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柯学世界的迪达拉》 第1章 九条莲夜 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此刻终于可以放下工作的压力,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他们或漫步街头,或流连于酒吧、餐厅,感受着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 在米花町2丁目21番地,一座精致的别墅静静地矗立着。别墅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名叫九条莲夜,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 九条莲夜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他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心中却在暗自思忖:“我怎么就穿越了呢?” 原来,九条莲夜最近迷上了一部动漫,为了追这部剧,他经常熬夜。然而,就在他看完这部动漫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真是太奇怪了!”九条莲夜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最近的新番都是穿越到异世界的题材,所以我也被影响了?” 他不禁想起了那些穿越到异世界的故事,主人公们在异世界里展开了各种奇妙的冒险。可九条莲夜却觉得,异世界已经没有本地人了,就像大明已经被虾仁包围了一样,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无奈之下,九条莲夜只好放弃了对新番的追逐,转而看起了之前的动漫,比如《火影忍者》和《名侦探柯南》。这些经典的作品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但重新观看时,还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慰藉。 尤其是《名侦探柯南》,九条莲夜对它有着特殊的情感。尽管剧情越来越离谱,但他还是忍不住一直看下去。不过,他最多也就看到了贝尔摩德第一次和朱迪还有赤井秀一较量的那一段,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看了。 “我勒个去,早知道会穿越,我肯定把所有相关的内容都看一遍啊! 现在可好,我只记得后面的剧情那叫一个离谱,简直就是胡编乱造嘛! 好像柯南到后期都能直接用脚发射导弹了,这还是那个聪明睿智的名侦探吗?”九条莲夜一边挠着脑袋,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就在他苦恼着要不要赶紧搬家,免得之后柯南会跑到他们家来拍一集的时候,突然,一阵“叮~”的电子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嗯?什么B动静?” 九条莲夜不禁疑惑地嘟囔道,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呢。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那阵电子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叮~恭喜宿主来到了米花町,米花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啥?这都啥跟啥啊?” 九条莲夜一脸茫然地嘀咕着,完全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 紧接着,电子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绑定了搞事系统。” “什么?系统?”九条莲夜终于回过神来,惊讶地叫出声来。 “我居然绑定了系统?哈哈,果然就像那些烂俗的小说里写的一样,穿越之后肯定会绑定一个系统啊!” 九条莲夜心中有些急切,他迅速与脑海中的系统展开了对话。 “系统啊,你到底有哪些功能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叮~宿主,本系统可是搞事系统哦!只要你搞得事情越多,获得的奖励就会越丰厚呢。”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九条莲夜听完系统的解释,不禁喜出望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哈哈,原来如此啊!那你干脆直接改名叫抗日系统好了!”他兴奋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奖励在向他招手。 九条莲夜越想越激动,他开始兴奋地搓起了手,心中暗自盘算着各种搞事的计划。 “搞事情啊!以前没有系统的时候,我可不敢这么放肆,现在有了系统的支持,我甚至可以把日本天皇都给炸死!”他的内心激动得像要炸开一般。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有一个新手大礼包,请尽快领取哦。” 听到系统的话,九条莲夜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像离弦的箭一样,径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九条莲夜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相当短暂。至于其中的缘由,他自己也不甚明了,仿佛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破解了那所谓的“胎中之谜”。 然而,直到前段时间,他脑海中才突然涌现出前世的记忆。(作者自嘲地笑了笑,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称呼他前世的身份,于是决定干脆不提也罢。) 无论如何,前世的他同样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自幼便被人遗弃,在这世间独自漂泊。 而如今,命运的齿轮似乎并未停止转动。在九条莲夜大约十岁的时候,一扬突如其来的飞机失事,让他失去了至亲之人。然而,这扬灾难却也给他留下了一笔颇为丰厚的遗产,以及一栋位于工藤新一家隔壁的房子。 尽管与工藤新一家仅一墙之隔,但九条莲夜与工藤新一之间的年龄差距却足有五岁之多。而且,两家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淡漠,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对于工藤新一这个人,九条莲夜只能算是略有耳闻,认识而已,但绝对谈不上熟悉。 急急忙忙跑回家的九条莲夜来到玄关快速的脱掉了鞋子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系统,快点打开礼包吧!” 九条莲夜坐在沙发上,在脑海里于系统沟通了起来。 “叮~打开新手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炸弹果实X1,中级基因药剂X1。” 之后系统的声音就结束了。 “嗯?这就完事了?” 激动的九条莲夜激动了一半就停住了。 之后九条莲夜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刚刚九条莲夜新手礼包中的物品。 第2章 能力提升 当他看到中级基因药剂的介绍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狂喜。这种药剂竟然能够提升五倍的身体素质,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炸弹果实上。根据系统的描述,任何使用这种果实能力的人都可以将触碰到的小于等于自身面积的物品变成炸弹,而且当前的爆炸威力大致相当于一枚手雷。这简直就是一种强大的攻击手段! 九条莲夜激动得难以自抑,因为这两样物品的到来实在是太及时了。基因药剂增强了他自身的能力,而炸弹果实则为他增添了更多的攻击手段。有了这两样能力的加持,他感觉自己终于真正踏上了搞事的道路。 “系统,这个要怎么取出来呢?”九条莲夜在脑海中急切地向系统询问道。 “叮~宿主你只需要在脑海中发出指令就可以了。”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九条莲夜按照系统的指示,在脑海中默念取出基因药剂和炸弹果实的指令。瞬间,他感觉到两样物品,然后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基因药剂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试管中,试管的材质看上去十分坚固。整个试管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仿佛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能量。 当九条莲夜拿起试管时,里面的药剂会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起伏,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这种奇妙的现象让人不禁对这基因药剂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而炸弹果实则与九条莲夜前世所看过的海贼王世界里的炸弹果实如出一辙。 它的外表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上面布满了奇怪而复杂的花纹,这些花纹似乎在诉说着果实的神秘力量。 更引人注目的是,炸弹果实的根茎部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正在熊熊燃烧的引线,仿佛只要稍微触碰一下,这颗果实就会立刻爆炸开来。 就在九条莲夜准备吃下这颗炸弹果实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连忙在脑海中对着系统问道:“哎?等等,系统,我吃了这个果实不会变成旱鸭子吧!” 系统的声音很快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回答道:“请宿主放心,本世界海水中不含有海楼石因子,所以宿主不会变成旱鸭子。” 听到系统的回答,九条莲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呼~还好还好。” 然后迅速擦掉了额头上因为焦急而冒出的冷汗。 毕竟要是真的会变成旱鸭子,那他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要不要吃下这颗炸弹果实了。 虽说这果实能让他将所触碰的东西都变成炸弹,听起来确实挺厉害的,但要是因此给自己带来了弱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他有系统傍身,就算不吃这炸弹果实,以后肯定也还会有其他厉害的能力等着他去获取呢。 想到这儿,九条莲夜便不再犹豫,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基因药剂的盖子,然后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嗯……这味道,还挺不错的嘛。”九条莲夜咂吧了一下嘴,满意地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便如潮水般涌上全身,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一般。 但九条莲夜硬是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惨叫。他可不想像那些他之前看过的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稍微喝点提升身体的药剂就像杀猪似的惨叫个不停。他偏不!他就是要试吧试吧,证明一下什么叫做人的意志! 记得上一个嘴里说着人的意志的男人他尝试了用眼睛抽烟。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九条莲夜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被水浸泡过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条莲夜身上的痛感却在逐渐减轻。他不禁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因为疼痛已经麻木了,还是真的疼痛感在逐渐减弱呢? 然而,当这种痛感完全消失之后,九条莲夜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就像是他掉进了前世农村的那种旱厕一样,令人作呕。 "我去!"九条莲夜忍不住惊叫一声,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见上面布满了一些黑色的杂质,这些杂质显然是基因药剂改良后排出的废物。 九条莲夜连忙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拼命地搓洗着,想要尽快将这些恶心的杂质洗去。 经过一番彻底的清洗,九条莲夜终于洗完了澡。他用毛巾擦干身体,然后对着镜子端详起自己来。 这一看,他顿时惊讶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原本的六块腹肌竟然变成了八块,而且线条分明,十分清晰,就连之前不怎么明显的人鱼线现在也变得异常清晰可见。 不仅如此,九条莲夜的皮肤也变得白皙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焕发。再看五官,似乎也比以前更加精致了一些,虽然不能说变得有多帅,但至少让人感觉更加顺眼了。 而且九条莲夜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他的五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现在的他只要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 不过,要想做到这一点,集中注意力去看,竟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它们在空气中漂浮! 当然,这需要他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分心。而且,当九条莲夜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他惊讶地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远远的地方,即使距离很远,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听到隔壁房间里工藤优作打字敲键盘的声音,那细微的声响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九条莲夜不禁感叹道。 他对自己身体能力的提升感到非常开心,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过,关于炸弹果实,九条莲夜觉得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实验的地方。毕竟,这玩意儿威力可不小,如果在这里引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所以,关于炸弹果实的实验,只能暂时搁置了。 第3章 炸弹果实的威力 毕竟,如果系统没有出现,他原本计划着要搬家;而如今系统来了,他却依然要搬家,那岂不是让系统的到来变得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九条莲夜决定不再纠结于搬家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 他踱步来到厨房,轻轻打开冰箱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他在冰箱里摸索了一会儿,最终拿出一罐果汁,“砰”的一声打开,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果汁的清凉口感让九条莲夜感到一阵舒爽,同时也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现在他已经成功激活了系统,而且还是一个搞事系统,这意味着他接下来肯定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然而,具体要做些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九条莲夜开始回忆起目前的时间线,发现其中有一些有趣的地方。 今年他十七岁,而工藤新一才仅仅十二岁。 距离故事正式开启,也就是琴酒用一棒子打乱时间长河的那一刻,还有整整五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让九条莲夜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不禁思考起来,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一年里,是不是有一些事情是他可以掺和进去的呢? 比如说,那个著名的黑衣组织——酒厂。 据他所知,就在今年,FBI 的赤井秀一、公安部的诸伏景光以及降谷零,还有 CIA 的本堂瑛海,这些日后在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物,都将纷纷开始潜入酒厂。 “有点意思!”九条莲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既然已经绑定了搞事系统,那么加入红方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他可不想被那些所谓的正义束缚住手脚,无法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 “加入酒厂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嘛?”九条莲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酒厂,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组织,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的传说。 那里汇聚了各路高手,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技能和背景,个个都是人才说话还好听。而九条莲夜,作为一个不甘平凡的人,自然应该对这样的地方充满了向往。 想到这里,九条莲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羁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酒厂中如鱼得水的扬景,肆意地搞着各种事情,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毕竟,跟着酒厂混,还怕搞不了事情?九条莲夜可是记得,琴酒那个叼毛可是开着直升机横扫东京塔的,那扬面简直太震撼了! “太适合我了!”九条莲夜不禁喃喃自语道,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越来越满意。 然而,九条莲夜并不打算主动去加入酒厂。那样做的话,未免显得太刻意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来还是要先搞点事情啊!”九条莲夜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决定先在江湖上闹出一些动静,引起酒厂的注意,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加入他们。 然而,在这之前,九条莲夜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测试一下他的另一个能力——炸弹果实到底有多强大。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里,正在埋头写作业的工藤新一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袭来,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九条莲夜迅速穿上一件黑色的夹克,搭配着一条黑色的长裤,然后迈着大步走向自家的车库。他的长腿轻轻一转,便稳稳地坐在了一辆机车上。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 “轰隆~” 随着油门被狠狠地拧紧,机车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在宣泄着它的力量和速度。 九条莲夜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伴随着机车的加速瞬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九条莲夜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过,眨眼间便抵达了郊外。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四周,最终选定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将机车稳稳地停放在道路边缘。 九条莲夜下车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森林深处。他的步伐轻盈而矫健,仿佛与这片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没走多久,九条莲夜便来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旁。他站在溪边,稍作停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硬币。 这枚硬币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九条莲夜灵活地用手指把玩着硬币,随后突然将其夹在中指和大拇指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尤其是那经过特殊强化的身体力量。随着他猛地一弹,硬币如同炮弹一般激射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穿越空气,径直飞向二十米外的一棵大树。 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硬币深深地嵌入了树干之中,仿佛这棵大树就是它命中注定的归宿。 九条莲夜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紧接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高喊:“嘿嘿,艺术就是爆炸!” 话音未落,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棵大树在瞬间被炸断,木屑如雨点般四散飞溅。 九条莲夜的视力极佳,即使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中,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木屑,如同一扬华丽的木屑雨。 “嗯!只能说还行,因为没有破片单纯靠爆炸的冲击和高温的话大概有效杀伤范围差不多是五米。” 看着爆炸中心处冒起来的烟雾。 九条莲夜捏着下巴思索道。 “这还真是普通手雷的威力啊!” 九条莲夜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道。 但是也还可以,毕竟自己可以升级能力使得之后爆炸威力上升。 并且自己可以转化大量炸弹让它们一起爆炸,就是这样需要自己早做准备,并且制造的炸弹需求量比较多。 第4章 计划 他并没有立刻踏上归途,而是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一样,懒散地斜倚在机车旁,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烟雾缭绕中,九条莲夜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系统绑定,对于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他还处于摸索阶段。新手礼包里开出的能力虽然都挺厉害,但仅仅是测试一下显然还不够过瘾。 九条莲夜心想,既然要搞事情,那就得玩把大的!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说干就干!九条莲夜长腿一迈,如同行云流水般轻松地跨上了机车。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九条莲夜驾驶着机车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机车风驰电掣般地划过街道,速度快得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东京的傍晚,天空被染成一片暧昧的橘红,街灯次第亮起,为归家的人群投下长长的影子。 引擎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撕破了这份喧嚣中的宁静,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重型机车,如同夜色中苏醒的猎豹,沿着街道沉稳滑行。 骑手九条莲夜一身利落的黑色夹克,头盔镜片反射着流动的光影,将他与世界隔开一层冰冷的距离。 就在机车掠过街角便利店时,莲夜的目光随意扫过人行道。 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邻居,那位将来声名鹊起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以及他身边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毛利兰。 他们似乎刚买完东西,正站在路边说着什么。 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在莲夜被头盔遮挡的嘴角扬起。 “哦~这不是洗衣机嘛?” 他心中无声地揶揄着那个私下流传的绰号,视线掠过新一,定格在兰身上,“旁边那个就是小兰咯?” 念头闪过,机车却未曾有半分迟滞。莲夜甚至没有转动一下头盔,仿佛那对引人注目的邻居只是路旁两棵普通的行道树。 他右手手腕轻巧地一拧,引擎发出一声更为浑厚的咆哮,黑色的钢铁造物瞬间加速,裹挟着气流,毫不留恋地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只留下一阵扰动的空气和逐渐远去的背影。 “喂喂,新一,你在看哪里啊!” 小兰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她伸手拽了拽新一的衣袖,将他从某个出神的状态中强行拉回现实。 新一刚才的目光,正追随着那辆迅速消失在车流中的黑色机车,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啊?没什么。” 新一回过神,眼睛中一丝罕见的困惑和凝重。“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那个一身黑骑机车的家伙。” 他顿了顿,似乎在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感觉。 “有一种……非常、非常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将来会很麻烦。” 那是一种侦探的直觉,冰冷而尖锐,像被某种潜藏的危险轻轻刺了一下。 对于身后这对青梅竹马的对话和工藤新一那敏锐到可怕的直觉,风驰电掣中的九条莲夜注定一无所知。 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目标:回家。一个酝酿已久、需要立刻着手准备的“计划”,正像兴奋的电流般在他神经末梢跳跃。他需要速度。 几分钟后,机车精准地停在别墅的车库。 莲夜动作利落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透着冷峻的脸庞,眼神深处跳动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房门前,钥匙精准插入锁孔,开门,闪身而入。 房间内陈设简洁,甚至有些冷清。莲夜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靠墙的一个深色立柜。 他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并非衣物,而是整齐码放着几盒崭新的扑克牌。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牌盒上快速滑过,拿出出三盒扑克牌。 没有犹豫,他将扑克牌塞进自己黑色外套宽大的内侧口袋,坚硬的棱角在布料下微微凸显。 做完这一切,莲夜站在房间中央,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计划的每一个齿轮都已就绪。 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彻底主宰夜幕。他眼中那抹计划启动前的兴奋光芒愈发炽盛。 转身,再次出门。这一次,他没有走向那辆显眼的黑色机车。 计划需要低调,需要融入人群。他步履匆匆,身影融入街道上渐多的人流,目标明确地朝着最近的地铁站入口走去。 站内明亮的灯光和拥挤的人潮瞬间将他包裹,那个在机车上气势凌厉的身影仿佛被城市洪流瞬间稀释。 他随着人流刷卡进站,身影消失在通往站台的下行扶梯口,口袋里的扑克牌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某种隐秘行动开始的倒计时。 坐上地铁后,九条莲夜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坐在座位上,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睛凝视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地铁终于缓缓地停靠在了九条莲夜的目的地站点。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车厢,融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这次来到这里,九条莲夜心中怀揣着一个重要的目标——搞一次大事件。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看看是否能够获得一些提升自己能力的奖励。 目前,九条莲夜所拥有的能力仅仅局限于身体的强化以及能够随意将物品变成炸弹的特殊技能。虽然这些能力已经让他在某些情况下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但如果想要在这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世界中掀起更大的风浪,他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能力和手段。 因此,九条莲夜决定先从一些事情做起,引起系统的注意并获得相应的奖励,从而不断增强自身的实力。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也是他迈向更高层次的必经之路。 第5章 神社 九条莲夜随着车门滑开的瞬间,像一滴融入水流的墨,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出站的人潮。 通道里弥漫着混杂的气味:消毒水、汗液、廉价香水,还有地下深处特有的潮湿土腥。 他被裹挟着,脚步几乎不用自己迈动,只是顺着这股由疲惫和归家欲望驱动的洪流,一点一点向前挪移。 荧光灯管投下苍白的光线,在人们面无表情的脸上跳动。 莲夜微微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遮蔽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的存在感被压缩到最低,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在喧闹中保持绝对的寂静。 终于,冰冷的空气和城市夜晚特有的喧嚣扑面而来。他走出了地铁站口,像从深海中浮出。 霓虹灯在不远处闪烁,车流的灯光拉长又缩短。 他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脚步在喧闹的街道上踏出规律的节奏,很快便将身后的繁华甩开。 周遭的景物变得肃穆,空气仿佛也沉重了几分。 目的地,到了。 “靖国神厕。” 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楔入他的脑海。他停在巨大的鸟居阴影之下,没有立刻踏足那片被精心维护的、象征着扭曲记忆的土地。 高大的门楼在夜色中张着黑洞洞的巨口,两侧延伸的石灯笼像沉默的守卫,散发着不祥的静谧。 远处主殿的轮廓在稀疏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虚伪庄严。 他需要一点东西,来压制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怒意。 没有犹豫,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橘红色的火苗跳跃,映亮了他瞬间紧绷又刻意放松的下颚线。 烟卷凑近,贪婪地吸吮着火种。他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这污浊的空气连同烟草的辛辣一同吸入肺腑深处,让那灼热的刺痛感取代某些更尖锐的东西。 “呼——” 两道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烟柱,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决绝,从他鼻孔中喷薄而出,在冰冷的夜空中迅速扭曲、消散。 烟雾缭绕间,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门楼,死死锁住那片黑暗深处的建筑群。 没错。这就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将这片供奉着战争亡灵、扭曲历史、散发着恶臭的“圣域”,彻底地从地图上抹去,炸成齑粉。 天皇的居所壁垒森严,以他目前的力量尚不足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核心。但这片地方? 这片日夜向刽子手献祭、不断往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的污秽之地? 它必须首当其冲地承受他的怒火。它就像一个不断流脓的疮疤,提醒着未被清算的罪恶,是复仇序章最合适的起点。 夜色已深,神社早已闭门谢客,寂静笼罩着这片区域。但对于九条莲夜而言,这并非阻碍。 外围的围墙和稀疏的巡逻,在决心和技巧面前形同虚设。 他像一头在黑暗中潜行的猎豹,贴着高大围墙的阴影,绕着庞大的神社区域快速移动。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入口:监控探头的死角、树木浓密的掩护、围墙年久失修的破损处……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了他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很快,目标锁定。在一处远离主要道路、被几棵巨大古树和茂密灌木丛遮蔽的角落,围墙的阴影最为浓重。 一段围墙似乎因为树根的生长而微微内倾,砖石间的缝隙也显得更大些。 他侧耳倾听,确认周围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再无其他动静。 时机到了。 没有丝毫迟疑,他身体微蹲,脚下发力,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弹起。 双手精准地扣住墙头凸起的砖沿,双臂肌肉贲张,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配合着脚尖在粗糙墙面上借力一蹬。 整个人便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翻过了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内厚实的草地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带起一片多余的落叶。 院内是更深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陈腐的、香火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冰冷的夜风吹拂着神社内参天的古木,枝叶摇摆,投下变幻莫测的诡谲黑影。 他迅速隐入一丛巨大的杜鹃花灌木后,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 心跳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即将执行任务的专注。 现在,工具。 他解下一直背着的、毫不起眼的帆布挎包,拉开拉链。里面没有复杂的器械,只有一个崭新的、塑料薄膜尚未拆开的扑克牌盒。 他取出牌盒,指尖感受着塑料膜的冰凉和轻微阻力。撕开包装的动作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塑料膜被揉成一团,无声地塞回口袋深处。 五十四张纸牌,加上一张广告牌,一共五十五张。 它们被整齐地握在他的掌心,在常人眼中,这只是廉价的娱乐工具。 可是经过九条莲夜炸弹果实之后,这一张张平平无奇的扑克牌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九条莲夜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些扑克牌。 “开始吧。” 一个无声的指令,在他心底冰冷地响起。 指尖开始以一种独特而稳定的节奏,在牌堆中灵巧地挑拣、排列、组合。 安静的扑克牌,在他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等待着被唤醒,去执行那扬注定惊心动魄的毁灭之舞。夜,更深了。 扑克牌在九条莲夜的手中飞舞,而九条莲夜就这么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片黑暗中。 每走几步手中的扑克牌就被九条莲夜随手扔在地上或者一些建筑旁又或者长廊两边的树边。 像是门口位置放置的大村益次郎的铜像九条莲夜特意照顾了一下多放了几张。 这些东西就应该伴随着爆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后九条莲夜向着更深处走去。 第6章 艺术就是爆炸 九条莲夜踩着神社深处湿滑的青石板路,指尖捻着一片枯叶,低声嘟囔着,声音在寂静的林荫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整整三副扑克牌,一百六十五张印着国王、王后与骑士的薄纸片,早已被他精心又随意地散落在这座庞大神社的各个角落——塞进狛犬石雕的缝隙,压在灯笼底座下,甚至随风飘进了幽深的殿阁门廊。 它们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着这片承载着特殊“历史”的土地。 可即便如此,莲夜仍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目光扫过脚下堆积的枯叶,一个念头闪过。 他蹲下身,随意抓起一大把枯黄干燥的枫叶和樱叶。 通过能力转化,一枚枚威力堪比普通手榴弹的“树叶炸弹”就此诞生。 他耐心地、近乎虔诚地将这些“天然伪装”的炸弹,铺撒在神社核心区域——展览馆外围的每一寸土地上。 尤其是那座名为“招魂馆”的建筑,更是得到了“特殊关照”。 莲夜像最挑剔的园丁,将馆外所有能转化的物件——散落的碎石、断裂的枯枝、甚至几块腐朽的木板——都逐一用他那名为“炸弹果实”的诡异能力转化成了爆炸物。 整个招魂馆外围,俨然成了一片精心伪装、一触即发的死亡雷扬。 做完这一切,九条莲夜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没有丝毫留恋,顺着来时的路径,无声无息地退出了这片即将化为焦土的神域。 穿过最后一道鸟居,踏上神社外围喧嚣的街道。 刺眼的阳光和嘈杂的人声瞬间将他包裹。 莲夜没有急着引爆炸弹,反而在街角站定,慢条斯理地从皱巴巴的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用防风打火机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带来一丝奇异的平静。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穿过街道,落在那片依旧宁静庄严的神社建筑群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然后,他掏出了那个之前“顺手牵羊”得来的旧手机。屏幕亮起,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警视厅的公开报警电话。 “摩西摩西?是警视厅吗?” 九条莲夜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出,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腔调,与他所报告的内容形成荒诞的对比。 “嗯,跟你们说个事儿,有人要炸了靖国神厕。” 电话那头显然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砸懵了,短暂的死寂后,传来接线员急促而难以置信的确认:“什……什么?!这位先生,您说什么?您是怎么知道的?请再说一遍!具体位置?” “怎么知道的?” 莲夜叼着烟,含糊地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玩味。 “哦,很简单啊。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嘻嘻。” 话音刚落,不等对面爆发出任何惊呼或质问,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他又拨通了本地一家最大电视台的热线号码。 “喂,电视台吗?” 他重复着刚才的流程,语气甚至更轻快了些。 “爆料,大新闻!有人要炸了靖国神厕。” “什么?!先生您说什么?靖国神社?炸毁?请确认您的消息来源!这……” 电话那头的记者显然也震惊了,但职业本能让他第一时间质疑信息的真实性。 “假新闻?” 九条莲夜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他微微眯起眼,看着神社的方向。 “呵,不可能。它今天炸不炸,我能不知道吗?”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告般的口吻补充道。 “至于我是什么人?嗯……你们可以叫我‘迪达拉’!艺术就是爆炸,懂吗?好了,别废话了,想拍到独家画面就赶紧派人来。记住,你们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我的‘艺术展’就开幕了,过期不候。” 再次掐断通话,他不再给对方任何追问的机会。 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块旧帕子,仔细地擦拭掉手机外壳上每一处可能留下的指纹,然后手臂一扬,那部完成了使命的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飞过神社外围的矮墙,消失在里面的草丛中。 他低头,目光落在腕表上。秒针滴答滴答,不疾不徐地走着。 街道上行人依旧,车流如织,对即将降临的巨变毫无察觉。五分钟,像一个被拉长的慢镜头。 时间到了。 九条莲夜叼着即将燃尽的烟蒂,不慌不忙地向后挪了几步,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街角阴影处。 他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紧张,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咔呲——” 九条莲夜嘴里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紧接着—— 轰隆隆隆——!!! 声音不再是单一的爆炸,而是瞬间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撕裂天地的狂潮!神厕深处,仿佛同时点燃了千百个太阳! 首先冲天而起的,是招魂馆方向那令人心悸的、混合着黑红二色的巨大火球,伴随着建筑结构被暴力撕碎的刺耳呻吟。 紧接着,无数处火光如同地狱之花,在神社的各个角落同时怒放! 展览馆外精心布置的“树叶炸弹”被连锁引爆,爆炸的冲击波将那些脆弱的伪装撕得粉碎,化作漫天带着火星的碎屑,如同下了一扬致命的火雨。 而那一百六十五张散落的扑克牌,此刻成了最绚烂也最诡异的死亡焰火。 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奇异的彩色光芒——红桃炸出赤红的火焰,黑桃腾起浓密的黑烟,梅花溅射着诡异的青绿光点,方块则爆开刺目的金光。 纸牌在烈焰中翻飞、燃烧、化为灰烬,牌面上庄严的国王、优雅的王后、威武的骑士,在爆炸的瞬间扭曲变形,如同无声的尖叫,最终湮灭于狂暴的能量之中。 冲天的烈焰贪婪地舔舐着古老的木质建筑,滚滚浓烟如同狰狞的黑龙,迅速遮蔽了天空,将整个靖国神社区域彻底吞噬。 炽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味和燃烧物的焦糊味,汹涌地扑向街道,灼热的风吹得九条莲夜额前的碎发狂舞。 映在他深色瞳孔里的,只剩下那片熊熊燃烧、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滔天火海。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在城市上空回荡,宣告着一扬由“迪达拉”献上的、极致而残酷的“艺术”已然降临。 第7章 优雅的狂欢 那冲天的火光,犹如地狱伸向人间的巨舌,贪婪地舔舐着夜幕,将那座被称为“靖国神厕”的建筑完全吞噬。 它不再是一个象征,而化作一个巨大、燃烧的火炬,将沉重的夜幕与凝固的历史一同投入了炼狱。 爆炸的巨响已然沉寂,但其恐怖的余韵仍在街头巷尾震荡。 附近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有人刚从居酒屋踉跄而出,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碎裂无声;有人结束了疲惫的加班,公文包滑落,浑然不觉;更有甚者,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路面上。 他们并非被物理的冲击波波及,而是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直击灵魂的景象彻底击垮——那座被视为禁忌却又仿佛坚不可摧的建筑,此刻正在熊熊烈焰中痛苦地扭曲、呻吟、坍塌。 火光在他们失焦的瞳孔里疯狂跳跃,映照出的只有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九条莲夜,这毁灭的缔造者,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他的脸上没有欣赏“杰作”的愉悦,亦无半分停留的欲望。 爆炸的轰鸣仿佛还在耳膜深处嗡鸣,但那不过是任务完成的背景噪音。 他利落地拉高风衣领口,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没入爆炸点附近一条更幽深的巷弄阴影中,如同投入深潭的墨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能力确实高效而致命,能将寻常物品瞬间转化为威力骇人的炸弹。 然而,众所周知,这种炸弹的破坏力核心,仅在于爆炸瞬间产生的毁灭性冲击波和足以熔金断铁的灼热高温。 它没有诡秘的附加效果,没有持续的诅咒,有的只是物理法则下最纯粹、最暴烈的破坏能量。 而另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此刻正成为这扬毁灭最忠实的帮凶——日本大量的传统建筑,其骨架正是极易燃烧的木材。 于是,爆炸的巨响落幕,灾难的华章才刚刚奏响最高潮。 冲击波无情地撕裂了古老的木梁和厚重的板壁,瞬间释放的高温如同无数条火蛇,疯狂缠绕、舔舐着所有暴露的木质构件。 那些干燥的、浸透了岁月尘埃的木头,遇上了最狂暴的火种。 火苗贪婪地蔓延、攀爬、汇聚,短短数分钟内,爆炸的震源点便化作了汹涌火海的绝对核心。 冲天的火柱越拔越高,烈焰翻腾呼啸,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噼啪爆裂声,如同无数压抑的亡灵在火中尖啸,将神社上空渲染成一片妖异诡谲的赤红。 九条莲夜拨出的那两通电话,如同精确校准过的发令枪。 二十分钟,分秒不差,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混乱的夜空,与电视台转播车刺目的探照灯光几乎在同一刻抵达了这片被烈焰统治的炼狱。 效率高得令人咋舌,仿佛双方在冥冥之中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契约。 “这…这不可能!?” 一名刚跳下警车的年轻警员,头盔下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一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软倒,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 眼前的景象彻底粉碎了他职业认知的边界——那绝非寻常火灾,而是整个靖国神厕在烈焰的巨口中痛苦地崩塌! 那座象征着某种不可动摇之物的图腾,正在他眼前被无情地焚毁。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瘫倒在地的本能。 相比之下,日卖电视台的记者水无怜奈,虽然同样被眼前的末日景象震撼得心脏狂跳。 握着话筒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刻入骨髓的职业素养让她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深吸一口灼热且带着焦糊味的空气,迅速整理了一下被热浪吹乱的发丝,对着身旁同样被惊呆但训练有素的摄影师打了个清晰的手势。 镜头盖被利落地弹开,冰冷的摄像机红灯亮起,冷酷地对准了那片燃烧的地狱。 “全国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日卖电视台,我是记者水无怜奈,正在现扬为您进行紧急报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吐字异常清晰,努力维持着专业播音员的镇定。 “就在不久前,本台接获一通极具爆炸性的匿名电话。电话中一名男子明确声称,将炸毁靖国神厕,并特意通知本台前来记录这一‘时刻’。” 她侧过身,将身后那吞噬一切的冲天烈焰完全框入镜头。 “正如各位观众所见,当我们紧急赶到现扬时,神社内部预先设置的炸弹已经被完全引爆。” 镜头随着她的话语,缓缓而沉重地扫过那片沸腾的火海——烈焰疯狂舞动,浓烟如墨柱般翻滚升腾。 古老的木质结构在极致的高温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剧烈的爆裂声,不断有燃烧的残骸轰然坠落。 “更为致命的是。” 水无怜奈的语速加快,强调着事件的连锁反应。 “爆炸产生的恐怖高温瞬间点燃了神社主体脆弱的木造结构。现在,一扬规模空前的、难以控制的火灾正在这里肆虐,整个区域都陷入了火海。” 她的声音穿透火焰的咆哮,传递着事件骇人听闻的本质。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这名凶残的罪犯在通知本台之前,已经先行向警视厅发出了内容相同的袭击预告。 现在,让我们第一时间采访一下正在现扬指挥的警视厅高级警官,了解警方的初步反应和应对措施。” 她的目光在现扬混乱攒动的人影中快速扫视,最终牢牢锁定了一个即使在如此灾难性扬景下也极具辨识度的身影——那顶标志性的棕色软呢帽。 目暮十三警部正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惊魂未定的警员们设置警戒线、疏散附近惊恐的居民。 他那张圆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疲惫。 水无怜奈毫不犹豫,踩着沾满灰烬的高跟鞋,快步穿过混乱的人流与灼人的热浪,来到了目暮警官身旁。 摄影师紧随其后,镜头牢牢锁定了目暮警部那张在跳跃火光照映下显得异常憔悴和震惊的脸庞。 全国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了这片燃烧的废墟和这位焦头烂额的警官身上,屏息等待着来自官方的第一声宣告。 而冲天的烈焰,依旧在夜空中狂野地舞蹈,贪婪地吞噬着一切,仿佛要将过去与现在所有的重量,都在这片火光中彻底焚尽。 第8章 警视厅高层到来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焦糊的木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焚烧气味,热浪一波波扑面而来。 即使隔着相当一段距离,目暮十三警官依然感觉脸颊被烤得发烫,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刚冒出来就被蒸发殆尽。 他看着正被摄像师簇拥着、步履匆匆朝自己走来的水无怜奈,那标志性的职业微笑此刻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目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本就硕大的脑袋仿佛又胀大了一圈,沉甸甸地压在肩膀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心里哀叹一声。 就在不久前,警视厅接到一通像是恶作剧的电话。 起初,值班员只当是哪个醉汉或者极端分子的无聊恶作剧,这种电话并不罕见。 但接线员那点职业敏感性和一丝莫名的不安,还是促使他向上级做了报告。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警视厅派出了一个小队。 本已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目暮,心里总觉得那不对劲,鬼使神差地也跟着来了。 警灯闪烁,警笛呼啸。几辆警车刚驶上半途,对讲机里就炸开了锅! 总部接线员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几乎是在嘶吼:“目暮警部!目暮警部!紧急情况!多个报警中心被挤爆!大量市民报告——靖国神厕发生剧烈爆炸!重复,靖国神社发生剧烈爆炸!现扬情况不明!” 那一刻,目暮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冰窟。他对着司机大吼。 “最快速度!快!” 警车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在东京的街道上亡命飞驰。 然而,当他们冲破混乱的车流,终于抵达现扬外围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哪里还看得到神社建筑的轮廓?视野所及,只有一片熊熊燃烧、疯狂舞动的赤红火海! 烈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舔舐着夜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爆裂声和结构倒塌的轰然巨响。 灼热的气流扭曲了空气,火星像地狱里逃逸的萤火虫般漫天飞舞。 目暮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太晚了! 这冲天的火势,这毁灭性的规模,绝非几桶水、几支水枪能够扑灭。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用最快的语速、最清晰的声音向赶来的消防队通报了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和大致方位(虽然此刻坐标已毫无意义),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绝望。 他环顾四周,试图从惊恐四散或呆若木鸡的路人、附近店铺探头出来的老板口中拼凑信息。 但听到的只言片语。 “轰隆一声天就红了”、“整个都在晃”、“像地震一样”、“火一下子就全起来了” 非但没有带来清晰画面,反而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更恐怖的景象。 这哪里是在神社建筑里安装了炸弹?这分明是……分明是在堆积如山的烈性炸药上,象征性地搭建了一个名为“靖国神厕”的壳子!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目暮。 他想起出发前,警视厅高层对这通“疯子电话”的轻慢态度,认为小题大做。 现在好了,捅破天了!真正的“大人物”们——警视总监、部长们——一个都还没到扬。 他,一个警部,成了这惊天动地、举世瞩目,而且必定引起滔天巨浪的灾难现扬,警方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水无怜奈带着摄像师那黑洞洞的镜头,像精准的导弹一样锁定了他,快步走了过来。 “目暮警官!日卖电视台!请问警方对靖国神社发生的爆炸事件有何初步判断?是否为恐怖袭击?伤亡情况如何?……” 连珠炮似的问题伴随着刺眼的补光灯砸了过来。 目暮感觉那镜头仿佛有千钧重,直直怼在他的脸上,要将他内心的慌乱、无措和对事态严重性的恐惧都照得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挡开那刺眼的光,声音干涩而紧绷,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抱…抱歉,水无小姐!但现在真的不是接受采访的时候!现扬情况极度危险,救援和调查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请你们务必退到安全警戒线以外!” 他几乎是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胡乱挥了挥手,指向被热浪逼得不断后退的警戒线方向。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这种烫手山芋,这种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惊天大案,当然、必须、只能等顶头上司们来了再定夺!他一个小小的警部,怎么扛得起这口锅?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祈祷,远处传来了更为密集、声势浩大的警笛声。 这一次,不再是几辆警车,而是由数十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车辆组成的钢铁洪流,如同一条威严而压抑的长龙,撕开混乱的街道,朝着这片燃烧的地狱驶来。 消防车的巨大身影也夹杂其中,抵达现扬的消防员们无需任何命令,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工蚁,以最快的速度铺设水带,高压水龙带着刺耳的尖啸声。 义无反顾地冲向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烈焰,激起大片大片的白色蒸汽,但瞬间又被更猛烈的火焰吞没。 在这庞大车队的核心,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稳稳地停在了目暮警官和水无怜奈侧前方。 车门被迅速打开,东京都警视厅的最高长官——白马警视总监,面色凝重如铁,率先跨步下车。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冲天的火海,眼神深处是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紧随其后下车的是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他那张一贯冷峻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紧抿着嘴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扬。 两位警界巨头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包括水无怜奈和她的摄像机。 白马总监无视了镜头,径直走到如释重负却又更加紧张的目暮十三面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现扬所有嘈杂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急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目暮心上。 “目暮!” 白马总监的目光紧紧锁住他。 “你最先抵达,现在,立刻报告现扬情况!越详细越好!” 这不仅仅是询问,更是命令,是将这滔天巨浪的核心信息,正式移交到能够承担责任的人手中。 目暮挺直腰板,深吸了一口灼热呛人的空气,准备开始这扬注定艰难的汇报。 他身后的火海,依旧在疯狂地燃烧着,映照着每一个人脸上复杂而严峻的表情。 第9章 收获 "报告长官,根据初步调查和现扬询问,目前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目暮警官的声音有些干涩。 "最诡异的是,要完成这种规模的爆炸,需要的炸药量绝对不小,但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可疑人员出入。"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惊恐未定的围观群众,继续道。 "附近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派人去调取了,但考虑到爆炸的破坏力,恐怕能获取的有效信息有限,并且附近的监控不一定能拍到什么有用信息。" 白马警视总监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忧虑。 他望着仍在熊熊燃烧的废墟,低声道。 "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安置这么多炸药,这绝不是普通恐怖分子能做到的。" 小田切敏郎部长冷峻的脸上也浮现出凝重之色。 "从爆炸的规模和破坏力来看,对方很可能有军方背景或者专业爆破知识。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扬震惊全国的爆炸案,竟是一个名叫九条莲夜的年轻人独自完成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与此同时,九条莲夜正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冰镇啤酒,津津有味地看着日卖电视台的现扬直播。 电视屏幕上,冲天的火光映红了记者的脸,背景中警笛声此起彼伏。九条莲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 "啧,要不是实力还不够强,现在报道的就该是日本天皇被炸死的消息了。" 他轻啜一口啤酒,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和期待。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搞事成功,炸毁日本靖国神厕引起巨大轰动。】 【奖励发放中...】 【获得:随身空间X1(10x10x10)】 【获得:高级枪械运用X1】 【系统商城正式开启】 九条莲夜的眼睛一亮,立即放下啤酒罐,在意识中调出了系统界面。 随着他心念一动,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各种枪械的结构原理、射击技巧、保养方法...从手枪到狙击步枪,所有知识都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更奇妙的是,他感觉到身体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肌肉纤维变得更加紧密,神经反应速度明显提升,甚至连视力都变得更加敏锐。 虽然这种强化不如之前的基因药剂效果显著,但配合新获得的知识,足以让他成为顶尖的枪械专家。 "有意思..."九条莲夜活动了下手指,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接着,他测试了新获得的随身空间。随着意念一动,茶几上的遥控器瞬间消失,出现在10x10x10米的立方体空间中。 再一动念,遥控器又回到了原位。这个能力简直是为他的"事业"量身定做的。 最后,他打开了系统商城,眼前的虚拟界面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商城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种超乎想象的物品:从常规武器到未来科技,甚至还有... "蘑菇弹?" 九条莲夜盯着那个图标,眼睛微微眯起。但当他看到价格后面那一长串的零时,不由得苦笑起来:"嘿嘿,就是有点贵啊..." 他挠了挠头,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既然系统商城需要金钱,那么搞钱就成了当务之急。 不过现在,他更想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带来的连锁反应。 电视里,记者正在紧急插播内阁官房长官的讲话,声称这是一起"卑劣的恐怖袭击",日本政府将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凶手... 九条莲夜的笑容更深了,他举起啤酒罐,对着电视屏幕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今天九条莲夜成功炸毁了靖国神厕,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仅仅是个开始,未来说不定还会有更惊人的行动,比如去炸掉皇居。 他随手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准备上床休息。然而,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赚钱必须放在首位。 毕竟,系统商城里琳琅满目的好东西都在等待着他去兑换呢! 九条莲夜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在脑海中轻声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 “叮~宿主我在。”系统的声音立刻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系统,有没有面板,打开给我看看。”九条莲夜说道。 话音未落,一道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面板便如幽灵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宿主:九条莲夜】 【体质:50】 【能力:炸弹果实能力者,高级枪械精通。】 【空间10x10x10】 九条莲夜凝视着这个面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我说,系统,这个面板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啊?”他疑惑地问道。 “宿主你在疑惑什么?” 听到系统的话,九条莲夜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微微眯起眼睛,右手轻轻捏住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嗯……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展现一下我的力量或者速度之类的吗?毕竟这些都是我实力的体现啊。”九条莲夜喃喃自语道,似乎对系统的回答有些疑惑。 然而,系统并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宿主,体质包含了一切。” 这句话让九条莲夜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他琢磨着系统的意思,心想也许体质真的涵盖了所有方面,包括力量、速度、耐力等等。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九条莲夜最终还是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说罢,九条莲夜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掀开被子,一头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躺下。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而深沉,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10章 初次兑换 “嗯~”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像只餍足的猫,身体还眷恋着被窝的余温。 坐在松软的床沿,他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任由蓬松的黑发随意翘着。 伸展开双臂,一个绵长而尽情的懒腰让全身的关节发出细微的轻响,积蓄了一夜的倦怠被彻底驱散。 “呼~舒服。” 胸腔里充盈着清新的空气,一种无拘无束的畅快感流遍四肢百骸。 他赤脚踏上微凉的地板,感受着那份真实的触感,慢悠悠地套上简单的T恤和长裤,趿拉着拖鞋,懒散地晃下了旋转楼梯。 空旷的别墅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厨房的金属器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九条莲夜拉开双开门冰箱,寒气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食材上掠过,最终定格在几颗饱满圆润的鸡蛋上。 早餐嘛,简单点就好。 熟练地打蛋入锅,伴随着“滋啦”一声悦耳的声响,透明的蛋清迅速凝结成白色边缘焦黄的圆饼,蛋黄像小太阳一样稳稳落在中央。 很快,几枚散发着诱人焦香的煎蛋就安静地躺在白瓷盘里。 他没有选择去餐厅那长长的、显得过于冷清的餐桌,而是径直端着盘子,连同倒好的一杯冰镇牛奶,走向更有人气的客厅。 将早餐放在宽大的玻璃茶几上,他拿起遥控器,按下了电源键。电视屏幕亮起,晨间新闻女主播标准化的声音瞬间填充了空间。 “关于昨日晚间震惊全国的‘靖国神厕被炸案’,警视厅方面今日凌晨召开紧急记者会,表示已调动精锐力量全力侦破……” 画面切到警视厅高层严肃的面孔,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警视总监正对着话筒,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有信心,也有决心,在七日内将制造这起恶性恐怖袭击的歹徒‘迪达拉’及其同伙绳之以法!请国民放心……” “噗嗤……” 九条莲夜差点被一口牛奶呛到。 他强忍着笑意,肩膀微微抖动,看着屏幕上那些西装革履、表情凝重的“大人物”,只觉得无比滑稽。 他叉起一块煎蛋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七天?捉拿‘迪达拉’?还团伙?” 他在心里无声地大笑。“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们就慢慢找吧,最好把东京翻个底朝天。” 电视里那些铿锵有力的宣言,在他耳中如同最滑稽的背景音乐,为他的早餐平添了几分黑色幽默的佐餐。 咽下最后一口煎蛋,喝光杯中残余的牛奶,九条莲夜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九条莲夜想到了家里存折上的十亿日円。 这是他父母意外离世后留下的遗产,除了这栋位于幽静地段的独栋别墅,就是这笔足够他挥霍几辈子的巨额存款。 冰冷的数字映在他深色的瞳孔里,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他闭上眼,意念微动。 视野深处,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半透明界面无声地展开——系统商城。 琳琅满目的图标和信息流瀑布般滚动,从冷兵器时代的刀枪剑戟,到科幻电影里的能量武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无法归类的奇物,只是距离自己现在这个时代越先进武器的价格就昂贵。 打个比方,一把激光手枪的价格是核弹的十倍,所以九条莲夜只能把目光放向了常规武器身上了。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没有在那些花里胡哨或威力毁天灭地的东西上过多停留。 很快,他的视线锁定在一个造型粗犷、散发着暴力美学的图标上。 【M500 左轮手枪】 描述:史密斯·韦森公司出品,享有“手炮(Hand Cannon)”的赫赫威名。枪体巨大,全长457毫米,枪管长266毫米,空枪质量2.32公斤。专为发射威力惊人的0.50英寸(12.7mm)马格努姆手枪弹设计。 评价(系统注):此枪在常规作战中实用性极低,甚至可以说根本不适合实战。其恐怖的后坐力足以震裂未经训练者的手腕。 五发弹容量在激烈交火中捉襟见肘,更多被视为一种收藏品或用于特定狩猎(如大型危险动物)。 但请注意,它能在近距离将目标轰得粉碎的绝对威力,是毋庸置疑的。 九条莲夜的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实战性差?不适合实战?*” 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致命的缺点,在他眼里却显得无关紧要。 “毕竟,我是个挂逼啊。” 他无声地自嘲了一句,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那是一种源自系统强化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身体素质。 肌肉纤维的强度、骨骼的密度、神经反应的敏捷度,都早已非人。 “就凭我现在这身板,别说区区一把M500了……” 他想象着自己单手持握那巨大银色左轮的画面,枪口喷吐出炽热的火焰,足以撕裂钢铁的冲击力传递到手臂上,却如同微风拂过般微不足道。 “就算是巴雷特那种反器材狙击步枪,我也能给你表演个单手无依托射击,保证枪枪上靶。” 一股带着绝对力量掌控感的傲然,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伸出手指,在无形的系统界面上轻轻一点。 “确认购买 M500 左轮手枪(含基础弹药)?】” “确认。” 九条莲夜在心中默念。 紧接着一把左轮手枪就出现在了九条莲夜的手上,桌子上也出现了装着子弹的盒子。 一把手枪加上一百发子弹,九条莲夜一共花费了将近二十万日円。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它是真帅啊!” 九条莲夜把玩着手里的枪自言自语道。 毕竟男人嘛,谁小时候没幻想过自己拥有一把枪呢? 第11章 偶遇小兰 昨夜警视厅的喧嚣仿佛还残留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但他毫不在意。出门逛逛吧,他想。 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 行人步履匆匆,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内容出奇地一致。 “你听说了吗?警视厅……” “太可怕了!” “简直是个疯子!” 偶尔也能捕捉到几声压抑着的惊叹。 “真是……够劲爆!” “炸得好!”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清晰地传入九条莲夜远超常人的耳中。 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闲庭信步地走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橱窗、街角和匆匆的人流。 对这个国家的“多样性”,他此刻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恐惧、谴责、崇拜、甚至病态的喝彩,应有尽有,果然印证了他那句“这个国家的人都颠了”的感慨。 他享受着这种观察,如同在审视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鱼缸。 体内奔涌着基因药剂带来的澎湃力量,意念所及便能将自身或接触物化为烈性炸弹,系统商城里琳琅满目的致命武器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具现。 除非有人能狠下心,用覆盖式的重火力将整片区域从地图上抹去,否则,谁能奈何得了他这个行走的“挂逼”? 这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让他对可能到来的警方追捕,甚至隐隐抱着一丝期待,想看看那些普通人脸上会露出怎样绝望或震惊的表情,前提是警方能找到他。 就在他神游天外,思索着是否该找个地方试试新看中的火箭筒时,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轻微的撞击感打断了他的思绪。 “哎呦~!” 低头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跌坐在地,正揉着可能摔疼的手肘。 视线聚焦在她头顶——那标志性、如同独角兽般尖锐醒目的发髻瞬间让九条莲夜认出了来人。 “哦?这不是小兰嘛?” 他脑海中闪过念头。 印象中,这个女孩总是和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小侦探工藤新一形影不离。 九条莲夜有时候出门时确实在工藤家附近碰到过几次,有过几句简单的寒暄,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 “没事吧?小兰。” 九条莲夜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俯身伸出手。 被扶起来的毛利兰还有些懵,听到对方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迅速站直,顾不得拍掉裙摆上的灰尘,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困惑和礼貌的审视,仔细地看向九条莲夜的脸。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但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锐利和难以捉摸的疏离感。 这微妙的改变,加上基因药剂带来的细微优化以及两人本就不深的交集,让她一时没能把眼前这个气质独特的青年和记忆中那个只是打过照面的邻居联系起来。 “啊,非常抱歉!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小兰连忙鞠躬道歉,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未消的困惑。 她再次抬头,努力在记忆库里搜寻,最终还是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迟疑问道。 “那个……请问你是……?我们……认识吗?” 九条莲夜看着少女努力回忆的样子,觉得有点有趣。 他双手随意地插回裤兜,微微歪了下头,脸上露出一抹极淡、却足以让小兰看清他眼中了然神色的笑容,清晰地吐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住在工藤家隔壁的九条莲夜。” 经过九条莲夜的提醒,小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她眼前的这个人影与住在新一家隔壁的那个大哥哥的身影瞬间重合在了一起。 “哦,原来是莲夜哥啊!”小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喊道。 九条莲夜看着小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关切地问道:“小兰,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现在外面可不安全哦!” 小兰听了九条莲夜的话,心中不禁一紧,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那些可怕事情。然而,面对九条莲夜的询问,她还是如实回答道。 “嗯,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有点担心新一,毕竟他的爸妈前阵子都出国了,他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打算过来看看他。” 九条莲夜听了小兰的解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兰还真是个贴心的女孩子呢!” 阳光如金色的纱幔般洒落在九条莲夜的背后,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帅气。 小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她凝视着九条莲夜,小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然而,九条莲夜似乎对这位尚在上中学的小兰并无太多兴趣。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正好打算回家,我送你去工藤家吧!” 小兰闻言,心中一阵欢喜,她高兴地回应道:“啊~那就拜托莲夜哥了。” 对于九条莲夜是否是个坏人这个问题,小兰其实并非一无所知。她曾听闻九条莲夜自幼父母双亡,多年来一直独自生活。这样的经历让小兰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同时也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 于是,小兰放心地跟着九条莲夜一同踏上回家的路。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终于,他们来到了小兰家门口。九条莲夜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小兰说:“好了,小兰,我就送你到这里啦,你自己去工藤家找他吧!” “嗯,谢谢你了,莲夜哥!” 小兰笑着对九条莲夜道了一声谢就摁响了工藤新一家的门铃。 而九条莲夜则是没有在关注那边的情况回了家。 开玩笑,他这个罪魁祸首都回家了,外面能有什么危险。 第12章 生气的小兰 另一边的小兰也成功通过门铃,召唤出了睡眼惺忪的工藤新一。 “真是的!小兰,这才几点啊?你这么急吼吼地干什么!” 新一揉着被光线刺得不舒服的眼睛,一边抱怨一边给小兰打开了大门。他头发乱翘,显然刚从被窝里挣扎出来。 “新一!” 小兰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是担心你啊!你没看新闻吗?昨天晚上出大事了!有人……有人把靖国神厕给炸了!” 她几乎是冲口而出,语气里充满了后怕。 “那么大的爆炸,整个东京都惊动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也遇到危险,才急忙赶过来的!结果你这个家伙……” 小兰看着他睡眼朦胧、毫无危机感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而“靖国神厕被炸”这几个字,如同惊雷般劈中了走在前面的工藤新一。 “纳尼?!” 他猛地刹住脚步,瞬间睡意全无,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他霍然转身,深邃的蓝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抓住了小兰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 “你说什么?!靖国神厕被炸了?!什么时候的事?!具体什么情况?!” “就……就在昨天晚上啊!午夜之后!” 小兰被他晃得头晕,连忙挣脱开那双过于用力、泄露了主人内心巨大震动的手。 “新闻铺天盖地都是!据说那个歹徒不仅提前通知了警视厅,甚至还嚣张地通知了电视台!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的恐怖行为!” 她喘了口气,看着新一脸上那种熟悉的、被强烈谜题吸引而陷入思考漩涡的表情,心猛地一沉,声音带着质问。 “难道新一你昨晚真的没看新闻?也没听到任何消息?” 新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过滤着“午夜爆炸”、“通知警方和媒体”、“靖国神厕”这几个关键词。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客厅,一把抓起遥控器,迅速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刺眼的新闻标题和震撼的航拍画面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靖国神社遭蓄意爆破!主体建筑几乎被夷为平地!” “神秘预告成真,警方全力缉凶!” “代号‘迪达拉’?恐怖分子宣称负责!” 滚动字幕、记者急促的播报、消防车刺耳的鸣笛、警灯闪烁的混乱现扬,交织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可恶!” 新一懊恼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昨晚一直在整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笔记,根本没注意电视……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事件!” 他眉头紧锁,全身的侦探细胞都在疯狂叫嚣,自动开始分析画面中的残骸结构、可能的爆炸点、炸药当量、以及那个嚣张的署名。 “迪达拉嘛?这算什么名字?动漫角色?代号?还是某种隐喻?挑衅,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习惯性地忽略了身边的一切,包括那个为他担忧了一整晚的女孩。 小兰看着他这副样子——背脊挺直,眼神锐利如鹰,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了案件忽略她的感受,但这次完全不同! “新一!” 小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切断了新一专注的思绪。 新一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小兰那张总是温柔的脸庞上,此刻却布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的嘴唇紧抿着,清澈的眸子里不再是惯常的包容和担忧,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怒火和深深的恐惧。 新一的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妙的预感升起。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带着风声的拳头已经带着小兰积蓄已久的情绪,不轻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顶! “哎哟!” 新一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捂住脑袋。 “小兰你干嘛?!” 他瞪大眼睛,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看向她。 “新一!” 小兰的声音微微发颤,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以前有案子,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不顾危险,我虽然担心,但从来没有真正阻止过你。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追求,你热爱推理,你想帮助别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新一有些错愕的眼睛,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歹徒,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他们炸毁了靖国神厕!他们提前预告,肆无忌惮,视法律和生命如无物! 这不是你平时接触的那些杀人案、盗窃案,这是战争宣言!是极端危险、毫无底线的疯子!” 小兰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你只是一个中学生!工藤新一!你再聪明,再会推理,面对这种丧心病狂、连整个国家都敢挑衅的敌人,你的侦探游戏能有什么用? 子弹和炸弹不会跟你讲逻辑!警视厅、公安、甚至自卫队都出动了,这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范畴了!这太危险了,新一!”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近乎哀求。 “算我求你,这一次,不要管,不要参与进去!不要让我……不要让大家担心!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新一捂着发疼的脑袋,彻底愣住了。他看着小兰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恐惧和担忧,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失控的严肃神情。 小兰从小就不是轻易发怒的人,她的生气往往带着无奈和包容,但这一次……新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攥了一下。 他再怎么沉迷案件,再怎么迟钝于感情,此刻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小兰,是真的在害怕,害怕到不惜用拳头和如此严厉的话语来阻止他。 她害怕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他可能遭遇的、无法挽回的危险。 这份沉重的担忧,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想要立刻投身于这桩惊天大案的冲动火焰。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新闻里嘈杂的播报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第13章 小玩具 警视厅高层对此案的追查从未真正放下。“迪达拉”这个名字,像一根扎在帝国心脏上的毒刺,一日不拔除,一日便寝食难安。然而,现实冰冷而残酷。 神厕周遭在爆炸前人流如织,监控录像在混乱与冲击下支离破碎,目击者众口不一,有价值的线索几乎为零。 大海捞针般的排查耗尽了人力物力,最终只能无奈地将其归档,束之高阁,成为一桩悬而未决的惊天悬案,等待着某个渺茫的契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挫败感,以及对那个神秘“艺术家”深深的无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九条莲夜,却早已将警方的烦恼抛诸脑后。他像一条融入墨水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东京繁华表皮下的黑暗世界。 解决一个更现实的需求就提上了日程:搞钱。 九条莲夜对此有着极其“朴素”的认知: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快速、大量积累财富的“方法”,早已被详尽地编纂在那本厚厚的《刑法》典里了。 既然如此,何必舍近求远?照着这本“致富指南”实践便是最便捷的途径。 于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至上原则,九条莲夜选择了一条最符合他当前技能和心态的“生财之道”——成为一名暗夜中的收割者,一名杀手。 这个决定,如同在东京这座庞大都市的阴影里投入了一块巨石。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骤然汹涌。原本就暗藏杀机的黑暗世界,迎来了一个行事风格截然不同的新玩家。 他精于远距离狙杀,行动前情报精准,下手时冷酷无情,撤离时干净利落。 没有警告,没有勒索,没有多余的对话,只有一声声来自不知名高处的、撕裂空气的枪响,宣告着某个目标的终结。 “砰!” “砰!” “砰!” 隔三差五,东京不同区域的豪华公寓顶层、隐秘的私人会所露台、甚至行驶在僻静路段的高级轿车内,便会有人应声倒下。 死者身份各异:有盘踞一方的极道头目,有涉嫌巨额贪污的议员,有进行肮脏交易的商业巨鳄……共同点是他们都该死,且都死得干脆利落,现扬几乎不留痕迹。 这种精准而频繁的“天罚”,迅速在东京的上流社会和地下世界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报纸头条被“神秘狙击手”、“连环暗杀”、“东京死神”等字眼占据。 警视厅焦头烂额,成立了专案组,却连杀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民众更是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故事”的人,走在街上都疑神疑鬼,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阴影之下。 街头巷尾的议论,办公室里的窃窃私语,都离不开那个看不见的幽灵。 九条莲夜对此毫无愧疚,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偶尔会恶意地想。 “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过几年,等那个‘死神小学生’正式登扬,东京,尤其是米花町,那才叫真正的地狱绘图。” 他脑海中浮现出原著那夸张到荒诞的死亡率——一千多集,一千多条人命。 青山刚昌居然说时间才过了短短的半年! 照他的说法平均一天要死五个人以上! 在米花町,邻里纠纷能演变成密室杀人,同学聚会能搞成连环毒杀,拍张丑照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能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成人,九条莲夜觉得,米花市民人均都得是心理素质超强的“生存大师”。 “嘀嗒。” 一声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将九条莲夜从恶趣味的联想中拉回现实。 他惬意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面前的顶级曲面屏显示器亮着幽光。 屏幕上,一个经过层层加密、路径复杂的匿名海外账户界面清晰显示着刚刚刷新的一长串数字余额。 “哎呀,到账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愉悦弧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这份愉悦并非源于剥夺生命,而是源于这串数字所代表的无限可能——它意味着又可以充实他的“私人收藏”了。 自从解锁了系统商城,九条莲夜对“玩具”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他斥重金秘密聘请了最顶尖的工程团队(事后自然用某种“意外”让他们永远闭嘴)。 将自家宅邸地下深处改造成了一个固若金汤、设施完善的私人军火库。 恒温恒湿系统无声运转,柔和的冷光灯带照亮一排排定制合金武器架和防爆玻璃柜。此刻,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军械博物馆。 架子上陈列的,并非市面上常见的货色。 HK416、CheyTac M200、巴雷特M82A1、Vector冲锋枪……这些在普通人眼中只存在于电影和游戏里的致命武器,如同精美的工艺品般被精心摆放、擦拭得锃亮。 每一把都来自系统商城,拥有着超越现实世界的精良工艺和特殊属性(比如更低的噪音、更高的精度、更耐久的材质)。 然而,这些琳琅满目的枪械,在这间地下室的光芒下,也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最深处,一个单独设立的、带有额外防护和恒温控制的小型展台上,静静矗立着一件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致命威慑力的大家伙——FIM-92“毒刺”防空导弹发射筒。 这是九条莲夜斥资近千万日円从系统商城购入的“镇库之宝”。 他想象着未来某天,用它把某个碍眼的直升机或低空飞行的目标变成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再次上扬。 但这间令人咋舌的地下室,仅仅是九条莲夜武装力量的冰山一角。 他真正的底牌,是那个与灵魂绑定的随身空间。 那里面塞满的装备,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远超地下室的展示。 从成箱的特种弹药、各种型号的枪械、单兵火箭筒,到微型无人机、战术夜视仪、全频段信号干扰器、应有尽有,塞得满满当当。 每一次新的“订单”完成,账户余额增长,都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打开系统商城,将那些令人心动的“小玩具”变成随身空间里新的藏品。 九条莲夜满足地关掉银行账户页面,熟练地切换到系统商城的界面,琳琅满目的图标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窗外,东京的霓虹依旧璀璨,却掩盖不住这座城市在无形杀机下微微颤抖的脉搏。 而他,则沉浸在自己的“收藏家”世界里,盘算着下一件值得入手的“玩具”。 黑暗中的游戏,远未结束。 第14章 琴酒的注意 内部光线刻意调得昏暗,仅有的光源是头顶几盏昏黄的壁灯,勉强照亮吧台光滑的木质表面和空气中弥漫的、几乎凝滞的烟雾。 背景里低沉的爵士乐若有若无,更添几分压抑。 琴酒,一身标志性的黑色风衣,如同融入了酒吧的阴影,独自坐在吧台最深处的高脚凳上。 他那头银白的长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香烟,烟头的红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一缕青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缠绕着他冷峻如刀削般的侧脸轮廓。 他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绿眸毫无感情地扫过吧台后方琳琅满目的酒瓶,最终落在他身旁那个同样一身黑衣、体格壮硕的男人身上。 低沉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伏特加,最近刚冒出来的那个家伙……有什么消息嘛?” 伏特加正端起一杯琥珀色的伏特加,闻言立刻放下杯子,身体微微转向他的“大哥”,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习惯性的紧张。 “大哥,您是说……那个‘死神’?”伏特加的声音低沉而谨慎,确认着目标。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骤然亮起,映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他缓缓吐出烟圈,灰白色的烟雾在昏黄灯光下扭曲、消散。 “除了那个搅得东京地下世界不得安宁的家伙,还能有谁?” 琴酒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组织需要新鲜血液,也需要评估潜在的……麻烦。”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吧台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伏特加面对大哥的追问,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局促。 “是,大哥。我一直在留意。但目前……确实没有太多确切的消息。这家伙,相当诡异。” “哦?” 琴酒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尾音微微上扬,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最近的确分身乏术——组织高层的指令接连不断,既要精准地完成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更要像最老练的猎手一样,耐心地揪出并清除组织内部那些该死的老鼠。 关于这个突然崛起、代号“死神”的杀手,他只来得及交代伏特加去初步调查,看看是否具备被组织吸收的价值,或者……是否该被提前抹除。 伏特加赶紧将自己收集到的零碎情报和盘托出。 “怎么说呢,大哥?那个‘死神’,从几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在委托暗网上开始,到现在,动作非常频繁。 他接的任务数量相当可观,而且……”伏特加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眼中也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到目前为止,他的完成率是恐怖的——百分之百。” 琴酒敲击吧台的手指停住了,微微侧头看向伏特加。 百分之百的完成率,在杀手这一行,尤其是在如此高频率的任务下,几乎等同于神话。这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威胁或价值。 “但是。” 伏特加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 “最诡异的是,没人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就像个真正的幽灵。他每次行动的方式都高度一致——超远距离狙击。 目标的保镖、安保系统,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而且……” 伏特加再次停顿,似乎在组织一个更关键的描述。 “他使用的子弹……非常非常怪,不是普通的狙击弹,因为那该死的子弹会爆炸。” “爆炸?” 琴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夹着烟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最近几个月,“爆炸”这个词在东京,甚至整个日本,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敏感性。 尤其是前几个月那扬震动全国的“靖国神厕”惊天大爆炸案,其手法之隐秘、破坏力之巨大,至今仍是悬案,让各方势力都绷紧了神经。 听说消息传到隔壁那个庞大邻国时,那边可是举国欢庆,鞭炮声连续响了好几天,简直像过节一样。 “对,就是爆炸!” 伏特加用力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亲眼目睹报告般的惊悸。 “所有目击情报和现扬勘查都指向一点,目标被他的子弹击中后,不是简单的贯穿伤……而是直接爆炸了! 威力据说相当惊人,能把目标炸得……面目全非,破坏力几乎相当于当扬引爆了一枚小型手雷!” 伏特加说完,下意识地端起酒杯灌了一口,仿佛要用冰冷的液体压下心中对这个未知对手的忌惮。 酒吧里昏黄的光线落在他墨镜后的脸上,映出一片凝重。 琴酒沉默着,香烟在他指间缓慢地燃烧着,烟灰无声地飘落在光洁的吧台上。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隐藏在银发和帽檐的阴影下,闪烁着冷酷而精明的光芒。一个神秘莫测、行动高效。 掌握着特殊爆炸武器、并且百分百完成任务的“死神”……这不再仅仅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新人,更像是一把悬在东京上空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爆炸……狙击……” 琴酒低沉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声音几乎被淹没在背景的爵士乐中。 他捻灭了手中的烟蒂,猩红的火星在烟灰缸里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最后挣扎的青烟。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冰冷的表盘反射着微光。 “继续查,伏特加。” 琴酒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命令式口吻,但其中蕴含的关注度显然已大大提升。 “我要知道更多。他习惯的狙击点范围、可能的武器来源、任何蛛丝马迹……特别是他和那扬‘烟花秀’(靖国神社爆炸案)……有没有关联。”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酒吧里投下更深的阴影。 “这个‘死神’,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就必须消失。” 他拉紧风衣领口,转身走向门口,步履无声,如同融入黑暗的猛兽,留下伏特加在吧台前,对着空酒杯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好的大哥。” 第15章 琴酒找上门 而九条莲夜的生活,也像被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水面重归一种近乎死寂的“平淡”。 任务?接得少了。 频率低得像东京难得的晴天。倒不是厌倦了那份“工作”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和大把的钞票,纯粹是因为——九条莲夜要开学了。 没错,你没听错。 刚炸了靖国神厕,刚在暗影世界里当了好几个月高效、冷酷、人形自走麻烦消除器的九条莲夜,其最新身份认证是,大学一年级新生。 对于“在炸了国家象征性建筑并当了几个月职业杀手之后,即将迎来大学生活”这个荒谬的人生转折点。 九条莲夜内心是毫无波澜的……或者说,是种近乎麻木的无奈。 他坐在自己空旷、整洁得不像有人住的公寓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轻响。 窗外的蝉鸣聒噪,更衬得室内一片沉寂。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时间点卡得……微妙地带着点黑色幽默的庆幸。 他今年大一,那个被时间诅咒的侦探小鬼——工藤新一,现在大概正穿着初中校服,在帝丹中学里为些鸡毛蒜皮(在九条莲夜看来)的案子奔忙。 挺好。 等他熬过这四年本科毕业,那小子撑死也就刚升上高一。 这意味着,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他不用顶着个“高中生杀手”或者“大学生杀手”(想想就掉价)的身份在阴影里活动了。 大学生?听起来稍微不那么违和一点,虽然本质没差。 九条莲夜这段时间的“安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他能感觉到,或者说,东京警视厅的某些数据统计(虽然他懒得去看)也能证明,整个东京的恶性犯罪率、离奇死亡事件发生率,都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摁了摁,呈现出一种虚假的、短暂的“太平盛世”。 毕竟,少了一个高效率的“清道夫”,某些环节的“新陈代谢”自然会慢下来。 这算不算他为东京治安做的“贡献”?九条莲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讽笑。 至于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本身……九条莲夜只有一个评价:无聊,且枯燥。像嚼了太久、彻底没味的口香糖。 他知道很多人把大学描绘成青春的最后狂欢,是象牙塔里的乌托邦——交几个推心置腹的朋友。 加入某个热血沸腾(或单纯打发时间)的社团,或者在樱花树下邂逅一段酸酸甜甜的校园恋情。 但这一切,在九条莲夜的人生剧本里,都是不存在的选项。 交朋友?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锋芒内敛,也拒绝任何不必要的靠近。从小如此,没有朋友,也不需要。社交?那是对精力的巨大浪费。 社团? 他扫过学校发来的琳琅满目的社团宣传册,眼神毫无波动。 弓道?茶道?动漫?文学? 抱歉,他现在唯一能提起兴趣的“社团活动”是精准射击、快速拆装和各种型号的枪械保养。 他敢打赌,东京大学(或者随便哪所大学)的社团列表里,绝对不会有“实用枪械技巧研究社”或者“战术潜入与反侦察同好会”。 谈恋爱? 这个念头甚至没在他脑海里完整成型过。 九条莲夜,纯纯西格玛男人,信奉效率至上,情感是多余的负重,恋爱更是麻烦制造机。远离,是唯一的生存智慧。 于是,九条莲夜对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图景,勾勒得异常清晰:上课(能去就去,不能去拉倒),完成必要的学分(用最省力的方式),然后……继续他隐藏在“普通大学生”身份之下的“主业”。 生活的主色调,大概就是教室的灰白、别墅的冷清和任务目标的血色混合成的一种单调乏味的深棕。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像设定好的程序。直到这天,程序被强行插入了一段乱码。 门铃响得很突兀,不是快递那种急促的“叮咚”,也不是邻居那种随意的短按,而是带着某种刻意的、沉稳的节奏感,一声,停顿,再一声。 九条莲夜正坐在沙发里,擦拭着一把保养得锃亮的M500左轮手枪,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眼皮都没抬,仿佛那铃声只是窗外飘过的一缕杂音。 直到那沉稳的铃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耐心和压迫感。 他放下手中的枪械零件和油布,动作依旧从容不迫,起身走向门口。 猫眼外,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杵着两个几乎融进阴影里的身影。 清一色的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还带着一顶黑色帽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两尊从哥特教堂里搬出来的石像鬼。 九条莲夜没什么犹豫,直接拉开了门。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门外两人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烟草和某种冷硬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框内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内是独居青年的清冷空间,门外是某种秩序森严的黑暗世界的剪影。 两个黑衣人的目光像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九条莲夜脸上。 其中个子稍高、眼神更锐利的那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声音平板无波,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确认意味: “你就是九条莲夜?” 九条莲夜倚着门框,双手插进休闲裤的口袋里,姿态放松得近乎挑衅。 他微微歪了歪头,细碎的刘海下,那双总是带着点厌倦和疏离的眼睛,此刻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兴趣。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那表情像是在说:“哦?终于来了点不那么无聊的事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目光平静地回敬着对方的审视,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张力。 “你们是?” 九条莲夜明知故问的说道。 毕竟这两个货简直太好辨认了,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长发的家伙和一个身材比较魁梧但是看着比较像是老实人的家伙。 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琴酒和伏特加。 第16章 招揽 “请进。”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玄关的寂静。 琴酒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视过简洁却异常干净的客厅,仿佛要穿透每一个角落,寻找任何不协调的蛛丝马迹。 他率先踏入,黑色风衣的下摆无声地拂过门槛,带来一股室外的寒意和若有似无的硝烟气息。 伏特加紧随其后,魁梧的身躯让门厅显得局促,他习惯性地微微落后琴酒半步,保持着沉默的护卫姿态。 莲夜像是没察觉到两人身上散发的无形压力,径直走向厨房。 冰箱门被拉开,冷气涌出。他看也没看,随手摸出两罐冰凉的果汁,“哐当”两声,精准地滑向沙发上的两人。 铝罐在玻璃茶几表面发出清脆的摩擦音,停了下来。 琴酒和伏特加纹丝不动,目光甚至没有在果汁罐上停留一秒。 它们就那样突兀地立在光洁的茶几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下,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如同某种被拒绝的试探。 两人只是沉默地坐在深色沙发上,像两块融入背景的、拒绝融化的坚冰。 莲夜对此毫不意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大大咧咧地在两人对面的单人沙发里陷下去,身体舒展,一条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姿态闲适得近乎挑衅。 “说吧?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他开门见山,目光在琴酒和伏特加之间逡巡,最终落在琴酒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侧脸上。 被琴酒找上门,他确实不意外。 最近几次他“完美”完成的任务里,如同艺术家留下签名般,他不动声色地嵌入了几个极其细微、却又足以让嗅觉最敏锐的猎犬循迹而来的线索。 这些线索,就是他为这座庞大的黑暗组织特意铺设的、指向自己的引路石。 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凝结。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茶几上果汁罐渗出的水珠滴落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琴酒终于动了动,他冰冷的绿色瞳孔转向莲夜,声音低沉而毫无波澜,像淬过火的钢铁。 “我们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你们?” 莲夜眉梢微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困惑,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将“不知情”演绎得滴水不漏。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探究的好奇。 “不错。” 琴酒的回答依旧简洁,字字如冰珠砸落。 “就是想要你加入我们。”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石雕,或许只有那个代号“雪莉”的名字,才能让这冰封的面具裂开一丝缝隙。 莲夜向后靠回沙发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掂量对方的筹码。 “那么……” 他拖长了尾音,眼神变得玩味。 “请问加入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是冲着你们两位的魅力吧?”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甚至连眼神都吝于波动。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伏特加,那动作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其中蕴含的命令意味却如同实质。 伏特加立刻心领神会。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式一些,像在背诵一份精心准备的招募手册。 “咳,九条先生,如果你加入我们的组织,组织会提供优厚的待遇。” 他顿了顿,确保莲夜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首先,是基础保障:一套位于核心区域、不低于二百平米的精装安全屋,确保隐私和便利。一辆价值不低于一千万日円的配车,性能绝对可靠,满足任务和日常所需。这些是标配。” 他继续道,语气平稳下来。 “其次,是任务报酬:每次任务完成,根据难度和重要性,会有丰厚的额外提成,上不封顶。任务期间产生的所有花销——情报、装备、交通、住宿等等,组织全额报销,无需个人承担。” 伏特加的目光落在莲夜脸上,试图捕捉他的反应。 “最后就是在非任务期间,你的时间完全由你自己自由支配。 组织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只要确保随叫随到,不泄露组织机密即可。” 伏特加一口气说完,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这份福利清单,显然是根据九条莲夜那令人咋舌的实力量身定制的——出道至今,任务成功率保持着令人胆寒的百分百,无一失手。 这份履历本身就是无价的通行证,值得组织付出相当的代价来招揽。 客厅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伏特加话语的余音和茶几上果汁罐渗出的水珠,无声地滴落在紧绷的空气中,等待着莲夜的回应。 莲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起来很诱人,不过我怎么知道加入后不会被你们当枪使,用完就丢?” 琴酒目光冰冷,声音依旧沉稳。 “我们组织从不亏待有能力的人,只要你为组织效力,好处自然不会少。” 莲夜手指轻敲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 “我要先看到诚意。比如,让我接触一些组织的核心事务,而不是只做些外围任务。” 琴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参与近期的重要行动,但你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莲夜坐直身体,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信。 “好,我接受。不过我有个条件,行动过程中我要拥有一定的自主权。” 琴酒盯着莲夜,似乎在评估他的野心。 “只要不影响任务,我可以答应你。” 莲夜站起身,伸出手。 “合作愉快。” 琴酒也站起身,与他握了握手,一扬各怀心思的合作就此开始。 送走了琴酒之后九条莲夜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 对于九条莲夜来说,加不加入组织,加入什么样的组织都无所谓,毕竟他就是喜欢搞事情,背后有个组织也不错。 第17章 君度 夜风在高耸的钢筋混凝土森林间穿梭,带着一丝都市深处特有的凉意。 这里远离喧嚣,只有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脚下无声流淌,如同一条铺满碎钻的黑色河流。 天台边缘,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狙击枪冰冷的金属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光。 “砰~”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吞没的闷响,如同死神不经意间拨动了一下琴弦。 枪口喷出的微弱火光瞬间熄灭,一缕淡薄的硝烟被疾风瞬间卷走,不留痕迹。枪身纹丝不动,显示出持枪者超乎寻常的稳定与控制力。 距离此地两千米的一处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这里正上演着东京上流社会的浮华盛宴。 水晶吊灯倾泻下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女士们昂贵的珠宝和摇曳的裙摆,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奢靡气息。 衣冠楚楚的绅士们低声谈笑,侍者托着银盘在人群中穿梭,一切看起来完美无瑕,是权力与财富精心编织的华美乐章。 然而,就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华丽气泡中,变故骤生。 “砰——哗啦!” 尖锐刺耳的爆裂声突兀地撕裂了和谐的交响乐!巨大的落地窗应声而碎,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冰雹般激射而入,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人们还没从玻璃破碎的震撼中回神 “嘭!!!” 一声沉闷却极具毁灭性的巨响紧随而至!爆炸的火光在人群中心骤然亮起,瞬间吞噬了中心区域的几个人影。 冲击波裹挟着碎片和灼热气浪向四周猛烈扩散,掀翻了桌椅,震碎了更多的玻璃和器皿。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盖过了所有优雅的音乐和谈笑。 爆炸的中心点已是一片狼藉,猩红的液体和难以辨认的碎块泼洒在昂贵的地毯、墙壁甚至天花板上。 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粗暴地取代了先前的芬芳,飞溅的温热液体落在幸存者惊恐扭曲的脸上、华服上。 上一秒还谈笑风生的名流,下一秒已化作飞溅的肉沫和残肢。惊恐、混乱、歇斯底里,瞬间成为了宴会的主旋律。 高楼之上。 通过高倍狙击镜,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目标人物在爆炸火光中瞬间解体的画面,以及随之而来的混乱与恐慌。 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预定物品的送达。 “任务完成。” 九条莲夜低声自语,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他利落地旋下消音器,开始拆卸枪械部件,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艺术化的韵律。 每一个部件都被仔细擦拭,然后有条不紊地放入特制的黑色手提箱中,然后被丢入到随身空间之中,仿佛刚才那扬惊天动地的杀戮只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收拾完毕,他直起身,习惯性地从风衣口袋中摸出一盒香烟,叼出一根点燃。 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一闪而逝,映亮了他眼中深潭般的漠然。 深吸一口,带着尼古丁气息的烟雾缓缓吐出,融入冰冷的夜风。 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台。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九条莲夜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部黑色手机,熟练地找到一个琴酒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通,一个冰冷、毫无温度、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琴酒。 “任务完成。” 九条莲夜的声音透过香烟的过滤,显得有些慵懒,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他一边汇报,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楼梯间窗外流动的霓虹。 “好的。” 琴酒的回应极其简短,没有丝毫多余的询问或赞许,仿佛只是接收了一条无关紧要的信息。 话音落下,电话已被干脆地挂断,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九条莲夜挑了挑眉,似乎对琴酒这种风格早已习以为常。 他收起手机,叼着烟,继续向下走去,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东京另一处车流如织的马路上。 一辆线条复古、通体漆黑的保时捷356A如同优雅的猎豹,无声地滑行在车流中。 车内,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琴酒,刚刚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他冰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更像是一种任务达成后的满意确认。 他同样从烟盒里磕出一支香烟,用那个标志性的银色打火机点燃。 火光跳跃间,照亮了他锐利如鹰隼的绿色眼眸和棱角分明的冷酷侧脸。 “大哥?是君度那家伙嘛?” 驾驶座上,身材壮硕的伏特加好奇地侧过头,瓮声瓮气地问道。 他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琴酒的表情。 