是鹰嘴堡和杀虎口同时受到攻击,北莽又派一只水军顺流而下,咱们可就悬了!” “凉州河可是能直通凉州城啊!” 听完陈山的分析,杨啸风不由得背脊一凉,但片刻之后,又摆手道。 “还是不可能!” “首先,北莽盛行水葬,认为河流是通往幽冥的途径,别说下河了,他们连鱼都不吃!” “再说了,他们哪来的造船工匠啊!” “要说北莽能组建起一只水军,打死我都不信!” “整个凉州,除了戈丹部族,异族根本不会下水!” 杨啸风话音刚落,陈山顿时眼前一亮。 “老杨,你说,戈丹部族会不会……” 杨啸风看着陈山一脸怀疑,如同看傻子一般。 “老陈!你是不是疑心过重了?” “戈丹部族世代臣服于我大靖,每年开春都会派贡船入京送上无数贡品……” 杨啸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开春?不就是现在吗? 水军?贡船! 戈丹部族难道投向了北莽? 第42章 你他娘想抢劫贡船? 鹰嘴堡,清晨。 哨箭小队归来之后,享受过所有人热切的目光后,稍作休息,又钻进东面大山继续训练。 在完成上午的训练之后,李继祖趁着午休时间下了山。 他先是来到陈山的屋子外,发现陈山还在和杨啸风商议,也就没有打扰转身朝着李秀禾的房间走去。 “秀禾,我!继祖!你好点没?” 李继祖敲响房门。 屋内的李秀禾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状态好转许多,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继祖哥,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李继祖低头一瞧,李秀禾满面泪痕,眼眶通红。 “哎~我们都没啥,老大可担心坏了!” “昨天那个耶律什么屠地,差点儿就看破老大的身份了。” “还用三个小姑娘来试探老大,要不是老大机警,咱们十几号人估计就回不来了!” “老大带着我们杀出数千鞑子的包围,跑了一夜才回来,结果你就出事了,老大担心得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李继祖说得煞有其事,有鼻子有眼的。 李秀禾一听,即使陈山等人已经平安归来,但一颗心也是忍不住揪起。 “那怎么行!” “老大前天就没怎么睡了!你们学完滁州话休息了,老大还去库房里忙活半天呢!” “真是的!你们十几糙老爷们儿就没一个长心的!” “老大刚回来,到现在还没休息,你们也不劝劝!” “这么下去,铁人也熬不住啊!” 李秀禾越说越着急,推开李继祖就要去看看陈山。 李继祖眼珠子一转,却很不懂事地往前一顶,又把李秀禾堵了回去,嘴上还带着笑意揶揄道。 “哎~秀禾妹子说得对!” “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是粗心了些,按我的意思,老大如今都是校尉了,也是该讨个婆姨了。” “哎!我看,咱们救回来那三个姑娘就不错,人长的俊,老大对他们又有救命之恩,肯定能成!” “对了,那三个姑娘不是交给你安置了吗?” “要不,秀禾妹子费心,去探探口风?” 李继祖眯着双眼盯着李秀禾。 果然! 李秀禾一听,顿时就急了! “你瞎说什么呢!” “那三个姑娘够可怜了!不仅被卖到北莽,更是被当作牲畜一般对待,你现在还想趁人之危?” “再说了,老大是什么人?怎么会做这种什么恩图报的事!” 李继祖见李秀禾这小妮子急得像被踩着尾巴的狸奴,顿时心中大定! 这妮子,百分之百是思春了! 确定李秀禾的心意之后,李继祖也挑明了开玩笑。 “哦~她们三个都不合适,那咱们鹰嘴堡上下,也就秀禾妹子你了呀!” “话说回来,秀禾你明天是不是就能嫁人了?” 此话一出,李秀禾那要爆发的脾气瞬间哑火,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大虾,红得吓人! 这时候,李秀禾也反应过来了。 这李继祖哪是来看望自己的,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你!你!你快滚啊!” 李秀禾直接一脚把李继祖踹了个屁股蹲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李继祖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心里盘算着怎么撮合陈山和秀禾这妮子。 ………… 陈山房中,杨啸风和陈山还在商量戈丹部族的事情。 “老陈,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戈丹部族那是太祖开国之后第一个臣服的外族。” “太祖当年更是赐下【与国同休】的金匾,若是因为一丝怀疑而贸然查证,一个不慎,怕是会惹下大祸!” “而且,就算戈丹部族真的投靠北莽,咱们前去查证,羊入虎口倒还算了,无非为国尽忠,可就怕打草惊蛇啊!” 听着杨啸风的担忧,陈山一个白眼翻出天际。 什么叫无非为国尽忠? 你他娘要为国尽忠别他娘带上我啊! 真当哥们儿的命是充话费送的是吧? 穿越一次不容易! 什么都还没享受过,鬼才跟着你为国尽忠呢! 要不是北莽入侵,老子辛辛苦苦打造的根据地都得被扬了,谁愿意管啦? 一个边军都干劫掠百姓的王朝,一个苛捐杂税能把人逼成罪奴的王朝,灭了正好! 杨啸风看陈山一脸不爽,皱眉问道。 “怎么!我说得不对?” 陈山瞟了杨啸风一眼,不想和这个傻缺争辩什么愚忠的问题,抱着手应付道。 “啊~对对对!” “为国尽忠无妨,打草惊蛇不好!” 杨啸风看出陈山一脸敷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桌上。 “啪!” “来来来!你来说,我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陈山眉毛一挑,努了努嘴。 “我给你那狼牙还没送走吧?” 杨啸风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耶律山屠的狼牙丢在桌上。 “怎么?耶律山屠都死了,如果戈丹部族投靠北莽,这事肯定早就通过气了!” “你还想玩一出李代桃僵不成?” 陈山耸了耸肩。 “耶律山屠是死了,可这狼牙做不得假,不管怎么说,也是耶律一族的身份凭证。” “刚好哨箭小队还穿回来几件鞑子衣服,耶律骨那身铠甲还在凉州城吧?” “那套盔甲不错,我也能凑合穿穿。” “你懂我意思吧?” 杨啸风眼睛一亮。 “对呀!既然咱们大靖不好派人查实,那就扮作北莽的去呗!” “我现在就去把耶律骨的盔甲取来!” “先说好,这次我要跟你一起,我也试试你说的什么伪装渗透!” 陈山闻言一笑,直接问道。 “我的十三公子,你会说鞑子话吗?” “带着你去干嘛?装哑巴?” 陈山一句话把杨啸风问懵了,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行啦!等你学会鞑子话,我肯定带你玩!” 陈山见这孩子都快抑郁了,连忙出声安慰。 杨啸风闻言一喜。 “一言为定啊!” “下次必须得带上我!” 杨啸风正幻想着学会北莽话之后和陈山一道深入敌后,立下不世功勋,超越自己老爹,走上人生巅峰。 这边,陈山就挤出一张笑脸凑了上来。 和陈山相处久了,杨啸风一看陈山笑得这副德行就知道他没憋好屁,连忙警惕问道。 “你又想作什么妖?” 陈山嘿嘿一笑,挑着眉问道。 “你猜,若是戈丹部族真的投靠北莽,用贡船做掩护,为了掩人耳目,会不会真的带着一船奇珍异宝?” 杨啸风眼睛一瞪! “你他娘想抢劫贡船!?” 陈山连连摆手。 “哎!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啊!” “要是戈丹部族真叛变了,这他娘的都叫斩获!” 没办法,鹰嘴堡翻天覆地的改变可都是要花钱的! 之前杜冲的走私所得已经见底了,陈山要再不想办法搞钱,鹰嘴堡这几百口子人,就只能靠着那被层层盘剥的军饷过日子了! 第43章 进击的李秀禾! “你赶紧的吧!黄猿!跟着杨都尉再跑一趟,把铠甲取回来。” “‘对了!老杨!我这兄弟你可得管饭啊!” 陈山催促这杨啸风离开。 杨啸风也着急回去上禀刺史,加上边防巡查,也就没在多留。 两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如今北莽虎视眈眈,根本没个空闲。 虽然陈山毒杀了北莽大批人马,可两人心中都明白,若戈丹部族真的生出反心,那北莽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只是损失一万多人马,绝对不会打消北莽入侵的念头。 如果北莽放弃这次戈丹上贡的机会,那就还要再等一年! 这一年时间,天知道又会出什么变故。 所以,北莽既然已经开始部署,就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送走杨啸风,陈山也是仰头看天,吐出一口浊气。 “呼~这次,可真就是硬碰硬了!” “只要过了这关,凭借老子的功劳,在这凉州地界,也能站稳脚跟了!”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陈山身形一晃。 “靠!再不睡要猝死了!赶紧睡觉!” 陈山回房,一盏茶的功夫就想起了呼噜声,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晚饭时间。 ………… “开饭咯!” “快来,快来!你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 “要不是你们把那些鞑子毒死,咱们鹰嘴堡可就要遭大难了!” 老族长带着李家村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被陈山救回来的三个姑娘,一起操持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给哨箭众人庆功。 结果所有人都到了,唯独不见陈山的身影。 老族长一把拉住李铁柱。 “铁柱,陈校尉人呢?” “这可是庆功宴,怎么能没有陈校尉呢?” 李铁柱睡了一觉就上山训练了,只知道陈山之前在和杨啸风商议,下山后就见着了。 这时候,李继祖立马冒了出来。 “老村长!我知道老大在哪!” “老大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了,现在还在房间里睡觉呢!” “咱们先吃,待会儿让秀禾给老大送点饭菜过去就行。” (李秀禾不敢说话,化身粉红泡泡茶壶) 老村长一听,顿时就急了。 “那咋行!陈校尉为了咱们李家村,那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还有你们几个兔崽子,哪个不是陈校尉手把手教出来的?” “再说了!人家陈校尉可是朝廷册封的将军!咱们先吃,岂不是乱了尊卑!无论如何都得等陈校尉睡醒了再说!” 老族长将拐棍往地上狠狠杵了几下,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吓得李家村几个后生不敢说话。 李继祖眼珠子一转,硬着头皮放低声调。 “村长,老大最不喜欢这些规矩了,咱们规矩多了还要挨骂呢!” “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大家都知道的!” 老村长抬眼扫过众人,洛二虎,李铁柱几个纷纷点头。 这一点李继祖还真没瞎掰,陈山穿越而来,对于什么贵贱尊卑的东西最是厌烦,平时和李继祖这群小子混在一块也是平等相处。 见老族长有些迟疑,李继祖连忙上前搀着说道。 “要我说啊,咱们就先吃,等老大再睡会。” “老大这几天可累坏了,待会儿让秀禾去照看照看,秀禾比咱们几个毛头小子会心疼人!” (粉红茶壶开始冒泡了!) 李继祖一边说着,一边给老族长递眼色。 老话说得好,人老成精! 老族长看着李继祖眼中的暧昧神色,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这小子是想撮合秀禾和陈山! 李继祖只是单纯想要撮合两人,但老族长可不止这么点心思。 在老族长心里,一直有个担忧。 那就是陈山这么有本事的人,要是再立些军功,肯定会高升。 到那时候,李家村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现在,有陈山的庇护,李家村的几十口子日子一天不一天好,过几天都准备开始修缮房屋了。 但若是陈山走了呢? 再换一个来,又会怎么对他们? 老族长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陈山之外还真没见过好官,如今跟着陈山这么个好人,实在是不想放过。 可要是让秀禾嫁给陈山,这关系可就牢靠多了! 想到这里,老族长看向李继祖的眼神瞬间就和蔼起来。 不愧是咱们李家村的后生! 懂事得很啊! 就在这时,陈山揉着眼屎走了过来。 “嘿!今天吃啥?这么香!” 众人循声望去,见陈山一脸疲态,都很是心疼。 “老大!村长给我们做了一顿庆功宴呢!” “老大你赶快吃点,回去好好休息!” “就是!您放心,晚练咱们肯定不会偷懒!” 和一群钢铁直男不同,老村长和李继祖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可惜。 哎!多好的机会啊! 要是陈山再睡会儿,等夜深时饿醒了,李秀禾端着饭菜出场。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那不就是话本里的情节吗? 可惜! 陈山笑嘻嘻地和众人聊着天,招呼着大家落座开席。 “快来吃啊!再不吃都凉了!” 众人依次坐下,李铁柱刚要往陈山身边凑,李继祖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拉住。 “铁柱哥!来!咱们坐一块儿!” “秀禾!来你坐这儿,今天就是老大身上的煞气才帮你镇住魂儿的,你赶紧坐在老大旁边。” 李秀禾浑身僵硬,被李继祖硬生生按在凳子上。 如果非要形容李秀禾现在的状态,那只有一句话—— 脸红的泡泡茶壶,烧开了! 陈山刚睡醒,肚子里没食,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李秀禾的异样,拿起筷子眼睛里就只剩下了食物。 胡吃海塞得送了两碗饭下肚,陈山才想起身边的李秀禾来。 “秀禾,好点没?今天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李秀禾惊慌地看了陈山一眼,连忙低头,声若蚊呐地应承道。 “好……好多了!” “我……我没……没事,明天就能……能训练了!” 听见李秀禾说好多了,陈山伸手在李秀禾头上揉了揉。 “秀禾!别这么要强,行军打仗的事,有咱们老爷们呢!” “如今你也杀过鞑子,报了仇,就别参加训练了。” “你一个女孩,吃不消的。” 陈山还以为李秀禾是因为训练强度太大才身体不舒服,开口劝说。 但这话听在李秀禾耳朵里,就变成了—— “李秀禾!你就是个废物!” “你根本跟不上训练!” “你没资格跟着我!” 这下,李秀禾彻底炸了,眼泪“唰”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只见李秀禾猛地将饭碗往桌上一砸,站起身来就朝着陈山哭喊道。 “我不是废物!” “我一定证明给你看!我不仅能跟得上战兵的训练,我还能跟得上哨箭小队的训练!” 粉红泡泡茶壶超进化——进击的李秀禾! 第44章 李秀禾请战! “好好好!你行!我相信你!别哭了嗷。” “来来来,先坐下,吃饱饭,好训练!” “你想跟着哨箭训练,我同意了,但是有一条,身体受不住了就给我停下。” “女孩子体能本来就和他们这群皮猴子比不了,没人会说什么。” “听话,坐下吃饭!” 李秀禾炸毛,陈山只当是这小妮子要强,不服输,像哄小孩似的将李秀禾拉回来坐下。 但陈山不知道,女生闹情绪时还就吃这套! 李秀禾被陈山这么一哄,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态,连忙坐下,捧着碗就把一张小脸埋了进去。 陈山见李秀禾重新坐下,一脸得意地昂了昂脑袋,环视众人,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 看!这妮子就是个驴脾气!就得这么哄! 但他丝毫没有发现,李继祖和老族长相视而笑,眼中写满了—— 磕到了!磕到了! 众人接着吃喝,席间氛围很是轻松,洛二虎这个现眼包还当众来了一段凉州小曲儿,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陈山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大家嬉闹,脸上的笑容满是怀念。 这才是庆功宴嘛! 吕家办的那算个啥东西? 这群小子和老子当初一个德行! 当初小队第一次出任务回来,足足兴奋了半个多月,逢人就吹牛逼。 直到后边成老兵了,才知道当初那种小任务,在老兵眼里两个屁都不算。 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战友们有没有杀出去,可别让老子白趟雷区啊! 就在陈山怀恋往昔时,黄猿拖着月色回来了。 “老大!铠甲拿回来了!” “您试试合不合身!” 陈山起身结果铠甲,一把将黄猿按在自己的座位上。 “快吃点!还热着呢!” “要不说你小子腿较快呢,吃啥都能赶上热乎的!” 众人看着陈山手中的铠甲,纷纷问道。 “老大,这铠甲看着可不一般啦!” “咱们毒杀鞑子大军的军功,这么快就报上去了?” 李铁柱盯着铠甲看了半天,终于认了出来。 “老大!这不是耶律骨身上那套吗?” “怎么把这套给您了,这他娘的多不吉利啊!” 陈山笑了笑。 “这可不是送给我的,是我自己要的。” “还记得那三个姑娘说,有同伴被鞑子送去东边了吗?” “东边山里是戈丹部族的地盘,杨啸风认为大靖方面不便派兵查探,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咱们装成北莽的人去瞧瞧。” “这不,咱们手里就几套鞑子衣服,也撑不起身份,所以我就让黄猿去把这铠甲取来了。” “再加上耶律山屠的狼牙,装个北莽贵族应该没问题。” 陈山说完,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又要出征了啊! 果然!跟着老大就是刺激! 这时,洛二虎突然小声嘀咕道。 “这两父子可都是死在老大手上的啊!穿儿子的铠甲,带老子的狼牙,怎么感觉这么邪性呢!” 洛二虎声音虽然不大,但他的话还是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 在这个民间迷信盛行的时代,陈山的行为无疑是犯忌讳的。 还没出征,众人心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山眼睛一瞪就要开喷,可这时,李秀禾却先站了起来。 “洛二虎!呸呸呸!” “有什么邪性的!这些鞑子本人来了老大都不怕?何况两件死物!” “再说了,老大宅心仁厚,护境安民,自然福泽深厚,岂会怕这些!” 李秀禾这一顿输出,不仅把洛二虎等人喷懵了,就连陈山自己都愣住了。 这小妮子,嘴皮子这么利索吗? 之前也没看出来啊! 不过也好,这小妮子一番话,倒也说得提气! 陈山笑了笑,将铠甲递给李秀禾。 “秀禾!来,帮我披甲!我也穿上看看!” 李秀禾红着脸“嗯”了一声,将铠甲往陈山身上套。 胸甲、背甲、甲裙……披膊,直到最后的头盔面甲。 不得不说,耶律骨这二世祖虽然菜,但审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一套铠甲上身,加上陈山那魁梧的身材,威武不凡,宛如神将临尘! “我滴娘!老大!这身行头和你好配啊!” “就是!耶律骨就是来给老大送铠甲的!” “我也要多立军功!以后要是能穿上这么一身,死都值了!” 众人看着陈山的威武身姿,刚刚那一丝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李秀禾仰着头盯着陈山的面庞,瞬间变成一双星星眼。 老大,当真英武不凡呢! 其实话说回来,陈山的相貌算不上俊美,只能说是五官端正。 但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棱角分明,再配上陈山由内而外的彪悍气质,倒是很有男人味。 陈山在众人的称赞声中渐渐迷失了自我,还十分臭美地摆了几个造型。 这时,洛二虎这个铁憨憨又开始嚷嚷道。 “老大!我看这次,你都不用说话,就往那一站,戈丹部族的人怕是直接就相信了,搞不好,又要给你送几个大闺女呢!” 这一下,众人顿时哄笑开来。 唯独李秀禾,想起早上给那三个姑娘送被子时在门外听到的交谈—— “这个陈校尉真是个好人啊!居然宁愿冒这么大风险都要救我们出来!” “是呀!是呀!你们没看到,陈校尉拧断耶律山屠脖子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头猛虎!