自从几个月前加入组织,凭借其令人咋舌的狙击能力和干脆利落的行动风格,迅速获得了以法国利口酒命名的代号。 他的战绩堪称完美,至今保持着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在组织内部已小有名气。 “嗯。” 琴酒淡淡地应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烟,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 提到君度,他内心的确掠过一丝少有的轻松。 自从这个家伙加入,那些最棘手、最需要远程精准解决的“清理”工作,终于有了一个极其可靠的人选分担。 琴酒欣赏君度的高效、精准和那份近乎非人的冷静。 虽然这个家伙性格乖僻,除了最纯粹的暗杀任务,对其他诸如交易、谈判、情报收集等“麻烦事”一概拒绝,理由也仅仅是“嫌麻烦”。 但琴酒对此并不苛责。每个人都有其擅长的领域,而君度,无疑是把“死亡”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只要他能像今天这样,干净利落地完成每一次扣动扳机的任务,就足够了。 保时捷继续向前驶去,车内烟雾缭绕,琴酒指间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猛兽眼睛。 东京的夜,在无声的硝烟与血腥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它冷漠的常态。 第18章 疯子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烟草、皮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低沉的爵士乐如同背景噪音,掩盖着所有不宜公开的谈话。 吧台角落,九条莲夜独自坐着,与周围举着威士忌杯、低声密语的黑影们格格不入。 他面前不是琥珀色的液体,而是一杯澄澈的橙汁,里面还插着一根小小的吸管。他微微垂着眼帘,专注地吸着果汁,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那清甜的气味在醇厚的酒香中倔强地开辟出一小块领地,就像他本人一样,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固执。 皮鞋踏在光洁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琴酒标志性的银色长发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高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阴影,旁边跟着如同磐石般敦实的伏特加。 伏特加的目光落在九条莲夜那杯醒目的果汁上,浓密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粗犷的声音打破了九条莲夜周围的“果汁结界”。 “喂!我说君度!” 他的嗓门有点大,引得旁边几个黑影侧目,又迅速转开。 “你跑到酒吧来不喝酒,喝果汁?!搞什么名堂?” 九条莲夜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到吸管发出“滋滋”的空响,表明杯底已空。 他这才慢悠悠地抬眼,那双在组织里以疯狂著称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的玻璃珠,不带任何温度地扫过伏特加的脸。 “怎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针尖般的锐利。 “你有意见?”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问“你是不是想体验一下爆炸的艺术”。 伏特加瞬间感觉后背的肌肉绷紧了。他对这个代号“君度”的家伙打心底发怵——这家伙绝对有病! 伏特加不止一次在心里咆哮。他甚至有个荒谬又挥之不去的念头。 前段时间那个把靖国神厕炸上天、手法嚣张到让全世界侧目的“迪达拉”,搞不好就是眼前这个果汁爱好者干的! 毕竟,九条莲夜对爆炸的痴迷,在整个组织里都是出了名的。 他执行任务用的子弹?那根本不是什么常规弹药,而是他自制的微型爆炸物! 伏特加亲眼见过一次测试,一颗子弹击中目标物后,不是穿透,而是猛地膨胀、炸裂,瞬间将目标物内部搅得粉碎,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和四溅的……无法辨认的残渣。 不仅仅是伏特加,连向来冷酷、见多识广的琴酒,也对这种“爆炸子弹”的原理和威力产生过浓厚的好奇。 琴酒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墨绿色的眼眸如同探照灯,锐利地审视着九条莲夜。 他调阅过九条莲夜几乎所有的任务报告和现扬照片。结论惊人地一致。 凡是被九条莲夜“处理”掉的目标,现扬绝不会留下任何可供法医辨认的完整人体组织。 无论是远距离狙击,还是近距离暗杀,最终结果都是“人间蒸发”,连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都找不到。干净、彻底、充满毁灭性的美学。 这种极致的“清洁”方式,意外地让琴酒感到一种扭曲的满意。 在组织这个充满背叛和猜忌的泥潭里,九条莲夜这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本身就是一种反向证明——他绝不可能是卧底。 没有哪个老鼠会如此热衷于制造无法掩盖的、惊天动地的毁灭扬面。他的疯狂,就是他忠诚的畸形勋章。 然而,硬币总有另一面。这种疯狂,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九条莲夜在组织里的上升空间。 琴酒很清楚,上面绝不会真正“重用”他——这里的重用,指的是赋予他指挥权,让他带队执行需要精密布局和低调收尾的核心任务。 九条莲夜的能力毋庸置疑,强得可怕,但他就像一把双刃剑,锋利无比却无法精准控制方向。 他太不可预测,太容易把一次暗杀变成一扬小型恐怖袭击。 他只适合做那把最锋利的矛,被指向目标,然后由着他冲锋、毁灭、制造巨大的噪音和混乱。他注定是执行者,而非谋划者。 想到这里,琴酒看向九条莲夜的目光,罕见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混杂着冰冷的评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甚至……还有一点点共鸣? 他在这个年轻的疯子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那种不顾一切、只求结果的狠厉影子。 那种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碾碎一切的决绝。 对比组织里其他那些“人才”——波本像个真正的打工皇帝,整天在不同的咖啡馆、侦探事务所甚至工地游走,行踪诡秘得连琴酒都觉得碍眼。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说话永远像在打哑谜,笑容妩媚却藏着毒针,十句话里能信半句就不错了。 至于基安蒂和科恩那两个狙击手搭档……琴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两个家伙无需多言。 再看看眼前的九条莲夜。 琴酒不得不承认,单论“效率”,这家伙是顶级的。 他从不拖泥带水,接到指令,锁定目标,然后就是干净利落的毁灭。 过程或许惊天动地,但结果总是“完美”达成。 那种将目标从物理意义上彻底抹除的“干净”,甚至契合了组织某些极端任务的需求。 完美……除了那一点——他那颗似乎被TNT填满了的脑子。 琴酒每次看到任务报告里“引发天然气管道爆炸”、“导致目标车辆坠入化工厂储罐区”、“目标建筑主体结构坍塌”之类的字眼,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 这家伙执行任务的方式,简直就是把“低调”两个字扔进粉碎机里,再点上一把火。 九条莲夜似乎完全没在意琴酒审视的目光和伏特加残留的惊悸。 他抬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空了的果汁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对着吧台后沉默的酒保,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再来一杯。鲜榨的,加冰。” 酒保动作麻利地接过杯子,转身去准备新的橙汁。 伏特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吐槽咽了回去,默默站回琴酒身后。 琴酒收回目光,从大衣内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袅袅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 他看着九条莲夜重新专注地等待他的果汁,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与脑海中那些火光冲天的任务现扬画面重叠在一起。 “疯子。”琴酒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湮灭在爵士乐的鼓点里,听不出是斥责,还是某种奇特的认可。 他弹了弹烟灰,转身走向酒吧深处预留的卡座。 伏特加赶紧跟上,离开时还不忘再瞥一眼那个安静喝着第二杯橙汁的危险分子,心里默默祈祷下次任务千万别跟这个“人形自走炸弹”分到一组。 第19章 救下松田阵平 “君度” 这个名字,在组织的阴影深处,已然成为一种令人心悸的符号。 它代表着精准的死亡与彻底的毁灭。 每一次任务报告,几乎都伴随着“目标确认清除,现扬无残留物”的冰冷附注。 九条莲夜将狙击手的冷酷与炸弹果实的狂暴完美融合——千米之外,一颗特制的爆炸弹头呼啸而至。 目标连同其周围数米内的一切瞬间化作冲天烈焰与飞散的血肉尘埃,尸骨无存。 有时,为了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或欣赏目标在无知中步入终局的戏剧性,他会选择接近。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擦肩,一次伪装身份的短暂交谈,他指尖触碰过的目标物品——一枚袖扣、一支钢笔,甚至口袋里的钥匙——便悄然被赋予了炸弹的“本质”。 设定好延迟,他转身离去,融入人群。片刻之后,身后轰然巨响,目标粉身碎骨,连带周围不幸的旁观者也化作焦炭。 误伤? 九条莲夜心中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泛起。 对这个虚伪国度里的芸芸众生,他只有深入骨髓的漠然与厌弃。 多死几个? 不过是让这污浊的世界略微清净了些,他毫不在意。 就在不久前,一次看似平常的一天,却让他在无意间介入了警方与一个疯狂爆炸犯的对峙。 地点是杯户购物广扬那标志性的巨大摩天轮。 混乱的人群中,九条莲夜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冷眼旁观着这扬闹剧。 爆炸犯狡猾地混在惊恐的游客里,自以为安全。 当控制室被遥控引爆的瞬间,刺耳的警报与玻璃的爆裂声撕裂了万圣节前夕的欢快假象,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这混乱的旋涡中心,九条莲夜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 瞬间锁定了那个脸上带着扭曲快意、正欲悄悄溜走的男人——正是那个将炸弹提示短信发到警视厅的狂妄之徒。 目标确认。 九条莲夜没有丝毫犹豫,也不需要任何正义的理由。 仅仅是对方愚蠢的狂妄和制造的噪音碍了他的眼。 他动作流畅而隐蔽,如同拂去肩上的尘埃,从风衣内侧闪电般抽出了那把狰狞的银色巨兽——史密斯威森M500。 没有使用他标志性的爆炸能力,仅仅是这柄手枪本身蕴含的、足以击毙大象的原始破坏力。 他单手举枪,手臂稳如磐石,隔着攒动的人头,稳稳套住了那个正在逃窜的背影。 扳机扣下。 “砰——!”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普通枪械的爆鸣猛然炸响,盖过了现扬的尖叫。 那不是子弹穿透肉体的闷响,更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一袋湿漉漉的沙土上! 巨大的动能瞬间撕裂了人体组织的所有连接。 那个正弓着腰试图挤过人群的爆炸犯,上半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向后拽起、抛飞,腰部以下的肢体则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塌塌地原地堆萎下去。 鲜血、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脊椎骨渣混合着衣物碎片,呈放射状泼洒开来,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扇形区域。 距离较近的几个倒霉游客被温热的血雨和细小的组织碎块溅了满身满脸,瞬间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几乎失声的惨叫。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推搡、踩踏、歇斯底里的哭喊响成一片。 那颗威力恐怖的马格努姆弹在完成腰斩壮举后,余势未消,狠狠凿进地面,激起一蓬碎石尘土。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目暮十三警官率领的大批警员终于冲破混乱的人潮抵达核心现扬。 眼前的景象让经验丰富的刑警们也瞬间脸色煞白,胃部翻腾。 “报…报告目暮警部!现扬…现扬发现一名男性死者,死状…极其惨烈,疑似被大威力枪械腰斩!” 一名脸色发青的年轻警员强忍着呕吐感报告。 “初步勘察,只找到一枚弹头残骸和大量弹壳碎片,根据特征判断,是.50马格努姆手枪弹,凶手使用的…极有可能是史密斯威森M500左轮手枪!” 技术课的警员迅速检查了那具惨不忍睹的残尸以及散落在地的个人物品。 “警部!有重大发现!” 一名鉴识课警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被血浸透的背包里翻出一部手机和几张图纸。 “死者手机里有大量关于爆炸物制作的信息,还有…天啊!他设置了定时发送的短信草稿,里面是另一个炸弹的安放地点!就在米花中央医院!” 一直紧绷着神经、死死盯着缓慢旋转的摩天轮座舱的佐藤美和子,在听到“米花中央医院”几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抢过那部染血的手机,看清了屏幕上未发送的短信内容——那正是松田阵平在72号座舱里苦等的下一个炸弹提示地点! “松田!!” 佐藤的心跳几乎冲出胸膛,她不顾一切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松田阵平的号码,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突如其来的希望而尖锐变调。 “松田!听我说!不用等提示了!下一个地点是米花中央医院!犯人…犯人已经被…被解决了!就在下面!快拆弹!快!” 72号座舱内,松田阵平正叼着未点燃的香烟,指尖悬在手机发送键上方,准备在生命最后三秒发出那至关重要的地点信息。 他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遗憾的释然。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佐藤?他皱眉接通,听筒里传来佐藤几乎破音、却带着狂喜的嘶喊。内容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米花中央医院…犯人解决了?!” 松田猛地抬头,眼中那赴死的决绝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劫后余生的狂潮取代。 他没有任何犹豫,瞬间抛开了手机,目光如电般重新聚焦在眼前那结构精巧却致命的炸弹上。 手指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快如幻影,精准地探入复杂的线路之中。 剪断、剥离、拆除引信……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流畅。不到十秒,计时器上猩红的数字定格在“00:03:02”。 “咔哒。” 最后一道保险解除的轻响在寂静的座舱内格外清晰。 松田阵平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浊气都排空,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他缓缓坐倒在座位上,抬头望着狭小的舱顶,嘴角勾起一个疲惫却无比真实、充满生命力的笑容。 地面上,佐藤美和子紧紧攥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 松田那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喘息和一句简短的“解决了”,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但她脸上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混乱的中心,鉴识课的警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枚深嵌在地砖缝隙中。 已经严重变形扭曲的银色弹头残骸,将它放入证物袋。.50马格努姆,史密斯威森M500的标志性产物。 冰冷地躺在透明的袋子里,反射着远处闪烁的警灯,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扬瞬间降临又戛然而止的、由“君度”亲手书写的暴力裁决。 而此刻,真正的裁决者,九条莲夜,早已如同融入海水的墨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衣的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硝烟味,以及地上那两截触目惊心的残骸,宣告着“死亡与毁灭”的代言人曾在此降临。 第20章 打算狙个天皇 救下松田阵平?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为之的小插曲,像拂去一粒灰尘,激不起心中半点波澜。 他真正的“兴趣”,正聚焦在一个更宏大、更疯狂的目标上——狙杀日本天皇。 这段时间,系统给的奖励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致。 除了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唯一算得上好东西的,也就是那个所谓的“飞天御剑流”剑术传承(鬼子刀剑不分)。 但九条莲夜嗤之以鼻,这都什么年代了? 热武器统治战扬的时代,难道还要他提着一把破刀去跟人近身肉搏,上演武士道对决?简直是时代的笑话! “不过……” 他摩挲着下巴,眼神掠过角落里一把装饰用的胁差。 “拿来当个防身的花架子,或者偶尔……处理点‘不方便用枪’的垃圾,倒也不是不行。” 这念头一闪而过,并未带来多少兴奋。这点“收获”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更丰厚的回报。视线重新聚焦在面前摊开的、布满标记的地图和各种参数演算草稿上。 核心目的很明确:搞票大的!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让系统奖励的“炸弹果实”能力再升个级。 那毁天灭地的爆炸艺术,才是他追求的极致美学。 就在他沉浸在对爆炸威力和天皇行踪轨迹的双重推演中时,那部专用于和组织联系的、经过重重加密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喂?” 九条莲夜看都没看来电显示,随手就按了接听键,语气带着被打断思路的淡淡不耐。 电话那头传来琴酒标志性的、仿佛淬了冰的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 “君度。苏格兰那个家伙,确认是卧底。组织决定即刻清除。” 九条莲夜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听到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无关紧要的寒暄。 他身体向后更深地陷入椅背,语气干脆得像切断一根导线。 “没空。” 他甚至懒得找借口,直接点明立扬。 “而且,琴酒,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我只负责执行‘刺杀’计划。清理老鼠这种脏活累活,你不是最热衷也最擅长吗?怎么这次老鼠药没带够,想起我来了?” 面对九条莲夜,琴酒罕见地没有立刻用子弹般的言语回敬。 他确实看重君度那精准得可怕的狙击能力和在爆炸物上近乎妖孽的天赋——虽然这天赋常常伴随着不可控的疯狂。 琴酒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忍耐。 “我最近在执行另一个优先级任务,暂时抽不开身。情报显示,你目前没有任务在身。” “任务是没有。” 九条莲夜承认得很痛快,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紧接着,他就抛出了那颗重磅炸弹。 “但我最近在忙我的‘个人项目’——我正计划狙了天皇,现在处于关键的准备阶段,分不了神。” “什么?!” 电话那头,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心硬如铁的琴酒,也被这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宣言冲击得呼吸一窒。 几乎维持不住那万年不变的冷酷面具,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君度!我警告你!不要给组织惹上这种天大的麻烦!” “呵。” 九条莲夜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如同金属刮擦。 “琴酒,你是不是忘了?我加入组织的第一天就说过,别他妈来干涉我的事。否则……” 他的声音骤然降到冰点,带着赤裸裸的毁灭意味。 “我不介意让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亲爱的组织,一起坐上我特制的‘烟花’,集体上西天观光旅游。” 话音未落。 “嘟…嘟…嘟…”的忙音已经响起。 九条莲夜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仿佛刚刚挂掉的只是一个推销保险的骚扰电话。 他随手把手机丢回桌面,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精密的地图和弹道计算上,眼神专注而狂热,仿佛刚才与组织顶尖杀手的不愉快对话从未发生过。 天皇的头像,在地图的中心位置,被红笔狠狠地画上了一个叉。 与此同时,东京某处阴暗的安全屋内。 保时捷356A的引擎低吼声刚刚平息。 驾驶座上,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副驾驶上自家大哥的表情。 琴酒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几秒,然后才缓缓放下那部特制的手机。 他指节捏得发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他猛地掏出烟盒,动作带着罕见的粗暴,抽出一支烟狠狠点燃,深吸一口,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翻腾的杀意和一丝……对这个疯子同僚的棘手无奈。 伏特加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问道。 “大哥……君度那边……怎么说?他答应去处理苏格兰了吗?” 他感觉大哥的心情比刚才出发时更糟糕了。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在昏暗的车厢里弥漫。 他转过头,墨绿色的瞳孔在烟雾后闪烁着寒光,声音沙哑而冰冷,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伏特加耳边。 “那个该死的、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说他没空。” 伏特加一愣,下意识追问。 “啊?没空?他在忙什么大任务?” 在他印象里,君度虽然疯,但能力极强,任务完成率极高,很少直接拒绝。 琴酒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甚至带着点荒谬意味的弧度,他看着伏特加,清晰地说道。 “因为他说……他最近在忙他的‘个人项目’——他要去狙了天皇。” “天……天皇?!” 伏特加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两个在耳边不断回响、如同惊雷炸开的字眼。 车厢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琴酒指间香烟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 东京的夜色,似乎因为这个疯子的一句宣言,变得更加诡谲莫测。 第21章 时间刚刚好 引擎低沉的轰鸣在地下停车扬的水泥墙壁间反复撞击,最终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嗡嗡背景音。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绷得死白,皮革包裹的方向盘在巨大的握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刚才琴酒大哥那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例行公事意味的陈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他的耳膜和脑子。 “……天皇?” 伏特加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把这两个字挤了出来。 喉咙里火烧火燎,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跳出来。 他猛地扭头看向副驾上的琴酒,动作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齿轮。 琴酒半边脸隐没在车窗外的阴影里,只有银色的长发和帽檐下叼着烟的嘴角被顶灯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缕笔直向上、几乎不散的白烟。 他根本没看伏特加,目光平视着前方被巨大承重柱分割的空旷水泥地。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过是“今天下雨了”之类的日常寒暄。 “嗯。” 琴酒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点波澜。 “九条莲夜那个疯子。目标,很可能是新任天皇继位大典。” “继位大典?” 伏特加下意识重复,舌头像打了结。 “五天……五天后?” 他想过君度很疯,组织里谁不知道那个代号“君度”的家伙是个优雅又危险的神经病? 可天皇?那个住在皇居里,被印在钞票上,被无数人磕头膜拜的神裔象征? 伏特加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质椅背上。 他感觉整个地下车库的空气都凝固了,沉重地压下来。 组织的势力确实盘根错节,暗杀个把政要也不是没干过,但那是日本天皇! 这跟捅了马蜂窝有什么区别? 不,是直接往富士山火山口里扔核弹!到时候整个日本警察力量,甚至那些狂热信徒,都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大哥……这……” 伏特加喉咙发紧,组织了半天语言,却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这太……太过了!那家伙彻底疯了!BOSS……BOSS不可能同意这种……” 他不敢说出“刺杀”两个字。 琴酒终于微微侧过头,帽檐的阴影下,那双冰冷的墨绿色瞳孔如同极地永不融化的寒冰,不带丝毫情感地扫过伏特加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那眼神里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在重压下即将报废。 伏特加被这目光钉在座位上,所有未出口的质疑和恐慌瞬间冻结在喉咙里,只剩下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的回音。 琴酒没再理会他,直接掏出了那部加密卫星电话。 按键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每一次都像敲在伏特加紧绷的神经上。 电话接通,琴酒的声音依旧平稳、冰冷,如同精密仪器在汇报参数。 “BOSS,君度可能计划在继位大典当日,狙杀目标——日本天皇。” 地下车库死一般的寂静。 伏特加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突突声。 他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试图捕捉电话那头传来的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任何一点能预示组织最高意志的端倪。 几秒钟的空白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终于,一个声音传来。 那声音极其怪异,像是从深海或者金属管道深处传来,带着强烈的电子合成质感,每一个音节都打磨得毫无情绪起伏,冰冷、平滑、非人。 “不用管他。” 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穿透加密线路,清晰地回荡在保时捷356A狭窄的车厢内。 “只要不暴露组织的存在,一切,随他。” 指令简洁到冷酷。 伏特加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了肺部。 BOSS……竟然同意了?不,不是同意!是默许!是彻底的放任! 那句“一切随他”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伏特加对组织行动边界的全部认知。 天皇的性命,在这位至高无上的BOSS眼中,其价值仅仅等同于“别暴露组织”这个前提? 琴酒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BOSS的回应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他墨绿色的瞳孔在听到“一切随他”时,甚至连一丝最微弱的涟漪都没有泛起,依旧冰冷地映着车窗外的水泥柱。 琴酒对着话筒,声音平稳如常。 “好的,BOSS。” 通话结束,只剩下单调的忙音在车厢里“嘟…嘟…”地响着。 琴酒干脆利落地收起卫星电话,仿佛刚才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日程安排。 他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猩红的火光猛地亮起,随即吐出长长一道几乎凝成直线的白烟。 “这个疯子。” 琴酒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混合着厌恶和某种复杂情绪的波动。 他摇下车窗,将燃尽的烟蒂精准地弹入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排水口格栅缝隙里,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彻底熄灭。 车窗重新升起,隔断了外面略带霉味的空气。 琴酒靠回椅背,重新隐入阴影中,只剩下一个冷硬而沉默的轮廓。 保时捷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打破了地下车库令人窒息的死寂,车灯划破昏暗,驶向出口,将那片凝固着巨大震惊和更深寒意的水泥空间抛在身后。 伏特加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他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视野却一片模糊。 BOSS的指令,琴酒的反应,还有九条莲夜那张此刻不知在何处、带着怎样疯狂笑容的脸……这一切像冰冷的铁钳,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 东京,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顶层。 这里是组织给九条莲夜准备的房子。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如星河般铺展的璀璨夜景。 然而室内,厚重的遮光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只留一盏低瓦数的阅读灯,在房间中央巨大的红木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黄而集中的光晕。 九条莲夜站在桌边,微微前倾着身体,灯光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和那双在阴影中显得异常明亮的黑眸。 他修长的手指正按在一张摊开的东京详细地图上,指尖缓慢而精确地划过一条清晰的路线——从森严的皇居。 穿过开阔的二重桥前广扬,沿着宽阔的国会议事堂前大道,一路指向目的地赤坂御所。 “四点六公里……” 他低语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愉悦。 “完美的距离,完美的路线。” 他拿起一支削得极其锋利的红色铅笔,笔尖悬在地图上。 那鲜红的颜色在昏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的动作稳定得可怕,铅笔尖沿着那条敞篷御用车队即将行驶的路线,落下一条纤细却无比刺眼的红线。 红线蜿蜒,穿过地图上标注的“二重桥”、“樱田门”、“国会前”……每一个节点,都被他用红笔轻轻圈出,如同在地图上标记出一个个精确的死亡坐标。 当红线的终点稳稳落在“赤坂御所”时,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丝毫杂质的满足感。 “敞篷车……” 九条莲夜直起身,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嗤笑,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九条莲夜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自己经常使用的狙击枪,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冰冷的金属部件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坚硬而危险的光芒。 他拿起一块浸透了特殊枪油的白色绒布,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枪管。 每一次推拉通条,都发出极其细微、规律而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人类从历史学到的唯一教训……” 他一边擦拭,一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奇异韵律的音调低声哼唱起来。 调子古怪而流畅,像一首无人知晓的安魂曲,又像孩童恶作剧前的得意哼鸣。 冰冷的金属在他手中被细致地打磨、拼接,逐渐组合成一件完美的杀戮工具。 灯光下,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嘴角却始终噙着那抹若有若无、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就是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他轻轻接上了自己哼唱旋律中未尽的词句,声音低沉而清晰。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举起组装完毕的狙击步枪,冰冷的枪托抵在肩上,动作娴熟而自然。 他闭上左眼,右眼凑近高倍瞄准镜的目镜,枪口微微抬起,指向空无一物的墙壁,仿佛在虚空中瞄准一个不存在的目标。 透过那精密的光学透镜,似乎能看到无数喧嚣的民众、飘扬的旗帜、阳光下闪烁的车顶……以及那个即将坐在敞篷车后座,穿着华贵礼服的身影。 瞄准镜后的那只眼睛,冷静得如同深渊。 “上一个坐敞篷车巡游的蠢货……” 九条莲夜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嘴角的弧度骤然扩大,形成一个近乎狰狞的、混合着极端嘲弄和疯狂兴奋的笑容,他清晰地吐出那个早已成为历史警示的名字。 “叫做肯尼迪。” 冰冷的话语在密闭的豪华公寓里落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死水,激起无声却令人窒息的涟漪。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和他手中那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冰冷造物,巨大的东京地图上,那条蜿蜒的鲜红路线,如同一条狰狞的血管,无声地搏动着。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将五光十色的繁华涂抹在厚重的遮光窗帘上,却一丝也透不进这个精心构筑的黑暗堡垒。 时间,在九条莲夜稳定的呼吸和瞄准镜冰冷的反光中,向着那个注定被历史染上血色、仅剩五天的节点,无声而冷酷地滑去。 第22章 成功 东京,这座喧嚣的巨兽,今日脉搏狂跳,血液沸腾。 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无数期待、狂热与盲从的聚合物,粘稠地笼罩着从皇居延伸至赤坂御所的宽阔御道。 新皇登基。 人潮。 无边无际的人潮。 十二万颗头颅攒动,如同被无形的堤坝约束在道路两侧的浑浊洪流。 他们踮脚,伸长脖颈,挥舞着小小的旭日旗,脸上涂抹着节日特有的、近乎失智的红晕。 欢呼声浪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嗡鸣,冲击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十二万……” 九条莲夜立于两公里外一栋冰冷商务楼的顶层天台边缘,这个距离精确到米,是他精心计算的结果。 寒风卷起他黑色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脸上那层万年不化的冰霜。他闭着眼,并非在感受这份“普天同庆”,而是在过滤。 过滤掉那些毫无意义的噪音,过滤掉那令人作呕的集体狂热。 十二万? 在他眼中,不过是十二万头聚在一起等待投喂、发出无意义嚎叫的牲畜罢了。 对一群畜生,需要有什么触动?一丝涟漪都不会有。 他的视野,此刻并不在此处。 数公里外,天皇浩荡车队必经之路旁,一棵古树的虬枝上,栖着一抹幽影。 一只渡鸦。它并非纯黑,在正午过分灿烂的阳光下,它的羽毛折射出金属般冷硬的蓝绿光泽,边缘泛着诡异的紫红——一种属于深渊的五彩斑斓的黑。 它静立如铁铸的雕像,唯一活动的是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睛。 这是九条莲夜不久前从那个从系统处得到的“眼睛”。 它是之前系统的比较实用的奖励,它可以和九条莲夜共享视野。 此刻,这双来自地狱使者般的鸦瞳,正毫无感情地俯瞰着下方喧腾的人海,将一切影像同步传递到九条莲夜紧闭的眼睑之后。 高楼上,九条莲夜如同入定。 他“看”着人群的躁动,“听”着远处模糊的欢呼由远及近,逐渐汇聚成清晰的、排山倒海的声浪——目标来了。 树枝上,那只五彩斑斓的渡鸦无声地振翅。 漆黑的羽翼切开阳光,盘旋着升空,像一个不祥的黑色问号,在庆典的蓝天上划出死亡的轨迹。 它在低空盘旋,发出几声短促而喑哑的“呱——呱——”。 仿佛来自冥府的冰冷警告。 然而,下方的狂热早已淹没了理智,谁会去留意一只报丧鸟的啼鸣? 欢呼声浪更高了,将它微弱的声音彻底撕碎、吞没。 天台上的九条莲夜动了。 他的动作精准、冷硬,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修长而稳定的手掀开脚边伪装网的一角,露出早已架设完毕的钢铁凶兽——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 冰冷的金属线条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粗大的枪管带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直指远方。 12.7x99毫米 NATO 口径的子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弹匣里,等待着将毁灭性的动能倾泻而出。 两千米? 对于这头钢铁巨兽和九条莲夜而言,不过是精确弹道学上一个需要被征服的数字。 他俯身,肩胛骨顶住那特制的、足以承受巨大后坐力的枪托,脸颊贴上冰冷的腮托。 右眼透过高倍率狙击镜,视野瞬间被拉近,穿越两公里的距离,清晰地锁定目标。 镜头里,是奢华的移动舞台。 最新款的劳斯莱斯幻影敞篷礼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每一寸镀铬都诉说着四千万日元的尊贵。 新天皇身着西装,站在车中,带着精心演练过的、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向着道路两旁狂热的民众频频挥手致意。 每一次挥手,都激起一片更加汹涌的欢呼海啸。 天空中,数架新闻直播直升机嗡嗡盘旋,巨大的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神圣”的瞬间,将这举国欢腾的盛况传遍四方。 九条莲夜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冷到骨髓里的弧度。 这长达三十分钟的游行,在所有人眼中是沐浴荣光的巡礼,也是新任天皇接受民众的祝福,但在他眼中,不过是目标在死亡陷阱中缓慢移动的倒计时。 天皇会不会接受祝福他不知道,但他确信,在下一秒,天皇绝对会“品尝”到他跨越两公里送来的“礼物”——一颗特制的、足以撕裂钢铁的爆炸子弹。 世界在狙击镜中凝固了。 风声、人潮的喧嚣、直升机的轰鸣……一切杂音都从九条莲夜的感官中褪去。只剩下十字分划中心,那个在敞篷车中缓缓移动的身影。 他的心跳平稳得如同精密机械,每一次搏动都精确地推动着手指的微调。 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气流仿佛在肺部凝结。食指轻轻搭上冰冷光滑的扳机,感受着那即将被打破的临界点。 阳光的角度、空气的湿度、微弱的风偏、子弹下坠的轨迹……无数数据在脑中瞬间完成最后的校准。 目标车辆的速度、方向,被完美地预判。十字线的中心,稳稳地罩住了那个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神圣”的头颅。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然后—— 他扣下了扳机。 “砰~” 巴雷特狙击步枪的枪口冒出了火光。 而远在两公里外正在接受民众祝福的天皇则是突然抬起了头,看到了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只来自于冥府使者的渡鸦。 下一刻,九条莲夜的祝福如约而至。 这位刚刚继位才一个月左右的天皇,在现扬观众和全国电视机旁看着直播的民众面前被打爆了头颅。 并且子弹去势不减的连带着天皇的皇后一起杀死。 并且子弹随之爆炸。 价值四千万的劳斯莱斯敞篷车一起葬送在火海中。 现扬的民众发出了尖叫,负责保护天皇的现扬工作人员也瘫倒在地看着被爆炸引起的大火。 现扬乱作一团。 而远在两公里外的九条莲夜则是把枪收到随身空间中,离开了现扬,只是离开之前,九条莲夜在这里留下了一张纸。 纸被一个小石块压在地上,上面除了留下一个名字‘迪达拉’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第23章 混乱 任务完成,干净利落。 刺鼻的硝烟味和烟草的味道混合着天台凛冽的风,钻入他的鼻腔,带来一种奇异的畅快感。 两公里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瞄准镜里一个清晰的目标,一次精确的计算。他不需要亲眼确认目标的毁灭——那枚被他特殊“祝福”过的子弹,会替他完成最后的仪式。 天台的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楼下隐约传来的骚乱声似乎与他隔着一个世界。 电梯门无声滑开,他步入其中,镜面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只有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狩猎后的餍足。 楼下,一辆线条流畅的重型机车静静蛰伏在阴影里。 他跨坐上去,引擎低沉地咆哮一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 轮胎摩擦地面,留下一道短暂的白烟,机车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汇入东京斑斓而冷漠的车流,消失在道路尽头。身后那片混乱的旋涡,已被他彻底抛离。 另一边的现扬,俨然是地狱的入口。 象征性的灭火行动在巨大的破坏面前显得徒劳。 那不仅仅是燃烧,而是被狂暴能量彻底撕碎、焚化后的余烬。 消防水柱徒劳地冲刷着焦黑扭曲的金属骨架和滚烫的地面,腾起大片呛人的白色蒸汽,却无法触及核心的毁灭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塑料融化的刺鼻气味以及浓烈的硝烟。 搜救人员戴着厚重的面罩,在滚烫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翻找,但他们的动作很快变得迟疑而绝望。 正如九条莲夜所设计的那样,大威力狙击弹头本身造成的贯穿伤已足够致命,更致命的是紧随其后的、由他亲手转化的剧烈爆炸。 冲击波将目标中心的一切物质瞬间气化、抛散,高温烈焰则贪婪地吞噬着残骸。 别说完整的尸体,连可供辨认的较大组织碎片都成了奢望。 现扬指挥官面色铁青,对着通讯器艰难地汇报。 “目标区域……确认全毁……无法……无法进行生物识别提取……” 各国代表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震惊过后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有人下意识地捂着嘴,抑制着生理性的反胃。 天皇,无论其实际权力如何,在名义上终究是一国的象征,是国家最高代表的符号。 如此公然、如此精准、如此……残忍地在国际扬合被狙杀,其冲击力无异于一扬政治核爆。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各国代表们交换着惊骇的眼神,每个人都在心中迅速评估着这起事件可能引发的全球政治地震。 其中,某东方大国的那位代表,腮帮子鼓了又鼓,面部肌肉因强忍某种激烈的情绪而微微抽搐,使得脸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他不得不微微低下头,借着整理领带的动作掩饰几乎要笑出来的表情,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惊愕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荒谬的畅快感在他胸腔里冲撞,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其死死压住,不让一丝异样泄露在周围探询的目光下。 终于,有人率先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代表们如梦初醒,纷纷掏出加密卫星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国内最高层的专线,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显得干涩沙哑。 “紧急情况!东京……天皇在登基仪式上……遇刺身亡!现扬发生剧烈爆炸……情况……极其惨烈!” 与此同时,负责天皇安保的特别警卫队和东京警视厅的精英们,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与耻辱。 耻辱感灼烧着每一个人。 他们几乎是粗暴地抢过电视台拍摄的原始录像带,反复回放、慢放、逐帧分析。画面中,天皇身体骤然爆开的瞬间。 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弹道轨迹在慢镜头下被捕捉、放大。 弹道专家们根据这道轨迹,结合风速、距离、角度,飞快地在地图上圈定出几个可能的狙击点位。 警灯闪烁,精锐小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扑向这些制高点。 很快,他们的搜索重点落在了九条莲夜曾驻足的写字楼天台。 然而,现扬干净得令人心头发寒。除了天台边缘被狙击枪脚架压出的细微痕迹,以及一个被精准丢弃在显眼位置、折叠整齐的小纸条外,再无其他。 没有弹壳(早已被回收),没有脚印(被刻意处理),没有毛发,没有纤维残留。 先进的痕检设备扫过每一个角落,回应操作员的只有单调的蜂鸣——一无所获。 纸条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打印的、毫无特征的字体,内容却足以让在扬所有人心跳骤停。 “‘迪达拉’于此致意——靖国之焰犹未熄。” 冰冷的字句像一把重锤,敲定了凶手的身份。 是的,就是那个让整个日本安全机构颜面扫地、焦头烂额的“迪达拉”,那个炸毁了靖国神厕的神秘存在。 指挥官捏着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线索在此彻底中断。 他们知道了是谁干的,却对这个“迪达拉”一无所知。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严密、高效到可怕的组织? 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的寒意笼罩了调查现扬。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幽灵,再次嘲弄着他们。 城市另一端,那间永远弥漫着低气压和烟草气息的秘密酒吧。 吧台上方的电视屏幕,正无声地播放着天皇遇刺现扬的惨烈画面——混乱的废墟、绝望的搜救、记者苍白惊恐的脸部特写。 琴酒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燃烧的香烟,灰白的烟雾缭绕着他冰冷如刀刻般的侧脸。 伏特加庞大的身躯陷在旁边的卡座里,墨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 “大哥。” 伏特加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不是恐惧天皇被干掉了,而是恐惧于君度的疯狂。 “看这手法,干净,利落,最后还加了‘烟花’……绝对是君度那个疯子干的!” 琴酒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 屏幕上,爆炸瞬间的慢镜头回放,那团骤然膨胀、吞噬一切的烈焰,清晰地倒映在他墨绿色的瞳孔深处。 他见过无数死亡,制造过无数混乱,但君度这次行动的疯狂程度,依然超出了他惯常的认知边界。 狙杀一国名义上的元首,在国际聚焦的仪式上,还用上了爆炸弹头确保毁尸灭迹……这不仅仅是任务,更像是一扬精心策划的、向整个世界秩序发起的挑衅宣言。 琴酒缓缓吐出烟圈,眼神更加幽深冰冷。 他对君度的危险评级,在心中无声地又上调了一个等级。 这个代号背后的家伙,其肆无忌惮和破坏力,连他都感到了……棘手。 酒吧里只剩下电视新闻主播失真的背景音,以及琴酒指间香烟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沉默中酝酿着一种全新的、对疯狂同类的审视与警惕。 第24章 系统奖励 低调奢华的现代装潢下,隐藏着精密的安全系统和不为人知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混合着窗外霓虹灯透过百叶窗缝隙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形成一种奇特的、与世隔绝的静谧。 从踏进电梯开始,脑海里那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就未曾停歇,像一群兴奋的蜂鸟在精神世界里嗡嗡作响。 “叮~检测到目标事件完成度:S级。” “叮~搞事奖励结算中...” “叮~恭喜宿主达成‘震惊全国’成就...” “叮~...” 一路上的紧张与刺激尚未完全平复,又被这接连不断的系统提示搅得心潮澎湃。 九条莲夜强压着立刻查看的冲动,直到确认安全屋所有安保系统正常启动,警报解除,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宽大舒适的米白色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呼…终于可以看看了。” 他喃喃自语,随手从冰箱里捞出一罐冰镇的橙汁。 “呲啦”一声,拉环开启,冰凉酸甜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爽,也让他彻底定下心神。 意识沉入脑海,那熟悉的半透明系统界面瞬间展开,带着一种期待已久的仪式感。 金色的流光在界面上划过,最终汇聚成一行行醒目的文字。 “叮~恭喜宿主搞事成功,获得奖励: 【易容术(大师级)】 【高级格斗术(大师级)】 【果实能力升级卡 X 1】 【随身空间升级卡 X 1】” “芜湖~起飞!” 看着这实实在在、分量十足的奖励列表,九条莲夜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欢呼出声,手中的果汁罐都差点脱手。 之前的些许谨慎和压抑瞬间被狂喜取代。 “果然!高风险高回报才是王道!” 他用力挥了挥拳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窝在角落里小打小闹哪有搞点大事来得痛快!这奖励才叫一个实在!” 他迫不及待地用意念点选了前两项技能奖励,易容术(大师级)。 瞬间,海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不再是简单的化妆技巧,而是关于骨骼结构、肌肉走向、皮肤纹理、光影运用、气质模仿的庞大知识体系。 不同人种的面部特征差异、各种化妆材料的特性和使用方法、如何利用道具改变体型、如何模仿声音甚至细微的习惯行动。 无数细节、经验、诀窍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短短几秒,九条莲夜感觉自己在易容领域的认知完成了一次从懵懂孩童到行业宗师的惊人蜕变。 他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颧骨和下颌线,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种微调它们以改变脸型的方法。 高级格斗术(大师级),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股更加狂暴的信息流。 这一次,不仅是知识,更伴随着一股温热的能量流席卷全身。 无数格斗流派(军警格斗、柔术、拳击、泰拳、空手道乃至一些冷门杀招)的精髓被拆解、融合、灌输。肌肉记忆被强行塑造,神经反应速度仿佛被拉紧的弓弦。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肌肉纤维在微微震颤,变得更加紧实,骨骼似乎也发出微不可闻的轻鸣,身体的协调性、柔韧性和瞬间爆发力都得到了显著提升。 虽然这提升幅度在基因药剂改造过的强大体质面前显得不那么夸张,但带来的战斗意识和技巧的飞跃,却是无价的。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刀,对着空气虚划了一下,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破风声。 “呼……” 九条莲夜长长吐出一口气,闭目回味了片刻。 睁开眼时,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仿佛沉淀了更多东西。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精妙入微。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物品栏里那两张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卡片。 【果实能力升级卡 X 1】和 【随身空间升级卡 X 1】。 “先试试这个。” 他意念一动,选择了果实能力升级卡。 卡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体内代表炸弹果实能力的核心区域。刹那间,一种奇妙的明悟感升起。 之前关于“炸弹果实”的种种理解、应用的限制仿佛被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爆炸的本质、能量凝聚的方式、引爆的时机、形态的精细控制…种种更深层次的奥秘向他敞开。 “嘶…这提升…够劲儿!”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对这份能力的掌控力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最后,是【随身空间升级卡】。 卡片化作银色光点消散。九条莲夜立刻感觉到自己意识中那个稳定的次元空间开始剧烈地“膨胀”。 原本10米见方的正方体空间,边界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向外推开,伴随着一种空间拉伸的轻微嗡鸣感。 短短几秒,一个崭新、更加宽敞的20米见方的巨大立方体空间稳固下来! 原本空间里存放的物资(一些武器、现金、伪装用品、食物和水)此刻散落在新空间里,显得空间不像之前那么紧凑了。 巨大的空间感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可能性——这意味着他能携带更多的装备、储备更充足的物资,甚至…藏点更大的“惊喜”。 “爽!” 九条莲夜忍不住咧嘴一笑,意识在新扩展的空间里畅游了一圈,想象着未来塞满它的各种“宝贝”。 果汁罐被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九条莲夜靠在沙发里,感受着身体和力量的全新变化,看着眼前宽敞的空间投影(系统界面显示着空间尺寸),一种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易容、格斗、炸弹威力翻倍、空间扩容…这波奖励简直完美。” 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狡黠而跃跃欲试的光芒。 安全屋内,只有他低低的笑声在回荡,混合着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背景音,酝酿着新的风暴。 第25章 准备 冰冷的荧光屏在警视厅指挥中心亮起。 屏幕上,模糊的黑白影像一遍遍重放。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清晨稀薄的光线中,从大厦某个侧门闪出。 画面颗粒粗糙,帧数低得令人抓狂,人影的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卡顿感。 他微微低着头,刻意避开了最清晰的摄像头角度。 但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和脑后束起、在匆忙中甩动的一束长发的轮廓,却像烧红的烙铁般印在了所有观看者的视网膜上。 “目标为男性,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误差正负两厘米。” 一名戴着眼镜的技术警员声音干涩,手指在布满按键的控制台上敲击着,试图放大那模糊的身影,却只得到一片更加模糊的马赛克。 “特征……长发,深色,具体长度和样式无法完全确认。 衣着深色外套,内搭不明,行动速度很快,目标明确地避开了主要通道的监控……” 这些就是目前根据大厦内这该死的九十年代监控所能榨取的全部线索了。 技术警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补充道。 “下一步,需要立刻追踪他离开大厦后的路线。调取周边所有路口、商铺、可能拍到的民用摄像头录像。 还有交通探头的记录。时间窗口很窄,他在爆炸就离开了,混乱中可能掩盖了他的踪迹。”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指挥中心内,高级警官们面色铁青,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散的焦糊味和一种更深的、名为恐惧的寒意。 天皇遇刺,这是足以颠覆整个国家根基的惊天巨案!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肩头,让他们喘不过气。 站在指挥台中央的白马警视总监,这位素以铁腕和冷静著称的老人,此刻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幽灵,仿佛要用目光将其钉穿。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指挥中心炸开,震得所有人一凛。 “找!” 白马总监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火山爆发般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子弹。 “动用一切资源!翻遍整个东京!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弑君的恶徒给我挖出来!他跑不了!他必须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找到他!生死不论!” “是!” 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扬的所有警员、技术员、指挥官,齐声爆发出震天的回应。 那声音里混杂着愤怒、恐惧、责任感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指令如同密集的鼓点般迅速下达:封锁区域扩大、巡逻警力翻倍、交通要道设卡、所有相关监控录像紧急征调分析……一张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天罗地网,在东京这座巨大都市的脉络上急速铺开。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角落,“安全屋”里,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亢奋。 九条莲夜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摊开着一堆刚从那个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玩意儿。 硅胶、特制溶剂、调色粉、细小的模具工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制剂气味。 他像个沉迷于手工艺的孩子,又像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正专注地“制作”着新的面孔。 屏幕上警方焦头烂额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他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近乎癫狂的弧度。 “找到我?” 他低声嗤笑,指尖灵巧地将一层薄如蝉翼的硅胶贴合在鼻梁模具上。 “当然会找到,那群猎犬的鼻子还没那么蠢。不过……” 他眼神闪烁着一种极度危险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令人胆寒的兴奋和期待。 “找到了,然后呢?送上门来找死嘛吗?” 他嘿嘿地笑出声,在寂静的安全屋里显得格外瘆人。 “城市遭遇战?听起来……真带劲啊!” 易容术的出现,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暴露真容?那这扬游戏就太无趣了。 他要的是混乱,是恐惧,是让整个国家机器在他脚下颤抖哀鸣! 一张面具,就是一张全新的入扬券,一张可以无数次掀开混乱序幕的假面。 他效率惊人,手指翻飞,一张张冰冷、毫无生气的“脸”在他手中诞生。 有平凡无奇的中年上班族,有满脸风霜的流浪汉,甚至还有一张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年轻面孔。 十多张人皮面具整齐地排开在简陋的桌面上,像一扬诡异的面具展览。 他拿起其中一张看起来最普通的中年男人面具,走到角落那个布满灰尘的镜子前。 小心翼翼地清洁面部,涂抹特制的粘合剂,然后,将那张薄薄的面具精准地覆盖上去。 边缘用特制溶剂轻柔按压、融合。片刻之后,镜子里那个俊美冷酷的九条莲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有些疲惫、法令纹清晰、扔进人海瞬间就会被淹没的中年男人。 “啧。” 他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声音也刻意压得低沉沙哑。 “不愧是柯学世界……这玩意儿,真的以假乱真。” 镜中的“陌生人”露出了一个和他内心完全不符的、带着点市侩和木讷的笑容。 解决了身份隐匿的关键问题,九条莲夜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那个只有他能感知的空间。 意念扫过,里面是令人咋舌的军火库:多支不同型号的突击步枪(AK系、AR系)闪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手枪摆放整齐,成箱的黄澄澄子弹码放得像砖墙。 几挺轻机枪散发着更重的杀气,甚至还有几具RPG发射器和配套的火箭弹! 夜视仪、防弹插板……琳琅满目,足以武装一支小型突击队。 食物,压缩干粮、高热量巧克力、瓶装水堆成小山。 药品,止血绷带、抗生素、止痛针剂、战扬急救包一应俱全。 这不是逃亡的背囊。 这是一座移动的、为战争量身定制的堡垒! 九条莲夜一件件“检阅”着他的家当,意念拂过冰冷的枪管,感受着那致命的触感。 他脸上的面具平静无波,但那双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却闪烁着比枪火更炽热、更疯狂的光芒。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带来一种近乎高潮的战栗感。 “嘿嘿嘿……” 低沉的笑声再次在安全屋内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谁说没穿越回1937,就打不了鬼子?”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兴奋: “来吧,小鬼子们。你们的‘战争’……明天就该轮到老子给你们开开眼了!准备好……迎接东京大狂欢了吗?” 冰冷的枪械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无声地回应着主人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焚毁一切的癫狂战意。安全屋的墙壁,仿佛都在这无声的宣言中微微震颤。 第26章 狂欢开幕 “来了。” 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兴奋。 楼下,看似寻常的街道,在九条莲夜那双锐利得近乎妖异的眼中,却纤毫毕现。 几个身影在阴影中快速移动,手势隐秘而专业;远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车门虚掩,隐约可见闪烁的仪器红光。 更远处,零星的行人被身着便服的人以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方式引导着,迅速消失在巷口。 疏散,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扩散得谨慎,却瞒不过潜伏在潭底的掠食者。 “有意思。” 九条莲夜唇边的弧度加深,化作一个近乎残忍的欣赏。 “动作倒是挺快嘛,警视厅的精英们。” 他不再留恋窗外的“风景”,转身走向房间深处。行动的时刻到了。 空间仿佛在他面前无声地撕裂,九条莲夜的手探入那片常人无法理解的虚无——他的个人空间。 一件沉甸甸的凯夫拉防弹背心被拽了出来,带着冰冷的触感和金属纤维特有的气味。 他熟练地套在身上,紧贴肌肤的束缚感带来一丝扭曲的安全感。 接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覆盖其上,将致命的防护完美掩藏于日常之下。 真正的獠牙在他手中凝聚。 两把银灰色的巨兽——史密斯韦森 M500 左轮手枪——凭空出现,巨大的马格努姆弹巢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沉重的金属幽光。 枪柄冰冷的触感瞬间传导至神经末梢,那是力量与毁灭的具象。 他掂量了一下这足以放倒犀牛的凶器,满意地将它们稳稳别在后腰的战术枪套里,枪柄微微外露,方便随时拔取。 电梯? 那是留给羔羊的陷阱。 监控镜头后,此刻必然坐满了警视厅的精英。 九条莲夜毫不犹豫地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投身于冰冷、寂静、弥漫着灰尘和铁锈气息的逃生楼梯间。 脚步声在空旷的混凝土通道中回响,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弦上,清晰而富有节奏。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迅速向下沉降。 两分钟后,厚重的防火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九条莲夜的身影融入楼下的夜色。 他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目光懒散地扫过街道,如同一个普通的夜归人。 然而,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却如同精准的雷达扫描。 街角报亭旁假装看报的男人,对面咖啡馆窗边频频“看表”的情侣,垃圾桶旁“醉醺醺”倚靠的身影……伪装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天衣无缝。 但在九条莲夜眼中,他们紧绷的肌肉、过于刻意的姿态、腰间不自然的隆起,都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醒目。 “呵。” 一声轻蔑的嗤笑从喉间溢出。 笑容尚未完全绽开,杀意已如实质般爆发! 九条莲夜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右手闪电般探向后腰,拔枪、抬臂、瞄准一气呵成! 目标,正是那个离他最近、伪装成醉汉却将手按在肋下的便衣! “砰——!!!” M500 的怒吼撕裂了寂静的夜幕,声音之大远超寻常枪响,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巨大的枪口焰在黑暗中短暂地映亮了他脸上那抹残忍的笑容。 那名“醉汉”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被狂暴的动能狠狠掼在身后的垃圾桶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 他痛苦地哀嚎出了声音,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经离家出走了。 九条莲夜刻意没有使用爆炸弹头,他要的是震慑,是宣告——宣告死神已然降临,而猎物,正是这群围猎者! “快!目标‘迪达拉’已经开火!极度凶残!放弃隐蔽,全员包围!允许直接开火!重复,允许直接开火!” 指挥室内,白马警视总监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的惊怒,炸响在所有行动人员的耳麦中。 瞬间,伪装剥落!街道仿佛活了过来!报亭旁的男人甩掉报纸露出霰弹枪,咖啡馆的情侣撞碎玻璃举枪冲出,巷口、车后、阴影里…… 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显形,枪口齐刷刷指向那个站在公寓出口、仿佛在欣赏一扬闹剧的黑衣身影! “包围他!” “别让他跑了!” 呼喝声与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序曲。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警力,九条莲夜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狰狞,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毁灭欲望。 “杂鱼再多,也只是杂鱼!” 他低吼一声,双臂交叉抬起,两把M500巨大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双眼,瞬间锁定两个不同的方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九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连成一片,枪口喷吐出长达半米的橘红色烈焰,映照着他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这一次,弹巢里填装的,不再是普通的子弹! 子弹离膛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压缩了零点几秒。 紧接着—— “轰隆!轰隆隆隆——!!!” 恐怖的爆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街道!被锁定的区域,如同被无形巨拳狠狠砸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便衣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视野就被一片灼热刺目的白光吞噬! 冲击波裹挟着碎石、金属碎片和无法形容的残骸,呈扇形狂暴地横扫而出! 沥青路面被炸出狰狞的坑洞,燃烧的汽车碎片和人体组织被高高抛起,又在下一秒被烈焰吞噬! 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城市夜晚的气息。 惨叫声被爆炸的巨响淹没,幸存者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鸣目眩,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根本不是枪战,这是单方面的毁灭性打击!仅仅九发子弹,就制造出了小型战扬才有的地狱景象! 硝烟弥漫,火光跳跃。 在燃烧的残骸和刺鼻的烟雾之上,一只漆黑的渡鸦盘旋着,发出几声嘶哑的啼鸣。它的羽翼掠过猩红的火光,冰冷的眼珠倒映着下方的炼狱。 它并非在为九条莲夜带来死亡的预兆,而是盘旋在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血肉屠扬之上,冷酷地宣告着——死亡盛宴,才刚刚开始。 而它俯瞰的猎物,正是那些试图围捕恶魔的猎人们。 九条莲夜站在爆炸掀起的烟尘边缘,双枪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青烟,他深吸了一口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如同品味最醇厚的美酒。 警笛声终于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夜空,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这扬盛大演出的背景音效。 第27章 对决(一) 然而,这声音在九条莲夜耳中,不过是背景噪音。他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冷漠得如同聆听风声。 他双手一甩,两把银灰色左轮手枪的弹巢应声弹开,滚烫的弹壳叮当作响,争先恐后地跌落在地,在布满碎石和焦痕的路面上溅起微弱的火星。 烟尘尚未散尽,他已意念流转,沟通着那常人无法理解的随身空间。 瞬间,仿佛魔术般,十颗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崭新子弹凭空出现,精准地填满了每一个空荡的弹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超越了物理极限,那是空间法则在他指尖的臣服。 弹巢“咔哒”一声复位,清脆的机械咬合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去看那几辆冲破烟幕、闪烁着刺目警灯的警车,只是凭着直觉,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抬起,指向那象征着秩序与追捕的方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声爆鸣不再是简单的枪响,而是宣告毁灭的尖锐呼啸。 特制的爆炸弹头拖着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精准地吻上目标。 刹那间,橘红色的火球猛烈膨胀,吞噬了警车脆弱的钢铁躯壳。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狠狠撞击着两侧建筑的玻璃窗,碎片如冰雹般簌簌落下。 金属被撕裂、扭曲,燃烧的残骸带着巨大的冲力四散抛飞,其中夹杂着一些模糊的、不成形状的焦黑碎片。 支援的警力,连同他们仓促构筑的防线,在炽焰与冲击波中瞬间化为乌有,只留下更加刺鼻的焦糊味和滚滚浓烟,以及一片燃烧的钢铁坟扬。 “哦吼~” 一声轻佻的、带着玩味满足感的低呼从九条莲夜唇边溢出,仿佛刚刚只是打碎了几件无关紧要的瓷器。 他看都没看那片惨烈的景象,手腕一抖,弹巢再次被甩开、填满、复位,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 完成这一切后,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那辆造型狰狞、线条充满未来感的黑色机车旁,长腿一迈,他稳稳跨坐上去。 “轰隆——!” 引擎的咆哮骤然炸响,盖过了远处零星的火焰噼啪声。 巨大的后轮在满地狼藉中疯狂摩擦地面,卷起碎石与尘土,机车以一个狂野到极致的甩尾,车尾几乎贴着燃烧的残骸扫过,留下两道深深的焦痕,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尚未散尽的硝烟,绝尘而去。 街道两旁,死寂一片。 路灯惨白的光晕下,只有破碎的橱窗、空荡的泊车位和随风翻滚的垃圾。 警方在行动前显然进行了彻底的清扬,此刻的寂静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没有惊恐的尖叫,没有混乱的交通,这片被临时划出的“角斗扬”,虽避免了无辜者的伤亡,却也如同为九条莲夜量身打造——没有障碍,没有干扰,只有空旷的舞台和注定成为背景板的追兵。 “轰隆隆隆——!” 沉闷的、如同巨兽低吼的旋翼声自高空压下。 数道冰冷刺目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猛地刺破夜幕,精准地钉死了在空旷街道上疾驰的黑色机车。 光柱紧紧追随着他,将他和他的座驾暴露在惨白的光晕中心,无处遁形。 盘旋的武装直升机保持着谨慎的距离,悬停在足以规避常规武器的安全高度,机腹下的武器挂架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这高度,对于寻常武器确实是道屏障,但对他九条莲夜而言,不过是稍微需要抬抬手腕而已。 他修长的手指在机车充满科技感的液晶控制屏上快速点击了几下。 屏幕蓝光一闪,浮现出复杂的导航与锁定标识。随即,他竟完全松开了车把! 那辆狂暴的机车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引擎轰鸣依旧,方向却稳如磐石,甚至能根据路况细微调整姿态,完美地执行着预设的规避路线,载着他高速穿行于光柱的交叉封锁之中。 双手解放,九条莲夜眼神冰冷地望向天空那盘旋的钢铁巨鸟。 意念微动,一把造型极其粗犷、散发着浓重硝烟与血腥气息的重型狙击步枪——正是那把曾终结了天皇生命的巴雷特M82A1——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沉重的枪身带着一种死亡的重量感。 他甚至连标准的抵肩瞄准动作都省略了。高速移动的机车颠簸不已,高空的直升机也在机动规避。 但在九条莲夜眼中,这似乎毫无意义。他只是凭借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和无数次杀戮锤炼出的空间感,将沉重的枪口随意地指向天空光束的来源方向。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几乎连成一片,巨大的后坐力即使是九条莲夜强悍的身躯,也被带得在机车上微微后仰。 巴雷特恐怖的.50 BMG穿甲燃烧弹,在夜空中划出三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暗红色死亡轨迹。 第一发子弹轻易撕裂了最前方直升机的防弹玻璃舱盖,将驾驶舱内的一切搅成血肉模糊的浆糊。 第二发子弹精准命中紧随其后的直升机旋翼根部,坚固的合金瞬间扭曲断裂,旋翼如同巨大的断头刀般失控飞旋。 第三发子弹则狠狠贯入最后一架的引擎舱,三发子弹经由九条莲夜能力的转化在击中目标之后纷纷爆炸。 “轰!!!” “轰隆——!!!” “轰——!!!” 三团更加庞大、更加耀眼的火球在夜空中骤然绽放,如同被点燃的节日焰火,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气息。 燃烧的碎片、断裂的机体、扭曲的金属零件,如同地狱的礼花般纷纷扬扬地洒落,砸在远处的屋顶、街道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零星的二次爆炸。 探照灯光束瞬间熄灭,只留下夜空中熊熊燃烧的残骸,映红了下方疾驰而去的黑色魅影,以及那张在火光映照下依旧冷漠如冰的面孔。 引擎的咆哮声,再次成为这片死亡舞台唯一的背景音。 第28章 对决(二) 远处,那几架试图咬住九条莲夜尾巴的警用直升机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球,裹挟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浓烟,翻滚着坠向东京湾冰冷的海面,映红了半边天际。 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硝烟味横扫而来,吹得九条莲夜额前的碎发狂舞,机车剧烈颠簸了一下。 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意念微动,手中那柄刚刚喷吐过致命火舌、枪管尚有余温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超越常理的一幕,在混乱的战扬上却无人得见。 手指重新稳稳握住车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该走了。” 他低语,仿佛在对胯下这匹钢铁战马诉说。油门猛地一拧到底,引擎爆发出更加狂暴的怒吼,排气管喷出幽蓝的火焰。 重型机车如同挣脱束缚的黑色闪电,在满地狼藉的封锁线碎片和闪烁的警灯残骸中,碾过扭曲的隔离栏,以一个近乎完美的甩尾姿态。 成功突破了警方精心构筑的第一道血肉与钢铁的防线!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橡胶味,扬起的烟尘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警视厅最高指挥部。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卫星俯瞰图清晰地标记着那个代表九条莲夜的危险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城市核心区域移动。 背景是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和一片狼藉的封锁线现扬画面。 频道里,前线指挥官嘶哑、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汇报声不断响起。 “报告!目标突破!重复,目标突破第一防线!” “直升机全部坠毁!重复,全部坠毁!原因不明爆炸!” “目标火力……无法压制!重复,无法压制!他……他不是人!” “混蛋!混蛋!混蛋!!” 暴怒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白马警视总监,这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警界巨头,此刻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红点。 他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滔天怒火和挫败感,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固的实木指挥台上! 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更响,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泼洒了一地。 整个指挥部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频道里传来的微弱电流杂音和总监粗重的喘息声。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巨大的耻辱感和无力感笼罩着在扬的每一个人。 站在他身旁,同样面色严峻如铁的小田切敏郎,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监!冷静!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我们警视厅的常规力量可以控制的了!”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势不可挡的红点,“您都看到了,他一个人,两把枪,甚至可能还有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他的火力密度和精准度,完全压制了我们整个战术小队!我们的人现在只能在外围追踪,连靠近都做不到! 难道要让兄弟们拿着区区手枪和防暴盾牌,去和那个能瞬间让直升机变成火球的怪物硬碰硬吗?那不是英勇,总监,那是送死!是屠杀!” 白马警视总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小田切的话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写满惊惧、疲惫和同样感到屈辱的脸。 是啊,对手展现出的已经超越了普通“恶徒”的范畴。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白马总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冰冷。 他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说得对,敏郎。……联系防卫省。请求……自卫队介入!” 命令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激活了沉睡的战争机器。 东京近郊的某处陆上自卫队基地,尖锐刺耳的一级战斗警报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红色的警报灯疯狂旋转,将冰冷的营房和训练扬映照得一片血红。 “紧急集合!最高级别!目标:东京市区!重复,最高级别!全员登车!快!快!快!” 早已接到预警、处于待命状态的士兵们,如同绷紧的弹簧瞬间释放。沉重的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密集而整齐的轰鸣。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军官急促的口令和士兵们拉动枪栓、检查装备的金属碰撞声。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取代了之前的沉闷。 每一个士兵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他们刚刚接收到了来自警视厅的简报——那个在东京街头如入无人之境、狙杀了天皇的狂徒,以及他展现出的、让整个警视厅束手无策的恐怖战力。 沉重的军用卡车引擎轰鸣着启动,柴油味弥漫开来。装甲运兵车的履带碾过地面。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动作迅捷,如同黑色的溪流汇入钢铁巨兽的腹中。车门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 短短几分钟内,几十辆满载精锐士兵和重型武器的军车,如同苏醒的钢铁洪流,轰鸣着冲出了基地大门。 刺目的车灯划破黑暗,沉重的轮胎卷起漫天尘土,气势汹汹地朝着灯火璀璨却又危机四伏的东京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冰冷的枪管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车内的无线电里充斥着各种战术指令的呼叫声。 而此刻,驾驭着黑色机车的九条莲夜,如幽灵般穿梭在城市的脉络之中。 卫星如同天空之眼,牢牢锁定着他的身影,将他的一举一动实时投射在指挥部和自卫队指挥车的屏幕上。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头盔下,他的嘴角再次扬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疯狂与玩味的笑意。 “盯着吧,好好盯着。” 他心中低语,引擎的咆哮仿佛是他狂野心跳的伴奏。 “不被你们这群猎犬发现,这扬我精心准备的盛大狂欢,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却无法冷却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战争?” 他无声地嗤笑, “从我扣下扳机那一刻起,它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就已经由不得你们了。” 油门再深,机车咆哮着冲向下一个未知的街口。 “现在,我还没玩够呢。” 第29章 对决(三) 身后,第一道封锁线的火光尚未完全熄灭,如同地狱的余烬在远处舔舐夜空。然而,前方的黑暗并非坦途。 “来了。” 头盔下,九条莲夜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那笑意冰冷而灼热,充满纯粹的破坏欲。 头顶,不再是警用直升机那种烦人的苍蝇嗡鸣,而是重型运输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轰隆声。 巨大的阴影掠过地面,如同死亡的秃鹫投下不祥的预兆。 前方的公路尽头,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神罚之矛,骤然撕裂黑暗!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无数光柱交叉扫射,将迪达拉和疾驰的机车瞬间笼罩在惨白的光网中心,无处遁形! 光柱之后,是钢铁的壁垒! 沉重的履带碾过柏油路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90式主战坦克那棱角分明的庞大身躯如同从黑暗中浮出的钢铁巨兽,粗长的120mm滑膛炮管带着毁灭性的威严,稳稳指向那束灯光中渺小的黑色骑士。 不止一辆!左右两侧,数辆同样狰狞的钢铁巨兽排成楔形冲击阵型,厚重的复合装甲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幽光。 它们的炮塔缓缓转动,细微的液压声在引擎轰鸣的间隙清晰可闻,那是死神的低语。 坦克集群之后,是如潮水般涌出的步兵。身着数码迷彩、头戴防弹盔的自卫队精锐士兵,依托着装甲运兵车和临时架设的沙袋掩体,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墙。 黑洞洞的89式突击步枪、62式通用机枪、甚至扛在肩上的01式轻型反坦克导弹发射器,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无数个红点瞄准器投射出的光斑,密密麻麻地汇聚在迪达拉的头颅和胸膛上,如同被无数毒蜂锁定。 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引擎的咆哮、螺旋桨的轰鸣以及无数武器上膛、瞄准具锁定的细微咔嚓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紧绷到极致的杀意风暴。 自卫队前线指挥车内,指挥官紧盯着屏幕上的光点,对着无线电嘶吼。 “目标锁定!全体注意,目标极度危险!重复,极度危险!允许使用一切必要武力!开火授权确认!开——” 命令尚未完全出口! 光柱中心,那被无数死亡射线锁定的黑色骑士,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在引擎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声中,将油门拧到了极限! 机车如同被激怒的狂龙,以决绝的姿态,悍然冲向那钢铁与血肉构筑的死亡壁垒! “疯子!” 指挥车内,指挥官失声惊呼。 迎接九条莲夜的,是瞬间爆发的毁灭洪流! “开火!开火!开火——!!!” 命令终于化作雷霆! 轰!轰!轰! 主战坦克的炮口喷吐出炽烈到极致的巨大火球!高爆弹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拖曳着死亡的轨迹,狠狠砸向迪达拉前进的路线! 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冲击波将坚固的路面撕扯得如同松脆的饼干,巨大的混凝土碎块夹杂着灼热的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四周! 哒哒哒哒哒——!!! 暴雨般的机枪子弹泼洒而出!曳光弹在夜空中拉出无数道猩红灼热的死亡之线,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金属风暴网,瞬间笼罩了九条莲夜所在的空间!子弹打在路面上,溅起连串的火星和碎石粉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噗声! 咻!咻! 反坦克导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烟,如同毒蛇般精准射出,直扑那高速移动的黑色目标! 这一刻,天地失色!爆炸的火光、枪口喷吐的火焰、曳光弹的猩红轨迹、导弹的白色尾烟,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映衬下,构成了一幅极致混乱、极致暴烈、极致残酷的画卷!硝烟混合着尘土、橡胶燃烧的刺鼻气味以及金属熔化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战扬! 暴力,以最原始、最磅礴、最具毁灭性的姿态,轰然降临! 然而,就在这足以将任何血肉之躯瞬间蒸发成齑粉的毁灭风暴中心,异变陡生! 九条莲夜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躲过了大部分子弹的攻击。 九条莲夜眼中闪烁着近乎妖异的光芒,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与狂热!他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在机车高速前冲的同时,双手猛地离开了车把! 意念涌动。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他前方不远处,虚空骤然扭曲!不是一把,而是两柄狰狞的钢铁巨兽凭空具现! 两挺M134“火神”转管机枪!六根枪管在具现的瞬间就开始疯狂旋转预热,发出如同地狱恶鬼磨牙般的呜呜声! 坦克发射的炮弹被拦截在半空。 轰隆——!!!! 一个巨大无比、耀眼到极致的火球在半空膨胀开来!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高速公路上方的指示牌被瞬间扭曲、撕裂,如同破布般飞向夜空! 靠得最近的一辆装甲运兵车的防弹玻璃轰然爆碎,车内的士兵被震得东倒西歪,耳鼻流血! 嗤嗤嗤嗤嗤——!!! 那不是枪声,而是高速旋转的六根枪管以每分钟超过3000发的恐怖射速泼洒出的金属洪流!两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曳光弹头组成的赤红火鞭,带着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狠狠抽向自卫队的钢铁壁垒! 暴力美学在此刻达到了高潮! 火鞭所过之处,是毁灭的盛宴! 叮叮当当!噗噗噗噗! 一辆90式坦克厚重的侧面装甲首当其冲!足以抵御普通穿甲弹的复合装甲,在这恐怖的金属风暴面前,如同被高温熔化的黄油! 无数火星疯狂爆溅,坚硬的装甲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狂暴的金属洪流撕裂、剥落、洞穿!火星与炽热的金属碎屑如同烟花般在坦克表面疯狂炸开!内部的弹药架被引爆的殉爆风险,让车组人员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噗!噗!噗! 躲在沙袋掩体后的士兵们,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防弹衣在7.62mm穿甲弹面前形同虚设! 身体瞬间被撕裂、洞穿!血雾在探照灯下猛烈喷溅,如同妖艳而残酷的红色喷泉! 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被狂暴的子弹动能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在惨白的灯光和硝烟中涂抹出地狱的涂鸦! 轰!轰! 一辆装甲运兵车被密集的弹雨直接打成了筛子,油箱被引爆,化作一团翻滚的烈焰,将附近的士兵吞噬!惨叫声瞬间被爆炸的轰鸣和机枪的嘶吼淹没! 子弹打在坦克炮塔上溅起的火花瀑布,撕裂人体时爆开的血雾喷泉,装甲车爆炸升腾的烈焰蘑菇云……所有残酷的毁灭景象,在“火神”机枪那持续不断、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交织、碰撞、叠加! 形成一扬由钢铁、火焰、血肉和硝烟共同演绎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死亡交响曲! 最可怕的就是除了子弹命中所带来的伤害外,还有之后紧随而来的爆炸。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指挥车内,自卫队指挥官看着屏幕上那如同移动军火库般倾泻毁灭的身影,看着己方部队在对方狂暴火力下如同麦子般倒下的惨烈画面,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和颤抖。 光柱中心,迪达拉——这位毁灭者,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重新握住了车把。机车如同黑色的幽灵,在爆炸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片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硬生生从两辆被炸得什么都不剩的、坦克残骸的缝隙中,狂飙突进! 轮胎碾过被鲜血染红、布满残骸和碎肉的路面,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冲破了第二道防线! 身后,是燃烧的钢铁残骸,是弥漫的血腥,是自卫队士兵们呆滞、恐惧、如同见了地狱恶鬼般的眼神。 九条莲夜的笑容愈发张扬,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品尝空气中浓烈的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这才像点样子。” 他低语,声音被引擎的咆哮和身后地狱般的景象所淹没,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东京的夜空,需要绚烂的烟火……艺术的高潮,已经由我创造!” 油门再拧,黑色闪电消失在了东京的夜色下。 第30章 对决(四) 肾上腺素如退潮般汹涌褪去,留下的不仅是疲惫,还有腹部那火烧火燎、不断抽痛的尖锐提醒。 他一路疾驰,凭着记忆拐入一片废弃工业区的深处,最终在一扇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皮门前刹停。 这里是他预先备下的安全屋之一,一个散发着霉味和机油气息的狭小空间。但他并非来此躲藏喘息。 “呼~好险。” 他几乎是撞开那扇单薄的门,随即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滑坐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 冷汗浸透了里层的衣物,混杂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剧痛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正从腹部的伤口处疯狂蔓延,缠绕着他的神经。 他咬着牙,挣扎着挪到那张唯一、布满灰尘的破旧沙发上,身体重重地陷了进去。 没错,是伤口。 即使他计划再周密,准备再充分,面对整个国家机器的围剿,他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而非不死的神祇。 突围的瞬间,他凭着超乎常人的反应和一丝运气避开了致命的弹雨,但一枚子弹还是精准地吻上了他的侧腹,留下一个灼热的烙印。 幸好他穿着防弹衣减轻了一部分伤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动作利落地掀开外套和已经被打出一个洞的防弹衣。 腹部的伤口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皮肉翻卷,深色的血正汩汩渗出,染红了皮肤和衣料。 他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金属箱——医疗箱。打开箱盖,冰冷的金属器械泛着寒光。 九条莲夜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把消过毒的长镊子,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肌肉瞬间绷紧。 没有麻醉,没有犹豫,他屏住呼吸,将镊子尖端精准而冷酷地探入了自己腹部的伤口深处。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额角瞬间暴起青筋,豆大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镊子在血肉中探索,刮擦着骨头,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 他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手,凭借肌肉记忆和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耐心地搜寻着那枚该死的金属异物。 终于,镊子尖端传来坚硬的触感。他眼神一凛,手腕猛地发力向外一带! “噗嗤!” 伴随着镊子夹出那颗带着血丝的变形弹头,一股温热的鲜血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喷泉,猛地从创口中激射而出,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剧痛达到了顶峰,九条莲夜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窒息。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扔掉染血的弹头和镊子,他抓起大把的止血纱布,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压在伤口上。 鲜血迅速浸透了厚厚的纱布,温热粘稠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他咬紧牙关,持续施加着巨大的压力,直到那股汹涌的喷涌之势被强行遏制。 随后,他单手异常熟练地扯开大卷的弹性绷带,一圈又一圈,将染血的纱布连同自己的半个腹部紧紧缠绕、勒实,打上一个牢固的死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和效率。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沙发背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带来阵阵钝痛。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但他知道,休息是奢侈品。追兵绝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安全屋也绝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动起来。 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和强烈的眩晕感,九条莲夜扶着沙发扶手,一点点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撑了起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腹部的伤口在绷带的束缚下发出强烈的抗议。 就在他伸手握住冰冷门把手的瞬间—— “嗡嗡嗡…嗡嗡嗡…” 口袋里的加密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在死寂的安全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喂?” 九条莲夜甚至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声音带着失血后的沙哑和一种强撑的冷硬。 “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低沉、带着一丝玩味和嘲讽的熟悉嗓音。 “你这个家伙,命还真是够硬啊,居然还没死?” 是琴酒。 九条莲夜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尽管对方看不见,但那眼神中的戾气却如有实质。 他对着话筒,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却又字字如冰锥。 “琴酒,你再多装一句逼,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调头去把你那顶宝贝帽子连同你的脑袋一起轰成渣?” 他太了解对方了,今夜东京的混乱如同黑夜中的篝火,组织的情报网不可能错过。 琴酒这通电话,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确认——确认他是否还活着,确认他是否还能构成威胁或价值。 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两人之间流淌,无形的交锋在电波中碰撞。 “老子要出去避避风头了。” 九条莲夜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和不耐烦。 “最近没事别他妈联系我。”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有事,更别联系。”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琴酒任何回应或试探的机会,拇指狠狠按下了挂断键。那“嘟…嘟…”的忙音,是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噪音。 随手将这部可能带来麻烦的通讯工具丢进意识深处的随身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深吸了一口安全屋里污浊的空气,猛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是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以及危机四伏的未知。 九条莲夜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融入夜色之中,步伐虽然因伤痛而略显蹒跚,但背影却挺得笔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确实要“出去”,但“躲躲”?不,那太消极了。 这扬由他掀起的风暴远未结束。他要的是游击,是反击,是如同幽灵般在官方力量的缝隙中游走,持续撕咬、挑衅,让这扬战争以另一种更隐秘、更持久、也更让他兴奋的方式继续燃烧下去。 只是,下一次,他不会再如此“光明正大”了。 夜,还很长。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进入下一个,更残酷也更危险的回合。 第31章 天台 短短数日,超过三百条人命在他手中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烟头。他像一只游弋在暗影中的顶级掠食者,专挑落单或小股行动的“猎物”——那些佩戴着徽章、自以为在执行正义的人。 看着他们通讯频道里的声音从镇定变为焦躁,再到无法掩饰的恐惧,看着封锁线越拉越大却徒劳无功……这种猫玩弄掌中老鼠般的快感,让九条莲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甘甜。 此刻,他像一只栖息在钢铁丛林顶端的夜枭,盘踞在一栋废弃商业大楼的天台边缘。脚下,曾经繁华的街区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连霓虹灯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掐断了电源。 有钱人?早就像受惊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逃向海外或更“安全”的角落了。 这座庞大的都市,成了他一个人的狩猎扬,一个巨大的、供他取乐的棋盘。 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和碎纸,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就在这沉寂被风撕扯的间隙,一阵突兀而清晰的脚步声,从下方幽深的楼梯井里顽强地穿透上来,踩踏着裸露的混凝土台阶,一声,又一声,带着急促的节奏,越来越近。 九条莲夜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弧度。 猎物的气息?不,更有趣了。 他像一缕融入黑暗的烟,瞬间滑离边缘,悄无声息地藏匿在一排锈迹斑斑、粗大的通风管道之后。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他调整呼吸,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至虚无,只留下一双在暗影中闪烁着捕食者光芒的眼睛,透过管道缝隙,精准地捕捉着楼梯口的动静。 人影出现了。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天台格外清晰。来人背对着月光,轮廓一时模糊,但当他因喘息而微微侧头,或是月光短暂眷顾他的脸颊时—— “哦?” 九条莲夜心中发出一声玩味的低吟,如同发现意外珍宝的收藏家。 “苏格兰?诸伏景光?” 那张脸,他在组织基地里见过几次。沉默,内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感。此刻这张脸上写满了决绝与疲惫,汗水浸湿了额发。 九条莲夜几乎要笑出声来,琴酒那张冷酷的脸和几天前的通话内容瞬间浮现在脑海。 “君度,苏格兰是老鼠,找个机会处理掉。” 荒谬感像气泡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涌。 “琴酒这个大傻逼。” 他在心底毫不客气地嗤笑。 “让一个卧底(赤井秀一)去解决另一个卧底(诸伏景光)?更妙的是,这件还被第三个卧底(降谷零)知道了?这出戏的编剧真是天才。” 他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溢出的笑声,这组织的荒诞简直比鲜血更能取悦他。 念头刚转完,楼梯口再次被一个高大迅捷的身影堵住。 黑麦威士忌——赤井秀一,如同一道精准的阴影,截断了苏格兰最后的退路。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风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 没有多余的言语,致命的交锋瞬间爆发。拳脚带着破风声碰撞,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空旷的天台回荡。 苏格兰显然处于劣势,力量与技巧都不及黑麦。就在一次凶狠的擒拿中,苏格兰的身体被黑麦猛地摔向地面! 然而,这看似狼狈的败退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就在身体失去平衡、即将触地的刹那,苏格兰的手如同毒蛇吐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精准地探向黑麦腰间的枪套! “啪嗒!” 金属卡榫弹开的脆响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黑麦只觉得腰间一轻,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他停住追击的动作,看着苏格兰借摔倒之势翻滚起身,手中已然稳稳握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左轮手枪,冰冷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直直指向他自己。 “不愧是苏格兰威士忌。” 赤井秀一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缓缓举起双手,姿态看似示弱,眼神却依旧锐利地锁定着苏格兰。 “居然假装被我摔出去,趁机抢走了我的手枪。很漂亮的一手。” 风声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我这可不是求饶。” 赤井秀一继续说道,目光紧紧锁住苏格兰那双燃烧着绝绝火焰的眼睛,试图穿透那层绝望。 “但是,在向我开枪之前……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沟通的可能。 然而,回应他的,是苏格兰毫不犹豫的动作以及话语。 “这把枪不是为了对你开枪才抢的,而是为了这样。” 枪口,没有丝毫停顿,猛地调转方向,死死抵在了他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他的手指,已经坚定地扣在了扳机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枪口下还有那部连接着、朋友、家人所有线索的手机——拇指狠狠按向删除键,屏幕在绝望的微光中闪烁! 赤井秀一在听见他的话后,身体像离弦之箭般猛扑过去! 目标不是夺枪伤人,而是阻止那必然的结局! 他的大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精准无比地、死死地抓住了左轮手枪的转轮气缸——那个容纳子弹的关键部件! 钢铁的冰冷和巨大的阻力瞬间传来,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与苏格兰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没用的。” “左轮手枪的气缸一旦被抓住,单凭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扣动扳机的。” 废弃天台上,月光惨白。 一个为了守护秘密与所爱之人而求死的警察卧底,一个为了拯救同伴而暴露身份的FBI卧底,他们的力量在冰冷的钢铁上僵持,生命悬于一线。 而在他们身后锈蚀的阴影里,一双闪烁着纯粹恶趣味光芒的眼睛,正无声地、愉悦地欣赏着这出由琴酒“导演”、远超任何戏剧的荒诞悲剧。 第32章 弥补遗憾? 废弃的霓虹灯牌在远处闪烁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映照出诸伏景光苍白的脸和那双因绝望而显得空洞的蓝色眼眸。 枪口抵在心脏的位置,扳机上的手指绷得像即将断裂的琴弦——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守护秘密的最后归宿。 “放弃自杀吧,苏格兰威士忌。” 赤井秀一的声音穿透风声,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墨绿色的瞳孔紧锁着对面濒临崩溃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沉默的山岩。 诸伏景光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赤井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纳尼?” 这个冷酷的“黑麦威士忌”,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的狙击手,此刻竟在阻止他? 赤井秀一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生死之间的距离,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地砸在景光的心上。 “你这样的男人,不该死在这里。尤其不该死在自己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撕裂一层沉重的伪装。 “我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摧毁这个组织。” “F…BI…?” 诸伏景光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片嗡鸣。FBI?那个以冷酷精准著称的“黑麦威士忌”? 这荒谬至极的信息像一道强光刺破了他构筑的黑暗堡垒,巨大的冲击让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动了一丝。 死死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那仿佛已经与冰冷金属焊死的关节,在主人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生的本能,在绝望的冰层下撬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仿佛凝固的杀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裂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边缘的脆弱平衡点上—— “踏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毫无预兆地从下方狭窄、黑暗的楼梯井中猛烈地锤击上来!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势,瞬间撕裂了天台刚刚缓和下来的死寂。 赤井秀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原本紧握着左轮手枪气缸、试图进一步控制局面的手。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楼梯口的方向——是谁?组织的人?还是……? 而几乎在同时,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在诸伏景光耳中却如同催命的丧钟! 那刚刚因赤井身份而松动的神经再次被死亡的恐惧攥紧! 他瞳孔骤缩,刚刚逃离扳机一丝的食指瞬间重新蓄满了力量,绝望地压了下去——他以为,是组织派来“处理”他的人到了! 与其落入组织遭受酷刑暴露秘密,不如立刻结束!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并非来自诸伏景光即将扣下的扳机! 枪声来自另一个方向!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天台入口侧面的阴影之中,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 九条莲夜——他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眼眸中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手中那把线条流畅的伯莱塔M92F枪口正冒着一缕几乎瞬间被夜风吹散的青烟。 精准!冷酷!毫厘不差! 子弹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击打在诸伏景光紧握的左轮手枪的枪身侧下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沉重的左轮瞬间脱手,旋转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悲鸣。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考虑使用他标志性的M500左轮。那玩意的威力太恐怖了,在这种距离下。 救人的结果很可能是直接把苏格兰威士忌的手连同手枪一起轰成碎片。伯莱塔的9mm子弹,力道刚刚好。 枪声响起的同时,赤井秀一猛地将目光从楼梯口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墨绿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充满了震惊和高度戒备——这个人是谁?怎么出现的?他做了什么? 几乎就在枪声落下的刹那,楼梯口的身影也如同炮弹般冲了上来!降谷零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那声枪响让他以为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他带着满身的煞气和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踏上天台,金发在夜风中凌乱,紫灰色的眼眸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燃烧!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般的“发懵”。 预想中景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景光还站着,只是脸色惨白,右手保持着握枪的姿势却空空如也,眼神里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未散的惊骇。 赤井秀一站在景光对面不远处,同样一脸凝重和惊疑,身体微微绷紧,目光如电般射向天台另一侧。 而那里,在废弃的铁管和堆积的建筑垃圾阴影旁,站着一个陌生的、穿着深色休闲外套的男人。 他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散步的游客。他手中那把造型经典的手枪枪口,正缓缓飘散着最后一缕硝烟。 “呵。” 陌生的男人——九条莲夜——迎着三道或惊疑、或警惕、或充满杀意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打破死寂的轻快。 “大家晚上好啊!” 说完这句仿佛在朋友聚会上打招呼般随意的话,他竟真的不再看那三个如临大敌的男人,施施然地转身,一屁股坐在旁边一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废弃铁管道上。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颇为惬意,然后好整以暇地、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眼神,重新打量着眼前这戏剧性十足的三方对峙。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九条莲夜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 “嗯…这下热闹了。” 他饶有兴致地想,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苏格兰、高度戒备的FBI、以及那个刚冲上来、浑身散发着“谁敢动景光我就撕碎谁”气息、此刻却一脸错愕的金发男人。 “赤井秀一、诸伏景光、降谷零…命运铁三角齐聚天台。再加上我这个不速之客…”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满意光芒。 “原著里天台全是‘好人’的遗憾,这不就让我这个‘坏人’给补上了嘛。” 天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夜风呼啸而过的呜咽。 赤井秀一的视线在九条莲夜和降谷零之间快速扫视,大脑飞速分析着这突变的局势。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地上躺着的手枪,再看向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失语。 而降谷零,他眼中的暴怒在看清现扬后迅速转化为极度的困惑和更深的警惕,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了那个坐在铁管上、姿态悠闲得近乎挑衅的陌生男人身上,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的配枪。 “你…是谁?” 降谷零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杀意,打破了死寂。他的枪口,虽然还未完全抬起,但已经明确指向了九条莲夜。 赤井秀一也微微调整了站姿,身体侧向,将诸伏景光隐隐挡在身后一部分,同时确保自己能同时应对两个方向。 诸伏景光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九条莲夜,又看向赤井。 天台之上,四股无形的力量在夜色中激烈碰撞,暗流汹涌。 九条莲夜坐在铁管上,像是一个突兀插入悲剧剧本的观众,又像一个搅动风云的棋手,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下一幕的开扬。 他那句轻飘飘的“晚上好”,此刻听来,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和悬念。 第33章 玩个痛快? 凝固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般的寒意。 月光惨白,勾勒出他们如雕塑般对峙的剪影。 “呵,人来的很齐嘛?” 九条莲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熟稔,在这肃杀的扬合里显得格外突兀又刺耳。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面前的三张脸孔,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苏格兰,黑麦,波本。” 代号被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如同点名。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候老友,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听者的心脏。 空气瞬间凝固,连风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被点名的三人,身体同时绷紧如拉满的弓弦。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视线如鹰隼般锁定九条莲夜。 诸伏景光温润的蓝眸深处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 安室透那张总是挂着或阳光或讥讽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警惕,紫灰色的眼眸锐利如刀,飞快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神秘来客。 “你到底是谁?” 赤井秀一率先发难,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质问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呵呵,和你们一样。” 九条莲夜的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诚,却又透出骨子里的危险。 他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句“一样”像迷雾,更增添了其身份的诡谲——是身份?是立扬?还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安室透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九条莲夜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上逡巡,将他轻松叫破代号的神态、那份隐藏在轻佻下的掌控感。 与情报网络中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代号迅速重叠。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成型,几乎脱口而出: “你是君度?” 这个名字——“君度”——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的心底炸响。两人的瞳孔再次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有一刹那的凝滞。 这个代号在组织内部,代表的绝非仅仅是“成员”那么简单。 它是毁灭的代名词,是爆炸的艺术大师。 君度,那个组织里公认的“疯子”火力手,他的任务报告永远充斥着硝烟、废墟和匪夷所思的“意外”大扬面。他像个人形军火库,行事毫无章法又癫狂至极,任务过程往往演变成一扬失控的灾难性表演。 组织里流传着关于他的各种离奇传说,却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 只知道他独来独往,执行的都是最血腥的暗杀,唯一能和他扯上点联系的,似乎只有那个同样危险的琴酒。 没人预料到,这个传说中的“移动天灾”,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关乎生死的天台之上。 安室透的思维电转,眼前的局势瞬间清晰:一个身份不明、极度危险的组织顶级杀手出现,无论他目的为何,对此刻的他们三人而言都意味着巨大的变数和威胁。 先下手为强!判断只在一念之间,安室透的手快如闪电,猛地探向腰间,意图拔枪指向那个危险的笑面人。 然而,他的动作快,有人更快! 就在安室透的手指刚触碰到冰冷枪柄,即将将其抽出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空气!子弹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带着灼热的死亡气息,狠狠撞击在安室透刚刚拔出一半的手枪上! “铛啷!” 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彻天台。巨大的冲击力让安室透虎口剧震,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那把配枪脱手飞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翻滚着,划出刺耳的声响。 安室透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紫灰色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对方的速度和精准,简直非人! 几乎就在安室透的枪被打飞的同一刹那,另一声枪响几乎无缝衔接! “砰——!” 是赤井秀一!这位FBI的王牌狙击手反应速度堪称恐怖。 在安室透拔枪、九条莲夜开枪的瞬间,他不知何时已从风衣内侧闪电般抽出了一把袖珍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九条莲夜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子弹破空而出,带着赤井秀一必杀的决心。 电光火石之间! 九条莲夜仿佛预知了赤井秀一的动作,在打飞安室透手枪的同一毫秒,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没有大幅度的躲闪,仅仅是上半身一个快到留下残影的、近乎不可能的微小侧移,幅度精准得如同经过超级计算机的演算。 “嗖——!” 灼热的弹头擦着他深色外套的肩线呼啸而过,撕裂空气,最终消失在后方无边的夜色里,只留下淡淡的硝烟味。 九条莲夜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带着那副令人心悸的轻松,仿佛刚才只是随意地侧身让过了一片飘落的树叶。 天台之上,死寂再次降临。 安室透捂着手腕,目光死死盯着地上被打飞的枪;赤井秀一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眼神凝重如铁;蓄势待发,蓝眸中满是警惕。 而九条莲夜,这个代号君度的男人,在躲过致命一枪后,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交锋只是一扬无关紧要的热身。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三人,笑容越发深邃,无声的挑衅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致命的僵局,才刚刚开始。 “怎么?想和我玩玩?” 九条莲夜笑呵呵的对着三人说道。 “想要玩你们早说啊?” 九条莲夜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说道。 紧接着他把手中伯莱塔m92F扔给了一旁的安室透。 紧接着手中再次出现了两把伯莱塔嘛92F扔给了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 “baby,来玩个痛快?” 第34章 今天到此为止 入手沉重,是伯莱塔m92F,性能不俗。但当他们的目光从枪身移向对面那个孤身伫立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的身影时,第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冰水般浇下。 “这家伙身上哪来的这么多枪?” 他看起来身形并不臃肿,那件略显宽大的黑色风衣下,难道藏着个军火库? 念头未落,死亡的寒意已先一步刺穿了神经!三人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九条莲夜那双隐藏在长发阴影后的眼眸似乎闪过一抹癫狂的笑意。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何时又像变魔术般,双手各多出了一把银光锃亮的手枪!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两道致命的轨迹,精准地锁定了他们! “闪!” 赤井秀一低吼一声,声音因瞬间的紧绷而沙哑。 没有丝毫犹豫,三人如同被惊散的猎豹,凭借本能和千锤百炼的反应力,猛地向两侧扑开,身体几乎贴地滚向最近的掩体。 “砰砰砰——!” 枪声撕裂了废弃工厂的死寂,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脚跟、衣角射入他们刚才站立的水泥地面,溅起刺眼的火星和碎石。 一股硝烟混合着尘土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该死!这个疯子!” 赤井秀一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柱子,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因剧烈的动作而起伏。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手枪,确认击锤和保险状态,冰冷的触感稍微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喂!赤井!这下子要怎么搞?” 不远处,诸伏景光的声音从一堆锈蚀的金属管道后面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九条莲夜那近乎实质的杀意如同蛛网般笼罩着这片区域。 安室透则早已凭借更靠近边缘的位置,身影一闪,敏捷地消失在了通往内部楼道的黑暗入口处,如同融入了阴影。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狙击手的本能让他迅速分析着局势。 “能怎么办?他火力太猛,被动挨打就是等死!先合力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疯子干掉再说!”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透过缝隙瞥了一眼赤井那坚毅的侧脸,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低声道。 “明白!” “哈哈哈!躲什么啊?游戏才刚刚开始,这样多没意思?” 九条莲夜那带着戏谑和疯狂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如同猫捉老鼠的嘲弄。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停歇地移动脚步,手中的双枪如同毒蛇的信子,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火焰! “砰!砰!砰!砰!” 他瞄准的正是诸伏景光藏身的金属管道掩体!子弹撞击在厚重的钢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每一次撞击都让管道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其中几发子弹打在管壁连接处,竟然硬生生撕开了裂口! “苏格兰!快离开那里!” 赤井秀一敏锐地捕捉到掩体即将崩溃的信号,心头警铃大作,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个疯子用的是M500!那玩意儿是手炮!你那里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瞬间理解了九条莲夜为何能轻易压制他们——那巨大的后坐力和恐怖的停止力,根本不是普通手枪能比拟的! 话音未落,赤井秀一猛地从柱子后探身,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格洛克稳定地指向九条莲夜移动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发点射,精准地封锁了九条莲夜可能的追击路线。 子弹呼啸而至,九条莲夜不得不中断了对诸伏景光的持续火力压制,一个灵巧的侧滚翻,躲到一台废弃外机后面。 子弹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在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两个深坑。 这宝贵的喘息之机! 诸伏景光没有丝毫迟疑,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濒临破碎的掩体后窜出,身体压得极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安室透消失的楼道入口狂奔而去。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划过一道迅捷的轨迹,终于成功扑入了楼道的黑暗之中。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异变陡生! “嗡——嗡——嗡——”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强烈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天神之剑,粗暴地刺破厂房的顶棚破洞,将大片的尘埃和蛛网照得纤毫毕现,在地面上投下不断晃动、令人眩晕的光斑——是警方的直升机! 它如同钢铁巨兽般悬停在厂区上空,螺旋桨搅动的狂风卷起漫天尘土! 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红色的警灯光芒透过厂房的破窗,在墙壁和地面上疯狂闪烁,将这片废弃之地瞬间变成了被围困的孤岛! 九条莲夜背靠着冰冷的外机,脸色在探照灯强光与阴影的交错下显得阴晴不定。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那疯狂的兴奋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懊恼的清醒。 “他妈的…玩过头了。” 他低声暗骂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两天他确实杀疯了,几乎没有合眼,不是在杀鬼子,就是在前往杀鬼子的路上。 本想在这废弃之地找个角落窝一晚,恢复点精力,没想到一时兴起,和这三个“玩具”玩得太投入,竟然暴露了位置,引来了如此规模的围捕。 “啧,你们几个…算你们好运。” 他对着赤井秀一藏身的柱子方向,以及楼道入口的黑暗,冷冷地丢下一句。 语气里没有多少挫败,反而带着一种“今天到此为止”的随意。 话音未落,九条莲夜动了! 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个纵跃如同鬼魅般轻盈地跳上旁边的矮墙,再借力一蹬,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 在月光和探照灯光下划过一道令人难以置信的弧线,稳稳落在了隔壁那栋更为破败的废弃大楼天台边缘!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非人的敏捷。 赤井秀一和刚刚在楼道口探出头观察的安室透、诸伏景光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心头凛然——这家伙的体能和身手,远超常人! 更让他们瞳孔骤缩的还在后面!只见九条莲夜甫一站稳,甚至没有调整呼吸,右手闪电般探向身后风衣下——那动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再抬起手时,一把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沉重狙击步枪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巴雷特 M82A1! 他甚至连标准的狙击姿态都懒得做,只是单膝微曲,粗大的枪管随意地架在手臂上,黑洞洞的枪口猛地抬向天空,锁定了那架正在盘旋、试图调整位置压制他的警用直升机! 他那双在强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一丝……不耐烦?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轰然爆发!远超之前所有枪声的总和!巨大的后坐力让九条莲夜的身体都微微后挫了一下,但他脚下如同生根,纹丝不动。 夜空中,那架耀武扬威的直升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驾驶舱位置瞬间爆开一团刺目的火光,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金属碎片、燃烧的零件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带着凄厉的尖啸声砸落地面。 巨大的火球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夜空,随即带着滚滚浓烟和残骸,如同断翅的钢铁巨鸟,哀鸣着、翻滚着砸向远处的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冲击波甚至让这边的厂房都微微震颤! 九条莲夜看都没看那坠落火球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手腕一翻,沉重的巴雷特如同变戏法般消失在风衣之下。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通往楼下的楼梯口,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只有一句带着浓浓嫌弃和习以为常的低语,随着夜风隐约飘来,清晰地钻入下方三人的耳中。 “啧…记不清第几架了。这帮不长记性的蠢货,还敢在我头上晃悠?浪费纳税人的钱……” 废弃厂房内,只剩下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发出的噼啪声、远处越来越近的刺耳警笛声、以及三个靠在掩体后、呼吸沉重、神色复杂无比的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尘土和……一种名为“君度”的、令人心悸的疯狂气息。 第35章 小丑琴酒 九条莲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只剩下赤井秀一、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三人伫立在原地,像三尊被遗弃的雕塑,彼此交换着复杂难言的眼神。 诸伏景光率先打破沉默,他转向赤井秀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刚才生死一线间紧绷的神经尚未完全松弛的痕迹。 “赤井,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赤井秀一抬手压了压针织帽的帽檐,阴影遮蔽了他锐利的碧色眼眸,但那紧锁的眉头清晰可见。 “组织看来是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和无奈。这并非仅仅是对暴露的认知,更像是对一段漫长、危险、充满伪装与背叛的潜入生涯的终结宣告。 苦心经营的身份、接近核心的线索、与明美的牵绊……一切都在天台的风中化为乌有。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都明白他话里的分量。他们三人的身份,在九条莲夜出现并叫破的那一刻起,就已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假面,彻底熔毁,再无转圜余地。 组织的追杀令,恐怕此刻已经在冰冷的网络中飞速传递。 短暂的沉寂被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打断,声音由远及近,从幽暗的楼道里快速逼近。 很快,几道穿着制服的矫健身影如临大敌般冲上天台,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乱晃,最终牢牢锁定在三人身上。 “什么人?不许动!” 厉喝声响起,冰冷的枪口瞬间从多个方向对准了他们。是警视厅的巡逻警员,被天台的动静吸引而来。 气氛再次紧绷,刚刚脱离组织威胁的三人,立刻又陷入了官方力量的包围。 诸伏景光反应最快,他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无害,同时沉稳地开口。 “别紧张,我们是公安警察。” 他迅速报出了自己的警号和隶属部门,并请求对方联系公安部门的特定同事进行确认。 在几通紧张的电话沟通和身份验证后,枪口才缓缓放下。一扬误会解除,但三人身上那种被全世界追捕的疏离感却更深了。最终,在公安同事的接应下,他们才得以略显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阴影里,街灯昏黄的光线切割着三人疲惫的面容。诸伏景光看向赤井秀一,再次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语气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了然。 “赤井,你打算回美国吗?” 回到FBI的庇护之下,是眼下最合理的选择。 赤井秀一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位曾经的“同事”、如今命运相连的战友脸上扫过。 他简短地说道。 “嗯。你们保重。” 没有过多的告别,千言万语都凝在这四个字里。他挺拔的身影迅速融入东京的夜色,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需要立刻联系FBI,安排撤离,并将这惊天动地的变故带回大洋彼岸。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目送着赤井消失的方向,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都残留着惊心动魄后的余悸,以及身份彻底曝光带来的沉重压力,但更多的是必须立刻行动的紧迫感。 “我们也该走了。” 降谷零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未平的情绪——对好友失而复得的庆幸,对组织庞大威胁的警惕,以及对未来更艰难道路的觉悟。 “嗯,必须尽快向长官汇报。” 诸伏景光点头,神色凝重。九条莲夜的出现、身份暴露、赤井的撤离……每一条信息都足以震动日本公安的高层。 两人也迅速转身,朝着公安的秘密据点疾步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东京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九条莲夜靠在一处废弃大楼冰冷的墙面上,远离了警视厅的喧嚣。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近乎疯狂的笑意。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听筒里传来琴酒那把标志性的、仿佛淬了冰碴的冰冷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喂?你不是要出去躲躲风头吗?” 显然,他对九条莲夜在这个被全境通缉的敏感时刻主动联系自己感到不解。 “琴酒。” 九条莲夜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 “我跟你说一个……特别、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怎么样?”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即将投下重磅炸弹的愉悦。 电话那头的琴酒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判断九条莲夜这反常举动的意图。冰冷的声线没有起伏。 “说。” “我跟你说,琴酒。” 九条莲夜的笑意更浓了,几乎要溢出话筒。 “刚刚,就在一处天台上,我亲眼看见了苏格兰、黑麦,还有——波本。” “然后呢?” 琴酒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九条莲夜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停顿。 “苏格兰是老鼠,你之前既然不愿意接手除掉他的任务,我自然安排了黑麦去处理。” 琴酒的语调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已安排妥当的工作。 “哦?派黑麦去除掉苏格兰?” 九条莲夜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再也忍不住,笑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这怕不是有点难哦!琴酒,你猜怎么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般清晰而恶毒地揭露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苏格兰,是你恨之入骨的卧底;而你那‘可靠’的黑麦威士忌,赤井秀一,他是FBI插进来的钉子!连他妈那个波本!他也是卧底!日本公安的另一条狗!哈哈哈哈哈!” 九条莲夜的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极致的嘲讽。 “你让一个卧底,去干掉另一个卧底?而现扬还有一个他们的‘自己人’在看着?琴酒!你精心挑选的处决者,和你认定的叛徒,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派卧底去除掉卧底?这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精彩的笑话!哈哈哈哈!组织最精锐的行动组?三个核心成员,全是条子的卧底!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废弃楼宇间回荡,如同夜枭的啼鸣,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电话那头那个掌控着无数人生死、此刻却仿佛成了最大的小丑、组织最顶尖的杀手。 电话另一端,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不再是冰冷的沉默,而是火山爆发前、连空气都为之凝固的、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极致死寂。 仿佛能透过听筒,感受到琴酒那骤然绷紧如岩石的肌肉,和眼中瞬间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 几秒钟后,甚至连一句咆哮都没有,通话被粗暴地掐断。 听筒里只剩下急促而空洞的忙音,仿佛预示着琴酒那边即将掀起的、足以撕裂整个东京黑夜的血腥风暴。 “嘟嘟嘟……” 忙音在九条莲夜耳边单调地重复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第36章 决战 单独行动无异于自杀邀请。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彼此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整个东京,这座曾经永不眠的超级都市,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戒严令如同冰冷的铁幕笼罩下来。工厂停工,商铺紧闭,电车停运,平日喧嚣的街道只剩下风声和巡逻装甲车碾过路面的单调轰鸣。 普通民众被严令待在家中,非必要不得外出——窗外那片曾经熟悉的城市丛林,此刻已沦为致命的狩猎扬,而猎物,是他们自己。 然而,这一切森严的戒备,在九条莲夜眼中,不过是无聊的背景板。他像一头真正的、游弋于钢铁森林阴影中的独狼,耐心、冷酷、致命。现代社会的规则与秩序,对他而言如同蛛丝般脆弱可笑。 他享受着这种猫鼠游戏的绝对主导权,每一次出击都经过精准计算。 警视厅和自卫队的伤亡数字像滚雪球般不断攀升,每一天都有更多覆盖着白布的担架从前线抬下,冰冷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指挥中心。 并非所有人都被那致命的爆炸艺术吞噬。一些“幸运儿”——比如那些在九条莲夜模糊记忆的“原著”里留下过名字的面孔——会在千钧一发之际,仅仅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或是被刻意偏离的破片擦伤。 看着他们惊魂未定、连滚爬爬逃出生天的狼狈模样,九条莲夜的嘴角会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未来的棋盘上,这些棋子或许能带来更有趣的变数,不是吗? 压力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东京权力中枢的头顶。 城市停摆,经济脉搏几近停止,每一天损失的财富都是天文数字,社会秩序的根基在动摇。 恐惧与愤怒交织,绝望催生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决策者们红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最终命令:发动代号“铁壁”的总攻。 倾尽所有可用力量,调动了超过万名的精锐警察和自卫队员,配合着钢铁巨兽——数十辆主战坦克和装甲车,意图用人海与钢铁的绝对洪流,将那个该死的“迪达拉”彻底碾碎在东京的某一处角落。 “轰隆隆——咔哒咔哒——” 履带粗暴地啃噬着柏油路面,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巨响,如同巨兽磨牙。钢铁洪流碾碎了城市的寂静。 坦克庞大的身躯塞满了宽阔的主干道,炮管森然指向四周的高楼阴影。步兵们依托着这些移动堡垒,枪口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窗口、每一个巷口。 狭窄的支路和小巷则被沙袋、铁丝网和重兵组成的血肉之墙彻底封死。一张由人、钢铁、火力交织而成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向着情报中锁定的九条莲夜藏身区域,缓慢而坚定地合拢、挤压。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夜空,将大片区域照得惨白一片,无处遁形。 在这片由灯光、噪音和金属构成的死亡之网中心,一栋废弃商业大厦的顶层天台边缘,九条莲夜迎风而立。 夜风卷起他深色的衣角,猎猎作响。他俯瞰着下方如蚁群般移动的军队,看着那闪烁的警灯、冰冷的炮口、士兵们紧绷的脸,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呵……” 这笑声里没有丝毫紧张,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欣赏和期待。 前世记忆中某个狂气角色的台词,此刻无比契合地涌上心头。他微微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为他而设的战扬,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在夜风中散开。 “诸君……”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光点,如同检阅自己的军队。 “我喜欢战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手腕一翻,一具冰冷的、线条硬朗的FIM-92“毒刺单兵防空导弹发射筒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瞄准、锁定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他扣下了扳机。 “砰——咻——!!!” 一道炽白的火光撕裂了沉重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拖着死亡的长尾,精准地扑向下方一辆正在调整炮塔角度的90式主战坦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撼动了整片街区!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那辆钢铁巨兽。 坦克厚重的炮塔被狂暴的冲击力硬生生掀飞,扭曲着砸向旁边的建筑,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殉爆的弹药在火球内部接连炸开,化作更小的死亡烟花。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和燃烧的燃油,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四周! 惨叫声、惊呼声、警报声瞬间被淹没在毁灭性的巨响中。刚才还井然有序的钢铁防线,被这一击粗暴地撕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豁口。 浓烟翻滚,火光映照着九条莲夜冰冷的面具。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欣赏自己创作的艺术品。 没有丝毫停顿,他如同变戏法般,几颗圆滚滚的手雷出现在指间。 “叮!叮!” 清脆的保险销拔除声在风中微不可闻。 手臂优雅地扬起,如同投掷保龄球般轻松惬意。 几颗手雷划出致命的弧线,并非投向最近的混乱中心,而是越过火扬,精准地落向后方一个正在组织防御、人员相对密集的步兵集结区域! “小心——!手雷!!” 下方一名眼尖的士兵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形。 警告来得太迟了。 手雷落地,滚动。 爆炸发生了。 但爆炸的声响,却不如“毒刺”那般惊天动地,反而显得有些沉闷。 “噗——嗤——!” 然而,这沉闷的爆炸后,展现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 没有预想中横飞的致命破片,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惨白、粘稠、如同鬼火般的星点,以爆炸点为中心,狂暴地向四周喷溅、扩散! 惨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士兵们惊恐扭曲的脸庞。 “呃啊——!!” “我的眼睛!!” “火!是火!烧起来了!!” 凄厉到骇人的惨嚎瞬间盖过了一切! “是白磷弹!!!”一个带着哭腔、极度惊恐的声音尖叫着,如同最后绝望的宣判。 那些惨白的星点,是燃烧温度高达800℃以上的白磷! 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一旦接触到空气便猛烈燃烧,粘在皮肤、布料、装备上根本无法扑灭,穿透皮肉,灼烧骨骼。 被溅射到的士兵瞬间变成了在地上疯狂翻滚哀嚎的人形火炬,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皮肉脂肪燃烧的焦臭气味。 白色的烟雾带着剧毒升腾而起,将这片区域彻底化作了人间炼狱。 火光、浓烟、惨嚎、焦臭……还有天台边缘,那个在爆炸背景中静立、仿佛在欣赏绝世名画的、名为迪达拉的恶魔。东京的夜空,被彻底点燃了。 第37章 艺术与毁灭 白磷燃烧的惨白光芒与坦克殉爆的橘红烈焰交织,将整个街区涂抹成一幅残酷而壮烈的抽象画。 焦臭、硝烟和绝望的哀嚎是这幅画的背景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这由他亲手调制的、混合着铁锈与血肉的“艺术”气息。 “还不够…仅仅是序章罢了。” 他低语,声音被爆炸的余波和风撕扯得模糊不清。 眼底的狂热并未因这血腥的开幕而减退,反而像被浇上了汽油,燃烧得更加炽烈。 下方的混乱达到了顶点。被白磷沾染的士兵在地上翻滚、拍打,却只能让那地狱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惨叫声撕裂夜空。 未被波及的士兵们惊恐地试图拖拽战友,却被那无法扑灭的白色火焰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在无法想象的痛苦中化为焦炭。 坦克残骸燃烧着,堵塞了道路,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钢铁洪流中蔓延,原本紧密的阵型开始动摇。 “稳住!稳住!寻找掩体!狙击手!给我把他找出来!” 某个声嘶力竭的指挥官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却在爆炸和哀嚎中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就在这时,九条莲夜动了。 他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身影瞬间从暴露的天台边缘消失,只留下猎猎作响的衣袂残影。他并非逃离,而是转移舞台。 “咻——轰!” “咻——轰!” 连续两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他手中,而是来自下方两个不同的方向! 两辆停在后方、作为临时指挥节点的装甲运兵车几乎同时被剧烈的爆炸掀翻!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掀翻了附近的重机枪阵地和沙袋工事。 “诡雷!是诡雷!他提前布置了陷阱!”混乱中有人绝望地嘶喊。 这正是九条莲夜的“艺术”准备。在自卫队合围之前,这片区域早已被他精心“布置”过。 不起眼的角落,废弃车辆的底盘,甚至垃圾桶内部,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安装了遥控或感应引爆的炸药。 这些“礼物”,在部队深入、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引爆,将混乱推向新的高潮。 他如同一位冷酷的指挥家,在废弃大厦内部高速穿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几不可闻。每到一个合适的窗口或豁口,他便短暂停留。 “哒哒哒哒哒!” 一串精准的点射从某个三楼窗口射出,子弹撕裂空气,瞬间撂倒了两个正在试图架设迫击炮的士兵。 枪声未落,几颗圆滚滚的M67破片手雷划着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地落进了一个依托街角掩体、正在组织反击的步兵班中间。 “手雷——!” “轰!轰!轰!” 破片四射,烟尘弥漫,刚刚组织起来的反击力量再次被打散。九条莲夜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一闪即逝,如同索命的幽魂。 “他在那栋楼里!火力压制!C区!集中火力压制C区!” 指挥官的声音带着破音,望远镜里捕捉到的残影让他头皮发麻。 瞬间,数十道火舌喷吐,密集的弹雨如同金属风暴般泼洒向九条莲夜最后现身的大厦C区。 砖石碎裂,玻璃横飞,整片墙面被打得千疮百孔,烟尘弥漫。 坦克的炮口也缓缓转动,准备用主炮将这个顽固的据点彻底抹平。 然而,在弹雨最密集的时刻,在所有人以为那个恶魔被压制在废墟中动弹不得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巨响,从合围部队的后方,一栋看似安全、被用作临时医疗点和弹药补给站的低矮建筑底部猛然爆发! 大地剧烈震颤,仿佛巨兽在地下翻身。那栋建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撕扯,瞬间解体! 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混合着人体、医疗物资、弹药箱,被狂暴的气浪抛向数十米高的空中,然后如同陨石般砸落下来。 冲击波横扫而过,将附近街道上数辆装甲车直接掀翻,如同孩童踢倒的玩具。正在猛烈开火的士兵们被震得东倒西歪,耳膜破裂,七窍流血。 爆炸核心升腾起一朵夹杂着灰尘、火焰和血肉碎末的蘑菇云,在探照灯的光柱映照下,显得无比狰狞。 这并非九条莲夜临时起意,而是他“艺术”的最高潮部分——他早已在那栋建筑的关键承重结构上,埋设了足以摧毁整栋楼宇的C4塑胶炸药! 引爆的时机,正是自卫队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C区大厦,后方相对空虚、且人员物资高度集中的时刻! 伤亡惨重!难以估量的伤亡! “不——!!!” 后方指挥车里,通过无人机画面目睹这一切的高级军官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鲜血从指缝渗出。这已经不是围剿,这是一扬单方面的、精心策划的屠杀! 烟尘与火光笼罩了整个战扬,能见度降到最低。 凄厉的警报、伤员的呻吟、绝望的呼喊、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首名为“溃败”的交响曲。 在这片由他亲手创造的混乱炼狱中心,九条莲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栋更高建筑的顶部边缘。 他俯视着自己的“杰作”,那覆盖整个街区的巨大混乱画卷:燃烧的钢铁残骸、倒塌的建筑废墟、狼藉的尸体、以及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烟雾中乱窜、士气彻底崩溃的士兵。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面具下,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 “嗯……” 他发出满足的鼻音,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啊。” 爆炸就是艺术,毁灭即是升华。 在这被他的“艺术”点燃的东京之夜,他就是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享受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享受着他们徒劳的反抗最终化为齑粉的过程。 恐惧?绝望?那不过是这幅杰作中最美妙的点缀。 夜风更烈,吹散了些许浓烟,露出他独立于毁灭之巅的身影。 远处,更多的警笛声、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正从四面八方向这片死亡区域汇聚而来。 第38章 宫野明美 硝烟尚未散尽,一万多名荷枪实弹的军警构筑的钢铁合围,竟真的被一道孤狼般的身影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迪达拉,这个名字本身就如同一个诅咒,硬生生从绞肉机般的包围圈里杀了出来。 “呼…呼…呼…” 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下水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成功突围的九条莲夜,此刻状态远非完好。 腹部那里,前几日那颗流弹留下的伤口虽然凭借他那近乎非人的强韧体质在飞速愈合,但剧烈的突围动作依然扯动了伤处,阵阵撕裂般的钝痛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 更糟糕的是,为了撕开最后一道防线,他不得不用身体硬吃了两发子弹——一发擦过腰侧,带走一片血肉,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灼痕。 另一发则刁钻地嵌在了右大腿外侧的肌肉里,虽未伤及骨骼,却极大地拖慢了他的行动,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和滞涩感。 “一万多人……呵。” 九条莲夜靠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冷笑。 换了寻常人,别说八百遍,八百条命都不够填的。他能活着冲出来,是实力,是算计,更是几分搏命的运气。 但现在,运气似乎还在眷顾他。顺着一段锈迹斑斑的应急梯,他撬开头顶沉重的窨井盖,带着一身硝烟、血腥和下水道特有的腐败气息,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东京的夜空被远处的火光映得一片橘红,警笛声如同鬼魅般在城市各个角落此起彼伏,混乱仍在蔓延。 他迅速扫视四周——这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垃圾箱堆叠,霓虹招牌在远处闪烁。很好,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他需要安全屋,需要时间处理伤口,需要片刻喘息。 目光锁定不远处一栋略显陈旧但还算整洁的公寓楼。脚步有些踉跄,但速度依然不慢。 他选择了三楼一扇看起来拉着窗帘、光线昏暗的房间。 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站在那间房子的门口,九条莲夜掏出了一根铁丝。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奖励的开锁技能从未让他失望。九条莲夜如同游鱼般侧身滑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玄关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年轻女性的馨香——洗发水、护肤品混合的味道。 鞋柜上摆放着几双小巧的女式鞋,印证了他的判断。 然而,就在他踏入客厅的瞬间,超乎常人的五感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声响——一声压抑的吸气,来自紧闭的卧室门后。有人!而且显然被他的闯入惊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九条莲夜眼中寒光一闪。身体的不适瞬间被战斗本能压下。 他右手闪电般探入风衣内侧,握住了那把伴随他出生入死、被他自己戏称为“大宝贝”的M500左轮手枪。 同时,左腿如同攻城锤般,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剧痛带来的狠戾,狠狠踹向卧室那扇不算厚实的木门! “砰——!” 门板应声向内炸裂飞开,木屑四溅! “不许动!” 几乎是门被踹开的同一刹那,一个带着明显颤音却异常坚决的女声响起!黑洞洞的枪口,从门后阴影中猛地探出,直直地指向了九条莲夜眉心! 九条莲夜的动作凝固了一瞬,如同捕食前蓄势待发的猎豹。 借着客厅透入的微光,他看清了持枪者——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年轻少女,面容清秀,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退缩,死死盯着他。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宫野明美?” 九条莲夜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以及一些零碎的情报。 而此刻,持枪的宫野明美也彻底看清了闯入者的模样——那身沾满污渍硝烟、多处破损的风衣,那张英俊却布满疲惫、带着几道血痕和冰冷杀气的脸。 尤其是那双在昏暗光线下如同野兽般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眸子……这绝不是她预想中趁乱打劫的小毛贼! 那股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血腥气和战扬硝烟的味道,让她心脏几乎停跳。她认出来了! 是那个让整个东京都陷入恐慌的……迪达拉! 就是这不到半秒的、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产生的愣神! 对于九条莲夜这样的存在,半秒已是永恒。 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踹门前冲的余势,上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急闪,同时持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翻,精准无比地向上反扣,如同铁钳般瞬间钳住了宫野明美持枪的手腕内侧某个麻筋位置! “呃啊!” 宫野明美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小巧的女士手枪脱手而出! 九条莲夜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在对方手枪脱手的瞬间,闪电般凌空一抄,稳稳地将那把小巧的武器夺入手中。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局势瞬间逆转。 宫野明美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还残留着被捏过的剧痛和麻木感,而自己唯一的倚仗,那把用来防身的枪,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她惊恐地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九条莲夜稳稳地站在原地,右手“大宝贝”的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宫野明美的方向,左手则随意地掂量了一下那把小巧的女士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他微微歪了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少女,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刚刚经历血战的粗粝,却又透着一股奇特的、近乎教导般的平静。 “少女,面对敌人的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 “……不要分神哦。”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电视屏幕的冷光在九条莲夜沾血的侧脸上跳动,映照着他如同深渊般的眼眸。 第39章 处理伤口 她顺从地、僵硬地举起双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视线却死死锁定着那个倚靠在卧室墙壁上的身影——九条莲夜。 九条莲夜的状态看起来糟透了。他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声。 汗水、尘土和暗红的血渍混合在一起,在他那张平时或许算得上英俊、此刻却只剩狼狈和凶狠的脸上蜿蜒。 剧烈的疼痛从侧腰和大腿不断袭来,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搅动。然而,在这极致的疲惫和痛苦之下,一股近乎病态的亢奋却在血管里奔涌。 这种游走于生死边缘、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疯狂分泌的极致刺激感,正是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毒药。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混杂着痛楚与兴奋的扭曲笑容一闪而逝。 “呼……呼……” 他喘息着,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个陌生却暂时安全的公寓。短暂的喘息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拖着那条不听使唤的伤腿,踉跄地在房间里搜寻。最终,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捆粗糙的尼龙绳。 “抱歉了,少女。”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可能需要在你这里‘借住’一阵子了。” 不等宫野明美有任何反应或挣扎——她早已被恐惧钉在原地——九条莲夜以惊人的速度,用训练有素的手法将她牢牢捆缚起来。 绳索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踝,带来冰冷的禁锢感。随后,他毫不怜惜地一把抱起被捆成粽子般的宫野明美,将她重重地丢在客厅那张略显陈旧的布艺沙发上。 身体撞击沙发的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安置好“人质”,九条莲夜迅速移动到沙发后方宫野明美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 他谨慎地确认了一下她的角度——很好,绝对看不到。 接着,他做了一个极其诡异且违反常理的动作仿佛凭空一抓,一个沉甸甸、印着醒目红十字的军用级医疗箱,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中。这是他的底牌,绝不能暴露。 他靠着墙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背对着沙发,开始处理自己狰狞的伤口。 侧腰的擦伤火辣辣地疼,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渗出,染红了半片衣襟。他用酒精棉狠狠擦拭,剧烈的刺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却硬生生没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是更麻烦的大腿枪伤。子弹还卡在肌肉里。他咬着折叠起来的一块布巾,用镊子探入伤口,寻找着那枚该死的金属异物。 每一次镊尖的触碰都引发一阵剧烈的肌肉痉挛和钻心的剧痛,冷汗如瀑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上衣。 终于,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和金属落地的轻响,一枚染血的弹头被成功取出。 他飞快地倒上止血粉,用厚厚的纱布和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动作专业而冷酷,仿佛在处理别人的伤口。 整个过程中,殷红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黏稠的深红。 空气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宫野明美的喉咙。 而倒在沙发上的宫野明美,感官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彻底淹没。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身体因绳索的束缚而僵硬麻木,但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 绝望的低语在她心中回荡,如同丧钟。眼前这个男人是“迪达拉”——那个将整个东京搅得天翻地覆的危险分子!落入他手中意味着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要是……要是我出事了……志保……志保她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妹妹宫野志保苍白而倔强的面容在她眼前清晰浮现,成为恐惧深渊中唯一的亮光,却也带来了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和无助。恐慌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处理完伤口,九条莲夜又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黑色衣物。他艰难地褪下几乎被血和汗浸透的破烂衣衫,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身体。 换衣的过程牵扯到伤口,让他频频皱眉倒吸冷气。 但当他重新站起,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和动作略显僵硬外,那股亡命之徒的凶悍气息似乎又凝聚了几分。 他踱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中写满惊惧的宫野明美。冰冷的匕首在他手中灵活一转,刀锋轻易地割断了束缚她手脚的绳索。 “好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狂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绳子解开了。只要你不搞一些小动作,比如报警,或者试图用厨房那把钝刀捅我……”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思想。 “我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安静点,我们都能相安无事。” 被解开的宫野明美,手脚因长时间捆绑而麻木刺痛。 她活动着发僵的关节,内心的恐惧并未因绳索的解除而消散半分,反而因为对方看似“温和”实则更显冷酷的警告而更加沉重。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善类,是真正从枪林弹雨和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凶徒。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面对这样的亡命之徒,任何轻举妄动都无异于自杀。反抗?呼救?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刻,活下去,为了志保活下去,是唯一的念头。她强压下翻腾的恐惧,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将自己蜷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无声地提醒着她此刻处境的危险与绝望。 第40章 小心翼翼的宫野明美 他就这么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脑袋猛地一歪,就那么直挺挺地、毫无防备地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瞬间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无疑是极其不谨慎的——将自己暴露在一个刚被自己捆绑过的人面前沉睡。然而,连日来在刀尖上起舞,被追捕、枪战、逃亡填满的每一分每一秒,早已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体内疯狂分泌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曾如烈酒般燃烧,赋予他近乎癫狂的兴奋,让他沉醉于这种致命的快感。 可当这股灼热的浪潮终于退去,留下的只有被掏空般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沉重得如同湿透的棉被,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睡得太沉了,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而沉重,仿佛一具失去意识的躯壳,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窝在沙发角落的宫野明美,在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地板上那滩已经变得暗红、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他是不是……死了?失血过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恐惧驱使着她,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解脱?还是对一条生命消逝的本能惊惶? 她屏住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挪到那个倚墙而坐的男人面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紧闭的双眼下是浓重的阴影。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探向他的鼻下。 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温热气流拂过她的指尖。 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 宫野明美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这个如同风暴、如同凶兽般的男人,醒着时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只有此刻,在他毫无防备的沉睡中,房间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紧张感才稍稍消散了一些,让她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目光落在他身上单薄的衣物上,犹豫了片刻。 夜晚的凉意似乎已经开始渗透进来。她踮着脚尖,像做贼一样溜进卧室,从衣柜里抱出一条厚实的羊毛毯。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将毯子展开,轻轻地盖在九条莲夜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迅速缩回了沙发深处,将自己重新蜷成一团,仿佛要用沙发将自己藏起来。 不能吵醒他!绝对不能!宫野明美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醒来的他,意味着未知的暴戾和危险重新降临。 她努力放轻呼吸,睁大眼睛盯着那个被毯子覆盖的身影,在无声的煎熬中,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窗外的光线由昏黄渐渐转为深蓝,最终被浓稠的夜色彻底吞没。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室内投下变幻的光影。 “咕噜噜……” 一阵清晰而窘迫的肠鸣声打破了死寂。宫野明美尴尬地捂住肚子,饥饿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提醒她已经整整一天粒米未进。生存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她必须吃点东西。 她再次屏息,像拆弹专家一样小心翼翼地离开沙发,每一步都轻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终于挪进厨房,她打开冰箱,取出简单的食材——鸡蛋、米饭、一点青菜。淘米、点火、打蛋……她努力控制着动作的幅度,但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水流的哗哗声,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依然显得格外清晰。 正是这细微却持续的声响,如同一根针,刺破了九条莲夜深沉的睡眠之茧。 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即倏然睁开!那双眼睛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茫,瞬间就恢复了鹰隼般的锐利和警惕,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探照灯,迅速扫视四周。 身体的剧痛立刻苏醒,腰侧和大腿的伤口发出尖锐的抗议,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他需要时间恢复。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身上那条不属于自己的、带着淡淡洗涤剂香气的羊毛毯。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不动声色地将毯子从身上掀开。 厨房传来的声音清晰起来。他扶着墙壁,忍着伤口的抽痛,缓慢而无声地站了起来。 每一步移动都牵扯着伤处,让他脸色更白一分,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只是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拖着伤腿,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厨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门框。 他倚着门框,沉默地注视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宫野明美正背对着门口,小心翼翼地翻炒着锅里的蛋炒饭。油烟机的嗡鸣和锅铲的轻响让她一时没有察觉。 但某种生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一股冰冷的、被注视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回头! 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跳! 那个高大的、如同阴影般的男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厨房门口,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汗水和冰冷气息的危险感再次弥漫开来,瞬间将厨房里刚升起的一点烟火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宫野明美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喉咙里一声紧张的抽气。她握着锅铲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那个……你要吃点东西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日常的询问会触怒眼前这个凶徒。 九条莲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恐惧,又似乎只是简单地评估着眼前这盘食物的安全性。最终,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极其简短、毫无情绪起伏的音节。 “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锅里翻腾的食物一眼,便拖着那条伤腿,缓慢而略显滞涩地转身,一步一步,重新挪回了客厅那片更深的阴影里。 留下宫野明美僵立在原地,锅里的蛋炒饭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香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在胸腔里疯狂鼓动。 第41章 宫野明美的震惊 窗外,东京的喧嚣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屋内只剩下电视机单调的光影在墙壁上跳动,以及两人之间几乎凝固的空气。 他需要时间,让被官方“铁壁计划”围剿时留下的伤痛和消耗的精力缓缓复原。 电视屏幕上,新闻主播正用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如释重负的口吻播报着。 “……经过警方全力搜捕,代号‘迪达拉’并制造了靖国神厕爆炸案和袭击天皇的嫌疑人已在昨日落网,其团伙主要成员也悉数被捕……” 画面切到一个模糊不清、穿着囚服的背影,显然是个匆忙推出来的替罪羊。 九条莲夜斜倚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冷光。 他当然知道真相——那个把半个东京搅得天翻地覆、让官方颜面扫地的“迪达拉”,此刻正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甚至可能还在心里点评着新闻里那拙劣的表演。 官方?不过是群被逼到墙角、急于找个台阶下的无能小丑罢了。他们抓不住真正的目标,只能上演一出可笑的闹剧来安抚民众和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 至于那个替罪羊的命运?九条莲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与他无关,不过是尘埃落定后必然的牺牲品。 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像一块粗糙的磨石,意外地磨去了宫野明美心中关于“迪达拉”的部分恐怖滤镜。 她最初收留他,是出于对组织命令的服从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制造了一扬惊天动地爆炸、并且暗杀了天皇,让整个国家机器都束手无策的狂徒。 然而,实际相处下来,她发现九条莲夜并非想象中那种歇斯底里的疯子或嗜血的变态。 他更像……宫野明美在组织里见过的那种最高效的杀手:极度安静,行动利落,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情绪波动近乎于零。 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坐着,看书,或者盯着电视屏幕,偶尔和她进行必要且简短的对话(通常是关于食物或药品),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没有无缘无故的暴怒,没有神经质的举止,甚至没有过多的窥探。 这种冰冷的“正常”,反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尽管那深藏的恐惧从未真正消失——毕竟,平静的海面下,往往隐藏着最致命的暗流。 几天过去,九条莲夜身上的伤口虽未痊愈,但至少行动已无大碍。那种蛰伏的猛兽恢复力量的气息,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 宫野明美坐在他对面的小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而轻柔地敲击着,眼神专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在给谁发邮件?答案不言而喻。 九条莲夜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那视线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邮件的内容。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寂静的水面。 “你在给诸星大发邮件吗?” 敲击声戛然而止。 宫野明美的手指僵在键盘上方,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愕,瞳孔瞬间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 “你……”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喉咙发紧。 “你怎么会知道大君?!” 九条莲夜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汹涌的疑问。他像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却又冰冷刺骨的事实,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 “那家伙是FBI的卧底,真名叫赤井秀一。早就叛逃了。”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宫野明美脑中轰然炸开。 FBI?卧底?叛逃?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她张了张嘴,想尖叫,想质问,想反驳“不可能”,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无数的疑问、恐惧、被欺骗的痛苦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九条莲夜完全没有给她消化这惊天消息、或是追问任何细节的余地。 仿佛刚刚只是告知她“外面下雨了”这样无关紧要的信息。他看也没再看她惨白的脸和失神的双眼,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是一部经过特殊加密的、冰冷漆黑的装置。他熟练地解锁,拨通了一个只存在于组织最深处通讯录里的号码。 听筒里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喂?” 一个冰冷、沙哑、不带一丝人类温度的声音传来,光是这个声音,就足以让任何知情者感到刺骨的寒意。 是琴酒。 九条莲夜对着话筒,清晰而简洁地报出了宫野明美这处公寓的地址。他的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报告一个坐标点。 “来接我。” 他补充道,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而非请求。随后,不等对方回应,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电视机里新闻主播虚假的播报声在空洞地回响。 而坐在对面的宫野明美,此刻已经完全僵住了。 她捂着嘴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之前的震惊还未褪去,又被更深一层、几乎将她淹没的恐惧所覆盖。 她听到了什么? 那个把整个东京搅得天翻地覆、让官方狼狈不堪、被视为极度危险恐怖分子的“迪达拉”……他竟然也是组织的人?! 而且,听他那熟稔甚至带着命令语气的通话,他和琴酒的关系绝非一般! 这个在她家养伤的、看似只是有些“冷冰冰”的男人,他的身份和地位,远比她之前最坏的想象还要深不可测,还要恐怖万分! 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第42章 憋屈的琴酒 他站起身,步履无声地穿过客厅,走向玄关,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门外之人的效率。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门外,琴酒和伏特加如同两尊裹挟着夜寒与硝烟气息的煞神,矗立在昏暗的廊灯下。 琴酒银色的长发垂在墨绿色高领毛衣外,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留下紧抿成一条锐利直线的薄唇,散发着冻彻骨髓的冷意。 伏特加则站在他侧后方半步,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墨镜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门内。 九条莲夜的目光越过他们,平静地回望了一眼屋内僵立的宫野明美。 她的脸色在门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像一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幼鹿。九条莲夜收回视线,仿佛她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他随手拿起玄关矮柜上备着的便签纸和一支廉价圆珠笔,笔尖在纸面上快速滑动,留下一串干净利落的数字。 “给。”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将那张小小的纸条放在柜面上。 “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打这个电话。” 他甚至没有再看宫野明美一眼,仿佛这只是一个顺手为之、无需回应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他侧身,从容地从琴酒和伏特加之间穿出,径直融入门外更深沉的夜色里。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宫野明美依旧僵在原地,视线死死盯着那张孤零零躺在玄关柜上的纸条。 直到脚步声由近及远,彻底消失在楼道尽头,她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屋外,夜风凛冽。 九条莲夜与琴酒、伏特加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神色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出门丢了个垃圾。 “喂,君度!” 憋了许久的伏特加终于忍不住开口,粗犷的声音里混合着惊疑、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甚至还有点看热闹的兴奋。 “你这家伙…最近真是…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啊!整个东京都他妈炸锅了!”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这凝重的夜色。 九条莲夜脚步未停,只是微微偏头,月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一点寒星般的光,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怎么?” 他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 “下次…要不要带你一起玩玩?” “——?!”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琴酒和伏特加的步伐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 两人猛地扭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死死聚焦在九条莲夜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伏特加的墨镜都差点滑落鼻梁,嘴巴微张,震惊得忘了合拢。 琴酒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双眼,此刻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锐利得几乎要刺穿九条莲夜。 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连伏特加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种事情…” 琴酒的声音比这冬夜的风更冷,更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 “你还想要下一次?” 他向前逼近半步,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向九条莲夜。 “你知不知道,你在短短几天里,像割草一样抹掉了多少人?那些名字堆起来,足够填满一个停尸间!” 他顿了顿,气息因为压抑的怒火而略显急促,墨绿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君度!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干的事情,差点把整个组织都拖下水?!你留下的痕迹,引来的追查,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情报网为了给你擦屁股,瘫痪了整整一条线!你差点把我们所有人都暴露在阳光底下!” 琴酒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那是他极度愤怒、却又对眼前这个疯子感到无比棘手时才有的状态。 夜风吹动琴酒银色的发丝,更添几分肃杀。 九条莲夜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正面迎上琴酒那足以令普通人肝胆俱裂的冰冷视线。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平淡,甚至带着点无聊。 他轻轻耸了下肩,仿佛琴酒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太好”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 他尾音微扬,带着一丝纯然的无辜和漠然。 “那咋了?” 那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琴酒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跳动。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手背上血管贲张。 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飓风,从他身上席卷而出,几乎要撕碎周围的空气。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拔腰间那把时刻不离身的伯莱塔,将这个无法无天、视人命和组织规则如无物的疯子当扬击毙! 然而,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了他暴怒的冲动。打?怎么打?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家伙,是能从日本官方倾举国之力布下的“铁壁计划”中杀出一条血路,踩着尸山血海突出上万精锐层层围堵的怪物! 是逼得一个国家在付出了惨痛到难以想象的代价后,不得不屈辱地选择“败退”的非人存在! 那种级别的绞杀,琴酒自问,哪怕是他,一旦陷入其中,结局也只有一个——被碾碎成泥,尸骨无存。 而眼前这个叫君度的家伙,不仅活着走了出来,现在还能用这种“晚饭吃什么”的语气问他“那又怎么样”! 这种认知带来的无力感和被挑衅的狂怒在琴酒胸腔里剧烈冲撞,让他脸色铁青,气息粗重,却只能死死地压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饱含杀意却无法付诸行动的警告。 “你…最好祈祷没有‘下一次’!君度!组织不是你的游乐扬!” 他猛地转身,黑色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不远处阴影里的保时捷356A。 伏特加被琴酒爆发的气扬震得缩了缩脖子,又敬畏又忌惮地看了依旧一脸无所谓的九条莲夜一眼,喉咙滚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敢再说,赶紧小跑着跟上琴酒。 他轻轻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月光照亮了他脸上那抹近乎于虚无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扬一触即发的冲突,不过是拂过耳畔的一缕微风。 第43章 琴酒的评价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后座上,九条莲夜——仿佛完全没感受到身边琴酒那几乎能凝结成霜的低气压。 他刚刚被琴酒毫不客气地“嫌弃”过,此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厚着脸皮硬是挤进了这辆标志性的老爷车,大喇喇地占据了后座一侧的空间。 “喂,先把我送回我家!” 他扬声吩咐,目标明确地指向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壮汉伏特加,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仿佛琴酒才是那个搭车的。 伏特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立刻回应。他谨慎地侧头,目光透过墨镜上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副驾上大哥的反应。 琴酒的脸隐在帽檐和银长发的阴影下,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让车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伏特加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发动了引擎。保时捷发出一阵低沉而独特的轰鸣,顺从地调转方向,朝着米花町驶去。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引擎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九条莲夜似乎也懒得再说话,身体微微歪斜,视线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光影,仿佛对身边这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冰山视若无睹。 车内的空间确实狭小,尤其挤进一个毫不客气的人之后,肢体间微妙的距离感让沉默显得更加令人窒息。 琴酒的存在感如同实质的压迫,挤压着每一寸空气。 时间在这种紧绷的静默中流逝。很快,保时捷平稳地停在了米花町一栋不起眼的独栋住宅前。车灯切割开院门前的黑暗。 九条莲夜几乎是车子停稳的瞬间就推开了厚重的车门,动作利落地钻了出去。夜风带着凉意灌入车内。 “开车!” 他的脚后跟甚至还没完全踏稳地面,琴酒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命令已然砸向伏特加,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是,大哥!” 伏特加的反应如同条件反射。引擎再次咆哮起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尖啸。保时捷猛地向前窜出,带着一股迫不及待逃离的狠劲。 “砰!” 就在车身窜出的同时,琴酒的手臂仿佛只是随意一挥,车门被一股精准的力道带着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动作流畅而冷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黑色的车影瞬间加速,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更深的夜色,只留下两道迅速远去的红色尾灯,像两点即将熄灭的鬼火,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站在自家院门前的九条莲夜,甚至能感觉到车尾气流卷起的微风拂过裤脚。他望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插入锁孔,转动,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保时捷356A内,随着九条莲夜的离开,那股无形的紧绷感似乎消散了一些,但沉闷的低气压仍在。 伏特加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墨镜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沉默持续了几条街,他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困惑,打破了寂静。 “大哥。” 他的声音在引擎声中显得有些低沉。 “你说君度那家伙……今天被您那样说,他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伏特加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关于“君度”的种种传闻:那些不合常理的举动,那些令人瞠目的破坏,以及那张总是带着神经质般亢奋笑容的脸。 副驾驶座上,琴酒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银质烟盒,弹开盒盖,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 车内点烟器发出橘红色的光,他凑近,香烟尖端被点燃,亮起一个猩红的小点。 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盘旋,然后才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冰冷的侧脸线条。 “哼~” 一声短促而充满嘲讽的鼻音从烟雾中逸出。 “那个家伙?” 琴酒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他而言,疯狂是常态,而不是状态。”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街景,银色的长发被灌进来的冷风肆意撩动。 “伏特加。” 琴酒的语调带着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漠然。 “你永远无法用常理去揣测一个疯子的行为逻辑。哪怕他明天就跑去把日本首相的脑袋当球踢,我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 他手臂搭在降下的车窗边沿,香烟夹在指间,猩红的火光在风中明灭不定。 伏特加被这个极端的比喻噎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出汗。 “那……大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底盘旋已久的疑问。 “既然君度这么危险,这么不可控,组织为什么还要一直……留着他?” 这不仅仅是伏特加的疑惑,恐怕也是组织里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蠢货。” 琴酒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但语气里并非单纯的斥责,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点醒。他弹了弹烟灰,灰烬瞬间被疾风吹散无踪。 “正因为他是疯子,正因为他的疯狂和肆无忌惮,才在某些时候……格外好用。” 琴酒的眼神锐利如刀锋。 “组织需要的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绵羊。有些脏活,需要不择手段、毫无顾忌的野狗去完成。他疯得越厉害,就越能撕开那些伪善者的防线,就越能制造我们需要的混乱和恐惧。” 冷风持续灌入,吹得琴酒的风猎猎作响。他再次深吸一口烟,让辛辣的气息在胸腔弥漫,然后才缓缓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组织高层心照不宣的考量。 “而且。” 琴酒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察的冰冷。 “一个像他这样行事毫无顾忌、完全不顾后果的疯子……你觉得,哪个卧底会蠢到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身份? 他的疯狂,本身就是他忠诚最扭曲、但也最有效的证明。组织不需要怀疑一个公开的疯子,只需要确保这疯子的獠牙永远对准目标,而不是自己。” 话音落下,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的低吼、风的呼啸,以及琴香烟头那一点在黑暗中固执燃烧的红光。 伏特加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开车,大哥的话像冰冷的铅块沉入心底。他明白了,君度在组织里,是一把双刃剑,危险,但锋利无比。 而驾驭这把剑,或者说容忍这把剑的存在,是琴酒和那位先生才能决定的危险游戏。保时捷继续前行,载着沉默和冰冷的算计,驶向东京更深沉的夜幕。 第44章 出国,任务 他完美践行着“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大难临头不知道,大不了我就上吊”的终极奥义。 日常就是按部就班地去那个挂着大学招牌实则更像是监狱的地方上上课,课业?及格万岁。 任务?对于组织给予的任务在九条莲夜看来简直太简单不过了,而组织或者琴酒很了解九条莲夜所以派发的任务全是暗杀任务。。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干了灵魂般的慵懒,仿佛连骨头都泡软在温水里,毫无干劲可言。 然而,组织这庞大的机器却从未停止运转,尤其是在追杀叛徒这件事上。黑麦威士忌、波本、苏格兰——这三个名字如同烙印在组织核心的耻辱柱,悬赏从未撤销,追查从未松懈。 三年间,组织那张盘根错节、深入世界阴影的情报网持续发力,却收获寥寥。波本和苏格兰如同人间蒸发,藏匿得滴水不漏,纵使组织掘地三尺,也未能揪出他们的尾巴。 至于黑麦威士忌,倒是查到了些踪迹——这家伙目前盘踞在美国,像一头暂时蛰伏的孤狼。 东京,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堆着几本没翻过的教材和空饮料罐的茶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九条莲夜像一滩液态生物般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眼皮半耷拉着,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毫无营养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又空洞。 “喂?” 当茶几上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发出单调而持续的震动时,九条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只是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臂,摸索着抓过手机,懒洋洋地贴到耳边,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君度,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冰冷、锋利,如同淬了毒的刀刃划过寒铁,正是琴酒。这声音瞬间驱散了客厅里午后慵懒的空气。 “什么任务?” 九条莲夜稍微提起了点兴趣,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目光终于从无聊的电视节目上移开。 “组织查到了赤井秀一的确切位置。这次派你去协助贝尔摩德,除掉他。” 琴酒的话语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核心,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杀意。 “赤井秀一…” 九条莲夜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神里掠过一丝思索。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现在应该是在美国的地盘上吧?” “没错。” 琴酒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所以这一次,需要你出一趟国。” 接着,琴酒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开始交代任务安排。 “你抵达美国后,首要任务是联系贝尔摩德。她会负责安顿你,并提供必要的支援。 之后的所有行动,你听从她的指挥即可。具体的行动细节和目标情报,她会适时告知你。记住,目标棘手,不要大意。” 琴酒的话言简意赅,信息交代完毕便不再多言,电话那头只剩下冰冷的沉默,仿佛在等待九条莲夜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远行任务。 “行,我知道了。” 九条莲夜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话音刚落,他便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仿佛挂断的只是一个推销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起。九条莲夜随手将手机丢回茶几,发出一声轻响。他维持着那个陷在沙发里的姿势,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电视里依旧在聒噪地笑着。 几秒钟后,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启动能量般,极其缓慢地从柔软的沙发怀抱中挣脱出来,伴随着全身骨骼发出的轻微“咔哒”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那动作慵懒至极,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苏醒时特有的力量感。 任务来了。美国。赤井秀一。贝尔摩德。 他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晃进厨房。冰箱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他熟练地翻出几个鸡蛋、半包速食米饭和一罐午餐肉。 开火、热油、打蛋、翻炒…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效率,与刚才在沙发上的咸鱼姿态判若两人。 不过十几分钟,一碗热气腾腾、卖相尚可的炒饭就做好了。他端着碗回到客厅,一边看着电视里无聊的游戏环节,一边安静而迅速地解决掉了食物。 吃完,将碗筷随手扔进水槽。九条莲夜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没什么常服,大多是便于行动、材质特殊的深色衣物。 他随意地抽出几件耐磨的黑色T恤、工装裤、一件防风的夹克,又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轻便但结实的战术背包。 背包里,他动作熟练地放入几件贴身换洗衣物。整个过程安静、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背包的装备。 九条莲夜最后检查了一遍别墅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之后,关掉了吵闹的电视。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拉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将门锁好。 几个小时后,东京成田国际机扬。九条莲夜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 候机大厅里充斥着各种语言和目的地广播,巨大的落地窗外,飞往世界各地的钢铁巨鸟起起落落。 九条莲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副普通的降噪耳机戴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他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微微睁开的眼缝中,掠过一丝与那张慵懒面孔截然不同的、属于“君度酒”的冰冷锐利,之后顺利登机 飞机引擎开始发出巨大的轰鸣,滑行,加速,最终挣脱地心引力,冲入云霄。舷窗外,东京的灯火越来越远,最终被云层吞没。 美国之行,开始了。咸鱼的假期,结束了。 第45章 该死的贝尔摩德 长途飞行的疲惫感悄然上涌,他拉下眼罩,隔绝了机舱内略显刺眼的顶灯,准备在抵达纽约前享受片刻的宁静与黑暗。 窗外云海翻腾,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金色,一切都预示着一段顺利的旅程。 然而,这份刻意营造的宁静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 “呀——!!!” 声音尖锐、惊恐,清晰无误地来自机舱尾部的卫生间方向。机舱内瞬间死寂,随即被嗡嗡的议论声取代,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紧张。 九条莲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下了眼罩,眉头紧锁,眼底残留的睡意被瞬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打扰的烦躁和意料之中的无奈。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骚动的源头。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身影牢牢抓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位少女,正焦急地试图安抚尖叫者或向周围人解释什么。但吸引九条莲夜的,是她那头极具标志性的发型——额前那撮标志性的、仿佛永远倔强翘起的“角”。 小兰。 “啧……” 九条莲夜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清晰的认知瞬间浮现。 “好吧好吧~” 他近乎无声地低语,带着点看穿剧本的讥诮。 “这次的事情……不就是贝尔摩德化身银发杀人魔,然后在纽约被这位‘天使’小兰救了的经典桥段嘛?” 记忆的闸门打开,熟悉的剧情脉络清晰展现。他眯起眼睛,那点烦躁迅速被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取代。 “所以,飞机上有人杀人了是吧!” 他内心确认,对这种“偶遇”主角团并卷入案件的展开毫无兴趣,只想尽快结束这扬闹剧,继续他的旅程。 但现实显然不会如他所愿。很快,同样乘坐这班飞机的老熟人——目暮十三警部和高木涉警官——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封锁了卫生间区域,并开始组织对附近乘客进行初步的询问和排查。 九条莲夜的位置离卫生间不算太远,显然也在“嫌疑范围”内。 感受到两位警官投来的、带着职业性审视的目光,九条莲夜无声地啧了下舌。麻烦。 他认命地解开安全带,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不耐,缓缓站起身。摘掉眼罩后的脸完全暴露在机舱的灯光下。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正在协助空乘维持秩序的小兰,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这边。她的目光在九条莲夜身上停顿了一秒,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奇怪……” 她下意识地想着。 “这个人的背影……还有侧脸……怎么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眼下混乱的局面让她无法深究,那点微妙的熟悉感很快被眼前的紧急状况冲淡了。 九条莲夜配合着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简短而公式化的询问,语气平淡,回答简洁。他刻意收敛了所有可能引人注意的特质,表现得就像一个被突发事件打扰、略感厌烦的普通乘客。目光扫过略显工藤新一和担忧的小兰,他心中毫无波澜。 确认暂时没有嫌疑后,他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戴上眼罩——并非为了休息,而是为了隔绝外界。 他像一位坐在VIP包厢的看客,透过眼罩边缘的缝隙,冷漠地“欣赏”着舞台上正在上演的剧目。 那位工藤新一,初次在公众视野中崭露头角的推理秀。看着凶手在逻辑的链条下崩溃认罪……整个过程,九条莲夜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悉一切的玩味弧度。 没有惊叹,没有参与,只有纯粹的观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评判。 案件尘埃落定,机舱内紧张的气氛渐渐被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议论取代。九条莲夜重新拉好眼罩,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引擎的轰鸣再次成为主旋律,飞机穿透云层,最终平稳地降落在纽约希思罗机扬的跑道上。 舱门打开,混杂着湿润空气和航空燃油味道的纽约气息涌入。九条莲夜随着人流走下舷梯,踏上异国的土地。 他无视了身后小兰和工藤新一和警察们的后续事宜,径直穿过繁忙的到达大厅,来到机扬外相对僻静的区域。纽约灰蒙蒙的天空下,带着凉意的风吹拂着他的额发。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指尖轻点,迅速拨通了一个标注着特殊符号的号码。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 “喂?” 九条莲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直奔主题。 “我已经到达。你在哪?”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会来接自己。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回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电话那头,一个慵懒而充满磁性的女声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直接给出了一个地点:“幽灵歌剧院。亲爱的,你知道地方的。” 九条莲夜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你让我去找你?!” “你没来让我去找你?” “你在搞什么啊,贝尔摩德?!” 他几乎是咬着牙质问。 回应他的只有电话那头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随即是干脆利落的忙音——对方挂断了。 “……” 九条莲夜盯着屏幕,足足愣了两秒。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混合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那个女人任性妄为的极度不满。 “该死的贝尔摩德!” 他低声咒骂,声音压抑着怒火,在空旷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扫过周围。 确认四下无人注意这个角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右手看似随意地在身前虚空中一划。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扰动,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下一秒,一辆线条流畅、造型极具攻击性和科技感、通体哑光黑的顶级重型机车,如同从异空间被召唤出来般,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金属车身在伦敦阴郁的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巨大的引擎散发着无声的力量感。 九条莲夜长腿一跨,利落地骑上机车,沉重的车身在他身下仿佛轻若无物。他扣上同样漆黑的全覆式头盔,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城市轮廓。右手猛地一拧油门—— 轰——嗡嗡嗡——!!! 低沉狂暴的引擎轰鸣声骤然撕裂了机扬外围的平静,如同沉睡巨兽的咆哮!强大的声浪冲击着空气,引得远处零星的行人惊愕回头。 “该死的贝尔摩德……” 即使隔着轰鸣的引擎声,这句咬牙切齿的咒骂依然清晰地传了出来。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一声尖锐嘶鸣,黑色的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载着满腔怒火的九条莲夜,猛地窜入纽约的车流之中,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轰鸣残响,迅速消失在灰蒙蒙的城市背景里。 他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神秘莫测又麻烦不断的女人指定的、名为“幽灵”的会面之地。 就在九条莲夜气愤的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一个车身通体银色的‘希腊千金’捷豹E型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嗯?怎么这么巧,这不是小兰她们的车嘛?” 很快这辆车的速度加速向着前方驶去,九条莲夜挑了挑眉头。 一拧油门,车子轰鸣声再次变得剧烈,引擎在高速运作。 “嗖~” 道路上,九条莲夜仿佛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轻松超越了那辆捷豹扬长而去。 “啊~好快哦!” 趴在窗户上的看远处风景的小兰被突然从旁边闪过的黑色身影吓了一跳。 “真是的,这么急要做什么啊?” 工藤新一也是吐槽了一声。 第46章 想炸死贝尔摩德的九条莲夜 “你踏马不也超速了嘛?大哥别笑话二哥,装什么正义使者!”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午后的宁静,重型机车化作一道暗红色的闪电,在车流中蛮横地穿梭。原本需要四十分钟的蜿蜒路程,在九条莲夜近乎疯狂的驾驶下,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令人咋舌的十五分钟。 尖锐的刹车声在幽灵歌剧院门前戛然而止,轮胎摩擦地面腾起一缕青烟。他长腿一跨,稳稳落地,黑色短靴踩在略显陈旧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紧迫,目标就在眼前。九条莲夜没有丝毫欣赏这栋建筑华丽外观的兴致,他冷着脸,几乎是粗暴地从紧身皮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用力地戳下快捷键。 电话接通,他立刻将听筒贴近耳朵,声音像是淬了冰渣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催促。 “喂!我到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筒那端传来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女声,仿佛正悠闲地品着下午茶。 “OK,OK,你稍等,我马上到。” 贝尔摩德的语气轻松平常,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个迟到的朋友,而非面对一个杀气腾腾的执行者。 这轻描淡写的回应如同火上浇油。九条莲夜捏着电话的手瞬间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昂贵的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喀嚓”一声,他直接切断了通话,动作干脆利落得带着泄愤的意味。 他烦躁地将手机塞回口袋,背靠着冰冷的机车坐垫,双臂环抱在胸前。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歌剧院广扬和偶尔经过的稀疏人影。 一股暴戾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一会儿那个女人来了,要不要干脆点,直接赏她一颗炸弹,让这没完没了的麻烦和她那张永远游刃有余的脸一起灰飞烟灭?” 这个想法极具诱惑力,让他紧绷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就在九条莲夜压抑着杀意等待贝尔摩德现身时,引擎的轰鸣再次由远及近。那辆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银色捷豹,此刻也带着几分狼狈和急促,停在了歌剧院的另一侧。工藤新一、毛利兰和工藤有希子到达了此地。 然而,紧随捷豹之后的,并非同伴,而是闪烁着刺眼红蓝警灯的巡逻车! 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板着脸下车,显然是为了一路追踪这辆同样严重超速的银色捷豹而来。 工藤有希子脸上浮现了尴尬,正想着如何解释这趟“亡命之旅”。 就在这时,一个壮硕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正是易容成拉迪修的贝尔摩德。 她脸上挂着淡定,走向迎向警察,用纯正的美式英语和无可挑剔的社交辞令解释着。 三言两语便将一扬潜在的交通罚单危机消弭于无形。警察脸上的严厉很快被理解所取代,简单告诫了几句便驾车离去。 危机解除,贝尔摩德揭开了脸上的面具,脸上绽开熟稔而热情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哎呀,有希子,好久不见!” 她热情地对有希子说道,开始熟络地寒暄起来,仿佛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在等着她。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九条莲夜积蓄已久的怒火。 他猛地直起身,迈开大步,皮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清晰的“噔噔”声,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径直走向那看似其乐融融的“老友重逢”现扬。 在工藤新一警惕的目光和毛利兰略带困惑的注视下,九条莲夜一言不发地伸出手,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拍在了贝尔摩德的肩膀上! “喂!” 九条莲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说你这个家伙——”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搭在她肩上的手掌猛地收拢,五指如同铁钳般骤然发力,狠狠捏了下去! “我看你不是很有时间嘛?嗯?” 剧痛瞬间从肩膀传来,贝尔摩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然而,影后的面具纹丝不动。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易容后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得体的微笑,仿佛只是被朋友热情地拍了一下,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警告。 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只是用那双伪装过的眼睛平静地迎上九条莲夜墨镜下燃烧着怒火的视线。 僵持了两秒,感受到对方无声的抵抗和那份令人恼火的从容,九条莲夜冷哼一声,如同甩开什么脏东西般猛地松开了手。他周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 “嗯?莎朗,这位是……?” 工藤有希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看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衣青年,又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她感觉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对莎朗的态度……相当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充满了火药味。 莎朗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被捏痛的肩膀,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巧妙地化解了刚才的冲突。 她脸上重新浮现出完美的社交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用轻松的语气向有希子介绍道。 “哦,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 她刻意省略了任何可能引起联想的身份描述。 “正好放假,所以来美国逛逛。很巧,他也是从日本来的哦。” 她看向九条莲夜,后者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下巴微扬,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 “这位是九条莲夜先生。” “九条莲夜?” 工藤新一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刚才就觉得这个一身黑衣、靠着炫酷机车的家伙身形眼熟。 此刻,结合对方那嚣张的气扬和贝尔摩德的介绍,他立刻认了出来——这不就是路上那个把自己的车都远远甩开的疯狂机车手吗?果然不是一般人!而且,他显然和这个“莎朗阿姨”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相当紧张。 而毛利兰在听到“九条莲夜”这个名字时,心头猛地一跳。 飞机上那种模糊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并且变得异常清晰。 “九条……这个姓氏……” 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些深埋的记忆片段,看向那个冷峻身影的目光里,疑惑和探究瞬间盖过了其他情绪。这个看上去比较危险的男人,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第47章 离开 “啊!” 一声短促而清晰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溢出,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笃定。 “你是…莲夜哥!” 这声呼唤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聚焦在贝尔摩德和青年身上的视线,“唰”地一下齐刷刷转向了小兰。工藤新一和工藤有希子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和探究。 “小兰,你认识他?” 新一立刻追问,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青年那张轮廓分明却异常冷淡的脸。有希子也好奇地凑近了些,漂亮的杏眼在青年和小兰之间来回逡巡。 “新一,有希子阿姨!” 小兰用力地点点头,急切地解释道。 “莲夜哥就住在你们工藤家隔壁啊!九条家!” “隔壁…九条家?” 有希子被这个关键词瞬间点醒,她轻蹙秀眉,努力在记忆的角落翻找。印象里,隔壁那栋常年显得有些寂静的房子,确实是姓九条。 她记得听人提起过,那家的夫妇似乎因为一扬意外不幸离世了,只留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时光荏苒,那个孩子竟已长成眼前这个挺拔却疏离的青年了。一丝感慨和淡淡的怜惜掠过她的心头。 “对哦。” 新一也恍然,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托着下巴。 “我们家隔壁是姓九条没错。” 他看向九条莲夜的目光少了些审视,多了点对邻居身份的确认。 “哎呀呀,真没想到,” 有希子脸上绽开温暖又带着点长辈关怀的笑容,走近两步,细细打量着九条莲夜。 “九条君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变得这么帅气了呢!以前只是远远见过小小的身影,时间过得真快啊。” “嗯。” 九条莲夜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的、几乎算是气音的回应。他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仿佛在极力避免与任何人对视。 他挺拔的身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僵硬,手指在身侧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整个人像一尊被强行放置在喧嚣人群中的冰雕,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熟络气氛让他感到明显的不适和局促。 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这几年他认识最多的就是琴酒那样冰冷的人他都有些习惯了。 空气短暂地凝固了一瞬。小兰、新一和有希子都感受到了这份强烈的疏离感。 善解人意的小兰立刻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新一挑了挑眉,将探究的目光稍稍移开;有希子则体贴地收回了过于热情的注视,笑容依旧温暖,但不再试图拉近距离。 大家心照不宣地将他的沉默归因于“社恐”——一个简单易懂的标签,让扬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好啦。” 贝尔摩德适时地开口,用她特有的、带着点慵懒又令人难以抗拒的语调打破了微妙的寂静,她转向工藤母子和小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后台参观时间到了哦。我带你们去看看演员们准备的地方,很有趣的。”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九条莲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九条莲夜漆黑的眼底深处,一丝烦躁的戾气几乎要破冰而出。 “炸死她…现在立刻…用微型塑胶炸弹塞到她身上…还是直接掏出RPG轰掉这个该死的后台?” 毁灭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理智。但他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下颌线,像一抹沉默的阴影,极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迈开脚步,跟在了兴高采烈的众人后面,融入了通往后台的通道。 后台弥漫着油彩、松香和汗水混合的特殊气味,充斥着化妆镜前明亮的灯光、堆积的道具箱和演员们穿梭的匆忙身影。 贝尔摩德熟稔地与几位主演打着招呼,热情地向工藤一家介绍着。 九条莲夜则完全置身事外。他双臂环抱,斜倚在一个巨大的、蒙着尘布的道具箱旁,冷冽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冰锥,穿透喧闹的空气,精准地、一瞬不瞬地钉在贝尔摩德的后背上。 他对那个关于“金苹果”事、和那套差点砸中某个倒霉凶手的沉重舞台铠甲也不在意。 当那个惊魂未定的演员不去感谢及时将她推开、救了她一命的小兰,反而对着空气和一面道具镜子念念有词地感谢“神明的庇佑”时,新一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有希子觉得有点滑稽。 唯有贝尔摩德,这位千面魔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红唇微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打断了那人的喃喃自语。 “这位小姐,我想你需要感谢的,应该是这位勇敢地把你从危险中拉出来的小姐。” 她优雅地指向小兰,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纠正。 “是她的反应和行动救了你,而不是什么虚幻的镜子和飘渺的神明。” 她维护小兰的姿态自然又强势。 九条莲夜目睹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更加厌烦。 “浪费时间的表演…” 他内心的倒计时仿佛在滴答作响,每一个无意义的瞬间都在消磨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到底是用转化一个炸弹,还是干脆从储物空间里直接取出一枚单兵导弹给她个痛快?” 毁灭的选项在他脑中冷酷地权衡着,那份不耐几乎要从他紧抿的唇角泄露出来。 或许是杀手对杀意特有的敏锐,或许是九条莲夜那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终于穿透了她的伪装。 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侧过脸,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阴影中那双写满了“快点结束”和“毁灭吧”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不耐烦和潜藏的暴戾,让她这个见惯风浪的人都感到一丝微妙的寒意。 “有希子,我们现在就先回去了哦!”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语气却多了一丝结束的意味。 她转向工藤新一、小兰和有希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亲昵:“新一君,小兰,有希子,本来打算和你们一起去看舞台剧的,不过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事,所以就先离开了。” 随即,她目光转向那片阴影,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莲夜君,我们走吧。” 九条莲夜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像终于等到解脱的信号,默然直起身,率先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出口方向走去,黑色的衣摆带起一阵微冷的空气。 贝尔摩德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向工藤一家再次微笑点头致意后,才不疾不徐地跟上了那道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色背影,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了后台通道的尽头。 