可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又特别温柔!” “要是能嫁给陈校尉就好了,以后也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别想啦!人家可是校尉,是将军嘞,再说了,就算要嫁,也是红梅妹妹嫁啊,人家陈校尉可是把红梅妹子浑身都摸遍了!” ………… 想起今早的回忆,李秀禾深吸一口气,十分严肃地转身说道。 “老大!李秀禾请战!” “做梦呢!绝对不行!” 陈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在他眼里,让女孩上战场,那是老爷们儿无能的表现! 除非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时,战争,就不应该出现女人! 可就在这时,李继祖突然开口说道。 “老大,咱们这次就是去探一探戈丹部族的虚实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不如就带秀禾妹子一起?” “而且,老大你假扮的是北莽贵族,我觉得带个女伴在身边更像!” “到时候,要是又出现那三个姑娘一样的情况,秀禾在身边你也好推脱啊!” 李继祖说得有理有据,陈山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第45章 哨箭新人 “不行,我不同意!” “这次任务缺乏情报,具体的内容基本都是我和杨啸风的猜测。” “如果我们猜错了,那么化装成鞑子前往戈丹部族,很有可能会遭受攻击。” “而且,我们还不能放开手脚还击,只能被动避战,这种被动的情况,必然就会演变成突围战甚至追逐战。” “你的体能完全达不到要求,会成为队伍的拖累。” “我不可能拿这种任务给你练手,这不仅是对其他队员不负责,更是对你的的不负责!” 陈山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李秀禾的请求。 一旁的李继祖眼珠子乱转,一边疯狂找借口,一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谁知,陈山看都没看他,直接伸手指了过来。 “李继祖!这事没得商量!” “老子今天白教你了?” “你以为行军打仗是志怪话本吗?” 见陈山已经有些压不住火气,李继祖瞬间停下脚步。 其实他也知道陈山说的确实是事实,心里也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只是看陈山说得越来越严肃,想帮李秀禾说两句软话而已。 至于李秀禾,此时已是彻底说不出话来。 李秀禾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陈山要去的是敌我难辨的戈丹部族,不是去游山玩水! 况且,她李秀禾又是个什么身份? 凭什么要求陈山? 想到这里,李秀禾也规规矩矩向陈山认错。 庆功宴吃完,陈山嘱咐众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 众人散去后,李继祖将李秀禾拉到一边。 “秀禾妹子!你今天这是咋啦?” “咋气性这么大呢?” 李秀禾轻轻皱了皱鼻子。 “也没什么,今天晚上是我不对,我是喜欢老大,老大对我也很好,甚至是宠溺!” “在他面前,我好像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 “可在老大眼里,我只是一个倔强的小姑娘,是他需要保护的对象而已。” 李秀禾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轻松。 李继祖看她这副样子,连忙问道。 “你就放弃了?” “我给你说,别看老大下手黑,脸也臭,其实他比谁都心软!” “只要你脾气别那么倔,凡事顺着……” 李继祖还没说完,就被李秀禾伸手打断。 “我知道!但我不想做他身边的事事顺从的附庸!” “我是喜欢老大!但老大今天一番话也确实点醒了我!” “我应该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在鞑子劫掠之前,我就是一个窝在家里等着嫁人的小女孩。” “可加入鹰嘴堡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我喜欢军人这个身份,更喜欢在老大手下当兵,不仅能陪在老大身边,更能学到东西,掌握力量,让自己可以挺直腰板活在这世上!” “我决定了!我要成为鹰嘴堡最好的士兵!不是为了向老大证明什么,而是为了我自己!” 李秀禾声音很轻,却无比肯定! 说完,扭头朝着李继祖展颜一笑。 “继祖哥!谢谢你!不过,以后就不用费心撮合了。” “我相信,能有资格陪老大走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李秀禾说完,转身就走,看背影那蹦蹦跳跳的样子,好像还挺开心。 反而是李继祖,被李秀禾一番话说得愣在当场。 “我去,怪不得老大说秀禾这妮子适合当指挥官,这脑回路跟老大一个德行,一会儿一个样!” ………… 第二天一早,陈山身披铠甲,召集哨箭小队集合。 这次陈山并不准备带太多人。 因为从鹰嘴堡到戈丹部落,需要翻过三个山头。 可陈山他们伪装的是北莽鞑子啊! 哪有鞑子会不走草原,绕路翻山的? 所以,最安全的路线,就是翻过两个山头之后,进入草原,在草原腹地绕一圈,从戈丹部落的北方进行接触。 这样一来,哨箭小队就不可能全带上。 一来,鞑子衣服不多,鞑子衣服上那种常年的牛羊膻味根本没法伪造。 二来,翻过山头之后要明目张胆地在草原上绕圈,人多了目标太大。 陈山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只带李继祖、洛二虎、黄猿三人。 就在陈山刚刚点名选人时,李秀禾从山脚下的军营跑了上来。 陈山还以为这妮子还想跟着一起去。 没等李秀禾开口,直接吼道。 “昨天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谁知道,李秀禾不仅没有争辩,反而昂首挺胸地喊道。 “报告!李秀禾申请参加哨箭小队训练!” “请校尉批准!” 陈山闻言,掏了掏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那可不一定扛得住!” 陈山有些担忧地询问。 上辈子,为了突出所谓的特色,也选过几届女子特战。 陈山一起当教官的男兵那都是玩了命地练她们,可每次练完又觉得不忍心。 好几个姑娘硬生生练出病来。 而且,那还是各种营养和补给都十分充足的年代。 现在,就李秀禾这根小豆芽,要参加哨箭的训练? 陈山是真怕把她练出个好歹来。 可看着李秀禾那平静且坚定的眼神,陈山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秀禾入队站到末尾,陈山让李继祖三人去换衣服,又朝着带队的李铁柱招了招手。 “铁柱,来一下。” 将李铁柱拉到一旁,陈山仔细交代。 “我这次出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鞑子那边肯定不会放弃。” “在我回来之前,每天从哨箭里选两个人,带着山下的新兵去凉州河边巡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李铁柱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陈山的嘱咐记在心里。 陈山沉默一会儿,回头看了李秀禾一眼,狠心说道。 “至于李秀禾,你给我往死里练!绝对不能有任何放水!” “这妮子倔得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跟着咱们这群老爷们儿上战场!你现在放水,那就是要他的命!” “我知道你们一个村的,你们几个都拿她当妹妹看,但我告诉你,你下去给村里那几个小子都交代好。” “训练期间,可以教她,但绝对不能以任何形式帮助她!” “她既然选了这条路,你们就帮不了她!” 李铁柱也回头看向李秀禾,或许是李铁柱动作太大,李秀禾也看了过来。 李铁柱叹息一声,扭头朝陈山保证道。 “老大,我明白!就对不会心软!” 陈山“嗯”了一声,又加了一句。 “这妮子身子骨弱些,吃的东西一定要给够!最好多来点肉!”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 “老子身上现在就这些了,你看着买些补身子的,实在不够了,去找杨啸风,就说算老子借的!” 刚说完,李继祖、洛二虎、黄猿三人就换好衣服跑了过来,陈山也不再废话,拍了拍李铁柱的肩膀。 “鹰嘴堡就交给你了啊!” “出发!” 第46章 来迟一步!北莽驻军戈丹? “所有人,休息一盏茶,下山进草原。” “你们几个,别跟上次一样,一惊一乍的,从现在开始,咱们四个,就是土生土长的北莽人!” “是!” 安排几人休息,陈山将装着铠甲的包裹扔在地上,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上一棵大树警戒。 此处就是第二个山头,只需要在下方草原绕一圈,就可以从北面抵达戈丹部落。 这时,一阵疾风刮过,山林间嗡嗡作响。 树上的陈山望向草原的方向,突然察觉不对,眯眼看了一会儿,抱着树干飞速滑下。 “继祖,过来看看!” 陈山将李继祖叫到身旁,指着下方被疾风吹拂的青草说道。 “你眼睛好,看看,下面那片草原是不是有两排青草被压倒了?” 李继祖伸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好像是,这么大风,那两条线上看不出青草摇晃,根据宽度来看,像是马车!” 陈山眉头一皱,立刻下令。 “全员警戒!” “我摸下去看看。” 三人立刻各自找好一棵大树,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分别盯住一个方向。 陈山顺着树影,一路向山下摸去。 洛二虎看着陈山灵活如猿猴的身手,不由得发出感叹。 “嚯!老大这么大个子,怎么这么灵活?俺从上边看都好几次没找着老大!” 黄猿闻声转头,也附和道。 “我也觉得,老大干起探路的活,比我还像个猴子。” “都闭嘴!” “好好警戒!咱们现在可是在鞑子的地界!” 李继祖见两人居然聊起来了,立马出声提醒。 经过陈山的提点,他现在已经彻底改掉了散漫跳脱的毛病。 洛二虎瘪了瘪嘴,给黄猿挑了挑眉,一脸的不服气,黄猿嘿嘿傻笑,继续警戒。 陈山摸到山脚,直接扑倒在地,一路匍匐前进,来到了那两道压痕处。 青草根部的汁液还没干透,陈山抬头看了看日头,估算着时间。 “不超过半个时辰!而且马车上装的东西极其沉重!” 再看压痕的方向,直通戈丹部落北面! 陈山之前在杨啸风那里了解到不少戈丹部族的情况,其中就有一条—— 戈丹部族处于凉州河上游,与大靖往来皆是走水路! 如今这条车辙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这个常识。 戈丹部族臣服大靖,从来不与北莽往来,根本不会走草原。 所以,不管这条车辙是北莽或是戈丹族留下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该不会鞑子已经在戈丹部落驻军了吧?” “如今戈丹部族还没有和大靖正式翻脸,北莽就这么放心?” 压下心中疑惑,陈山退回山上。 “洛二虎继续警戒,其余人向我靠拢!” 得令,黄猿和李继祖立刻窜到陈山身旁。 “咱们有麻烦了!” “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北莽已经进驻戈丹部落了!” “如果鞑子已经和戈丹部族合兵一处,我们手里这颗狼牙很有可能就会失去作用,耶律山屠的死瞒不住,鞑子不可能分辨不出狼牙。” “至于这身铠甲,更是废物!” “这么招摇的铠甲,鞑子那边肯定认识!” 闻言,李继祖和黄猿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 李继祖思索片刻,低声问道。 “老大,咱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确认戈丹部族是否已经投靠北莽,如今看来,几乎可以确定了!” “不如,咱们打道回府吧?” “再往里走,咱们就四个人,太危险了。” 李继祖刚说完,在后方警戒的洛二虎就嘟囔道。 “怂货!有危险就想着跑!” 洛二虎这憨货平时说话就跟炸雷一般,现在这“小声”嘟囔也是清晰地传进三人耳朵。 李继祖虽然在和陈山谈心之后收敛不少,但他也是从小就上房揭瓦的主儿,哪里受得了洛二虎的阴阳怪气,立马就要出声反驳。 还不等他出声,陈山直接吼道。 “洛二虎!滚过来!” “黄猿,你去换他!” 洛二虎自从被陈山收拾了一顿之后,就对陈山言听计从,加上又跟着陈山闯了一次鞑子大营,此刻更是对陈山心服口服。 陈山发话,洛二虎屁都不敢放一个,麻溜地滚了过来。 洛二虎刚走到陈山身边,耳朵就被陈山一把揪住。 “你他娘的是不是虎?” “你不怕死,就明知道有危险都要带着兄弟们硬趟是吧?” “老子现在没时间跟你们闲聊!” “但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你们三个,乃至哨箭小队每一个人,都是老子精挑细选出来的!” “你们不会一直当大头兵!你们以后是要带着弟兄们闯鬼门关的!” “洛二虎,你叫我一声老大,老子带你们出来,就得活着把你们带回去!” “以后!你也一样!” “在这么虎拉吧唧的,就给老子滚出哨箭!” 洛二虎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的应道。 “知道了,老大。” “俺以后不敢了。” 陈山深吸一口气,一脚给洛二虎这个倒霉玩意儿踢了个屁股蹲儿。 “行了!听我命令。” “我自己一人去打探消息,你们跟在我身后一里地,一旦听到我引爆手雷,就准备接应。” 听陈山如此决定,三人不约而同地喊道。 “不行!” 李继祖嘴皮子利落,拉着陈山的胳膊就说道。 “老大,咱们就是出来确定戈丹是否反叛而已,如今已经看到了痕迹,完全没必要去冒险!” 陈山摇了摇头。 “就是这样我才更要去!” “咱们鹰嘴堡就在边境上,如果戈丹族真的反叛,就算北莽鞑子正面拿咱们没办法,但也能从水路截断咱们的后路!” “咱们鹰嘴堡现在可有五百多号人,一旦被截断补给,麻烦就大了!” “而且,不去看看敌方有多少兵力,多少船只,咱们连怎么防守都没法布置!” “再说了,如今一切都是推测,如果戈丹族是被北莽逼迫或是北莽正在进攻戈丹族,咱们早一日查清,也好出兵救援。” 陈山的理由三人都无法反驳,洛二虎直接开口。 “老大!我替你去!” 陈山一个白眼甩过去。 “你?你他娘二愣子一个,做事毛毛躁躁,你知道去了要查些什么?遇到突发状况怎么解决?” 李继祖原本也想说代替陈山去的,但陈山这么一说,瞬间不敢开口。 至于后边的黄猿,也是一样,虽然他们经过陈山的训练,但由于受教育程度实在太低,很多基本素质都不具备。 “行了!别他娘的哭丧个脸。” “老子也没说硬闯啊!” “草原上走不通,咱们就再翻个山头,老子走水路过去!” 第47章 戈丹他没毛病! “洛二虎,你就在岸边等我,保持潜伏。” “李继祖,你眼睛好,上山顶警戒。” “黄猿,你腿脚快,陪李继祖一起,我要是没从水路返回,你立马去接应洛二虎。” 陈山交代完,也不跟三人废话,将包袱绑好,直接就扎进凉州河里。 岸上三人看着陈山如同游鱼般远去,心中都不是滋味。 若是我们再能干一点,跟着老大多学一点,是不是就不用老大只身犯险? 黄猿瘦瘦小小的,从李继祖河洛二虎中间探出脑袋。 “老大的安排真细致,还尽可能地利用了咱们三人的长处。” “咱们要学的还多啊!” 李继祖点了点头。 “是啊,咱们现在都是拖累。” 洛二虎看了李继祖一眼,想起陈山之前说的话,语速飞快地突出一串音节。 李继祖闻声扭头,嘴角一勾。 “虎哥,你说啥呢?” “你平时说话不这样啊!”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洛二虎慌张地转过头,连忙挥手。 “哎!老大都安排好了,你们俩赶快上山,磨蹭什么呢!” 李继祖憋着笑,也不拆穿,拉着黄猿朝山上跑去。 其实,刚刚李继祖听清楚了,洛二虎说的是—— “继祖!对不住!” ………… 鹰嘴堡东面高山。 “呼呲……呼呲……呼呲……” 李秀禾扛着大木箱一步一步地朝着山顶攀登。 一个个哨箭队员从她身边掠过,迅捷如风! 而她,只感觉肩上仿佛扛了一座大山,两只腿已经开始麻木,唯一的感觉就是不停地颤抖。 这是哨箭小队的体能训练,每人需要扛着二十斤的木箱上到山顶,每次要跑三个来回。 别的队员都已经扛到第三趟了,甚至有几个快的都已经在下山了,而李秀禾才扛到第二趟。 “咚!” 一声闷响,李秀禾左腿一软,膝盖直接跪在了山石上,棉裤里顿时渗出鲜红。 这时,李铁柱刚好扛着箱子下山,见李秀禾半跪在地上,小脸煞白,忍不住就想上去搀扶。 可刚一走近,李秀禾就抬起头来,朝他缓缓摇头。 李秀禾的双眼里,满是倔强。 李铁柱猛然想起陈山的嘱咐,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 “秀禾!加把劲儿!” “老大吩咐过,让我们都不能帮你,他相信你可以的!” 或许是李铁柱的话给了她力量,李秀禾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我知道!老……老大对我很……很照顾,却从……从来都……都没剥夺过我……我拼命的……权利!” 李秀禾送了送木箱,单手撑地,抬头望着山顶的方向,那是她想要到达的地方! 疼痛和疲惫只是必经的过程! 想要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像人一样活着,就要有做人的本事! 否则,就会像父母一样,像牲畜一般被人宰杀! “我可以!” 李秀禾发出一声娇喝,再次站直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山上走去。 这时,跟着下山的李三苗也到了,与李铁柱一样,见李秀禾偏偏倒倒的样子立马就要上前搀扶。 李铁柱立刻出声。 “停下!” “老大有令!所有人不得帮助李秀禾!” “她,是我们哨箭的兵!” “哨箭的兵,绝不会是软蛋!” 李三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猛地锤在自己胸口。 “哨箭!” 李三苗一声大吼,山上山下的哨箭队员同时高喊。 “有进无退!” 此刻,所有队员都认可了这个倔强的小姑娘。 李秀禾咬着牙,一步步向上,嘴边浸入一丝咸味,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李秀禾一步步的攀登着,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此时在心底支撑着她的只有一个问题—— 老大!原来,你也曾吃过这么多苦! 我现在每往上一步,是否就能离你更进一步? 陈山不知道李秀禾濒临崩溃时还在想着他。 不过,就算他知道,现在也没办法给李秀禾任何回复。 因为,他现在正在刚化冻的凉州河里武装泅渡呢! “娘的!这是真他娘的冷啊!” “老子好好一大小伙子,都快被冻成孙子了!” 陈山双腿机械地拍打着冰冷的河水,上半身将包袱压在身下,接着水的浮力节约体能。 说实话,这一切还得感谢耶律骨这个北莽二代,要不是他的铠甲的打造工艺实属顶级,十分轻便,这时候,陈山怕是都沉入凉州河底当水鬼了。 终于,经过足足一个时辰的泅渡,陈山终于摸到了戈丹部落的聚居地。 戈丹部落依水而建,底层足有两丈多高,每一栋木屋都是用凉州铁松木搭建,二层铺设厚厚的兽皮,用以隔绝水汽。 陈山一个下潜,钻进了一座木屋底层,爬到木架上恢复体力。 “真他娘的冷!当务之急必须先取暖!” “要不然,老子怕是得失温休克!” 陈山休息了一会儿,就顺着木架向上爬,翻上二层。 人刚落地,就听见北面传来一声声吆喝,说的还是汉语。 陈山循声望去,北面是个巨大的广场,直接与一个码头相接,码头上停靠着一艘两层高的楼船,应该就是戈丹族的贡船。 此时,一群身着兽皮衣裳的人正在喊着号子搬运木箱。 广场中央搭了一处高台,一个妙龄少女正挥舞着手臂指挥众人将货物搬上贡船。 陈山扒着墙角仔细打量,四周不见任何北莽鞑子,那些戈丹族人搬运的箱子里,也都是血草药兽皮和矿石,没有发现任何军械。 “嗯?难道?戈丹没毛病?” 陈山心中疑惑,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陈山扒着木墙稳住身形,连忙钻进里屋,哆哆嗦嗦地搜寻一番,发现空无一人,连忙冲进厨房寻找食物。 身体热量流失,必须尽快补充! 陈山钻进厨房,灶台上刚好还热着东西,灶里也还剩着些余火。 “老天爷啊!可算是救了命了!” 陈山掀开锅盖,盛出一碗混杂着鱼肉的糊糊,像猪拱食一般吞下肚中。 随后,又脱下身上冰冷的衣物,靠着灶台取暖。 没过一会儿,屋外的喧闹声渐渐平息,木楼梯上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陈山猛地起身,将包袱背在身上,将厨房恢复原状,甚至连连锅里的糊糊都擀匀了。 