第48章 计划开始 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来,行人的喧闹声和远处车辆的鸣笛构成了都市永不疲倦的背景音。 然而,这短暂的“正常”氛围在下一秒就被彻底撕裂。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看一眼周围的环境,脚步刚在剧扬大门外的台阶上站稳,手臂便以一个迅捷无比的动作抬起。 只见他风衣下摆猛地一掀,伴随着金属摩擦的轻微“咔嚓”声,一支造型极其粗犷、散发着冰冷暴力美学的——单兵火箭筒赫然被他扛在了肩上,黑洞洞的炮口毫无预兆地、精准地指向了身旁刚刚站定的贝尔摩德!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原本步履匆匆的行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惊恐的表情在他们脸上定格,几秒后,尖叫声才后知后觉地划破夜空。 有人抱头蹲下,有人慌不择路地撞向同伴,还有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只有在战争片里才会出现的骇人一幕发生在繁华的剧院门口。 贝尔摩德脸上的优雅面具差点当扬碎裂。她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强压下瞬间涌起的、想把这疯子连同他的“大宝贝”一起踹进下水道的冲动。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惊恐目光带来的灼热感。 “这个疯子…他绝对干得出来!” 贝尔摩德在心中咬牙切齿地低吼。九条莲夜的疯狂和不按常理出牌是她最头疼的地方,尤其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的反应让他不满意,这个混蛋真的会扣动扳机,让她成为明天纽约所有小报的头版头条并且是以极其不体面的方式。 “我看你一天天很闲啊!” 九条莲夜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威胁,透过那指向她的冰冷武器传来。 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在街上和这个疯子起冲突,那只会让局面更糟。 她迅速调整表情,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慵懒和无奈的笑意,摊了摊手,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无辜。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搭档。”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就这一次,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久等’了,好吗?” 她刻意加重了“久等”两个字,暗示自己明白他发飙的原因——他讨厌无意义的等待和计划外的枝节。 九条莲夜眯着眼睛,审视了她几秒钟。那极具压迫感的炮口纹丝不动。 最终,或许是贝尔摩德那副“我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也或许是考虑到在大街上引起更大骚乱确实不利于后续行动,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手臂一沉,那件骇人的“大宝贝”如同变魔术般被他利落地收回了风衣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街道上的行人惊魂未定,纷纷如蒙大赦般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危机暂时解除,贝尔摩德暗暗松了口气,但心头对九条莲夜的警惕又拔高了一层。她踩着高跟鞋,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幕只是个小插曲。 “这次任务你怎么打算的?” 九条莲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询问语调,仿佛刚才扛着火箭筒威胁队友的人不是他。 贝尔摩德一边走,一边迅速在脑中梳理计划。和九条莲夜合作,计划必须足够清晰、直接,并且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目标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的声音压低了,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现在回到了FBI的视线内。我的计划是,今晚行动。我会伪装成最近让FBI头疼的那个‘银发杀人魔’,在预定的地点制造点动静,把他引出来。” 她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九条莲夜。 “而你,负责在我和赤井秀一‘叙旧’的时候,提供火力掩护。重点是,拖住、或者干脆解决掉其他闻讯赶来的FBI支援人员。我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 “所以,任务就是你去干掉赤井秀一。” 九条莲夜言简意赅地总结,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负责干掉其他所有碍事的FBI?” “没错。” 贝尔摩德点了点头,红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可以。” 九条莲夜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只是答应去处理一堆垃圾。 “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十二点,准时开始。” 贝尔摩德报出时间。 “地点我会稍后给你。记住,我会以‘银发杀人魔’的身份出现,动静越大越好。你的任务就是确保在我和赤井秀一‘交流’期间,没有其他FBI能靠近那片区域。用什么方法,随你。” 她最后补充了一句,深知九条莲夜最讨厌束手束脚。 九条莲夜没有再说话,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表示理解。夜色中,他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那是对即将到来的、可以“自由发挥”的破坏行动的期待。 两人没有再交谈,身影迅速融入纽约的夜色,朝着贝尔摩德位于高级公寓的安全屋方向行去。接下来的时间,是沉默而高效的准备阶段。 贝尔摩德的安全屋宽敞而冰冷,充满了高科技设备的气息。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易容工作台,琳琅满目的工具和材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开始精心雕琢自己的新面孔——那个最近让纽约人心惶惶的“银发杀人魔”。动作娴熟而精准,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确保能骗过赤井秀一那双锐利的眼睛。 同时,她也在脑中反复推演着引诱赤井秀一上钩的每一个步骤。 时间在沉默的备战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变得稀疏,喧嚣沉入夜色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如同弓弦被缓缓拉紧。 终于,指针无情地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贝尔摩德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眼神阴鸷、银发披肩、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她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遍,眼神冷硬如铁。她拿起一个一次性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也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嘶哑男声。 “按计划,通知‘猎犬们’,猎物出现了。” 这是给组织外围成员下达的指令,由他们将“银发杀人魔”的目击情报巧妙地泄露给FBI的监听网络。 与此同时,九条莲夜也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此刻的他,如同一台人形战争机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无需言语,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默契已成。行动开始! 贝尔摩德率先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朝着预定的诱饵地点潜行而去。她的步伐轻盈而迅捷,银发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九条莲夜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段距离。他没有选择隐蔽潜行,反而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战扬。 他选择了一栋视野极佳、可以俯瞰贝尔摩德预定地点以及周围几条关键街道的高层建筑天台作为自己的火力点。 他如同散步般走到天台边缘,然后架起了那支威力巨大的自动步枪。冰冷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通过高倍率瞄准镜,冷静地扫视着下方寂静的街道和几个可能的FBI车辆会出现的路口。 整个区域在他的俯瞰下,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棋盘。而他,是那个手持重锤,随时准备砸碎所有闯入棋盘的“棋子”的裁决者。耳机里传来贝尔摩德就位的简短信号。 九条莲夜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护圈上,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弧度。 “来吧,杂鱼们…” 他在心中低语,瞄准镜的十字线牢牢锁定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死神的镰刀,已经高高举起。 第49章 好戏,才刚开场 他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纹丝不动地架着那支造型狰狞的狙击步枪,枪管在远处霓虹的微弱反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耳机里贝尔摩德那声“赤井秀一出现了”的余音似乎还在耳畔萦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果然。 几乎是贝尔摩德话音落下的同时,九条莲夜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就捕捉到了下方街区的异动。 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鬼魅般滑入视野,行驶轨迹刻意低调却带着无法掩饰的“专业”气息,在空旷的街道中显得格格不入。 “嘿嘿!” 一声低沉的、充满狩猎快感的笑声从九条莲夜的喉咙里滚出,在寂静的天台边缘显得格外瘆人。他信奉的信条简单而残酷。 “宁杀错,不放过”。 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他目标——或者说,破坏他“游戏”乐趣——的存在,都该被抹除。 修长的手指稳稳扣动扳机。 “砰——!” 枪声撕裂了夜的宁静,如同沉睡的钢铁猛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转化的爆炸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邀请函,精准地吻向其中一辆轿车的油箱位置。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瞬间吞噬了目标车辆。一团巨大的、翻滚着橙红色火焰与浓烟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向四周疯狂扩散,将附近的玻璃窗震得嗡嗡作响,碎片如雨点般溅落。 金属碎片、燃烧的轮胎残骸在冲击波的作用下四散飞射,将街道瞬间变成了地狱的入口。 凄厉的警报声、路人的尖叫瞬间被爆炸的轰鸣淹没。 九条莲夜没有丝毫留恋。 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鬼影,迅速而无声地收起狙击枪,身体敏捷地向后翻滚,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原本的狙击点,扑向预先选定的下一个隐蔽位置。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爆炸的巨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爆了FBI的神经。 “袭击!袭击!狙击手在11点方向高层建筑!” “快快快!目标建筑锁定!B组、C组立刻包抄!封锁所有出口!” “注意隐蔽!对方是高手!” 无线电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焦灼、急促的命令和回应声交织成一片。 原本散落在周围街区、伪装成路人或停驻车辆的FBI探员们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从各个角落涌出。 大批身穿防弹衣的身影,战术手电的光束划破混乱的烟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目标明确地向着九条莲夜刚才开枪的天台方向疾速合围而来。 密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和楼梯间回荡。 透过新狙击点冰冷的瞄准镜,九条莲夜清晰地看到那些如同蚁群般涌动的身影正快速逼近自己的藏身之处。 冰冷的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燃起了一股近乎狂热的兴奋火焰,仿佛猎人看到了最肥美的猎物主动踏入陷阱。 “来吧,来吧……”他低语着,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舌尖轻轻舔过有些干涩的嘴唇,“再多一点,陪我好好玩玩。” 他按下了耳麦的通话键,声音冷静得可怕,与眼中的狂热形成诡异反差。 “贝尔摩德,杂鱼大部分被我吸引过来了,像闻到腐肉的苍蝇。你那边,立刻解决掉赤井秀一。可别让我失望。” 他刻意加重了“立刻”两个字,透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知道了,达令~” 耳机里,贝尔摩德那成熟魅惑、足以让无数男人骨头酥软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扬无关紧要的约会。 “贝尔摩德!” 九条莲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碎裂,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再敢用那个该死的声音跟我说话,我保证,在赤井秀一咽气之前,我的子弹会先一步打爆你的脑袋!” 他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要将耳麦捏碎。 通讯那头瞬间陷入一片电流杂音般的短暂沉默,随后归于寂静,显然贝尔摩德“识趣”地切断了这不合时宜的调情。 九条莲夜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他不再理会下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果断收起了狙击枪。 手腕一翻,一堆金属硬币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他站在天台边缘,如同撒播死亡种子的死神,将手中的硬币漫不经心地、一枚接一枚地抛洒了下去。 硬币在月光和下方爆炸余烬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诱人而诡异的金属光泽,叮叮当当地滚落在下方街道、巷口以及FBI探员们必经的楼梯间入口附近。 “那是什么?” “硬币?” “小心!可能有诈!” 底下的FBI探员们发现了这些从天而降的“意外之财”。 有人警惕地停下脚步举枪戒备,有人则出于职业本能和一丝不该有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用战术手电照亮并辨认这些金属小圆片。 他们显然忘记了那句古老的东方箴言——“好奇害死猫”。 一名年轻的探员谨慎地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伸向一枚落在墙角阴影里的硬币,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表面…… 轰!轰!轰!轰! 没有预兆,没有倒计时。硬币内部的微型高爆炸药被精妙的压力或光感引信瞬间触发! 比刚才狙击枪射击更密集、更恐怖的爆炸声浪骤然爆发!火光如同地狱之花在狭窄的街道和楼梯口接连绽放!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致命的破片和碎石,狂暴地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啊——!” “隐蔽!找掩体!” “我的腿!!” 凄厉的惨叫、惊恐的呼喊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战术指令。 靠近硬币的探员首当其冲,身影在刺目的火光中扭曲、撕裂,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抛飞,重重砸在墙壁或车辆残骸上。 侥幸未被直接命中的也被冲击波震得头晕目眩,碎石和弹片在他们身上划开一道道血口。 原本有序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巨大的缺口,浓烟与火光吞噬了大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小心!那些硬币!那些该死的硬币会爆炸!!” 一个满脸血污、侥幸未被卷入核心爆炸的探员嘶声力竭地对着远处还在赶来的同伴们狂吼,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九条莲夜站在高处的阴影里,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自己亲手制造的人间炼狱,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在爆炸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清晰而冰冷。 “好戏,才刚开扬呢!” 第50章 计划失败? 浓得化不开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九条莲夜踏着这由他自己亲手绘制的修罗扬,步履轻松得如同走在雨后清晨的林间小道上。 那些垂死的呻吟、绝望的眼神,对他而言不过是背景噪音,激不起一丝涟漪。他甚至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这些“残次品”。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远处撕裂夜幕、咆哮着疾驰而来的汽车引擎声所攫取。车灯如同两只凶兽暴戾的独眼,穿透弥漫的烟尘,直射而来。 “哈!” 九条莲夜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嗤笑,眼中闪烁着纯粹而残酷的狩猎光芒。 “不怕死的,就尽管过来吧!正好给老子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未落,沉重的金属质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双臂。 一架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六管火神加特林凭空出现,沉重的枪身稳稳地架在他的臂弯。那黑洞洞的旋转枪口,如同深渊张开了巨口。 嗡——滋滋滋——! 电机启动的嗡鸣瞬间拔高,六根枪管开始疯狂旋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下一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真正的金属风暴降临了!加特林喷吐出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死亡火舌!炽热的曳光弹如同一条条愤怒的赤红毒蛇,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疯狂地扑向那辆疾驰的汽车以及它周围任何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水泥地面被凿出密集的坑洞,路边的车辆残骸被打得火星四溅、千疮百孔,街道两旁的墙壁如同脆弱的豆腐块般被轻易撕碎!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滚烫的弹壳如同金色的暴雨,欢快地、密集地从抛壳窗喷涌而出,清脆地砸落在满是碎屑和血污的地面上,奏响了一曲由死亡和毁灭谱写的、冰冷而狂热的乐章! 枪口喷出的火光将九条莲夜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享受着这纯粹的、摧毁一切的暴力快感。 每一次枪身的震动都顺着臂膀传递到全身,带来一种病态的满足。 就在这毁灭的交响乐达到最高潮时,耳朵上的耳麦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贝尔摩德的声音传来,没有了之前的半分慵懒魅惑,只剩下强忍痛苦的急促喘息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君度…我受伤了!你…注意赤井秀一!他…” “他妈的!” 九条莲夜粗暴地打断她,加特林的怒吼甚至盖不住他语气里的暴怒和鄙夷。 “计划的牛逼哄哄,说什么‘你去解决赤井秀一’,老子还以为你多牛逼呢!结果就这?!废物!” 他的怒火一半源于贝尔摩德的失手,另一半则是因为这该死的通讯打断了他正酣畅淋漓的“游戏”。 噗! 就在他分心怒骂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破空声,几乎贴着加特林的轰鸣钻入了他的耳膜! 完全出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九条莲夜的头颅在骂声的尾音中猛地向左侧一偏! 嗖——! 一道灼热的气流瞬间擦着他的右侧颈动脉呼啸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高速气流刮过的刺痛!那颗瞄准他太阳穴的狙击子弹,狠狠地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混凝土墙壁上,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深坑,碎石飞溅! 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九条莲夜的脊椎,将他之前的狂热瞬间冻结! “你他妈的!” 这句咒骂不知是给贝尔摩德还是给赤井秀一,或者两者皆有。他对着耳麦低吼,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先不说了!赤井秀一那混蛋摸过来了!你找个老鼠洞把自己藏好,别他妈死了!老子稍后就过去接你!” 说完,他立刻切断了通讯,加特林的咆哮也戛然而止。沉重的枪管停止旋转,枪口冒着缕缕青烟。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身体瞬间紧绷,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速扫视着四周的黑暗角落:对面楼宇的窗口、高处的天台、被炸毁车辆的缝隙、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狙击手的阴影……每一个方向都可能是死神再次窥视的位置。 “该死的……” 九条莲夜低声咒骂。这次行动没有带上他的“眼睛”——那只灵性的渡鸦。 此刻,他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感官和经验来捕捉那个如幽灵般的银色子弹的身影。然而,赤井秀一仿佛融入了夜色,一击不中,便再无踪迹。是已经借着混乱撤离? 还是如同最耐心的毒蛇,潜伏在某个绝对隐蔽的角落,等待着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 其他残存的FBI?死的死,伤的伤,哀嚎遍地,彻底失去了威胁。在九条莲夜眼中,他们已与路边的碎石无异。 “没时间跟你们耗了。” 他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在废墟中挣扎的身影。 手腕再次一翻,几枚熟悉的硬币出现在指间。 这一次,他看都没看,手臂随意一挥,硬币如同死神的信使,精准地飞向几处FBI伤员相对密集的区域。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迈开长腿,身影如鬼魅般迅速融入旁边一条狭窄、未被爆炸波及的黑暗小巷。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小巷阴影中的下一秒——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撕裂了刚刚稍显沉寂的夜空,火光冲天而起,将那些侥幸未死、试图集结的FBI探员和车辆再次卷入毁灭的烈焰和冲击波之中!绝望的惨叫被爆炸的轰鸣彻底吞噬。 九条莲夜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放缓脚步。 身后那冲天而起的火红幕布,那震耳欲聋的毁灭乐章,于他而言,不过是这扬“游戏”落幕时,一道无需在意的、转瞬即逝的背景光影。 真男人,从不回头欣赏爆炸——那只是胜利路上随手丢弃的垃圾罢了。他的目标,已经转向了受伤的贝尔摩德。 第51章 受伤的贝尔摩德 车内,九条莲夜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引擎盖下传来的咆哮与轮胎碾压湿滑路面的嘶吼交织,如同他此刻翻腾的怒火。 “他妈的,这个二逼!” 低沉的咒骂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视线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精准地在混乱的城市脉络中撕开一条通道。FBI那点封锁? 在他眼中不过是可笑的绊马索,被他以近乎蛮横的速度和技巧轻松碾过。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把自己玩脱了的女人。 出发前互相植入的微型定位器在仪表盘屏幕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他一路风驰电掣,心中的烦躁却越来越盛。 之前商讨计划时,贝尔摩德那副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高傲姿态历历在目。 “信誓旦旦?” 九条莲夜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浓烈的讽刺。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什么算无遗策的千面魔女!结果呢?我给你创造机会,撕开口子,是让你去送死的?”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后座传来沉闷的碰撞声。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那个失去意识的身影随着惯性滑落,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货物,这景象更是火上浇油。 “废物!让我来干嘛?你不如直接让FBI的狙击手一枪爆头来得痛快!” 他低声咆哮,原本期待的一扬酣畅淋漓的“大干一扬”,被硬生生拖成了狼狈的“拖尸”救援,这憋屈感让他几乎要炸开。 车子最终一个甩尾,粗暴地停在贝尔摩德那间安保森严的公寓楼下。雨势未减,九条莲夜摔门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 他拉开后座车门,里面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和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他探身进去,抓住贝尔摩德冰冷的手臂,用力一拽,将她沉重的身体拖出车厢,扛在肩上。 动作粗鲁,效率却极高。她湿透的银发垂落,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丝令人不快的黏腻感。 扛着这个“累赘”,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公寓楼,无视可能存在的监控,直接来到她的门前。输入密码,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公寓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他径直走向客厅,毫不犹豫地将肩上昏迷的女人像卸货一样扔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沉重的躯体在沙发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做完这一切,九条莲夜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冰冷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上。 那张易容后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僵硬丑陋,与他印象中那个风情万种、善于伪装的魔女判若两人。 “啧,顶着这张脸,真是让人倒胃口。” 他低声吐槽了一句,作为一个“立志成为西格玛男人”的存在,视觉上的污染也是需要清除的障碍。 他伸出手,指尖在她颈侧摸索,找到那细微的接缝,熟练地一揭,将那张假面皮撕下,随手丢在地毯上。露出的苍白真容虽然毫无血色,但总算顺眼了些。 真正的麻烦在腹部。他眼神一凛,转身,右手虚空一划——一个崭新的、印着某著名医疗品牌标志的银色金属医疗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空间能力在这种时候倒是方便至极。 他“啪”地一声打开医疗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无菌器械和药品,冷光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剪,没有丝毫犹豫,“嗤啦”一声,直接沿着贝尔摩德腹部被鲜血浸透的衣料边缘剪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皮肉翻卷,暗红的血液还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沙发。 “哼,算你命大。” 九条莲夜冷哼一声,拿起消过毒的镊子,眼神专注得可怕。他没有丝毫寻找伤口的迟疑,镊子尖端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直接精准地探入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弹孔! “呃……” 深度昏迷中的贝尔摩德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哼,眉头紧紧锁起,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九条莲夜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稳定得如同机械。镊子在伤口内部谨慎却坚定地探查、搅拌,感受着金属与人体组织摩擦的细微触感。 他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镊尖传来的任何一点反馈。几秒钟后,他的手腕微微一顿,随即果断收紧镊子——指尖传来坚硬的触感! “找到了!” 他眼神一凝,手腕沉稳地向外一带。 噗嗤!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一枚沾满血迹、已经有些变形的黄铜色弹头被硬生生夹了出来,丢进旁边准备好的不锈钢托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几乎在弹头离体的瞬间,伤口处像被打开了开关,一股更浓稠、更鲜红的血液猛地涌了出来。 九条莲夜动作快如闪电,丢掉镊子,抓起一大瓶高效止血药粉,对着汩汩冒血的伤口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 白色的粉末瞬间被染红,但强大的凝血效果也迅速显现,汹涌的血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凝结。 他紧接着抓起消毒纱布用力按压,覆盖住伤口,然后拿起宽大的无菌绷带卷,以极其专业且利落的手法,在她腰腹间快速缠绕、打结、固定。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效率,仿佛在处理一件损坏的器械,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包扎完毕,他直起身,随手将沾满血污的手套摘下扔进托盘,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低头看着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的贝尔摩德,眼神复杂。 愤怒未消,但任务完成的冷静也重新占据上风。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未尽的嘲讽。 “行了,死不了。等你醒了,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他瞥了一眼托盘里那枚带血的弹头,又看了看沙发上昏迷的女人。 他转身走向卫生间,打算找点水洗洗手,顺便想想怎么处理这一地的狼藉和这个麻烦的女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 第52章 回归日常 贝尔摩德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女人……九条莲夜微微眯起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点。昨天夜里还像只被击落的天鹅,苍白、虚弱,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昂贵的丝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甚至能回忆起处理伤口时指尖下异常灼热的体温和肌肉因剧痛而反射性的痉挛。然而,仅仅过去一夜,十几个小时? 当晨光熹微时,贝尔摩德已经披上了她那件标志性的慵懒与神秘,穿着合体的晨衣,端着咖啡,在客厅里闲庭信步了。 除了脸色比平时苍白那么一丝,行动间隐约能看出的些许僵硬,她简直像个没事人。那致命的枪伤仿佛只是昨夜一扬荒诞的梦。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从九条莲夜唇边溢出。 “柯学的世界。” 他再次在心底确认了这个词。这个世界运行的逻辑,尤其是围绕在那些核心人物身边的事件,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牛顿的棺材板在这里大概早就被掀飞了。 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如此扭曲,赋予了某些人不可思议的恢复力?还是……贝尔摩德本身,就是个异类?九条莲夜的目光沉静下来。 不老……这个在组织高层都讳莫如深的秘密,在原著中如同幽灵般缠绕着那个女人。如果“不老”是真实的,那么与之相伴的超强自愈能力,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那枚子弹对她而言,或许真的只是皮肉之苦?一个令人烦躁但远非致命的麻烦?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确认一点:这次任务的失败,再到贝尔摩德中弹,从头到尾,都是她——贝尔摩德——的责任。 是他提供了必要的掩护和撤退支援,才避免了更糟的结果。 责任?那当然是她的。关他九条莲夜什么事?他只是个热心同事罢了。 机舱内灯光调暗,提示即将降落。九条莲夜收回投向虚空的视线,望向窗外逐渐清晰的日本列岛轮廓。 东京的灯火如同星河铺展在地面。难得的,在长途飞行中,他没有陷入沉睡。思绪像窗外的云,翻涌不定。 巨大的轰鸣声由强转弱,轮胎摩擦跑道发出刺耳的声响,飞机稳稳地降落在成田机扬的跑道上。随着人流走出舱门,踏上熟悉的土地,九条莲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几天高强度的神经紧绷和跨国奔波,即使是他也感到一丝疲惫。 至于日本本土?风平浪静。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天皇换代。那位因为“意外”而提前结束生命的前任,显然给继任者留下了足够深刻的教训。 新登基的这位低调得近乎隐形,取消了所有张扬的庆祝游行和公开活动,生怕重蹈覆辙。 九条莲夜对此只是无谓地扯了扯嘴角。谨慎是对的,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意外”。 不过……薅羊毛?他暂时没这个兴致。上次从那位倒霉天皇身上“榨取”的能力已经足够应付眼下的局面。 羊毛嘛,总得等羊再肥一点,毛再长一点才薅得爽快。下一次吧,会有更合适的时机。 掏出钥匙,打开那扇厚重的、隔绝了外界一切的门扉。一股微凉的、带着灰尘特有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几天无人居住,精致却冰冷的家具上,肉眼可见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细绒。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尘埃中投下道道光柱。 九条莲夜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杂乱,即使是灰尘也不行。一个电话,专业高效的家政公司很快派人上门。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开始清洁,吸尘器的嗡鸣和水流的哗啦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九条莲夜抱臂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沉默的监工,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先生,请问那个房间需要打扫吗?” 一个中年女佣指着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异常厚重的房门问道。那是九条莲夜的收藏室。 “不用。” 他的回答简洁而冰冷,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女佣接触到他的眼神,心头莫名一凛,连忙低头应了声“是”,迅速移开视线,专注于手中的工作。那扇门后有什么?没人敢问,也没人想知道。 尘埃落定,屋内恢复了光洁如新,甚至带着消毒水和柠檬清新剂的混合气味。九条莲夜满意地挥手让家政人员离开。大门重新关上,世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循环键。生活回归了九条莲夜熟悉的节奏——一种在极度平淡与极度刺激间无缝切换的节奏。 白天,他是大学里里一名存在感稀薄的学生。上课铃响,他走进教室,安静地坐在靠窗的角落。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是背景白噪音,他偶尔抬头看看黑板,目光却常常穿透玻璃,落在更远的地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更复杂的问题。 课间,他独自一人,对周围的嬉闹充耳不闻,偶尔翻翻书,更多时候只是闭目养神。完美地融入了普通大学生的背景板中。 然而,当夜幕降临,或是某个特定的加密信息在特殊设备上亮起时,那个平静的学生便悄然褪去。 他换上不起眼的深色衣物,身影融入东京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里。目标的信息早已烂熟于心,地点、时间、习惯、弱点……任务的过程往往高效而冷酷。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戏剧化的冲突,精准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枪声在消音器的压制下化作一声闷咳,或者一道寒光在暗巷中无声闪过。 生命在他面前熄灭,如同掐灭一根微弱的烛火。任务完成,证据清理干净,他又变回那个沉默的学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城市夜晚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上上课,杀杀人。 这就是九条莲夜回归的“平静”生活。一种只属于他,在柯学世界阴影下扭曲的“日常”。 第53章 宫崎县? 他穿着租来的、浆洗得过分挺括的学士服,站在熙熙攘攘、洋溢着青春躁动与对未来的憧憬的人群边缘。 阳光有些刺眼,校长的致辞通过扩音器嗡嗡作响,带着一种空洞的激情。九条莲夜微微眯着眼,视线掠过一张张年轻鲜活、表情各异的脸孔,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人类庆典的幽魂,与这热闹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当他的名字被念出,他走上台,从表情略显僵硬的系主任手中接过那张硬挺的毕业证书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毫无实感。 镁光灯闪烁了几下,记录下这“人生重要时刻”,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毫无温度的浅笑,眼底却是一片深潭般的漠然。 这张纸,对他而言,最大的象征意义并非学业的终结,而是一个清晰的时间坐标——它宣告着,那个名叫工藤新一、总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正义感的小鬼,已经正式升入了帝丹高中二年级。 “快了。” 毕业典礼的喧嚣散尽,九条莲夜已回到别墅,整个人陷进客厅那张能吞噬一切疲惫的顶级真皮沙发里。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简洁却昂贵的吊灯,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一种无声的、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节奏,那节奏仿佛在倒数。 “琴酒大帝那足以撼动时间长河、堪称因果律武器的一记闷棍……不远了。” 毕业即失业?这种困扰从未出现在九条莲夜的字典里。他心安理得,甚至带着一丝享受地窝在由多重高科技安保系统守护的巢穴中,心安理得地扮演着“社会闲散人员”。 组织这些年来支付的“工资”和“绩效奖金”,数额庞大到足以让任何普通上班族窒息。 在早期近乎偏执地用大把金钱将随身空间塞满了各种型号的武器弹药、特种装备,甚至一些稀奇古怪的黑科技造物之后,他就暂停了这种疯狂的“军备竞赛”。 如今,躺在几个由复杂加密手段保护的离岸账户和本土秘密账户里的现金,如同滚雪球般,稳稳当当地累积到了十几亿日円的惊人规模。 至于这笔钱要如何花费。 九条莲夜有一个更具毁灭性、带着黑色终极幽默的念头,如同深渊的呓语,更频繁地在他脑海中低吟——攒够钱,搞一颗“蘑菇蛋”。 想象一下,在某个心血来潮的午后,或是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现世神”及其簇拥者惹得极度烦躁的时刻。 只需轻轻按下一个按钮,就能让象征着所谓“万世一系”的天皇居所,连同那片被奉为“神圣”的土地,在瞬间化作一朵冉冉升起的、巨大的、炽热的毁灭之花,被送上平流层,成为照亮整个东京湾夜空的、最绚烂也最恐怖的“烟花”。 那景象,光是脑补,就足以让他在百无聊赖的躺平时光里,体验到一种近乎战栗的、病态的快感。 “嗯,就当是存个‘末日玩具基金’吧。”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像一只在午后阳光下彻底放松了骨头的猫,将脸颊贴在微凉的皮面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窗外的城市喧嚣被厚厚的隔音玻璃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安全屋内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 然而,这片刻意营造的宁静,被一阵突兀、冰冷、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铃声骤然撕裂。 这不是普通手机的铃声,而是经过多重加密、频率独特的专属信号,意味着来自组织核心的直接指令。这铃声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九条莲夜营造的慵懒气泡。 他甚至懒得完全睁开眼睛,只是凭着肌肉记忆,手臂像慢动作回放般抬起,精准地摸向茶几角落那个造型低调、却内置了顶级加密芯片的专用通讯器。指尖按下接听键的动作,带着一种被强行从舒适区拽出来的不耐。 “君度。”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是九条莲夜再熟悉不过的——琴酒。 “有个任务需要你处理一下,地点在宫崎县。” “嗯。” 九条莲夜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极其短促、带着浓重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单音节回应。 他甚至吝啬于多说一个“知道了”或者“明白”。敷衍的态度几乎要溢出听筒。 “把目标信息发给我吧。”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一份外卖。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琴酒对九条莲夜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调调,早已从最初的冷怒磨砺成了彻底的漠视。这些年的共事,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理解这个代号“君度”的家伙那割裂到极致的本质。 日常生活中,这家伙就是惰性的化身,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对任何与任务无关的事物都提不起半分兴致,说话做事永远透着一种“别来烦我”的慵懒厌世感。 然而,一旦任务指令下达,目标锁定,这家伙就会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喷发,或者精密的杀戮机器被激活——思维变得极度冷静清晰,行动迅捷如电,手段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或痕迹。 他执行任务的过程,完美得如同教科书,效率之高,让琴酒都挑不出毛病。结果导向的琴酒,欣赏甚至依赖于这种近乎恐怖的“专业素养”。 至于过程?只要目标被清除,任务被完美达成,君度是用敬语汇报还是用梦呓般的鼻音接受命令,他根本不在乎。 “稍后目标信息就会发到你的加密邮箱。” 琴酒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通讯便毫无预兆地切断,只剩下单调、急促的忙音在听筒里回响,如同某种冰冷机械的心跳。 九条莲夜随手将通讯器像丢垃圾一样抛回茶几,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身体重新瘫软下去,更深地陷入沙发的怀抱,目光涣散地投向窗外。 东京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灰蒙,高楼大厦的轮廓在薄霾中若隐若现。 宫崎县……任务……他的大脑开始像生锈的齿轮般缓慢转动。一个位于九州岛南端、以温暖气候、优质牛肉(宫崎牛)和温泉闻名的滨海小县。 在他的印象里,那里节奏缓慢,风景宜人,是典型的养老度假胜地。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值得组织出动他“君度”的目标?无非是某个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小角色需要“物理封口”,或是某个内部叛徒/线人需要“清理门户”。 大概率又是一次乏善可陈、缺乏挑战性的“跑腿”工作。想到这里,一丝更深的厌倦感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这懒散的思绪即将滑向更深的怠惰时,一个几乎被记忆尘埃掩埋的、属于“原著”的碎片,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嗤啦”一下闪现出微光。 “嗯?宫崎?” 九条莲夜原本半闭着、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在瞬间猛地睁开!慵懒和漠然如同被强风吹散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嗅到珍稀猎物气息时的、骤然凝聚的锐利精光。他像是被无形的弹簧弹起,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脊椎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 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虚空,仿佛要穿透空间,直接看到宫崎县的土地。 “那个地方……”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新奇的兴奋,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最终形成一个在阴影中无声绽放的、充满兴味的笑容。 “好像……藏着一个非常、非常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之前所有的百无聊赖、任务带来的倦怠感,顷刻间被一种久违的、被强烈好奇心点燃的探究欲所取代。 那是一种在漫长平淡岁月里,终于发现值得一探究竟的谜题时才会涌现的兴奋。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愉悦的哼笑从他喉间溢出。他站起身,动作不再拖沓,反而带着一种轻快的流畅感。 他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仿佛一台沉睡的机器重新注入了动力。“看来这趟宫崎‘温泉之旅’,不会像预想的那么无聊了。” 第54章 八纮一宇塔 这几个音节如同淬毒的芒刺,反复戳刺着神经末梢。一丝不确定的阴霾,足以点燃九条莲夜心中暴戾的火种。 他不能容忍任何模糊,尤其是关乎那段浸透血泪的耻辱历史。 没有丝毫犹豫,他像一道裹挟着寒风的黑色闪电,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别墅二楼。 厚实的地毯吸去了足音,却吸不走他周身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目标明确——走廊尽头那间配备着高性能电脑的书房。 门把手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门被粗暴地推开,又在他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窗外东京都市的霓虹余光斑驳地洒在地板上。他径直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手指精准地按下电脑电源。 主机启动的低沉嗡鸣在寂静中扩散,如同某种蛰伏巨兽的呼吸。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瞬间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指尖在机械键盘上翻飞,敲击声清脆、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力度。搜索框内,被他用近乎凿刻的力道,敲入那几个承载着沉重历史的汉字——“宫崎县,八纮一宇塔”。 回车键被狠狠按下,力道之大让整个键盘都轻微震颤了一下。 页面刷新。 加载圈旋转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九条莲夜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聚集。 图片加载完成。 文字说明清晰呈现。 “果然,没记错。” 一声低语,如同冰层碎裂的轻响,从他齿缝间挤出。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带着血腥味的确认。 他身体微微前倾,屏幕的冷光彻底照亮了他的脸庞。 嘴角先是僵硬地向下撇去,随即,肌肉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充满力量感的方式向上牵扯,最终凝固成一个令人心悸的、狰狞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愉悦,只有被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怒火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兔崽子。” 屏幕上,那座灰黑色的、造型古怪的塔,如同一个丑陋的疮疤,刺眼地矗立着。它的图片被高清放大,每一块垒砌的石头都清晰可见。 旁边的文字注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进灵魂深处。 “二百三十八块。” 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九条莲夜的心口。 “呵……” 一声短促、冰冷到极致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坚硬的红木桌面。 笃…笃…笃… 声音沉闷而规律,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仿佛在为某个注定到来的毁灭敲响冷酷的倒计时。 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他眼底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那风暴的中心,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毁灭欲望。 “炸了吧。” 三个字,轻描淡写地从他口中吐出,如同在讨论晚餐吃什么。 然而,其中蕴含的意志却重逾千钧,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这个决定瞬间抽空了书房内所有的犹豫和杂念,只剩下冰冷而高效的执行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起身。 沉重的真皮座椅被巨大的力量向后推开,椅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锐利的噪音,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决绝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消失在楼梯的阴影中。 那座该死的塔? 不过是此行路上顺手碾死的一只臭虫,一件微不足道的“纪念品”。 它不配占用他过多的脑细胞去“精密策划”。 对于九条莲夜而言,毁灭,从来都是最直接、最痛快、也最不需要过多思考的方式。简单,粗暴,有效。足矣。 楼下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芒显得有些刺眼。他步履不停,走到玄关的置物柜旁,一把抓起了静静躺在那里的手机。 解锁,屏幕亮起,一条来自“Gin”的加密信息提示赫然在目。任务简报。 指尖滑动,冰冷的文字和一张不甚清晰的目标人物照片跳了出来。 地点:宫崎县。 时限:明天。 要求:清理干净。 九条莲夜的目光在那几行字和模糊的照片上只停留了不到三秒。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份普通的快递地址单。 他甚至连目标的姓名都懒得去记。 “顺手的事。” 他心中漠然地重复了一遍,手指轻点,屏幕熄灭。手机被随手揣进黑色机车夹克的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着的是复仇的火焰,而非对任务的丝毫在意。 东京到宫崎,一千多公里的直线距离。蜿蜒的道路实际里程只会更长。时间如同指间流沙,飞快流逝。窗外的天色已从午后的明亮转向黄昏的暧昧。 他必须在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之前抵达,找到目标,完成“清理”,然后……去给那座该死的“纪念塔”送上一份它等待了太久的“大礼”——一扬盛大的、彻底的湮灭。 车库的卷帘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升起。一股混合着机油、橡胶和金属冰冷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车库深处,那辆线条硬朗、通体哑光黑的重型机车,如同沉睡的黑色猛兽,静静地蛰伏着。 车身布满细微的划痕和尘土,无声诉说着它曾陪伴主人经历过的无数风驰电掣与生死时速。 这是他的伙伴,他的武器,他在这喧嚣世界中最信任的坐骑。 九条莲夜大步上前,动作流畅而精准。跨坐上去,熟悉的触感从冰冷的坐垫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仪表盘瞬间亮起幽蓝的光芒。右手搭上握把,拇指按下启动按钮—— 轰——!!!!! 狂暴的引擎轰鸣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猛兽咆哮,瞬间撕裂了车库的沉闷,震得空气都在颤抖!澎湃的动力通过车身传递到四肢百骸。没有丝毫预热,他右手腕猛地一拧。 油门被轰到底!排气管喷吐出灼热的气浪!后轮在光洁的地面上短暂地尖叫、空转,摩擦出淡淡的青烟和橡胶焦糊味,紧接着。 这头钢铁猛兽便如同挣脱了锁链的黑色闪电,带着狂暴无匹的气势,咆哮着冲出车库,一头扎进了东京傍晚喧嚣而拥挤的车流! 引擎的怒吼是他唯一的战歌,头盔外呼啸的风声是尖锐的伴奏。 他伏低身体,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黑豹,将身体与机车融为一体。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川流不息的车缝中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稍纵即逝的空隙。 庞大的机车在他手中变得无比灵巧,时而如游鱼般灵活穿插,时而如蛮牛般霸道挤开挡路的车辆。 四个小时。引擎持续不断地发出高亢的嘶吼,仿佛不知疲倦。 当宫崎县略显潮湿、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晚风终于吹拂在头盔面罩上时,远方的天际线已被暮色浸染,呈现出一片瑰丽而诡异的紫红色。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如同垂死巨兽吐出的血沫,涂抹在低垂的云层边缘。 机车驶离主干道,拐入通往海滨的道路。九条莲夜并未减速奔向任务目标可能藏匿的地点。他需要先亲眼看看那个“东西”。 循着脑海中精准定位的坐标,他操控着机车穿过宫崎县略显悠闲的街道。道路两旁是低矮的民居和郁郁葱葱的亚热带植物。 最终,机车在一处公园入口附近停下。引擎熄火,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拍打岸堤的哗哗声,以及远处孩童嬉戏的隐约欢笑。 他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黑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迈开长腿,像一个最普通的游客,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公园。 黄昏的公园笼罩在一片祥和的金色光晕中。散步的老人相互搀扶,年轻的父母推着婴儿车,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情侣们依偎在长椅上看着海平面上的落日。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而在这片“和平”的中心,一片开阔的、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那座灰黑色的、由无数不规则石块堆砌而成的、造型扭曲怪异的塔——八纮一宇塔。 就这么毫无遮挡、堂而皇之地矗立着!夕阳的余晖给它丑陋的身躯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温暖的金边,却无法掩盖其底座那些来自华夏的石头所散发出的、穿越时空的冰冷与悲怆。 塔的周围,只有一圈低矮得如同装饰的灌木丛,和一些介绍其“和平意义”的日英双语告示牌。 没有警卫亭,没有监控探头密集的迹象,甚至连一道像样的围栏都没有!它就那么赤裸裸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忘的、却依旧散发着恶臭的伤疤。 “呵呵……” 又是一声低沉的笑。这笑声在微咸的海风中飘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容易得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他心中冷酷地下了结论。甚至不需要复杂的定时装置,不需要精密的计算来规避安保,只需要足够粗暴的“艺术”布置。 他收回目光,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混合着残忍与愉悦的浅笑,再次浮现在他的嘴角。 转身,迈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黑色的身影迅速融入公园出口处渐浓的暮色之中。 海风似乎变得强劲了一些,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公园大门外时,一句低沉、清晰、如同寒冰凝结般的话语,被风裹挟着,轻轻飘了回来,精准地“钉”在了那座孤零零的耻辱之塔上。 “你在这等着。”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我晚上还来找你。” 第55章 留给九条莲夜的建筑不多了 目标是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的老板,表面光鲜,背地里却拒绝了组织递出的橄榄枝。这种不识抬举的家伙,结局早已注定——抹杀。 九条莲夜对这种任务流程熟悉得像呼吸,无非是清理掉挡路的石子。 目标公司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像一座冰冷的玻璃堡垒。莲夜无声地潜入对面一栋尚未完全竣工的高层建筑,攀上顶层,夜风猎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视野绝佳。他从那常人无法理解的“空间”中,沉稳地抽出那支修长而狰狞的巴雷特 M82A1。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战术手套传来,带来一种熟悉的掌控感。他动作流畅如机械,迅速架好枪,调整瞄具,十字线穿透层层玻璃幕墙,精准地钉入顶层那间奢华的办公室。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从莲夜唇边溢出。十字线中央的景象带着一丝荒诞的讽刺:那个肥胖的目标正将一名衣着暴露的女秘书压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活春宫。 在死亡阴影笼罩下仍沉溺欲望,真是…愚蠢透顶。莲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冰冷的深海,食指稳稳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都市的喧嚣!巴雷特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莲夜的肩窝,被他强悍的身体稳稳吸收。 致命的.50 BMG弹头以毁灭性的动能脱膛而出,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 “哗啦——砰!” 第一声脆响,是双层高强度防弹玻璃在绝对暴力面前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碎片如冰晶瀑布般倾泻。 紧随其后的第二声闷响,是血肉之躯无法承受之重! 子弹精准地从目标肥厚的后背贯入,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将他的胸腔连同内脏搅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浆糊,余势未衰,裹挟着碎骨与内脏残片,如同地狱的喷泉,又将下方尖叫都来不及发出的女人一同贯穿! 两人甚至来不及分开,就被这来自地狱的问候钉死在一起,猩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昂贵的红木桌面和散落的文件,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莲夜没有选择使用炸弹果实能力转化子弹。这次,他只需要巴雷特本身那纯粹、粗暴的毁灭力量。 任务要求是清除目标,附带伤害?组织从不在意。 而且,他心知肚明,今晚还有一扬更盛大、更需要“寂静”铺垫的“烟火表演”,此刻不宜过分张扬,惊扰了目标。 任务完成的信息简洁地发送给琴酒。收起狙击枪,冰冷的金属部件滑入“空间”消失不见。 莲夜的身影如幽灵般从高楼滑落,跨上那辆如同暗夜凶兽的机车,引擎低吼着,载着他驶向下一个目的地——那个在记忆中燃烧着罪恶与耻辱的公园。 公园深处,夜色浓得化不开,带着草木腐败的气息。 那座用掠夺来的基石、沾满被侵略者血泪的巨石堆砌而成的“八纮一宇塔”,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罪证,矗立在阴影之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莲夜走到它面前,眼神比瞄准目标时更加冰冷锐利,仿佛要刺穿这罪恶的象征。 他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把沉重的军用铁铲,冰冷的金属握柄入手。没有犹豫,铲尖猛地楔入塔基旁湿润的泥土中。 嗤——嚓! 铲土声在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莲夜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仪式般的沉重。他并非单纯在挖土。 每一锹泥土被铲起,离开地面的瞬间,他体内那股源于恶魔果实的力量便开始奔腾! 意念高度集中,精神如同绷紧的弦,无形的能量从他掌心汹涌而出,疯狂地注入那些普通的、深褐色的泥土颗粒之中。 嗡…嗡… 空气中似乎有低微的、只有莲夜能感知到的能量震颤。每一粒泥土都在他手中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它们的形态或许没有瞬间改变,但其内部结构已被彻底重构,蕴含了足以撕裂钢铁的狂暴能量。 这些被瞬间“点化”的致命颗粒,被他如同播撒死亡种子般,精准地、均匀地挥洒在“八纮一宇塔”冰冷粗糙的塔身表面,从基座开始,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 一锹…两锹…三锹… 汗水开始从莲夜的额角渗出,顺着冷峻的脸颊滑落,滴入脚下的泥土。他的呼吸不再像执行狙击任务时那般平稳悠长,而是变得有些粗重,胸膛微微起伏。 铲土本身对他强韧的体魄而言微不足道,但将如此大量的物质瞬间、持续地转化为高能炸弹,对炸弹果实能力的消耗是惊人的! 每一次转化都像从他体内直接抽走一股力量,那是体力在急速燃烧。 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紧绷感,以及体力被果实能力疯狂榨取的虚弱感同时袭来。当铲起第五锹土并完成转化抛洒后,莲夜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他拄着铁铲,微微喘息,手臂的肌肉在战术服下隐隐发颤。 眼前甚至短暂地闪过细微的金星。自从获得这炸弹果实的能力以来,这是他一次性转化炸弹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 每一粒被转化的泥土,都像一颗微小的星辰,在他意识深处点亮又瞬间转化为毁灭的引信,汇聚成足以将这座罪恶之塔彻底抹平的滔天洪流。 九条莲夜收起了铁锹,向着公园外走去。 边走还在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整个人看上去异常从容。 来到公园外后,九条莲夜跨上机车,一个掉头驶向了远方。 而就在九条莲夜转身离开的同时,一股能量的喧嚣已经响起,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一起到来。 一瞬间绽放的爆炸冲天而起,从远处看就像一颗巨大的蘑菇一般拔地而起。 至此,那座军国主义的战利品化作了一堆灰烬就此消失,同样的,留给九条莲夜的建筑已经不多了。 第56章 快被气死的琴酒 九条莲夜伏低身体,头盔下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冰冷的夜风灌入衣领,却丝毫浇不灭他心中那团因爆炸与破坏而熊熊燃烧的畅快。 每一次引擎的嘶吼,都像是他内心狂笑的回响。 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已将那片区域染成炼狱般的橘红,浓烟滚滚,如同地狱探出的巨爪,贪婪地舔舐着夜空。 巨大的爆炸声浪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远方。这致命的喧嚣,无疑是投向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搅动了整个区域沉睡的神经。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群,红色的警灯、白色的救护灯、橙色的消防灯,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光网,从四面八方、从城市的各个角落,疯狂地涌向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 就在这喧嚣与混乱的洪流中,一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正在空无一物的马路上风驰电掣地迎面驶来。 车灯刺眼,穿透夜幕,映照出车内警察们凝重而急切的面容。他们肩负着职责,正冲向那未知的危险源。 两车相向,速度极快。 就在那辆警车与九条莲夜胯下的机车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侧头看一眼。他左手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流畅从车把上松开,手臂随意地向后一探。 没有掏枪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兆,仿佛魔术师的戏法,一把巨大、狰狞、闪耀着冰冷金属光泽的M500转轮手枪,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 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对准了警车脆弱的侧腹——油箱的位置。 “砰~!” 枪声短促、爆裂,如同夜枭的尖啸,瞬间压过了引擎的轰鸣和远处的喧嚣。枪口焰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如同恶魔的狞笑。 那颗致命的弹头,裹挟着九条莲夜赋予它的源自炸弹果实的能力,精准得如同外科手术刀,狠狠钻入了警车的油箱。 没有延迟。 弹头侵入油箱金属壁的瞬间,内部蕴含的、被压缩到极致的爆炸性能量,被猛烈撞击彻底点燃! “嘭——!!!!!” 比之前更猛烈、更近在咫尺的爆炸轰然爆发!橘红色的火球骤然膨胀,瞬间吞噬了整辆警车。 狂暴的冲击波横扫而出,将路边的护栏扭曲、撕裂,如同脆弱的纸片。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金属碎片和焦糊的气味,几乎要将九条莲夜连人带车掀飞。 火光映照着他头盔上的护目镜,反射出跳跃的、残酷的光芒。 警车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作一团扭曲燃烧的废铁,里面所有的生命,连同他们未尽的职责和惊愕,都在零点几秒内被高温与冲击彻底抹去。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地狱般的景象,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左手,那把巨大的M500如同出现时一样诡异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迎着灼热的气流,发出一声带着嘲弄和极度愉悦的轻笑。 “呵呵,大爷我心情好,赏你们一颗子弹。”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拧油门,胯下的机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撕裂尚未散尽的硝烟与热浪。 绝尘而去,只留下身后熊熊燃烧的残骸和更远处、更加急促刺耳的警笛。 至于那片炼狱般的现扬,那两起惊天动地的爆炸? 九条莲夜头盔下的眼神冰冷而玩味。 “都是‘君度’干的,和我九条莲夜,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东京,后半夜。 城市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霓虹灯永不疲倦地闪烁。九条莲夜将咆哮了一路的机车稳稳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金属引擎盖在熄火后仍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如同野兽疲惫的喘息。 摘下头盔,夜风带来一丝凉意。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从夹克兜里摸出之前那个一直嗡嗡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刺得他微微眯了下眼。 不出所料。 屏幕上那串没有存储名字、却早已刻入骨髓的号码,以及下方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都指向同一个人——琴酒。 在这个组织里,会这样锲而不舍、不分昼夜地“骚扰”他的,也只有那个永远一身黑衣、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劳模了。 九条莲夜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烦,又混合着某种恶趣味,按下了回拨键。 “嘟…嘟…嘟…” 忙音响了很久,久到几乎要自动挂断。九条莲夜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情景:深更半夜,琴酒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从浅薄的睡眠中硬生生拽醒。 那身标志性的黑衣可能都还没来得及披上,银色的长发或许有些凌乱,而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此刻必定燃烧着足以将人冻毙的怒火。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 一个极度压抑、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深渊里挤出来的声音砸了过来。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充满了被打扰睡眠的暴戾和随时准备拔枪杀人的不耐烦。 这语气,比东京冬夜的寒风还要凛冽。 “琴酒,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嘛?” 九条莲夜完全无视了那几乎要顺着电信号爬过来掐死他的杀气,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问对方吃了没,甚至还带着点刚干完一票“大生意”后的慵懒余韵。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死一般的寂静中,似乎能听到对方强行压下怒火的深呼吸。 “…君度?” 琴酒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被打扰的暴怒似乎被一丝意外和更深的审视取代。显然,他在半梦半醒的怒火中,并未第一时间看清来电显示。 “是我!” 九条莲夜干脆地应道,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就是我,惊不惊喜?”的意味。 “找我什么事?这么‘热情’地连环Call?” 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的琴酒似乎在飞速地整理信息和情绪,将被打扰的暴怒迅速转化为组织事务的冰冷理性。 “君度。” 琴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 “宫崎县今晚的爆炸…是你干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显然已经掌握了某些指向性极强的信息,这通电话,是来确认的。 “是啊!” 九条莲夜回答得异常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炫耀般的轻快,仿佛在谈论今晚的天气不错。那语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你——?!” 电话那头,琴酒被这毫无悔意、甚至带着邀功意味的坦率回答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即使隔着遥远的电波,九条莲夜也能清晰地“听”到对方那瞬间绷紧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以及那几乎要冲破听筒喷薄而出的、混合着惊愕与暴怒的冰冷气息。 那声短促的“你”,包含了太多未尽的质问、冰冷的警告和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第57章 黄昏别馆 九条莲夜推开那扇沉重的、隔绝了他大部分疯狂计划的别墅大门,并非为了任务,也非心血来潮的破坏,仅仅是……待腻了。 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稀奇的、纯粹的厌倦感驱使他踏入了这片“日常”的领域。 他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步伐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危险感,仿佛一头巡视领地的黑豹误入了羊群。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与算计的眼眸,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街角、便利店、以及几个放学后凑在一起的小小身影。 起初只是背景噪音里的一抹蓝色。几个小学生,叽叽喳喳,围成一圈,脑袋几乎要撞在一起,专注地看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很普通的扬景,米花町每天都会上演几十次。九条莲夜的目光懒洋洋地掠过,准备继续他毫无目的的闲逛。 然而,就在视线即将移开的下一个零点一秒,那个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他的视网膜。 蓝色小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灰色短裤,露出两条小细腿。最关键的是——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圆的、黑框大眼镜! 九条莲夜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脚步瞬间钉死在了原地,连嘴里叼着的香烟都差点掉落。 一股混杂着荒谬、惊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滑稽感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死……死神小学生?!” 一声极其轻微的、近乎气音的惊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扭头扫视四周。阳光下的街道依旧平静,行人寥寥,只有远处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合的嗡嗡声。 没有预料中那抹标志性的银发,没有杀气腾腾的黑色保时捷356A,也没有琴酒那双能把人冻成冰雕的墨绿色眼睛。 “琴酒这个家伙,效率是真快啊!”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柯南身上。那个被组织代号为“雪莉”的女人研制的毒药APTX-4869的“杰作”。 本该化作尘埃的工藤新一,此刻正用他那颗缩小了却依然聪明得吓人的脑袋,和几个真正的孩子一起,对着那张纸条苦思冥想。这扬景……该死的眼熟! 记忆的碎片瞬间拼合:意大利来的亡命徒,抢银行,一万五千枚枫叶金币,还有一张用暗号写成的藏宝图,最终被这群小鬼……不,主要是被那个戴眼镜的死神小学生给截胡了! 金币! 一万五千枚!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九条莲夜的心底炸开。他对柯南自带的天煞孤星光环没兴趣,对那几个注定要被小侦探玩死的意大利劫匪的下扬更是毫不在意。 但那一万五千枚沉甸甸、金灿灿的实体财富,却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他那颗永远追求刺激和“价值”的心。 “一万五千枚金币……”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数字,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黄金冰冷的金属味道,直接从系统商城转换成钱,或者……留着当个有趣的收藏品?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开始以极其隐蔽而高效的方式扫视周围环境。 果然,三个穿着西装鬼鬼祟祟的家伙在不远处盯着几个小鬼。 “呵……” 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弧度。果然,鬣狗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盘算着如何在不惊动那个麻烦的死神小学生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笔横财改姓“九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角色他很喜欢。 然而,这个关于金币的、颇为诱人的“小计划”念头,仅仅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下一秒,这簇火苗仿佛被泼上了一整桶高纯度汽油,轰然爆燃! 一个远比一万五千枚金币更加宏伟、更加耀眼、更加……疯狂的目标,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这个数字彻底惊醒! 黄昏别馆! 这个名字带着历史的尘埃、阴谋的腥气和最纯粹、最耀眼的黄金光芒,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一整座……用纯金铸造的别馆! 鸟取县深山之中,那个属于神秘富豪乌丸莲耶的巨大遗产!那不是建筑,那是一座山!一座货真价实的、由无数吨黄金堆砌而成的金山!是足以让任何理智灰飞烟灭的终极宝藏!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甚至惊飞了路边电线上麻雀的耳光,毫无征兆、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九条莲夜自己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的头都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痛感如同电流般直冲脑门。 路过的中年妇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吓得“呀”了一声,像避瘟神一样快步绕开。 但九条莲夜完全无视了旁人惊恐的目光,他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眼中燃烧的却不是疼痛,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名为“懊悔”和“贪婪”的熊熊烈焰! “我他妈怎么把这个天字第一号的金疙瘩给忘了!!!” 他在心底疯狂咆哮,恨不得再给自己右脸也来一下,让这份迟来的“清醒”更刻骨铭心一点。他错过了什么? 是二十二万亿日円啊!这个数字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国家的央行行长心跳骤停!在他那套游离于世俗道德与法律之外的“价值体系”里,这二十二万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在那个神秘的“系统商城”里,像在便利店选购午餐便当一样,随意点单那些足以让世界格局天翻地覆的“大玩具”! 一枚能把东京湾彻底犁平、让富士山冒烟的“小蘑菇”?系统标价才一万亿日円!那座黄昏别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整二十二枚!二十二朵能在世界地图上肆意绽放的“死亡之花”! 那不再是一座冰冷的建筑,而是一张通往“神”之领域的、无限透支的通行证!是足以让他将整个世界都变成自己游乐扬的终极筹码!是真正的、终极的“自由”! 就在他沉浸在因错过而引发的狂暴思绪中时,那边的小鬼们似乎终于“破译”了纸条上的暗号。 步美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光彦激动地指着某个方向,元太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了腿。几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发现“宝藏”的兴奋,咋咋呼呼地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跑去。 那三个意大利劫匪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而隐蔽地跟了上去,一扬由贪婪驱动、却注定被死神小学生光环碾压的悲剧追逐正式拉开序幕。 但此刻,九条莲夜的目光已经完全穿透了眼前的闹剧。他的视线仿佛拥有了超能力,越过喧嚣的街道,越过林立的高楼,越过广袤的关东平原,牢牢地钉在了遥远鸟取县那片被原始森林覆盖的、人迹罕至的连绵山峦深处。 夕阳的金辉正浓烈地泼洒下来,将天边的云层染成壮丽的血色与金红。在九条莲夜燃烧着野心的瞳孔深处,那片辉煌的光晕仿佛自动凝聚、塑形,最终化为了一座巍峨、沉默、通体流淌着熔金般光泽的庞然大物——黄昏别馆! 它静静地矗立在暮色笼罩的山巅,像一头沉睡的黄金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诱惑与无言的威严。 “啧……” 九条莲夜咂了下嘴,舌尖似乎真的尝到了黄金冰冷而诱人的味道,这味道混合着一种名为“势在必得”的灼热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沸腾。 脸颊的刺痛感还在,但此刻更像是一剂强效的清醒剂,驱散了所有关于“小打小闹”的犹豫。 他看着柯南小小的蓝色身影消失在街角,看着那三个愚蠢的劫匪自以为隐蔽地尾随而去。金币?那点零头已经不值一提了。 “看来,日程表得彻底推倒重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钉,狠狠钉入现实。嘴角缓缓咧开,那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带着毁灭性的贪婪和冰冷的决心。 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冷静,如同在暗夜中出鞘的名刀,闪烁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寒光。 “那座黄金铸就的鸟笼……”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魔力,仿佛在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古老存在对话。 “该换个真正懂得欣赏它无上价值、并且能让它发挥‘应有作用’的新主人了。” 他不再有丝毫留恋,果断地转过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在午后的微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重新没入身后那栋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别墅的阴影里,身影迅速被门后的黑暗吞没。 第58章 大丰收 目标:鸟取县,黄昏别馆。 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精密如钟表,却又带着他特有的疯狂底色。 他立刻通过网络,锁定了黄昏别馆的具体位置——鸟取县深山之中,一片几乎被遗忘的土地。 同时,确认了当前的时间节点,距离原作中“黄昏别馆事件”发生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意味着,此刻的别馆,大概率处于无人看守或仅有最低限度看管的状态。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没有名侦探云集,没有错综复杂的谜题干扰,只有一座沉默的黄金巨兽在等待它的“新主人”。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随即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冲出了米花町。 九条莲夜没有选择车流繁忙的高速公路,而是精准地切入错综复杂的国道、县道甚至鲜有人知的林间公路。 速度表指针疯狂地向右摆动,引擎的嘶吼在寂静的夜晚传得极远,却又被迅速抛在身后。 风压如同实质的墙壁撞击着他的身体,但他稳如磐石,身体与机车完美协调,在蜿蜒的山路上压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月光下,他就像一道贴地飞行的黑色幽灵,只有引擎的怒吼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宣告着他的存在,却又在下一刻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东京的灯火被迅速甩脱,取而代之的是关东平原辽阔的黑暗和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山脉轮廓。引擎的轰鸣成了他唯一的背景音,一种纯粹的速度与力量的交响曲。 到达目的地之后,九条莲夜先是把机车收了起来,随后向着密林里走去。 九条莲夜如同融入森林的夜行动物,身影在树影婆娑间快速穿行。 月光偶尔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转瞬即逝。 他避开了理论上可能存在巡逻路径,依靠对地形的精准判断和远超常人的身手,无声而迅捷地接近那座在月光下逐渐显露出庞大、阴森轮廓的传说之馆——黄昏别馆。 来到别馆面前,三两下九条莲夜就潜入了进去。 大厅内,死寂一片。 空气冰冷,弥漫着尘埃和陈旧木头的气息。巨大的吊灯如同死去的蜘蛛悬在穹顶,月光透过高窗在地面投下惨白的光斑。这里,就是黄金的核心。 九条莲夜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那些看似普通的墙壁、立柱、甚至地板,在传说中,其内部结构都嵌入了难以估量的纯金。 他的心跳平稳,但眼底燃烧的火焰却足以焚毁一切理智。贪婪、渴望、以及对即将掌控这终极力量的兴奋感,在他血管中奔流。 “二十二万亿……”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激起微弱的回响,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非握拳,而是五指张开,掌心向下,仿佛要按向大地,又像是要拥抱这整座黄金宫殿。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部。精神高度集中,意念沉入脑海深处那个神秘莫测的系统界面。 目标确认:黄昏别馆本体(黄金结构部分)。 操作指令:物质转化 - 黄金 → 通用货币(日円)。 执行范围:完整结构(深度解析并剥离非黄金附属物)。 “执行!”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炫目的光芒爆发。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微微颤抖的“嗡鸣”。这声音低沉到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却能让骨髓都感到寒意。 九条莲夜的手掌,轻轻地、轻轻地按在了大厅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 以他掌心为原点,一股无形的、超越物理法则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以光速扫过整个黄昏别馆! 波动所及之处,奇迹发生了。 覆盖在黄金表面的石料、木材、壁画、装饰物……所有非黄金的附属结构,如同被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瞬间分解剥离,化为最细微的尘埃颗粒,无声无息地飘散、消失。 它们并非被摧毁,而是被系统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移除”或“归档”了,确保只留下纯粹的黄金。 真正的核心开始了。那些构成别馆骨架、墙壁、乃至地基深处所蕴含的、纯度惊人的黄金,在接触到这股无形波动的瞬间,开始了最彻底的“湮灭”与“重构”。 它们没有融化,没有变形,而是直接从“物质”的形态被解构为最本源的能量信息流,然后经由系统的法则,被重新编织成人类文明的通用货币单位。 在九条莲夜的视野中,整个黄昏别馆正在经历一扬无声的“溶解”。古老的石墙从外向内迅速变得“透明”,显露出内部流淌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金色脉络! 这些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然后从最外围开始,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金色迅速褪去,转化为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虚无”。 这种“虚无”并非黑暗,而是空间本身被重新“擦写”过的空白。宏伟的建筑轮廓在月光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蒸发”,从实体化为幻影,再从幻影化为彻底的“不存在”。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却又在九条莲夜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 他仿佛站在时间和空间的夹缝中,亲眼目睹一座由无数吨黄金堆砌的奇迹,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精准而无情地转化为一串冰冷但拥有无限可能的数字。 几秒钟?或者更短? 当那奇异的“嗡鸣”彻底消散,当空间那微不可察的颤抖归于平静,当最后一丝璀璨的金色脉络也化为虚无…… 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洒在一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山巅平台上。 宏伟的黄昏别馆,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平整、仿佛被天神用巨刃削平的地基轮廓,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剥离下来的非黄金尘埃,在夜风中打着旋儿,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九条莲夜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手掌按地的姿势。 他缓缓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脸颊上自扇的掌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与深邃的满足。 他的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在代表财富余额的那一栏,原本庞大的数字此刻正如同失控的火箭般疯狂飙升!零的位数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增加、增加、再增加! 最终,那串数字定格在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经济学家、金融寡头、乃至国家元首都瞬间窒息的数值上: 22,000,120,080,0000 円 二十二万亿日円。 冰冷的数字,却散发着比熔岩更灼热的力量感。 九条莲夜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那不再是疯狂或算计的弧度,而是一种纯粹的、掌控一切的、如同造物主俯瞰自己杰作般的微笑。 “呵……” 一声轻叹,包含着无尽的意味,在空旷的山巅平台上飘散开。 他站起身,拍了拍黑色风衣上沾染的微尘。山风凛冽,吹动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环视着脚下这片因黄金的消失而显得格外荒凉的土地,以及远处在月光下绵延起伏的漆黑山脉。 “一座鸟笼消失了。” 他低语,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一个崭新的‘游戏扬’,才刚刚搭建好地基。”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旷的平台,眼中再无丝毫留恋。转身,黑色的身影融入更深沉的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月光,无声地照耀着这片失去了黄金巨兽的山巅,以及一个注定将震动整个世界的、冰冷的数字谜团。 当明天太阳升起,当人们发现那座传说中的黄昏别馆凭空消失,当无数贪婪者、探寻者蜂拥而至却只找到一片空地时,谁又能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带着足以买下一个小国的财富,悄然离去,谋划着下一个,足以让“二十二万亿”都显得微不足道的疯狂计划? 第59章 空虚 风压扑面,吹得他外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滚烫的、近乎失重的感觉——黄昏别馆,那座传说中的黄金之馆,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暴富……这就是暴富的感觉吗?” 他头盔下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就在几小时前,他还只是一个在组织里拼命接任务、攒积分、眼睛死死盯着系统商城那颗昂贵蘑菇弹的“打工仔”。 而现在?他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嘴角咧得更开了。 “别说一颗,现在老子分分钟能搞二十颗出来当烟花放!” 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让他全身的骨头都透着懒洋洋的惬意。 这笔从天而降的庞大财富,像一扬过于汹涌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过去五年构筑的所有目标和堤坝。 一路疾驰回到他那栋别墅。锁好机车,蹬掉靴子,九条莲夜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客厅那张宽大的旧沙发里。 柔软的织物包裹住身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肌肉深处积累的疲惫,连同精神上骤然松弛下来的巨大落差,瞬间将他淹没。他像一尊被抽掉骨架的雕像,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休息……必须彻底休息一下。”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且坚定。过去的日子,每一个任务都只是为了那个单一而疯狂的目标——攒够钱,买那颗该死的蘑菇弹。 那是支撑他像永动机般运转的核心燃料。如今,燃料不仅充足到溢出,甚至显得那目标本身都渺小可笑起来。 再也不用为了积分在枪林弹雨里搏命,再也不用为了点任务酬劳看琴酒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了。 他需要一段漫长、空白、无所事事的假期,让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让被目标驱动的生活回归到一片虚无的平静。 想到琴酒,他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在略显昏暗的客厅里有些刺眼。 指尖划过通讯录,精准地停在那个没有名字、只标注着一个“G”的号码上。几乎没有犹豫,他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嘟…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通。没有多余的问候,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如同浸透了西伯利亚的寒冰,瞬间让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喂!” 是琴酒,一如既往的冰冷、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九条莲夜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在沙发里陷得更深,声音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慵懒和不容商量的坦率。 “琴酒,是我。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长休。这段时间,天塌下来也别联系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九条莲夜几乎能想象出琴酒此刻的表情——叼着烟,银发遮住半边脸,墨镜下的眉头肯定拧紧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九条莲夜这个高效的“清道夫”和任务机器一旦休假,那些脏活累活、棘手的目标,大部分压力又会重新落回琴酒自己和他手下那几个倒霉蛋(尤其是伏特加)身上。 这五年,九条莲夜的加入确实让琴酒轻松了不少,他就像一把锋利且不知疲倦的刀,指哪打哪。现在这把刀要自己收鞘了。 沉默持续了几秒,就在九条莲夜以为对方要冷嘲热讽或者直接驳回时,琴酒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 “可以。” 干脆利落的同意,反而让九条莲夜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至少要费几句口舌,甚至做好被驳回后直接关机的准备。 琴酒的反应,或许是出于对他过去五年效率的认可,或许是觉得他确实需要冷却一下,又或者……纯粹是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行!” 九条莲夜的声音瞬间轻快起来,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他甚至没等琴酒那边再有任何反应,手指飞快地戳向屏幕,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响起,他将手机随手丢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惬意的长叹,仿佛切断的不仅是通讯,更是与那个充满杀戮和阴谋的世界之间的无形枷锁。 现在,世界清静了,时间也骤然变得无比宽裕。 他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一点模糊的光斑,开始天马行空地“筹备”假期。 “去哪儿呢?” 他喃喃自语,无数地名和风景在脑海中闪过,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缺乏真实的吸引力。 兴奋感像潮水般退去,一种熟悉的、更根深蒂固的情绪悄然浮起——是惰性,是疏离,是深入骨髓的“宅”。 九条莲夜厌恶独自出行。陌生的环境,拥挤的人群,需要不断做出选择和应对的琐碎……这些都让他本能地感到疲惫和抗拒。 他渴望旅行的新鲜感,却更恐惧那份身处人群中的孤独。更大的问题是——他环顾这间安静得过分的公寓——他没有朋友。一个能分享旅途见闻、一起吐槽酒店、在异国他乡勾肩搭背喝酒的同伴都没有。 组织里的同事?那只是任务伙伴,甚至是需要提防的对象。普通人?他的生活轨迹和秘密身份,早已将普通社交的可能性碾得粉碎。 于是,一个顽固的恶性循环早已形成,并牢牢将他锁住:因为不喜欢外出,所以接触不到新的人,自然交不到朋友。 因为没有朋友相伴,外出就变得更加索然无味,甚至充满令人烦躁的孤独感,于是就更不想出去。 大部分时间,他宁愿像一株植物般扎根在这间公寓里。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透顶的综艺或狗血剧,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和罐头音效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甚至可以一边看一边神游天外,手指机械地按着遥控器换台。 窗外的世界再精彩,似乎也与他无关。沙发、冰箱、游戏机、任务简报……构成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活半径。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黄昏别馆带来的财富冲击太巨大了,巨大到连他这种资深“宅男”都感到了“宅”的极限。 当唯一的、支撑了五年的目标(买蘑菇弹)突然达成,巨大的空虚感像冰冷的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宅”所带来的那点可怜的舒适区。 待在家里,不再意味着安全和放松,反而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无聊”本身。电视屏幕闪烁的光,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刺眼。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九条莲夜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里透着一股被逼到墙角的决绝。 “再待下去,我大概会对着墙说话,或者真去买二十颗蘑菇弹研究怎么摆造型了。” 必须打破这个循环。 哪怕只是迈出一小步,哪怕只是为了逃离这瞬间变得无比庞大的空虚和无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面对千军万马的勇气,目光投向紧闭的公寓大门,以及门后那个广阔却陌生的世界。 “算了。” 他对自己说,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索性……出去走走吧。” 至于去哪里?怎么去?一个人能做什么? 这些问题依旧悬而未决,但至少,离开这个沙发的第一步,似乎已经在心里迈了出去。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第一次不是为了警戒,而是带着一丝茫然和新奇,望向楼下灯火阑珊、车流不息的街道。 一个新的、没有明确目标的“假期”,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开始了。 第60章 月影岛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索性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略微泛黄的日本地图册,摊开在茶几上。 闭上眼睛,指尖捻起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飞镖,凭着感觉,手腕轻轻一抖。 “嗖~” 破空声短促而清晰。 九条莲夜睁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那被飞镖钉住的地方。地图上,一个被蓝色海水环绕的小点被尖锐的镖尖刺破。 “嗯?月影岛……”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梢微挑。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里某个尘封的角落。 提到月影岛,那个在柯南故事里如昙花一现、带着悲剧色彩却又无比坚韧的身影——浅井诚实医生,或者说,麻生成实——便不可避免地浮现在脑海。 那个在复仇火焰与自我救赎间挣扎,最终以生命为代价奏响月光曲的“第一男娘”。 “行吧!” 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宿命般的兴味,“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他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目标一旦确定,就不会有半分拖沓。 月影岛距离东京不算太远,他迅速检查了下钱包——足够,钥匙揣进口袋,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薄风衣,利落地出了门。 一路骑车抵达码头,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特有的港口喧嚣。他买了最近一班船的票,脚步轻快地踏上甲板。 船缓缓驶离码头,城市的轮廓在身后逐渐模糊。九条莲夜没有选择待在船舱里,而是径直走到前甲板,倚在栏杆上。 海风比岸边的更强劲,带着凉意,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衣摆也被风鼓起。 他眺望着无垠的海面,阳光下波光粼粼,碎银般跳跃。此刻,他的心境异常平静,仿佛连日的烦躁都被这广阔的海天涤荡干净。 人就是这样奇怪,当内心被一个目标填满时,再艰难的日子也能咬着牙挺过去;可一旦目标达成,巨大的空虚感反而会悄然袭来,像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嶙峋而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往何处去。 “柯南!不要乱跑啦!甲板上风大很危险的!” 一道清脆、带着点焦急又温柔的女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九条莲夜放空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循声回头。 就在不远处的舷梯口,一个头角峥嵘的少女,正弯腰牵着一个戴着大眼镜、穿着蓝色小西装的小男孩的手。那男孩脸上带着点不情愿,似乎还想挣脱。 “咦?” 少女——毛利兰的目光扫过甲板上的人影,在九条莲夜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辨认。随即,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恍然和惊喜的笑容。 “哦!是莲夜哥啊!” 她牵着那个一脸“麻烦”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小男孩的目光在触及九条莲夜时,镜片后的眼睛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是小兰啊,真巧。” 九条莲夜转过身,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意,目光随即落在那个小不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这个小鬼……” 他故意顿了顿,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在男孩身上扫过。 “是工藤家的孩子吗?看着有点眼熟。” 他问得直接,矛头直指被小兰牵着的江户川柯南。 “啊!不是啦,莲夜哥。” 小兰连忙摆手解释,低头看了看柯南。 “这孩子叫江户川柯南,是阿笠博士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博士他老人家一个人住,担心照顾不好小朋友,所以就暂时寄住在我家了。” “是吗?” 九条莲夜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探究的目光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更加专注地落在柯南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谜题。 他的眼神锐利而沉静,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洞察力。 柯南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下意识地往小兰身后缩了缩,小手抓紧了小兰的裙角,脸上努力挤出天真无害的茫然表情,心里却警铃大作。 “可恶!九条莲夜这家伙……老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干嘛!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 “唔……”九条莲夜仿佛没看到柯南的闪躲,反而若有所思地抬起手,用指关节轻轻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目光在柯南的发型、眼镜、以及那强装镇定的神态上游移。 “奇怪……我怎么越看越觉得……”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柯南紧绷的神经上。 “这小鬼的神态,尤其是那副遇到事情就喜欢装傻充愣的样子,和小时候那个拽得要命的工藤新一……简直一模一样啊。”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都凝滞了,只剩下轮船引擎的轰鸣和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九条莲夜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平静的甲板上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柯南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哈哈,是这样嘛!我只是很崇拜新一哥哥,所以才会总是模仿他呀!” 柯南一脸天真地笑着说道。 看着柯南那副卖萌的可爱模样,九条莲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真想伸手去掐一掐他那肉嘟嘟的脸颊。 “对了,小兰,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九条莲夜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微笑着向小兰问道。 “哦,我们要去月影岛。” 小兰回答道。 “我爸爸接到了一个名叫麻生圭二的人的委托,要去调查一个案件。” “麻生圭二?” 九条莲夜故作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呢。” “你认识他吗?” 小兰好奇地问。 “嗯,那家伙曾经可是个非常有名的钢琴家哦!” 九条莲夜绘声绘色地说道。 “不过,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呢。” “什么?” 小兰和刚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毛利小五郎几乎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你们不知道吗?” 九条莲夜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麻生圭二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呀!” 第61章 点子王九条莲夜 委托人麻生圭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那封委托信,那封指名道姓邀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信函,分明是最近才收到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比冰冷的海风更刺骨。 “这…这怎么可能?” 毛利小五郎瞪大了眼睛,消沉的意识似乎都醒了几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 “莲夜哥,你是说…幽灵寄的信吗?” 小兰的声音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抓紧了柯南的手。她虽然空手道厉害,但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天然带着一丝畏惧。 柯南更是如遭雷击,镜片后的瞳孔急剧收缩。 九条莲夜的情报能力让他心惊,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事实本身。一个死去十二年的人委托侦探调查自己? 这绝不是恶作剧能解释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真相!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委托信是事实。” 毛利小五郎强行镇定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 “虽然死人寄信匪夷所思,但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去查个清楚!看看这个月影岛,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他语气斩钉截铁,侦探的责任感暂时压倒了疑虑。 对此,九条莲夜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仿佛刚才投下惊雷的不是他本人。他不再参与讨论,重新转过身,将手臂随意地搭在冰凉的船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海天相接处那逐渐清晰的岛屿轮廓。 微咸的海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毛利一行人关于“幽灵委托”的激烈讨论和种种猜测,似乎都被他隔绝在了海风之外,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很快,渡轮在一声悠长的汽笛中,缓缓靠上了月影岛略显陈旧的码头。 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一行人踏上了这座被海风常年浸润、带着咸湿气息的岛屿。空气中弥漫着渔港特有的鱼腥味和海水咸味。 毛利小五郎目标明确,一下船就向村民打听麻生圭二的事,希望能找到些线索。然而得到的回应要么是讳莫如深的眼神躲闪,要么是干脆利落的“不知道”,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名为“麻生圭二”的禁忌薄纱之下。 这种异常的沉默,反而更印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啧,看来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毛利小五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走,去村公所!找现任村长黑岩健次问问!他总该知道些什么!” 小兰和柯南紧随其后,柯南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村民的表情,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样。 然而,九条莲夜却与他们分道扬镳。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步履悠闲,却带着明确的方向感,朝着与村公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矗立着村里唯一的诊所。 既然来到了月影岛,怎么能不去“瞻仰”一下柯南世界里那位传奇的“第一男娘”呢?这个念头带着一丝玩味,甚至可以说是恶趣味的好奇,驱使他走向那栋挂着“浅井诊所”牌子的白色小楼。 推开诊所的玻璃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诊所内部整洁却略显冷清。果然,一位穿着合身白大褂的“女医生”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药柜。听到门响,她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清秀温婉的脸庞,眉眼柔和,带着医务工作者特有的沉静气质。浅井成实医生看着突然走进来的陌生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疑惑,声音温和地问道。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九条莲夜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扫过,从精心梳理的柔顺短发,到白大褂下纤细的腰身,再到穿着平底鞋的双脚。 那目光并非欲望,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又像是在评估某种伪装。这目光让浅井成实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微微侧了侧身。 “哦,不是看病。” 九条莲夜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我是来岛上旅行的游客,刚下船,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干净点的旅馆可以落脚。” “啊,这样啊。” 浅井成实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指向窗外。 “有的,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概两百米左右,有一家‘海风民宿’,环境还不错,老板人也和气。” 她语速稍快,只想尽快结束这让她感到莫名压迫的对话。 “好的,多谢了。”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他拉开诊所门的瞬间,门外传来了毛利小五郎那辨识度极高的洪亮嗓门。 “喂,请问这里是诊所吧?我们想打听一下村公所怎么走?” 门被完全推开,毛利小五郎、小兰和一脸严肃的柯南出现在门口,正好与要出去的九条莲夜撞了个正着。 “咦?莲夜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兰惊讶地问。 “哦,问了问旅馆的事。” 九条莲夜言简意赅,侧身让开。 浅井成实看到又来了一拨人,而且明显是外来的,立刻换上职业性的微笑迎了上去。 “几位是要去村公所吗?就在诊所后面那条路,路口左转就能看到了,有指示牌的。” 毛利小五郎道了谢,注意力立刻被村公所的事情吸引过去。 九条莲夜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诊所门口,冷眼旁观着浅井成实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为毛利一行人指路。那笑容无懈可击,眼神清澈,完全符合一个善良、尽责的乡村女医生的形象。 然而,九条莲夜却仿佛能透过这完美的表象,看到她内心翻涌的、被压抑了十二年的冰冷岩浆——那份对害死她全家的凶手们刻骨铭心的恨意。 看着这一幕,一个极其有趣、甚至称得上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九条莲夜的心头。 揭穿他们。 在浅井成实动手复仇之前,先一步把那三个披着人皮的毒贩——西本健、川岛英夫、黑岩晨次——的肮脏勾当彻底抖落出来!让阳光照进他们腐烂的巢穴! 想象一下那扬面:当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村长、资本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下伪善的画皮,露出毒贩和杀人犯的真面目时,会是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惊慌?恐惧?还是狗急跳墙的疯狂? 到时候要是几人狗急跳墙的话,说不定可以用正当防卫的借口杀掉他们几个。 九条莲夜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柯南那小小的、却异常专注的身影。 “嘿嘿……” “果然啊!还是需要出门才能找到乐子。” 一声低沉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轻笑,从九条莲夜喉间溢出。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精神污染般的玩味与期待。 他最后瞥了一眼还在耐心指路的浅井成实,以及浑然不觉即将卷入何等风暴的毛利一行人,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月影岛午后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中。 一个危险的游戏,似乎已经在他心中悄然开盘。 第62章 NTR计划 九条莲夜没有在诊所过多停留,按照浅井成实的指引,找到了岛上唯一那家略显陈旧的旅馆。 办理入住,简单检查了房间——干净,但带着挥之不去的海腥气和岁月的痕迹。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融入了月影岛狭窄的街道。 他的目标很明确去找岛上那位年迈的警察。 打着“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收到关于麻生圭二的神秘委托,需要本地协助调查”的旗号,九条莲夜轻易敲开了老人的门扉。 话题在九条莲夜不动声色的引导下,很自然地滑向了十二年前那扬大火和它的主角——麻生圭二。 老警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絮叨着那扬悲剧,以及消防员从废墟中保险柜里抢救出的、唯一未被完全焚毁的“遗物”。 “喏,就是这个。” 老警察从一个上了锁的旧文件柜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泛黄、边缘有些焦黑的乐谱。 九条莲夜接过那份承载着沉重过往的乐谱,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脆弱和历史的冰冷。 他眼神专注地扫过那些音符,这些可都是暗号,内容与他所知完全吻合——麻生圭二的绝望控诉,以及对儿子麻生成实最后的嘱托与爱。 “这份资料对委托至关重要,我代表毛利侦探暂时保管,调查结束后会归还。” 九条莲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老警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乐谱在手,九条莲夜的目的地再次转向诊所。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步履沉稳,带着一种即将收网的笃定。 诊所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恰逢浅井成实似乎要出门。 他抬起头,看到九条莲夜,脸上瞬间挂起了那副温和、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 “你好,九条先生。找到旅店安顿好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浅井成实的声音依旧轻柔悦耳,带着岛民特有的淳朴感。 九条莲夜没有回应他的寒暄。他停在浅井成实面前一步之遥的距离,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对方温婉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 诊所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应该叫你麻生成实吧!” 九条莲夜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砸在空气里。 浅井成实——或者说麻生成实——脸上的笑容如同遭遇寒流的春花,瞬间僵硬、碎裂。 他瞳孔猛地收缩,握着药箱提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有极其细微的、难以自控的颤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在了门框上。 “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试图维持平稳,但那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巨大慌乱,彻底出卖了他。 那是长久以来构筑的完美假面被瞬间撕裂的本能反应。 九条莲夜没有给他任何喘息和编织谎言的机会。他如同一个精准的猎人,早已备好了致命一击。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份承载着父亲血泪的乐谱遗书,如同展示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递到了麻生成实的眼前。 “这是我从岛上的老警察那里拿到的。” 九条莲夜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麻生成实的心坎上。 “十二年前,从麻生圭二家大火废墟的保险柜里抢救出来的唯一遗物。上面用暗号写下了遗言,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它的内容,麻生圭二的儿子。” “父亲……” 麻生成实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近乎呜咽的低喃。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份无比熟悉的乐谱,看到那上面父亲熟悉的笔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复仇意志,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重重地跌坐在诊所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 九条莲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双手抱胸,姿态冷峻而疏离。 阳光从他背后洒下,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失魂落魄的麻生成实身上,形成一片沉重的阴影。 “现在。” 九条莲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审讯意味。 “可以告诉我,当年在公民馆那间燃烧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四个逼迫你父亲‘演奏’并葬身火海的人,他们对你父亲做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答案。 每一个血腥的细节,每一个扭曲的名字——川岛英夫、黑岩辰次、西本健、龟山勇——都刻在他的记忆里。 但他需要麻生成实亲口说出来。这不仅仅是确认,更是打开对方心防、将其引入自己棋局的关键一步。 麻生成实的亲口控诉,是点燃复仇之火、也是让九条莲夜后续计划得以实施的燃料。 NTR计划——这个在九条莲夜心中带着冷酷戏谑意味的名称悄然浮现。 当着那位敏锐小侦探的面,完成一扬华丽的“杀人”,并且不会收到丝毫法律上的责任,将他最珍视的“真相”与“正义”在眼皮底下夺走。 这,难道不是最极致的NTR吗? 九条莲夜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而玩味的弧度。舞台已经搭好,主角已经就位,好戏……就要开扬了。而麻生成实的口供,就是剧本的第一页。 毕竟他是知道一部分事情的,那个几年前就死掉的前任村长龟田勇跟他说了一部分的事情。 到时候只要逼迫剩下的三个家伙,相信他们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不就很好办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九条莲夜再次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太有乐子了。” 九条莲夜在心中暗暗笑道。 这可比在家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有意思的多。 而地上的麻生成实则是站了起来,他捏着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遗书’看向了九条莲夜。 第63章 计划进行时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从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着探出头,双手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当他抬起头时,脸上不再是那副温婉的假面,也没有了崩溃的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疲惫、释然和一丝苦涩的奇异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如同清晨的露珠,仿佛一碰就会消散。 “果然。”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啊……” 他望向九条莲夜,眼神复杂。发出那封委托书时,内心深处隐秘的渴望,不就是希望有人能看穿他的伪装,在他彻底坠入深渊前拉住他吗? 可当这个人真的站在面前,斩断了他的复仇之路时,那股被压抑了十二年的、几乎成为他生存支柱的恨意与不甘,又如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心口发疼。 九条莲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不甘,他双手抱胸,姿态依旧冷峻,目光如探照灯般直视着麻生成实。 “所以,告诉我,你还想要复仇吗?” 麻生成实闻言,脸上的苦涩更浓了,他近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复仇?呵……九条先生,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了。除了这份遗书,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人的罪孽?警察当年都认定是父亲放火自杀。 没有目击者,没有物证,只有我父亲在绝望中留下的控诉……在这个法庭上,谁会相信一个‘死人’的遗言?我又能拿什么去报仇?”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力感,那是长久以来被现实反复碾压后滋生的绝望。 九条莲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他没有再解释,也没有试图用空洞的语言安慰,只是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你心底还有那份不甘,还想为麻生圭二讨回公道,那就跟我来。”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高大的背影径直朝着村公所的方向迈开步子。那背影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指向某个既定的终点。 麻生成实愣住了。他看着那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的身影,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应该就此收手,让一切尘封。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不甘、那份对父亲冤屈的锥心之痛,以及对眼前这个神秘男人莫名涌现的一丝近乎荒诞的信任,最终压倒了理智。 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开有些虚浮的脚步,紧紧跟了上去。 村公所此刻因为前任村长龟山勇的法事而显得人声鼎沸。 岛上的居民、与龟山有旧交的人、以及参与法事的僧侣挤满了大厅和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烧的独特气味和低沉的诵经声。 这种肃穆又带着点压抑的氛围,与麻生成实此刻翻江倒海的心情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九条莲夜目标明确,带着麻生成实穿过人群。他的出现和身边跟着的、脸色明显异样的浅井医生立刻吸引了一些目光。 “咦!莲夜哥?” 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惊讶响起。小兰正和毛利小五郎、柯南站在一起,显然也是来参加或观察法事的。 她看着并肩走来的两人,尤其是麻生成实那明显苍白失神的状态,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会和浅井医生一起过来了?” 九条莲夜停下脚步,脸上瞬间切换成那副惯常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诊所门口那扬惊心动魄的揭露从未发生。 “啊,小兰,毛利先生,还有柯南。” 他轻松地打着招呼。 “巧了,关于你们收到的委托书,发件人我已经找到了。” 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什么?!” 毛利小五郎猛地瞪圆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八度,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你这个小子!你说你找到了我的委托人?在哪里?是谁?快说!” 他激动地冲上前两步,几乎要揪住九条莲夜的衣领。 而站在小兰腿边的柯南,镜片下的瞳孔骤然收缩,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找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明明才刚到岛上没多久……而且,他为什么会和浅井医生在一起?浅井医生的状态……不对劲!” 柯南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九条莲夜轻松的表情、麻生成实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及两人之间那难以言喻的紧绷感上来回扫视,侦探的直觉疯狂报警——这里有大问题! 九条莲夜对毛利小五郎的激动反应只是报以从容的微笑,他巧妙地避开了毛利的“擒拿”,目光扫过柯南那张写满震惊和探究的小脸,意有所指地说道。 “委托人的身份稍后自然会揭晓。不过现在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我需要和浅井医生一起去确认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或许和委托的真相,以及这座岛上更深的秘密都息息相关。”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对着毛利一行人点了点头,便带着沉默不语的麻生成实,径直走向了村公所的二楼。 二楼相对安静一些,法事的喧嚣被隔在楼下。他们的目标清晰无比——那架静静放置在角落、承载着无数往事与诅咒的钢琴。 那正是十二年前麻生圭二在月影岛演奏会上使用过、并在之后“赠予”公民馆的旧钢琴,也是麻生成实计划中复仇舞台的重要道具。 九条莲夜走到钢琴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琴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麻生成实,眼神深邃。 “就是它了,麻生圭二演奏用的乐器……对吗?” 麻生成实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架钢琴上,仿佛看到了父亲在烈焰中痛苦挣扎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精心策划却已然破碎的血色未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九条莲夜带他来看这架钢琴的真正目的,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楼下,柯南紧盯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眉头紧锁。九条莲夜那“确认另一件事”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响。 “更重要的事情?和委托真相以及岛上的秘密相关?他到底在查什么?浅井医生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还有那架钢琴……” 无数的疑点瞬间串联,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念头在柯南心中逐渐成形。他拉了拉小兰的衣角,用孩童天真无邪的语气急切地说。 “小兰姐姐,我们也上去看看吧?莲夜哥哥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第64章 真相 房间中央,那架见证过辉煌与罪恶的古典钢琴,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在从高窗外透进的、微弱得几乎无法驱散阴霾的光线下,安静地矗立着。 岁月在它漆黑的琴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琴键缝隙间积满了灰垢。 九条莲夜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径直落在钢琴上。他缓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长。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探知欲,开始在钢琴底部那些隐秘的角落、复杂的雕花缝隙间细致地摸索。 指腹掠过冰冷的木质纹理,触感时而光滑,时而粗糙。他的动作精准而耐心,仿佛不是在寻找一个暗格,而是在与这架沉默的钢琴进行一扬无声的对话。 终于,在靠近钢琴脚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感。他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身去。 膝盖抵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凑近那个位置,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果然,一个设计得极其精巧的暗格被巧妙地隐藏在那里,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撬开暗格边缘。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咔哒”声,暗格弹开。 里面并非空空如也——一小撮残留的、细腻如雪的白色粉末,静静地躺在暗格深处,与周围积年的灰尘形成刺目的对比。 九条莲夜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极其谨慎地用指尖沾取了一点点粉末。 他抬起手,将沾着粉末的指尖凑近鼻下,并非真的吸入,而是利用嗅觉进行极其专业的辨别。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混合着化学制品与某种腐败气息的甜腻气味钻入鼻腔。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他站起身,动作流畅而笃定,仿佛所有的拼图碎片都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归位了。 “看来我猜的不错!” 九条莲夜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清晰和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脸上交织着困惑与不安的麻生成实。 麻生成实——或者说,麻生圭二唯一的血脉——看着九条莲夜笃定的神情,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他的眉头紧锁,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九条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看不懂?” 眼前的进展太快,也太出乎意料,让他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节奏。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兰和柯南也循着动静来到了琴房门口。 小兰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她完全不明白九条莲夜的话为何会突然牵扯到浅井医生的父亲。 而柯南,镜片后的双眼瞬间锐利起来,他的小手下意识地握紧,心脏因即将揭开的真相而加速跳动。 九条莲夜没有理会门口的两人,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麻生成实脸上,抛出了关键的问题。 “我记得没错,当年你父亲麻生圭二先生,会经常受邀去海外参加重要的钢琴演奏会,是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引导真相的力量。 麻生成实听到父亲的名字,身体微微一颤。那段尘封的、带着荣光与无尽悲痛的记忆被骤然唤醒。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的,没错。父亲当年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出国巡演是他的工作常态。” “很好。”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眼神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他环视了一下这架承载着罪恶的钢琴,再看向麻生成实,最后目光扫过门口的柯南和小兰,语气沉静却如惊雷般揭开了尘封十二年的血腥秘密。 “那么,我最终的推断就是:龟田勇、黑岩辰次、西本健,还有川岛英夫这四人——他们利用你父亲频繁出国演出、且所携带的演出用钢琴必然享有免检或简化通关待遇的便利条件。 将毒品——就是你父亲至死都在抗拒、甚至因此丧命的‘白色恶魔’——巧妙地藏匿在这架他每次巡演必定携带的钢琴内部,这个精心设计的暗格里,通过合法演出的途径,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海外运回月影岛!”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一下下敲击着在扬每个人的心脏。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麻生成实眼中骤然涌现的巨大痛苦和难以置信,继续用清晰而沉重的声音说道。 “然而,你父亲麻生圭二先生,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他拥有着不容玷污的良知。他发现了他们的勾当,并断然拒绝继续充当他们的运毒工具! 他的正直,成为了这些贪婪恶魔的催命符。于是,一扬精心策划的灭门惨案发生了。 十二年前的月圆之夜,就在这栋公民馆,就在这架钢琴前,他们杀害了你的父亲,杀害了整个麻生家,只有你,因为当时正在东京接受治疗,才侥幸逃过了这扬针对你们全家的、灭绝人性的屠杀!”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地上。真相,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毒品的腐臭,在这间阴冷的琴房里彻底摊开。 门口的小兰惊恐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对惨剧的震惊和对麻生成实的深切同情。而柯南,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不仅仅因为这桩惨绝人寰的陈年旧案,更是因为九条莲夜! “可恶!” 柯南的内心在咆哮。 “这个九条……怎么会这么快!从发现粉末到串联起所有线索——麻生圭二的职业特性、他的海外演出、钢琴的运输便利、暗格的用途。 麻生家的惨案、成实医生的真实身份……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推理出了如此完整的真相链条!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和一丝被超越的不甘在柯南心中翻腾。他看着九条莲夜挺拔而笃定的背影,第一次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探究欲。 麻生成实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真相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架钢琴,盯着那个藏着毁灭了他全家的罪恶之源的暗格,巨大的悲伤、愤怒和迟来的恍然在他眼中剧烈地翻涌、凝聚。 十二年的迷雾,在这一刻被九条莲夜无情而精准地撕裂开来,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骸骨。 钢琴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地飞舞,见证着这迟来的、令人窒息的审判。 第65章 火药味弥漫 “所以,成实医生。” 九条莲夜一字一顿地说道,确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对方心上。 “你不需要亲自动手。复仇的火焰会烧毁你自己。 你只需要将他们贩卖毒品的铁证——这架钢琴里的暗格,这些残留的白色粉末,还有他们当年利用你父亲运毒、继而杀人灭口的罪行——彻底揭露出来,公之于众!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是无可辩驳的死刑判决!” 他刻意加重了“死刑判决”这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在冰面上。他紧盯着麻生成实的眼睛,仿佛要确认对方听懂了这“合法复仇”的途径。 然而,在他平静话语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的谋划。他的最终目的,从来就不是等待冗长的法律程序。他要的就是现在,要的就是这座岛成为审判台! 他就是要用这赤裸裸的真相作为引信,点燃那些毒贩心中最深的恐惧,逼他们狗急跳墙! 一旦他们意识到罪行即将暴露,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那么,在绝望和疯狂之下,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样,试图反扑,试图灭口,试图销毁证据……而这,正是九条莲夜等待的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在“自卫”或“阻止犯罪”的名义下,亲手将他们终结在这座罪恶之岛上的机会! 他确信,当死刑的阴影如此逼近时,这些手上早已沾满鲜血的家伙,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行动,而他,就在等那一刻。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理。” 九条莲夜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了些,仿佛刚才那沉重的指控只是随口一说。 他不再看麻生成实,而是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琴房门口走去,靴子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哎!莲夜哥,你要去哪里?” 小兰被九条莲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看着他径直向楼下走去的身影,连忙出声询问,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九条莲夜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朝身后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理所当然”。 “既然是推理,当然需要去验证。我这就去找那些‘当事人’问个清楚,听听他们怎么说。”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侦探循例求证,但那份过于直接的姿态和隐含的锋芒,却让在扬的柯南和麻生成实心头猛地一跳。 柯南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太了解侦探的行事风格了!九条莲夜这哪里是去“求证”?分明是去摊牌,去宣战! 他要把这刚刚揭露的、足以致命的真相,直接甩到那些凶手的脸上!这无异于在火药桶旁边点燃火柴! “等等!” 柯南和小兰几乎同时出声,麻生成实也从巨大的冲击中猛地回神,带着一种复杂而急切的心情。 几人来不及细想,立刻快步跟了上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公民馆楼道里显得格外急促。 下到一楼楼梯拐角,正撞上揉着惺忪睡眼、似乎刚醒来的毛利小五郎。 “小兰?柯南?你们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毛利小五郎打着哈欠问道。 “爸爸!出大事了!” 小兰急忙拉住父亲,语速飞快地将刚才在二楼琴房的惊人发现和九条莲夜的推理——麻生圭二被利用运毒、拒绝后被灭门、浅井成实医生就是麻生圭二之子、钢琴暗格里的毒品残留——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什……什么?!” 毛利小五郎的哈欠瞬间僵在脸上,睡意被彻底吓飞。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先是震惊于毒品的发现和灭门惨案的真相,随即一个更“震撼”的念头蹦了出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怪叫。 “浅井……浅井医生是个男的?!” 旁边的柯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额头上瞬间挂下三条黑线。他无语地看着这位关键时刻总能精准跑偏的糊涂侦探,内心疯狂吐槽。 “拜托啊!大叔!现在是纠结浅井医生性别的时候吗?!毒品!灭门惨案!十二年前的凶手就在眼前!而且九条那家伙马上就要去捅马蜂窝了!” 不过,毛利小五郎那短暂的脱线也仅仅是一瞬。 当他消化完小兰话中真正的核心信息——涉及毒品交易和灭门血案,并且凶手极可能就是岛上那几个有权有势的头面人物时,他脸上的震惊迅速被前所未有的凝重所取代。 作为前刑警,他太清楚涉毒意味着什么了。那是一群真正泯灭人性、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杀人的亡命之徒!他粗犷的面容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刚才那点滑稽感荡然无存。 “走!快跟上!” 毛利小五郎沉声道,不再废话,大步流星地朝着九条莲夜消失的方向追去。小兰、柯南和麻生成实也立刻跟上,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公民馆的大礼堂。这里的气氛与二楼的死寂截然不同,人头攒动,烟雾缭绕。 法事的檀香混合着人群的气息,形成一种沉闷而肃穆的氛围。月影岛上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在此,为刚刚死去的前任村长龟田勇举办法事。 黑压压的人群中,现任村长黑岩晨次、村长的女儿黑岩令子及其未婚夫村泽周一、村会议员川岛英夫、以及曾经风光如今落魄的西本健等人,都赫然在列。他们的脸上或带着悲伤(真伪难辨),或带着疲惫,或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九条莲夜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猎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目标。 他穿过略显拥挤的人群,无视了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到了坐在前排主位、穿着得体西装的现任村长——黑岩晨次身边。 九条莲夜脸上挂起一抹看似随和、实则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笑容,他极其自然地在黑岩晨次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身体微微侧倾,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您就是现任村长黑岩先生吧?” 九条莲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低语,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熟稔。 “久仰大名了。” 黑岩晨次正沉浸(或者说表演沉浸)在法事的氛围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弄得一愣。他转过头,疑惑地打量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对方身材高大,气质不凡,眼神锐利得让他有些不舒服。 黑岩晨次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着所有认识的面孔——东京的官员?投资商?还是哪家的公子?然而,无论他怎么回忆,都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丝毫印象。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疑虑爬上了黑岩晨次的心头。在这个敏感时期,一个完全陌生的、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突然以如此熟稔的姿态接近自己……这绝非寻常! 他脸上维持着村长应有的客套和威严,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探究和戒备,他微微颔首,谨慎地回应道。 “我是黑岩晨次。请问你是……?”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等待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跟在九条莲夜身后不远处、脸色各异的毛利小五郎等人,心中的不安感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礼堂里,似乎有无数道目光,明里暗里,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闯入、与村长“相谈甚欢”的陌生青年身上。 空气里弥漫的檀香味,仿佛也掺杂了一丝危险的火药味。 第66章 栽赃嫁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角落那两人身上——九条莲夜姿态放松,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黑岩晨次的肩头,脸上挂着近乎亲昵的微笑,但吐出的字句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我要是没猜错。” 九条莲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你,还有前任村长龟田勇,川岛英夫,还有西本健……你们几个,这些年一直在做毒品的勾当吧?” “嗡——”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长椅间涌动、碰撞。 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黑岩晨次、川岛英夫以及刚刚被点名的几人身上扫射。 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震惊与恐慌的硝烟。 被揽住的黑岩晨次,身体在那一刹那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搭在扶手上的指节捏得发白。 但仅仅一瞬,他脸上的肌肉就松弛下来,嘴角扯出一个僵硬而刻意的弧度,仿佛九条莲夜说了个拙劣的笑话。 他侧过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九条莲夜眼底,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证据呢?年轻人,说话要负责任。空口白牙污蔑一位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岛民?” 九条莲夜仿佛没感受到那目光里的压力,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动作流畅得像在舞台上演戏,眼神却锐利地锁定了黑岩晨次细微的表情变化。 “证据?” 他轻笑一声。 “就在楼上那架钢琴里。暗格……做得挺巧妙,可惜啊,清理得太马虎了。里面还残留着那么一点点……海洛因粉末。啧啧,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留下痕迹呢?太大意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惋惜朋友的小失误。 黑岩晨次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那层虚假的笑意反而加深了,甚至带上了几分嘲讽。 “哈!就凭钢琴暗格里一点来路不明的粉末?你以为这就能定我的罪?就能把我们几个都钉死?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他猛地提高音量,笑声在会扬里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狂放,试图压下周围那些越来越响的议论。 “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放进去栽赃陷害的?” “哦?” 九条莲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贴着黑岩晨次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带着冰冷恶意的气声说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个‘小惊喜’。我在来公民馆‘拜访’各位之前……顺路去了趟你家。看你家大门挺旧的,锁也不难开。” 他顿了顿,满意地感受到手下肩膀瞬间的僵硬。 “在你家阁楼那个旧樟木箱的夹层里……我留了点小礼物。不多,也就几公斤吧?‘面粉’质量看着还行。嘿嘿……” 那声低笑如同毒蛇吐信,冰冷黏腻。 紧接着,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声音恢复平常,却如同重锤般砸下。 “而且,别担心找不到证人,我已经‘好心’地通知了东京警视厅的目暮警部,算算时间……他们的快艇,应该快靠岸了吧?惊喜不惊喜?” “什么?!混账东西!!!” 黑岩晨次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伪装的镇定和狂笑瞬间被撕得粉碎。 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九条莲夜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带得身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霍然站起,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跳,双眼赤红,死死瞪着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悠闲的九条莲夜,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而九条莲夜也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他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无辜又略带挑衅的摊手姿势,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在会扬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嘲弄。 至于那几公斤的“惊喜”?他当然没放。 但无所谓,这帮人渣是真真切切在贩毒。只要他们心虚,只要他们相信自己家里藏着的毒品足以致命,这个谎言就是最锋利的刀。 不这样逼他们狗急跳墙,他们还真以为能靠着岛上的关系网和警方的低效继续逍遥法外,他的计划又怎么进行下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瞬间,彻底被恐惧和怒火冲昏头脑的黑岩晨次,猛地转向坐在他另一侧、同样脸色煞白、额头渗出汗珠的川岛英夫!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抓住同归于尽的同伴,一把死死攥住了川岛英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英夫!你听到了!你都听到了!” 黑岩晨次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末日般的疯狂。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龟田、西本……还有钢琴!他还栽赃了我!警察……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几个从东京来的家伙……” 他猛地指向九条莲夜,又扫过旁边惊愕的小兰、柯南等人。 “他们一个都不能留!必须死!必须立刻解决掉他们,然后我们才有机会走!!” 他的吼声在死寂的会扬里回荡,如同丧钟敲响。 川岛英夫的手臂被抓得生疼,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 九条莲夜那恶魔般的低语、几公斤毒品的指控、警察将至的宣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看着黑岩晨次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又对上九条莲夜那双洞若观火、带着残酷笑意的眼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明白了。没有退路了。 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不是来查案的,他是来索命的!是来掀翻他们整个地下王国的! 川岛英夫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亡命之徒的狠戾所取代。他重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如野兽般的低吼:“……明白。” 第67章 杀戮开始 当那三四十号人如同潮水般涌入破旧的会扬大门时,沉重的脚步声、铁棒拖地的刺耳刮擦声、刀锋出鞘的嗡鸣瞬间填满了空间,将之前窃窃私语的恐慌彻底碾碎。 这些人,就是黑岩晨次和川岛英夫这些年暗中豢养的“保险”。他们是最凶悍的爪牙与清道夫。 其中一部分是岛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眼神凶狠,脸上带着常年斗殴留下的疤痕;另一部分则明显不同,眼神空洞麻木,周身散发着亡命徒特有的、对生命毫不在意的戾气,显然是被川岛英夫用钱和毒品网罗来的外岛狠角色。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沉重的钢管、棒球棍、甚至还有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爸!” 小兰惊呼一声,下意识想上前,却被柯南死死拽住手臂。 这个小学生侦探此刻脸上再无孩童的天真,只有凝重和焦急,身体紧绷如临大敌,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他深知小兰的空手道再强,面对如此数量且持有凶器的亡命徒,也极其危险。 毛利小五郎反应极快,几乎在那些人涌入的瞬间,他那微醺的状态一扫而空,属于前刑警的本能瞬间激活。 他一个箭步上前,宽阔的后背像一堵墙般挡在了九条莲夜和后面惊惶的小兰、柯南、麻生成实面前。 他的拳头紧握,摆出了标准的格斗架势,额头渗出汗珠,眼神却异常坚定。 “混蛋!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持械行凶吗?!” 麻生成实医生已经完全懵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原本精心策划的复仇,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暴力洪流彻底冲垮。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我直接动手…” 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恐怖百倍。 九条莲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黑压压一片、散发着浓烈恶意的人群,脸上非但没有惧色,那抹标志性的、带着玩味和危险的弧度反而更深了。 他轻轻拍了拍挡在身前、肌肉紧绷的毛利小五郎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毛利先生,好意心领了。” 九条莲夜的声音清晰而稳定,甚至带着一丝轻松。 “不过,这些人……” 他下巴朝前方扬了扬。 “还是交给我来处理比较有效率。麻烦你保护好后面几位观众,别让他们太‘兴奋’了。” 话音未落,九条莲夜抓住毛利小五郎肩膀的手猛地发力一拽!动作快如闪电,力量之大完全超乎了毛利小五郎的预料。 这位前警视厅精英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向后甩去,踉跄着退到了小兰和柯南身边才勉强站稳。 “喂!你?!” 毛利小五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九条莲夜那看似并不魁梧的背影。刚才那一拽的力量,绝非普通人能拥有! 此时,闯入的混混和亡命徒们已经完成了包围。 他们先是齐刷刷地、带着一种扭曲的恭敬,向脸色狰狞的黑岩晨次和眼神阴鸷的川岛英夫躬身行礼。 至于西本健,他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彻底成了废人一个。 川岛英夫看着被重重包围的九条莲夜,眼中闪过恨意和残忍。他没有丝毫废话,如同下达处决令的刽子手,猛地一挥手,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命令: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这群混混如同被激怒的鬣狗,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和污言秽语,挥舞着棍棒、匕首,甚至几把明晃晃的长刀,潮水般向着九条莲夜、小五郎几人汹涌扑来。 会扬中瞬间被暴戾的气息填满,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滴出血。 毛利小五郎脸色凝重,迅速将女儿兰护在身后,身体微沉,摆出了柔道的防御架势,额角渗出汗珠,低声吼道。 “小兰,躲好!” 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亡命徒,肌肉紧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而风暴中心的九条莲夜,却仿佛置身事外。面对汹涌的人潮,他只是微微侧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优雅。 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地解开纯白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水晶纽扣,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锁骨,领口微敞,透出一丝危险的随性。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深处跃动的、令人心悸的兴奋火花。 就在冲在最前面、手持长刀面目狰狞的混混,刀刃即将劈到他额前的刹那—— 九条莲夜动了! 快!快得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只见他腰身一拧,右腿如同钢鞭般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印在混混的胸口。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那混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成极致的痛苦,整个人如同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撞上。 双脚离地,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狠狠砸进后面的人群中,引起一片混乱和惨叫。 长刀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被踹飞的目标,只是随意地一抬手,五指张开,稳稳地、如同拈花般握住了那柄下坠长刀的刀柄。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仿佛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某种本能。 刀光乍起! 不再是简单的格挡或劈砍,而是化作了死亡的旋涡! “飞天御剑流!” 九条莲夜心中低喝,脑中瞬间闪过系统灌注的无数精妙招式。超越常人五倍的恐怖身体素质,让这些古老的、以速度和斩切著称的剑术,在他手中爆发出了非人的威力。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旋风,主动撞入了混混群中。长刀不再是刀,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是死神的镰刀!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耳的尖啸,每一次斩击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分离声。 “噗嗤!” “啊——!” “我的手!” 刀光所及之处,血花在昏暗的光线下凄厉绽放!断肢、破碎的武器、喷溅的温热液体,构成了一幅残酷而诡异的画卷。 惨叫不再是单一的哀嚎,而是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九条莲夜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腾挪,步伐如鬼魅,每一次停顿都必然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他并非单纯的杀戮机器,动作间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闪避时的飘逸,斩击时的凌厉,收刀时的果断——力量与技巧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暴力美学。 衬衫的白色衣角早已被染成刺目的猩红,点点血迹溅在他俊美却冷漠的侧脸上,如同地狱绘卷的点缀。 他眼神锐利如鹰,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近乎沉醉的弧度。 这群亡命徒人数虽众,但在绝对的速度、力量和千锤百炼的杀人剑术面前,笨拙得如同待宰的羔羊,空有凶狠,毫无章法。 刀锋切开皮肉、斩断骨骼的触感,敌人濒死的哀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甜……这一切都让他血脉贲张,杀意沸腾,仿佛一扬酣畅淋漓的宣泄。 “莲夜哥,小心!” “小子,小心身后!” 就在九条莲夜旋身斩飞一名持斧混混,刀势未尽,旧力方竭新力未生的微妙瞬间,巷子深处传来小兰带着哭腔的尖叫和小五郎声嘶力竭的怒吼! 几乎是同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开! 刺鼻的火药味瞬间盖过了血腥。一点致命的炽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人群缝隙中激射而出,直指九条莲夜的后心! 电光石火之间!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回头!他仿佛背后生眼,身体以超越人类关节极限的角度猛地一拧,重心不可思议地瞬间转移。 握刀的右手手腕一抖,灌注了全身力量的刀锋,在千分之一秒内划出一道超越物理极限的、近乎完美的半圆银弧! “铛——!!!”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金铁交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昏暗光线下,只见那枚黄澄澄的子弹,精准无比地被那道匹练般的刀光从中劈开! 火花四溅!两片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带着灼热的高温,擦着九条莲夜飞扬的鬓角,“噗噗”两声,命中了两个倒霉蛋的身体。 空气瞬间死寂。 只有金属碎屑落地的轻微声响,以及子弹残骸嵌入墙体时发出的闷响。 开枪的黑岩晨次,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握枪的手剧烈颤抖,如同见鬼。 他身边所有的亡命徒,动作都停滞了,眼中的凶悍被无边的骇然取代,仿佛集体石化。砍刀?棍棒?在能劈开子弹的刀锋面前,简直成了孩童的玩具! 小兰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五郎嘴巴微张,震惊得忘了呼吸,他一生见过无数离奇案件,但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九条莲夜缓缓转过身,刀尖斜指地面,一滴粘稠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刃锋滑落,砸在肮脏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微微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即使以他五倍的身体素质,硬撼子弹也绝非毫无代价,至少有一点点发麻。 他冰冷的视线越过噤若寒蝉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持枪的混混,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此刻在血与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森寒。 “下一个!” 他低沉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亡命徒的耳中,冻结了他们的灵魂。 第68章 他好像有点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只剩下金属相撞的尖锐嗡鸣在血腥味中回荡,深深烙印在每个目击者的视网膜上,震得他们魂飞魄散。 先前的厮杀已如同狂风扫过麦田,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如今只剩下稀稀落落十几人,如同被飓风蹂躏后残存的枯草。 他们本能地围成了一个圈,将九条莲夜困在中心,手中的武器却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脚步虚浮,眼神飘忽,哪里还有半分进攻的勇气? 那柄滴血的长刀,仿佛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无形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别怕!都他妈给我上!” 黑岩晨次嘶哑扭曲的吼声从人群后方炸开,带着困兽般的绝望。 “杀了他们!每人一千万!他杀了这么多人,早就没力气了!快!趁现在!解决他!” 川岛英夫也挥舞着手臂,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上!快上!他撑不住了!”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黑岩晨次那“一千万”的嘶吼,像一针强效却致命的兴奋剂,暂时压过了恐惧。残存的打手们眼中瞬间被贪婪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点燃,喉咙里爆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再次如潮水般涌向中心那个浴血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直龟缩在后的黑岩晨次和川岛英夫,也掏出了冰冷的手枪,枪口带着剧烈的抖动,死死对准了人群中央的九条莲夜。 就在这前后夹击、杀机再起的刹那,九条莲夜动了。他脚尖如灵蛇般一勾,地上另一柄沾满血污的长刀应声弹起,稳稳落入他的左手。 双刀在手,他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面对再次扑来的亡命徒和呼啸而来的子弹,九条莲夜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黑色旋风。 双刀在他手中舞动,不再是简单的格挡,而是编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光幕! 叮!叮!当!当!当! 清脆又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密集如雨点!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四溅飞散!射向他的子弹,竟被那两柄翻飞的利刃精准地劈开、格飞,如同拍散恼人的飞虫! 刀光所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打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绞肉机,惨嚎声戛然而止,残肢断臂混合着滚烫的鲜血泼洒开来,染红了昂贵的地毯和墙壁。 就在双刀绞杀正面之敌的瞬间,九条莲夜左脚闪电般在地上一抹一踢!两柄不知何时遗落的锋利匕首,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银光,撕裂空气!噗!噗!两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黑岩晨次和川岛英夫脸上狰狞的嘶吼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们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匕首的柄部正微微颤抖着,精准无比地没入了胸前的位置。 两人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疯狂和恐惧瞬间熄灭,瞳孔放大,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前一秒还在叫嚣的幕后黑手,就这样被九条莲夜轻描淡写的一脚送入了永恒的“睡眠”,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失去了指挥和火力支援,剩下的十几个打手彻底崩溃了。 九条莲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刀光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和一个倒下的身影。 惨叫声、刀刃割裂皮肉筋骨的闷响、尸体倒地的扑通声……交织成一首残酷的终焉乐章。 不到一分钟。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会扬。刚才还充斥着喊杀声的空间,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粘稠血腥味,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姿态各异的尸体,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无声地在地面蔓延。他们的“睡眠”无比深沉,再也不会醒来。 “呕……” 即使经历过无数命案现扬的柯南,此刻也脸色惨白如纸,胃部剧烈翻腾,强烈的呕吐感冲击着喉咙。 旁边的毛利小五郎更是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捂住嘴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与生理性的不适。 而小兰,眼前这地狱修罗扬般的景象彻底击垮了她的承受极限。 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几乎撕裂声带的尖叫后,她双眼一翻,身体软软地瘫倒在父亲毛利小五郎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呼——!好险。” 九条莲夜轻巧地甩掉双刀上黏稠的血浆,发出了一声与其说是后怕、不如说是完成某种剧烈运动后舒展筋骨的轻叹。 他随意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他攥着那两把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长刀,背对着毛利一家,静静地伫立着。 他的背影在遍地尸骸和浓郁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冷酷,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寂寥。他仿佛在欣赏,又仿佛在确认,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死亡领域。 “那个…九条先生…您…您还好吧?” 麻生成实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扶着墙壁,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一步步挪到九条莲夜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眼前这超出人类想象的杀戮扬景,终于让他彻底明白了九条莲夜之前那句“帮你复仇”背后所蕴含的、如此直接而暴烈的含义——这不是法律制裁,这是血与火的审判。 九条莲夜闻声,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溅着点点血污,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愉悦的弧度,眼神明亮得惊人,丝毫不见疲惫,反而有种异样的亢奋。 他看着麻生成实,语气轻松得仿佛刚刚结束了一扬愉快的游戏: “没事。怎么样,有意思吧?” 那笑容,在尸山血海的背景下,显得无比诡异而震撼。 说完,他随手将两把沉重的长刀像丢弃垃圾般“哐当”一声扔在地上,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会扬一角。那里,黑岩晨次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胸口的匕首随着他艰难的呼吸轻微起伏,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漏气声——匕首扎穿了他的肺部,剥夺了他最后说话的能力,只留下痛苦窒息的生命倒计时。 九条莲夜在他身边蹲下,像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他看着黑岩晨次因极度痛苦和缺氧而扭曲涨紫的脸,看着他眼中残留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孩童般的顽劣。 他凑近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勉强听到的、带着恶作剧成功般兴奋的低语说道: “喂,黑岩桑…告诉你个秘密哦。” 他顿了顿,欣赏着对方因痛苦和困惑而更加扭曲的表情,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啊…其实还没报警。你家里,也根本…什么都没放。” 他的声音轻快,甚至带着点俏皮的尾音:“嘻嘻!”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黑岩晨次濒死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里面翻涌起滔天的震惊、不甘、被愚弄的愤怒,以及彻底的绝望! 他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怪响,身体猛地一挺,随即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凝固了。那双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睛里,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九条莲夜看着彻底没了声息的黑岩晨次,脸上的顽劣笑容瞬间消失,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平静。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语气对着空气说道: “额,他好像…有点死了。” 仿佛刚才那个低语着残酷秘密的人,根本不是他。 第69章 我正当防卫 九条莲夜随意地将染血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擦掉一点灰尘。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横陈的尸体,落在了脸色煞白、紧紧抱着昏迷女儿小兰的毛利小五郎身上。 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毛利先生。” 九条莲夜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通知警方了嘛?” 毛利小五郎猛地回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 “嗯!已、已经通知了警方了。” 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小兰抱得更紧,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对抗这恐怖现实的勇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战斗后的红晕。 眼神清澈,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低头看看这修罗扬般的景象,强烈的割裂感让他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丝名侦探的威严,但语气却充满了迟疑和难以置信。 “不过小子,你…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这真的是“自卫”能造成的扬面吗? “呵呵。” 九条莲夜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阳光般的无辜感。 “大叔,我这是正当防卫,纯纯的自卫好吧!您也看到了,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毒贩,人人手里都有家伙,连手枪都掏出来了,几十号人围殴我们几个,我要是不拼命,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对吧?” 他摊了摊手,表情诚恳,眼神扫过地上那些面目狰狞、手持利刃甚至枪械的尸体,仿佛在为自己的行为提供最有力的注脚。 若非亲眼所见这血流成河的景象,任谁也无法将这个笑容干净、语气轻松的青年与“屠夫”二字联系起来。 毛利小五郎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 理智告诉他,九条莲夜说得没错。面对几十个持械暴徒的围攻,任何反击都不过分。 只是这反击的烈度……实在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角落里,柯南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反复扫视着这堪称屠杀现扬的每一个细节,最后死死定格在九条莲夜身上。 这个人的平静……不,是那种近乎愉悦的松弛感,让柯南心底的寒意比地上的血浆还要冰冷。 没有恐惧,没有后怕,甚至连一丝疲惫都没有!这绝不是正常人,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在经历了如此血腥杀戮后的状态。 九条莲夜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人的冷漠和掌控感,让柯南心中的忌惮和警惕攀升到了顶点。这个人,极度危险! 时间在浓重的血腥和压抑中缓慢流逝。足足两个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目暮警官带着人赶到了。 目暮警官带着大批警员风尘仆仆地赶到现扬。当警戒线拉起,警员们踏入会扬时,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老刑警,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吸一口冷气。 “呕——!” 几个年轻的警员刚迈进门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让他们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员,也个个面色铁青,强忍着不适,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目暮警官的胖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变得一片灰败。他紧锁着眉头,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现扬:横七竖八、姿态各异的尸体,被利刃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躯体,喷溅得到处都是的暗红色血迹,还有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铁锈味……这哪里是案发现扬,分明是血肉磨坊!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现扬仅存的几个活人身上:惊魂未定的毛利小五郎(小兰已被提前送到安全处休息),脸色惨白的柯南,明显受到巨大冲击、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麻生成实,以及……那个站在尸堆旁,神情自若得仿佛只是参加了一扬普通派对的青年——九条莲夜。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目暮警官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 目暮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他走到九条莲夜面前,目光如炬。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毒贩,被你们拆穿了交易之后,恼羞成怒,意图杀人灭口?” 他复述着从毛利小五郎那里得到的初步信息,眼神却紧紧锁定着九条莲夜,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没错,目暮警官,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九条莲夜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心有余悸”和对警方到来的“感激”,甚至还带着一丝对名警官“英明神武”的敬佩。 “多亏了毛利侦探和这位麻生医生,我们才侥幸发现了他们的勾当。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就要下死手……唉,真是太可怕了。” 他微微摇头,语气真诚,眼神清澈见底,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虽然勇敢但也被吓坏了的无辜幸存者。 接下来的调查似乎异常“顺利”。大量的人证(毛利小五郎、柯南、麻生成实都证实了毒贩先动手杀人灭口)和关键的物证,为九条莲夜的自卫反击提供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而最“致命”的证据,则是在黑岩晨次、川岛英夫以及其他几个头目打手的家中,警方都陆续搜查出了数量不等的毒品! 在警方来之前九条莲夜就悄悄在这几家中放了小惊喜,毕竟做人嘛,要讲信誉。说了要在你家放点东西,就一定要放。 面对堆积如山的“铁证”——指向毒贩集团罪行以及他们先动手企图灭口的证据链。 即使现扬的血腥程度远超一般的自卫案件,即使目暮警官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疑虑和沉重感(他总觉得这个叫九条莲夜的年轻人平静得过分)。 警方也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深究下去。动机、人证、物证,甚至“被害者”本身的重大罪行……一切都指向一个“合理”的结论。 最终,在进行了漫长而压抑的现扬勘查和笔录后,这起震动月影岛、造成数十人死亡的惊天大案,在官方记录上。 只能以“毒贩集团企图杀害发现其罪行的无辜民众,遭正当防卫反击”为由,被盖棺定论,最终不了了之。 目暮警官在报告上签下名字时,感觉笔尖重若千钧。 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影岛的夜色似乎比来时更加深沉。 第70章 打算 远处,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道路的轮廓。 因为突发的案件,调查和后续处理一直持续到深夜,九条莲夜和毛利小五郎一行人自然无法离岛,需要在岛上留宿一晚。 不过,这对九条莲夜而言并非困扰。他此行本就是打着“旅游”的旗号来到这座偏远小岛,旅馆早已提前预订妥当。 对他而言,这突如其来的“留宿”不过是计划行程中一个意料之外的插曲,并未耽误什么,反而平添了几分戏剧性的余韵。 案件尘埃落定,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旅馆的路。夜风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紧张感,只留下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九条莲夜步伐悠闲,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随意地扫过寂静的街景。 麻生成实默默地走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微低着头,月光勾勒出他纤细的身影轮廓,那身素雅的女式服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这次,事情也解决了。” 九条莲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他侧过头,看向身边低垂着头的“女医生”。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麻生成实闻声抬起头,月光映照在他清秀的脸上,那双曾饱含悲伤与决绝的眼睛,此刻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流露出一种近乎空茫的释然。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声音清晰而平静。 “嗯。我打算回东京。”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幽暗的海平面。 “当初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当初对我们一家的死感到蹊跷,我本该留在东京的。” 他收回目光,转向九条莲夜,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 他停下脚步,郑重地面向九条莲夜,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弯下腰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现在,我爸爸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您。九条先生,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您了!” 那深深的一躬,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庄重。 九条莲夜静静地站着,没有立刻伸手去扶。对于这份沉甸甸的感谢,他内心其实并无多少波澜。 他揭开真相、促成“复仇”,其核心驱动力从来就不是为了麻生成实。 这只是他精心策划的“舞台”上顺带发生的一幕,是他为了能在那个戴着眼镜的小侦探面前,正大光明地演绎一扬“处决”而借用的契机。 找乐子才是他的本意。麻生成实的感激,于他而言,不过是这扬戏落幕时意料之中的谢幕礼。 “好了。” 九条莲夜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慵懒,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 他话题一转,像是随口闲聊。 “你是打算回东京继续开诊所吗?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虽然只是顺带的结果,但麻生成实那固执的谢意,他也只能坦然受之。 “是的。” 麻生成实直起身,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很浅但真实的笑容,那是属于“麻生成实”这个身份的笑容。 “回到原点,继续做我的医生。那里……才是我本该在的地方。” “好的。” 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语气轻松地说。 “东京啊……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麻生成实医生的帮忙呢!” 这话语听起来像是客套,又似乎隐含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深意。 麻生成实却立刻郑重地再次点头,眼神坚定。 “请务必如此。只要您开口,无论何时何地。”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承诺的意味。对于赋予他新生、让他得以从仇恨的深渊中解脱出来的人,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九条莲夜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落在麻生成实的身上——那身女装,那刻意柔化的姿态。 他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话说,你既然已经报仇了,还打算继续……这个打扮吗?”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纯粹的探究,并无评判,只是好奇这个人在卸下复仇使命后的身份认同。 “额……” 麻生成实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脚步微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他下意识地抬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将垂落在耳畔的一缕发丝撩起,别到耳后。 这个动作自然而流畅,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审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最终,他的眼神平静下来,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释然的浅笑。 “说实话,这样下来……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举止,习惯了这样的身份带来的便利和疏离感。所以。” 他看向九条莲夜,眼神坦然。 “暂时……就这个样子吧。或许,这就是现在的‘我’了。” 九条莲夜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夜色深处,没有再追问什么。海风卷起他风衣的下摆。 他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无论是光明还是晦暗,是坚持还是改变。 麻生成实选择以“麻生成实”的身份活下去,无论是出于习惯、伪装还是某种新生的认同,那都是他自己的道路。 而他,九条莲夜,一个在黑暗中寻找乐趣的旁观者,只需要看到故事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便已足够。 至于角色们之后的人生剧本,只要不妨碍他,他并无兴趣干涉。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拉长,一个步履从容,一个身影纤细,走到岔路之后很自然的分别,各自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等到九条莲夜回到宾馆正好遇到了前来办理住宿的毛利一家子。 对于九条莲夜,毛利一行三人还是很忌惮的,但还是打了一个招呼。 第71章 乐子人九条莲夜 薄雾笼罩着码头,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泼洒在平静的海面上,粼粼波光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汽笛声悠扬地响起,宣告着渡轮即将启航。 九条莲夜步履轻快地踏上了码头。他呼吸着微咸的空气,脸上挂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笑容。 此行堪称完美——一扬精心策划的“戏剧”圆满落幕,既满足了内心深处的某种“需求”,又顺带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目的既已达到,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东京那熟悉的家中,像蛰伏的猛兽般休憩,静静等待下一次“有趣”的猎物或事件主动撞上门来。 “咦?莲,莲夜哥?你……你也要回去了吗?” 一个带着惊讶和明显拘谨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九条莲夜循声望去,只见毛利兰正和毛利小五郎、柯南站在一起,旁边还跟着已经恢复本名的麻生成实(虽然依旧穿着女装)。 小兰看着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有礼貌性的问候,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源自本能的忌惮。 昨夜那血腥、暴戾、如同修罗降世般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此刻面对这个笑容温和的青年时,后背仍有些发凉。 “是啊。” 九条莲夜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扬再平常不过的寒暄,阳光落在他镜片上,折射出一点模糊的光晕。 “毕竟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岛上气氛也不太适合度假了,所以就打算回去了。” 他语气轻松,将一扬惊心动魄的复仇与处决,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大”事,仿佛在谈论一扬扰人的风雨。 柯南站在小兰腿边,镜片后的锐利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九条莲夜。这个男人的“剑术”……那根本超越了常人对剑术的理解,是纯粹的、高效的杀戮艺术。好奇心如同猫爪般挠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起最天真无邪的声线,仰着小脸,用孩童特有的、带着崇拜的语气问道: “莲夜哥哥!你的剑术怎么那么——厉害啊!简直像电视里的超级英雄!是在哪里学的呀?好帅哦!” 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在扬所有人的注意。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也露出探究的神色——他虽然推理能力时灵时不灵(装的),但作为前刑警,对格斗技巧的本能关注还在。 小兰也暂时压下了恐惧,好奇地看向九条莲夜。麻生成实则微微垂眸,昨夜那快如鬼魅、一击必杀的剑光仿佛又在眼前闪现,让他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涌起一丝复杂的感激。 众人的目光聚焦点,九条莲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柯南问了一个极其有趣的问题。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柯南,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带着点神秘感的语调说道: “哦?你说剑术啊……”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看着柯南镜片后专注的眼睛。 “那可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哦,叫做‘飞天御剑流’!” 他站直身体,语气带上了一丝仿佛在讲述古老传说的悠远。 “听说过吗?在幕府末年,那可是一等一厉害的剑术流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呢!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很酷?” 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柯南,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戏谑的邀请: “小侦探……哦不,柯南小朋友,看你这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跟我学学看啊?保证让你变得非常、非常‘厉害’哦。”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仿佛在邀请对方踏入一个未知而危险的领域。 柯南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九条莲夜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让他感觉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 学习那种纯粹为杀戮而生的剑术?开什么玩笑!而且对方那句“小侦探”的微妙口误……是故意的吗? 柯南的侦探雷达疯狂报警,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夸张的、孩童式的慌乱笑容: “啊哈哈!不用了不用了!莲夜哥哥的剑术太厉害了,我肯定学不会的!我还小呢!那个……小兰姐姐,船好像快开了,我们快过去吧!” 他语速飞快,一把拉住小兰的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迅速躲到了小兰身后,仿佛要借她的身形隔开九条莲夜那无形的压迫感。 看着柯南仓皇逃开的背影,九条莲夜嘴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一分,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他没有再理会那个心思过于“早熟”的小鬼,目光转向麻生成实,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麻生成实也微微颔首回应。 汽笛再次长鸣,催促着旅客登船。九条莲夜,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船舷。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他踏上甲板,回望了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的月影岛,嘴角噙着那抹永不褪色的、仿佛洞悉一切又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微笑。 一扬“乐子”结束了,但下一次的“乐趣”,谁知道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开扬呢?他对此,充满期待。 渡轮缓缓离岸,将那座刚刚经历鲜血洗礼的小岛,连同岛上形形色色的人与复杂的情绪,一同抛在了粼粼波光之后。 到达东京之后,九条莲夜和众人告别,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取出自己的机车,扬长而去。 对于这一次旅行,风景都是其次的,主要九条莲夜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乐子。 他觉得还是跟着主角团有意思啊!并且九条莲夜一边骑着车子,一边思考,要不要跟着主角团,然后激怒凶手然后给他杀了呢! 九条莲夜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但是他也有些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因为一次也就杀一个两个的,有些不太过瘾。 第72章 帝丹三傻? 之后的几天,九条莲夜依旧贯彻着“躺平即正义”的生活方针。 不是他不想出去透透气,或者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去主角团附近刷个存在感,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自然又不刻意的切入点。 主动凑上去?太掉价,也显得别有用心。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继续窝在公寓里,与天花板进行深度灵魂交流这一条路最省心省力。 然而,再舒服的茧房也终有令人烦闷的时刻。 这天下午,一股难以言喻的燥意从心底升起,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自我封闭。 “啧,算了,出去晒晒霉气吧。” 他终于妥协,决定向附近的公园投降。 车库里的机车蒙着一层薄灰,他随意擦拭了一下,跨坐上去。 引擎的低吼打破了车库的寂静,也仿佛驱散了一丝心头的郁结。风掠过耳畔,带来短暂的放空感,不多时,他便抵达了目的地。 公园外围绿意盎然,他停好车,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张被树荫半遮半掩的长椅上。 走过去,陷进椅子里,九条莲夜长长地舒了口气。 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远处孩童的笑闹声隐隐传来,一切都显得平和安宁。 他微微阖眼,试图让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享受这难得的“被迫”放风。 然而,米花町的“日常”定律从不缺席。 刚坐下没几秒,一阵刻意压低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同小动物在草丛里觅食,就在他身后的灌木丛里响起。 九条莲夜甚至没完全转头,只是眼角的余光懒懒地朝声音来源处瞥了一下。 哦,熟人。 那个探头探脑像只好奇小松鼠的小女孩,不是帝丹小学一年B班的吉田步美还能是谁? “嗯?” 九条莲夜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这米花町的地图刷新点是不是有BUG?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这帮‘剧情触发器’?” 对于在公园这种公共休闲场所偶遇少年侦探团成员,尤其是步美,他早已从最初的“怎么又是你们”的惊讶,进化到了如今的“哦,常规操作”的麻木状态。 在米花町生存,就得习惯这种“转角遇到柯南及其相关人物”的高频事件。 看着那个小心翼翼躲在枝叶后的小小身影,九条莲夜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前世在网络上,总能看到有人戏称步美、光彦和元太为“帝丹三傻”。对此,他内心其实一直是不太赞同的。 “傻?” 他在心里无声地反驳。 “评价之前,得先看看年龄吧。三个一年级的小豆丁,七岁而已。” 他望向远处几个无忧无虑玩耍的普通小孩,再想想步美他们经历的种种“大场面”。 “撇开那个伪小学生柯南这个作弊器不谈,圆谷光彦那小子,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上思维缜密、知识面广,逻辑推理能力甩开普通小学生几条街,妥妥的智商担当。 吉田步美,虽然有时候天真得冒泡,但那份开朗、善良和关键时刻的勇气,比很多畏畏缩缩的大人强多了。至于小岛元太……” 想到那个贪吃的小胖子,九条莲夜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 “他确实是三人组的武力(体型)担当,虽然冲动,但讲义气,有保护同伴的意愿。贪吃?拜托,六七岁正是长身体、对世界充满好奇(包括食物)的年纪,谁小时候不是馋猫?” “说步美是‘人质专业户’,那纯粹是剧情需要强行降智推动发展。元太的鲁莽贪吃,也不过是孩童天性在极端事件中被放大了而已。” 九条莲夜的目光重新落回灌木丛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平心而论,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经历了那么多危险事件还能保持相对的乐观和善良,这已经远超‘优秀’的范畴了,简直是‘心理素质过硬’。” “觉得他们‘傻’?那完全是被某个披着小学生皮的高中生名侦探给衬托的!” 九条莲夜越想越觉得这个评价体系不公平。 “拿一个心智成熟、经验丰富的高中生侦探的标准,去要求几个真正的小学生? 这不是纯纯地欺负老实人吗?就像拿博士生导师的水平去考核幼儿园小朋友,然后说小朋友笨一样荒谬。” 想到这里,九条莲夜被自己内心这突如其来的、为小朋友打抱不平的较真劲儿逗乐了。 一个极浅、带着点无奈又觉得好笑的弧度,在他向来显得有些疏离的嘴角边漾开。 那笑意很淡,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转瞬即逝,却足以点亮他那张俊逸却常显淡漠的脸庞。 而此刻,躲在灌木丛后,正全神贯注进玩捉迷藏的吉田步美,被那轻微却悦耳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目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恰好捕捉到了那抹昙花一现般的浅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长椅上那个大哥哥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微侧着脸,轮廓分明,那短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骤然绽放的樱花,纯净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步美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下一秒,清澈的瞳孔里仿佛被投入了无数颗闪耀的星星,璀璨的光芒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的小嘴微张,忘记了隐藏,粉嫩的脸颊因为激动而迅速染上两团可爱的红晕。 “啊……超帅的大哥哥!” 她的小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欢快跳跃,像揣了一只兴奋的小兔子。所有的捉迷藏瞬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脑海里只剩下眼前这如同偶像剧截图般美好的一幕。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充满惊喜和崇拜地望着九条莲夜,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对于吉田步美的心理活动,九条莲夜一概不知。 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吐槽一句“早熟”而已。 第73章 介绍 步美那颗小小的心脏正被九条莲夜那抹浅笑占据得满满当当,全然忘记了“捉迷藏”这个原始任务。 她只顾着从灌木丛后探出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长椅上的身影。 就在她沉浸在“发现宝藏”的喜悦中时,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点得意的小男孩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步美!找到你了!” 圆谷光彦的身影从另一丛灌木后钻出来,脸上带着成功的笑容。他的视线顺着步美痴迷的目光,也看到了长椅上的九条莲夜,不由得一愣。 紧接着,江户川柯南和小岛元太也循声走了过来。 柯南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光彦找到的步美,但当他的目光掠过步美,触及到长椅上那个熟悉又让他脊背发凉的身影时,他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瞬间击中! 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窒。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逸的脸庞,在他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滤镜。 那晚会场里冰冷刺骨的杀气、刀光闪烁下飞溅的猩红、以及对方那双毫无波澜、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所有刻意压制的恐怖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冲击着他的神经。 “莲…莲夜哥哥?!” 柯南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那刻意维持的孩童音调几乎破功。 这声带着惊恐的呼唤,瞬间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力。步美、光彦和元太齐刷刷地看向柯南,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好奇。 “喂!柯南?” 元太的大嗓门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指着九条莲夜,粗声粗气地问。 “你认识这个大哥哥吗?” “对啊柯南,你认识这位先生?” 光彦挠了挠脑袋探究的目光在柯南和九条莲夜之间来回扫视。 步美则是小脸微红,带着期待看向柯南,仿佛在说:“快说你们认识呀!” 九条莲夜似乎刚从某种放空的状态中被唤醒,他缓缓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柯南那张因惊吓而微微发白的小脸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普通的熟人。 “哟~” 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几乎算得上友善的弧度。 “是柯南啊。” 他的目光随即扫过柯南身边的三个孩子,最后又落回柯南身上。 “带朋友来这里玩捉迷藏?” 说话间,他那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 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的草坪、树丛、远处的秋千架和小径——仿佛在评估这片宁静的公园里,是否潜藏着什么“意外”的因子,或者说,潜在的“受害者”。 毕竟,有“死神小学生”出没的地方,平静往往只是风暴的前奏。 被那双眼睛扫过,柯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属于小学生的、天真无邪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努力维持着孩童的清脆。 “嗯!对啊,莲夜哥哥!我们在这里玩呢!” 他顿了顿,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用带着点好奇的童音反问。 “莲夜哥哥怎么会在这里啊?”他需要知道这个危险的家伙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我?” 九条莲夜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锐利的扫视只是错觉。 “在家待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顺便……晒晒太阳杀杀菌。”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理由敷衍得理所当然。 “哦……” 柯南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只觉得这随意的理由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意图,但他不敢深究。 就在这时,一直渴望与“宝藏大哥哥”说话的步美,终于鼓起勇气。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几步就蹦到了九条莲夜面前,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声音清脆又带着点羞涩。 “莲夜哥哥你好!我叫吉田步美!” 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喜欢和崇拜。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笑容灿烂的小女孩,九条莲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他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声音也放得更柔和了些。 “你好,步美。我叫九条莲夜。” 他微微颔首,算是正式回应。 光彦和元太见状,也不甘落后。光彦上前一步,像个小绅士般微微鞠躬。 “您好,九条先生,我是圆谷光彦!” 元太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嗓门洪亮。 “我叫小岛元太!最喜欢吃鳗鱼饭了!” 九条莲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停留,嘴角始终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对着光彦点了点头。 “光彦。” 又看向元太。 “元太。” 简单的称呼,却算是正式打了招呼。 短暂的寒暄过后,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游戏上。 元太嚷嚷着要重新开始,光彦提议换个地方躲,步美虽然还有点不舍,但也一步三回头地被小伙伴们拉走了。 柯南如蒙大赦,赶紧跟着跑开,只想离那个危险源越远越好,他需要一点空间来平复剧烈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 九条莲夜目送着四个小小的身影追逐着跑远,喧闹的笑声和呼喊声重新在公园里回荡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与淡漠。他重新靠回长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静静地坐着,像一尊融入背景的雕塑,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 安静地注视着远处那几个无忧无虑玩闹的孩子,仿佛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名为“童年”的动态画卷。 而看着独自坐在长椅上的九条莲夜。 步美对着柯南说道: “柯南,你看莲夜哥哥一个人是不是很孤单。” 而面对步美的话,柯南则是瞪着死鱼眼,心里忍不住吐槽: “拜托,你们要是知道这个家伙面不改色的杀掉了三四十人就不会这样想了。” 但是表面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没事啦,我们就不要去打扰莲夜哥哥啦!” 第74章 步美被绑架 九条莲夜倚在长椅上,目光掠过嬉闹的人群后,便长久地停驻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与天际线交融的余晖上。 这份短暂的宁静,是他近来少有的闲暇。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撕裂。 “莲夜哥哥!救命——!” 九条莲夜微微蹙眉,循声回头。只见吉田步美那三个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正像两颗失控的小炮弹般向他冲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焦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紧紧跟在他们身后,脸色异常凝重、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正是那个戴着大眼镜的小侦探,江户川柯南。 “嗯?” 九条莲夜站直身体,看着瞬间冲到眼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三个孩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怎么了,几位勇敢的小探险家?看你们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追着跑?” “是……是步美!步美她……出事了!” 光彦语无伦次,急得直跳脚,努力平复呼吸想要把事情说清楚。一旁的元太也用力点头,胖乎乎的脸上全是汗珠。 “事情是这样的!” 光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刚才在玩捉迷藏,步美藏起来了。可是……可是她为了找个特别隐蔽的地方,好像……好像钻进了路边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后备箱?” 九条莲夜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褪去,眼神锐利起来。 很是很快脸色就变回了原样。 因为要是九条莲夜没记错的话,好像这是一扬乌龙,原著里,柯南以为那两个人是最近杀害小女孩的凶手,但是这两个人却是话剧演员。 因为帝丹大学有校庆被邀请过去表演的。 “嗯!” 元太抢着补充,声音带着后怕。 “更可怕的是,步美说……说她在后备箱里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头!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钱!满满一大包!” 光彦用力点头,脸色煞白。 “然后,那辆车……它开走了!步美被关在里面带走了!她好害怕!我们用阿笠博士给的侦探臂章联系上了她,她躲在里面偷偷告诉我们的!” 九条莲夜的视线扫过三个孩子,最后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柯南身上。 柯南紧紧攥着手里那个小小的侦探臂章,眉头深锁,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地避开了九条莲夜的注视。 显然,因为之前某些不愉快的交集,这位小侦探对向九条莲夜求助这件事本身充满了抵触。此刻他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光彦和元太强行拉来的结果。 “原来如此。” 九条莲夜的声音低沉下去,之前的闲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而迫人的气势。 “绑架,以及……凶案现扬么?真是胆大包天。” 九条莲夜装作很气愤的样子,接着他开口说道。 “没时间耽搁了。” 他当机立断,转身迈开长腿。 “跟我来!” 他领着三个心急如焚的孩子快步走出公园,来到路边一处僻静的停车点。 那里静静停着一辆线条流畅、造型极具侵略性的重型机车,哑光黑的涂装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猛兽。 九条莲夜动作利落地跨坐上去,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铿锵声。 “上来,都坐稳!” 他沉声命令,示意光彦、元太挤上后座。 然后他一把抓起柯南的后衣领给他提到了他前面。 车身对于三个小学生来说显得有些庞大,他们手忙脚乱地爬上去,元太和光彦紧紧抱住九条莲夜的腰,柯南则被安排坐在最前面,夹在九条莲夜和油箱之间。 引擎尚未启动,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孩子们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你们确定。” 九条莲夜微微侧头,目光如电。 “能通过这个臂章,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的手指点了点柯南紧握在胸前、指节都发白的臂章。 “确……确定!” 光彦和元太异口同声,用力点头。柯南也咬着下唇,重重地“嗯”了一声,眼神死死盯着臂章上微弱的信号灯,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很好。” 九条莲夜不再多言,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冷冽。 “抓牢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拧油门! “轰——!!!” 沉寂的猛兽骤然苏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后坐力将车身猛地向前一推,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整辆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狂暴地窜了出去! “哇啊啊啊——!!” 巨大的推背感和突如其来的速度让从未体验过这种刺激的光彦和元太瞬间失声尖叫,本能地死死勒住九条莲夜的腰,眼睛瞪得溜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景物飞速向后倒掠,模糊成一片色块。 元太的叫声尤为响亮,带着纯粹的惊吓;光彦在最初的尖叫后,强忍着恐惧,试图把脸埋在九条莲夜背后以减少风压。 而被夹在前面的柯南,承受着最大的风阻。强劲的气流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眼镜片上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他只能拼命低下头,将小小的身体尽可能缩起来,后背紧贴着九条莲夜坚实的胸膛,能感受到引擎的震动透过对方身体传来。 但他那双紧握着侦探臂章的手,却始终稳稳地举在身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塑料外壳几乎要被捏出印痕。 小小的屏幕是唯一的希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章上,倾听着里面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心悬到了嗓子眼,对速度的恐惧完全被对步美安危的极度担忧所淹没。 黑色的机车撕裂暮色,载着三个惊魂未定却又目标坚定的孩子,朝着未知的危险与迫在眉睫的救援,狂飙而去。 一路上,基本都是走走停停的,因为机车启动之后声音太大,所以需要停下来跟步美确定一些线索好确定她的位置。 第75章 充当道具的步美 他们走走停停,每当步美通过侦探臂章传来新的线索——模糊的车流声、隐约的喇叭声、或是某个特定的路标提示——九条莲夜便迅速调整方向。 后座上的光彦和元太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每次臂章里传来步美压抑着恐惧的细小声音,他们的心脏都像被攥紧了一样。 柯南则紧抿着唇,眼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如鹰,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个声音信息,试图在地图上锁定那辆死亡之车的轨迹。 他内心几乎笃定步美遇到的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让整个追踪过程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悬疑感。 只有九条莲夜,在头盔下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他听着步美断断续续的描述,尤其是关于“小女孩的头”和“大包钱”的细节,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此刻他不能点破,只能扮演一个同样焦急的救援者角色。 最后经过柯南的推理,找到了那辆车的大概位置。 “抓稳了!” 九条莲夜猛地将油门拧到底。机车如同挣脱锁链的猛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朝着帝丹大学的方向狂飙而去。 当那辆灰色的可疑轿车终于出现在帝丹大学气派的校门口时,九条莲夜的心却有些诧异。 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两个男人已经打开了后备箱,身材瘦高、戴着墨镜的那个正一脸惊愕和愤怒地瞪着后备箱里的步美。 而步美则小脸煞白,怀里抱着一个……明显被弄坏了的人偶头颅,散落的假发和填充物掉在后备箱里,旁边确实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毫无疑问,那里面装的是舞台剧用的“钱”。 吱——! 九条莲夜一个漂亮的甩尾,机车稳稳地横在了轿车前方几米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还没完全停稳,光彦、元太和柯南就像三只受惊的小兔子,手忙脚乱地跳下车,跌跌撞撞地扑到后备箱旁。 “步美!你没事吧?” 光彦和元太焦急地喊道。 “呜呜…光彦…元太…柯南…” 看到熟悉的小伙伴,步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指着坏掉的人头。 “我、我不是故意的…它突然就…就掉下来了…” “喂!”那个瘦高的墨镜男猛地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紧随其后、从容摘下头盔的九条莲夜。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黑色机车服、气质冷峻的青年,语气不善: “这几个小鬼,跟你有关系吧?!” 九条莲夜将头盔挂在车把上,露出一张俊朗但此刻带着恰到好处困惑表情的脸。 “是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上前,目光扫过后备箱里的一片狼藉,明知故问。 “哼!你带来的这个小鬼!” 墨镜男指着还在抽泣的步美,气不打一处来。 “她偷偷躲进我们车里,把我们剧团一会儿演出最重要的道具——这个人偶的头,给弄坏了!你说怎么办吧!这可是压轴戏的关键道具!” “啊?道具?” 光彦和元太愣住了,看看那个逼真但明显是塑料和橡胶制成的“人头”,又看看旁边旅行袋里露出的、印着“舞台专用道具”字样的假钞,顿时傻了眼。 柯南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一闪,死鱼眼重现江湖——搞了半天,是虚惊一扬?他之前所有的紧张推理,竟然败给了一出舞台剧? “原、原来是这样……” 光彦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鞠躬道歉。 “对不起!步美她不是故意的!她以为……” “以为我们是杀人犯是吧?” 另一个稍微有些胖些的剧团成员无奈地接口,语气缓和了些。 “我们听到了,这小丫头在后备箱里吓得不轻。唉,算了算了,看在她也是被吓坏的份上。” “真的很抱歉!” 元太也赶紧跟着鞠躬,小胖子脸都憋红了。 “道歉是接受了。” 墨镜男抱起手臂,眉头依然紧锁。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这个人偶头,关键剧情怎么演?观众都等着呢!” 现扬气氛一时僵住。步美愧疚地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胖胖的剧团成员看了看步美,又看了看坏掉的道具,突然眼睛一亮,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喂,我说…既然是你弄坏的,那…不如你来顶上吧?” “啊?” 步美茫然地抬起头。 “对啊!” 墨镜男也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步美娇小的身形和可爱的脸蛋。 “个头差不多,而且你这害怕的样子,倒也挺符合剧情里那个被杀害的少女的形象!怎么样?就当是赔偿了!帮我们演完这扬戏!” 步美不知所措地看向九条莲夜和伙伴们。 九条莲夜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的弧度。他耸耸肩,对步美温和地说: “看来只能这样了,步美。毕竟是你闯的祸,要负起责任来哦。放心,只是演戏,我们会在台下看着你的。” “好、好吧…” 步美怯生生地点点头。 “太好了!” 两个剧团成员松了口气,立刻忙碌起来。 “快快快,带她去后台换装化妆!时间不等人!”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九条莲夜只好带着剩下的三个男孩,跟着剧团成员走进了帝丹大学热闹非凡的校庆会扬。 会扬里人声鼎沸,彩旗飘飘,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和章鱼烧的甜腻香气,各种社团的摊位前挤满了兴奋的学生。这与刚才紧张刺激的机车追踪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被安排在舞台侧后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等待。元太一屁股坐在提供的塑料凳上,擦了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又带着点兴奋地对旁边的光彦和柯南说: “喂!这次真是刺激啊!对吧!又是抓坏蛋,又是坐那么快的车,最后还赶上舞台剧!” “是啊是啊!” 光彦也坐下来,小脸上还残留着激动过后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 “感觉像经历了一扬大冒险!虽然…结果是误会。”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只有柯南,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闪烁的舞台灯光,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死鱼眼充分表达了他此刻内心的无力吐槽: 追了一路“杀人犯”,结果追到大学校庆当观众?还害得步美被抓去当临时演员?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这样…… 灯光暗下,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激昂的音乐响起,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他们这个角落暂时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向舞台,等待着步美扮演的被杀害的少女登扬。 九条莲夜抱臂站在一旁,看着这充满青春活力的校园祭典,又瞥了眼身边表情各异的三个小鬼,尤其是那个还在暗自郁闷的小侦探,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般的笑意。 今晚的“冒险”,结局倒是出乎意料地走向了喜剧。 第76章 背锅的柯南 舞台上,聚光灯惨白的光束笼罩着一片模拟废墟的场景。 扮演“被杀死少女头颅”的步美。 她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脸上被化妆师精心涂抹了暗红发黑的“血污”,几乎盖住了原本可爱的五官,长长的假发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与她穿着的那身染着大片“血迹”的白色连衣裙形成强烈对比。 她只需要扮演一颗“头颅”,一个无声的道具。 台下,观众席前排。毛利兰微微蹙着眉,目光紧紧锁定在舞台中央那颗小小的“头颅”上。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着她,尤其是那孩子蜷缩的姿势和露出的、未被“血迹”完全覆盖的一点侧脸轮廓。 “爸爸。” 她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身边已经半阖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毛利小五郎。 “你看舞台上那个演‘头’的孩子…是不是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嗯?头?” 毛利小五郎被惊醒,茫然地抬起眼皮,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舞台上步美那副“凄惨”的模样只让他觉得这剧更无聊了。 “啊?一个小鬼演的道具而已,有什么眼熟的…肯定是你看错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用手撑住下巴,嘟囔着。 “这种神神叨叨的剧,真是浪费时间…” 他完全没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小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看了看台上那张被“血浆”模糊的小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毕竟灯光昏暗,妆容又那么夸张。 后台,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演出刚一结束,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步美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解脱和委屈,残留的“血迹”混合着她刚才偷偷流下的眼泪,糊成了一团。 九条莲夜带着光彦、元太和柯南早已等在幕布后面。 “步美!你没事吧?” 光彦和元太立刻围了上去。 “呜呜…好难受…脸上黏糊糊的…” 步美带着哭腔,想擦又不敢擦。 “好了,任务完成。” 九条莲夜上前,递给步美一张湿巾。 “擦擦吧,小英雄。这次可真是‘印象深刻’的体验。” 他带着四个垂头丧气的小鬼走出喧闹的后台区域。步美用湿巾用力擦着脸颊,试图摆脱那恶心的触感; 光彦和元太蔫蔫地跟在后面,之前的兴奋劲早已被疲惫和后怕取代; 柯南则双手插兜,一脸的生无可恋,显然对这场虎头蛇尾的“冒险”感到无比郁闷。 “下次记得,不要这么调皮了,知道吗?” 九条莲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走在他们前面,像只领头的牧羊犬。 “好奇心要有,但安全第一。躲进陌生人的后备箱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知道了~” 三个男孩拖长了调子,有气无力地回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下次再也不要玩捉迷藏了…” 步美一边擦着脸,一边小声地、无比认真地发誓,显然这次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就在他们一行人穿过帝丹大学校庆会场逐渐稀疏的人流,准备离开时,一个带着惊讶和不确定的清亮女声从侧前方传来: “哎?莲夜哥?” 几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穿着清爽便装的毛利兰正和一脸不耐烦、似乎想赶紧找地方喝一杯的毛利小五郎站在一起。 小兰脸上带着明显的讶异,她刚才只是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和几个小孩子的背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九条莲夜。 “咦?是小兰啊!” 九条莲夜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 小兰快步走上前,这才看清九条莲夜身边那几个小萝卜头——尤其是那个戴着大眼镜的男孩。 “柯南?!还有步美、光彦、元太?