随后,陈山抄起厨房里最不起眼的小刀,双手撑着两侧木墙,双脚一蹬,抓住横梁就翻了上去。 这时,木屋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陈山屏住呼吸,全神戒备。 “可敦!可敦!今年的贡品都装好了,可咱们寨子里,口粮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可敦您想想办法,能不能先向大靖借些粮食?” 第48章 扑朔迷离! “这个,我想想办法吧。” “对了,上贡的草药一定要放到最上面,还要用兽皮包裹,绝对不能受潮。” “大家运完之后,就去忙活自家的事吧,我看河滩上的土地不错,趁着没涨水,还能种些豆子。” “至于押船的事,我会拜托大靖边军帮忙,就不用大家操心了。” “可敦!族长病重,这些天辛苦你了,这大靖要的贡品一年比一年多,要不是可敦寻来了贡品,咱们今年可就难过了。” “可敦,您先休息,下午还要忙活呢!” 交谈结束,被叫做可敦的少女走进厨房,房梁上的陈山一瞧,居然是刚刚在高台上指挥众人的那名少女。 可敦? 好像北方异族公主的意思吧? 这姑娘是戈丹族的公主? 少女盛了一碗鱼粥,就这么蹲在厨房捧着碗喝了个精光。 可刚喝完粥,少女的肚子又开始呼呼作响。 但少女并没有给自己再添一碗,而是将锅里剩下的鱼粥盛进大陶碗里,推开了窗户。 “杜雅朵!快来!我这里有香香的鱼粥哦,要不要喝?” 楼下顿时响起一阵孩童的欢笑声。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跑了进来,一头扎进少女怀中,用小手沾了沾温热的鱼粥送进嘴里。 “可敦煮的鱼粥最好喝啦!” “可我不想自己吃,我想端回去给爷爷奶奶,可以吗?” 少女甜甜一笑,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当然可以呀!不过还是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哦。” “嗯!杜雅朵明白!一定不会告诉爷爷奶奶这鱼粥是可敦煮的!” “要不然,他们都不敢喝啦!” “嗯!杜雅朵最聪明啦!快去吧!” 送走小女孩,少女又从灶台角落了翻出一些剃掉鱼肉的鱼骨,用一些树叶包好,丢进了灶台的余火里。 房梁上,陈山看着这让人心酸的一幕,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负罪感。 老子刚刚偷吃的是人家的口粮? 还是这个少女为了两个老人和孩子熬的? 我他娘的真不是东西! 而且这戈丹部族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反叛的样子啊,都他娘快吃不上饭了,还想着给大靖上贡呢! 陈山心中对于戈丹族的怀疑已经降到最低。 可就在这时,厨房的窗口飞进一只白鸽。 这鸽子丝毫不怕人,直接落在少女肩头,少女也轻车熟路地卸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倒出一张纸条。 字条上的字很小,陈山只能勉强看出是大靖汉字。 奇怪!戈丹族除了每年上贡之外,几乎与世隔绝,就算是朝廷消息也该派人正大光明地送信,怎会用飞鸽传书这种方式? 而且,信上写的还是汉字! 不对劲! 少女看完信件,立刻将字条丢进火堆里,随后轻声感叹道。 “只要助端王殿下成事,我戈丹一族,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多希望,我也能看到那天啊!” 端王! 这里面还有端王的事?! 陈山闻言大惊。 端王,原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随不知为何没有将其立为太子,但端王在朝时,其权柄几乎与太子无异! 而且,端王颇有才干,五年前,先帝病重令其监国。 端王提拔了一众有识之士进行变法,那几年,大靖百姓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可先帝突然驾崩,留下一封遗诏,勒令端王前往蜀地就番,将年仅六岁的九皇子推上了皇位。 从那时候起,朝野上下就再也没听到过端王的消息。 没想到,今天在北境边陲,居然从一个异族公主口中听到了端王的消息! 陈山此时已经不想再掺和这事了。 这种牵扯到当今王爷的事情,只要沾上一点都是麻烦,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装不知道! 况且,戈丹部族怎么看都不像要造反的样子,对鹰嘴堡的威胁也急剧下降。 陈山思虑再三,决定待会这位异族公主离开之后就偷偷摸回去,不惊动任何人。 至于那在草原上留下车辙的北莽鞑子,再找机会查探就行了。 可就在这时,这位异族公主突然转身,将鸽子捧在手中。 “你也辛苦啦!我请你吃一顿吧。” “去年秋收,我亲手种的谷子,可香了!” 闻言,陈山瞬间心中一沉! 他刚刚之所以选择藏在房梁上,就是因为仔细观察之后,确认墙上挂的都是些谷物,而灶台上已经热好了食物,此屋主人大概率不会抬头取粮食。 可谁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居然心血来潮要喂鸽子啊! 你自己都吃不饱啊喂! 少女刚一抬头,陈山一个翻身落地就将手中小刀抵在了少女脖子上,随后立刻欺身上前,一把捂住少女的嘴。 少女受惊,身子猛地一僵,陈山立刻凑到其耳边轻声道。 “别怕,我是大靖边军斥候,之前在戈丹部落北面鞑子军营探查情报,被鞑子追杀跳进了凉州河,并无恶意!” 陈山判断戈丹族并未叛变,所以才表明了自己大靖边军的身份。 并且因为杨啸风的提醒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令陈山不解的是,这少女明明之前还说要请大靖边军帮忙押运贡船。 可在陈山表露身份之后反而更加恐惧! 瞳孔骤缩,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掐得鸽子不停扑腾,右脚更是本能地后撤。 只是瞬间,陈山就明白过来,戈丹族或许没有背叛大靖,但这少女可就说不定了! 而且,根据刚刚她与端王联系来看,可能这背后还有比反叛更大的秘密! 陈山脑子飞速运转。 逼问她? 可涉及当朝亲王的秘密,是老子现在能听的吗? 鹰嘴堡可还没强到能无视大靖朝廷! 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在房梁上听了这么半天,要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假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 打定主意,陈山立刻松开少女,装作一脸惊慌地半跪在地。 “姑娘莫怪!” “小人刚刚不是有意偷听,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还在喝奶的孩子!” “求姑娘开恩!” “端王殿下之贤明天下皆知,姑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终有一日必能与端王殿下喜结良缘!” 陈山一脸惶恐的说了一大堆,这少女愣了愣神,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大靖军卒,把我当成端王殿下的外室了? 还好,还好! 要是走漏了消息,戈丹一族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诶!他刚刚说,部落北面有鞑子驻扎? 少女脑子反应过来,连忙将陈山扶起。 “壮士,我叫图兰,是戈丹一族的可敦,就是公主!” “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壮士刚刚说部落北面有鞑子驻扎,所言当真?” 陈山继续演戏,图兰一伸手他就慌忙起身,根本不敢触碰半点。 抬头一瞧,图兰脸上满是担忧,仿佛对于鞑子在北边驻军之事毫不知情。 有意思! 要么是这图兰演技太好。 要么,就是她当真一无所知。 可若是她当真一无所知,并未勾结北莽,哪又怎会对我大靖边军的身份如此恐惧? 除非,她和端王之间,还有比北莽入侵更大的事! 第49章 身陷重围! “小人李继祖,见过公主殿下!” “小人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 “若公主不信,可以随我前去看看!” 陈山表情极为诚恳,图兰不由得信了几分。 而陈山则是想要带着图兰去北莽大营走一圈,进一步确定她背后的秘密是否会对鹰嘴堡造成威胁。 毕竟北莽历年来对戈丹族的态度,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只要图兰往鞑子军营转一圈,陈山立刻就能确定她与北莽的关系! 原本陈山还以为这戈丹一族的公主会犹豫胆怯,还想再开口激一激。 可谁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丝毫不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竟然主动开口让陈山带她去看看。 “这北莽鞑子嗜杀成性,往日里不少族人都遭了毒手,如今若真是在我部落附近驻扎,我身为戈丹一族的可敦,自然要去看看!” “李壮士,可否带我再去一趟?” 图兰的坚决让陈山有些动容,其对于北莽的警惕态度更是进一步佐证了自己的清白。 这图兰和鞑子当真没关系? 和端王之间的联系当真是清白的? 那她刚刚为何说“助端王殿下成事”? 还是说,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切事情错综复杂,陈山手里的信息又太少,一时间脑子里浮现出各种猜测。 但瞬息之间,陈山又压下心中思绪。 要确定这图兰口中所说是否属实,就只能去找鞑子验一验了。 陈山微微躬身抱拳。 “公主殿下,北莽鞑子就驻扎在北边,我们只需顺着凉州河逆流而上就能看见。” 图兰点了点头。 “行,你去楼下小舟上等我,我给族人交代些事情,咱们就出发。” 陈山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到河边等待。 图兰带着一个族人去了广场,指着一大堆木箱仔细交代。 陈山看得微微眯眼。 因为,那广场上堆满了各种货物,有皮毛,奇石,金银,药材。 可通过图兰的各种动作能看出,她在意的只有那几个小木箱里的药材。 若硬要说船舱里闷热,湿气重,那其他东西不怕吗? 皮毛这玩意可受不得湿气啊! 很快,图兰交代完之后朝着河边跑来,陈山立马低头行礼,眼中那一丝怀疑瞬间消失。 反正东西就在这儿,抽个空摸点走,也没什么难度。 “李壮士,咱们出发吧!” 陈山点了点头。 “公主,此行或有凶险,请公主务必跟在小人身后。” 图兰连连点头。 “那是当然,我从小上山下河,也知道鞑子凶残,绝不会拖累你。” 陈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笑,就摇着船桨逆流而上。 其实陈山并不知道鞑子驻扎的具体位置,只是根据车辙方向推断而已。 但他能肯定的是,大军驻扎,人马可都离不开水,与其在草原上找水泡子,不如直接靠凉州河供给。 鞑子驻扎的地方,必然离凉州河不远! 果然,半个时辰的功夫,陈山就在河滩上发现了车辙。 看样子,应该是鞑子到河边取水留下的。 “公主,咱们到了!” “你看,那河滩上的车辙印,就是鞑子取水留下的。” “咱们找个地方把船藏起来,上去看看。” 图兰闻言,浑身一紧,肉眼可见的惶恐不安。 “好,就……就按你说的办。” “咱们把……把船藏……藏哪?” 陈山看了图兰一眼,发现她的惊慌不似假装。 “没事,如今开春,青草都快半人高了,这小舟也轻巧,咱们拖上岸去,藏在草里就行。” 说完,陈山跳下小舟,拉着绳子将小舟拖到岸边,图兰也很有眼力劲儿,跟着跳下水,帮着陈山一起拖动小舟。 两人将小舟藏好之后,陈山再次开口。 “公主,从现在开始,咱们可就在鞑子眼皮子底下了。” “万事小心,跟着车辙印,咱们从草里摸过去。” 图兰狗狗祟祟地跟在陈山身后,像个小兔子一样,双手缩在胸前,猫着腰钻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两人在草里潜行里大概一刻钟,终于望见了鞑子军寨。 军寨范围不大,根据陈山的估计,最多容纳千人。 如今眼见为实,图兰心中的恐慌已经到了顶点! 明明只需要牺牲我一个,就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为什么眼看要成了,却被北莽盯上了! 即使图兰再不懂军事,她也明白,北莽在戈丹部落上游驻军,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好玩。 或许等北莽准备妥当,弯刀就会架在戈丹一族的脖子上! 怎么办?要怎么办! 图兰一时慌了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高过了草丛! “趴下!” 陈山一手扯住图兰的腰带,猛地往下一拽。 面对陈山突然的举动,图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图兰叫出声的瞬间,陈山一颗心瞬间掉落谷底。 娘的!傻逼! 这娘们儿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下一秒,数根箭矢就从军营哨塔上射来。 陈山抱着图兰在草丛中不断翻滚,直到翻滚到一处凹陷处,立刻解下包袱,取出耶律骨的胸甲丢给图兰。 “快穿上!” 说着,陈山随手拿起头盔就盖在图兰头上。 并非陈山多么怜香惜玉,将唯一的甲胄让给图兰,而是这女人身上的情报还没套出来! 她身上的秘密,很有可能关系到鹰嘴堡的生死存亡! “给老子趴在这儿!” “除非老子来接你,你绝对不许动!” 陈山飞快地扯了几把青草将图兰娇小的身躯盖住,随后随便选了个方向,拔腿就跑! 这次,陈山站直了身子,将自己彻底暴露。 “在那边!给我追!” 哨塔上的哨兵用哨箭朝陈山射来,为军营门口的卫兵指引方向。 很快,数十名鞑子骑着马就朝着陈山的方向围了过来。 陈山听到马蹄声就知道自己肯定跑不了了,回头确认了一下自己距离图兰的距离,估摸着鞑子应该不会发现图兰了,瞬间压低身形,钻进了草丛之中。 “娘的!敢围老子?” “老子就让你们看看,最强突击手的本事!” 第50章 逃出生天 马蹄声如影随形,陈山借着草丛的掩护寻找有利地形。 很快,陈山滚进一处低洼水泡子,浑身裹满烂草根和稀泥,与环境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马蹄声飞速接近。 陈山不敢抬头,死命往稀泥里钻,双手悄悄地解开裤腰带,系成了一个套索。 “吁~” “他就在这附近,分开搜索!” 鞑子骑着马在陈山周围搜索,一个鞑子径直朝着水泡子而来。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水泡子旁边。 陈山静静地躺在烂泥里,静待猎物上钩。 鞑子翻身下马,抽出腰刀沿着水泡子边缘往下扎! “噗呲!” “噗呲!” “噗呲!” 刀刃插进稀泥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铡刀作响,一点点朝着陈山逼近! 弯刀来了! 弯刀再一次被鞑子高高举起,而正下方,就是陈山的脚踝! 只要这一刀落下,即使陈山忍住一声不吭,鞑子也肯定会因为刀下不同的触感而察觉,到时候,陈山就只有被围杀至死这一条路! 就在这时,陈山大拇指一弹,一团泥块砸在水泡子另一边,发出清脆的“咕咚”声。 “嗯?” 鞑子被这声惊动,连忙转身,就在鞑子侧面正对陈山的瞬间! 陈山双手一按,腰部发力弹起,双腿交叉剪住鞑子双腿,猛地扭腰发力! 鞑子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倒去,陈山上身瞬间坐起,直接扑在鞑子身上,如同蟒蛇般绞杀而上,双手一上一下,断头台锁住鞑子脖颈,开口用北莽语大声怒骂。 “娘的!走着走着就摔了!” “太恶心了!全是稀泥!你们没往这里边撒尿吧?” 原本被惊呼声吸引的其他鞑子们听见陈山的咒骂,立刻笑了出来,几个人还出言打趣道。 “哈哈哈!拉股册!你昨晚上是不是偷偷溜进将军帐里去玩婆娘了?” “脚下没劲儿,走着路都能摔!” “拉股册!我想起来了,今天一早,我才往里边拉了泡屎!哈哈哈哈!” 几句打趣之后,陈山也将鞑子勒晕过去。 但陈山并没有杀他,而是将其仰面平放在水泡子边上,扒下他的上衣套上,并用刚刚解下的裤腰带绑住其肩膀。 而腰带的另一端,则是绑在了拥有白磷引线的竹筒手雷上。 陈山将一大半竹筒手雷埋进土里,立马骂骂咧咧地起身,用北莽语还了几句嘴,脚下假装甩稀泥,猛地朝那昏迷的鞑子胸口连踹几脚。 见鞑子胸口重新开始起伏,陈山立刻翻身上马,装模作样地继续搜索。 一脸的稀泥,隐藏了的样貌,陈山成功混进了鞑子的搜索队伍中,并有意无意地骑着马往图兰所在的方向靠去!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陈山好像不慌不忙,但其实陈山心中一直在默数计时。 常人被断头台绞杀,十五秒到三十秒之内就会因缺氧而休克,但这人并不会死,只要保持平躺,胸腔充分打开,四分钟内就可能苏醒。 刚刚陈山往鞑子胸口踹那几脚,就是在给鞑子做心肺复苏! 这倒不是陈山大慈大悲,而是陈山需要一个能转移鞑子注意力的机会! 陈山兜兜转转的靠近图兰所在的方位,渐渐地与鞑子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领头的小队长突然朝着陈山喊道。 “拉股册!你去那边干嘛?” “刚刚那奸细是往这边跑的!” “你是不是摔傻了!” 陈山勒停战马,正准备应付几句,可一转头,那领头的十夫长居然朝着他策马而来。 靠!你这么负责的吗? 你就不能让老子愉快地掉队吗? 还有躺地上那个,你他娘的也该醒了呀! 躺着摸鱼吗? 鞑子十夫长越来越近,陈山连忙开口。 “那边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我想着那奸细可能已经爬到这边来了!” “我就过来看看!” 陈山侧着脸,将稀泥糊得最厚实的一面对准鞑子十夫长。 十夫长听着陈山的声音眉头一皱。 “拉股册,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拉股册!昨晚跟你一起值哨的是谁? “昨天晚上?我哪记得!” 鞑子十夫长厉声问道,陈山双眼一眯,立刻露出一张笑脸,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抹,调转马头朝着十夫长的方向而去。 十夫长开口的瞬间,陈山就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怀疑,那昏迷的鞑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这个鞑子十夫长,然后凭借距离优势策马逃命! 陈山离鞑子十夫长还有十几步时,直接翻身下马,低着头步行接近,鞑子十夫长只能看见一个满是泥浆的头顶。 “拉股册!抬起头来!” 十夫长又是一声厉喝! 这一次,那些分散的鞑子也看了过来,纷纷缓缓朝着陈山靠近。 陈山快步上前,右手偷偷摸出从图兰厨房里拿的小刀,随后皱着脸抬头。 “十夫长?怎么了?” 十夫长看着皱成一团又满是稀泥的脸庞,弯腰凑近了辨认。 瞬间,陈山右手向上直刺,小刀直接捅进鞑子十夫长的咽喉。 一刀毙敌,陈山一把将十夫长扯落,自己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图兰所在策马狂奔。 “图兰!往河边跑!” 图兰趴在草丛里一直不曾抬头,听见不远处鞑子对话声,吓得浑身发抖。 突然一句大靖官话传来,图兰顿时精神一振,慌忙抬头一看,浑身泥浆还披着鞑子上衣的陈山正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与此同时,其他鞑子也发现了不对,立刻叫嚷着朝着陈山杀来! 就在这时,被陈山勒晕的拉股册终于醒来,手一撑地就坐了起来。 “滋!” 埋在土里的竹筒手雷被瞬间引燃,还因为鞑子起身的力量被拖出地面。 刚刚回过魂的正版拉股册一脸疑惑地转头,捡起地上的竹筒手雷凑到脸上。 “这是什么?” 下一秒! 轰! (竹筒手雷:我是狼神大人的使者,来接你升天啦!) 巨大的爆炸声在鞑子身边炸响,从未经历过爆炸的战马顿时受惊不受控制。 陈山胯下战马也是一样,被爆炸声吓得人力而起! 陈山跳下战马,拉着图兰就朝着藏船的地方跑去。 图兰看着满身稀泥的陈山,心中忍不住感叹。 “他好厉害!这么多鞑子都抓不住他!还能引发天雷!” “而且,明明是我暴露了,可他却没有抛下我!” “他人真好,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戈丹一族的贵人!” “否则,凡人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神通?” 