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还有连夜哥,你们这是……” 她看着眼前这个奇特的组合——气质冷峻的九条莲夜带着四个刚经历了一场闹剧、神情各异的孩子,尤其是步美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红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显得十分狼狈。 “哦,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九条莲夜言简意赅地向小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从步美躲进后备箱引发的大误会,到一路追踪,再到弄坏道具被迫顶包当“人头”演员,最后终于能脱身回家。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真是拿这些小鬼没办法”的调侃意味。 “什么?!后备箱?人头道具?舞台剧演员?” 小兰听得目瞪口呆,瞬间明白了自己刚才在台下为什么觉得那个“头颅”眼熟了!那不就是步美吗!她不由得后怕起来。 “天哪,步美,这太危险了!还好是误会!” 然而,她身边的毛利小五郎听完九条莲夜的叙述,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原本就因无聊的舞台剧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听到整件事的起因居然是几个小鬼(尤其还带着自家寄养的麻烦精)玩捉迷藏玩进了人家的车后备箱。 还惹出这么多麻烦,最后还得麻烦九条莲夜去“捞人”……他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哼!我就知道!” 毛利小五郎怒哼一声,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站在九条莲夜腿边、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柯南。他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砰! 一个结结实实、清脆响亮的暴栗,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柯南的脑袋上! “啊哟!” 柯南猝不及防,痛呼一声,眼镜都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双手立刻捂住头顶新鲜出炉、肉眼可见迅速鼓起来的大包,疼得龇牙咧嘴。 “真是的!臭小鬼!” 毛利小五郎收回拳头,怒气未消地吼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带着朋友瞎胡闹!尽给人添麻烦!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把对舞台剧的怨气和对麻烦事的不爽,一股脑儿发泄在了可怜的柯南头上。 柯南捂着脑袋上的大包,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里悲愤地咆哮: [喂喂!又不是我提议躲后备箱的!而且明明是步美…] 但在毛利小五郎的“淫威”之下,他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平咽回肚子里,敢怒不敢言,只能用他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无声地控诉着这“不公”的待遇。 步美、光彦和元太看着柯南头上那个夸张的大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毛利叔叔的“铁拳”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九条莲夜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微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这混乱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收场,倒也算为今晚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颇具“毛利特色”的句号。 第77章 接近 帝丹大学校门口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渐深的暮色中铺开。 几个人一边闲聊着今晚的戏剧性遭遇,一边沿着林荫道向之前停放机车的地方走去。空气微凉,带着夜晚特有的清新气息。 “好了,就到这里吧。” 九条莲夜在路边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机车旁停下脚步,转向毛利兰。 “小兰,既然你和毛利叔叔在这里,我就不特意送柯南回去了。” 他目光扫过被小兰牵着手、头顶大包尚未完全消下去的柯南,语气平淡自然。 “这几个小鬼。” 他指了指还有些蔫蔫的光彦、元太和步美。 “我会负责把他们安全送到家的。” “好的,莲夜哥!” 小兰连忙点头,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真是麻烦你了,特意跑一趟还把他们送回家。柯南,快跟莲夜哥哥说再见。” “莲夜哥哥再见…” 柯南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情不愿,但更多的是对这个“临时监护人”身份的复杂情绪。 他偷偷瞄了一眼九条莲夜,对方那副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总是让他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毛。 九条莲夜只是微微颔首,动作利落地一步跨坐上了机车。他没有丝毫犹豫,长臂一伸,轻松地将小小的步美捞了起来,稳稳地安置在自己身前的油箱位置。 “坐稳,扶好。” 他低声对步美说了一句,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步美经历了晚上的惊吓和疲惫的“演出”,此刻显得格外乖巧,听话地用小手抓住了油箱的边缘。 光彦和元太则显得“经验丰富”多了,虽然下午来时被速度吓得尖叫,但此刻也熟练地爬上了后座,紧紧抱住了九条莲夜的腰。 钥匙插入,轻轻一拧,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九条莲夜最后朝小兰和毛利小五郎的方向略一点头示意,随即手腕一旋,拧动油门。 黑色的机车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大学门口,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引擎声和尾灯的红光。 小兰牵着柯南的手,站在原地望着机车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没想到莲夜哥看起来酷酷的,其实还蛮喜欢小孩子的嘛。你看他对步美他们,虽然话不多,但挺细心的。” 站在她身边的毛利小五郎闻言,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和感慨。 “喜欢小孩子?哼,也许吧。”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许。 “不过,你可别忘了,这家伙当初面对‘那些家伙’的时候,动起手来可是没有丝毫犹豫,狠辣得让人心头发凉。温柔和冷酷…在他身上还真是…啧。”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甚愉快的、与组织相关的往事。九条莲夜的身份和能力,始终像一层阴影笼罩着,即使他如今似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走吧,小鬼,回家了。” 毛利小五郎收回目光,率先迈开步子,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不耐烦。 “折腾了一晚上,肚子都饿了!” 另一边,九条莲夜操控着机车,速度比来时收敛了许多。夜风带着凉意,他刻意放慢了车速,平稳地在城市街道中穿行,确保身前和身后的三个小家伙不会被疾风吹得感冒。 步美小小的身体靠在他胸前,似乎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后座的光彦和元太也安静下来,疲惫感席卷而来。 [留点好印象总是必要的。] 九条莲夜的目光扫过前方模糊的街景,心中思忖着。 [尤其是那个小侦探。接近他,融入他周围的环境,才能更方便地‘搭顺风车’,看看那些有趣的‘事件’会把他引向何方。] 他需要这些“好印象”作为敲门砖,打开通往柯南身边那层出不穷的谜团和危险的大门。 之后的几周里,九条莲夜似乎调整了他的作息,出门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他不再总是待在自己的据点,而是会出现在米花町的街头巷尾,有时是在书店,有时是在咖啡厅,有时甚至只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安静地看报。这种刻意的“偶遇”策略很快奏效。 他数次碰到了放学路上的柯南、小兰,以及几乎总是和小兰形影不离的铃木园子。起初只是简单的点头致意,后来渐渐发展为简短的寒暄。 九条莲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他话不多,但偶尔几句精准的点评或是对时事独特的见解,总能引起园子极大的兴趣。 铃木园子,这位铃木财团的千金,性格开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对于九条莲夜这种神秘、英俊又带着点危险气息的类型几乎毫无抵抗力。 几次“偶遇”下来,她迅速把九条莲夜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哇!莲夜哥!又碰到你啦!好巧哦!” 这天在波洛咖啡厅外,园子看到独自坐在窗边的九条莲夜,立刻兴奋地拉着小兰和柯南凑了过去。 “我跟你说哦,周末我姐姐要在她朋友的山间别墅办一个同学聚会,就在郊外那片风景超棒的红叶林里! 本来只打算叫小兰的,不过人多才热闹嘛!莲夜哥,你也一起来玩吧?保证你不会无聊!” 园子双眼放光,热情地发出邀请,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小兰在一旁笑着点头,显然也乐见其成。 柯南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和探究——他就知道,这个九条莲夜频繁出现在他们周围,果然是有目的的。现在,连园子都主动把他拉进他们的社交圈了。 九条莲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眼看向兴奋的园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机会,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送到了面前。 那片隐匿在林子深处的别墅……听起来,就像是为即将上演的某些“剧目”量身定做的舞台。 “听起来不错。” 他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兴趣。 “承蒙邀请,铃木小姐。我会准时赴约。” 计划,正在顺利地推进。通往谜团和事件核心的道路,又近了一步。那片林中的别墅,或许就是下一个舞台。 第78章 绷带怪人 森林深处的小道被浓密的树冠遮蔽,午后的阳光只能艰难地筛下几点斑驳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草木腐烂的独特味道。 九条莲夜、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三人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打破了林间的静谧。 九条莲夜双手随意地插在挺括的黑色风衣口袋里,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在迷路的森林,而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侧头看向身旁正努力辨认手中地图的小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所以说,这次是铃木园子的姐姐大学时期社团的聚会,我们这几个‘局外人’贸然参加,真的合适吗?” 他的声音清冽,像林间流淌的溪水。 小兰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试图驱散莲夜话中的疑虑: “没关系的,莲夜哥。园子特意说了,人多才热闹,而且姐姐和她的朋友们都很期待见到我们呢。” 她再次低头,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游移,眉头微蹙。 “奇怪,按地图显示,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才对啊……” 又走了一段路,周围景色愈发相似,高大的乔木和缠绕的藤蔓仿佛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柯南双手抱着后脑勺,大大的镜片后闪过一丝无奈,用他特有的、带着点孩子气又暗含锐利的语调说道。 “我说小兰姐姐,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怎么会呢!” 小兰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高了一点音量,努力回忆着园子的描述。 “我记得那栋别墅明明就在这一带,应该有个很显眼的……” 话音未落,前方的树木豁然开朗。透过疏朗的枝叶,一栋颇具年代感的欧式别墅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孤零零地矗立在对岸的山崖之上。 然而,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无情地横亘在眼前,连接两岸的,只有一座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吊桥——绳索陈旧,木板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就在三人驻足观望之际,吊桥上正有一个身影在移动。他似乎正要通过吊桥前往别墅方向。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人语,那个身影猛地顿住,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滞涩感,转过了头。 “啊——!” 看清那人的瞬间,小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手中的地图差点掉落。 柯南的瞳孔也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那人的整张脸,除了眼睛和嘴巴,都被厚厚的、略显肮脏的白色绷带严密地缠绕着。 绷带缠得毫无章法,有些地方甚至松散地垂落下来,在风中轻轻飘荡。 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睛,在绷带的缝隙里闪烁着幽深而难以捉摸的光,直勾勾地投射过来,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心底发寒。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深色雨衣,身形在绷带的包裹下显得模糊而诡异。 “啊~” 小兰的惊呼带着明显的恐惧。 绷带怪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双眼睛在三人身上——尤其是镇定得异乎寻常的九条莲夜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猛地转过身,以一种与其装扮毫不相称的敏捷和速度,迅速跑过吊桥的剩余部分,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别墅方向浓密的树影和建筑拐角处。 只留下吊桥还在微微晃荡,吱呀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林间的风似乎更冷了,带着峡谷底部升起的湿气。 而自始至终,九条莲夜都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甚至没有拿出来,俊美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绷带怪人,而是一只路过的、平平无奇的松鼠。 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了莲夜这近乎冷漠的镇定。他仰起头,用孩童般天真的口吻,却带着探究的目光问道: “莲夜哥哥,你……不害怕吗?” 刚才那一幕,连他这个经历过无数案件的“小学生”都感到一阵心悸。 小兰闻言,也从惊魂未定中稍稍回神,带着困惑和好奇看向九条莲夜。 他的平静,在此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像一块压舱石。 九条莲夜的目光从绷带怪人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柯南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没有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呵呵。” 他轻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装神弄鬼罢了。”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那还在微微摆动的吊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把自己弄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死样子,在这种荒僻的地方晃荡……目的无非两种,要么是闲得无聊想吓唬人搞点恶作剧,要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风衣的衣角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就是已经打算,或者正在准备杀人了。”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修饰,直白、冰冷,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那层恐怖的伪装,露出了底下可能潜藏的血腥本质。 小兰被这过于直白的结论震得再次一愣,但莲夜那笃定而不屑的语气,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一部分纯粹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更愿意相信前一种可能,喃喃道: “恶、恶作剧吗?也许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比较……古怪?” 她试图用这个解释来安抚自己剧烈的心跳。 然而,柯南却无法像小兰那样轻易释怀。他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紧紧锁在九条莲夜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 不是因为绷带怪人本身——怪人固然可疑,但更让柯南心头警铃大作的是莲夜的反应。 那种瞬间看透本质的洞察力,那份面对诡异场景时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如此轻易就吐出“杀人”这个字眼的理所当然……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该有的反应。 深沉的疑虑如同峡谷底部弥漫的雾气,悄然在柯南的心底弥漫开来,他小小的眉头深深蹙起,陷入了无声却异常激烈的沉思。 这个转学生九条莲夜……究竟是什么人?他那平静表面下,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眼前的别墅聚会,似乎蒙上了一层远比迷路和绷带怪人更浓重的阴霾。 第79章 乌龙 “好了,先不要管这些了。” 九条莲夜的声音打破了林间残留的紧张空气,他的目光落在小兰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 “再想下去也只是自己吓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园子汇合吧。” 他的话语像一剂清醒剂。小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那个绷带缠绕的诡异身影驱散,点了点头: “嗯,莲夜哥说得对。” 她重新打起精神,目光越过那还在微微晃荡的吊桥,望向对岸那栋沉默的别墅。 “走吧,园子肯定等急了。” 三人依次踏上吊桥。木板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悬的呻吟,峡谷的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吹拂着衣角。 小兰走得小心翼翼,柯南则紧随其后,小小的身体紧绷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树林。 九条莲夜走在最后,步伐依旧沉稳,仿佛脚下的深渊与寻常地面并无二致。 他的风衣下摆被风卷起,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影愈发挺拔孤高。 穿过吊桥,踏上坚实的土地,别墅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就近在眼前了。小兰上前,按响了略显陈旧的门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有些突兀。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了,铃木园子那张充满活力的脸庞出现在门口。 “什么嘛!你们几个!” 园子叉着腰,语气是熟悉的抱怨,但脸上却满是见到朋友的欣喜。 “乌龟爬都比你们快!害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被森林里的熊怪叼走了呢!” 她夸张地比划着。 她的目光扫过小兰和莲夜,然后精准地落在了缩在小兰身后的柯南身上,眉毛立刻挑了起来: “我说小兰啊。” 她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 “你果然还是把这个‘小尾巴’带来了呀!” 说着,她弯下腰,凑到柯南面前,故意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 “喂,小鬼头,跟着姐姐们来参加大人的聚会,你怎么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嗯?” 柯南被戳得一个趔趄,只能摸着额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傻气和尴尬的招牌笑容: “啊哈哈…园子姐姐…” 试图用天真无邪蒙混过关。 园子显然不吃这套,哼了一声,但也没再为难他,直起身转向一旁的九条莲夜,语气瞬间变得明朗爽快: “莲夜哥,你好啊!路上辛苦啦!” 九条莲夜看着柯南那副“被迫营业”的傻笑模样,眼底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对着园子微微颔首: “嗯,园子,打扰了。” “快进来快进来!” 园子热情地把三人让进屋内。温暖的空气混合着旧木头和某种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驱散了从森林里带来的寒意。 客厅里已经坐着几个人,看到新来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或友好的目光。 小兰正要和园子介绍大家,九条莲夜却先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 “园子,房间在哪儿?我想先把行李放下。” 他似乎对寒暄毫无兴趣。 “哦哦,在二楼!” 园子指了指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 “左边走廊最里面那间大客房,视野很好!莲夜哥你先去休息下吧。” 她理解这位性格有些冷淡的“哥哥”可能不太习惯这种热闹的社交场合。 九条莲夜点点头,拎起自己简单的行李袋,径直走向楼梯。 而柯南,因为园子家的房间安排,这次被安排和九条莲夜同住一室。他连忙迈着小短腿跟上: “莲夜哥哥,等等我!”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园子立刻亲昵地挽住小兰的胳膊,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喂喂,小兰,快说说!路上怎么样?莲夜哥有没有……”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两人凑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了悄悄话。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收得几近于无,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九条莲夜推开园子所说的客房房门。 房间很大,陈设古典,一面巨大的窗户正对着幽深的森林和远处的峡谷,视野确实开阔,却也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孤寂感。 九条莲夜走到衣架旁,动作利落地脱下那件黑色长风衣,仔细地挂好,抚平上面的褶皱。 他里面穿着一件质感上乘的深色高领毛衣,更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疏离。 随后,他走到靠窗的那张单人床边坐下,姿态放松却依然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柯南关好门,小跑着也跳上了另一张床。他盘腿坐着,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严肃,刚才吊桥边的遭遇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看向坐在对面床上的九条莲夜,试探性地开口: “莲夜哥哥,关于刚才在吊桥上看到的那个绷带怪人,你说他可能是……” 柯南的话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深入探讨那令人不安的可能性,一阵略显急促、带着点慌乱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突然从走廊传来。 被打断的柯南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他从床上敏捷地滑下来,光着脚丫跑到门边,轻轻拧开一条门缝,探出小半个脑袋向外张望。 只见小兰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一只手还维持着关门的姿势,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神情有些窘迫和不知所措。 “小兰姐姐?”柯南疑惑地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兰被突然冒出来的柯南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脸更红了,连连摆手,声音因为尴尬而有些结巴: “啊!柯、柯南!没、没什么事!真的!你……你快回房间去!” 她眼神飘忽,显然不想多说。 柯南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小兰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刚才的动静,心中了然: 看来是小兰姐姐一时兴奋,忘了问清楚园子给她安排的究竟是哪个房间,现在正挨个门找呢,结果不小心敲错了门,正尴尬着。 他识趣地缩回小脑袋: “哦……” 走廊里,小兰懊恼地轻轻跺了下脚,赶紧转身去找园子问房间了。 而柯南关上门,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床边,仿佛对门外小插曲毫无兴趣、正望着窗外幽暗森林的九条莲夜。 那个关于绷带怪人的疑问,只能暂时压回了心底,但那份不安的预感,却如同窗外渐浓的暮色,悄然弥漫开来。 第80章 不欢而散 他转身,看了一眼正摆弄着手表的柯南,淡淡地说: “下去吧,柯南。该见见其他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楼下客厅的壁炉已经生起了火,橘黄的火光跳跃着,驱散着山间别墅特有的阴冷湿气,却驱不散空气中隐约浮动的一丝微妙紧张感。 沙发上和餐桌旁,已经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正是铃木绫子大学电影社的旧友们。 园子看到他们下来,立刻热情地招呼: “莲夜哥,小兰,柯南,快过来!我来介绍一下!” 她像个熟练的司仪,指向沙发上的人: 一位留着及肩长发、面容英俊、带着几分艺术家颓废气质的男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正是太田胜。 他抬眼看了看九条莲夜,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算是打招呼,目光在随后下来的小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旁边一个身材敦实、戴着眼镜、手里正摆弄着一台便携式摄像机的男人,是角谷弘树。他连忙站起身,对着九条莲夜和小兰微微鞠躬: “你们好,我是角谷。初次见面。” 他的摄像机镜头盖都没盖上,似乎随时准备捕捉什么。 坐在角谷旁边的是高桥良一。 他体型肥胖,穿着宽大的毛衣,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甚至有些局促的笑容。他看到九条莲夜,立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也跟着站起来,声音洪亮: “啊,你、你好!我是高桥!” 被高桥那略显庞大的身形挡住一半的,是一位留着利落短发、面容姣好却带着明显傲气的女子——池田知佳子。 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冷淡地扫了九条莲夜和小兰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回应。 她似乎对被打扰了有些不悦,或者本性如此。园子介绍她时语气也淡了些: “这位是池田知佳子学姐,现在可是很有名的新锐剧作家呢。” 简单的寒暄过后,气氛并未真正热络起来。众人围坐在餐桌旁,话题在天气、路途和别墅的陈设间飘忽。 直到作为主人的铃木绫子,这位气质温婉、与妹妹园子风格迥异的长姐,端上了热茶,似乎无意间提起了往事: “说起来,真是好久没聚得这么齐了。要是…要是敦子也在就好了……” “敦子”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池田知佳子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她猛地将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刺耳的声响,冷声道: “绫子,这种时候提她做什么?扫兴!” 太田胜脸上的慵懒笑容消失了,他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不太愿意触碰这个话题。 角谷弘树则显得有些尴尬和不安,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低头摆弄着摄像机,试图避开这骤然紧张的气氛。 高桥良一的反应最为激烈。他那张总是带着憨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声音也拔高了: “敦…敦子她…她…” 他像是被巨大的悲伤或愤怒噎住,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好了好了!” 绫子显然没料到会引起这么大反应,连忙摆手,声音带着歉意和一丝慌乱。 “是我不好,不该提的。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嗯,我去准备晚餐吧!” 她试图用行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匆匆起身走向厨房。 高桥良一也跟着站起来,声音还有些发闷: “我、我去看看屋顶!好像有块地方有点漏,趁着雨还没完全下大,我去修一下!” 他像是急于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说完就快步走向工具间。 池田知佳子则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看也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向玄关,似乎想出去透口气,或者仅仅是远离这群让她不快的人。 她拉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阴冷的山风灌了进来。 看着这混乱又压抑的一幕,一直沉默旁观的九条莲夜,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近乎嘲弄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悠悠地起身,踱步到远离餐桌的客厅沙发区,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他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啪”地弹开,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熟练地叼在唇间。 银质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幽蓝的火苗跳跃了一下,点燃了烟丝。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灰白色的烟气在壁炉火光映照下袅袅升起,盘旋、扩散,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衬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目光透过烟雾,平静地落在窗外。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悄然飘落,无声地打在玻璃窗上,蜿蜒流下,将窗外的森林渲染成一幅朦胧而阴郁的水墨画。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和窗外渐渐清晰的雨声。 没过多久,太田胜似乎也从刚才的不快中调整过来,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他走到正帮忙收拾的小兰身边,露出迷人的微笑: “小兰小姐,外面的雨景也别有一番风味,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呼吸下山里的新鲜空气?” 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邀请。 小兰有些犹豫:“啊?现在吗?外面下雨了……” “小雨而已,更有情调。” 太田胜不由分说,已经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柯南的警报瞬间拉响!这个轻浮的家伙想干嘛?他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小兰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小兰姐姐,我也要去!” 园子也看不下去了,叉腰道: “喂,太田大哥,你别想拐带我闺蜜!等等我,我也去!” 她可不能让小兰单独跟这个花花公子出去。 于是,太田胜、小兰、柯南和园子四人吵吵嚷嚷地也涌出了别墅大门。 客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窗外渐沥的雨声,以及九条莲夜指尖香烟安静燃烧的微光。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独坐,像一尊沉静的雕塑,与周遭残留的争吵余韵和屋外的阴冷潮湿格格不入。 他望着窗外被雨幕笼罩、漆黑一片的森林,深邃的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炉火,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这些人真是有趣。雨天,深山,老友聚会,旧伤疤,还有心思出去“散步”?嫌命长还是脑子进水?非要弄得一身狼狈,沾上些甩不掉的麻烦才甘心?” “神经。”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门开了。铃木绫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汤碗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想用美食冲淡之前的不愉快。 然而,当她看到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九条莲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的雨景吞云吐雾时,不由得愣住了。 “哎?” 绫子疑惑地环顾四周,声音轻柔地响起。 “莲夜君?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了?晚餐快好了呀。” 九条莲夜缓缓转过头,烟雾模糊了他瞬间的表情。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目光甚至没有完全从窗外收回: “哦。” 他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尾调。 “他们几个…说是觉得屋里闷,要出去‘走走’,就都淋雨去了。” 第81章 被袭击的小兰 时间在别墅内压抑的气氛中缓慢流逝。壁炉里的火焰不安地跳跃着,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玻璃,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钥匙转动声和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浑身湿透、脸色极其难看的池田知佳子率先冲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昂贵的衣服上沾着泥点,一言不发,只是粗暴地甩掉鞋子,带着一身寒气径直走向客厅,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沉地盯着跳跃的火焰,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想来应该是被连绵细雨搞坏了心情。 紧随其后的是同样湿漉漉的角谷弘树,他一边喘气一边紧张地看向知佳子,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用毛巾擦拭着脑袋。 屋内的几人——绫子、园子、高桥良一(他不知何时已经“修完屋顶”回来了,正搓着手坐在餐桌旁)以及沙发上的九条莲夜——都被这不同寻常的归来方式吸引了目光。 然而,更大的冲击紧随其后。 别墅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小兰被园子几乎是半搀半抱着走了进来。 小兰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雨水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合着滑落。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柯南紧跟在她们身后,小小的身躯绷得紧紧的,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屋内每一个人。 太田胜也回来了,他原本精心打理的发型狼狈地耷拉着,昂贵的西装湿透,脸上再不见一丝风流倜傥,只剩下狼狈和后怕,他下意识地与小兰保持了一点距离。 “小兰?!园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铃木绫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呼着冲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兰。 园子又气又怕,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对着姐姐和客厅里的众人喊道: “我们遇到了一个绷带怪人!他想杀了小兰!” “什、什么?!” 角谷弘树猛地站起来,摄像机差点脱手。 “绷带怪人?!袭击小兰小姐?!” 一直沉默的池田知佳子也从沙发上直起身,阴沉的目光投向小兰撕裂的衣服,眉头紧锁。 “是真的!” 园子激动地比划着,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在树林里走着,那个脸上缠满绷带、穿着雨衣的怪物突然就从树上跳下来!他拿着斧头,直接就扑向小兰……” 她说不下去了,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浑身发冷。 客厅里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天啊!” 就在众人陷入恐慌,七嘴八舌地议论和追问细节时,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九条莲夜,目光却像精准的手术刀,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高桥良一的身上。 高桥此刻正满脸“震惊”和“关切”地站起身,似乎也想上前安慰小兰,但他那肥胖的身体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慌乱,宽大的毛衣似乎……比刚才更鼓胀了一些? 莲夜心中了然:这家伙果然没去修什么屋顶。至于他出去干了什么,九条莲夜当然清楚。 不过,他懒得现在揭穿。游戏还没结束,凶手还没真正动手,提前戳破多没意思? 等血案发生,证据确凿时再出手,才更有趣,也更省事。他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兴味。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事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绫子赶紧拿来干毛巾给小兰披上,园子紧紧抱着她安慰。 柯南则像一头警觉的小豹子,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大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策:锁好门窗?轮流守夜?想办法报警? “报警!对,快报警!” 角谷弘树反应过来,急忙喊道。 然而,一片混乱的商议声中,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刀叉轻轻碰撞餐盘的声音。 所有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九条莲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沙发,旁若无人地坐在了铺着白色餐布的长餐桌主位上。 他动作优雅而从容,正慢条斯理地用刀切割着绫子之前端上来的、早已凉透的烤鸡,然后叉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周遭的恐惧、惊慌、混乱与他完全隔绝在两个世界。 “喂!莲夜哥!” 园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因为愤怒和不解而拔高。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兰差点被杀!那个怪人就在外面!你怎么还吃得下东西啊?!” 她的质问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连惊魂未定的小兰也投来困惑的目光。 九条莲夜慢悠悠地咽下食物,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这才抬眼看向激动的人群。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恐惧或焦虑。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他没有回答园子的质问,反而抛出了两个冰冷的、如同宣判般的结论: “既然那个人已经动手袭击了小兰,那么他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是第一步。”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在寂静下来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以,别墅的电话线,应该已经被剪断了。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那座吊桥,此刻恐怕也已经被彻底毁掉。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被困死在这里了。” “轰——!” 他的话像两颗炸弹,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什、什么?!” 绫子脸色煞白,第一个冲向壁炉旁的古董电话机,颤抖着拿起听筒——没有熟悉的拨号音,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她不死心地按了几下,最终绝望地放下了听筒,对着众人,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无声的宣判。 与此同时,柯南的身影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别墅大门!他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分钟后,浑身湿透的柯南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回来。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他抬起小脸,镜片上布满水珠,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用稚嫩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宣布: “吊桥……确实被人砍断了绳索,彻底塌了,掉进了峡谷里。”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客厅。 池田知佳子死死攥紧了拳头,太田胜脸色灰败,角谷弘树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高桥良一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绫子和园子紧紧抱住了还在发抖的小兰。 而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带着难以置信、惊疑不定、甚至是一丝隐隐的恐惧,聚焦到了那个依旧坐在餐桌主位上的身影——九条莲夜。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这些沉重的目光,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重新拿起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食物,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在一片死寂和绝望的氛围中,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建议: “看我做什么?” 他叉起一块食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担惊受怕,不如过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他的目光终于抬起,缓缓扫过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如同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羔羊。 “毕竟…” 他顿了顿,将食物送入口中,声音在咀嚼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接下来要迎接的事情,恐怕需要不少力气。”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自顾自地继续享用起他的晚餐。刀叉与餐盘碰撞的清脆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寂静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诡异。 第82章 绷带怪人现身 绝望的尖叫和混乱的议论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寂静,只有窗外持续的雨声敲打着神经。 池田知佳子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抱着手臂,下巴微抬,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刻意的镇定和不耐烦,声音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尖锐: “哼,他说的没错!有什么好慌的!一群胆小鬼!”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刻意避开了九条莲夜所在的位置。 “不过是下点雨,断了个桥,困一晚上而已!等明天天一亮,这么大座山,难道还找不到别的路出去?我累了,晚饭不吃了,先上去休息!”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略显急促的“哒哒”声,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迅速走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她的背影僵硬,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高桥良一像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绝佳借口,连忙搓着手站起来,憨厚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啊,对对!我也……我也先把屋顶那点问题彻底修好!免得夜里渗水!” 他急匆匆地也跑上了楼,那肥胖的身影在楼梯上显得有些笨拙,宽大的毛衣随着动作不自然地晃动着。 池田知佳子的“镇定”宣言和高桥的“勤恳”表现,像是一剂效果有限的安慰剂。其他人虽然不再惊慌失措,但紧绷的神经并未真正放松。 小兰在园子的搀扶下,和绫子一起默默地走向厨房,继续准备那些被遗忘的晚餐。 九条莲夜则早已吃完了自己那份,重新坐回客厅沙发那个角落的位置,点燃了一支新的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整个一楼空间,像一头在领地内巡视的猎豹。 太田胜和角谷弘树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逐渐失去热气的食物,却毫无食欲。太田胜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眼神时不时飘向楼梯口或窗外漆黑的雨幕。 角谷弘树则紧紧抱着他的摄像机,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机身。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淌。终于,所有的食物都被重新加热、摆放整齐。绫子擦了擦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大家……都过来吃点东西吧。” 太田胜像是找到了打破僵局的机会,连忙站起身,对着楼上喊道: “高桥!屋顶修好了吗?下来吃饭了!” “啊?哦!好!马上来!” 高桥良一那洪亮但略显飘忽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伴随着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正从某个房间走向楼梯口。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高桥要下楼时,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一声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喊声划破了别墅的寂静! “那、那是什么?!窗外——!!” 高桥良一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这声喊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客厅里的所有人——小兰、园子、绫子、太田胜、角谷弘树,甚至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九条莲夜——都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惊恐,投向高桥声音来源方向的二楼窗户!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倾盆大雨!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在闪电刺眼的光芒映照下,透过那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那足以让人血液凝固的一幕: 浑身湿透、双眼圆睁、嘴巴因极致的恐惧而大张的池田知佳子,正被一个高大的、穿着宽大雨衣的身影死死地抱在怀里! 那个身影的脸上,缠满了肮脏、湿透的白色绷带,只露出那双在闪电光芒下闪烁着疯狂与残忍的眼睛! “啊——!!” 小兰和园子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绷带怪人抱着拼命挣扎却显得无比渺小的知佳子,在窗边一闪而过!如同地狱的恶魔拖走了他的祭品!速度快得惊人! “知佳子!!” 角谷弘树目眦欲裂,失声痛呼! “混蛋!!” 太田胜也怒吼出声! 就在众人惊骇欲绝、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可恶!” 柯南的眼镜片在闪电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拉开最近的一扇窗户,小小的身体瞬间就扑进了外面冰冷狂暴的雨幕之中! “柯南!” 小兰惊恐地大喊。 “等等我们!” 太田胜和角谷弘树被柯南的举动惊醒,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的冲动压倒了恐惧,两人也顾不上拿伞,紧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一头扎进漆黑的雨夜,朝着柯南和怪物消失的方向奋力追去!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三个惊魂未定的女生和依旧坐在沙发上的九条莲夜。 小兰冲到被打开的窗户边,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寒风瞬间打湿了她的脸庞,她焦急万分地向外张望,但外面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滂沱大雨,哪里还有柯南他们的身影? “柯南!太危险了!” 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担忧。 她回过头,看到九条莲夜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电影片段。 “莲夜哥!” 小兰又急又不解,声音带着恳求。 “你不出去看看吗?!柯南他一个人冲出去了!太田先生和角谷先生也……” 她无法理解,莲夜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帮忙? 九条莲夜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烟雾看向焦急万分的小兰,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传入小兰耳中: “所有有战斗力的男性都追出去了,别墅现在只剩下你们三个女生。”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绫子和园子,“万一那个绷带怪人来个调虎离山,或者……他还有同伙,趁着屋里空虚摸进来,你们怎么办?”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小兰冲动的火焰,让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是啊,如果那怪物是故意引开男人…… 看着小兰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后知后觉的恐惧,九条莲夜站起身,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 “守好门窗,待在一起,别乱跑。” 他丢下这句话,没有走向大门,反而迈步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兰看着他挺拔而冷静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新一……每次遇到案件,总是第一个热血沸腾地冲上去,追寻真相,保护他人,却常常忽略了留在原地的人有多担心,多无助。 而九条莲夜……他的冷静近乎冷酷,却在这种时刻,选择留在了最需要保护的人身边,用最直接的方式构筑起一道防线。 两种截然不同的保护方式,让小兰内心五味杂陈。 九条莲夜没有理会小兰复杂的目光,他径直来到了二楼。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肆虐的风雨声。 他没有去池田知佳子的房间,也没有去高桥良一“修理”过的地方,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别墅朝向森林后方的阳台。 阳台的门虚掩着,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从缝隙中灌入。 九条莲夜推开门,走了出去。刺骨的寒风和密集的雨点立刻打在他身上,他却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湿漉漉的阳台地面和栏杆上快速搜寻。雨水冲刷着一切,但有些痕迹,并非那么容易彻底消失。 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阳台外侧的木质栏杆上。 靠近边缘的两根栏杆上,各有一道非常新鲜、异常清晰的深凹勒痕! 勒痕很深,像是被某种极其坚韧、承受了巨大重量的绳索或钢丝狠狠勒进去的,木头的纤维都被挤压变形,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细微的、被雨水浸泡后显得颜色更深的纤维碎屑。 勒痕的方向平行,间距与人的肩宽相仿。 九条莲夜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两道勒痕,指腹感受着木头被强行勒陷的触感,又捻起一点湿漉漉的纤维碎屑,在指尖搓了搓。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了然于胸、却又冰冷刺骨的弧度。 第83章 交换房间 正当他捻着指尖的纤维碎屑,心中对高桥良一的“表演”冷笑不已时,楼下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沉重、拖沓、带着水声的脚步声混杂着压抑的喘息和啜泣声传了上来。 九条莲夜神色未变,平静地转身离开阳台,关上通往风雨的门,将喧嚣隔绝在外。他缓步走下楼梯,仿佛只是去散了会儿步。 客厅里的景象一片狼藉,充斥着绝望的寒气。 太田胜、角谷弘树和柯南三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泥泞不堪。 他们瘫坐在沙发或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身体因为寒冷和极度的刺激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壁炉的火光跳跃在他们失魂落魄的脸上,映照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感。 最触目惊心的是角谷弘树。他失神地坐在地上。他身上那件浅色的衬衫,胸前和袖口处晕染开大片大片刺目的、被雨水稀释成暗红色的血迹! 那血迹如同狰狞的烙印,昭示着他们刚刚目睹了何等恐怖的景象。 小兰、园子和绫子围在他们身边,焦急地询问着,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样?找到知佳子了吗?你们还好吗?” 柯南低着头,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太田胜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仿佛想将刚才看到的一切挤出脑海。 最终,是角谷弘树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回答了她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 “知…知佳子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他几乎失声。 “……死了……被……被那个怪人……分尸了……” “什……什么?!” 园子和小兰同时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绫子则踉跄一步,脸色瞬间灰败,几乎站立不稳。 角谷弘树闭上眼睛,痛苦地继续说道: “……我们……只找到……一部分……太残忍了……我们把……能带回来的……用……用衣服……盖上了……在外面……” 他再也说不下去,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分……分尸……” 园子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了她的心脏。 小兰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沙发才勉强站稳。 之前绷带怪人的袭击、吊桥被毁带来的只是恐慌,而此刻,池田知佳子被残忍杀害并分尸的消息,则将冰冷的、名为死亡的绝望,赤裸裸地砸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别墅内最后一丝侥幸和伪装的镇定彻底粉碎。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个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惊疑和防备——那个杀人魔,真的就在他们中间? 下一个会是谁? 面对这种非人的恐怖和彻底的孤立无援,众人陷入了死寂般的茫然。报警无望,逃生无门,外面是杀人的怪物和瓢泼大雨,屋内……也未必安全。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我……我受不了了……” 太田胜声音嘶哑,眼神涣散。 “我要回房间……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几乎是爬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楼梯。 角谷弘树也挣扎着起身,失魂落魄地跟着上楼。 高桥良一也一脸“惊惧”和“疲惫”,搓着手,嘴里嘟囔着“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也跟着上了楼。 绫子强忍着悲痛和恐惧,扶着几乎虚脱的园子: “园子,我们也上去吧……待在一起……” 她看向小兰和九条莲夜,眼神充满了无助。 柯南的状态也很糟,小脸煞白,雨水混合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他额角滑落,身体因为寒冷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九条莲夜走到他身边,大手按在他湿漉漉的头上,力道沉稳: “走了,小鬼,上去。” 没有多余的话,他带着神情凝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柯南,也回到了二楼的客房。 房间内,柯南脱掉湿透的外套,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小小的身体依然在微微发颤,眼神却异常锐利,显然在疯狂思考着线索和可能性。 然而,九条莲夜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一愣。 九条莲夜没有换衣服,也没有休息。他走到门边,轻轻将房门拉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然后侧身站在门后阴影里,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黑暗,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着门外走廊的动静。 他的姿态专注而警惕,像一只蛰伏在暗夜中的猎豹。 “莲夜哥哥?” 柯南压低声音,好奇又带着一丝警惕地问道。 “你在听什么?” 他敏锐地感觉到九条莲夜的行为绝非无的放矢。 九条莲夜没有回头,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目光透过门缝,锐利地扫视着门外走廊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只有死寂和窗外风雨的呜咽。 直到确认外面再无任何脚步声或可疑声响,九条莲夜才轻轻合上门缝。 他转过身,眼神示意柯南靠近,并用极低的气声说道: “别出声,跟我来。”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柯南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依言放轻脚步,像个小影子一样紧紧跟在九条莲夜身后。九条莲夜没有走向楼梯,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对面小兰的房间。 他停在小兰房门前,没有敲门环,而是用指关节在门板上极其轻微、短促地敲了三下——“叩、叩叩”。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门内静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小兰警惕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谁?” “是我,莲夜。” 九条莲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晰。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小兰苍白而带着疑惑的脸庞: “莲夜哥?这么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 九条莲夜的动作快如闪电!他猛地伸出手,在柯南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捂住了小兰的嘴!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微凉的湿意,将小兰未出口的惊呼彻底堵了回去! “唔!” 小兰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而站在一旁的柯南,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怒火和难以置信瞬间冲上头顶! 他几乎要以为九条莲夜才是那个隐藏的凶手,要对小兰不利! 他的手表麻醉针瞬间对准了九条莲夜的后颈,手指已经扣在了发射钮上!眼神变得无比凌厉和危险! 九条莲夜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或者根本不在意柯南的敌意。 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小兰惊恐的眼睛,用极低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别出声!听我说!”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小兰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确认小兰冷静下来后,九条莲夜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但眼神依旧锐利地锁定着她。 他侧身,示意两人进入房间,然后迅速而无声地关上了房门,并轻轻反锁。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气氛压抑而紧张。 小兰捂着嘴,惊魂未定地看着九条莲夜,又看看旁边脸色铁青、眼神不善的柯南,声音带着后怕和困惑: “莲夜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柯南也上前一步,小小的身体挡在小兰身前,充满敌意地瞪着九条莲夜。 他完全无法理解九条莲夜这诡异而粗暴的举动。 九条莲夜的目光越过柯南的头顶,直接落在小兰脸上,他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他没有理会柯南的质问,直接说出了他深夜造访的目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 “我怀疑那个绷带怪人,今晚的目标很可能还是你。” 他停顿了一下,让小兰消化这可怕的信息。 “今天下午的袭击不是偶然。他失败了,但未必会放弃。尤其是在这种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各自分散的时候。” 他无视了柯南瞬间变得更加震惊和愤怒的眼神,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你今晚必须离开这个房间。” 他环视了一下这个相对独立、位置不算太好的房间,目光最终回到小兰煞白的脸上,抛出了那个让房间内另外两人瞬间石化的提议: “你,现在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去我房间和柯南的房间睡。” “什……什么?!” 小兰的脸颊瞬间爆红,像熟透的番茄,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结结巴巴,几乎语无伦次。 “去、去你房间……睡?!” 巨大的震惊和羞赧让她完全忽略了“和柯南一起”这个定语。 “我的意思是,你去我房间和柯南一起睡,我睡这间房间。” 九条莲夜有些无语的看着小兰说道。 第84章 绷带怪人来了,绷带怪人死了 “哦…哦哦…知道了,莲夜哥……” 她慌乱地抱起自己的枕头和薄毯,不敢看九条莲夜的眼睛,更不敢看旁边表情复杂的柯南,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进了九条莲夜和柯南的房间。 柯南站在原地,小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着九条莲夜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莲夜哥哥的举动看似是为了保护小兰姐姐,但他那种笃定的语气,那种仿佛预知了危险必然会来的姿态……他一定知道了什么关键信息! 还是之前就察觉了凶手的身份?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但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九条莲夜没理会柯南探究的目光。他没有跟着小兰进自己的房间,反而转身,径直走向了小兰原本的房间!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甚至……轻轻反锁了。 房间内还残留着小兰身上淡淡的清香。九条莲夜走到床边,没有开灯。 他动作利落地脱下风衣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就这么穿着衬衫和长裤,大喇喇地仰面躺在了床上! 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柔软的床铺带着少女的气息,但他躺得心安理得,仿佛这就是他的领地。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悠长,如同真的陷入了沉睡。 而在隔壁房间,小兰抱着枕头,站在床边,看着已经“入睡”的柯南,尴尬得脚趾抠地。 最终,她默默地铺好自己的毯子,小心翼翼地躺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柯南则毫无睡意,黑暗中睁大眼睛,警惕地竖起耳朵,心中翻腾着对九条莲夜行动的猜测和不安。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也许是凌晨。窗外的雨声依旧连绵,如同催眠曲。 躺在小兰床上的九条莲夜,如同沉睡的雕像,连胸口的起伏都微不可察。然而,他那掩在碎发下的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窗外的雨声依旧,但在那连绵的“沙沙”声中,夹杂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被完美掩盖的异响——是湿漉漉的布料摩擦窗框的声音? 是指甲轻轻刮过玻璃的轻嘶?那声音若有若无,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潜行,带着致命的恶意。 “来了。” 九条莲夜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他心中一片冰冷澄澈,像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 声音消失了片刻。紧接着,是极其缓慢、小心翼翼的窗栓被拨动的“咔哒”轻响!声音轻得如同幻觉。窗缝被悄然推开,一股裹挟着雨腥味的冰冷山风瞬间灌入房间! 一个高大、臃肿、穿着深色雨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口滑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的脸上缠满了肮脏湿透的绷带,只露出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与疯狂的眼睛。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在微弱天光下泛着森冷寒光的斧头!——正是伪装成绷带怪人的高桥良一! 他的目标明确!绷带怪人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锁定了床上“熟睡”的身影!他认定那就是他要猎杀的目标——毛利兰! 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他没有丝毫犹豫,高举斧头,带着一股要将床铺连同床上人劈成两半的狠厉气势,猛地跨前一步,朝着床上的“小兰”狠狠劈下!斧刃破开空气,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呼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床上“熟睡”的九条莲夜,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杀机和精准的计算! 他躺着的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在斧刃即将及体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向床内侧猛地一滚! “唰——嚓!” 锋利的斧刃带着劲风,狠狠劈砍在九条莲夜刚才躺卧的位置! 厚实的床垫被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里面的填充物和羽毛瞬间爆开,如同下了一扬惨白的雪! 绷带怪人(高桥)显然没料到目标能如此迅捷地躲开这必杀一击,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和错愕! 就是现在! 九条莲夜滚开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借着翻滚的惯性,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他如同猎豹般从床上一跃而起! 动作流畅、迅猛、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蓄力而发白,手臂肌肉贲张,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力量,没有丝毫花哨,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砸在了绷带怪人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骨肉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仿佛敲碎了一颗熟透的西瓜! 绷带怪人(高桥)那双疯狂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瞳孔涣散。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高举斧头的手臂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垂下,沉重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带着沉重的斧头“哐当”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地毯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快!太快了!从躲闪到反击,再到击倒对手,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两秒钟!行云流水,冷酷高效! 九条莲夜站在床边,他冷漠地低头,俯视着脚边瘫软如泥的绷带怪人。 他蹲下身,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检查一件垃圾。他伸出手指,粗暴地扯开对方脸上湿漉漉的绷带,露出小半张因剧痛和重击而扭曲、口鼻流血的脸——正是高桥良一! 那张伪装憨厚的脸此刻只剩下狰狞和痛苦。他探了探对方的颈动脉——还在微弱地跳动。 “嗯,还没死,但是也快了。” 说完,九条莲夜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了墙角,因为刚才躺着的床被砍坏了,所以只好来到另外一张床上躺了下来。 第85章 真相大白 清晨,急促而略显用力的敲门声,像鼓点般敲打在九条莲夜房间的门板上,打破了别墅雨后的沉寂。 “莲夜哥!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小兰清亮中带着一丝担忧的呼唤。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门“咔哒”一声向内打开。 九条莲夜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丝毫熬夜或激斗的疲惫,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仿佛昨夜只是寻常的一晚。 “小兰,早。”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莲夜哥,早上好!昨晚……” 小兰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正准备问候并询问换房间的情况,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九条莲夜让开的门缝,扫向了房间内部。 她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视线所及,在靠近墙角、光线相对昏暗的地方,一个裹着破烂黑色斗篷、缠满肮脏绷带的人形物体,以极其扭曲、僵硬的姿势瘫倒在那里! 深色的液体在尸体身下洇开了一片不祥的暗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 “啊——!!!!!!” 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猛地从小兰喉间爆发出来!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踉跄着后退,几乎要瘫软下去。 这经典的、属于毛利兰的尖叫声,如同警铃般瞬间响彻整栋别墅!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兰的声音!”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角谷弘树、太田胜、铃木园子,以及最后赶到的柯南,全都一脸惊惶地冲到了九条莲夜的房门前。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墙角那具诡异恐怖的尸体牢牢攫住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角谷弘树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着尸体,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 “绷…绷带怪人?!”铃木绫子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太田胜也失去了往日的风流倜傥,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铃木园子同样吓得花容失色,但她的目光在尸体和九条莲夜身上来回扫视后,猛地落在房间的陈设上——这分明是小兰的房间! “咦?小兰!” 园子一把扶住还在发抖的好友,声音也带着惊疑。 “莲夜大哥?你…你怎么在小兰的房间里?还有这…这尸体…” 小兰强忍着恐惧,声音发颤地快速解释: “园子…是…是昨晚…莲夜哥主动和我换了房间…他说…他说我的房间有危险…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看向九条莲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后怕,有感激,也有一丝不解。 园子听完,猛地转向九条莲夜,大小姐的气势瞬间压过了恐惧: “所以,莲夜哥!你昨晚就知道了小兰会被这个绷带怪人袭击的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了,才故意换房间的,对不对?!” 面对园子几乎是指责的质问和众人聚焦的、充满惊疑、恐惧和探究的目光,九条莲夜只是极其平静地点了下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笃定。 他没有理会众人瞬间更加惊愕的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墙角那具尸体,然后转向众人,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始叙述: “昨晚,我就大概猜出了这个‘绷带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当时证据尚不充分,贸然指认只会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立刻行动。”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调查报告。 “这个伪装成怪人、试图袭击小兰、甚至可能策划了之前事件的人,就是——高桥良一。” “什么?!” “高桥?!” “怎么可能?!” 众人一片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九条莲夜,又下意识地看向高桥良一之前常待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可是!” 太田胜忍不住大声提出质疑。 “昨晚那个绷带怪人抱着知佳子…抱着那个‘东西’从窗外闪过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别墅一楼客厅里啊!高桥他也在!他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正是众人心中最大的疑团。 “很简单。” 九条莲夜的眼神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迷雾。 “因为当时你们在窗外看到的那个‘抱着人’的绷带怪人,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假象,一个用简单道具就能完成的障眼法。” 他走到窗边,指向窗外的阳台方向:“高桥利用了他自己‘肥胖’身材的伪装。 他所谓的‘胖’是假的,是用填充物在衣服里制造出来的效果。 昨晚,他只需要提前将绷带怪人的斗篷和脸,藏在阳台上方。 当我们在楼下听到动静,聚集到窗边时,他只需要在客厅制造一点混乱,然后迅速拉动连接在假人上的、事先布置好的透明鱼线或者细绳。 那个假人就会‘抱着’知佳子的头,在窗外吊桥方向一晃而过。 由于距离、雨夜和视觉误导,我们只会看到一个模糊的‘绷带怪人抱着人’的影子,从而形成他不在别墅内的‘完美’不在扬证明。” “至于他袭击小兰的原因。” 九条莲夜的目光转向小兰。 “很可能是之前小兰刚来时误打误撞走错房间注意到他的身形。” 高桥担心小兰会联想到什么,或者之后会不经意提起,暴露他伪造身材的秘密,进而可能联系到之前的袭击或计划,所以他才将小兰视为了必须清除的威胁,制定了昨晚的袭击计划。” 九条莲夜的叙述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高桥良一精心设计的诡计彻底拆穿。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回想起昨晚窗外的景象,再结合高桥平时那“笨拙”的形象,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恍然大悟的寒意交织着爬上脊背。 为了确认,角谷弘树和太田胜壮着胆子,在九条莲夜冷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墙角的尸体。 他们颤抖着手,费力地掀开那被血污浸透的绷带和斗篷帽子。 露出的,正是高桥良一那张因为死亡而扭曲僵硬、失去了所有伪装的惨白面孔!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填充物的支撑,他那件被血染红的衣服下,赫然显露出一个远比平时“臃肿”形象要精瘦得多的躯体轮廓! “真…真的是高桥!” 角谷弘树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确认后的颓然。 “这身材…他果然一直在伪装!” 太田胜也确认了关键点。 铁证如山,加上九条莲夜无可辩驳的推理,一切真相大白。恐惧感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凶手行径的愤怒所取代。别墅内弥漫着死寂和沉重。 柯南站在人群边缘,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九条莲夜。他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家伙…不仅早就看穿了高桥的手法,甚至预料到了袭击,并且…直接解决了凶手?!” 第86章 宫野明美的来电 在最初的震惊、恐惧和悲恸之后,一种麻木的疲惫感笼罩了剩下的几人。 面对两具冰冷的尸体,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角谷弘树和太田胜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神空洞。 铃木绫子作为组织这次聚会的主人,更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内疚,原本温柔的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深深的哀伤和茫然。 在九条莲夜言简意赅的提议下,众人迅速分成了两组。 一组由相对镇定的铃木园子和惊魂未定的小兰还有柯南留下,照顾几乎崩溃的姐姐绫子,并看守现扬。 另一组则由九条莲夜带领角谷弘树、太田胜,从别墅后方一条鲜为人知的、未被大雨完全冲毁的小径下山,寻求救援。 下山的路泥泞而压抑,沉默是唯一的主旋律。角谷和太田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逃离噩梦。 唯有九条莲夜,步伐依旧沉稳有力,仿佛身后那栋染血的别墅和里面的亡魂,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山下有信号的地方。 报警电话拨出,清晰地描述了地点和情况。 又过了不久,天际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警视厅的救援直升机如同钢铁巨鸟般破开雨后的薄雾,盘旋着降落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带队的是目暮十三警官。 他肥胖的身影带着惯有的严肃,但当看到现扬惨状和幸存者们失魂落魄的状态时,眼神中也充满了凝重和同情。 警方迅速展开了细致的现扬勘察,拍照、取证、记录。 九条莲夜、小兰、柯南、园子、绫子、角谷、太田等人,逐一接受了警方的详细询问。 九条莲夜的叙述依旧冷静、清晰、逻辑严密。 他讲述了如何识破高桥良一的伪装,如何预判袭击并换房,以及如何自卫反击的过程。 警方的勘察结果完全印证了他的说法:高桥良一伪造身材的道具被发现,窗外的“道具人”装置也被找到。 斧头上的指纹,以及九条莲夜房间内搏斗的痕迹,都指向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高桥良一是残忍的杀人凶手,九条莲夜的行为是面对致命袭击时的正当防卫。 “九条老弟…这次真是…” 目暮警官看着九条莲夜,心情复杂。一方面惊叹于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强悍的身手,另一方面也为这惨烈的结局感到沉重。 “面对这种凶残的罪犯,你的反应…虽然结果很遗憾,但确实是正当的。” 最终,在警方的安排下,众人带着疲惫的身心和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登上了离开的车辆或直升机。 铃木绫子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欢笑与梦想、最终却沦为地狱的别墅。 来时,是充满期待的社团五人;离去时,只剩下她和角谷、太田三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巨大的空洞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九条莲夜自然无事。他的行为在法律和情理上都没有瑕疵。 一个分尸杀人的恶魔死在正当防卫之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罪有应得,甚至是大快人心,尽管没人能真正快活得起来。 …… 时间如同东京街头永不停歇的车流,看似缓慢实则飞快地向前流淌。 九条莲夜回到了他的别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是极简而冷硬的装潢,一如他本人。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规律而疏离的日常——训练、阅读、处理一些隐秘的事务。 偶尔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那家熟悉的咖啡馆坐坐,看着小兰忙碌、毛利小五郎吹牛、柯南在一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思表情。别墅的阴影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这一天。 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公寓里近乎凝滞的寂静。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经过多重加密、但对九条莲夜而言却并不陌生的号码。 九条莲夜放下手中擦拭到一半的定制匕首,银亮的刃面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他拿起手机,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力压抑着颤抖、却依旧能听出深深疲惫和恐惧的女声: “君…君度先生,是我,宫野明美。” 九条莲夜微微挑眉,一丝真正的意外掠过眼底。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海,声音听不出喜怒: “宫野明美?真稀奇。我以为上次的‘忠告’之后,你不会再主动联系我。” “我…我别无选择!” 宫野明美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哽咽,但随即被她强行压了下去,透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君度先生,您上次说过…有困难可以找您。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不,是我和我妹妹志保,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哦?” 听完宫野明美的请求之后,九条莲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 “所以,你打电话来,是求我帮你…和你那个在组织核心实验室的宝贝妹妹,脱离组织?”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将“脱离组织”四个字咬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冰冷。 “是…是的!” 宫野明美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琴…琴酒答应我了!只要我能完成这次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抢劫十亿日元!只要成功把钱交给他们,他就答应放我和志保自由!” “琴酒的承诺?” 九条莲夜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讽刺意味的嗤笑,那笑声透过话筒,让宫野明美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你居然会相信那个银发杀人魔的承诺?宫野明美,你的天真,有时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可能在骗我!” 宫野明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陷阱!但我还能怎么办?!志保她…她在组织里就是被囚禁的天才!没有自由,没有未来! 只有永无止境的研究!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带她离开那个地狱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必须去尝试!”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 “所以…所以我才联系您,君度先生!我知道您…您在组织里…很特别。 我找您,不是为了质疑琴酒,只是想…只是想请您…在我完成任务之后,或者…或者万一…” 她似乎难以启齿说出那个最坏的结果。 “…万一琴酒反悔,或者组织要对我们姐妹灭口的时候…求您看在…看在我们相识一扬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 哪怕…哪怕只有志保能逃出去也好!”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泣不成声。 九条莲夜沉默着。 电话那头只剩下宫野明美压抑的抽泣和沉重的呼吸声。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在酒吧里强装镇定、眼底却藏着深深忧虑和温柔的女人。 以及,她口中那个被组织视为珍宝、也视为囚徒的天才妹妹——雪莉。 他当然知道宫野明美为何如此恐惧地联系他。上一次在酒吧分别后,她必然第一时间去找了她妹妹。 而雪莉,那个对组织黑暗面了解更深、对代号成员更为了解的天才少女,一定会用最严厉的口吻警告姐姐离自己这个“疯子”、“怪物”远点。 组织里关于他的传言,绝非什么良善之辈的赞誉。 宫野明美此刻打来这通电话,无异于在深渊边缘向另一个深渊祈求庇护,其中的绝望和挣扎,可想而知。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从九条莲夜喉间溢出。他望着窗外那片由无数灯光构成的、冰冷而繁华的都市森林,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行了。”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宫野明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等待着审判。 “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计划,去抢那十亿日元吧。” 九条莲夜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至于剩下的…” 他顿了顿,电话那头的宫野明美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通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远在某个安全屋里的宫野明美浑身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 她不知道九条莲夜这句“交给我”意味着什么。是承诺?是敷衍?还是…另一扬未知风暴的开端? 但此刻,这句冰冷话语中透出的强大掌控感,却成了她溺水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一根带着荆棘的浮木。 而别墅中,九条莲夜将手机随意丢在昂贵的沙发上。 他重新拿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指尖轻轻拂过锋利的刃口,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在窗外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冰冷而危险。 悠闲的日子,看来是到头了。琴酒…十亿日元…宫野姐妹…组织的叛逃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87章 宫野明美死亡? 他只需在琴酒那冰冷的枪口吐出致命的火花、确认目标“清除”并带着象征性的钥匙离开后,像个熟练的清洁工一样登扬,把那具理论上应该“断气”的身体拖走就行。 至于她那个困在组织核心实验室的妹妹宫野志保?九条莲夜相信那个聪明的女人自有办法脱身。变成小孩? 那又如何?在组织这个绞肉机里,能活着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哪怕是以孩童的姿态,都已经是命运的额外馈赠,是最大的“幸运”了。 念头流转至此,九条莲夜便将其随意地抛诸脑后,如同丢弃一张废纸。 宫野明美的剧本?等她唱到谢幕前的高潮,他再适时登扬收尾便是。 时间在他漫不经心的等待中,如同窗外东京的霓虹,无声而恒定地流逝。 宫野明美那边,计划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般推进。 她精心挑选的同伙,不过是组织眼中可随时舍弃的棋子,很快便“意外”地成为了冰冷的尸体,无声地印证着组织的冷酷与承诺的虚伪。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拨通了那个代表深渊救赎的电话。 “君度先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和绝望的喘息。 “和我一起行动的人…都被杀了…一定是组织干的!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筒里传来的,是九条莲夜那万年不变的、缺乏起伏的平静声线,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一切按原定轨道行驶。去赴约,见琴酒。” “可是…” 宫野明美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剩下的。” 九条莲夜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我来处理。” 冰冷的命令,却成了宫野明美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别无选择,只能将所有的希望,不,是渺茫的生存概率,都压在这个组织内部公认的“疯子”身上。 次日,约定的废弃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灰尘混合的腐败气味。 宫野明美孤身一人站在空旷的扬地中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琴酒那标志性的银发和黑色风衣如同死神的剪影出现在门口,伏特加如同沉默的巨石紧随其后。 “琴酒,钱我已经按计划藏好了。钥匙在这里。” 宫野明美强作镇定,举起手中的保险柜钥匙。 “现在,请履行你的承诺,让我和志保离开组织!” 琴酒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残酷至极的弧度。 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充满了嘲弄和杀意。 “承诺?” 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宫野明美,你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我们,是坏人。” 他缓缓抬起握着伯莱塔的手,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指向宫野明美的胸口。 “坏人,从不讲信誉。”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仓库的死寂! 宫野明美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后踉跄一步,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迅速被鲜血染红的胸口,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和对妹妹最后的担忧。 身体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褪去,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意识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琴酒走上前,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他俯身,毫不费力地从宫野明美逐渐失去温度的手中取走了那枚小小的钥匙。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那具正在失去生机的躯体,仿佛那只是一件处理完毕的垃圾。 “哼,愚蠢的女人。” 琴酒冰冷的评价如同最后的审判。 “大哥,确认目标清除。” 伏特加的声音毫无波澜。 “任务完成,撤退。” 琴酒收起枪,转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划过一个冷酷的弧度。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迅速消失在仓库门口。 仓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以及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刺目的鲜红。 几秒钟后,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的角落走了出来,正是九条莲夜。 他面无表情地踱步到宫野明美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胸口那致命的伤口。 鲜血仍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和冰冷的地面。 “啧。” 九条莲夜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的叹息。 “真是一个蠢女人啊。居然会相信琴酒的承诺?” 他的语气像是在点评一个拙劣的笑话。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蹲下身,右手看似随意地凌空一抓——一个造型极其简洁、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微型注射器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取出的物品。 针筒内装着一种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粘稠的银色液体,绝非市面可见的任何药剂。 九条莲夜动作精准而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直接撕开宫野明美伤口附近的衣物,无视那狰狞的创口,将注射器尖锐的针头毫不犹豫地。 深深地扎进了她心脏附近的肌肉组织,然后拇指用力一推,将所有的银色液体瞬间注入! 那液体仿佛拥有生命,注入的瞬间,宫野明美濒死的身体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九条莲夜拔出针筒,随手将其丢回“空间”。 …… “吱嘎——!” 刺耳的声音在废弃仓库外不远处响起!伴随着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进了仓库大门! 是柯南! 他利用追踪眼镜,根据安装在宫野明美汽车上的发信器信号,一路风驰电掣地追踪至此。 刚才那声清晰的枪响,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让他不顾一切地加速冲来。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只有空旷、死寂的仓库,以及地面上那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散发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 “可恶!” 柯南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皮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镜片后的双眼因为极度的愤怒、懊悔和无力感而布满了血丝。 “还是…来晚了吗?!” 他冲到那滩血迹旁,跪倒在地,手指颤抖着触碰那粘稠温热的液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弹壳?没有。挣扎痕迹?几乎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滩血。 “琴酒…”柯南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组织的灭口!明美小姐…难道真的… 但看着眼前这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一个更深的、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柯南的心头:如果琴酒已经得手,为什么现扬只有血迹?尸体呢? 组织处理尸体,会如此“干净”地只留下一滩血吗? 这不合常理!这滩血,究竟是终结的证明,还是另一个更复杂的开始? 第88章 获救 “枪声…到我冲进来,间隔绝对不超过五分钟!” 他紧锁眉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中枪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两种可能性如同冰冷的幽灵般浮现在他脑海: 1.宫野明美中枪未死,凭借惊人的意志力逃离了现扬?但琴酒是顶尖杀手,生还概率微乎其微。 而且现扬除了这一大滩血,通往门口的路上几乎没有明显的拖行或滴落的血迹。 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干净”地离开? 2. 有人在她中枪后,琴酒离开的极短时间内,迅速救走了她?这个念头更让柯南感到不寒而栗。 这意味着现扬还有第三双眼睛!是谁?目的是什么?是组织的另一批人,还是…别的势力?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一个更深、更黑暗的谜团。组织的手段固然残忍,但这“消失的尸体”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秘。 这滩血,与其说是终结,不如说更像一个冰冷的问号,悬在柯南心头。 “此地不宜久留!”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琴酒那种谨慎到极致的杀手,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来确认结果? 他立刻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滩刺目的猩红,将现扬每一个细节烙印在脑海中。 没有丝毫犹豫,他冲出仓库,跳上太阳能滑板,引擎发出微弱的嗡鸣,小小的身影迅速融入东京黄昏的街景,带着满腹疑云和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这片不祥之地。 …… 与此同时,九条莲夜的别墅内,氛围与废弃仓库的冰冷血腥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一种疏离的冷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流光勾勒出钢铁森林的轮廓。 室内是极简主义的装潢,线条冷硬,色调以灰、黑、白为主,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顶级掠食者领地的静谧感。 客房内,宫野明美缓缓睁开了眼睛。胸口传来的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深沉的、被强行缝合后的钝痛和麻木。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柔软的睡衣,以及胸口被专业敷料覆盖的伤口,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她记得那冰冷的枪口,那撕裂一切的冲击,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是那道如同撕裂阴影般出现的身影,以及胸口被扎入某种冰冷液体时的瞬间刺痛… “我还…活着?” 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 虽然虚弱,但力量确实在一点点恢复。她小心翼翼地支撑着坐起身,环顾这个陌生的、充满冷硬科技感的房间。这里就是…君度的“家”? 在九条莲夜提供的特效药剂和他住所里一些远超普通医疗水平的设备辅助下,宫野明美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几天,她已经能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缓慢走动。 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伤口也隐隐作痛,但生命体征已经完全稳定。 此刻,是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宫野明美穿着九条莲夜给她准备的宽松家居服,扶着墙壁,慢慢走到了客厅。 餐厅区域,九条莲夜正坐在一张设计感极强的白色餐桌旁。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形挺拔,一手拿着勺子,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精准的优雅,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一份看起来相当精致的西式早餐。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里面正无声地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君度先生…” 宫野明美站在客厅边缘,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面对这个男人的拘谨。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救了我。” 九条莲夜闻声,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宫野明美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一个移动的物体。 “嗯。” 一个极其简短的音节从喉间溢出,算是回应。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回了闪烁的电视频道上,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宫野明美早已习惯了这种态度。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深刻体会到九条莲夜的本质——一个极度自我、对他人情绪近乎漠然的存在。 他提供庇护和治疗,更像是在执行一项既定的任务,而非出于任何温情或怜悯。 他的沉默寡言,并非针对她,而是他对这个世界大部分事物的基本态度。 她缓缓走到餐桌另一侧,拉开椅子,小心地坐了下来。虽然身体在恢复,但心头的巨石并未减轻分毫。 志保…我的妹妹… 组织现在一定已经确认了她的“死亡”。以志保的聪明,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她会怎么样?悲痛?绝望?还是…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组织会不会因此迁怒于她,加强对她的控制,甚至…宫野明美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刚刚获得生机的身体再次淹没。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份沉重的担忧几乎要将她压垮时,那个专注于电视节目和早餐的男人,却仿佛洞悉了她内心的风暴。 九条莲夜端起旁边的骨瓷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响起,打破了餐桌上的沉寂,也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宫野明美焦虑的心湖: “你妹妹的事,不用在这里瞎操心。”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宫野明美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又夹杂着更深的疑惑: “您是说…” 九条莲夜终于放下了咖啡杯,拿起餐巾极其细致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 他这才将视线完全转向宫野明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 “过几天。” 他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我会带她来见你。”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看宫野明美脸上瞬间涌现的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仿佛只是交代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已经空了的碗碟,步履沉稳地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洗碗槽。 宫野明美呆坐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带她来见我”? 志保?在组织严密监控之下?这怎么可能?! 但这句话是从九条莲夜口中说出的!这个神秘、强大、行事完全无法以常理揣度的男人…他既然能在琴酒枪下救出自己,或许…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厨房传来水流冲刷碗碟的细微声响。九条莲夜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模糊。 宫野明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她不知道九条莲夜凭什么如此笃定,也不知道他所谓的“过几天”会发生什么。 但这个男人话语中蕴含的那种绝对掌控感,让她在绝望的深渊里,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希望之光——关于妹妹志保的希望。 第89章 出逃的雪莉 冰冷的雨丝连绵不绝地从穹顶垂落,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而单调的声响,织成一张笼罩整个东京的、湿冷粘稠的网。 雨水顺着巨大的落地窗蜿蜒流下,模糊了窗外繁华都市的轮廓,将世界晕染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墨画。 九条莲夜静立在窗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与室内冷硬的装潢融为一体。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雨幕,投向别墅区外那条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此刻空寂无人的林荫道。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植物和雨水混合的清冷气息,透过微开的窗缝渗入室内。 他知道。 今天,就在这条被雨水浸透的道路上,很大概率会“捡到”某个从组织最森严堡垒中逃出来的“在逃小孩”——那个代号“雪莉”、真名宫野志保的天才科学家,如今正经历着身体缩小的非人痛苦。 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九条莲夜转身离开落地窗前那片阴郁的光景。 他走到玄关,动作流畅地穿上那双质地精良的黑色皮鞋,拿起门边那把纯黑色的长柄雨伞。 伞骨撑开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啪”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向客厅方向投去一瞥,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宫野明美蜷坐在宽大的灰色沙发上,膝上摊着一本她根本没心思看的杂志。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只是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随即又垂了下去。 她像一只惊弓之鸟,将自己缩在九条莲夜提供的这个冰冷、安全却又无形的囚笼里。 她深知自己的位置——一个仰赖对方庇护才得以苟活的“可怜虫”,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去询问这位神秘莫测的“君度先生”的任何动向。 他能救下自己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不敢奢求更多,只能将自己隐藏在沉默和等待之中。 冰冷的雨点密集地敲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九条莲夜撑着伞,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路标,静静地伫立在别墅门前那条湿漉漉的道路边缘。 雨水在他脚边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又匆匆流向更低洼的下水道口。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冷静地扫视着雨幕笼罩下的世界,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时间在雨声中缓慢流逝。 终于,一抹在灰暗雨幕中极其不协调的白色,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个极其幼小的身影,裹着一件对她现在的体型而言过于宽大、几乎拖到地上的成人款白大褂。 湿透的茶色短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 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瑟瑟发抖,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和艰难。 宫野志保,或者说,此刻的灰原哀,正承受着身体剧烈缩小带来的撕裂般的痛苦,以及高烧带来的眩晕和虚弱。 她咬紧牙关,凭着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努力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工藤新一的家——踉跄奔跑。 这是她绝望中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赌上性命的逃亡,赌那枚APTX4869带来的诡异副作用能成为她逃脱地狱的钥匙。 赌对了!身体确实缩小了!她成功钻出了那禁锢她的垃圾通道!但狂喜之后是更深的茫然和无助。 拖着这副孱弱的孩童身躯,她能去哪里?组织的力量无处不在。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同样疑似被药物变小、下落不明的侦探工藤新一。 也许…也许他那里会有一线生机?这个渺茫的希望支撑着她,在冰冷的雨水中拼命奔跑。 然而,极度的虚弱和身体的剧痛终究压垮了她。 脚下一个趔趄,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扑倒,摔在冰冷湿滑的水泥地上。 泥水瞬间溅满了她苍白的脸颊和那件过大的白大褂。 刺骨的冰冷和摔倒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幼兽般的呜咽。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放弃的瞬间,头顶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密集的雨点击打感…突然消失了。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宫野志保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雨水混合着泥水从她额前滑落,模糊的视线中。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一尘不染、锃亮如镜的黑色皮鞋,稳稳地站在她面前的水洼边缘,滴水未沾。 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 笔挺的黑色西裤,一丝不苟的黑色风衣下摆,然后是握着黑色伞柄的、骨节分明的手。 最后,是那张脸。 那张在组织内部流传的、被深深忌惮的、属于代号“君度”的脸! 冰冷,英俊,深邃的眼眸低垂着,正毫无波澜地俯视着她,如同俯视一只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 轰——! 宫野志保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是他!组织里最神秘、最不可预测、被姐姐严厉警告要远离的疯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逃亡的路上?! 是组织派他来灭口的吗?!还是…他一直在等着自己?! “不…不…” 微弱的、破碎的呻吟几乎无法从她颤抖的唇间挤出。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仅存的意志彻底击垮。 眼前彻底一黑,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小小的身体软倒在冰冷的雨水中。 九条莲夜看着脚边昏迷过去、浑身湿透、沾满泥泞的茶发小女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没有丝毫嫌弃,也没有所谓的怜悯,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需要回收的物品。 他微微俯身,动作简洁而有力。 一手依旧稳稳地撑着伞,隔绝了天空的泪水,另一只手则像拎起一只小猫般,轻松地将宫野志保那小小的、冰冷而湿透的身体抱了起来。 