图兰迷迷糊糊地跟着陈山跑到小舟旁。 “愣着干嘛!快帮忙!鞑子要来了!” 陈山大声吼着,图兰连忙一起帮忙。 两人将小舟推进河里,陈山化身人形马达,疯狂摇桨,加上顺流而下的加成,终于在鞑子追击到来之前逃出生天。 陈山转头看了看,确定鞑子没追上,一屁股坐在船上。 这时,图兰轻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第51章 阴谋浮出水面 “你是鹰嘴堡的校尉陈山吗?” 两人刚把船停下休息,图兰就小声开口,直接让陈山为之一愣。 不过,陈山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接跳进水中清洗身上的泥土,然后饶有兴趣的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图兰拍了拍身上的铠甲。 “这是耶律骨的铠甲,去年,他还穿着这身铠甲到我们戈丹部落耀武扬威呢!” “而且,你这包袱里还有一颗代表耶律一族嫡系的狼牙!” “这整个边境上,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鹰嘴堡的陈校尉能拿得出这两样东西了!” “只是,我记得耶律骨这个二世主一向狂妄自大又没甚本事,他什么时候也通过了耶律一族的黄金考核,得到狼牙了?” 陈山搓了搓脸,抬头甩水。 “哦,那个狼牙是他爹的。” “这时候,他们父子俩,应该在下面对吹孟婆汤呢!” 耶律山屠被杀的消息,北莽还封锁着并未外泄,此时图兰听着陈山轻描淡写的话语,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你连耶律山屠都杀了?” “太好了!耶律山屠是黑狼骑军的大将,这些年来,可没少欺负我们!” “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果然是我们戈丹一族的贵人!” “以后,我们部落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之前这些年,北莽一直说我们戈丹部族是草原上的懦夫,可我们就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打打杀杀的,究竟有什么意思?” 陈山笑了笑,从图兰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个信息。 这位戈丹公主最在意的好像就是部族的子民,而且对于部落未来的发展十分乐观。 结合之前所得的信息,陈山几乎可以断定。 端王一定是向戈丹部落许诺了什么好处,才让图兰心甘情愿地做事。 这件事的关键并不是陈山之前所想的勾结北莽,而是那几箱草药! 戈丹的贡船会一路进京,端王所谋划的事估计也是在京都,对鹰嘴堡的影响应当不大。 至于北莽为何驻军戈丹部落上游,估计只是单纯欺负一下戈丹部族而已。 图兰说的也是实话,北莽一向将戈丹一族视为懦夫。 陈山在学习北莽语的时候也了解到了一些北莽的文化。 北莽自古以来就是崇尚强者的民族,就算要勾结,也不会找戈丹这个毫无争斗之心的民族。 想明白这个,陈山顿时心安不少。 管你什么王爷,想搞风搞雨随便,别动了老子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就在这时,图兰突然诧异道。 “咦!你这衣服上怎么有我们戈丹族的纹绣?” 陈山疑惑皱眉。 “怎么可能!这是我从鞑子身上扒下来的,说不定是鞑子哪次欺负你们的时候顺手抢的。” 陈山清洗赶紧,上岸生火,图兰嘟着嘴凑了过来,拉起陈山的衣角仔细观察。 “嗯……这确实不是我们族里的手艺,绣得也太次了!” “可这就更不对了呀!北莽人人信奉狼神,可我戈丹一族的纹绣,绣的就是勇士猎狼的故事啊!” “他们怎么可能会把这衣服穿在身上?” 图兰一脸疑惑的说着,声音糯糯的,但听在陈山耳朵里却是犹如白日惊雷! 陈山紧闭双目,回忆着刚刚那群鞑子的衣着。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被他一刀捅穿喉咙的鞑子百夫长,也穿着同样纹绣的上衣,其余的鞑子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但能确定衣服上确实有纹绣。 一个人或许只是巧合,但如果是一群人,那就是有预谋的伪装! 那为何要伪装戈丹部落呢? 什么事是戈丹部族能做,但北莽做不到的? 除了贡船之外,陈山真的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这戈丹部族还真他娘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来拿捏两下! 此时,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斗胆问一句,贵族的贡船何时出发进京?” 从古至今,上贡的船只人马,行程规划都是绝密! 更何况,图兰与端王还有别的计划,对于陈山询问贡船的问题,图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陈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初步接触下来,他发现图兰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这种人虽然没什么城府,但心里却有着坚持,如果一味逼问,反而适得其反。 “公主,我们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按草原上的规矩,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陈山蹲下身,来到与图兰同一个高度。 图兰抬眼看到一双真诚的眼眸,又瞬间低下头躲避。 陈山没有心急,而是放低了声音继续试探。 “图兰,贡船上那几箱草药是端王殿下要的东西,对吗?” 此言一出,图兰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惊讶和恐惧。 “你怎么知道!” 惊呼出口,陈山立刻确定自己猜测没错,但这只是他抛出来的炸弹,目的是拉扯图兰的情绪,化解心防。 下一秒,陈山话锋一转,没有再逼问草药的事,而是安慰道。 “你对那几箱草药有些过于上心了,我猜的。” “端王殿下可是当代贤王,他要的东西,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只是担心戈丹部落的其他人,估计贡船前脚出发,后脚就要遭北莽鞑子的毒手!” “你看,即使这衣服上绣的是猎狼勇士,但他们依旧穿在身上,估计就是想假冒你们戈丹一族登上贡船!” “你想想,若是让北莽抢了贡船,你还怎么完成端王殿下的委托?” “端王陛下是不是给戈丹部落许了不少承诺?” “若是事情搞砸了,戈丹部落以后怎么办?”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陈山半蹲着,轻言细语地劝慰,字字句句都扎进了图兰的心里。 图兰一脸紧张,抓着陈山的胳膊问道。 “鞑子真的会强贡船吗?” “陈山!你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护送贡船?” “还有,我能不能带着部落子民,去鹰嘴堡?” “如今北莽就在边上,若是他们劫不到贡船,说不定会屠杀族人泄愤啊!” 陈山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图兰的手背。 “放心,咱们是朋友,我肯定帮你!”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具体的行程!” “还有,你们族内,绝对不干净!” 陈山的声音很平稳,听起来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图兰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将陈山当成了自己人。 但在陈山心中,这只是一次成功的情报获取而已。 对于图兰,他一直无法绝对的信任,图兰和端王之间的事,也绝对不会掺和! 他只需要保证北莽鞑子没法通过水路杀入凉州就行了,其余的都与他无关。 至于戈丹部落的生死,能收入麾下最好,毕竟发展的前提永远都是人口。 若是收服不了,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第52章 陈山拉杨啸风通敌叛国 春风徐徐,陈山与图兰随波泛舟,本应是生死与共之后的浪漫,可陈山却眉头紧皱,在心中盘算。 思索良久,陈山轻声开口。 “图兰,我想知道,你和端王殿下之间的事,是否会祸及他人!” 闻言,图兰眉宇间满是纠结,看向陈山的眼神满是提防。 陈山见状,忍不住摇头苦笑,一看图兰这样,这背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图兰十分为难,但陈山还是再次开口追问。 并非陈山强人所难,而是这关系到是否收留戈丹部落,如果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太大,陈山一时善心,可能会惹祸上身。 “你不用告诉我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一句,若我收留戈丹部族,让他们免受鞑子报复,是否会牵连到我。” “我鹰嘴堡里还有五百多口子人,你不想你的族人受难,我也不想我的兵莫名其妙地遭殃,能明白吗?” 图兰低下头,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坚定地像要入党。 “陈山!我图兰以戈丹一族的荣耀发誓,此事绝不会牵连于你!” “若大靖朝廷降下罪责,我图兰一人承担!” 陈山看着图兰一脸的坚定决绝,突然想起前世带过的一个愣头青。 那小子犯了错,陈山按照部队的惯例让整个小队连坐,那小子当时也像图兰这般,信誓旦旦地一力承担。 可一个人的肩膀,又能扛得下多少东西?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收留戈丹一族,确实可以充实鹰嘴堡的人口,而且戈丹一族还可以填补陈山水上力量的空白,无论是军事还是日后的发展的航运,都有很大的助力! 这么个小姑娘应该不会做太离谱的事吧? 再说了,端王要是真有什么惊天阴谋,也不会让这么个小姑娘来执行吧? 为了日后的发展,赌了! 陈山决定之后,也就不再犹豫,直接伸出右手手掌。 “戈丹一族,我保了!” “你我击掌为誓,只要戈丹一族不行反叛之举,我陈山保证,一定让戈丹一族过上好日子!” 图兰开心地点点头,小小的手掌在陈山的熊掌上连拍几下。 “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通知族人,咱们今天就搬走,反正顺流而下,方便得很!” 这时,陈山却摇了摇头。 “还不急,先等等,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你们族里肯定不干净!” “你想想,若不是事先知道贡船的行程,北莽鞑子如何劫船呢?” “而且,就算北莽鞑子劫了船,若是拿不到戈丹一族的通关文书,也不可能混进凉州!” “所以,这个叛徒,必然是对上贡一系列流程十分熟悉的!” “必须先清理你们族里的叛徒,否则咱们只要稍有异动,北莽绝对会直接来硬的,就算鞑子不善水战,可他们只需要沿着河道射出火箭,戈丹一族也会死伤惨重。” “在草原上,我也没信心能敌得过鞑子的骑兵。” 图兰皱了皱眉,虽然不愿相信自家出了叛徒,但陈山的推断也确实无法反驳。 “那你说怎么办?贡船行程历年来都是阿爹安排的,今年大爹染了病,才由我来安排,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总不能是我自己透露给北莽鞑子的吧!” 陈山有些惊讶,连忙问道。 “你确定就你自己知道?你之前跟着贡船上过京都吗?” 图兰摇了摇头。 “没有啊,之前都是我阿爹,这次贡船的行程,我也是请教了阿爹,仔细……” 图兰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沉默。 陈山双眼微眯,盯着图兰的双眼。 “你阿爹呢?他真的生病了?” 图兰吞了口唾沫,望着陈山一脸不可置信。 “阿爹,阿爹去凉州城看大夫去了,正在凉州城里养病呢!” 这时,陈山立刻明白过来,图兰的阿爹,怕是已经把自己女儿连带整个部族都给卖了! 先是装病,指导自己女儿确定行程,通知北莽之后又借口就医躲到凉州城。 他只需要等着鞑子抢下贡船,在入凉州时帮助鞑子顺利过关就行! 当爹的出卖自己的部落和女儿,当女儿的为了部落过上好日子啥都敢干! 还真他娘有意思! “图兰,既然你阿爹在凉州城,那你就不用管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回部落清理你阿爹留下的眼线。” 图兰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山,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我……我该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谁……谁是眼线啊!” 陈山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凑到图兰耳边。 “你就这样……” 图兰听得陈山的计划,眼神从慌乱逐渐变得镇定,最后变成了惊讶和震撼。 “还能这样?” “陈山!你以后可不能对我们戈丹一族玩心思!” 陈山苦笑着点点头。 “好好好,我保证,我这人从来不对自己人玩心眼。”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至于你阿爹,就交给我了。” “只要他愿意好好配合,我尽量留他一命。” 图兰轻轻点头,一言不发的坐下,陈山也没有在开口,毕竟被自家老爹设计,一时无法接受也正常。 陈山将图兰送回戈丹部落之后,便驾船接上了洛二虎等人返回鹰嘴堡。 刚一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将身上鞑子衣服换下,就骑着马赶往凉州城。 确定了来龙去脉,陈山心底也逐渐有了一个计划。 一个只要成功,就能给鹰嘴堡换来至少五年安稳的计划! 陈山一路疾驰,直到夕阳西下才进了凉州城。 二话不说,他直接冲进杨啸风府上,将从鞑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扔在他脸上。 “老杨,老子这儿有个大活儿,敢不敢一起玩玩儿?” 杨啸风看着风尘仆仆的陈山,顿时来了精神。 连陈山这种胆大包天的都能说出一句“大活儿”,杨啸风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不同寻常。 杨啸风一脸好奇的问道。 “赶紧说出来听听!” 陈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举起茶壶就是吨吨吨。 “啊!渴死我了!” “我这有个主意,要是能成,我敢保证北莽五年之内不敢南顾!” 杨啸风闻言一愣。 “你去戈丹部落到底有什么收获,居然能有如此成效?快说!” 陈山嘴角一勾,朝杨啸风挑了挑眉。 “那就得看,杨大公子敢不敢通敌叛国了?” 第53章 万劫不复! “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下!” “都听我说!” 图兰和陈山分别后,回到部落第一件事就是登上高台招呼部落的子民。 戈丹众人一脸茫然,纷纷聚到高台之下。 “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朝廷又要追加贡品?” “咱们部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都在这了!” “也不知道这次能换多少粮食回来。” ………… 众人议论纷纷,图兰高举双手下压。 “都静一静!”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戈丹众人一听有好消息,也都安静下来。 图兰清了清嗓子,按照陈山教她的话大声宣布。 “咱们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今天,我去和大靖边军借粮,鹰嘴堡的陈校尉得知我们部落的困难,很是慷慨,直接送了咱们一百五十石粮食!明天就会送到!” “这五十石粮食足够支撑到贡船带回朝廷的赐礼,大家都不用担心饿肚子啦!” “而且,陈校尉还会派士兵来我们戈丹部落驻扎,保护我们开荒时不受鞑子侵扰!” 图兰话音刚落,整个戈丹部落瞬间响起欢呼声。 “太好了!是那位用雪崩埋了耶律骨的陈校尉吗?当真仁义啊!” “真好!咱们吃饱了就有力气开荒了!要是能多开出两亩地,那明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陈校尉仁义!” 图兰站在高台上扫视一圈,突然发现角落里的雷脱都十分反常。 别人都在欢呼雀跃,唯独他兴致缺缺,偶尔咧嘴一笑也十分别扭。 图兰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 雷脱都,是阿爹的义子,她的义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可谓不深。 雷脱都对于自家阿爹的忠心,图兰比谁都清楚,如今雷脱都的表现,无疑不是在证实陈山的猜测。 阿爹!义兄!你们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同胞啊? 陈山说过,在这种时候,如果贸然公布北莽鞑子在北面驻扎的消息,奸细绝对是有心里准备的。 说不定,会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担忧,更加惊恐,根本无法分辨。 但反过来说,奸细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大靖边军直接派兵介入! 而且陈山将派兵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为的就是给奸细带来足够的紧迫感,在巨大的压力下,只要再给出足够的诱饵,就能逼得奸细露出破绽! 图兰强忍着心中悲痛,再次挤出笑容。 “大家吃饱了肚子,可不能偷懒咯!” “我预计,三日后贡船起锚,这几天辛苦大家,好好检修一下,别半路出漏子。” 图兰温柔地提醒,众人纷纷拍着胸脯连声叫好。 与此同时,李继祖已经集结了哨箭小队,全副武装地赶往戈丹部落,这一次,除了上次深入敌后的全班人嘛,还多了个倔得要死的李秀禾。 “这么多地雷,咱们背着走太慢了。” “这样,把所有地雷放船上,我和秀禾划船运过去,铁柱哥,你和洛二虎他们全速前进。” “咱们在仙女渡会合!” 李继祖一通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 这时,洛二虎挠了挠头,朝着李继祖问道。 “诶,继祖,你说老大为啥让咱们把剩下的地雷埋在仙女渡啊?” “这地方来的,最多也就是劫贡船的小股鞑子,用得着这么多地雷招呼吗?” “这些地雷要是埋在草原上,那得弄死多少鞑子啊!” 李继祖闻言也挠了挠头。 “我哪知道老大怎么想的?” “反正老大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肯定没错!” ………… 戈丹部落,图兰拎着一罐精心熬煮的鱼粥敲响了雷脱都的房门。 “义兄,这些天多亏了你帮忙,明天陈校尉就送粮食来了。” “我就把剩下的陈粮煮了鱼粥,一起吃吧!” “义兄?开开门啊!” 图兰一连叫了几声,房门缓缓打开,雷脱都探出头来。 “可敦!快进来!” “真是的,你可是我们部落的可敦,怎么还给我下厨呢!” “快给我,别烫着了!” 看着一如往常关心自己的雷脱都,图兰心底泛起酸楚。 义兄,我真希望你不是奸细啊! 图兰心中惋惜,脸上却展颜一笑,熟练地钻进厨房拿出碗筷。 两人坐在一起喝粥闲聊,图兰见气氛差不多了,开口说起正事。 “义兄,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从部落到凉州城,有两条河道可以走,鹰嘴堡那边河道虽然窄了些,但那边最近没有鞑子袭扰,更安全。” “仙女渡那边虽然河道宽阔,但这个季节仙女渡的水位总是飘忽不定,我怕贡船搁浅,耽误行程。” “义兄,你跟着阿爹一起上贡这么多次,能不能帮我想想,到底走哪边更好?” 图兰双眼盯着雷脱都,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与阿爹不同的答案。 