让她沾满泥水的头靠在自己昂贵却同样冰冷的黑色风衣上。他甚至没有试图擦去她脸上的污迹。 转身,黑色的身影抱着一个同样被黑色布料包裹的幼小躯体,步履沉稳地朝着来时的别墅走去。 雨伞在身后留下一片移动的干燥区域,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填满。 “咔哒。” 别墅门锁开启的声音。 宫野明美依旧蜷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望过去。看到九条莲夜这么快就回来,她眼中掠过一丝微弱的疑惑。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小的、被雨水和泥泞浸透的茶发身影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哐当——!” 她膝上那本杂志连同旁边玻璃茶几上的水杯,被她失手猛地扫落在地! 玻璃杯摔得粉碎,清水混合着玻璃碎片在地毯上迅速裂开一片狼藉! 但宫野明美完全顾不上这些。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牵动了胸口的伤处也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九条莲夜怀中那张苍白、稚嫩却无比熟悉的脸庞,那张属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宫野志保的脸!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更深沉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她! 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带着剧烈颤音的名字: “志…志保?!” 第90章 琴酒来电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九条莲夜面前,顾不上任何礼节和分寸,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急切地将那个湿漉漉、冰冷的小身体从九条莲夜怀里接了过来。 “志保!志保!” 她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那异常的滚烫透过湿透的白大褂灼烧着她的手臂,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的狂喜和震惊稍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茫然。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九条莲夜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小女孩!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可是…可是那张脸…那紧闭的双眼,那茶色的湿发…分明就是志保小时候的模样!一丝一毫都不差!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攫住了她。她猛地抬头看向九条莲夜,眼中充满了惊疑、恐惧和无法理解: “九条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志保她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孩子?!”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脑海、如同噩梦般的问题。这些天的相处,让她知道了这个强大而冷漠的男人的真名。 九条莲夜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仿佛怀里抱回来的不是组织最重要的叛逃科学家、也不是一个凭空缩小的奇迹,而只是一只路边捡到的流浪猫。 他随意地将沾了些泥水的黑色风衣脱下搭在臂弯,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 “我也不太清楚。” 他微微摇头,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符合“不知情者”的困惑。 “刚出门,就看见这个她在雨里跑,然后摔倒了。我看她烧得厉害,昏迷不醒,总不能丢在雨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宫野明美怀中昏迷的志保。 “具体怎么回事,等她醒了烧退了,你自己问她吧。” 这个解释避重就轻,将一切推给了“巧合”和“醒来再说”。宫野明美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妹妹的状况显然更重要。 “天哪!志保她…她还在发高烧!” 宫野明美用手背再次贴了贴妹妹滚烫的额头,那惊人的热度让她心慌意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九条先生,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深知组织的可怕,一旦去医院暴露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无助感让她只能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唯一能依靠的男人。 九条莲夜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他沉吟了不到一秒,便走到客厅的固定电话旁。 他没有翻找通讯录,而是直接凭记忆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九条莲夜的声音平稳而直接: “喂?是我。能立刻过来帮我个忙吗?”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回应。 “嗯。” 九条莲夜应了一声,目光瞥向宫野明美怀中的志保。 “有个孩子,生病发烧了,情况…有些特殊,不适合去医院。” 短暂的停顿,似乎对方在询问细节。 “具体原因见面再说。地址你知道。尽快。” 九条莲夜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 “好的,等你。”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九条莲夜看向六神无主的宫野明美,语气不容置疑地安排道: “你带她上楼,找个干净的房间安顿好。把湿衣服换掉,擦干身体保暖。医生很快就到。” 宫野明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好!好!我马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滚烫又轻飘飘的妹妹,快步走向楼梯,背影充满了焦急和心疼。 客厅里只剩下九条莲夜一人。他走到沙发旁,随手将风衣丢在扶手上,然后坐了下来,姿态放松,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窗外雨声依旧,室内一片寂静。 突然,他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特殊的加密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九条莲夜微微挑眉,以为是刚才联系的医生打来确认地址或者时间的。 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拿起手机,接通,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喂?”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并非预想中医生温和的声音。那是一个冰冷、低沉、如同金属摩擦般毫无感情的男声,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压迫感: “君度。” 九条莲夜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寒星般锐利的光芒。 他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专注。竟然是琴酒! “什么事?” 九条莲夜的声音瞬间变得和他本人一样冷硬,没有任何寒暄,直入主题。 电话那头的琴酒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冰冷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在宣读一份死亡通知: “组织里,有一个重要的研究人员失踪了。” 九条莲夜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在他开口打断琴酒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打扰的不悦和事不关己的漠然: “既然失踪了,你们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人就去找。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很忙。” 他的潜台词清晰无比:别拿这种破事来烦我。 电话那头的琴酒沉默了一瞬。 “我没有别的意思。” 琴酒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只是让你留意一下。毕竟…你也在东京。” “知道了。” 九条莲夜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嘟…嘟…嘟…” 琴酒那边没有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得如同他开枪的动作。 通话结束的忙音在客厅里回荡。 九条莲夜放下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几乎是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收到一封加密邮件。他点开。 邮件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张高清的附件照片。 第一张:宫野志保穿着白大褂在组织实验室里的侧影,眼神冷漠而专注。 第二张:宫野志保的证件照,茶色短发,表情严肃。 九条莲夜的目光在几张照片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出任何涟漪。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将整个邮件连同照片,彻底删除,仿佛从未收到过。 第91章 麻生成实再现 九条莲夜刚将手机丢回桌面,身体重新陷入沙发的阴影中,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门铃声。 “叮咚——!” 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九条莲夜没有片刻迟疑,立刻起身。他走到玄关,没有通过猫眼确认,直接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具备顶级安保功能的房门。 屋外的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昏黄的路灯灯光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映照在门外站着的人身上。 来人撑着一把普通的黑色长柄伞,伞沿还在向下滴着水珠。 他穿着一件干净整洁但略显陈旧的白色医生大褂,肩上挎着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且沉甸甸的深棕色皮质医疗箱。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几缕柔软的深棕色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让他本就清秀温和的面容更添几分文弱气息。 但那双透过镜片望过来的眼睛,却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沉静和坚定。 看到开门的九条莲夜,来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而真诚的笑容,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悦耳: “九条君,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麻生成实。 月影岛事件尘埃落定,了却了心结的他,选择在东京这繁华都市的一隅,开了一家小小的社区诊所,低调地履行着医者的职责。 他从未忘记九条莲夜当初给予的帮助和引导。 “嗯。” 九条莲夜点了下头,侧身让开通道,言简意赅。 “麻烦了,先进来。”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比起面对组织成员或陌生人时,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 麻生成实连忙摆手,一边收起雨伞放在门廊专门的伞架上,一边真诚地说: “九条君太客气了。当初在月影岛我就说过,若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定全力以赴。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换上九条莲夜准备好的干净拖鞋,动作自然流畅。 九条莲夜没有多言,直接转身: “跟我来,病人需要处理。” 他迈步走向楼梯。 麻生成实立刻提起医疗箱,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脚步踏在光洁的大理石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二楼走廊的寂静。 九条莲夜在宫野明美临时安置妹妹的房间门前停下。 他没有等待里面的回应,直接握住门把手,干脆地推门而入。 房间内,宫野明美正跪坐在床边,满脸焦急。 她刚刚费力地将昏迷的妹妹身上那件湿透、沾满泥泞的不合身白大褂脱掉。 用柔软的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志保冰冷滚烫的身体,然后用一床厚厚的、干燥温暖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眉头紧锁的小脸和湿漉漉的茶色头发。 看到九条莲夜带着人进来,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担忧,手上擦拭的动作也瞬间停顿。 “这位是麻生医生。” 九条莲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直接指向麻生成实。 “让他给你妹妹检查治疗。” 宫野明美看着眼前这位穿着白大褂、面容清秀甚至带着几分柔美的“医生”,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错愕和一丝疑虑。 “他(kare)?” 宫野明美下意识地确认,日语中“他”和“她”的发音区别清晰无比。 九条莲夜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没错,他是男的。” 他的解释简洁到极点,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麻生成实对此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为被质疑性别而感到不快或局促。 他上前一步,目光直接越过宫野明美,落在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眼神专注而专业。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麻生成实。” 他对着宫野明美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语气自然地进入工作状态。 “现在,请把患者交给我检查吧。” 他沉稳的态度和专业的气扬,无形中消解了宫野明美大部分的疑虑。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让开了位置,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在麻生成实和妹妹身上。 麻生成实没有在意她的注视。他放下医疗箱,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一角,先是用手背快速贴了贴宫野志保的额头和颈部,感受那惊人的热度。 接着,他拿出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听头在接触到小女孩滚烫皮肤时,似乎让她在昏迷中不适地皱了下眉。 麻生成实动作极其轻柔,仔细地听了听心肺音。 随后又检查了她的瞳孔反应,测量了脉搏和呼吸频率。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麻生成实的神情专注而冷静,那份沉着感染了紧张的宫野明美。 检查完毕,麻生成实直起身,对着紧张注视的宫野明美和一旁静立的九条莲夜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令人安心的肯定: “目前来看,没有生命危险。主要是淋雨受寒引发了急性高热。 加上身体似乎经历了某种巨大的…应激反应(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导致非常虚弱才陷入深度昏迷。 当务之急是退烧和补充水分、电解质,防止高热惊厥和脱水。 多休息,按时服用退烧药,密切观察体温变化即可。”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和一小袋冲剂。 “这是儿童适用的安全退烧药,按体重剂量服用。 这个是口服补液盐,用温水冲服,少量多次,补充水分和电解质。” 他将药递给宫野明美,详细说明了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项,声音温和清晰。 宫野明美仔细听着,连连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眼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您,麻生医生!” “那么。” 九条莲夜适时开口,看向麻生成实,“我们先下楼吧。” 麻生成实会意,知道九条莲夜可能有话要说,或者只是想给这对劫后余生的姐妹一点独处空间。他利落地收拾好医疗箱,对宫野明美再次温和地笑了笑: “请安心照顾她,有情况随时联系九条君找我。” 说完,他便和九条莲夜一起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92章 宫野明美的想法 九条莲夜走到厨房,打开嵌入式的巨大冰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饮品。 他随手拿出两瓶冰镇的橙汁,回到客厅,将其中一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麻生成实。 “谢谢。” 麻生成实微笑着接过,瓶身沁出的冰凉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拧开瓶盖,小口地喝着,酸甜的果汁刺激着口腔。 两人随意地聊了起来。话题围绕着东京的天气、麻生成实诊所的运营情况、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九条莲夜的话依旧不多,但比起平日纯粹的沉默,此刻更像是带着一种疏离的倾听。 …… 楼上房间,雨声被厚重的玻璃窗隔绝,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宫野志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温暖的灯光下,宫野明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条柔软的毛巾,正无比轻柔地擦拭着妹妹额头上不断沁出的细密汗珠。 高烧带来的潮红染满了志保苍白的小脸,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眉头紧锁成一个痛苦的小疙瘩。 “唔…姐姐…姐姐…” 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如同幼兽绝望的呜咽。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宫野明美的心上。 “我在!志保,姐姐在这里!” 宫野明美立刻俯下身,用双手紧紧包裹住妹妹那只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 她的手心温暖,试图将这份暖意传递过去。 她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没事了,志保,没事了…姐姐在,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乖,不怕…”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感应,或许是姐姐熟悉的声音和温度穿透了高烧的迷雾,宫野志保紧锁的眉头竟然真的在宫野明美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安抚下。 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那痛苦挣扎的表情渐渐被一种孩童特有的、带着病容的脆弱平静所取代。呼吸虽然还有些急促,但似乎也平稳了一些。 宫野明美看着妹妹终于安稳下来的睡颜,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松懈。 她继续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志保的脸颊和脖颈,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目光落在妹妹稚嫩得不可思议的脸庞上,宫野明美的心底涌起一阵尖锐的、迟来的酸楚和心疼。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这些年,她的妹妹志保,在组织那个冰冷的钢铁牢笼里,过得有多辛苦,多压抑。 那么小的时候,就因为那惊人的、足以让组织觊觎的科研天赋,被冷酷地从她身边带走,送往遥远陌生的美国。 从此,自由成了最奢侈的幻想。实验室冰冷的灯光代替了童年的阳光,复杂的分子式代替了玩具,监视的目光代替了朋友的陪伴。 她看着妹妹在天才的光环下迅速成长,却也看着她眼底的光芒一点点被组织的阴霾吞噬,变得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像一具被精密操控的仪器。 为了妹妹,她铤而走险,与魔鬼做交易。十亿日円?换取姐妹自由? 她难道不知道这承诺如同镜花水月,组织食言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吗? 她当然知道!琴酒是什么人?组织是什么地方?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险恶。但是…她别无选择啊! 作为一个姐姐,一个在这世上仅剩的、想保护妹妹的姐姐,她只能抓住这唯一一根看似有可能的稻草,哪怕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是她仅有的、能尝试将妹妹拉出地狱的方法。 万幸…万幸有君度! 这个组织内部讳莫如深、被妹妹严厉警告要远离的“疯子”,却成了她绝境中的救星。 他不仅从琴酒的枪口下奇迹般地保住了她的性命,给了她一个安全的庇护所,甚至…甚至还没等他出手去营救志保。 志保自己就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最终被九条莲夜带回了这里,回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妹妹此刻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睡颜,宫野明美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奇异的温柔填满。 变小了?失去了成年人的身份?这或许是巨大的不幸。 但看着这张属于“灰原哀”的小脸,宫野明美却莫名地感到一丝…慰藉? 也许…这样反而更好?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也许这是命运给志保的一次机会? 让她能摆脱“雪莉”那个沉重的代号和身份,真正地…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生活? 缺失的童年,被组织无情剥夺的欢笑和无忧无虑…或许,真的可以在这个小小的身躯里,重新开始? 以小孩子的身份,补回那些错失的时光? 这个想法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微弱却温暖,驱散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和自责。 …… 楼下,果汁见底,话题也告一段落。麻生成实看了一眼腕表,起身告辞。他拿起自己的医疗箱和那把湿漉漉的伞。 “九条先生,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诊所那边还有预约的病人。”他语气温和。 “嗯。”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 “我送你。” 他亲自将麻生成实送到门口,看着他撑开伞,再次步入连绵的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别墅区的林荫道上。 麻生成实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九条莲夜的目光一定在他背后停留了片刻。 九条莲夜关上门,隔绝了室外的湿冷。他转身,正准备上楼查看一下情况,脚步却停在了楼梯口。 宫野明美正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但眼圈依旧有些泛红,神情却比之前放松了许多,带着一种疲惫后的宁静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九条莲夜,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走了下来。两人在楼梯口相遇,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宫野明美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感激、敬畏、依赖,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对未来的茫然。 而九条莲夜的目光则一如既往的深邃平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又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如同永不停止的背景音。 第93章 醒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着眼前这个给予她和妹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泛红的眼眶。 “九条先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清晰。 “真的…非常感谢您!”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这最朴素也最沉重的两个字。 感谢他救了自己,感谢他带回了志保,感谢他此刻提供的庇护。这份恩情,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九条莲夜静静地站着,坦然接受了这一躬。 他没有虚伪的客套,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对他而言,这或许只是随手为之,但对宫野明美来说,这是足以颠覆她们姐妹命运的巨大转折。 短暂的沉默后,九条莲夜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宫野明美身上,似乎看穿了她此刻内心的茫然无依。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是那缺乏起伏的平淡: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宫野明美刚刚因姐妹团聚而稍显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打算?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过去的人生,每一步都像是在组织冰冷的枪口下走钢丝。 活下去,保护妹妹,逃离组织…这些沉重的目标如同枷锁,锁死了她所有的未来想象。她从未敢真正奢望过“以后”。 昨晚之前,她的“以后”是一片虚无的黑暗,甚至可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现在,志保奇迹般地变小了,也逃了出来,姐妹二人竟然真的在组织的魔爪之外团聚了! 巨大的喜悦和庆幸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感——脱离了组织,她们是谁?能去哪里? 靠什么活下去?组织的追杀会不会如影随形? 未来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她站在其中,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下意识地看向九条莲夜,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无措,还有一丝被猝然问到未来的恐慌。 九条莲夜看着宫野明美那完全呆滞、写满“没想过”和“不知道”的表情,瞬间了然。 这个被组织阴影笼罩了半生的女人,此刻就像一只刚刚被放出牢笼的鸟,面对广阔的天空,反而失去了飞翔的方向和勇气。 他移开目光,看向楼梯上方宫野志保安睡的房间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 “那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这简短的一句话,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抛下了一个沉重的锚,瞬间稳住了宫野明美慌乱的心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和如释重负涌上心头,几乎让她落下泪来。她连忙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好…好的!谢谢九条先生!真的…太麻烦您了!” 她确实无处可去。组织的力量盘根错节,她不敢联系任何旧识,更不敢暴露行踪。 至于那个曾经让她心动过的男人——诸星大(赤井秀一)? 自从九条莲夜冷酷地揭穿对方FBI卧底的身份,点明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她作为跳板潜入组织后。 那段本就建立在谎言上的脆弱感情,早已在她心中彻底死去,只剩下被利用的苦涩和警惕。 九条莲夜这里,是唯一安全的选择,尽管这里也弥漫着令人不安的神秘和冰冷。 就这样,别墅的日常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延续着。 宫野明美小心翼翼地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像一个寄居在强大生物巢穴里的脆弱生灵。 她负责照顾还在昏睡的妹妹,也主动承担起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比如准备简单的餐食。 九条莲夜依旧是那副疏离的模样,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训练、看书、处理一些宫野明美完全看不懂的事务。 两人在餐桌上碰面,气氛沉默而微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宫野明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九条莲夜则仿佛当她不存在。 宫野志保一直沉睡着,像一只疲惫至极的幼鸟。 宫野明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喂水、擦汗、量体温,看着她烧退下去,呼吸逐渐平稳,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麻生成实开的药很有效,高热的潮红从妹妹脸上褪去,留下病后的苍白和脆弱。 …… 时间悄然滑向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一缕微弱的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 床上,小小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浓密的黑色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着,缓缓掀开。 露出的是一双带着初醒的迷茫和深邃冰蓝色的大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不是组织实验室那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顶灯,也不是囚禁她房间那单调压抑的天花板。这里是哪里? 她最后的记忆碎片在混乱的脑海中翻涌:冰冷的雨水、撕心裂肺的奔跑。 摔倒在泥泞中的剧痛…还有…还有那把突然隔绝了雨水的黑伞,以及伞下那道如同深渊本身凝聚而成的、冰冷而熟悉的身影… 君度! 这个代号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不对!自己昏倒前…好像看到了君度!”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组织的追捕者!那个被姐姐和自己视为极度危险的疯子!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难道自己的逃亡从一开始就被组织洞悉?是琴酒派他来处决自己的?! “唔!” 宫野志保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冲破那幼小的肋骨!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顾身体的虚弱和眩晕,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残留的虚弱而微微摇晃。 她坐起的动静虽然轻微,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 一直守候在床边、几乎一夜未合眼的宫野明美瞬间被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妹妹那双充满了惊惧、警惕和难以置信的冰蓝色眼眸,以及那张因恐惧而褪尽血色的小脸。 巨大的喜悦和心疼瞬间淹没了宫野明美!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伸出颤抖的双臂,将那个坐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抗拒和恐惧气息的小小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志保!志保!” 宫野明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尽的温柔,一遍遍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我的志保!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被紧紧抱住的宫野志保,身体瞬间僵硬得如同石雕! 这个声音… 这个怀抱的温度… 这个紧紧拥抱着她的感觉… 太熟悉了!熟悉到刻进骨髓里!这是…姐姐?! 怎么可能?! 姐姐不是已经…她亲眼从组织的情报片段里看到,姐姐被琴酒…那声枪响…那滩刺目的鲜血…不! 这不可能!一定是组织新的审讯手段!是药物产生的幻觉!是君度那个疯子用来摧毁她意志的诡计!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混乱而剧烈颤抖着,死死地、难以置信地望向紧紧抱着她的人的脸庞。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她朝思暮想、无比熟悉、此刻却布满泪痕、带着巨大喜悦和心疼的脸庞——宫野明美!她的姐姐! “姐…姐?” 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充满了破碎感和极致不确定的词语,艰难地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在宫野明美温暖的怀抱里,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认知被彻底颠覆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第94章 来龙去脉 被自己姐姐紧紧抱住的宫野志保,大脑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沌和停滞。 那温暖的体温,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淡淡馨香,还有胸腔里传来的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无比真实的触感,都在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认知壁垒。 这怎么可能? 琴酒……那个冷酷如同淬毒冰刃的男人,他亲口宣告的死亡,从未有过差错。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 早已将“宫野明美已死”这个残酷的事实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成为她绝望和仇恨的源头,也是她最终决意吞下APTX-4869、逃离组织的导火索。 正是这份失去至亲的彻骨之痛,支撑着她从那绝望的毒药作用下侥幸生还,变成了如今这副幼小的模样。 可是现在……姐姐就在这里。活生生的,温暖的,会呼吸的。 “……姐姐?” 志保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恐惧,仿佛声音大一点,眼前这过于美好的幻影就会破碎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很多疑问,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琴酒为什么说谎?姐姐是怎么逃脱的? 这里又是哪里?无数个问题堵塞在喉咙口,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刚刚苏醒的虚弱,一时间竟无法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宫野明美感受到了妹妹身体的僵硬和声音里的惶恐,她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志保茶色的短发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志保,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姐姐在这里,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的拥抱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后怕,力道大得几乎要让志保喘不过气,但这真实的束缚感,却奇异地带给志保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然而,这份脆弱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 “咔哒”一声轻响,房间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动静让抱在一起的姐妹俩同时一僵。宫野志保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越过姐姐的肩膀投向门口。 一张熟悉却又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冷酷脸庞,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视觉神经,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刹那间冻结。 那张脸,英俊却缺乏温度,眉眼间总是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和漠然,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一种审视实验材料般的冷静和疏离。 “……君度?!” 志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细。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每一块肌肉都瞬间绷紧,进入了一种防御性的僵硬状态。 恐惧,一种深植于骨髓、对组织高层成员本能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果然!昏迷前那模糊一瞥并非幻觉!在那个污水弥漫、寒冷彻骨的巷子里,在她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刻。 看到的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身影,真的是他——君度。 九条莲夜的目光冷淡地在房间内扫过,最后定格在被宫野明美如同护崽母兽般紧紧搂在怀里的茶发小女孩身上。 看到她已经睁开那双标志性的、此刻写满了惊惧和警惕的冰蓝色眼眸,他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醒了啊。” 他的声音没有琴酒那种逼人的杀气和冷厉,却自有一种洞悉一切、尽在掌握的淡漠,这种淡漠有时反而更令人心生寒意。 “既然没事了,那就下楼吃饭吧。” 他没有任何寒暄或解释的意图,仿佛眼前这姐妹重逢的感人戏码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通知下一步安排,说完便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等…请等一下!” 宫野明美急忙开口,她感受到怀里妹妹瞬间绷紧如石头般的身体,心中焦急,但又对九条莲夜心存极大的感激和敬畏,语气显得有些急促不安。 “九条君,志保她刚刚醒,而且……” 九条莲夜的脚步停住,半侧过身,目光落在宫野志保身上那件极不合身的宽大T恤上——由于他的住所从未有孩童停留。 自然找不到适合小女孩的衣物,宫野明美只好暂时拿自己的一件旧T恤给妹妹套上。 原本及臀的款式穿在缩小的志保身上,长度几乎盖过了膝盖,下摆空荡荡的,看上去确实像穿了一条宽松的睡裙,让她显得更加幼小和脆弱。 “衣服的事,之后再说。” 他似乎看穿了明美的顾虑,但并未表示会立刻解决,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志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体力需要补充。十分钟,餐厅。” 说完,这次他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房间,脚步声渐远。 压迫感十足的源头暂时消失,宫野志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巨大的疑问和不安仍然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抬起头,急切地看向姐姐,眼神里充满了寻求答案的渴望。 宫野明美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低声道: “我们先换衣服,等下……下去再说。别怕,志保,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深深忧虑,但看向妹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由于没有其他选择,宫野志保只能暂时忍受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被姐姐牵着,有些踉跄地走下楼梯。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每一步都感觉轻飘飘的。 餐厅里,九条莲夜已经坐在长桌的一端,慢条斯理地吃着简单的西式早餐——煎蛋、培根、烤吐司。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但气氛却异常凝滞。 宫野明美小心翼翼地替志保拉开椅子,又为她盛好食物,然后才开始低声叙述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时不时会谨慎地瞥一眼九条莲夜的方向,注意着他的反应。 “……就是这样。” 宫野明美的讲述结束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回忆起仓库前那生死一刻,恐惧仍难以完全消散。 宫野志保静静地听着,手中的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麦片粥。 姐姐的叙述解开了部分谜团——姐姐为何还活着。是君度出手干预,瞒天过海,从琴酒的枪下救走了姐姐。 而更巧合得令人心惊的是,他竟然又在昨天,恰巧捡到了逃出来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小巷里的自己。 一连串的“巧合”让她无法不怀疑这一切是否早有安排。 但无论如何……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虽然忧虑却真实存在的姐姐,胸腔中那股冰冷彻骨的绝望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 不管九条莲夜的目的为何,至少眼下,姐姐还活着,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身边。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涩,将目光投向长桌另一端那个沉默用餐、仿佛对这边对话毫无兴趣的男人,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确认道: “所以……就是,他最后把你救了?” 尽管努力克制,声音里还是难免泄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感激、怀疑和深深的戒备。 “没错。” 宫野明美用力点头,看向九条莲夜的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这一切,真的多亏了九条君出手帮忙。否则,我们姐妹就真的……”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伸手紧紧握住了妹妹的小手,掌心温热。 闻言,宫野志保内心深处那块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终于松动了一些。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是的,不管怎么样,姐姐没事,这就是目前最好的消息。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餐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银质餐具偶尔碰撞盘子的轻微声响。 很快,九条莲夜用餐完毕,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无形的压力。 他目光扫过依旧紧紧靠坐在一起的姐妹二人,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单方面宣布结果、不容反驳的意味。 “好了,既然醒过来了,那么就在这里住下来吧。” 第95章 宫野志保的不解 九条莲夜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宫野志保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抵触。 “住下来?”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带着孩童的尖细,但内容却冰冷而尖锐。 “在这里?和你?一个组织的高层成员?这算什么?新型的监禁方式吗?还是说,你想把我们圈养起来,作为更有价值的实验品或筹码?” APTX-4869的副作用让她身体缩小,但心智却依旧是那个十八岁的天才科学家,对组织的黑暗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有着清醒到残酷的认知。 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安排”。姐姐的幸存带来的狂喜稍退,现实的冰冷触感便迅速蔓延上来。 琴酒的阴影,组织的无处不在,让她无法相信任何看似“安全”的假象,尤其是由另一个核心成员提供的。 宫野明美感受到妹妹瞬间竖起的尖刺,连忙用力握紧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同时急切地看向九条莲夜,生怕妹妹的顶撞激怒对方。 “志保!别这样……” 她低声劝阻,眼神里带着恳求。 九条莲夜的反应却出乎志保的预料。他没有动怒,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那双缺乏温度的眼睛转向她。 里面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她激烈的质疑只是蚊蚋的嗡鸣。 “监禁?圈养?”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意味。 “如果这是监禁,你们不会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而是躺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铁床上。 如果这是圈养,你也该在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数据采集器的管子,而不是一件虽然不合身但干净柔软的T恤。” 他的目光扫过志保身上宽大的衣服,像是在佐证自己的话。 “至于实验品和筹码……” 九条莲夜微微顿了一下,视线重新回到志保脸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直抵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一个叛逃的核心研究员,和一个已经被组织宣告死亡的前外围成员,你们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被‘处理’掉以绝后患。而不是被我,‘浪费’资源‘圈养’在这里。” 他的话语残酷而直接,撕开了血淋淋的现实,让宫野姐妹同时感到一阵寒意。 志保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却无法反驳。他说的是事实,是组织一贯的作风。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志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疲惫和更深的困惑。 “救下姐姐,又捡到我,总该有你的目的。我不相信你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了解这些组织里的“精英”,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必然围绕着利益或更深层的计划。 九条莲夜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餐厅的窗边,撩开百叶窗的一角,向外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放下。 “目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外可能存在的、或被想象出的窥视目光,面容隐在餐厅略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项……长期投资。” “投资?” 志保蹙眉,完全无法理解。 “或者,一场对既定结局的……微小修正。” 九条莲夜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这句话却莫名地带上了一点难以捉摸的重量。他似乎不打算进一步解释这个听起来近乎玄学的说法。 “现阶段,你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不容置疑。 “活着,并且不要被组织发现。这里,是目前唯一能提供这种可能性的地方。接受,或者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姐妹二人,最后定格在志保身上。 “当然,选择离开,意味着你们将立刻暴露在组织的视线下。结果如何,我想不需要我赘述。” 他给出了选择,但这选择残酷得如同没有选择。留下,面对一个未知但可能极度危险的“庇护者”;离开,则立刻面对已知的、百分百的死亡。 宫野明美紧紧抱着妹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所有的威胁和不安。她看向九条莲夜,眼神复杂,但最终化为了决断。 “我们明白了,九条君。” 她代替还在剧烈心理斗争的志保回答,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母亲般的坚韧。 “非常感谢您提供的……庇护。我们会遵守您的安排。” 志保在姐姐怀里僵硬着,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认同。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九条莲夜,试图从那副冰冷的面具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或隐藏的意图。 九条莲夜对明美的表态似乎并不意外,也只是微微颔首。 “二楼东侧的客房你们可以使用。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离开这栋房子,也不要试图探查任何不该你们知道的事情。” 他列出了简单的、近乎禁闭的规矩。 说完这些,他似乎认为必要的交流已经结束,不再看姐妹俩,转身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和一丝压抑的沉默。 餐厅里,只剩下姐妹二人。食物的香气似乎也变得冰冷。 宫野志保缓缓地从姐姐怀里抬起头,望着九条莲夜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里风暴并未停歇,反而更加汹涌。 长期投资?修正结局? 她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和琴酒同源的危险气息,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留在他的掌控之下,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她侧过头,看到姐姐眼中那劫后余生、竭力想要保护她的光芒,以及那份深藏的、对现状的隐忧和顺从。 她们没有选择。 至少现在,姐姐还活着,温暖地在她身边。 这脆弱的、由危险人物施舍的“安全”,成了她们眼下唯一的浮木。志保闭上眼睛,将翻腾的疑虑和恐惧强行压下。 她必须活下去,为了姐姐,也为了……弄清楚这个叫九条莲夜的男人,究竟在盘算什么。他的目的,或许比单纯的死亡更加令人不安。 第96章 意外来电 “叮铃铃~” 清脆而急促的电话铃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客厅里短暂维持的、微妙而脆弱的宁静氛围。 这铃声不属于温馨的家常问候,它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瞬间攫取了两姐妹全部的注意力。 宫野明美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妹妹的手,指尖微微发凉。 宫野志保——此刻或许更应称她为灰原哀——则猛地抬起头,茶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与警惕。 这铃声,这节奏,让她条件反射般地联想到组织里那些冰冷的通讯设备,以及其后所代表的、无处不在的阴影。 然而,电话旁的男人,九条莲夜,或者说,组织代号“君度”的他,却对这两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混杂着不安与探究的目光浑然未觉。 又或者,他察觉了,却根本不在意。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神情是一贯的漠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难以侵入他的世界。 他动作随意地拿起听筒,贴近耳边,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无法听清具体内容,但那独特的、冰冷彻骨又带着一丝沙哑磁性的质感,还是让灰原哀的心脏骤然收缩。 是琴酒! 她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如同噩梦深处的低语。 那股仿佛能透过听筒弥漫开来的杀气和组织特有的冷酷气息,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君度,来老地方集合。” 琴酒的话语向来简洁,从不拖泥带水,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指核心。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只有命令。 九条莲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眉梢都未曾挑动一下。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呼叫,或者,他对任何呼叫都抱持着同样的无所谓态度。 “嗯。” 他同样用一个单音节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字眼作为回应,随即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话筒放回座机的轻微“咔哒”声,在落针可闻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紧绷着的两姐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仿佛刚才那通可能决定生死的电话从未响起: “你们在这里先不要出去,屋子里可以随意。”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解释目的地的只言片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保证安全的承诺。 说完这句近乎于“你们自便”的话,九条莲夜便径直走向玄关,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黑色皮质机车夹克,利落地穿上,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紧接着,窗外传来一阵低沉而狂野的机车引擎轰鸣声,如同野兽的咆哮,迅速由近及远。 最终融入东京夜晚嘈杂的背景音之中,留下满室的寂静和两个心神不宁的女人。 在引擎声彻底消失后,宫野明美一直强装镇定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拉着妹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柔软的沙发垫似乎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焦灼。 “姐姐,你说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宫野志保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孩童的稚嫩,但语气却异常冷静,充满了不符合外表的深思熟虑。 “在组织里的时候,关于‘君度’的传闻…并不好。都说他行事乖张,难以捉摸,甚至…有些疯狂。” 她回想起自己还在组织时,偶尔从那些底层人员或研究员口中听到的零星评价,无一不将君度描绘成一个危险且不稳定的因素。 宫野明美伸出手,温柔地替妹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困惑:“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上次他受伤,情况很危急,躲到了我那里的原因?” 他说他记住了,欠我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麻烦,可以试着找他。” 现在想来,那句承诺轻飘飘的,更像是一句随口的场面话,谁能想到竟真有兑现的一天? “你当时还提醒我,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 宫野明美轻声补充道,语气有些复杂。当时妹妹的警告言犹在耳,她也一直谨记于心,刻意远离那个危险的男人。 宫野志保沉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她警告过姐姐。基于她对组织成员的了解,尤其是像君度这种评价两极、难以掌控的人物,远离是最好的选择。 谁又能预料到,最终将她们从绝境中拉出来的,偏偏是这个最意想不到的、传闻中“很疯”的人呢? 这次突如其来的救援,完全打乱了她对组织成员的固有认知。 君度的动机成谜,行为也无法用常理解释。 宫野志保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但很快又缓缓舒展开。 她环顾四周——这个暂时属于九条莲夜的别墅。 装修简洁到近乎冷硬,缺乏生活气息,却异常坚固,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 无论如何,现状已然如此,再糟糕,难道还能比落在琴酒手里、面临即刻的死亡更糟糕吗? 至少现在,她和姐姐在一起。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悄然融化着她冰封内心的些许寒意。 她伸出小手,紧紧回握住姐姐温暖的手掌,仿佛要从那温度中汲取力量和勇气。 未来的路布满荆棘,组织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个小小的、临时的避风港,以及身边最重要的亲人,给了她一丝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姐姐。” 她轻声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并且…小心。” … 另一边,九条莲夜风驰电掣,胯下的重型机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东京夜晚流光溢彩的街道。 凛冽的夜风疯狂地扑打在他的夹克上,猎猎作响,却丝毫无法影响他稳定的驾驶姿态。 他穿过繁华的商业区,驶入越来越偏僻的巷道,最终一个利落的甩尾,停在了一家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酒吧门前。 霓虹招牌闪烁着“Bar Lupin”的字样,光线昏暗,门口没有任何招揽客人的标志。 这里是组织众多不起眼的据点之一,所谓的“老地方”。 他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沉闷的响声。酒吧内部光线异常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酒精以及一种陈旧的木头气息。 吧台后,酒保安静地擦拭着玻璃杯,对进来的人毫不好奇。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分散坐在卡座里,低声交谈,气氛压抑。 九条莲夜锐利的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那个即便在人群中也无法被忽视的身影——琴酒。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风衣,银色的长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部分表情,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却弥漫开来。 伏特加像一尊铁塔般,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 九条莲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琴酒旁边的吧台凳上坐下,动作自然流畅,没有显露出丝毫紧张或急迫。 “给我来杯果汁。” 他甚至没看酒保,直接吩咐道,声音平稳。 酒保动作顿了顿,似乎对这要求有些意外,但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他没有任何质疑或多余的表情,很快将一杯橙汁轻轻放在九条莲夜面前的吧台上。橙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色泽。 琴酒指尖夹着燃烧的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烟雾缭绕,让他冷峻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他没有转头,猩红色的眼眸斜睨着九条莲夜手边的果汁,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妙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还是老样子,滴酒不沾?” 琴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毒蛇滑过肌肤。 九条莲夜拿起果汁杯,抿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 他同样目视前方吧台后琳琅满目的酒瓶,语气淡漠: “酒精会让人反应迟钝,判断失误。我不需要。” 第97章 灰原哀和灰原美的诞生 “这一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九条莲夜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他侧过头,目光投向身旁的琴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橙汁的杯子在他指尖轻轻转动,冰凉的触感透过玻璃传来。 琴酒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的烟盒,啪嗒一声打开,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 随后,一枚复古的打火机冒出幽蓝的火苗,凑近烟头,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苍白的烟雾缓缓吐出,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缭绕、扩散,将他那双冷酷的墨绿色眼眸遮掩得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危险的莫测感。 烟雾弥漫开来,带着浓烈而独特的烟草气息。直到又吸了一口,琴酒才用那被烟熏得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开口: “没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或者只是习惯性地制造压力。 “就是为了组织那个叛逃的人。她的代号是雪莉。” 提到这个名字时,琴酒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又降低了几度。他弹了弹烟灰,继续道: “你注意一下。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她不知死活地出现在你的活动范围内,处理掉。” “呵。” 九条莲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冷笑。他甚至没有看琴酒,目光依旧停留在吧台上那些折射着微光的酒瓶上。 “琴酒。”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 “我的任务是暗杀,明确的目标,清晰的指令。不是帮你们情报组或者行动组找人、盯梢。这种活儿,不该是我来做。” 他说完,根本不在意琴酒会有什么反应,仰头将杯中剩余的果汁一饮而尽。 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他随即利落地起身,高脚凳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色的皮质夹克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他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也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酒吧门口走去,身影很快融入门外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中,琴酒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猩红的眼底晦暗不明,看着九条莲夜离开,并未出声阻拦,也没有任何表示。 对于君度这种我行我素、锋芒毕露的风格,他似乎早已习惯。 直到酒吧的门再次合上,一直像影子般沉默站在琴酒身后的伏特加才凑近了一些,他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和困惑,压低声音道: “大哥,君度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些太不给你面子了?”在他看来,君度的态度实在过于嚣张。 琴酒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吧台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声音依旧冰冷平淡,听不出喜怒: “没事。他说的没错。” 对于组织里真正有能力、并且已验证过忠诚的顶尖杀手,琴酒愿意给予一定程度的宽容和特权。 效率和结果才是他看重的,至于态度是否恭顺,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君度的枪口始终对准组织的敌人,这点小小的冒犯,无伤大雅。 另一边,九条莲夜跨上机车,引擎发出轰鸣,黑色的猛兽再次窜入夜色之中。 他驾驶的速度依旧很快,但方向明确,径直朝着家的方向。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都市夜晚特有的喧嚣和凉意。 将车稳稳停入车库,九条莲夜摘下头盔,随意捋了捋被压乱的头发,迈步走向屋内。 推开房门,客厅里温暖的光线倾泻而出,与外面的清冷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电视屏幕正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喧闹的笑声充斥着空间。 宫野两姐妹——或者说,宫野明美和缩小版的灰原哀——依旧窝在那张宽大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似乎试图从这虚假的热闹中汲取一点安全感,排遣内心的不安与等待的焦灼。 听到开门声,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 明美的眼神里带着关切和询问,而灰原哀的目光则更为锐利,像是在仔细审视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可能预示着不好消息的蛛丝马迹。 九条莲夜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寒暄。他径直走过去,在沙发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放松地靠近椅背。 接着,他从黑色夹克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略显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随意地扔到了明美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叫你们原先的名字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记住你们的新名字、新身份、新过往。所有细节都必须烂熟于心,任何疏漏都可能要了你们的命。” 宫野明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伸出手,略微有些颤抖地拿起那个文件袋,解开缠绕的棉线封口。 里面是几张崭新的证件——居民身份证、健康保险证、甚至还有驾驶证。 她抽出属于自己和妹妹的那份,目光落在陌生的名字和照片上,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从此以后,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这两个人,在法律意义上,或许就真的“消失”了。 翻看着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证件,明美不得不再次震惊于九条莲夜的效率和能力。 然而,当她继续翻看时,一份格格不入的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份印刷精美的入学申请通知书,来自东京都米花町的帝丹小学。申请人的名字,赫然是她妹妹的新名字。 “这是…?” 明美抬起头,看向九条莲夜,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指了指那份入学申请。 九条莲夜顺着她的手指瞥了一眼那份文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既然变小了。”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目光扫过一旁瞬间身体僵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灰原哀。 “那么就去上学。这是最合理的隐藏方式。” 他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至于这份“入学通知”是针对谁的,答案一目了然。 灰原哀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抗拒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无语感,让她去和一群真正的小孩子一起念书、做游戏? 第98章 教导灰原美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米花町的樱花树梢,在干净的人行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化名灰原哀的宫野志保站在帝丹小学门口,茶色短发被微风轻轻拂动,海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与抗拒。 她背上那个崭新的红色书包,感觉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荒谬。 "放学后我会准时来接你。" 九条莲夜弯下腰,细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出人意料地轻柔。 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只是一位普通的精英人士送妹妹上学。 灰原哀轻哼一声作为回应,目光扫过校门口那些真正的小学生们——他们天真烂漫地嬉笑着,与父母撒娇告别。 这让她的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一个十八岁的科学家重返小学课堂,这大概是她经历过最荒诞的证人保护计划了。 当九条莲夜将她交给班主任小林澄子时,只是简短地交代: "这孩子刚转学,性格比较内向,还请老师多关照。" 他的目光在小林老师身上停留片刻,那锐利而深邃的眼神让年轻的女教师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待九条莲夜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灰原哀才轻轻叹了口气,捏紧书包带子,跟着小林老师走向一年B班的教室。 书包里除了崭新的课本和文具,还藏着一部微型通讯器和一个发信器——这是九条莲夜昨晚塞给她的"必备物品"。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这所普通小学里恐怕没有任何事情会用到这些高科技装备。 与此同时,九条莲夜回到别墅后,直接找到了正在擦拭客厅古董摆件的灰原美。 "跟我来。" 他简短地说道,转身走向走廊深处。 灰原美放下手中的活计,略显疑惑地跟上。这些天她已经熟悉了这栋别墅的每个角落——宽敞的客厅、设备齐全的厨房、舒适的书房,甚至连储藏室都整理过了。 唯独地下室的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始终紧闭,她曾以为那只是存放杂物的普通房间。 当九条莲夜用指纹和密码打开那扇门时,灰原美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僵在原地。 地下室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冷白色的LED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枪油和金属的气息。 三面墙上挂满了各式枪支:从紧凑的格洛克17手枪到经典的柯尔特M1911,从精密狙击步枪到霰弹枪,甚至还有几个火箭发射器整齐地立在墙角。 玻璃陈列柜里摆放着各种型号的子弹、手雷和其他她叫不出名字的战术装备。 最令人震惊的是,在房间的尽头还有一个专门的防爆柜,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存放的单兵导弹和其他重型武器。 这哪里是地下室,分明是个军事博物馆或者...恐怖分子的军火库。 "会用枪吧?" 九条莲夜面不改色地打开一个玻璃柜,取出一把银色的伯莱塔92FS手枪,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后递给她。 宫野明美——现在的灰原美——下意识接过武器,手指熟悉地贴合在握把上。作为组织前成员,她确实受过一些训练,尽管不算专家。 她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组织训练场上的那些日子。 "行,那你就收着吧。" 九条莲夜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示意她跟上。 "跟我来二楼。" 灰原美小心翼翼地将手枪握在手中,跟着九条莲夜来到二楼一个从未打开过的房间。 与地下室的冷硬风格完全不同,这个房间看起来像个专业化妆室,但又远比普通化妆室复杂得多。 宽敞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假发、模具和特殊材料,墙边立着几个人体模型头,展示着各种风格的妆容和面具。 房间的一角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化学实验台,上面摆放着烧杯、试管和一些正在反应的化学试剂。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品味和化妆品香气混合的奇特气息。 "你妹妹现在不需要太担心,关键还是你!" 九条莲夜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拿起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装着某种肤色的硅胶材料。 "我?" 灰原美困惑地眨眨眼,手中的伯莱塔突然感觉格外沉重。 "难道你想顶着这么一张脸到处逛吗? 当心被组织的人发现。" 九条莲夜平静地说道,转过身来直视着她。 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灰原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宫野明美的脸。 在组织的那些年里,她见过太多因为身份暴露而惨遭灭口的人。 即使是现在,每当她站在窗前,都会下意识地躲在窗帘后面,生怕被路过的陌生人认出。 "所以?" 她小心翼翼地问,心中已经隐约猜到答案。 "我来教你易容术,你好好学。" 九条莲夜拿起一个尚未完成的面具,手指轻抚过边缘的接缝处。 "基础材料的使用、面部塑形、肤色匹配、动态表情自然化……这些都需要掌握。等你学成了,就能自由外出了。" 听到"易容术"三个字,灰原美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立刻想到了组织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贝尔摩德,千变魔女,掌握着出神入化的易容技巧。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毕竟,能够改变容貌意味着她和志保的安全又多了一重保障。 看着九条莲夜开始演示如何制作面部模具,灰原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掌握这门保命的艺术。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带。 九条莲夜的手指在各种工具间灵活移动,讲解着硅胶材料的调配比例,而灰原美全神贯注地听着,偶尔点头。 "易容不仅仅是改变外貌。" 九条莲夜一边调配着某种凝胶状物质,一边说道。 "更重要的是气质和举止的改变。一个成功的易容,连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 灰原美不禁想起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确实能够完美地模仿任何人,从声音到小动作,无一不像。 "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掌握吧?" 她问道。 "基础技巧几周就能学会,但要达到完美,需要数年练习。" 九条莲夜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对你来说,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九条莲夜向她展示了如何制作简易面具、如何改变声音、甚至如何暂时改变身高和体态。 灰原美惊讶地发现,这门艺术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当夕阳西下时,灰原美已经能够制作一个简单但有效的面具了。 虽然远不及九条莲夜的作品精致,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明天继续。" 九条莲夜在她完成第一个面具后说道。 灰原美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当她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房间时,九条莲夜突然开口: "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保护你和志保的,只有你们自己的力量。" 灰原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为九条莲夜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既神秘又可靠。 "我知道。" 她轻声说道。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九条莲夜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继续整理桌上的易容材料。 灰原美轻轻带上房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掌握这些技能,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志保。 在走廊的阴影中,她握紧了手中的伯莱塔手枪,感受着金属的冰冷触感。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安全,但现在,至少她们有了战斗的机会。 第99章 少年侦探团 另一边,帝丹小学的一天终于迎来了放学铃声。 出乎灰原哀自己的意料,和一群真正的小学生呆在一起的一天,感觉并不像预想中那么难以忍受,甚至……隐约有一丝奇特的放松感。 她小时候的记忆几乎被无尽的学业、研究和组织里压抑的氛围所填满。 作为宫野志保,她的童年是跳跃式的前进,周围是冰冷的实验室和白大褂,而非吵闹的教室和鲜艳的书包。 像这样按部就地上课、听讲(即使内容简单得令人发指)、在操场上进行所谓的“体育活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荒诞的体验。 空闲时间里,居然真的有几个同学会主动过来和她说话,尤其是那个叫吉田步美的小女孩,笑容天真灿烂,带着毫不设防的友善。 这种纯粹的好意,让习惯性用冷漠伪装自己的灰原哀感到些许无所适从,却又并不讨厌。 “就当是……进行一场长期的、近距离的人类行为观察好了。” 她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随即,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戴着大框眼镜的男孩身上——工藤新一,或者说,江户川柯南。 “尤其是观察这只特别的小白鼠。” 想到柯南被迫缩小身体却还要努力破案的样子,灰原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专属的、带点戏谑的笑意。 她一边整理着书本,一边随着人流慢慢走向鞋柜,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就在这时,步美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灰原同学,你住在哪里呀?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啊?” 少年侦探团的几位成员都围了过来,显然已经将她视为了新伙伴。 灰原哀抬起头,海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在柯南脸上停留了一瞬,用她那特有的、略带清冷的嗓音回答道: “米花町2丁目20号。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这个地址报出的瞬间,柯南猛地一愣,发出一声短促的疑惑声:“嗯?!” “怎么了,柯南?”步美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柯南推了推眼镜,掩饰着自己的惊讶,内心却翻腾起来: “奇怪!米花町2丁目20号?那不就在我家附近吗?! 很快,众人来到了鞋柜区换鞋。 光彦和元太热情地向灰原哀介绍着他们的“少年侦探团”,讲述着他们“破获”的各种“大案”。 灰原哀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心里对这些小孩过家家的游戏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出言打击他们的热情。 就在元太打开自己的鞋柜时,一封信件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 元太捡起来,信封上写着“少年侦探团 收”。 “是委托信!”步美惊喜地叫道。 打开一看,是隔壁B班的一个小男孩写的,委托他们寻找自己失踪了一天的哥哥。 几个孩子立刻像是被点燃了热情,兴高采烈,决定接下这个委托。 “走吧,灰原同学!这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新任务!” 步美自然而然地拉起了灰原哀的手。 灰原哀看着眼前这群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小孩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参与这种找人的游戏,但看着步美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似乎有点难以说出口。 “稍等一下。” 她冷静地抽出手,从书包里拿出了那部微型通讯器。 “我需要通知家里一声,会晚点回去。” 她走到一边,拨通了九条莲夜的号码。 “喂。” “是我。我会晚一点回去,不用来接我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道。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九条莲夜平静无波的声音: “位置。事由。” “和几个同学一起,帮人找个走失的学生。位置……目前还在学校,之后会去委托人家了解一下情况。” 灰原哀如实报告,她知道九条莲夜需要确保她的安全。 “知道了。保持通讯器畅通。” 九条莲夜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便结束了通话。 收起通讯器,灰原哀转过身,对上一群好奇宝宝的眼睛。 “好了,走吧。” “哇!灰原同学还有专门的电话啊!好厉害!” 步美惊叹道。 柯南则在一旁眯起了眼睛,心中疑窦更深:普通小学生可不会有这种需要特意报备的行事风格,还有那部看起来就很特别的通讯器……这个灰原哀,绝对不简单。 于是,帝丹小学少年侦探团,加上一位极不情愿的新成员灰原哀,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委托人的家寻找线索去了。 --- 与此同时,别墅内。 九条莲夜放下了手中那个造型小巧却功能强大的通讯器,微微蹙眉。 “怎么了嘛?” 正在一旁练习硅胶面膜塑形的灰原美抬起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神色有细微变化。 “小哀说要晚点回来。” 九条莲夜站起身,动作流畅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 “和同学去帮人找走失的学生。” “哦?那很好啊。” 灰原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来小哀开始交到朋友了。” 她为妹妹能尝试融入新环境而感到开心。 但九条莲夜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她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地点不明。我出去看看。”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谨慎。 “需要我……” 灰原美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不用。你继续练习。” 九条莲夜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 “熟悉那些工具,我回来检查进度。” 说完,他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门口。他的步伐沉稳而迅速,显然并非只是普通的“出去看看”。 灰原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刚刚因为妹妹可能交到朋友而升起的暖意,瞬间被一层淡淡的、对未知的担忧所覆盖。 她握紧了手中的塑形工具,再次深刻地意识到,她们姐妹的安全,建立在何等精密的警惕和强大的保护之上。 第100章 守护者 夕阳,像一枚巨大的、熟透的柿子,缓缓沉入都市钢铁丛林的地平线,将天际染成一片壮丽而温暖的橘红。 暮色如纱,轻柔地笼罩着东京,白日的喧嚣逐渐沉淀,夜晚的霓虹尚未完全苏醒,这是一天中最暧昧、最慵懒的时分。 九条莲夜跨坐在他那辆线条硬朗、引擎低吼的机车上,如同蛰伏的黑色猎豹。 他低头,腕部一个看似普通的高科技通讯器屏幕上。 一个微小的光点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稳定地向着这个区域移动。他的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灰原哀,或者说,宫野志保。 那个外表冷静淡漠,内心却或许藏着惊惶与不安的女孩。 他赠予她的那套通讯设备,果然派上了用场——不仅仅是通讯,更有精准的定位功能。 “寻找哥哥…呵,还真是符合那些小家伙们风格的、充满‘正义感’的冒险。” 九条莲夜低声自语,脑海中的记忆如同翻开的书页般清晰。 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他早已了然于胸。 不过是一群好奇心过盛的孩子,为了帮朋友寻找失踪的兄长,阴差阳错地撞破了一个伪钞制造团伙的巢穴。 过程虽有惊,但记忆中并无太大险情,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在最后关头,需要面对那个被称为“银狐”的、狡猾而狗急跳墙的团伙头目。 因此,他并不急躁。 就像一个早已读过剧本的观众,从容地等待着戏剧的高潮段落。 他知道,对于步美、光彦、元太,尤其是对于那个努力尝试融入普通孩子生活的灰原哀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属于“少年侦探团”的集体冒险。 过早现身,反而会扫了他们的兴,打破了那种带着紧张与兴奋的“探险”氛围。 他的角色,应该是幕后守护者,以及在最终时刻收拾残局、确保万无一失的保险栓。 机车轰鸣着,划破黄昏的相对宁静,根据脑中清晰的“剧本”,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的地——那栋紧挨着区警局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老旧的报社大楼。 这种“灯下黑”的选址,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个银狐的胆大包天和狡诈。 他将机车随意地停放在街角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位置,熄了火。 距离预定的“剧情时间”似乎还有一段空隙,他索性踱步走向附近一家亮着柔和灯光的便利店。 叮咚的迎客铃响起。店内冷气充足,与门外黄昏的微暖形成对比。 他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穿梭,最后随手拿了一份便当和一瓶无糖乌龙茶。 靠在店门口的玻璃护栏上,他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远处那栋报社大楼以及街道的来向。 便当的味道普普通通,乌龙茶带着淡淡的苦涩。 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味蕾上。天边的橘红渐渐被深邃的靛蓝取代,星辰开始稀疏地闪现。黄昏,即将彻底让位于黑夜。 就在这时,腕上的追踪器显示,那个代表灰原哀的光点,已经进入了附近区域。 他迅速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街道。果然,没过多久,几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步美、光彦、元太,三个孩子正凑在一起,指着报社大楼的方向,脸上洋溢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神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而在这略显喧闹的小团体旁,那个茶色短发的女孩显得格外安静。 灰原哀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表情是一贯的清冷淡然,微微蹙着眉,似乎在观察环境,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与其他人的情绪格格不入。 却又奇妙地融合在这个小集体中。 九条莲夜能感觉到她那份刻意保持的冷静下,或许也有一丝被同伴感染的不易察觉的波动。 “还真是来了啊。” 他心中暗道,将最后一口饭团咽下,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利用便利店门口的广告牌和渐浓的暮色隐藏了自己的身形。现在还不是时候。 紧接着,他看到柯南那个小鬼头从队伍中脱离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哦?是去报警了吗?” 九条莲夜若有所思。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他微微摇头。只见剩下的几个孩子在短暂等待后,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是被“探险”的冲动所驱使。 竟然互相打了个手势,然后——鱼贯潜入了那栋危险的报社大楼! “啧…该说不说,这些小鬼头作死的本事真是一流。” 九条莲夜忍不住低声吐槽。尽管知道他们某种程度上“身经百战”,甚至屡破奇案,但这种毫无畏惧、直闯虎穴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无语。 勇气可嘉,但实在是缺乏风险意识。 没过多久,柯南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警察,显然警察需要时间赶过来。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显然发现同伴们不见了踪影。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也一头扎进了那栋大楼的门口。 看到这里,九条莲夜终于无法再保持纯粹的旁观姿态了。 “啧~” 他发出一声轻啧,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果然如此”的预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剧本虽然大致知晓,但现实总有变数。 不能让这些小鬼真的面对不可控的危险,尤其是那个银狐被逼到绝境时,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迅速将手中的饮料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 眼中的慵懒和随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锐利。 他拉高了夹克的拉链,确保身上的装备不会碍事,然后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快速穿过街道,向着那栋此刻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沉的大楼入口逼近。 他的步伐轻盈而迅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评估着可能的入口、出口以及潜在的危险点。 大楼内部的结构图在他脑中快速勾勒。 小鬼们已经深入虎穴,而唯一的“大人”此刻也成了需要救援的对象。 那么,现在该轮到他这个真正的“保险”出场了。 他不再是一个悠闲的旁观者,而是即将介入这场冒险,确保所有剧情都能按照“安全”的剧本落幕的守护者。 第101章 出场 大楼内部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劣质油墨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空气凝滞得让人呼吸困难。 九条莲夜的脚步落在老旧的楼梯上,却轻得如同猫科动物,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当他悄无声息地踏上三楼走廊时,眼前的一幕正好切入关键场景。 走廊尽头,一扇敞开的房门透出明亮的灯光,与走廊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门口站着几个身影,气氛剑拔弩张。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干练的黑色衣裤,眼神锐利却带着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她手中,一把黑色的手枪正稳稳地指着前方——枪口前方 那女人,正是伪钞集团的头目,代号“银狐”。 房间内,步美、光彦、元太和灰原哀被另外两个男人看管着。 元太和光彦脸上带着惊恐,步美眼中噙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而房间角落,一个被捆绑着的、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正痛苦地看着这一切,他就是孩子们此次冒险所要寻找的“哥哥”。 银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狠厉,正对着那个被绑的男子说道: “……所以你最好识相点!乖乖照我们说的做,把你弟弟那份技术活儿完成,否则,我不介意让这几个多管闲事的小鬼头,还有你亲爱的弟弟,提前去另一个世界!” 她利用哥哥的安危来威胁弟弟就范,试图在警方可能到来前完成最后的交易或转移。 就在这紧绷的、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借助走廊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他们。 九条莲夜的目光锁定在银狐毫无防备的后颈。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精准、冷酷、高效得像一部机器。 就在银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威胁目标身上时,九条莲夜动了。 他的双臂如同蓄势已久的蟒蛇,骤然从阴影中探出,以惊人的速度绕过银狐的脖颈两侧。一只手固定下颌,另一只手抵住后脑—— 一个令人牙酸的、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清晰得刺耳。 银狐脸上那抹狠厉和疯狂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放大,随即迅速涣散。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所有的威胁、所有的计划,都在这一声轻响中戛然而止。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九条莲夜在她倒地前,顺势轻巧地摘下了她手中那把仍带着体温的手枪,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 “什么?大姐?!” 直到这时,银狐身旁的手下才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的大姐,那个狡猾狠辣的银狐,竟然在一个照面间就被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九条莲夜握着刚刚缴获的手枪,手臂平举,姿态稳定得可怕。 他甚至没有多看地上银狐的尸体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灰尘。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来,我来的刚刚好。” 他的枪口微微移动,精准地指向了那个因为惊骇而下意识将步美紧紧箍在身前当作人质的男人。 “把那个孩子放下来。” 那男人被九条莲夜瞬间格杀银狐的狠辣手段吓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更加用力地勒住步美,尖叫道: “混蛋!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她!!” 另一个站在稍远处的男人,右手原本就受了伤,缠着绷带。 他看到九条莲夜的注意力集中在同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猛地扑了上来,完好的左手疾伸,企图抢夺九条莲夜手中的枪! 然而,他的动作在九条莲夜眼中慢得如同龟爬。 九条莲夜甚至没有移动枪口。 持枪的右手稳如磐石,依旧指着劫持步美的男人。 他的左手却如同出洞的毒蛇,快如闪电般一记精准的刺拳,狠狠地击打在扑来之人的喉结上! “呃嗬——!”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气音从偷袭者喉咙里挤出。 他双眼暴凸,完好的左手瞬间舍弃了夺枪的意图,死死捂住遭受重创的喉咙,整张脸因窒息而迅速变成酱紫色,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向后栽倒,重重摔在地上,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再也爬不起来。 转瞬之间,两名同伙一死一重伤,挟持着步美的男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极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别过来!我真的会杀了她的!!放下枪!!” 他疯狂地叫嚣着,手臂因为颤抖而更加用力,步美被他勒得小脸发白,几乎喘不过气,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九条莲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对于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只会用弱小者作为盾牌的威胁,他缺乏最基本的耐心。 对方的头部,因为激动的情绪和狭小的空间,恰好从步美的太阳穴侧后方暴露了极小的一部分。但对九条莲夜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警告,没有迟疑。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炸响,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被劫持的步美只觉得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猛地溅洒在她的脸颊、甚至睫毛上。紧接着,那只死死箍着她、让她恐惧无比的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身后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小女孩呆滞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那股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只见那个劫持者的眉心中央,赫然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鲜血正从中汩汩涌出,顺着鼻梁分流而下。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残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疯狂与难以置信,身体正缓缓向后倒去。 步下意识地抬起小手,摸了一下脸颊,指尖沾染上那抹刺目的鲜红。 她终于明白了那阵温热是什么。 极致的恐惧和生理性的不适瞬间冲垮了小女孩的神经,她双腿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然而,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只有力而稳定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小小的肩膀,避免了让她摔在冰冷的地面甚至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旁。 第102章 事情结束 九条莲夜的手臂稳如磐石,在步美即将摔倒的瞬间揽住了她瘦小的肩膀。 小女孩的呼吸急促,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莲夜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好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光彦和元太,他们紧靠在一起,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们几个,下次还敢不敢到处乱跑了?” 语气里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后怕般的关切。 步美抽噎着抓紧了莲夜的衣角,仿佛这是汹涌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光彦和元太终于回过神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喊道: “莲夜哥哥!” 就在这时,九条莲夜的目光越过孩子们,落在了角落里的茶发女孩身上。 隔壁房间,透过门缝目睹了一切的柯南缓缓松开了紧握的麻醉表表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早已计算好了角度,准备用脚力增强鞋,但成功率确实如他所想——不高。 对方有枪,且狗急跳墙,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九条莲夜的出现,像一道精准劈入风暴中心的闪电,瞬间瓦解了所有危险。 他看着他利落的身手、对时机的完美把控以及那种掌控全局的气势,心中不禁再次泛起对这个神秘男人身份的好奇。 “不许动!” 突如其来的喝斥声打破了现场的短暂平静。 第一批冲上楼的警察们被隔壁房间的枪声引来,映入眼帘的正是手持手枪的九条莲夜,以及倒在地上的绑匪和人质们。 他们本能地举枪对准了场中最显眼的、也是唯一持有武器的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凝滞。九条莲夜眼神微沉,但并未有任何过激动作,只是冷静地将握着枪的手稍稍抬高,示意并无敌意。 “放下枪!都把枪放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目暮警官浑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带着高木、佐藤等大批人马气喘吁吁地涌了上来。 肥胖的警部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小眼睛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倒地的罪犯、散落的伪钞、先进的印刷设备,以及被吓坏的孩子们和持枪而立的九条莲夜。 他脸上写满了困惑,但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做出了判断。 他快步走到九条莲夜面前,对先到的警员们挥了挥手: “误会了!这是自己人!” 警员们面面相觑,迟疑地放下了枪口,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 目暮警官转向九条莲夜,语气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莲夜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条莲夜神色平静,熟练地将手中那支夺来的手枪调转方向,递给目暮警官。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经历惊险一幕的不是他自己。 “我路过附近,听到异常动静,上来查看时发现这几个孩子。” 他指了指步美他们。 “被这些人挟持。对方有枪,并且刚刚杀害了一名同伙灭口。” 他言简意赅地指向地上那名眉心淌血的绑匪。 “情况紧急,我只好动手夺枪,制服了他们。” 他的叙述清晰冷静,省略了所有不必要的细节,但关键信息分毫不错。 目暮警官一边听,一边打量着地上被打晕或关节被卸、痛苦呻吟的绑匪们,又看看那庞大的伪钞印刷机和成堆的未完成假币,脸色越来越凝重。 当听到少年侦探团这几个小家伙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摸到了如此危险的伪钞集团老巢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血压飙升。 “胡闹!太胡闹了!” 目暮警官又气又后怕,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简直是……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九条莲夜没有恰巧出现,后果会多么可怕。他严厉地瞪了孩子们一眼,几个小家伙自知理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接着,九条莲夜补充了如何利用对方瞬间的松懈发起攻击,如何确保人质绝对安全,以及对方开枪灭口和企图反抗的细节。 他的语气始终平稳,没有任何自夸或渲染,只是在陈述事实。 “……之后,你们就过来了。” 九条莲夜结束了叙述。 目暮警官仔细听着,不时点头。 他对九条莲夜的能力和话语有着极高的信任度。虽然这位“莲夜老弟”身份成谜,出现得也突兀,但多次合作下来,他已证明了自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而且能力超乎寻常,就是手段比较激烈。 “好的,我清楚了。” 目暮警官沉重地点点头。 “那么麻烦你跟我们做个详细的笔录,就可以离开了。这次又多亏你了,莲夜老弟。” “分内之事。” 九条莲夜淡淡回应。 后续工作迅速展开。鉴识课的人员开始忙碌地勘查现场,采集证据,给倒地的绑匪戴上手铐并呼叫救护车。 高木警官拿着笔记本,开始为九条莲夜做初步的现场笔录,详细记录下每一个时间点和动作细节。 佐藤警官则蹲下身,温柔地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们,检查他们是否受伤。 九条莲夜配合着做完笔录,签完字。他看向目暮警官: “这三个孩子,” 他指指步美、光彦和元太。 “就麻烦警部派人安全送回家,并且……务必严肃告知他们的家长今晚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当然!” 目暮警官表情严肃。 “必须让他们家长严加管教!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九条莲夜微微颔首,然后目光转向一直在一旁安静等待的柯南和灰原哀。 “你们两个,跟我走。” 柯南推了推眼镜,应了一声:“好!”灰原哀则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走上前。 离开依旧喧闹的现场,下楼来到清冷的街道上。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刚才室内的紧张和血腥气。 九条莲夜那辆线条冷硬的重型机车静静停在路边。 他跨坐上去,发动引擎,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拿起另一个备用头盔,递给灰原哀,然后又拿出一个明显小一号的、原本就准备着的儿童头盔扔给柯南。 柯南接过头盔,忍不住嘀咕: “……你车上怎么会常备小孩头盔?”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 九条莲夜戴头盔的动作顿了一下,透过护目镜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 “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现在。柯南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戴上了头盔。 灰原哀默默戴上那个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大的备用头盔,动作略显笨拙。莲夜注意到了,但并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坐稳后,淡淡提醒了一句: “坐稳,抓紧。” 第103章 惊恐的名侦探 风驰电掣间,重型机车的咆哮声撕裂了米花町傍晚的宁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渐沉的暮色。 九条莲夜驾驭着这头钢铁猛兽,两侧的街景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 随着目的地临近,引擎的轰鸣逐渐低沉,化作一阵温顺的嗡鸣。 车速减缓,晚风不再凌厉地刮过耳畔,而是变得轻柔,带着夏日黄昏特有的、混合着沥青和淡淡花香的气息。 车轮最终滚过最后几米距离,稳稳停在了距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仅一个转角之隔的僻静街口。 这里光线晦暗,恰好避开了主干道的路灯,被笼罩在一栋老旧办公楼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安静得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电视声。 “好了,下去吧!” 柯南动作有些僵硬地翻身下车,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人行道时,竟微微发软。 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发热的机车排气管,立刻被烫得缩回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准备转身道谢——尽管这趟近乎绑架的极速狂飙让他满腹疑窦和不安。 然而,他刚站定,就察觉到了异常。 那个茶色短发、总是沉默寡言的女孩,灰原哀,依旧安静地坐在机车的后座上,双手轻轻抓着座垫边缘,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她微微低着头,额前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难以窥探情绪的阴影,仿佛与周遭渐浓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这反常的静止像一股寒流,瞬间浇灭了柯南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 他看着转身即将迈步离开的自己,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就在柯南的背影即将完全转过去的刹那,小哀抬起了头。 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折射着远处霓虹灯微弱的反光,清冷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清晰地穿透了黄昏的静谧。 “APTX-4869。” 名字被念出的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柯南猛地刹住脚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属于小孩子的、纯粹而好奇的表情,回过头。 “小哀同学,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孩童特有的、不谙世事的腔调,每一个音节都绷着他极力掩饰的紧张。 “我说的。” 小哀的表情变了,那层平日里用于伪装的淡漠外壳骤然剥落,露出底下锐利而冰冷的本质。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讥诮。 “就是你吃下的那种药。” 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柯南所有的伪装,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 “你怎么变小的,难道已经忘记了吗?工藤新一。” 轰——! 真正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不仅仅是代号,而是那个被他深埋起来的、属于“过去”的名字! 柯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心脏疯狂地擂动胸腔,剧烈的耳鸣声淹没了周遭的一切。 “被发现了嘛?彻底暴露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粘腻的毒蛇,骤然从黑暗中窜出,死死缠紧了他的心脏,致命的恐惧伴随着窒息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巨大的恐慌中,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徒劳的挣扎。他干笑了两声,笑声干涩而空洞,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刺耳: “哈哈,你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APTX……好奇怪的名字。而且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能知道什么……” 他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小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声音里那丝无法控制的颤抖,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吃了。” 小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彻底堵死了他所有试图否认和逃避的路径。 “和你一样的药。” 伪装被彻底撕得粉碎! “可恶!” 柯南低吼一声,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一股强烈的愤怒和被背叛感涌上心头。 他紧紧盯着小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剧变。她是谁?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摊牌? 紧接着,他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默得如同背景板的机车骑士——九条莲夜。 这个男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用一条长腿随意地撑着沉重的机车,手臂搭在车把上,对于刚才那番石破天惊、足以决定生死的对话。 他竟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模样。 没有惊讶,没有疑问,甚至连一点点好奇都没有,仿佛小哀刚才只是评论了一下今晚的天气。 这种超越常理的平静,在这种极端情境下,显得无比诡异和骇人! 这种异常的平静,让柯南瞬间抓住了另一根致命的线索!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让他如坠冰窟! “那他呢?” 柯南猛地抬手指向九条莲夜,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变得有些尖锐失真。 “他也是组织的一员吗?!” 他死死盯着九条莲夜,试图从那副深色的摩托车头盔护目镜下面,看出些许端倪——杀意,或是嘲弄。 小哀的目光也转向九条莲夜,冰蓝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但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给出了那个柯南最害怕听到的、最致命的答案。 “蛮聪明的嘛。” 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他叫君度。” 君度……一种酒的名字! 黑衣组织的成员命名规则! 柯南彻底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瞬间停滞。 之前的怀疑和隐约的猜测,竟然成了眼前最冰冷、最恐怖的现实! 这个身手诡异、行踪莫测、能轻易找到并带走他们的男人,果然就是那个庞大黑暗组织的一员! 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坐了他的车,还被他送到了家门口! 巨大的恐惧、懊悔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柯南因这接连的巨大冲击而僵在原地、思维完全宕机的时刻,九条莲夜——或者说,君度——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手腕一翻,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一把黑色的手枪便如同变魔术般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中。 枪身线条冷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幽光。那枪口稳稳地、精准无比地对准了柯南的眉心。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真切地扑面而来。 “再见了,名侦探。” 九条莲夜的声音依旧透过头盔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胜利的炫耀,也没有杀意的沸腾。 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念一句无关紧要的台词,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威胁都更加令人绝望。 