阿爹去凉州城就医之前,曾三令五申地让图兰走仙女渡,当时图兰心中就想反对,但却被阿爹强势压下。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像陈山所说,鞑子不善水战,必然会选择一个水位最低的地方动手。 而这个季节的仙女渡,水位昼浅夜深,清晨时,水位也不过刚刚没过膝盖,是鞑子动手的绝佳地点! 而且,鞑子如今驻扎的位置,沿着河道策马疾驰,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直插仙女渡,若是刚好遇上水位最浅的时候,更是能直接策马过河。 雷脱都低头沉思,随后又端起陶碗遮住脸。 图兰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答复。 终于,雷脱都将陶碗放下,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可敦!还是走仙女渡吧!” “这个季节,虽然水位飘忽不定,但过了正午,也足够贡船通行了。” “鹰嘴堡那边河道太窄了,你第一次主持,就别去那边了,万一磕碰了贡船,可就出大事了!” 闻言,图兰轻轻咬了咬嘴唇,强忍着鼻头酸楚点了点头。 “好!就听义兄的!” “我先去检查一下贡船,待会再来收拾碗碟。” 图兰简单应付几句,转身就走,刚一出门,眼眶就稍稍泛红。 “义兄!怎么会是你呢?” “阿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图兰站了一会儿,将所有杂念压下,不死心地来到雷脱都楼下躲着。 天色刚刚转暗,戈丹部落家家户户飘起炊烟,雷脱都跳上了自家小船,一番观望之后,逆流而上! 图兰从阴影中走出,擦去眼角泪珠喃喃道。 “协助北莽夺取凉州,朝廷必然会将我戈丹一族屠灭!”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我决不能让戈丹子民跟着你们万劫不复!” 第54章 打得一拳开! “通敌叛国!” “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快讲来,别卖关子!” 杨啸风实在耐不住性子,急躁发问。 陈山嘿嘿直笑,将戈丹部落一行始末全盘托出。 杨啸风听完,眼睛直放光! “太好了!” “如今咱们料敌于先,北莽鞑子绝对别想进我凉州一步!” “老陈,你这功劳可太大了!此战,你当居首功!” “走!跟我去刺史府,兵力调度,还需刺史首肯才行。” 杨啸风拉着陈山就往外走,陈山翻了翻白眼,抽回手臂,一把搭在杨啸风肩头。 “你别急啊!” “咱们这次把鞑子挡在关在,下次呢?” “难不成老子每次都豁出命去探查?” “久守必失,咱们一直等着鞑子主动进攻,始终不是办法!” “我有个主意,只要能成,绝对能把鞑子打疼!让其五年之内都不敢犯边!” 杨啸风闻言,稍作思索就大概明白了陈山的意思。 “你刚刚说的通敌叛国,就是想把鞑子主力放进来,然后合围歼灭?” 陈山点了点头。 “对!我先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具体的布置。” “我现在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是对于北莽的战法了解得并不多。” “你家学渊源,来凉州统军肯定做过功课,所以我想和你推演一番。” 杨啸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身从书架上取出凉州边境舆图,直接在地上铺开。 “来,说说你的想法。” 陈山从桌上拿了几个茶杯,找好位置放下,分别表示杀虎口、鹰嘴堡、戈丹部落以及凉州河道。 “你看,北莽鞑子善于马战,边境上多为丘陵,只有杀虎口和我的鹰嘴堡足以容纳大批骑军通行。” “所以,我判断,这两处绝对是北莽的进攻重点。” “我的想法很简单,鹰嘴堡和杀虎口,死守!” “这两处关隘背后一马平川,如果让鞑子冲进来,咱们凉州边军光靠两条腿肯定顶不住。” “在这两处守住的情况下,鞑子必然会从水路绕后偷袭。” “我从戈丹可敦图兰姑娘口中得知,这个叫仙女渡的地方,在这个季节,每日清晨水位堪堪过膝!” 陈山用手指着仙女渡的位置,用手画出一条行军路线。 这条路线从仙女渡处横跨凉州河,可以沿着河道东侧的草原直插鹰嘴堡后方。 “你看,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仙女渡足以容纳骑军通过,在杀虎口和鹰嘴堡攻击受阻的情况下,必然会从此处偷袭。” “还记得之前给你看过的地雷不?” “老子库房里还剩一百三十多颗,已经让哨箭小队带过去了,只要鞑子敢从这过,老子就敢要他的命!” “咱们的骑军在草原上不如鞑子,无非就是鞑子随时可以化整为零散去。” “但这次,鞑子主力被牵制在仙女渡,咱们凉州铁骑就能直接合围绞杀,绝对一仗揍得他伤筋动骨!” 杨啸风静静地听着陈山说完,笑着拍手称赞。 “好!这计划可谓天衣无缝!” “可却好得像做梦一样!” “老陈,要是小股部队渗透,我的确不如你。” “可要是说道这大兵团作战,你简直是纸上谈兵!” 陈山听着杨啸风的挖苦,并没有开口反驳。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上辈子专精的是特种作战,对于大兵团指挥也只是懂些皮毛。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先和杨啸风商量的原因。 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的。 杨啸风挖苦了几句,也回到了正题。 “老陈,你前面说死守,这点是没错的。” “但你把鞑子想得太蠢了!” “你故意让鞑子知道仙女渡可以过骑军,那鞑子就会乖乖的按你的计划进套吗?” “鞑子可从没走过这条路啊!” “而且,你只知道鞑子擅长马战,但你却不清不,鞑子最擅长的是狼群战术!” “每次我大靖铁骑与其对阵,都会被小股部队不停骚扰,一道我军阵营露出破绽,鞑子立刻就能迂回到侧翼偷袭。” “所以,想要让这群狼一样的东西抱团进套,你还差点东西!” 听完杨啸风的分析,陈山顿时眼前一亮。 “诱饵?” 杨啸风点了点头。 “对!就是诱饵!” “所以,在正面战场上,咱们必须卖些破绽,要让鞑子绝对,只要绕到我们后方就能赢!” “而且,必须要一个分量足够重的人充当诱饵!” “我觉得,我这个定疆王府的十三公子就很合适!” 杨啸风得意扬扬地朝陈山挑了挑眉,一脸非我莫属的表情。 陈山摇了摇头。 “你不行!凉州边军的情况你也清楚,除你之外,没人能守住杀虎口!” “要是咱们正面都被突破了,什么计划都是狗屁!” 陈山直接给杨啸风怼了回去。 杨啸风刚想开口辩驳,就想起边军中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也不得不承认陈山的说法是对的。 两人对视一眼,杨啸风从陈山眼中看出一抹疯狂。 杨啸风皱眉问道。 “你不会是想去当这个诱饵吧?” 陈山身体往后一仰。 “怎么?不行?” 杨啸风哈哈大笑。 “老陈,你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觉得,就你这点分量,能左右鞑子一场战争的决策?” 陈山双手抱胸,缓缓起身。 “山人自有妙计!” “等我做些准备,到时候,老子的身份可比你重得多!” 杨啸风双眼一眯,直接扑到陈山后背,双手猛地往后勒。 “还他娘卖关子!老子最恨说话说一半的!” “给老子从实招来!” 陈山右手抓住杨啸风的胳膊,左手直接往后伸去,一把扣住杨啸风的后脖颈,直接就是一个过背摔! “哼!跟老子动手动脚的?” “你挺狂啊!” 杨啸风揉着屁股一脸不爽。 “他娘的,跟头熊一样!” “你到底说不说?” 陈山笑着蹲下身来,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杨啸风的双眼越听越大,到最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他娘疯啦!” “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凡是这么干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今天怎么回事?往日里怕事得很,现在居然这么疯!” 陈山苦笑着摊了摊手。 “没办法,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老子也想一劳永逸,过几天好日子啊!” 第55章 想动嘴之前,得先动刀! “将军!贡船三日后起程,会途径仙女渡。” “这个季节,仙女渡早上是过不了船的,将军只需派兵前往即可。” “若是清晨时分,仙女渡水位不过膝,将军可纵马横渡。” 雷脱都跪在北莽鞑子的军帐中,点头哈腰的模样,像极了部落里的老黄狗。 耶律山鸣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弹了弹手指,一个亲卫随手扔了两串珠宝,随后直接拎着雷脱都的衣领拖出账外。 耶律山鸣乃是耶律山屠的大兄,本来在北莽可汗身边任职,可耶律骨和耶律山屠这两父子出师不利,让家族蒙羞。 所以,耶律山鸣这个长子便主动请缨,联系上了戈丹部落首领——图越,也就是图兰的阿爹。 耶律山鸣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用一场彻底的胜利洗刷耻辱! 至于陈山这个让耶律家族蒙羞的靖狗,更是排在了耶律山鸣必杀名单的第一位。 “陈山?我耶律山鸣必定用你的血来洗刷耻辱! 话分两头,雷脱都被鞑子像丢死狗一般丢出军营,笑呵呵地将两串珠宝塞进怀里,驾船返回部落。 谁知道,等他停船靠岸的时候,部落的广场上居然灯火通明。 雷脱都一脸纳闷,摸到广场边缘,探头探脑。 可他刚刚凑过去,就被两个族人给按住。 “诶!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快放开我!” 雷脱都疯狂挣扎着,怀中的珠宝掉落在地,两个族人二话不说就把他拖到了高台下面。 “可敦!叛徒已经抓住了,这珠宝肯定是鞑子给的!” 图兰站在高台之上,穿着戈丹一族祭天的礼服,一脸的淡漠。 “雷脱都,勾结北莽,欲图抢夺贡船,偷袭大靖凉州!” “雷脱都!义兄!你可知这般行事,我戈丹一族将全族尽灭!” “现在!我以戈丹可敦的身份问你,我阿爹,图越,到底知不知情?” 雷脱都原本还想辩解,可图兰已经掀了老底,他身上的珠宝更是让他百口莫辩。 索性,雷脱都凄然一笑,也不想再隐瞒。 “知情?何止是知情!” “与耶律山鸣联系的,就是你阿爹!” “至于什么全族尽灭?哈哈哈!简直笑话!” “图兰!我的可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戈丹一族都成什么样子了?” “朝廷要的贡品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咱们连糊口的口粮都不够啊!” “与其跟着大靖被活活拖死,不如与北莽一起占领凉州,给我戈丹一族拼出一个好前程!” 雷脱都挣脱两名族人,站起身来高声怒吼,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年来,由于大靖越发腐败,戈丹一族也是水深火热,不少人被雷脱都煽动起来,一时间,不少人竟觉得投靠北莽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高台上的图兰看着族人们闪动的眼眸,连忙喊道。 “大家别听他胡言!我戈丹一族,自古以来便被北莽欺凌,当初若不是大靖太祖在这草原上替我戈丹一族打下一块落脚之地,我们早就成了北莽的奴隶!” 图兰声嘶力竭地吼着,可她嘴里那些往日的恩情又如何能让如今食不果腹的戈丹族人信服? 就在这时,李继祖划着装满粮食的小船也来到了戈丹部落,正好听见图兰的吼声。 “秀禾,听着动静,戈丹族怕是有异心了,那图兰一个弱女子,怕是撑不住场面!” 李秀禾笑了笑。 “没事,出来的时候老大交代过,一个弱女子不行,那就再加我一个!” “船上等着,这可是我加入哨箭以来第一个任务,我绝对不会搞砸的!” 李秀禾跳下小船,深吸一口气就昂首挺胸地朝着广场走去。 李继祖瘪了瘪嘴,望着李秀禾的背影嘟囔道。 “要论嘴皮子,秀禾怎么能跟我比?” “真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让秀禾去当说客。” 李秀禾刚走进广场便朗声高呼。 “大靖边军,李秀禾,奉陈校尉之命,特来送粮!” “由于船只太小,只能先送来二十石,就在河边,还请可敦安排人去搬一下。” 李秀禾这一嗓子,瞬间将戈丹族人刚刚被煽动的情绪压下。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再多的愤怒和委屈,在基本的生存面前,都是虚妄。 高台上的图兰得到李秀禾的提醒,立马招呼族人搬粮,广场上的紧绷情绪,也消散在得到粮食的喜悦中。 二十石粮食很快被搬空,李继祖也跟着来到广场。 他走到利息和背后,轻声道。 “秀禾妹子,你想怎么办?” 李秀禾微微一笑。 “老大说了,动嘴之前,得先动刀子!” “不然,不管你说什么,都没人会在意!” 说着,李秀禾径直走到雷脱都身前,扭头朝高台上的图兰问道。 “可敦,他就是勾结北莽的奸细?这珠宝也是他的?” 图兰点了点头。 雷脱都心头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 “这是我们族内的家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娘们过问?” 雷脱都话音刚落,李秀禾的腰刀已经出鞘! “唰!” 刀锋划过,雷脱都脖子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洒而出。 李秀禾抹了一把脸上血迹,在雷脱都身上擦干净刀上血迹,收刀归鞘。 “戈丹一族,都是傻子吗!” 戈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秀禾一声厉喝震住心神。 李秀禾指着地上雷脱都的尸体环视一圈,继续说道。 “投靠北莽?换条活路?可笑!” “你们看看,你们现在手里拿着谁的粮食?” “你们再看看,这奸细身上的珠宝,有你们一份吗?” “还协助北莽偷袭凉州?” “北莽的骑兵厉害,可再厉害的骑兵能攻破城池吗?” “等大靖腾出手来,北莽可以退回草原,你戈丹一族呢?” “是等着被灭族还是跟着北莽在草原上当奴隶?” “简直愚蠢至极!” 李秀禾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如一柄柄钢刀直插戈丹众人心窝。 戈丹族刚刚被挑起的反心彻底被李秀禾的铁血手腕镇压。 最关键的是,李秀禾一个弱女子却有这般气势,无形之中再次拔高了陈山的恐怖。 陈山手下一个弱女子都这样,何况那些杀胚? 李秀禾见戈丹族众人已经被震住,转身登上高台。 “陈校尉有令!” “戈丹族从今日起,迁入鹰嘴堡,每家可分得房屋,每人可分得三分土地,各自开荒所得土地,归个人所有!” “愿从者,稍后驾船跟我前往鹰嘴堡。” “不从者,杀无赦!” 李秀禾说完,扭头看向图兰。 “可敦,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图兰整个人都还沉浸在李秀禾的霸气之中,看向李秀禾的双眼,直冒星星。 “嗯!秀禾姐,交给我吧!” 第56章 陈山不当人的一天 “就你叫图越啊?” “给老子绑了!” 杨啸风招了招手,两名亲卫立马扑了上去,正躺在红袖招里“养病”的戈丹“病号”族长——图越就被被绑了个结实。 图越刚要开口喊冤,一旁的陈山直接一手扣住其下巴。 “咔咔!” 图越的下巴立刻分了家。 杨啸风看得眼前一亮。 “真利索!之前说好了,你这手艺得教我,这仗之后,到我府上住一个月!” 陈山扬了扬下巴。 “我学费可贵啊!” 杨啸风踢了陈山一脚。 “多少钱老子也给得起!倒是你,别他娘的折在草原上!” 陈山拍了拍杨啸风的肩膀,一脸轻松地说道。 “放心,我要想跑,没人抓得住。” “这老头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鹰嘴堡那边还得安排一下。” 杨啸风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己悠着点,别玩脱了!” ………… 陈山回到鹰嘴堡,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耶律骨的铠甲和耶律山屠的狼牙挂在戍堡外,还让人用大靖语和北莽语写了两幅大字—— “狼神最忠实的信徒,不过是我陈山刀下的野狗!” 这话挂出来,陈山还嫌不够,又让人写了上百份,骑着马用哨箭往草原深处一顿射。 做完这些,陈山刚坐下休息,就听到李继祖欢天喜地的声音。 “老大回来了没?” “我告诉你!秀禾妹子这次可真他娘霸气!” “我给你说啊……” 陈山一听就知道李秀禾已经摆平了戈丹族,立刻起身走出房间。 “来,好好说说,秀禾有多霸气?” 陈山靠着门框一脸坏笑地打趣,李继祖连忙转身。 “老大!我给你说,秀禾妹子可真是绝了!” 李继祖朝着陈山走来,但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 只见原本还在和图兰有说有笑的李秀禾一见陈山出来,立刻把图兰丢到一边,双腿倒腾着就冲到陈山面前。 “报告校尉!哨箭队员李秀禾要满完成任务!” “共接纳戈丹族三百四十七人,贡品六百五十箱!” 陈山瞬间站直身体,一脸严肃地回道。 “很好!很有精神!” “除了图兰自己那几箱草药之外,其余的都给老子搬到地窖去!” “是!” 李秀禾拱手行礼,昂首挺胸地转身离开,活像只斗胜的大公鸡! 陈山摇头苦笑,招了招手将李继祖叫到身前。 “其他人呢?活干得怎么样?” “都在仙女渡忙着呢!” “虽说水不深,但咱们的地雷也不防水,再加上老大你说要多设几道防线,李铁柱正带着人刨山呢!” “我估计啊,起码还得两天!” “不过……老大,戈丹族的贡船都被咱们搬空了,那毕竟是贡品啊!” “咱们这么搞,不好吧?” 陈山眼睛一瞪,一巴掌就扇在李继祖头上。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 “戈丹族的贡船是被鞑子劫的!贡品是被鞑子抢的!” “娘的,老子操持这么大个鹰嘴堡,本来就没钱,现在又来了这三百多口子人,老子不这么干,等着饿死?” 骂完,陈山又提醒了几句,就带着李继祖来到图兰身前。 “图兰!麻烦你召集一下族人,我说两个事。” 图兰闻言,也没耽搁,向陈山道了声谢之后,立马将族人都集结到了练兵场上。 鹰嘴堡虽然彻底翻新过一次,但三百多人聚在练兵场上,还是有些拥挤。 图兰清点了一下人数,朝陈山点了点头。 陈山点头回应,立马扯着嗓子喊道。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鹰嘴堡的一员!” “我承诺给你们分配的房屋,目前还没建成,等大战之后,再给你们盖,我决不食言!” “这段时间,你们就分散开来,到山下李家村借宿,衣食住行,我陈山都包了!” “现在!麻烦你们给我凑出一百套戈丹族服饰,交给我旁边这位李继祖!” “你们到了鹰嘴堡,但北莽鞑子依旧盯着你们的贡船,我需要派人去解决,明白吗?” 戈丹族人纷纷点头,不一会儿就凑出一百套衣服。 陈山一把拉过李继祖。 “你待会儿给他们安排住宿的时候,留个心眼,把人全给老子打散,让李家村的帮忙盯着!” “上来的时候,再给我选一百个水性好的,我待会儿带他们出发。” 李继祖点了点头,连忙招呼着戈丹族众人下山安置,在陈山的特别授意之下,戈丹族人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款待。 李家村的百姓也相当懂事,一个劲儿地夸陈山多么英明神武,整个鹰嘴堡在陈山的带领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戈丹族人听在耳中,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安排完以后,陈山又单独找到了图兰。 “图兰,我带你去村里逛逛?” 见族人终于安顿下来,心情大好的图兰高高兴兴地就蹦跶到陈山身边。 “好啊!好啊!” 陈山带着图兰在村子里闲逛,一路闲聊,直到四周再无一人,陈山才说到正事。 “图兰,你阿爹肯定是保不住了,希望你能理解。” “而且,如果你想真的保全族人,我有个建议。” 图兰见陈山突然严肃,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阿爹的事太大,没人能保得住,这我早就有所准备了。” “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陈山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压着声音说道。 “你和端王殿下之间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你们如此秘密行事,必然上不得台面。” “依我之见,不如就借着鞑子抢劫贡船的事,借题发挥一下。” “就说整个戈丹族,都被鞑子灭了!” “这样一来,你的族人也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好好过日子,而你身上的事,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一群[死人]身上!” 听着陈山的建议,图兰很是心动。 她为端王做事,就是为了给族人找一条活路,唯一的担忧就是事情败露会牵连族人。 可如今,陈山的建议无疑是彻底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 “行!族人那边,我回去就交代,让他们对外都以李家村村名自称。” “陈山!多谢你!你真的是我戈丹一族的贵人!” 陈山老脸一红,伸手在鼻头蹭了蹭。 要是上辈子老战友看见他这动作,立马就知道陈山这瘪犊子玩意儿肯定是心虚了! 图兰这丫头太实诚了! 搞得老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山这一系列的打算,都是为了吞下戈丹一族的人口和财富,用于壮大自身。 但话又说回来,陈山虽然目的不纯,但也会真心实意地庇护戈丹一族。 毕竟进了鹰嘴堡,那就是他陈山的人! ………… 北莽军营,一个鞑子斥候双手捧着一只哨箭跪在耶律山鸣脚下。 “将军,经游骑查探,那陈山将少将军的盔甲和二将军的狼牙当众悬挂,并在旁边挂着两幅大字!” “那陈山还生怕咱们看不到一般,派人深入草原,用哨箭射来字条。” “经过游骑辨认,这字条上写的,就是那两副大字。” 耶律山鸣取下哨箭上的字条一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陈山!本将军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将你的鹰嘴堡屠个干净!” 第57章 凉州河畔,鞑子过万! “报!!!” “校尉!河对岸有数千鞑子集结,正在搭设浮桥!” 陈山刚和图兰一起往回走,一个哨兵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陈山一把按住哨兵肩膀,用力拍了拍。 “别慌!鞑子而已,来多少死多少!” “走,带我去看看。” 陈山一进戍堡,就看见练兵场上挤满了人,李家村的辅兵和新兵们挤在一起,一个个神情紧张,手足无措。 正准备去山下找陈山的李秀禾立刻跑了过来,她还没开口,一个眼尖的见陈山来了,顿时嚷嚷道。 “校尉!河对面好多鞑子!越来越多,都快上万了!” “他们在搭浮桥,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这人一开口,瞬间引爆了全场的紧张情绪。 一时间,全场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那慌乱的神情,要不是陈山都认识,还以为是哪逃来的难民呢! 白瞎陈山带他们训练这么久,仗还没开打呢,一个个就慌成这样! 若是这时候对面鞑子嚎上一嗓子,这群人都得吓尿裤子! 陈山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吼道。 “慌个屁!” “这些新兵没见过世面,你们这些辅兵也跟着起哄!” “当初老子带着四十几号人都能全歼上千鞑子,你们睁开眼看看,如今的鹰嘴堡是你们亲手修起来的!” “告诉我!鞑子进得来吗?” “谁再跟老子咋咋唬唬,动摇军心,老子现在就砍了他!” 一顿怒喷,稍稍压制了慌乱的情绪,陈山爬上哨塔,朝河对面望去。 西面的树林在上次雪埋黑狼骑的时候就被烧了个精光,后来在布置防御工事的时候,陈山直接将西面的树全砍了。 此时,河对岸万余鞑子毫无遮挡地出现在陈山眼前。 上万人,军帐连天,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黑压压一片,无声地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陈山面色如常,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 “人多又怎样?低级的战术,粗糙的军备,在老子面前就是一群原始人!” “老子占据地理,鹰嘴堡已经改造完毕,手里还有黑火药这种大杀器,人手虽然不多,但也够用,要是这样都守不住,老子不如找个尿坑淹死!” 连续的心理暗示,将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陈山脸上漏出轻松的笑容。 趴在栏杆上朝下方看去,陈山发现戈丹族的人也挤了进来,那一脸的惊慌更是明显。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陈山制定对策的时候,陈山却笑呵呵地朝李家村的老族长招了招手。 “老族长!把咱们剩下的牛羊全宰了,今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就当是庆功宴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图兰更是直接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陈山!这仗还没打呢!鞑子就在对岸,开什么庆功宴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想出对策,要不然,这一顿可就是咱们的断头饭啦!” 图兰语气焦急,李秀禾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在李秀禾眼里,陈山说的话就是军令!是圣旨!哪里轮得到图兰这个所谓的部落公主来质疑。 陈山自然将李秀禾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也不着急解释,而是等着李秀禾站出来应对。 可李秀禾却没有丝毫要出头的意思,反而转头直勾勾地看着陈山,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 见此,陈山无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按照陈山原本的计划,鹰嘴堡的防务是要交给李秀禾的,而他自己则是准备自己带人抢在鞑子之前在仙女渡设伏。 上次陈山点名让李秀禾去当说客,就是想让她尝试着成为一个领导者。 但现在看来,李秀禾只是把它当成一次任务而已,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万事都要听指挥的小根本,并且根本没有想要出头的意思。 哎!前世有句话怎么说的? 哦!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没办法,只能先让李继祖带人过去,自己留下带着李秀禾先打上一仗熟悉熟悉。 打定主意,陈山朝李继祖扬了扬下巴。 “李继祖,这没你事儿,现在马上带人过去,你那边绝对不能慢!至于庆功宴,等仗打完了,老子亲自下厨,给兄弟们补上!” “行嘞!我们可等着尝老大的手艺!” “弟兄们!跟我出发!” 李继祖没有丝毫紧张,大大咧咧地招呼着众人上山。 不过,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发现陈上刚刚的目光全在李秀禾身上,临走时用胳膊肘顶了顶李秀禾。 “秀禾!老大在等着你出头呢!” “把握机会啊!” 李秀禾根本不明白李继祖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看陈山,又想向李继祖询问,可等她转头,李继祖早就跑没影儿了。 等我出头?什么意思? 老大还在这呢!我出什么头? 鹰嘴堡不是应该老大说了算吗? 李秀禾那被封建社会毒害的小脑瓜还没能理解李继祖话中的意思,陈山就再次开口。 “图兰!稳稳神,别自己吓自己。” “河对面的鞑子,那就是来送军功的!” “所有人都听好了!” “今天晚上,给老子可劲造!老子替你们站岗!” “吃饱了肚子,等着鞑子上门送死!” “对了,你们上墙头的时候,记得带张凳子啊。” 闻言,一个李家村的辅兵不解地挠头。 “敢问校尉,让俺们带凳子干嘛?” 陈山双脚夹着梯子滑下哨塔。 “还干嘛?你傻呀!站着杀鞑子多累啊!” “看见咱们墙外边的那个反斜面没?鞑子的箭就是个摆设!” “想要攻进鹰嘴堡,就只能闯过重重陷阱,用钩爪爬上来!” 陈山走到那名辅兵身前,双手转动其肩膀,让他面朝鹰嘴堡的高大围墙。 “你看看,等鞑子爬上来,你就搬个凳子,拿把镰刀,一刀一个,跟他娘割麦子一个样! 陈山动作很夸张,笑得更是放肆,众人看着陈山的样子纷纷笑出了声,刚刚的紧张和压抑转眼间消失无踪。 图兰看着陈山的背影,脑子里想着陈山描绘的场景捂嘴偷笑。 “搬个凳子杀鞑子?” “谁家将军这么没正形?” 李秀禾闻言转头,看着图兰脸上的笑容突然明白了李继祖的意思。 老大三言两语就能让被上万鞑子吓得心惊胆战的众人重新燃起信心。 仿佛只要陈山这个人站在这,鹰嘴堡就固若金汤! 老大!你是想让我带着大家作战吗? 可在我眼里,你的位置无人能替代啊! 而且,我够资格吗? 李秀禾吐出一口浊气,缓步朝着陈山走去。 第58章 狼牙镶进狗嘴里! “这羊蹄炖得不错啊!软烂脱骨!” “弟兄们放开了吃!等打完这仗,咱们再拿对面鞑子的脑袋换酒肉!” “你!就你!给老子留两口!老子待会儿还得替你小子站岗呢!” “哈哈哈!快点抢啊!老大都要上手抓啦!” 一阵欢闹中,鹰嘴堡军心彻底凝聚,陈山也遵守承诺,独自爬上哨塔站岗。 这时,从白天就跟在陈山后面一声不吭的李秀禾也爬上了哨塔。 “老大,对……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陈山回头笑了笑,轻轻敲了李秀禾一个爆栗。 “这有什么错不错的,也是我太心急了,总想快点让你们成长起来。” “倒是我忽视了一点,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首先就要有足以担当重任的自信。” “但这种自信不是一两天就能养出来的,而是需要自己一次次的成功才能获得。” “我想,我应该再给你一些时间。” “这次防守战,咱们占据地利优势,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脑子里多想,我的每一道命令都会让你去传递,记得好好在将士中树立威信。” “我不会一直待在戍堡里,你要做好承担重任的准备!” 陈山声音很轻,像是在和好友唠家常,李秀禾听得眼含热泪。 “老……老大!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山听着身边的哭腔,笑着转头。 “哭吧,哭吧,不过要记得,以后哭的时候一定要躲着人。” “你看看!本来挺好看一姑娘,哭得鼻子眉毛都皱一块儿了!让别人看见,你都嫁不出去了!” 陈山说着,扮了个鬼脸,人家李秀禾哭得好好的,硬是被整破功了! 噗呲一声,鼻头喷出一个蚕豆大小的鼻涕泡! “哎呀!我知道啦!” “老大你也好好休息,我下半夜来换岗!” 李秀禾说完,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逃似地滑下楼梯,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陈山无奈地摇头笑笑,转身望向北面的一片漆黑。 “来吧!都来吧!” “你们的坟墓已经挖好了!” “过了这关,我也能腾出手来好好发展了!” 陈山望着无数北莽鞑子潜藏的夜幕呢喃着,而另一边的杀虎口,杨啸风正在一片火光中带着一众士兵连夜加固城防。 “竹筋一定要搓结实!不然修出来的城墙一撞就踏!” “还有你!你他娘干啥呢!反斜面!反斜面!斜面对外!你他娘的装反了!” “你他娘的是防鞑子的箭,还是我们的箭?” “他娘的,不动脑子!” 火把的光亮照在杨啸风的大黑脸上,黢黑的皮肤居然反射出金属的光泽,配上他那震破天的大嗓门,居然还平添了几分威势。 杨啸风在一旁咆哮着催促,底下干活的士兵也在窃窃私语。 “哎!这定疆王府出来的是有本事哈!” “我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办法盖房子,修城墙,不仅快,还挺牢靠!” 一个缺牙边军一边搓着竹筋,一边小声地和旁边的袍泽念叨。 谁知道,一旁的正偷懒抠脚的袍泽却斜眼瞟了过来。 “你知道个啥!这可不是定疆王府的办法!而是我们凉州自己人的办法!” 此话一出,缺牙士兵立刻来了兴趣。 “诶!还有这回事?你快给说道说道!” 抠脚汉子撕下一块死皮,舒坦地呻吟一声。 “嘿!你还真问着了!” “听说过鹰嘴堡那位陈校尉不?这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 “就凭这办法,人家都快把鹰嘴堡修成城池啦!” “就连官道上都修起来数丈高的城墙啦!” 抠脚汉子说得眉飞色舞,双手的动作更是夸张,缺牙汉子哪里相信。 “你骗鬼呢!” “鹰嘴堡我还不知道?” “那地方穷山恶水的,怎么可能修得这么气派?” “再说了,他哪来那么多钱修?” 抠脚大汉被质疑,顿时不乐意了,把脚往鞋里一塞就嚷嚷道。 “嘿!你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这事我还能骗你?” “你但凡在凉州城里打听打听都知道,陈校尉可是靠着一千黑狼骑的脑袋硬是从一介罪奴成了戍边校尉!” “连大头兵都不是,一夜之间就成了朝廷七品武官,更是和那位定疆王府的十三公子相交莫逆!” “别说一千鞑子的赏银,就凭杨都尉一句话,别说翻修鹰嘴堡了,就是把咱们杀虎口修一遍都够了!” 缺牙汉子听得一愣。 “罪奴?一夜之间变成将军?!” “咱们凉州还有这等人物?” “要是,我们也杀上一千个鞑子,是不是也可以……” “哎哟!” “嗷!” 两人正畅想着出人头地,杨啸风的鞭子就抽在身上。 “他娘的!就你们还想跟陈山比?” “你们连修筑城防都他娘的敢偷懒!” “你们知不知道?等鞑子攻上来,这城防能保你的命!” “都给老子加紧干!” “想靠着军功逆天改命,得先活下来!” ………… 北莽中军大帐。 耶律山鸣端坐于帅位之上,诸将分列两旁。 “报!” “杀虎口灯火通明,正在连夜抢修城防!” “鹰嘴堡毫无动静,甚至连站岗放哨的人都没有!” “戈丹部落贡船已经在装配橹桨,应该是准备出发了!” 耶律山鸣闭眼思索片刻,有条不紊地下令。 “扎营戈丹以北的三百狼骑,即刻出发,务必在明日天亮之前抵达仙女渡!” “攻打鹰嘴堡的一万精骑,明日一早先按兵不动,等我军令!” “至于杀虎口嘛,天一亮,三万大军全力猛攻,只要还有一个人,攻势就不能停!” 耶律山鸣言罢,众将俯首领命。 眨眼间,整个大帐内就只剩下耶律山鸣一人。 耶律山鸣抚摸着面前的舆图,眉头紧皱。 “陈山当真如此托大?” “还是有恃无恐?” “一个小小的鹰嘴堡面对我北莽上万勇士,居然连岗哨都不设?” “还是说,大靖已经放弃了鹰嘴堡?” 耶律山鸣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 “来人啊!” “派斥候过河探查鹰嘴堡情况,事无巨细,本帅都要知道!” 下完令,耶律山鸣挑着烛火沉思,直到下半夜,前往鹰嘴堡查探的斥候才回来。 “报!” “陈山在鹰嘴堡宴请全军,说是……说是……” 耶律山鸣微微抬眸,声音中带着怒意。 “说!” 斥候吞了口唾沫,低声说道。 “说是庆功宴,等着咱们去送死!” 耶律山鸣刚要发怒,又一个斥候跑了进来。 “禀大帅!” “我们都被陈山发现,他用弓箭射出一封信件!” 耶律山鸣伸出右手,斥候飞快的双手递上。 打开信封,纸上只有两句话。 “耶律山鸣是吧?你的铠甲质量如何?你侄子这个用来擦脚都硌得慌!” “狼牙不错,刚好我家看门狗掉了两颗牙,把你的也借我使使,我凑一对儿镶进狗嘴里!” 耶律山鸣看完,瞬间将信纸撕得粉碎! “陈山!你欺人太甚!” 信纸的碎片飘洒,抖出少许白色粉末,正是之前毒杀耶律山屠的剧毒! 耶律山鸣虽然怒不可遏,但也注意到了飘洒的粉末。 瞬间,他就想起了那个被陈山毒死的兄弟! 娘的!陈山!你好不要脸! 耶律山鸣立刻往后倒去,捂住口鼻就朝着帐外大喊。 “传军医!快!” 第59章 贡船搁浅,李继祖豪赌 “大帅!大帅!” “您感觉怎么样?” 耶律山鸣在亲卫和军医的呼唤中醒来,刚一张嘴,鼻腔里就传来一股恶臭! “呕!什么味道!呕!” 此话一出,军医立刻跪倒在地。 “禀大帅!是人中黄!此毒毒性极强,极快,下官赶到时,大帅中毒已深。” “迫不得已,下官只能用人中黄先行催吐,再行解毒。” “请大帅恕罪!” 人中黄?那不就是屎吗! 我!耶律山鸣!北莽当代领军人物!居然要吃屎才能活命! 陈山!你该死啊! 耶律山鸣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滚下去!都滚下去!” “给本王抬水来!抬一大桶!” “陈山!我耶律山鸣起誓!破关之后,食汝肉!寝汝皮!” ………… 戈丹部落内,李继祖带着一百新兵已经扮作戈丹族人登上了贡船。 李继祖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尽量模仿着陈山的行为举止不断宽慰着手下新兵。 “都别怕!鞑子本就不善水战,来劫贡船的人也不会太多,咱们只要守好甲板就行。” “等到了仙女渡,哨箭小队也会帮忙,咱们这趟出来,就是舒舒服服赚军功的!” “等赏银发下来,你们准备怎么花?” “反正我是要去凉州城潇洒一圈,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凉州城呢!” 李继祖的嘴皮子和情商确实没得说,三言两语下去,新兵们都开始畅想怎么花赏银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在交谈中渐渐消散。 天边微亮,底舱摇桨的士兵跑上甲板。 “什长!水位太浅了!咱们再往前走就要搁浅了!” 李继祖借着朦胧的天光打量一番,顿时心头一紧! 船还没到仙女渡! 昨天李继祖专门驾船巡了一圈,将伏击地点定在了距离仙女渡半里处的小山坳里,李铁柱带领的哨箭小队也在那里! 但天公不作美,今天的水位下降得极快! 明明距离伏击地点还有三里地,居然就走不动了! 若是这时鞑子劫船,哨箭小队根本无法及时支援! “娘的!来的鞑子可千万别太多啊!” “要是这船真被鞑子劫了,等水涨起来,哨箭小队根本拦不住!” “就算哨箭用手雷把船给炸了,老大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话音刚落,岸边就传来阵阵马蹄声,乍一听,绝对不下两百! 娘的! 就这二层高的船,鞑子踩在马背上都爬上来了! 没有哨箭的支援,这一百新兵绝对顶不住! 按照陈山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吃掉这批抢船的鞑子,然后再假装鞑子入侵鹰嘴堡后方,制造假象引诱鞑子主力出击。 诱敌成功之后,贡船必须立刻返回仙女渡上游,乘着河道水位变化,直接沉船截水! 所以,这艘贡船无论如何都要控制在手里! 李继祖急得满头大汗,眼珠子在眼眶里猛转。 “我答应过老大,一定会把弟兄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娘的!赌了!” “命令!所有人立刻弃船,王杨!跳船之后立刻往下游三里外通知李铁柱!” “这水要到正午左右才能涨起来,务必要在贡船出发之前抢回来!” 王杨是当初哨箭选拔时落选者之一,李继祖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此时,面对李继祖如此军令,王杨有些踌躇。 “继祖!你一个人留在船上太危险了,咱们这贡船可是空的!鞑子一上来就露馅了!” 李继祖没时间解释,直接一脚就把王杨踢下河。 “娘的,打仗的时候,称职务!” “所有人,立刻跳船!” 通知完新兵,李继祖冲上船头,扯着嗓子高喊。 “鞑子来劫船啦!快跑啊!” “还不快跑!等死呢!” 刚刚喊完,鞑子骑兵已经纵马下河,将贡船团团围住。 李继祖立马变了嘴脸,直接操着一口流利的北莽语探头朝下方鞑子喊道。 “快上来!人都被我支走了,咱们等到正午就能直接顺流而下,活捉陈山!” 下方站在马背上正准备爬船的鞑子顿时一愣。 这谁?自己人?有人认识吗? 李继祖见鞑子被搞懵了,立刻加大火力,直接趴在甲板上朝下方伸出右手。 “快上来!我拉你!” 两百多个鞑子陆续登船,李继祖像个狗腿子似的冲着鞑子们点头哈腰。 这时,领头的百夫长终于问出了所有鞑子心中的疑问。 “你是谁!我记得上次报信的不是你!” 李继祖舔着脸上前。 “嗨!雷脱都是我表哥!” “他告诉我,今天来接各位上船,能有赏钱!” “上次他去报个信都能得那么大两串珠宝,您看,我这么大功劳,是不是得多赏些?” 李继祖赌的就是这次带队的鞑子是耶律山鸣的绝对亲信,肯定知道雷脱都这个奸细的存在。 而两串珠宝这种细节,更是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可信度。 李继祖此刻彻底化身狗腿子,微微躬身,一脸卑微的讪笑,双手不自主地搓动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百夫长的右手,眼中期盼着奖赏。 百夫长皱着眉打量片刻,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李继祖脸上。 “妈的!滚开!老子出来玩命都没赏钱,你他娘还想要赏钱?” “狗一样的东西!趁老子高兴,快滚!” 李继祖捂着脸,龇牙咧嘴地退后一步,踌躇片刻又挤出一个笑脸。 “军爷,那您看,该俺的赏钱……” 李继祖彻底把一个要钱不要命的狗腿子演活了,但同时也将鞑子百夫长彻底惹火了。 “啪!” “你他娘的!” “还敢要赏钱!” 百夫长一巴掌将李继祖扇倒在地,又猛猛地补上几脚。 李继祖彻底进入了角色,面对鞑子百夫长的几记猛踹,硬是生生止住自己训练出来的防守本能,直接用胸口硬接! “噗!” 几脚下去,李继祖直接喷出一口血沫。 李继祖的惨状勾起了鞑子们的残暴天性,不用百夫长开口,纷纷上前朝李继祖痛下黑手。 “不要了!各位军爷!俺不要啦!” “饶命啊!” 鞑子们听见李继祖的求饶声笑得更加猖狂,百夫长的火气也消了下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手。 李继祖强忍着疼痛,艰难地起身跪在百夫长脚下。 “大爷!放过我!我会驾船,你们用得上我!饶我一命!” 鞑子百夫长一脚踩在李继祖头上,脸上露出一抹讥讽。 “狗一样的东西,别在这碍眼!” “滚到底舱去!” 李继祖连忙喊道。 “明白!明白!我这就滚!” 百夫长抬脚松开,李继祖刚想要起身,又被百夫长一脚踩下。 “狗一样的东西,就该像狗一样的爬,不用我教你吧?” 李继祖紧咬嘴唇,双眼紧闭,低声道。 “知道!军爷!我知道!” 李继祖四肢着地,一点一点地朝着船舱爬去,时不时还要被鞑子踹上一脚,贡船上,竟是鞑子猖狂的笑声。 李继祖此时才知道,肩上扛着弟兄们的指挥官,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第60章 战端起! “所有人,上城墙!” “李广义,带人分发手雷!” “辅兵在城墙下待命!” 一大清早,鹰嘴堡里就充斥着陈山带着破音的咆哮。 堡内四百战兵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鹰嘴堡外,鞑子已经开始组织大军通过浮桥,在西面平原上集结。 陈山站在城墙上,面色沉静,没有丝毫慌乱,手中拿着鼓槌在身旁大鼓上轻轻敲击。 看着不断通过浮桥的鞑子,陈山嘴里轻声念叨。 “他娘的!也就是老子兵力太少!” “要不然,你他娘要是能安安稳稳过河,老子都不姓陈!” 按理说,以陈山特种作战的思维,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渡半而击的机会。 但奈何手下兵员的整体素质确实拉胯,陈山思虑良久,还是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打算。 手下最强的哨箭小队已经派出去了,剩下这批新兵,一是没见过血,二来,训练时间不长。 虽然陈山花费人力物力,抓紧训练,也只是比其他凉州边军好点而已,完全没有达到足够执行突袭任务的标准。 要是陈山真的一拍脑门带人突袭浮桥,怕是还没靠近就会被鞑子的箭雨射成刺猬。 没办法,不管陈山有多不情愿,这场阵地防御战也不得不打。 “呜~” 在陈山可惜痛失机会的同时,鞑子也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鞑子骑兵派出三百先锋,催动战马朝着鹰嘴堡冲来,与之前耶律骨的战法一样,都是前来试探的。 但这批鞑子明显比耶律骨手下的那批要精明得多,虽然冲锋速度很快,但每一骑之间的间隔都拉得很长。 这样做,不仅可以避免一人触动陷阱,整队遭殃的情况,还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探明陈山的陷阱布置。 突然! 一名鞑子骑兵的战马踩进陷坑,马上的鞑子立刻调整姿势,保证自己不会被战马压倒,待战马落地时,更是直接就地打滚,卸去力道。 除了这一个,其余鞑子先锋也是如法炮制,陷坑,木刺等机关被一一触发,但除了几个身手不好的被摔伤之外,其余鞑子居然都安然无恙。 身为传令兵的李秀禾站在陈山身旁,见鞑子仅仅折损几人就过了陷阱区,顿时紧张起来。 “老大!这群鞑子不一般啊!” “咱们的陷阱区都快被冲破了!” 相比李秀禾的紧张,陈山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放心,要的就是他们过来!” “等他们以为解决了陷阱,才是咱们发力的时候。” “等着吧,等他们大部队冲过来,后悔都来不及!” 仿佛是为了迎合陈山的计划,探路的鞑子在冲破陷阱区一路驰骋之后,后方的鞑子大军也开始出动,这一次足足出动了一半。 顿时,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平原。 鞑子大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骨制箭矢铺天盖地地落下! 陈山大手一挥。 “防箭!” 霎时间,所有新兵立刻蹲下,掀起城墙内的木板盖在头上。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打在木板上噼啪作响! 举盾观察的陈山见鞑子大部队已经在箭矢的掩护下突进到百步之外。 陈山立刻铆足力气连敲三声重鼓! 这是陈山准备的“战地通讯装置”,没办法,他对于这批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实在不放心,生怕他们听不清战场上的号令,便用鼓声来代替。 三声鼓响,代表着第一道防御机关启动。 只见新兵们一把推起木板,从身下拿出一个巨大的弹弓,四人一组,一人负责高举木板抵挡箭矢,一个负责将弹弓插上城墙,一个负责拉开弹弓,最后一人立刻填装弹药。 “咚!” 又是一声鼓响,这是发射的讯号! 顿时! 一连三波,城墙之上飞出数百枚黑色“炮弹”,砸落在鞑子大军之中,碎落一地! 鞑子大军见天上有异物砸来,纷纷驱马闪避,但那黑色“炮弹”落地之后,却并无任何异动。 甚至那些躲避不及被“炮弹”砸在身上的鞑子也毫发无伤。 “这是什么?”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一个被砸中的鞑子抹了一把送到鼻尖轻嗅。 但还没等他分辨出来是什么,刚刚还在冲锋的大军就开始骚乱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狼粪!狼粪!战马受惊了!” 顿时,数千人的大军阵型大乱,嗅到天敌气息的战马乱作一团,任凭鞑子如何驾驭都无济于事,鞑子大军就这么挤在百步开外,不得寸进! 陈山嘴角一勾。 “老子这可是边境戍堡啊!还能缺这玩意儿?” 陈山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立刻又是两声鼓响。 “咚、咚!”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新兵疯了一般拉弓射箭,杨红笑送来的城防弩也是分秒不停! 四轮箭雨接踵而至,乱成一团的鞑子大军顿时死伤惨重,鹰嘴堡下响起震天的惨叫声。 “老大!咱们赢了!” “鹰嘴堡守住了!” 李秀禾兴高采烈地在陈山耳边欢呼,但陈山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 因为,陈山发现他大大低估了鞑子的组织纪律性。 原以为,这一番反击怎么也能将鞑子逼退,可没想到,箭雨之下,鞑子虽然死伤惨重,所有鞑子也都下马躲避,但却没有一个人退走! “耶律山鸣是有一套啊!被射成这样还没有溃败!” “怪不得凉州边军这些年来败多胜少,除了边军自身拉胯以外,这鞑子是真不弱啊!” 这时,后方鞑子军阵中响起一串沉闷的号角声。 现在鹰嘴堡下方的鞑子大军里立刻响起呼喊声。 “蒙眼!刺马!” 一时间,所有还活着的鞑子立刻撕下衣物蒙住马头,翻身上马的同时,弯刀狠狠砍在马臀上! 本就受到惊吓的战马在疼痛的刺激下顿时发狂,但由于鞑子蒙住的马眼,战马并不能辨别方向,只能顺着缰绳的指引疯狂冲刺。 顿时,原本还一片混乱的鞑子骑兵,瞬间启动,如同疯魔一般朝着矗立在官道上的城墙撞去! 陈山眼睛一眯,立刻举起右手! 竹筋泥土所筑的城墙虽然还算坚固,但毕竟比不了青石垒砌的城墙,若是任由鞑子骑兵这样猛撞,绝对顶不住! 城墙一塌,鞑子骑兵便可绕行包抄,将鹰嘴堡团团围困! 第61章 拯救大兵继祖! “手雷!” 陈山大喊一声,手中鼓槌重重砸下! “咚!” 一声!这是投掷手雷的命令! 所有新兵立刻放下弓箭,拿起身旁的竹筒手雷就点燃了引线! “嗖嗖嗖!” 一颗颗竹筒手雷不要钱地往鞑子大军中砸去。 鞑子们还以为又是狼粪的把戏,纷纷对竹筒手雷嗤之以鼻。 哼!同样的把戏还想再来? 现在战马可被蒙住了双眼,越是用狼粪威胁,反而跑得更快! 只要能冲破城墙,一个小小的鹰嘴堡,就是铁蹄下的烂肉而已! 可几息之后,鹰嘴堡下响起的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鞑子的美梦彻底摧毁! “轰轰轰轰!” 火药!陈山最后的杀手锏! 即便只是威力最小的黑火药,那也是超越时代的产物! 剧烈的爆炸声不断轰鸣! 鞑子与战马顿时化作漫天飞舞的血肉,涂抹在他们至死都没能到达的城墙下! 待烟雾散去,鹰嘴堡下只剩一地不成人形的血肉! 四百人投掷的手雷,其威力堪比前世正规军的一轮炮击! 数千大军被全歼,驻扎在后方的鞑子们彻底坐不住了。 想要继续进攻,却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宛如天雷般的爆炸。 想撤退?耶律山鸣的暴虐如同悬在头顶的屠刀,谁敢无令而退? 没办法,鞑子剩下的数千预备队只能在西边平原等着耶律山鸣新的命令到来。 就这样,陈山和鞑子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半个时辰,直到一个传令兵到来,鞑子大军才陆陆续续退回到凉州河对面。 陈山看着鞑子大军退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秀禾!什么时辰了?” 李秀禾转身看向身后的漏壶,连忙答道。 “晨时三刻!” 陈山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战鼓上,望着东面嘀咕道。 “仙女渡那边也该动手了啊!” “怎么还没消息传来?按黄猿的脚力,这时候应该都来报信了啊!” “难道出事了?” ………… 此时,仙女渡前的小山坳里,王杨一脸焦急地拉着李铁柱。 “铁柱哥!快去救救咱们什长吧!” “他一个人在船上跟鞑子周旋,再耽误下去就完啦!” 李铁柱闻言并未心急,而是轻轻拍了拍王杨的肩膀。 “王杨!先别急!继祖有没有话让你带给我?” 王杨吞了口唾沫。 “有!什长让我告诉你,必须在贡船出发之前抢回来。” “今天的水位下降得太快,贡船就停在上游三里处,船上有两百鞑子!” 得知具体的信息,李铁柱顿时眉头就皱到一块。 “两百鞑子,怪不得继祖要让你们先跑。” “没有支援,让你们在船舱里和两倍鞑子近身肉搏,就是让你们送死!” “但现在攻守异形,咱们想要抢回贡船怕是不容易啊!” 李铁柱苦思冥想的想办法,一旁的洛二虎却坐不住了。 “娘的!不容易还不是得抢!” “继祖可是咱们哨箭的兄弟!” “老大说过,咱们哨箭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弟兄!” 洛二虎咋咋呼呼的,直接朝着众人喊道。 “你们什长为了让你们活命,自己留下和鞑子周旋,你们要还是个爷们儿,就跟老子杀回去!” “老子打头阵!把咱们自己的弟兄救回来!” 这一嗓子下去,一百新兵顿时就炸了,纷纷嚷嚷着要回去就人,完全忘记了之前对鞑子的恐惧。 “洛头,我跟你去!谁不去谁孙子!” “就是!什长为了救我们留在船上,咱们绝不能见死不救!” “杀回去!杀回去!” 没办法,李继祖这人,天生的社牛,早就和手下这群兄弟打成一片了。 再加上之前李继祖为了他们,让自己深陷险境,更是把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要是这时候还因为害怕而不敢去救,那就真不配自称凉州爷们儿了! 就在这时,一向沉稳和气的李铁柱突然起身,一脚将洛二虎踹倒在地,一反常态地怒骂出声。 “洛二虎!你他娘给老子闭嘴!” “还有你们!要是不想辜负继祖,就给老子消停待着!” “还他妈救人?” “就你们这群新兵蛋子,还没爬上船就得被鞑子砍死!”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李铁柱发起火来居然这么吓人,刚刚被洛二虎挑起的劲头顿时被压了下去。 洛二虎被骂得一愣,脑子里也想起了陈山之前的话,也不敢还嘴,只能一脸焦急地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让继祖死在船上吧?” 李铁柱没好气地瞪了洛二虎一眼,沉声道。 “现在鞑子占据有利地形,绝不能硬来,必须先想办法把鞑子逼下船。” “要是硬攻的话,就算把贡船抢回来了,还能剩多少人?” “别忘了,咱们还要完成任务,要是死伤过多,怎么把那么大艘贡船开到上游去?” “你们都给老子想办法!” “必须把鞑子引下船!“ 众人闻言,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没一会儿,洛二虎这个大聪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我想到了!” “咱们砍几棵树,把河道堵上,贡船过不去,那鞑子就要下来清理!” “两百个鞑子,咱们多砍几棵,让他们慢慢搬!” 洛二虎一说完,新兵里面居然有几个还拍手叫好,看得李铁柱一愣一愣的。 李铁柱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骂人的冲动,一脸无奈地问道。 “洛二虎,你知道鞑子为什么要趁着河道干枯的时候上船吗?” 洛二虎转过头来,一脸自信。 “知道啊!他们不会水嘛!” 李铁柱见洛二虎还没反应过来,彻底忍不住了,直接怒骂出声。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贡船都起程了,这河里水位早就涨上来了!” “你要一群不会水的旱鸭子下河清理河道?” “你脑子被驴踢啦!” 洛二虎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办法行不通之后,又开始着急了。 “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把船凿沉算了!” 李铁柱见洛二虎这副莽撞德行,刚想开口,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所有人,跟我走!” “快!河水已经在涨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62章 抢回贡船!李继祖堵门! “嗷呜~” 仙女渡旁响起一阵阵狼嚎,缩在船舱底部的李继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这是……洛二虎的鬼动静!” “兄弟们来了!” 之前哨箭小队在山上训练时,洛二虎这犊子时不时就要嚎上这么一嗓子,好几次都把大家吓得够呛。 李继祖从小就怕狼,因为这事说了洛二虎好几次,但每次洛二虎不仅不道歉,还嘲讽李继祖胆子比针眼还小,像个娘们儿! 但此时此刻,李继祖非但没有觉得不爽,反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谁能懂身陷敌群却听到袍泽弟兄在耳边作怪的救赎感? 就在李继祖沉静在幸福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船舱底部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鞑子本就不愿下水,也不喜欢创舱里封闭的环境,都挤在甲板上不愿下来,正好给了李继祖传递信息的机会。 李继祖循声找去,在昏暗的创舱中摸到了一块凸起的木方。 “这是老大让我预留的破口?” “这一拔下来,船可就沉了!” “按照计划,贡船必须沉在上游啊!” 李继祖有些犹豫,但船舱外的敲击还在继续。 拔下木方,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 是否要相信队友的判断? 犹豫片刻,李继祖还是决定拔下木方,因为他相信,哨箭的战友一定会将任务放在首位,此时让他拔开木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李继祖先是在木方上敲击两下以作回应。 果然,外面也在敲击两下之后陷入了沉默。 知道外面的队友已经取下了外面的卡口,李继祖也不再耽搁,双脚蹬在船舱上,双手裹着衣袖,使出吃奶的劲抓住木方往外拔! “噗!” 木方被拔了出来,河水顿时咕嘟咕嘟地往里灌,跟着河水一起涌进来的还有一片衣袖。 李继祖捞起衣袖,打开一看,衣袖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 “趁水位尚浅,扒开木塞,忽悠鞑子下河修船!” “这他娘谁写的字?老子差点没认出来!” 吐槽一句,将半截衣袖藏好,又通过敲击和船外的队友配合,拔开了三个木塞。 随后,李继祖捧了把水将头发弄得凌乱不堪,着急忙慌地朝甲板冲去。 “不好啦!漏水啦!” “快下去修船啊!再不堵住就要沉啦!” 李继祖的惊呼声立刻吸引了鞑子的注意,鞑子百夫长直接一把掐着李继祖的脖子质问道。 “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继祖连连摇头,着急忙慌地指向船舱底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自己就在船舱里,怎么可能会把船弄沉呢?” “就算真是我干的,各位都在船上,我也跑不掉啊!” “大爷!赶紧的吧,现在水位还不深,赶紧下去堵住缺口啊!” “要是等到水彻底涨起来,咱们都完啦!” 鞑子百夫长眯着眼,显然是还没有彻底相信,直接薅着李继祖的脖子进到船舱查看。 见到船舱真的在漏水,而且水位已经淹到了脚踝,鞑子百夫长二话不说,随手拿起一块木板就朝着洞口扑去。 李继祖看着鞑子百夫长的迷之操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哥们儿? 你当你是谁? 拿着块破木板就想把水堵住?那老子一帮兄弟忙活一晚上是为啥? 两层高的贡船压在水面上,恐怖的重量此时全变成了水流的冲击力! 你他娘要是能堵住,那北莽也没必要派大军攻打边境了,直接拍你一个人就够了! 果然,从没下过水的鞑子百夫长直接被灌入的河水冲了个七荤八素,硬是差点在淹死在船舱里! 李继祖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上前将其捞起。 “大爷!里面堵不上的!必须要从外面,借助水流的冲力才能堵上缺口。” “等口子堵上,咱们再把船舱里的水清理出去就行了!” “不过得快啊!这水可不等人啊!” 这下,鞑子百夫长也妥协了,立刻召集人手,趁着水位刚刚及腰,跳入河中。 “你!带人快去旁边砍树!” “你们跳下去,先拿东西暂时堵住缺口!快!” “剩下的,跟我去船舱舀水!” 随着鞑子百夫长的指挥,两百多名鞑子就跳下去一百五十多个,一大半的人都冲进右岸的树林砍树去了,剩下的几十个钻进船舱里拼命往外倒水。 李继祖望着那冲进树林的几十名鞑子,顿时就笑了。 因为他知道,等这些鞑子再出来的时候,绝对都是哨箭的弟兄! 果然,没一会儿,几个壮汉就扛着一颗松树走出树林。 与此同时,两侧又有几人同样扛着树木围了过来。 李继祖一看。 哨箭小队的标准合围队形! 就在这时,端着木盆的鞑子百夫长从身边经过,李继祖一把将其拉住。 “大爷!我想到个主意,比这样舀水快多了,你快把其他人叫来!我们一起去船舱!” 鞑子百夫长也累得够呛,想着李继祖这个“戈丹族人”常年在水上吃饭,也没有怀疑,立刻带着船上所有人钻进船舱。 李继祖在船舱门口数着人数,直到最后一个进入船舱之后,直接一脚踹在最后那个鞑子的屁股上,然后一把关上船舱门,还贴心地用木栓卡住。 随后,随便在甲板上捡了一把弯刀,走到甲板边缘朝队友们示意。 霎时间,哨箭小队同时扎进水里,身后的树林中射出一片箭雨,在下方修船的鞑子,瞬间死伤一片。 “冲啊!救什长!” “杀鞑子!救什长!” 新兵们几轮箭雨射出,直接操起刀子杀了出来,那嗷嗷叫的劲头,简直就是一头头小老虎! “嘿!这群小子,现在不怂了!” 而十几个哨箭队员就阴多了,从水底偷偷混进鞑子群中,随机选一个幸运儿就是一个抹脖子套餐! 至于李继祖嘛…… 这时候已经堵在船舱门口了! 里面的鞑子在撞门,他就守在门口等着,手里的弯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砍下。 这场景,和他第一次杀鞑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就等着谁先冒头就砍谁。 “咔嚓!” 船舱门被撞出一个裂口,洛二虎已经踩着李铁柱爬上了甲板。 “李继祖!有事没事?” 李继祖一脸微笑着回头。 “没事!我怎么会出事?” “就是现在有点事要办!” 洛二虎脚步一顿,看着李继祖脸上满是寒意的笑容有些瘆得慌。 “你还好吧?” 洛二虎小声问道,李继祖笑得更开心了! “好!好得很!” 就在这时,鞑子百夫长撞破了木门,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李继祖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 “孙贼!老子等着你呢!” “让老子狗爬?” “踢老子?” “还掐老子脖子?” “你他娘活拧巴了!” 一连几刀下去,鞑子百夫长瞬间被砍得血肉模糊! 第63章 耶律山鸣的谋划 “洛二虎!带人先把木塞子塞上!” “其他人,跟我把水清出去!” “李继祖,你受了伤,就安排大家把衣服换了!” “所有人!赶快!水已经涨上来了!” 一群人将鞑子彻底清理完之后,李铁柱就安排大家忙活起来。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水位也涨得差不多了,也没时间再耽搁了。 李继祖带人扒着衣服,心思已经飘到了鹰嘴堡。 “也不知道老大那边怎么样了。” “这次鞑子连抢贡船都派了两百人,真不知道老大那边顶不顶得住啊!” ………… 鹰嘴堡,暖阳高挂,即使只是早春时节,但正午的阳光还是带来了些许暖意。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开始轮流就餐,只有陈山还依旧矗立在城墙上观望。 鞑子退得太果断,让陈山心里有些发毛。 按照鞑子刚刚悍不畏死的劲头,陈山着实不相信,几颗手雷下去,就能逼迫鞑子退兵。 这时,李秀禾端着一碗饭菜登上城楼。 “老大!先吃点东西吧,广义哥特意给你留的炖羊腿。” “昨晚你吃一半就站岗去了,今天多吃点!” 陈山笑了笑,接过陶碗。 “谢谢。” “弟兄们都吃上了吧?” 李秀禾闻言噗呲一笑。 “吃是吃上了,就是吃得不太安生,哈哈哈!” 陈山转头往下方练兵场看去,发现新兵们一个个脸色铁青,上好的饭菜吃进嘴里还有人忍不住往外吐。 陈山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第一次见血,犯恶心了! “嗨!都要过这关的,你们几个当初不也是好几天都没吃下饭?” 陈山笑着打趣李秀禾,又端着碗朝下方吼道。 “弟兄们!看我!” 一声大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陈山拿起羊腿就往嘴里塞,还一脸享受的说道。 “看看!这羊腿炖得多好!又软又烂,一点腥~味~都没有!” “哪像外边那血滋呼啦的,倒胃口啊~” 在陈山一连串的“善意”提醒下,新兵们顿时顶不住了,练兵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干呕声! “哎!都不准吐!谁敢浪费粮食,我让他怎么吐出来的,怎么吃进去!” “这一关,你们迟早要过的,都把心放肚子里!” “想想看,你们现在还能在这犯恶心,已经不错啦,那些鞑子想吃上一口热乎饭,只能去下边找阎王爷了!” “我不管你们现在有多恶心,就算是捅开嗓子眼往下灌也得给老子灌下去!” “鞑子可还没完呢!不吃饱,打个屁的仗!”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吃!多吃!” “广义!不用心疼粮食,给老子放开了弄,把这群小子都给我撑个肚圆!” 李广义举着大马勺,笑呵呵地回应道。 “老大放心!我守着他们吃!谁敢不吃,就别想在我这领赏银!” 一时间,练兵场上哀嚎一片,新兵们纷纷瞪着双牛眼往嘴里塞。 解决完新兵的问题,陈山再次转过身来,脸色也变得阴沉。 “秀禾,你说,这鞑子退得是不是有些太果断了?” 闻言,李秀禾也皱起眉头。 “是啊!其实咱们手雷储备并不多了,若是鞑子铁了心再冲上几波,咱们的手雷和地雷也要被消耗光了。” “按常理来说,鞑子在不知道咱们还有多少储备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会派人再来探探底的。” “如今就这么退了,肯定有鬼!” 陈山点了点头,李秀禾说的话,就是他心中所想。 但此时鞑子按兵不动,他也没法带人主动出击,鹰嘴堡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几百人出了戍堡,在上千的鞑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弟兄们吃完,你就带人去周围巡视一圈,把每个盲点都清理干净。” “等晚上,老子去河边看看,要是有机会,就在浮桥上给他绑几颗手雷!” 李秀禾拱手领命,立马走下城楼。 陈山嗦啰着嘴里的羊腿,低声呢喃道。 “耶律山鸣,你他娘的到底想干啥?” ………… 北莽中军大帐,耶律山鸣手提弯刀,刀尖还在往下滴血,进攻鹰嘴堡的那位大将,此时已经人头落地。 “哼!无非是一些奇技淫巧罢了!居然还说成什么天神之怒!” “简直荒唐!” “来人啊!把这废物的尸首扔到草原上喂狼!” “传令下去,谁再敢动摇军心,立斩不饶!” 亲卫抬着尸首退下,耶律山鸣独自坐回帅位。 他刚刚虽然斩了手下大将,言语中对于陈山手中的手雷十分不屑,但那是做给手下儿郎看的。 两军对垒,就算这时候陈山手搓个核弹给他砸头上,他都的梗着脖子说句“不过尔尔”。 但实际上,耶律山鸣却是听进心里去了。 他对于手下儿郎的晓勇未曾有过丝毫怀疑,也确定手下人绝不敢骗他。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心惊! 一个只有几百人的戍堡,五千勇士绝死冲锋,居然连对方的城墙都没碰到就死光了! 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差距,如一块巨石横压心头。 鹰嘴堡的地形,北莽大军无法绕后突袭,除了正面进攻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若是继续派兵硬冲,若是陈山手里还有那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即使拿下鹰嘴堡,也无力再继续侵占凉州的计划! “陈山!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 “靖国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又有戈丹部落配合策应,如此天赐良机怎么就冒出个怪物来?” “难道?靖国当真是天命所归?” “不会!大祭司的占卜绝不会错!大祭司说凉莽之间龙脉兴起,必然就是我北莽国运已至!”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鹰嘴堡和杀虎口这两处命脉!” 耶律山鸣稳定心神,紧闭双眼,手指在帅案上轻轻敲打,一个个对策在脑海中闪过。 思虑良久,耶律山鸣双眼缓缓睁开。 “陈山!别以为就你会弄稀奇玩意!” “我北莽,也不是没有能工巧匠!” 耶律山鸣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帐前。 “来人!从那些靖国劫来的两脚羊里搜寻工匠!” “无论会什么,只要是工匠,立刻给我带过来!” 耶律山鸣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 往日里,北莽鞑子凭着快马弯刀和一手箭术就压得大靖边军抬不起头,再加上边境之上并无坚城,所以从未想过制造攻城器械。 此时,为了对付陈山,也开始转变了路数。 第64章 好大!顶不住! 夕阳西下,杀虎口外天地一片血红。 杨红笑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巡视城防,查缺补漏。 “各部清点伤亡,立刻上报!” “轮流就餐,就餐后连夜修补城防!” 带着大靖边军坚守一日后,杨红笑疲惫不堪地靠在城墙上。 城下,是堆积如山的鞑子尸体,城外一里处,是连绵不断的鞑子军帐。 “北莽果然是我大靖心腹之患!” “居然悍勇到此等地步!” “蚁附攻城,损伤过半却仍旧悍不畏死,这等猛士,我大靖边军若能做到如此,何愁四边不定啊!” “也不知道,陈山那边怎么样了,鞑子如此凶猛的攻势,是否能顶得住啊?” 杨红笑担忧着陈山的安危,但此时,陈山已经在收拾家伙,准备摸黑出去搞事了。 陈山一身黑色劲装,腰佩短刃,腿绑箭袋,手中一把田大叔特制短弩,背后的布包里,装着十七枚竹筒手雷! 白天鞑子的诡异退兵,让陈山心里一直暗暗发毛,总感觉鞑子要给他整个大的。 “广义,来一下!” 陈山准备妥当之后,扭头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李广义穿着围裙举着马勺就跑了过来。 “老大!啥事?” 陈山回头一瞧,顿时就乐了。 “哈哈哈!广义,当初烽火堡初见,你那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回做饭的。” “怎么?跟着我当文书,倒是练出一手好厨艺?” 李广义闻言,连忙放下马勺将一身凌乱的衣物整理一番。 “失礼了!让老大见笑了!” 陈山摇了摇头,伸手将李广义一把搂住。 “哪的话!我是个粗人,很多细节都注意不到,这些日子要不是你从旁帮衬,这鹰嘴堡还不知道乱成啥样呢!” 李广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老大!我的命是你救的,李家村的乡亲能过上如今的日子,也是因为老大,做点事而已。” “再说了,如今的鹰嘴堡,是咱们所有人的家,为家里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 陈山拍了拍李广义的肩膀。 “行!以后啊,你就是这家里的老大哥了!” “今晚我准备出去一趟,底下的兄弟今天刚见了血,你晚上辛苦些,多看看,别碰上个做噩梦的整出乱子。” 李广义点了点头,心里想劝劝陈山身为主官最好不要孤身犯险,但一想陈山往日的作风,瞬间又把劝告的话吞进肚里,最后也只能道一声—— “万事小心!” 陈山点了点头,顺着夕阳余晖钻进东面山林。 一路潜行,陈山顺着山脊摸到了浮桥上方,通过鞑子夜巡的火把确定规律。 “十二支巡逻队,每半刻钟交汇一次,浮桥上更是十步一哨!” “这么严密?耶律山鸣猜到我会晚上来搞事?” “不是!这也不对啊!就算是提防我,最多也就在浮桥上增派岗哨啊,军营里面还搞这么多巡逻队干嘛?” “老子跟你隔了条河呢!凉州早春,半夜下河,我他娘活腻歪了?” 陈山眉头紧锁,鞑子的动向实在太过反常,完全想不出理由。 “娘的,摸过去看看!” 陈山拿好家伙,趁着夜色摸下山去,一直摸到浮桥前四十多步才停下来,与树干的阴影融为一体。 静静地趴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浮桥上的岗哨换班。 在最前方那名鞑子转身的瞬间,陈山如同一条毒蛇般飞速爬行,其动作之大,好像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一般。 陈山能如此放肆,主要是吃准了在光暗变化之下,鞑子根本看不清! 就像拿着手电走夜路一样,常人的眼睛因为光线的原因只能看清被照亮的地方,而那些阴暗处则会被光线下变得更加黑暗。 陈山轻轻将半个身子探入河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幽灵般缓缓朝着浮桥靠近,一直摸到十几步之外,这是火把光亮的极限距离。 就在陈山将背包换到身前,准备在河岸边布置诡雷时,河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呼和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群举着火把的鞑子! “靠!搞什么飞机?” “大晚上的不睡觉,开派对呢?” 人群缓缓朝着浮桥走来,陈山立马停手,缓缓退后。 不一会儿,一大堆鞑子抱着木板木桩来到河对岸,紧贴着现有的浮桥开始搭设新的浮桥。 “搭这么宽?一条浮桥不够用?鞑子要增兵了?” 陈山微微皱眉,反身躲到树后,手脚并用,三两下就悄无声息地爬上树梢。 刚一爬上来,陈山瞳孔猛地一缩! “草!我说怎么又开始铺浮桥了!” “原来是耶律山鸣给老子整这么大家伙?” “老子就一个戍堡!又不是凉州城!用得着这么大个玩意儿?” 河对岸的军营后面,一大群鞑子举着火把正在往河边推一架巨大的投石机! 陈山对比鞑子军帐,瞬间判断出那投石机的尺寸。 长不下十丈,宽不下五丈! 至于高度? 足足有六丈高! 这么个玩意儿,堪称冷兵器时代的巨炮! 就凭鹰嘴堡的城墙,根本扛不住这玩意儿抛出的巨石! 至于山坡上布置的地雷,只需要这玩意儿来上一发,全都得引爆! 到时候,陈山就只能带着几百新兵蛋子硬扛鞑子的快马弯刀! 娘的!要出大事! 陈山思索片刻,立刻滑下大树,取出背包里的竹筒手雷就朝着现有的浮桥扔去。 十七枚手雷飞快掷出,精准地落到了浮桥之上。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鞑子辛辛苦苦搭设的浮桥瞬间变成河面上的零碎。 陈山原本想着留着浮桥,在鞑子大部队过河之后和杨红笑合力将鞑子赶往仙女渡,将鞑子一网打尽。 可耶律山鸣搞出这么个玩意儿,直接将陈山的计划打乱。 要是让这玩意儿过了河,别说鹰嘴堡了,凉州城都不一定能扛两下! 为今之计,只能炸断浮桥,延缓巨型投石机过河的时间,再慢慢想对策! 陈山扔光手雷,撒腿就跑,刚回到鹰嘴堡,就看见黄猿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老大!贡船已经到了凉州河口,我们什么时候引鞑子过来?” 陈山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还引鞑子过来!过来个屁!” “草!狗日的耶律山屠!” “你先下去休息会儿,我去田大爷聊聊再说!” 第65章 复合火箭弩! “田叔!睡了没!” 陈山着急忙慌地冲到田元忠门前,拍得木门震天响。 屋内的田元忠被拍门声惊醒,连忙问道。 “谁呀!大半夜的!” “我!陈山!找您有急事!” 天元忠披着皮袄打开房门。 “陈校尉,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啦?” 陈山揽着田元忠的就往屋里走。 “田叔,长十丈,宽五丈,高六丈的投石机能射多远?” 陈山一句话就把田元忠问懵了。 “啊!这么大个家伙,我可不清楚,这都比大靖的投石机大了快一倍了!” “保守估计,恐怕得有一里地了!” 陈山闻言眉头紧锁。 一里地! 这个射程,只要那玩意儿过河,最多往前推个几十步就能直接朝鹰嘴堡猛砸!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造出一个射程比它还远的家伙,直接把手雷射过去,将其炸毁! 也做个投石机? 来不及!鞑子人力充足,能连夜赶制出来,鹰嘴堡可就只有几百人,还要提防鞑子突袭,准备材料都来不及。 而且,陈山也没时间! 李继祖那边已经按照计划将贡船开到河口,若是迟迟没有反应,耶律山鸣必然起疑! 到时候,整个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做个大弹弓? 弹弓的弹力全靠弹绳,以现在的技术,能射个百步都已经是极限了! 我他娘到哪去找能射一里地的弹性材料? 城防弩也射不了这么远! 陈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现在能达到的技术在脑子里疯狂搜索。 突然!陈山想起一个东西,若是做得大点,应该能行! 想到此处,陈山立刻问道。 “田叔,你手里还有多少处理过的竹片?” 田元忠稍一思索。 “库房里还有不少浸过的竹子,原本是用来做手雷的,但黑火药没那么多,就一直放在库房里了,大概还能开出三千多片。” “陈校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有,那么大的投石机,您在哪看见的?” 陈山苦笑着说道。 “鞑子军营里,现在正在加设浮桥,准备把那大家伙运过来呢!” 此言一出,田元忠也急了。 “什么!北莽鞑子居然做了这么大个家伙?” “看来,鞑子是真被校尉的手雷炸怂了,要是以前,鞑子只会相信自己手里的弯刀和利箭!” 陈山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既然他耶律山鸣这么瞧得起我,我总得接招吧。” “我给您画个图纸,您看看能不能造出来!” 陈山找了块木板,又从灶台里摸了根没烧完的木材,趴在桌上就开始画。 田元忠举着烛台凑近了一瞧。 画的是一把怪模怪样的弓弩! 弓臂两侧夹着两个椭圆的大盘子,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等到陈山将各个部位的零部件的分解图画出来时,田元忠才有些回过味来。 “陈校尉,这弓弩两侧的转盘,可是为了省力?” 陈山一脸惊喜地抬头,他可没想到田元忠能一眼看出复合弩的特点。 祖上不愧是军器监的御匠啊! 这下做出复合弩的几率更高了! 陈山连连点头,指着各个部件开始给田元忠解释。 “这种配装弩盘的弓弩拉起来确实省力,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力道更加集中,能射得更远,穿透力也更强!” “按我的想法,用上好的木材外附竹片做弓臂,用牛筋和麻绳做弓弦,唯独这个弩盘和转动装置,要承受这么大的力量,不知道该用什么了。” 说完,陈山一脸希冀地看向田元忠,希望这位老匠人能给他一个惊喜。 田元忠也没有辜负陈山的期望,拿着木板仔细琢磨片刻就开口说道。 “弩盘倒是简单,只要这弩做得足够大,直接用车轮代替都行,只需要沿着车轮外侧镶上一些木料,做成图纸上的形状就行。” “唯一的难处,就是这个弩盘中央的滑轮!” “如此巨大的弓弩,发射的瞬间的力道必然十分强大,若是滑轮做得太紧,说不定整个弩架都会当场崩裂。” “但若是做得太松,弩盘又会直接散架!” “若是按我的想法,这滑轮最好用精铁打造,可这样一来,可就不知道要费多少时日了。” 陈山摇了摇头。 “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您看,咱们用油料润滑,会不会好一点?” 田元忠摇了摇头。 “校尉,若是转轮质地不够坚韧,用什么油料润滑都没用!” “油料润滑只能保证弩盘旋转顺利,但弓弦释放的一瞬间,转轮就顶不住啊!” 就在陈山一筹莫展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可以用戈丹铁木啊!” “我们戈丹的铁木的质地堪比精铁,而且,我戈丹一族还有上好的鱼油,可以用来做润滑之用。” 陈山和田元忠寻声回头,只见图兰提着灯笼站在门口,一脸得意。 陈山此时也懒得管图兰为何会出现在这了,连忙说道。 “图兰!那铁木和鱼油现在在哪?” 图兰指了指一旁的地窖。 “就在地窖里啊,前天你让人把贡船上的东西都搬进去了。” 陈山一拍脑门! “嗨!我给忙忘了!图兰!快带我们去找找!” 在图兰的帮助下,陈山很快就找到了戈丹铁木和两大瓶鱼油。 田元忠拿起铁木在地上轻轻敲击,竟然发出了金石之声。 “这可是好木材啊!若是再用我的祖传油料浸润一番,肯定更为坚韧!” “好东西!有了它,这弩能造!” 陈山长舒一口气。 “田叔,今晚辛苦一下,赶紧做出来,我不用太精细,能用就行!” “哪怕就只能用一次都行!一定要快!” 田元忠点了点头。 “行!我去叫人,大家一起来,分工合作,明天一早应该能做个架子出来!” 田元忠抱着两大块铁木就走,陈山刚想上前帮忙就被图兰拉住,没办法,陈山只能让田叔先去忙活。 “图兰,怎么了?” “你大晚上怎么不睡觉?” “是李家村住着不习惯?” 图兰摇了摇头。 “不是,大家对我们都很热情,是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陈山一脸豪爽。 “有事你开口!咱们可是好朋友,我一定帮忙!” 陈山拍着胸脯保证,但图兰却低头不语。 图兰咬着嘴唇扭捏半天,终于抬起头来。 “陈山,你能入赘戈丹部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