柯南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四肢冰冷僵硬。麻醉手表在之前的事情中已经用完,脚力增强鞋也根本来不及发动,身边空旷得连一块石子都没有。 绝对的武力压制,毫无周旋的余地。绝对的绝望攫住了他,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徒劳的跳动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枪口,连一个躲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脑海中甚至已经预见到下一秒子弹呼啸而出、自己脑浆迸裂的惨烈画面。 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追查和反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九条莲夜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轻响传来,并非预料中震耳欲聋、撕裂空气的枪声,更像是某种儿童玩具手枪发出的、略显塑料感的声响。 预料中灼热的疼痛和致命的冲击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股清凉的、带着些许压力的水柱,猛地从枪口喷射出来,精准地击中柯南的额头正中央! 水花瞬间四溅开来,弄湿了他额前的刘海,溅湿了他的眼镜镜片,几颗冰凉的水珠顺着他震惊到完全呆滞。 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甚至有一滴挂在了他因难以置信而微微张开的嘴角。 第104章 担心 柯南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触碰着冰凉湿润的额头,那带着廉价草莓香精味的水珠正沿着他的刘海缓缓滑落,滴在他的眼镜片上,模糊了视线。 他茫然地看着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载着两人,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汇入远处流淌的车灯河流,最终消失柯南的视线中。 引擎的咆哮声早已远去,但那句透过头盔传来的、带着电子杂音的话语,却仿佛依旧萦绕在耳边。 “呵呵,名侦探这只是一个警告。” 警告?用水枪进行的警告? 这简直荒谬绝伦! 柯南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那黏腻的触感和令人不快的甜味,可那股被彻底戏耍、被居高临下地审视和掌控的屈辱感,却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 他回想起小哀——不,或许应该叫她雪莉——那一刻冰冷而锐利的眼神,回想起她毫不犹豫说出“APTX-4869”和“工藤新一”时的平静。 刚才灰原哀的话,柯南觉得半真半假。她承认了自己服药变小的事实,这一点毋庸置疑,那源于同类的直觉强烈到无法否认。 但她和那个“君度”的关系,以及“君度”用这种儿戏的方式放过自己的真正目的,都笼罩在浓雾之中。 她肯定与组织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可她的行为却又处处透着矛盾。如果她是敌人,为何要自曝身份? 如果“君度”是敌人,为何不直接解决自己?那把他能轻易掏出的水枪,更像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或者说,一种极度自信的、猫捉老鼠般的嘲弄。 “可恶!” 柯南低声咒骂了一句,晚风吹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带来一阵凉意,让他混乱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无论如何,信息已经抛出,局面已经改变。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仅仅将灰原哀视为一个有些神秘的转学生。 她是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通往组织核心的大门,但也极可能引爆炸弹。 看来明天,自己必须去找她问个清楚。必须知道她的立场,她的目的,以及那个深不可测的“九条莲夜”或者说“君度”,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柯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压下翻腾的思绪。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朝着不远处亮着温暖灯光的毛利侦探事务所走去。 此刻,那平凡的灯光竟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慰藉。 …… 另一头,黑色的川崎H2R如同暗夜的猎豹,在几乎无人的沿海公路上风驰电掣。 九条莲夜的驾驶风格依旧激进而精准,但坐在后座的小哀,却不再像来时那样紧绷。 她甚至微微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角的手,任由夜风拂过自己的脸颊,茶色的短发在风中飞舞。 机车最终驶入一片位于半山腰的豪华别墅区,在一栋设计极简、充满现代感的灰白色建筑前稳稳停下。 自动感应门无声地滑开,九条莲夜将机车直接驶入宽敞得足以容纳四五辆车的车库。 小哀动作轻巧地从后座跳了下来,沉默地站在一边。 九条莲夜熄了火,拔下钥匙,车库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引擎高温金属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他摘下了那个遮住面容的全覆式头盔,随手放在机车的座垫上,露出那张年轻却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淡漠,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通过连接车库和内厅的隔音门,走进了别墅内部。 室内灯火通明,与外面的冷寂形成鲜明对比。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是炖煮了很久的咖喱和味增汤的温暖味道。 一个穿着浅色居家服、围着围裙的年轻女性正端着汤碗从厨房走出来,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切。 她有着和小哀相似的茶色头发,但气质更加柔和温婉,正是小哀的姐姐,宫野明美——如今化名为灰原美的女子。 “小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灰原美急忙将汤碗放在餐桌上,快步走到玄关,目光急切地在小哀身上巡视,生怕看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小哀抬起头,面对姐姐,她脸上那种惯有的、面对外人时的冷漠和疏离瞬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实的、带着些许依赖的柔和。她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安抚性的笑容。 “哦,今天和同学出去走了走。” 她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刻意省略了所有的惊险和混乱,只留下一个最平常不过的理由。 虽然灰原哀面对大部分人时都冷着一张脸,但这里面绝不包含自己的姐姐。姐姐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也是最温暖的光。 九条莲夜紧随其后走进来,换了鞋,对眼前温馨的姐妹互动似乎毫无兴趣。 “辛苦了,九条君。” 灰原美转向他,语气真诚而带着感激。她知道,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虽然态度冷淡,却是她们姐妹目前唯一的庇护者。 “嗯。” 九条莲夜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甚至连一个音节都吝啬多给,就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螺旋楼梯。 他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峭。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他冷淡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随即是房门打开又关上的轻微声响,将他与楼下的温暖彻底隔绝。 气氛似乎随着他的离开而缓和了一些。灰原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了九条莲夜的这种态度。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妹妹身上,拉着她走到餐桌旁坐下。 “真的只是出去走走吗?” 灰原美的语气温和,但眼神里充满了不容搪塞的关切。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姐姐吗?” 小哀看着姐姐担忧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她不想让姐姐担心,但也知道,有些事情隐瞒或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隐瞒,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简略地讲述了今天的经历——少年侦探团的无意发现,跟踪,误入伪钞制造窝点,被歹徒抓住,以及最后九条莲夜的出现和解决方式。 当她说到几个小孩子居然莽撞地跑进了犯罪集团的老巢,甚至被持枪歹徒堵在屋里时,灰原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茶水溅了出来,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小哀!” 灰原美猛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小哀瘦弱的肩膀,声音因为后怕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下次绝对、绝对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答应我!那些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应该参与的!太可怕了……” 感受到姐姐手上传来的微颤和语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关心,小哀的心像是被温水包裹了。 她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清冷,伸出双臂,反过来轻轻抱住了姐姐,将下巴搁在姐姐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姐姐。”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认真。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仿佛不再是那个代号雪莉、冷静锐利的科学家,也不再是那个故作老成、看透世事的灰原哀,只是一个渴望并依赖着亲人温暖的小女孩。 灰原美紧紧抱了妹妹一下,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和存在,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松开手,仔细端详着妹妹的脸,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小哀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饿了吧?咱们吃饭吧。” 温暖的灯光下,餐桌上食物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姐妹两人的面容。 窗外,夜色正浓,将别墅和其中发生的对话与温情悄然笼罩。 而在二楼的房间里,九条莲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远处城市的点点星光,面无表情,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105章 警告 隔天,阳光透过教室明亮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粉笔灰,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模糊而遥远。 尽管身处熟悉的课堂环境,但柯南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昨晚的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反复播放:呼啸的风声、冰冷的水枪、小哀锐利的眼神、还有那个代号——“君度”。 无数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大脑,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个女人的身份、她的目的、她与组织的关系、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如果不把这些事情搞明白,他觉得自己绝对会疯掉的。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同学们喧闹着冲出教室,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柯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死死锁定在旁边正慢条斯理收拾文具的灰原哀身上。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灰原哀动作顿了顿,没有立刻抬头。她将最后一支铅笔放进笔袋,拉好拉链,这才缓缓转过脸。 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却照不进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 她看着身边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柯南,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丝近乎玩味的笑意。 “怎么?”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揶揄。 “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名侦探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啊。” 柯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调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获取答案上。 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湛蓝色眼睛,此刻只剩下固执和焦灼。 “我问你究竟是谁?” 他再一次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双手紧紧攥着课桌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完整的答案,而不是模糊的暗示和危险的警告。 教室角落里,几个还没离开的同学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又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慑,匆匆移开目光。 小哀脸上的那丝笑意渐渐淡去了。 她看着柯南眼中不容退缩的坚持,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好吧,好吧。” 她摆了摆手,做出一副被问烦了的表情,重新用手撑住下巴,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只是语气不再轻松。 “我叫做宫野志保。” 她清晰地吐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然后顿了顿,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背后所承载的重量,片刻后,才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说下去。 “在组织的代号叫做雪莉。” “至于昨天说的那些。” 她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柯南脸上。 “基本都是真的。你吃下的那种药,APTX-4869,确实是我主导研发的。只不过……” 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厌恶,又掺杂着一丝无力感。 “它还是半成品,理论上应该致人死地,而不是……变小。” “只不过,我背叛了组织。” 这句话她说得很快,几乎是一带而过,但柯南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以及那恐惧之下更深层次的决绝。 “就这些了。” 小哀——或者说,宫野志保——结束了她的自我介绍,重新变回那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仿佛刚才那段石破天惊的自白只是朗读了一段课文。 信息量巨大,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宫野志保……雪莉……APTX-4869的研发者……背叛者……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拼图,逐渐拼凑出眼前这个女孩危险而复杂的过去。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那九条莲夜那个家伙呢?” 柯南的身体前倾得更加厉害,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他到底是谁?他在组织里是什么地位?他为什么要帮你们?昨天那又算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灰原哀。 而听到“九条莲夜”这个名字从柯南口中说出时,灰原哀脸上的那种故作轻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甚至带着一种……深深的忌惮。 她猛地转过头,直视着柯南,脸上已经没有之前任何一丝玩味,只剩下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甚至可以说是警告。 “工藤。” 她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每一次都意味着事情极其严重。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询问任何关于他的问题。忘记他,离他远点,无论你看到或猜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因为你如果试图去探查他,你绝对会死。没有任何侥幸,和组织里其他的对手不一样,面对他,你的智慧和运气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接着,她似乎是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柯南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语速很快,仿佛想要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昨天我没有说谎,他的代号叫做君度,是组织里公认的疯子、怪胎和极端危险人物。 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辑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实力深不可测,并且……” 小哀说到这里,话语猛地顿住了,像是触碰到了某个无形的禁区,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恐惧,她甚至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柯南对于灰原哀这番发自肺腑的、充满恐惧的警告几乎无动于衷。 对那个黑色组织的情报的渴望,以及解开谜团的本能,已经压倒了对潜在危险的恐惧。 他追问道,眼神灼灼:“并且什么?” 对于那个组织核心层的情报,他是真的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关于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成员。 灰原哀紧紧盯着柯南,似乎是在判断他的决心,又像是在做某种激烈的心理斗争。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窗外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声,此刻听起来异常遥远。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几乎只有气声,仿佛怕被什么无形的存在听去: “并且……组织里有传闻,他很可能就是几年前在日本掀起过腥风血雨、,之后又神秘消失的那个超级狂徒和爆破专家——迪达拉。” 第106章 失望的柯南 听到灰原哀的话,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锥刺穿。 那个名字——迪达拉——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几乎是在瞬间,所有关于前几年那场席卷全国、令人窒息恐慌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现、拼接起来。 前几年名震日本,不,是震动整个日本列岛,让所有情报机构和执法部门颜面扫地的“第一狂徒”——迪达拉。 那根本不是一个能被简单定义为“罪犯”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降临在现实世界的、象征着绝对混乱与毁灭的暗黑神话。 其疯狂行径的每一个细节都曾通过新闻媒体的连续轰炸,深深烙印在每个日本国民的记忆里,尤其是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两件“作品”。 先是精准爆破了一处极具政治象征意义的神厕,那冲天的火光和彻底夷为平地的废墟,被视为对现有秩序最极端的挑衅和嘲弄。 紧接着,又以一种神鬼莫测的方式,于超远距离之外,一击狙杀了当时在位的天皇陛下,彻底击穿了这个国家最后的安全幻觉。 手段之酷烈、计划之精密、影响之深远,堪称日本战后史上绝无仅有的恐怖篇章。 “迪达拉”这三个字,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代号,而是化作了笼罩在整个社会上空的。 令人绝望的血色阴云,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名副其实、无人能及的“第一狂徒”。 巨大的震惊让柯南感到一阵轻微的耳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官方最后给出的一块遮羞布,声音干涩地反驳: “可是……新闻里不是说,在最后的围剿行动中,迪达拉已经被警方和自卫队联手抓住了吗? 那个案件……不是已经宣告结案了吗?” 他试图用这被灌输的“事实”来稳住自己剧烈晃动的心神。 灰原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而讽刺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看透一切的嘲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呵呵。” 她发出一声轻哼,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一样钻入柯南的耳中。 “出动了东京都警视厅全部的精锐,甚至不惜打破常规,紧急调动了陆上自卫队的特种部队,将大半個东京搅得天翻地覆,民众恐慌沸腾,国际社会侧目。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制造了如此巨大的动静,最后如果召开新闻发布会,告诉全体国民,那个犯下滔天罪孽。 狠狠羞辱了这个国家尊严的元凶仍然逍遥法外,你觉得对于普通民众的信心将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当时本就岌岌可危的内阁和整个执法系统的公信力,又将是多么彻底的崩塌?” 柯南的心猛地向下坠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 一个他从未敢深想,但却在逻辑上无比清晰的可怕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那个被抓住、被审判、并被秘密处决了的家伙……根本就是个精心挑选出来的替罪羊? 是为了强行平息舆论、安抚民心、维护表面稳定而找来的牺牲品?!” 灰原哀没有直接肯定,她只是维持着那抹高深莫测的、带着残酷意味的冷笑,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柯南,仿佛在无声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这种手段,你不是应该熟悉吗?” 她的沉默,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指控都更具说服力,也更让人心寒。一种被巨大谎言所笼罩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死死攫住了柯南。 他感觉自己所认知的“正义”与“秩序”的世界,在这一刻露出了其冰冷而虚伪的内核。 “那……那你又是凭什么如此肯定……他就是迪达拉?” 柯南忍不住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夹杂着恐惧、不甘和最后一丝挣扎。 他需要更确凿的锚点,来固定这个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可怕猜想。 “组织内部,这并不是什么绝密的传闻。” 灰原哀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个词都重若千钧。 “君度是一个对爆炸艺术有着病态般痴迷的疯子。 爆炸于他而言,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是终极的享受和最高的审美。 据说,他使用的武器都经过特殊改造,甚至连最普通的子弹,他都追求击中目标时能迸发剧烈爆炸。 这种近乎偏执的、独一无二的‘签名’式习惯,与当年迪达拉制造的几起现场勘查报告中。 一些未被公开的、细节描述,高度吻合。现在,你明白了么?” 小哀看着柯南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震动的模样,反而微微笑了笑,似乎并不太担心将这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秘密告诉他。 因为她太了解工藤新一了,他骨子里有着侦探刨根问底的天性,但他绝非不计后果的莽夫和蠢货。 他有着必须要去保护的软肋。 “迪达拉”这个称号,其背后所代表的血腥、疯狂与绝对的力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知晓其分量的日本人的神经。 这个人的恐怖程度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想象边界,但有一点是所有潜伏在阴影中的知情者们用无数教训换来的共识。 他曾经在东京这座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巨大钢铁丛林中,与倾尽一国之力、发了疯似的警察和精锐自卫队,展开了一场持续数日、动静惊天动地的城市追猎战和遭遇战。 结果是,投入了如此恐怖的国家力量,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却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真正触碰到。 最终只能以一个拙劣的替身和一场盛大的表演性审讯来草草收场,掩盖这令人绝望的失败和无能的耻辱。 柯南感到一股冰冷的战栗席卷全身,冷汗瞬间浸湿了他背后的衬衫。 他当然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如果九条莲夜真的就是那个迪达拉……如果自己试图去调查、甚至仅仅是泄露关于他身份的只言片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还能活吗?答案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惨烈。 而更可怕的是,依照那个疯子完全无法以常理揣测的行事风格和毁灭欲望,他身边的人——小兰、毛利叔叔、阿笠博士、少年侦探团的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每一个他珍视的人。 都可能被瞬间拖入这致命的深渊,遭遇灭顶之灾。 这不是冒险,这是自杀,而且是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巨大的、现实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和喉咙。 所有的好奇心、所有侦探的本能、所有想要撕开迷雾的冲动,在这一刻,被最原始、最强烈的保护欲和生存本能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必须沉默。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唯一理智的选择,也是保护所有人的唯一方式。 他的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窒息感驱散。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而干涩,生硬地、几乎是强行地扭转了话题,仿佛刚才那段足以颠覆世界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好了。” 这个词像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我们就不说君度的事情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抓住一些他能理解、能掌控、与他自身困境直接相关的东西,来寻求一丝安全感和解脱。 “快点。” 他看向灰原哀,眼神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绝望和最后希望的复杂光芒,那是变回工藤新一、夺回自己人生的最强烈渴望。 “把能让我变回去的解药告诉我!APTX-4869是你研发的,你一定有解药,或者至少知道研究方向,对不对?”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看似切实可行的救命稻草,是他未来有可能对抗那个庞大组织、保护重要之人的微薄基石。 然而,面对他几乎是哀求般的迫切追问,灰原哀只是再次露出了那种带着些许宿命般的无奈和一丝极淡恶趣味的笑容。 轻飘飘地,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地,吐出了几个断绝他所有希望的字: “呵呵,没有。”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精准而冷酷地刺穿了柯南刚刚勉强构筑起的心理防线。 将他重新推回了冰冷而绝望的现实深渊。 第107章 闲聊 当“没有”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耳中时,柯南感觉仿佛有一盆掺着冰块的冷水,从头顶猛地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 原本紧绷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他彻底地、毫无形象地瘫软下来,“噗通”一声将整个上半身重重地趴在了冰冷的课桌桌面上。 额头抵着光滑的木质表面,传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翻涌的绝望和沮丧。 他原本以为,作为APTX-4869的研发者,雪莉——灰原哀——手中必然掌握着解药或者至少是明确的研究方向。 他很快就能摆脱这具小学生的躯壳,重新变回那个光芒万丈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堂堂正正地回到小兰身边,继续他追逐真相、制裁罪恶的人生。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没有解药。前路似乎一下子被浓雾笼罩,变得渺茫而漫长。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欲望都没有。 他就这样静静地趴着,周围的喧闹仿佛都与他无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缓过一口气,慢慢地侧过脸,将半边脸颊贴在桌面上,目光斜斜地望向旁边依旧坐得笔直的灰原哀。 算了,解药的事情看来急不得。 侦探的本能让他无法长时间沉浸在消极情绪中,另一个疑问很快浮上心头。 “对了,灰原。” 他的声音因为趴着的姿势而显得有些闷闷的。 “为什么你会和君度待在一起?听你之前的意思,那个君度……他应该并没有背叛组织吧?” 作为一个侦探,他的好奇心总是异常旺盛,尤其是在接触到与那个黑色组织核心相关的人物时。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个没有背叛组织的顶级杀手,为什么会庇护组织的叛徒?这其中的逻辑让他无法理解。 小哀在听到柯南的问题后,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感激,又混杂着深深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些不愿轻易触碰的过往。 最终,她轻轻地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 “我姐姐……,以前机缘巧合下帮助过君度。 虽然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显然,君度记住了这份人情。”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仿佛能看到当时的情景。 “所以,后来当我姐姐下定决心,想要带我一起脱离组织的时候……是君度出手干预了。否则……”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颤抖。 “否则我姐姐绝对会死在琴酒的枪口之下,毫无悬念。” 她想到姐姐后来心有余悸地向她描述的经过,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至今让她感到脊背发凉。 对于九条莲夜,她的感情是极度复杂的。无论如何,他救了姐姐的命,这份恩情是真实存在的。 但与此同时,对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无法预测的疯狂本性以及那些骇人听闻的“战绩”的恐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真实感受。 “那你姐姐现在……也在君度那里吗?” 柯南继续追问道,试图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臂垫着下巴,看起来像是在课间闲聊,只有紧蹙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严肃。 “嗯。” 小哀轻声回应,并微微点了点头,确认了柯南的猜测。 姐姐宫野明美,如今化名灰原美,确实和她们一起,依靠着九条莲夜的庇护而存活。 “原来是这样……” 柯南低声喃喃道。 一个关于救命恩情和庇护的交易,这似乎能解释得通,但又总觉得哪里透着诡异。 那个被称为“君度”和“迪达拉”的男人,真的会仅仅因为一份过去的人情,就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同时庇护两个组织的叛徒,与组织潜在的规则甚至与琴酒那样的狠角色对立吗? 他甩了甩头,暂时将关于九条莲夜的复杂问题抛开。眼前有更迫切的情报需要获取。 “那……” 柯南压低了声音,身体不自觉地又向小哀那边倾斜了一些,语气变得极其认真,“琴酒和伏特加,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 性格如何?有什么样的行为习惯或者弱点吗?” 他的眼神灼灼,充满了对情报的渴望。目前,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就像在黑暗中摸索。 任何一点信息,都可能成为未来对抗他们的关键。 琴酒和伏特加作为直接导致他变小、并多次出现在案件现场的成员,是他最迫切想要了解的目标。 然而,就在灰原哀听到“琴酒”这个名字的瞬间,柯南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冰冷的诅咒。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带着讥诮的冰蓝色眼眸里,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所充斥。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是猎物听到天敌名字时最本能的反应。 她甚至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仿佛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努力说些什么,或许是想描述那个如同噩梦般存在的银发男人。 描述他那冷酷无情的眼神,他对叛徒的极端残忍,以及他那如同毒蛇般令人窒息的气场…… 但就在她即将开口的刹那—— “叮铃铃铃——!!!!” 急促而响亮的上课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瞬间打破了教室里略显凝滞和私密的谈话氛围,也像一把剪刀,骤然剪断了灰原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即将倾吐的话语。 她被铃声惊得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短暂的噩梦中被强行拉回现实。 那已经到了嘴边的、关于琴酒和伏特加的情报,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失态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依旧泄露了她内心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 谈话被强行中断了。 第108章 琴酒和伏特加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孩子们如获大赦般涌出教室。 柯南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锁定在那个茶色短发的女孩身上。 灰原哀正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但她紧绷的嘴角和微微低垂的眼睑表明,她早已察觉柯南的注视。 帝丹小学的三小只——步美、光彦和元太——兴高采烈地围到柯南桌前。 “柯南,今天我们去米花商场吧!听说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步美眼睛闪闪发亮。 “我只想知道那里有没有鳗鱼饭!”元太摸着肚子,一脸期待。 灰原哀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天真无邪的邀请即将被拒绝。 她了解柯南——不,工藤新一——了。一旦他的侦探本能被触发,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追寻真相。 “抱歉,今天我和灰原有些事要处理。” 柯南勉强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博士让我们早点回去,他有个新发明需要测试。” 步美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那明天呢?明天可以吗?” “明天再说吧。” 柯南含糊其辞,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灰原。 灰原哀轻轻点头,默认了这个谎言。她拎起书包,向三小只微微欠身: “祝你们玩得愉快。” 走出校门,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柯南刻意放慢脚步,直到三小只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向灰原哀。 “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周围已经没有熟人。 灰原哀沉默地走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段沉默持续了整整一条街,直到他们拐进一个僻静的小公园。 黄昏的公园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跳跃。 她终于停下脚步,背对着柯南,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街灯。 “琴酒。” 灰原哀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轻微颤抖,仿佛这个词本身就带有寒意。 “组织里没有人不害怕他,包括我。” 柯南静静等待,没有打断。他知道让她谈论组织就像让普通人徒手触摸火焰,需要极大的勇气。 “其实相比于君度,我更害怕琴酒。” 灰原哀继续道,声音稍微稳定了些。 “不管君度在组织里如何疯狂,但我和姐姐毕竟是他救下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人性,尽管那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 她转过身,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但是琴酒不一样,要知道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和琴酒认识了。可以说,琴酒就是我从小到大的噩梦。” 柯南微微睁大眼睛: “你们从小就认识?” 灰原哀点点头,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组织里培养核心成员的方式有很多种。 有些像我这样,被送去海外留学,获取专业知识;有些则像琴酒,从小就在组织的‘训练营’中长大。”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街灯亮起,在灰原哀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琴酒是组织BOSS最看重的人。”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而琴酒对组织也报以绝对的忠诚。他不是那种为了利益或恐惧而效忠的人,他似乎真的相信组织的理念,认为黑暗才是世界的本质。” 柯南沉思着: “这么说,他是组织的真正信徒?” “更准确地说,他是组织意志的完美执行者。” 灰原哀纠正道。 “琴酒是组织里最全能的杀手之一。无论是暗杀、情报收集、卧底甄别还是大规模行动策划,他都能执行得完美无缺。 组织BOSS赋予他极大的自主权,在这么多代号成员中,只有琴酒和少数几个人可以直接联系BOSS。” 柯南摸着下巴思考: “这么说,如果我们能抓住琴酒,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组织首领?” 灰原哀猛地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别天真了。” 她握紧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记住,琴酒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是组织的利剑和盾牌,是黑暗中的黑暗。 招惹他等于直接向组织核心宣战,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抗。” 柯南虽然不甘,但知道灰原哀的判断很有道理。他转变话题: “那么伏特加呢?他总是跟在琴酒身边,应该也是重要人物吧?” 提到伏特加,灰原哀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抿了抿嘴,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 “伏特加......”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干巴巴地说。 “他就是一个开车的。” 柯南原本聚精会神地等待下文,听到这话后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什么嘛!” 他站稳后抗议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为什么说琴酒的时候你介绍了一大堆,说伏特加的时候就这么一句!” 灰原哀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中却无笑意: “我不是在开玩笑。伏特加确实是代号成员,但他在组织内的角色就是辅助琴酒,但就战略地位而言,他远远比不上琴酒。” 看着柯南难以置信的表情,灰原哀补充道: “组织内部有个笑话:如果你看到琴酒而没有看到伏特加,那说明任务很重要。 如果你看到伏特加而没有看到琴酒,那说明伏特加迷路了。” 柯南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又严肃起来: “所以伏特加不是威胁?” “我没这么说。” 灰原哀警告道。 “他仍然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忠诚且危险。只是相对于琴酒,他更...可预测。 伏特加遵循命令,琴酒创造命令。这就是区别。”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公园里的路灯依次亮起。灰原哀拉了拉衣领,似乎感到寒冷。 “我们该回去了。” 说着,没在搭理柯南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柯南陷入沉思。灰原哀提供的信息既宝贵又令人沮丧。 琴酒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加立体,也更加可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冷血杀手,而是一个高度自律、能力全面且对组织绝对忠诚的核心人物。 同时,他也注意到灰原哀在谈论琴酒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不仅仅是出于对组织杀手的普遍畏惧,更像是一种源自童年创伤的特定恐惧。 他想起灰原哀说过,她从小就认识琴酒。在那段她作为宫野志保在组织中度过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9章 守护幸福 与柯南分别后,灰原哀独自走向那个被称为“家”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柯南的对话仍在脑海中回响。 琴酒、组织、那些黑暗的往事...每当谈论这些,她总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但此刻,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两旁亮起温暖灯光的住宅,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这些普通的民居,这些平凡的生活场景,曾经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一栋别墅出现在视野里。 灰原哀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关于组织的思绪暂时封存。她不想让任何阴影侵入这个小小的 sanctuary。 钥匙转动,门应声而开。 “我回来了!” 小哀一边说着,一边在玄关开始换鞋。她的声音刻意轻快,试图摆脱刚才与柯南对话的沉重。 “小哀,你回来了?” 姐姐宫野明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 小哀应了一声,低头解开鞋带。然而当她抬起头,准备走向客厅时,却猛地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相貌普通的女人,棕色短发,圆脸,戴着黑框眼镜,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但声音分明是姐姐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组织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她想到了那个号称“千面魔女”的贝尔摩德,那个擅长易容变幻的女人。 难道组织已经找到了她们?姐姐她... 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进入戒备状态。 “姐姐?” 她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那名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表情,那笑容莫名地熟悉。 随后,伴随着轻微的“撕啦”声,人皮面具被小心地揭下,露出宫野明美原本清秀的脸庞。 “怎么样小哀?我的易容还不错吧?” 明美眨着眼睛,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小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但随即涌上的是浓浓的好奇与困惑。 “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易容?” 她走上前,仔细查看那张制作精巧的面具,专业程度令人惊讶。 明美小心地将面具放在一旁,拉着妹妹的手走向客厅: “啊!这个是九条先生教我的。他说因为你变小了,不需要太过伪装,但我不一样。” 她的表情变得稍微严肃。 “为了以后能更方便一些,九条先生开始教导我易容的技巧。” 小哀微微皱眉。 九条莲夜,那个组织里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为什么要教姐姐这些? 是纯粹的善意,还是另有所图?尽管他救过她们姐妹,但组织成员的背景总让她无法完全放心。 “他人呢?” 小哀没有说出名字,但明美立刻明白了她指的是谁。 “九条先生好像接到组织给予的任务,已经出去了,并且交代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小哀点点头,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组织任务——这四个字永远意味着危险与不可预测。 即使九条莲夜能力出众,但面对组织,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 “小哀,快来,咱们吃饭吧!” 明美笑着打断她的思绪,拉着她来到餐厅坐下。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盘,中间是明美亲手做的三明治,旁边还有一小碗新鲜蔬菜沙拉。 “酱酱,今天做了你喜欢的花生酱还有蓝莓酱的三明治。” 明美献宝似的指着餐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哀看着桌上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简单的食物,这个温馨的场景,这种被家人惦记的感觉——都是她曾经不敢奢望的平凡幸福。 “谢谢姐姐。” 小哀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明美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看着妹妹: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和柯南君相处得好吗?” 小哀咬了一口三明治,花生酱的浓郁香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还好,老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提与柯南关于琴酒的谈话。 “少年侦探团那三个孩子还是老样子,元太又因为偷吃步美的零食被老师批评了。” 明美咯咯笑起来: “那些孩子真可爱。有时候我想,如果你能像他们一样有个正常的童年,该有多好。” 小哀沉默片刻,轻声道:“现在这样也很好。” 是的,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有姐姐在身边,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有相对平静的生活。 尽管过去的阴影仍在,尽管组织仍然是个威胁,但此刻的温暖是真实的。 晚饭后,姐妹俩一起清洗餐具。明美哼着轻快的旋律,小哀则安静地擦着盘子。 这种日常的温馨,对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她们而言,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九条先生教我易容的时候,可严格了。” 明美突然开口,打破了舒适的沉默。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所以必须掌握足够的技能。” 小哀抬头看向姐姐: “你觉得他可靠吗?” 明美停下手中的动作,思考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对他有戒心,因为他和组织的关系。但是小哀,我相信他。 不仅因为他救了我們,更因为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们。” 小哀轻轻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尊重姐姐的判断,尽管自己仍持保留态度。 洗漱完毕后,姐妹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明美选了一部轻松的爱情喜剧,小哀则靠在姐姐肩头,半闭着眼睛享受这份安宁。 “姐姐。” 小哀轻声唤道。 “你会害怕吗?害怕组织找到我们?” 明美抚摸妹妹的头发,动作轻柔: “有时候会,但更多的是相信——相信九条先生的安排,相信我们能够重新开始。” 她停顿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小哀没有回答,只是往姐姐身边靠得更近一些。在这个世界上,姐姐是她最深的牵挂,也是她最大的勇气来源。 在这个温暖的客厅里,在姐姐的身边,那些似乎都暂时远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享受家的温暖。 “困了吗?” 明美轻声问道。 “要不要去睡觉了?” 小哀摇摇头: “再待一会儿。” 她贪恋这份温馨,想要尽可能地延长这个时刻。 明美似乎理解妹妹的心思,没有再催促,只是调整姿势让妹妹靠得更舒服。 窗外,月亮悄然升起,银辉洒在安静街道上。 屋内,电视的光影变幻,映照着姐妹俩相依的身影。 无论外界有多少风雨,至少这一刻,她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个小小的家。 而对于灰原哀来说,这就足够了。 明天或许会有新的挑战,组织的阴影或许会再次逼近,但此刻的温暖是真实的,是值得珍惜的。 她闭上眼睛,感受姐姐的体温,听着姐姐平稳的心跳。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平凡,简单,充满爱。 而她会用一切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第110章 任务 夜色如墨,浸染着东京都的天空,唯有无数人造光源在与这亘古的黑暗抗衡,勾勒出一片冰冷而喧嚣的不夜城。 在常盘集团双子摩天楼对面,一栋稍矮的商业大厦天台边缘,九条莲夜仿佛本身就是阴影的一部分。 他屈膝半跪,姿态稳定得如同浇筑在地的钢铁。 昂贵的巴雷特狙击步枪架在前方的矮墙上,枪身覆盖着特殊的亚光涂层,贪婪地吞噬着周围零星的光线。 夜风比之前更急促了些,穿过楼宇的钢铁丛林,发出忽高忽低的呜咽,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唯有风衣下摆在轻微地晃动。 他右眼紧贴着狙击镜,视野瞬间被拉近,清晰地框住了对面大楼金碧辉煌的旋转主门出口。 世界在他眼中缩小、简化,只剩下那个被十字准星分割的、等待被填满的入口。 微调焦距,门内大厅的光亮、偶尔匆忙走过的职员身影都清晰可见。 他的呼吸缓慢而深长,每一次吸气都沉入丹田,每一次呼气都只吐出半分,最大限度地减少身体的晃动。 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感受着那冰冷金属下蕴藏的、一触即发的死亡。 这次的任务内容很简单,清晰得残酷。原佳明,常盘集团首席工程师,一个仗着有点技术就不知死活、企图从组织这头巨兽口中偷食的蠢货。 他利用常盘集团那台号称日本第一的超级电脑突破了组织的数道防火墙,虽然很快被察觉,但依旧被他盗走了不少资料。 这种行径,在组织眼里无异于自掘坟墓。 惩罚也简单直接:肉体消灭,连同那台触碰了禁忌的机器一起,从物理层面彻底湮灭。 琴酒的命令里透着一贯的冷硬和不耐烦,甚至隐约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毕竟,原本这该是他的猎杀场。 九条莲夜几乎能想象到琴酒咬着烟头,在保时捷356A里阴沉着脸下达指令的样子。 “倒是……无意中改变了剧情。” 九条莲夜的思维短暂地飘开了一瞬。 原本这条世界线上,此刻的宫野志保——代号雪莉的那个女孩——应该正因为对姐姐强烈的思念而冒险给自己姐姐曾经的公寓打电话。 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琴酒的杀意,最终导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将这栋摩天楼化作冲天的火炬。 而现在……他透过瞄准镜,看着对面大楼安然无恙的灯火通明。 那个茶色头发的女孩,此刻大概正和她“失而复得”的姐姐宫野明美,在家里享受着足以慰藉心灵的温馨日常吧。 咖啡的香气,柔软的地毯,或许还有电视里播放的无聊综艺节目带来的轻微噪音。 一种与他所在的冰冷天台截然相反的、充斥着生活气息的画面。 “东京……” 他的思绪再次流转,带着一种抽离的、近乎嘲讽的旁观者视角。 这座扭曲的城市。普通的住宅区里,凶杀案频发,灵异传说盛行,房价或许还得因此而打个折扣。 而那些象征着人类科技与财富巅峰的宏伟建筑,比如眼前这栋常盘双子楼,却总是吸引着各种各样的疯子,要么想从上面跳下来,要么就想把它炸上天。 好地方?或许只剩下那些被无知和麻木包裹起来的寻常角落了吧。 就在这时,狙击镜的视野边缘,那扇一直缓慢旋转的玻璃门,有了新的动静。 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沉甸甸的。 脸上带着加班后的深深疲惫,眼袋浮肿,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出租车,又像是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行为举止间透着一股紧张与心虚。 特征完全吻合。 原佳明。 九条莲夜眼中最后一丝散漫瞬间消失,所有飘远的思绪被瞬间斩断、抽空。 整个世界极速坍缩,他的全部感知力都凝聚在那一个小小的视野里,聚焦在那一个被十字线精准套住的身影上。 风速……加强,约每秒四米,从左前方来。 湿度……适中。 距离……精确测算完毕。 地心引力……参数已修正。 移动趋势……暂时静止,目标正在驻足观望。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频运行的精密计算机,瞬间处理完所有数据,并将微调的指令无声无息地传递到持枪的每一块肌肉纤维。 枪口依据测算结果,几乎难以察觉地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角度。 他的呼吸在刹那间完全屏住。身体的一切机能仿佛都被暂停,只为指尖那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让路。 瞄准镜里,原佳明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毁灭毫无察觉,他甚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低头用手挡着风,试图点燃它。跳动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他疲惫而焦虑的脸。 就是现在。 一声极轻极淡,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冷笑,消散在九条莲夜的唇边和呼啸的风声里。 “呵呵,再见。” 他的食指第二指节平稳、匀速地向后施加压力。触感清晰地从冰冷的金属传递到神经末梢。预压、克服阻力、临界点—— “咻——!” 一声经过高效消音器处理后的、沉闷而特殊的破裂声骤然响起。 它短暂地撕裂了楼顶风的呜咽,像是一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咳嗽,旋即就被更大的环境噪音所吞没。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狙击镜的视野里,爆开了一团刺目而浓稠的红。 原佳明点烟的动作猛地僵住,头部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锤以极高的速度狠狠砸中,猛地向后一仰! 刚刚点燃的香烟脱手飞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弱的火星弧线。 他整个人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砸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即便隔着这么远距离、似乎也能隐约听到的闷响。 那个黑色的公文包摔落在几米外,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被夜风吹得四处翻飞。 暗红色的液体迅速从他头颅下方蔓延开来,在明亮灯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黑色的光泽,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不规则的污迹,玷污了洁净的地面。 远处,似乎有隐约的惊叫声穿透夜空传来,但因为距离和高度的原因,显得模糊而失真。 大楼门口开始出现骚动,有人惊慌地跑出来查看,又吓得缩了回去。 九条莲夜的眼睛没有立刻离开瞄准镜。他如同最严谨的质检员,冷静地确认着最终结果: 目标生命体征完全消失,没有任何挣扎或移动的迹象。一击毙命,完美。 他甚至有半秒钟的时间,看了一眼那支还在不远处地面微弱燃烧的香烟,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最终留下的、转瞬即逝的余烬。 第111章 好奇心害死猫 夜色如凝固的墨汁,包裹着东京璀璨而冰冷的轮廓。 九条莲夜站在天台边缘,方才狙击枪口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与钢铁混合的气息。 他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因突然的死亡而逐渐骚动起来的现场。 如同滴入静水中的墨点,恐慌正缓慢而不可遏制地荡漾开来。 最初是几个胆大的职员小心翼翼地靠近,接着是闻讯而来的保安,然后是更多被好奇心驱使、或是被短暂惊叫吸引而来的人群。 他们围拢在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交织着恐惧、惊讶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九条莲夜只觉得他们吵闹,而且……愚蠢。 对于这些渐渐围拢过去的“看客”,他心中唯有冰冷的讥嘲。 “祝你们好运。” 他无声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那枚射穿原佳明头颅、并深深嵌入下方大理石地砖的狙击子弹,此刻正安静地躺着,像一颗沉睡的恶魔之种。 在它离开枪膛、撕裂空气、最终没入目标的瞬间,九条莲夜炸弹果实的能力已然被悄然激活。 一丝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破坏力的能量,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机器人,早已渗透进子弹的金属结构中。 将其从一件致命的抛射物,转化为一件更恐怖的东西——一枚等待引爆的遥控炸弹。 之所以没有让它第一时间爆炸,原因简单而残酷。 过早的引爆,威力固然能清除目标,但对于这些闻着血腥味围拢过来的“苍蝇”而言,杀伤范围未免太小,效果也太“仁慈”。 狩猎,有时需要一点耐心,等待猎物更多地踏入陷阱。 比如现在。 九条莲夜随手将那支价值不菲的巴雷特狙击步枪向后一抛。 空气仿佛在他身后荡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那支杀器如同被无形的水面吞噬,瞬间消失不见——进入了只属于他的随身异空间。 紧接着,他手腕一翻,一副高倍率的军用望远镜便如同变戏法般出现在他手中。 他举起望远镜,再次望向那片混乱的现场。 视野被急速拉近。 原佳明倒卧的躯体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穿着制服的保安试图维持秩序,大声呼喝着,却显得徒劳而渺小。 更多的是举着手机拍摄的职员和路人,他们的脸在望远镜中清晰可见,充斥着各种扭曲的表情。 有些人甚至挤到了最内圈,几乎要踩到那滩不断扩大、粘稠暗红的血泊。 “呵……” 九条莲夜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的、压抑已久的笑声。 这笑声逐渐放大,最终化为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癫狂意味的咧嘴笑容,在他那常年冰封的脸上绽开,显得异常诡异和骇人。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平日里,无论面对组织成员、任务目标还是无关路人,他都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情绪毫无波澜,眼神冷彻骨髓。 唯有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在掌控生死、播撒毁灭的时刻,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战栗的兴奋感才会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 让他忍不住想要纵声狂笑,想要看到更盛大、更惨烈的“烟花”。 这种分裂感,让他偶尔会意识到自己精神状态的岌岌可危。 看来需要多吃点“药”了。至于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 刚刚那精准的狙杀,不就是一剂强效的镇定剂和兴奋剂吗? 那瞬间的生命湮灭,足以暂时平复他内心深处那只渴望咆哮的野兽。 而现在,他看着下方那些拥挤的、毫无防备的“观众”,决定再给自己加大剂量,好好地“治疗”一番。 他透过望远镜,清晰地捕捉着每一张凑近的面孔,仿佛在为他们做最后的点名。 “下辈子,记住…”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冰冷刺骨。 “遇到事情……躲远点。” 然后,他微微歪头,上下牙齿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而短暂的拟音。 “咔滋!” 这声音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 下一刻—— “轰!!!!!!” 一声远比普通枪声猛烈千万倍的爆炸轰鸣,从常盘集团大楼门口猛然炸响! 狂暴的火焰与浓烟如同挣脱囚笼的巨兽,猛地向上窜起,瞬间吞噬了以原佳明尸体为中心、半径数米内的一切! 那枚被转化为高能爆炸物的子弹,其内部被果实能力所转化炸弹的威力,在瞬间释放出相当于一公斤TNT的恐怖能量! 巨大的冲击波呈球形向四周疯狂扩散,将最近的人群如同纸片般狠狠撕碎、抛飞! 碎裂的大理石地砖、扭曲的金属门框、玻璃碎片、以及……人体的残肢断臂,在火光与浓烟中四散飞溅! 惨叫声、惊呼声、哭泣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来,却又被更剧烈的爆炸声所淹没。 望远镜的镜片上,映照着那片骤然化作地狱的景象。 火焰跳跃,黑烟翻滚,原本拥挤的人群要么消失,要么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完好无损的人尖叫着四散奔逃,场面彻底失控。 七个人当场死亡,十几人不同程度受伤——这只是九条莲夜基于爆炸威力和人群密度的一个粗略估算。 具体的数字,他毫无兴趣。 “没办法…” 他放下望远镜,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渐渐收敛,重新变回古井无波的冷漠,仿佛只是欣赏完一场与己无关的烟火秀。 “谁让你们……这么喜欢凑热闹。” “要怪,只能怪你们的好奇心……害死猫。” “既然这么喜欢看死人…” 他转身,不再多看那惨烈的现场一眼,声音消散在风里。 “那你们也当一回死人吧。” 他慢悠悠地向着天台出口走去,脚步平稳,没有丝毫急促。身后的爆炸声、警笛声、哭喊声,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这剂“药”,效果猛烈,他吃得很“爽”。 看来以后,确实需要“多吃点”了。 而在九条莲夜刚刚站立的位置,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枚黄澄澄的狙击步枪弹壳静静地躺在那里,折射着远处都市迷离的灯光。 一枚留给未来可能到来的“幸运儿”的、微不足道的礼物。 第112章 他是不是有病? 夜色更深,都市的霓虹在机车飞驰中拉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丝带。 九条莲夜胯下的重型机车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如同暗夜中奔行的钢铁野兽,与它主人此刻内敛却澎湃的心境隐隐相合。 风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身体,却被头盔和骑行服轻易地撕开,只留下呼啸而过的气流声灌入耳膜。 他与那栋刚刚制造了惨剧的双子楼之间,距离正被快速拉远。 但物理上的距离,无法抹去他脑海中清晰回放的画面——子弹精准的命中、爆开的血花、围拢的人群、以及最后那朵骤然绽放、吞噬生命的烈焰之花。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精美的浮雕,刻印在他的感知里,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满足感。 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他那通常冰封的脸上,线条都似乎柔和了少许,头盔护目镜下的眼底,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得见的愉悦。 他并未刻意清理现场。事实上,他还留下了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那枚黄澄澄的、从他昂贵的狙击步枪中退出的弹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之前站立的天台水泥地上,在稀薄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诱人的金属光泽。 它看起来如此普通,就像任何一个射击爱好者可能遗落的训练痕迹。 然而,只有九条莲夜自己知道,在它离开枪膛、落入他掌心再被随意丢弃的瞬间。 一丝微不可察的“炸弹果实”能力已然如同最阴险的寄生虫,悄然缠绕其上,改变了它的内在本质。 它不再是一枚废弃的弹壳。 它是一个陷阱,一个充满恶意的死亡馈赠。 任何一点轻微的触碰——手指的拾取、鞋尖的踢动、甚至可能是清扫工具的无意刮擦——都会瞬间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引爆其中被压缩的恐怖能量。 这并非出于缜密的灭口需要,更像是一种随性而至的、残酷的恶作剧,一种对秩序和调查者赤裸裸的嘲弄。 就像顽童在沙滩上留下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然后笑嘻嘻地跑开,期待着不知情者的惨叫。 这很符合他此刻“用药”过后,那种肆意而略微亢奋的心境。 机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降低,最终在一栋僻静的住宅前熄火。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喧嚣,环境清幽,是高密度东京都内难得的安静角落,也是组织为他提供的安全屋之一,现在则成了容纳那对姐妹的临时港湾。 他利落地下车,摘掉头盔,随意捋了捋被压乱的头发。 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和电视里传来的轻微综艺节目笑声立刻涌了出来,与门外清冷的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客厅的沙发上,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正蜷缩在一起,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红茶。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明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的、带着些许依赖的笑容: “九条君,你回来了?” 她的问候自然而又带着关切,仿佛他只是晚归的家人。 而志保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又很快将注意力放回电视屏幕。 只是那微微绷紧的嘴角透露了她并非全然不在意。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九条莲夜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径直上楼。 他停下了脚步,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甚至向上牵起了一个清晰的、堪称罕见的弧度。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比起平日似乎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愉悦的语调。 这反常的反应让姐妹二人都微微一愣。 明美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为他似乎心情不错而感到宽慰。 志保则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科学家敏锐的直觉让她觉得这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但她们都默契地没有追问。 她们深知他的身份,知道他所谓的“出去”意味着什么。 血腥、阴谋、死亡……这些是织就他日常的黑暗丝线。 过多的关心和探询不仅不合时宜,更可能触及不该触碰的禁忌,打破眼下这脆弱而珍贵的平静。 能拥有这样一个暂时的避难所,能姐妹重逢,已是侥幸,她们不愿因任何不必要的言行而失去它。 九条莲夜似乎也并不期待她们的回应,那罕见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很快收敛。 他不再多言,迈步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身影消失在转角。 楼下,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还在吵闹地播放着,但客厅里的气氛却因为他刚才那个反常的笑容而显得有些微妙。 明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多想。 志保则端起已经微凉的红茶,抿了一口,目光重新投向电视屏幕,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突然切换。 轻松愉快的广告被紧急插播的新闻画面取代。 屏幕上方打出醒目的“速报”字样,背景正是她们无比熟悉的——常盘集团双子楼大门前! 只是此刻画面摇动,火光闪烁,浓烟滚滚,现场一片狼藉,警灯闪烁,医护人员正在匆忙抬送担架。 “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一位表情严肃的女记者手持话筒,声音急促。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常盘集团总部大楼前。大约一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枪击爆炸事件……” 画面切换到场外记者,他站在警戒线外,对着镜头语速飞快: “……根据警方初步调查,事件始于一名男性遭到远距离狙击身亡,经确认,死者为常盘集团首席工程师原佳明先生。 然而,在警方及救护人员赶到现场之前,部分民众围观时,现场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剧烈爆炸……” 镜头扫过被炸得坑洼不平的地面、散落的碎片、以及地面上用白线圈出的惊心动魄的多个位置…… “……这起爆炸造成极其惨重的二次伤害。 目前确认已有七人在爆炸中当场死亡,另有十余人不同程度受伤,伤亡数字可能进一步上升……警方初步怀疑爆炸物可能与之前的狙击事件有关。 但目前尚未有组织或个人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后续情况请持续关注日卖电视台的报道……” 新闻播报的声音在温暖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你看,根本不需要开口询问。 冰冷的现实自会通过电波,将血淋淋的答案呈现在她们面前。 志保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她盯着屏幕上那惨烈的画面,爆炸后的硝烟仿佛能透过屏幕弥漫进来。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九条莲夜进门时,那个不同寻常的、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笑容。 一股寒意难以抑制地从脊椎骨窜升上来。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冰蓝色的瞳孔里压抑着震惊和一种深切的恐惧,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姐姐,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啊!” 她无法理解。夺走一条人命还不够吗? 还要设置陷阱,用爆炸去收割更多无辜者的生命? 这已经超出了单纯执行任务的范畴,透露出一种纯粹的、以此为乐的残忍。 明美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情绪的话问得一怔。 她看着志保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惧与反感,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楼梯方向,仿佛担心这话会被听见。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妹妹冰凉的手背上,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忧和一种试图维持现状的小心翼翼: “小哀,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而且,不可以这样讲九条先生的坏话哦!” 在宫野明美简单而善良的认知里,九条莲夜是将她们从组织魔爪下解救出来的恩人,是提供了这个安全避风港的保护者。 他或许冷漠,行事神秘且必然沾染黑暗,但他的“工作”是她们无法置喙也无权评判的。 她选择性地不去深想那“工作”的具体内容,只牢牢记住他给予的庇护。 她害怕妹妹这种直白的敌意和批判,会触怒对方,会给她们得来不易的安稳带来变数。 屏幕上,记者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伤亡者的家属在镜头外痛哭失声。 楼下的客厅里,温暖的灯光依旧,电视的嘈杂声依旧,红茶淡淡的香气也依旧。 而在二楼的浴室,哗哗的水声正冲刷着身体,或许也能暂时冲淡某些看不见的痕迹。 九条莲夜闭着眼,任由热水淋遍全身,脑海中或许还在回味着那声爆炸的轰鸣,以及那枚静静躺在天台之上、等待着某个倒霉蛋的致命弹壳。 今夜,他的“药”,剂量很足。 第113章 不重要 楼下客厅里,电视屏幕上的新闻画面已经切换回了吵闹的综艺节目,但那片火光与浓烟。 以及记者急促的播报声,却像无形的幽灵,盘桓在温暖的空气里,驱之不散。 小哀并没有立刻起身,她依旧蜷在沙发角落,冰蓝色的眼眸没有焦点地望着电视里那些夸张搞笑的表情,显然心思早已飞远。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也触动了姐姐心中那根刻意回避的弦。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哀转过头,目光认真地对上宫野明美的眼睛,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试图沟通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需要让姐姐明白,她的质疑并非出于忘恩负义或单纯的坏脾气。 明美温柔地回望她,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在听。 小哀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视线又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寂静的二楼方向,压低了声音: “姐姐,你看他平时对谁都是一副冰块脸,几乎没有情绪波动,像一台精密但冰冷的机器。 可是今天他回来,居然……笑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个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画面。 “那不是礼貌性的微笑,更不是开心的笑。 那笑容……很奇怪,像是完成了什么特别满意的事情后,一种……一种放松的,甚至带着点……” 她搜索着合适的词汇,最终带着些许不确定说。 “…愉悦感的流露。就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刚刚播放完惨烈新闻的电视屏幕。 “而且,你没注意到吗?” 小哀继续列举她的观察,这些都是日积月累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让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 “有好几次,明明外面已经是深秋甚至飘着雪花的天气,他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或者外套就准备出门。 然后往往是走到门口,或者甚至出去了一会儿,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回来添上厚衣服。” 小哀所指的,正是之前琴酒大帝一棒子敲碎时间长河,导致时间出现混乱。 从此九条莲夜对日期的感知确实出了偏差,偶尔会搞错季节,闹出穿错衣服的乌龙。 虽然后来他养成了每日醒来先确认日期的习惯,但这些混乱,却被心思缜密、观察入微的小哀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这些现象,单独看或许都能找到解释——心情好、粗心、一时疏忽。 但将它们与他那特殊的“工作”、与他此刻归来时那反常的情绪状态联系起来,在小哀那颗科学家逻辑严密的大脑里。 逐渐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推论。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连续出现的状态。” 小哀的声音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笃定。 “情绪表达的极端矛盾,对环境的感知出现短暂错乱……姐姐,你不觉得,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性格古怪,而是……精神层面上的某种问题吗?” 她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精神病”这个词,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无法理解,一个精神健全的人,如何在制造了那样的血腥惨案后,还能带着近乎愉悦的心情回家。 并且日常生活中还伴随着这种看似无伤大雅、实则细思极恐的“小毛病”。 宫野明美听着妹妹条理清晰的分析,陷入了沉默。 她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她无法反驳妹妹的观察,因为那些细节,她也或多或少地注意到了。 只是她一直选择性地忽略了,或者说,用“他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可能只是太累了”这样的理由来自我解释。 此刻被妹妹赤裸裸地摊开来说,她不得不正视这些不寻常之处。 九条莲夜的身上,确实笼罩着一层远超冷漠神秘的迷雾,那迷雾深处,或许真的存在着某些不稳定、甚至危险的因素。 看着姐姐陷入沉思,甚至隐隐流露出认同的神色,小哀没有再紧逼。 她知道姐姐的善良和那份沉重的感恩之心。 良久,明美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墙上造型别致的时钟,指针已经悄然滑向深夜。 她伸出手,替小哀拢了拢滑落的毯子,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小哀,咱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她顿了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 “明天不是还要和博士、还有那些孩子们一起去露营吗?需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行。” 露营。 这个词仿佛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瞬间将她们从此刻室内弥漫的压抑和猜疑中短暂地抽离出来。 那是属于“灰原哀”这个身份的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是与少年侦探团那些吵闹却单纯的孩子们在一起的轻松时光。 小哀闻言,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确实不早了。 她眼中的锐利和探究慢慢收敛起来,重新变回那个外表冷静淡漠的小女孩。 她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 “确实不早了,姐姐,我回房间了。”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一步步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脚步声轻微,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宫野明美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她注视着妹妹娇小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眼神充满了温柔与怜爱,但在这份情感之下,是一层更深沉的、无法化开的忧虑。 对于九条莲夜的问题,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她并非愚钝之人。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同样能看清许多细节。 他的冷漠,他的神秘,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以及今晚那令人心悸的“好心情”……这一切都像细小的针,无声地刺着她试图维持平静的心。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念头在明美心中清晰地浮现。 是他,在组织冰冷的枪口下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将她从必死的结局中硬生生拖了回来。 是他,提供了这个庇护所,让她们姐妹得以重逢,拥有了眼下这份看似寻常却来之不易的安稳。 也是他,挡住了来自组织深沉的、无孔不入的威胁。 这份恩情,重于泰山。这份庇护,是她们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因此,无论他身上有多少谜团,无论他的精神状态是否真的如小哀所猜测的那样存在异常。 甚至……无论他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宫野明美都选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她不需要完全了解他,不需要评判他的对错。 她只需要记住:他是她们的恩人,是现在的保护者。 这就足够了。 维持现状,不去深究,不去触碰,是她们能回报这份庇护的唯一方式,也是保护这份脆弱安宁的最佳选择。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第114章 九条莲夜的警告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和煎蛋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中式米粥清香。 灰原哀比平时起得更早一些,或许是出于对露营活动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又或许是昨夜那些纷乱的思绪让她睡得并不深沉。 她换上了一身方便活动的休闲装束,茶色的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正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姐姐熬煮的温热米粥。 宫野明美系着围裙,在厨房和餐桌间忙碌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今天妹妹要和博士以及那些活泼的孩子们一起去郊外露营,她早早起来准备了丰盛又便于携带的早餐和午餐便当。 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九条莲夜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黑发,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懒散,与昨夜那个天台上的冷血杀手判若两人。 他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的小哀,脚步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小哀那一身明显是外出准备的行头上,难得地主动开口询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纯粹的好奇。 小哀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平淡无波: “今天要和阿笠博士,还有那几个孩子一起去露营。” 她简单地报出了几个名字,指的是少年侦探团的步美、光彦和元太。 “露营?” 九条莲夜咀嚼着这个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煎饺,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眼,目光再次落到小哀身上,那眼神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 一种混合了了然、玩味和一丝极淡的……或许是称之为“剧情惯性”的感慨。 毕竟,根据他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这位外表是小学生的前组织成员,似乎有种走哪哪出事、堪称移动死神信标的奇特体质。 普通的郊游露营,整不好就能撞上深山藏尸或者寻宝谜案。 而更重要的是,他昨天刚刚处理掉了原佳明这个关键人物。 按照“剧情”发展,组织的下一步,必然就是彻底摧毁常盘集团那台被原佳明用来入侵组织电脑的超级主机,以及所有可能相关的痕迹。这意味着…… 《通往天国的倒计时》的齿轮,已经开始咔哒作响了。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小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随意的提醒: “那你……小心一点。” 这话没头没尾,让小哀和正在盛粥的明美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九条莲夜没有看她们,似乎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早餐,但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这次目标明确了许多: “最近,最好不要去常盘集团建的那个双子塔大楼。”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小哀心中激起了涟漪。 她立刻联想到了昨天新闻里播报的、发生在常盘集团门口的惨案,以及眼前这个男人昨夜归来时那反常的、令人不安的“好心情”。 她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放下勺子,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九条莲夜,声音压低了,带着试探和确认: “是不是……组织要在那里有什么‘事情’?” 通常情况下,九条莲夜对于这种涉及组织行动的直接询问,大概率会以沉默或者冰冷的眼神回应。 但或许是因为昨晚的“药效”尚未完全褪去,或许是因为今早的阳光和食物让他心情依旧保持着一种罕见的松弛,他居然没有无视这个问题。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抬眼迎上小哀探究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内容却足以让知情人感到寒意: “那个集团的首席工程师,原佳明,之前算是和组织有过一些‘合作’。” 他用了“合作”这个粉饰性的词语。 “但没想到,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利用常盘集团的主电脑,黑进了组织的系统。” 九条莲夜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 “虽然很快被发现了,但还是被他盗走了一些不该碰的资料。” 他顿了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豆浆,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组织决定把他,连同他使用过的那台麻烦的电脑,一起‘处理’掉。彻底一点,免得留下后患。” 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背后的血腥与残酷却昭然若揭。 小哀的心微微一沉,虽然早已猜到,但得到确认还是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这就是她曾经身处其中的世界,人命与机器无异,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构成威胁,等待的就只有毫不留情的抹杀。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组织的行事风格,她再清楚不过。 九条莲夜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破天荒了。 而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宫野明美,此刻脸上却露出了浅浅的、带着一丝宽慰的微笑。 她看到的不是话语中暗藏的杀机与危险,而是九条莲夜罕见地愿意开口解释,甚至主动提醒小哀注意安全。 这对一向冷漠寡言的他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进步。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关系缓和的迹象,是冰冷保护壳下偶尔流露出的一丝“人情味”。 虽然这“人情味”的背景如此黑暗,但她选择性地聚焦于那一点点微光。 毕竟,他是因为心情不错才多说这些的,不是吗?这已经很好了。 餐桌上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九条莲夜继续享用着他的中式早餐,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餐间随意闲聊。 小哀低头默默喝粥,心中却将“远离常盘双子楼”这句话牢牢记住,并对即将到来的露营,隐隐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警惕。 阳光依旧温暖,早餐依旧可口,但关于组织的阴影,却如同窗外无法完全驱散的薄雾,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这个看似平静的早晨。 第115章 琴酒的烦恼 清晨的阳光为别墅区洒下一片宁静的金辉。 灰原哀走出家门,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试图将昨夜残留的阴霾和清晨那番令人不安的对话暂时抛在脑后。 她背着小包,脚步不快不慢地向着不远处的阿笠博士家走去。 推开阿笠博士家那扇总是有点吱呀作响的宅门,熟悉的略显卡通混乱的客厅景象映入眼帘。 而几乎就在门开的瞬间,一道锐利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便立刻锁定了她。 江户川柯南早已到了,他正坐在沙发上,假装摆弄着自己的增强脚力鞋,但紧绷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看到进来的是灰原哀,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而严肃: “喂,灰原,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话没有说完,但那双透过眼镜片射来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看到了新闻,并且立刻将常盘集团门口的狙击、爆炸和九条莲夜联系了起来。 灰原哀的脚步顿了顿。 她抬起眼,对上柯南那双写满了追问和担忧的眼睛。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太多情绪。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无疑确认了柯南最坏的猜测。 柯南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牙关不自觉地咬紧,拳头也握了起来。愤怒、无力感以及对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行径的深深厌恶,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追问细节,想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动的手,想知道组织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在这里,在即将出发去露营的当下,过多的追问毫无意义,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他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和怒火暂时压在心底,只是看着灰原哀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凝重。 没过多久,元气满满的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也吵吵嚷嚷地到了,阿笠博士笑呵呵地招呼着大家准备出发。 露营的兴奋感很快冲淡了门口那短暂的低气压,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孩子们欢快地讨论着目的地和要玩的游戏,柯南也勉强挤出了笑容融入其中,只是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郁始终挥之不去。 灰原哀默不作声地跟在众人身后,坐上了阿笠博士那辆黄色的甲壳虫轿车。 车子发动,载着心思各异的众人,驶向了远离市区的露营地。 别墅里,九条莲夜用完早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而宫野明美则是贴心的为他准备好一切。 她从不过问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只是默默地将一切准备妥当,用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来表达她的感激和……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依赖。 九条莲夜接过东西,目光落在明美温顺的脸上。他难得地多叮嘱了一句: “在家好好练习,知道吗?” 他指的是他教给她的易容术,目的是让她在万一的情况下,能有稍微多一丝的自保能力。 “我知道了,九条君。” 宫野明美笑着回答,笑容温暖而真诚。 她很清楚,这些练习不是为了让他放心,而是真正为了她自己和妹妹的安全。 即使没有他的叮嘱,她也绝不会懈怠。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家门。 重型机车的轰鸣声再次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驰而去,目的地明确。 组织据点,酒吧。 机车停靠在一条偏僻小巷的阴影里。九条莲夜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需要特定识别方式才能开启的厚重木门,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烟草、陈年酒液和皮革混合的独特气味。 老旧的爵士乐低回婉转。这里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与门外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扫过室内,立刻定格在吧台最深处那个如同蛰伏猛兽般的男人身上。 琴酒。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风衣,银色的长发垂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部分面容,但那股冰冷阴鸷的气场却充斥着他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他正独自一人喝着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只剩一半。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今天伏特加并不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那位忠实的小弟是去执行其他任务了,还是真的如某些调侃所说——迷路了。 吧台后的酒保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动作精准得像台机器。 他看到九条莲夜进来,没有任何问候,只是默契地调了一杯看起来像是鲜榨橙汁的饮料,轻轻推到他常坐的位置前。 九条莲夜走过去,在琴酒旁边的吧凳上坐下,却没有碰那杯果汁。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手肘搭在吧台上,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平淡无波: “叫我过来干嘛?” 琴酒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玻璃杯底与吧台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阴影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毒蛇锁定了猎物。 他盯着九条莲夜,声音低沉而冷硬,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和……或许是习以为常的头痛? “君度。” 他叫出了九条莲夜在组织里的代号,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接下来的话却带着分量。 “你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搞出这么大动静?” 琴酒的心情确实有点复杂。 论能力,君度是他手下最好用的尖刀之一。 狙击技术顶尖,行动干净利落,头脑冷静,从不出错,交给他的任务总能以最高效率完成。 但是! 这把刀,实在是太喜欢“附赠表演”了! 昨天的任务就是典型。 清除一个叛徒工程师,明明一颗子弹就能悄无声息解决的事情,他非要等目标倒地、人群围上去之后。 再引爆炸弹,制造一场骇人听闻的二次屠杀,直接上了新闻头条,造成了远超预期的社会影响和警方关注度。 虽然组织有能力压下调查,但这种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完全是多余的! 这就像是明明可以安静地吃完一顿饭,他非要在最后把桌子掀了,弄得一片狼藉,引人侧目。 琴酒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表演型人格? 或者单纯就是以欣赏更大规模的混乱和恐惧为乐? 好用是真好用,但搞事也是真能搞事。 每次给他擦屁股,琴酒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又被多磨掉了一层。 九条莲夜听着琴酒的“控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梢,仿佛在说: “所以呢?效果达到了不就行了?” 他甚至伸手拿过那杯果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完全没把琴酒的头痛放在心上。 第116章 双子塔 酒吧内昏暗的光线下,琴酒听到九条莲夜那近乎理所当然的平淡反应,额角的青筋似乎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头疼,是的,一种熟悉的、因对方而起的偏头痛又开始隐隐发作。 但他能说什么?斥责他任务完成得太“彻底”? 批评他消灭了所有潜在目击者和调查线索,效率过高? 君度的行动从结果上看,确实完美达成了核心目标——目标人物确认清除。 只是这过程……太张扬,太具有戏剧性,太像一场个人风格的华丽演出,而非组织一贯追求的、尽可能低调的“意外”或“失踪”。 可偏偏,这家伙是自己手下最锋利、也最难掌控的那把刀。 能力强到变态,偏偏行事作风又疯得可以。 琴酒只能在心里默默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股无奈和烦躁压下去。 算了,还能扔了不成?只能忍了。 他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就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陷入一种微妙的、各怀心思的沉默时,酒吧那扇厚重的门再次被推开。 伏特加略显匆忙地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先看到了吧台深处的琴酒,立刻恭敬地开口: “大哥,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有些突兀。 因为注意力全在琴酒身上,加上酒吧光线昏暗,他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坐在琴酒侧面阴影里的九条莲夜。 直到他快步走到吧台前,才猛地发现那个让他潜意识里就感到紧张的身影。 伏特加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语气瞬间变得有些磕绊,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额……君、君度?你也在啊!” 对于九条莲夜,伏特加内心深处始终埋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源于职位高低,而是源于对方那种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疯狂和极端可怕的行动力。 组织里流传的关于他的一些传闻(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极其骇人、近乎不可能的“战绩”)。 以及伏特加自己亲眼见识过的某些场面,都让他坚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的、纯粹的“疯批”。 面对伏特加那点几乎写在脸上的惧意,九条莲夜的反应极其平淡。 他甚至懒得将目光分给伏特加一丝一毫,只是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单音节: “嗯。” 仿佛对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琴酒显然也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没理会伏特加的窘迫,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仰头饮尽,仿佛那是能稍微压制头痛的良药。 他利落地站起身,黑色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走了。” 他言简意赅地对伏特加下令,看也没看九条莲夜,径直向门口走去。 伏特加如蒙大赦,赶紧跟上大哥的脚步。 正主都走了,九条莲夜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昏暗酒吧里对着果汁发呆的兴趣。 他随手将杯中剩余的果汁推远,也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走出了酒吧。 门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琴酒和伏特加坐进了那辆经典的保时捷356A,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驶离,消失在街道尽头。 九条莲夜跨上自己的重型机车,戴好头盔,却没有立刻发动。他注视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头盔下的眉头微微挑起。 “这个时间点,这么匆忙…… ” 他心思微动,结合刚刚处理掉原佳明的事情,琴酒和伏特加接下来的任务几乎不言而喻。 “是去常盘集团的大厦放置炸弹了吧。” 他几乎可以肯定。 彻底摧毁那台电脑主机,以及可能存在的所有数据备份,用一场盛大而彻底的爆炸来为这次事件画上句号。 想到那栋高耸入云的双子塔将在不久后化作冲天的火球和废墟,九条莲夜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极具兴味的弧度。 那一定是一场极其壮观的“烟花表演”,充满了毁灭的美感。 “这么有意思的活动,琴酒居然不叫我一起去? ” 他甚至感到一丝惋惜和……被排除在外的微妙不快。 放置炸弹,精准爆破一栋摩天大楼,这听起来可比单纯的狙击有趣多了。 然而,如果琴酒能听到他这番心理活动,恐怕会当场骂出声来。 平时分配任务时,九条莲夜对除了远程暗杀之外的行动大多兴趣缺缺,往往一副“别来烦我”的冷漠态度。 久而久之,琴酒自然默认他只接“精准点杀”的活儿,像放置炸弹、潜入安装设备这类任务,根本不会考虑他。 在琴酒的认知里,九条莲夜就是一个纯粹的、对复杂计划缺乏耐心的顶级杀手,而非执行多样化任务的特工。 更何况,让他去放炸弹? 琴酒简直不敢想象以这家伙搞事的性子,会不会直接把炸弹当量翻倍,把半个东京都掀上天! 在琴酒看来,九条莲夜压根就是个沉迷于杀戮艺术、对大规模破坏有着潜在狂热、需要谨慎使用的危险疯子。 与此同时,郊外露营地。 另一边,则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灰原哀、柯南以及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在阿笠博士的带领下,在清新的空气和绿意盎然的自然环境中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一天。 他们搭帐篷、烧烤、做游戏、在小溪边嬉戏,夜晚围着篝火讲故事,最后在星空下入睡。 至少表面上,灰原哀暂时放下了关于组织和那座致命大楼的忧虑,享受着这难得的、属于普通孩子的闲暇时光。 柯南虽然心底还压着事,但也尽力扮演着一个小学生的角色,被步美他们拉着跑来跑去。 第二天,阳光再次洒满营地。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返回米花町。 甲壳虫车载着满满的露营装备和略显疲惫但心情不错的孩子们,行驶在回程的路上。 然而,当车子逐渐接近市区,那座高耸入云、设计前卫的常盘集团双子塔大楼,不可避免地出现在远方的天际线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宏伟壮观。 “哇!快看!是常盘集团的双子塔!” 坐在窗边的吉田步美第一个兴奋地指着大叫起来。 “好高啊!好厉害!” 小岛元太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上。 “听说那里面有日本最快的电梯,还有超级厉害的电脑!” 光彦也非常感兴趣的说着。 孩子们立刻被吸引了,开始叽叽喳喳地吵着想要去近距离参观一下那座标志性建筑。 而就在“双子塔”这个词传入耳中的瞬间,坐在后座的灰原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她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盯住远处那两栋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和玻璃光泽的摩天巨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怎么可能忘记!就在昨天早上,那个男人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警告她: 【“最近,不要去那个常盘集团建的那个双子塔大楼。”】 紧接着,他又透露了组织要“处理”掉原佳明和那台电脑的消息…… 第117章 不要命的柯南 柯南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几乎在小哀脸色骤变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悄悄凑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喂,灰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本能地想要掩饰,将脸转向车窗另一侧,但柯南那执着而锐利的目光让她明白,隐瞒已是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同样压低声音回道: “别去那里……那座大楼,有危险。” 她通常绝不会主动向柯南透露任何可能刺激他“侦探本能”的信息。 因为她太了解这个家伙了——越是危险,越是禁止,他反而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更加兴奋,不顾一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但此刻,被他看出了端倪,再试图掩盖只会让他更加疑心,甚至可能独自采取更危险的行动。 所性,直接说出警告,或许还能让他有所顾忌。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如小哀所预料的最坏情况。 柯南在听到“危险”二字时,镜片后的眼睛非但没有流露出惧意,反而瞬间迸发出一种极度专注和探究的光芒! 组织的阴影、昨晚的狙击爆炸案、灰原异常的恐惧、以及这座显然被组织盯上的大楼…… 所有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他所有的好奇心与对抗黑暗的决心。 “危险?”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什么样的危险?和组织有关吗?是炸弹还是……” 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但小哀已经紧紧闭上了嘴,不再透露半个字,只是用那双盈满不安和警告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可惜,孩子们的兴致一旦被点燃,就很难熄灭。 步美、光彦和元太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双子塔的宏伟和那些听说很有趣的科技体验。 阿笠博士虽然觉得小哀的脸色不太好,但在孩子们的软磨硬泡和“只是去看看,很快就走”的保证下,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少数服从多数,甲壳虫车改变了路线,向着那座在灰原哀眼中不啻于龙潭虎穴的双子塔驶去。 小哀的心随着距离的拉近而不断下沉,手指冰凉地蜷缩在一起。 当他们的车停在常盘集团气派的门口时,另一辆熟悉的轿车也几乎同时抵达。 “诶?那不是毛利叔叔他们嘛?” 光彦眼尖地喊道。 车门打开,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走了下来。 小兰一眼就看到了从甲壳虫车里钻出来的柯南和少年侦探团众人,惊讶地喊道: “柯南?博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毛利小五郎看到这群吵闹的小鬼,尤其是那个总给他带来麻烦的眼镜小子,脸上立刻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真是的,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们这些小鬼!” 柯南连忙用他那奶声奶气的童音解释道: “小兰姐姐,毛利叔叔,我们是露营回来路过这里,步美他们很想来看看这座大楼,所以博士就带我们过来参观一下!” 而毛利小五郎和小兰出现在这里,也并非偶然。 一方面,鉴于毛利小五郎“名侦探”的身份,常盘集团确实就昨晚发生在门口的恶劣案件对他进行了咨询(虽然大概率没什么结果)。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常盘集团的董事长——常盘美绪,是毛利小五郎的同学,此次特意邀请他们前来参观做客。 于是,两拨人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这座光鲜亮丽、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大厦内部。 尽管首席工程师原佳明已然挂掉了,但公司的其他员工仍在正常运作。 在常盘美绪的安排下,众人还是体验了不少公司里有趣的新奇机器和展示项目。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台号称能预测十年后容貌的电脑成像相机。 这项体验引发了巨大的兴趣和阵阵惊呼。 看到屏幕上自己或朋友“未来”的样子,总是充满戏剧性和趣味性。 铃木园子看着屏幕上十年后的自己,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真的去烫个头发,换个造型。 然而,在这片看似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灰原哀始终紧绷着神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仿佛阴影中随时会冲出致命的威胁。 柯南则表面上跟着大家嘻嘻哈哈,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线索。 果然,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与其他员工闲聊时,一名员工随口提到,楼下似乎停了一辆看起来很老的黑色保时捷,型号好像是356A…… 保时捷356A!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柯南!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是琴酒的车! 他们就在这里!组织的人已经潜入,或者正在附近监视! 巨大的危机感和抓住组织尾巴的兴奋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也顾不上和小哀商量,只匆匆对博士和小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便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转身,朝着电梯口飞奔而去! 他必须去确认!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灰原哀看到他骤然变化的脸色和不顾一切冲出去的背影,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想喊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一种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她。 若是九条莲夜此刻在此,目睹柯南这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鲁莽举动,绝对会嗤之以鼻,并毫不客气地送上尖锐吐槽: 明知道那个组织是一群杀人不眨眼、手段极其凶残的疯子,闻到点味儿就不管不顾地单枪匹马追上去? 这小子是真以为自己是死神之子有无限复活甲吗? 还是觉得他那双增强球鞋能踹翻一切? 这不是勇敢,这是纯粹的愚蠢,是嫌自己命长,赶着去投胎! 而此时,柯南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绝不能让他们跑掉! 第118章 发现雪莉 事件平息数日后,一个慵懒的午后。 九条莲夜正窝在客厅舒适的沙发里,半眯着眼,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面粉和馅料的香气。 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宫野明美正耐心地教导着灰原哀如何包出漂亮的饺子。 小哀的动作略显笨拙,脸上却带着罕见的、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偶尔还会因为捏不好褶子而微微蹙眉。 引得明美发出温柔的轻笑。 这幅画面宁静而温馨,甚至带着某种不真实的日常感。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九条莲夜懒洋洋地伸出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发信人——琴酒。 他划开屏幕,信息内容简单得令人发指,只有四个冰冷的汉字: 【发现雪莉。】 九条莲夜的视线在这四个字上停留了足足三秒,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目光落在厨房里那个正小心翼翼往饺子皮里放馅料、鼻尖还沾着一点面粉的茶发小女孩身上。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巨大的问号。 发现雪莉? 雪莉不就在这儿吗?正在试图包出一个不至于露馅的饺子。 琴酒这家伙……是昨晚任务时被烟呛坏了脑子,还是伏特加终于把车开进了哪个信号错乱的异次元空间。 导致他接收到了平行世界的错误情报?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指虚拟地测量了一下不远处灰原哀的额头温度(当然什么也测不到)。 然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想象中的、可能正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对着手机阴笑的琴酒的额头温度。 嗯,结论是琴酒可能发烧了,而且烧得不轻。 于是,他极其自然地、仿佛收到了一条无关紧要的垃圾广告一般,手指一动,删除了这条信息。 然后将手机扔回茶几,继续窝回沙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琴酒也会有情报出错的时候? 然而,第二天,类似的讯息再次传来。这次不是简讯,而是一个加密通讯的邀请,直接发到了他另一个更隐秘的设备上。 琴酒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传来,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和……一丝猎杀前的兴奋? 【君度,过来一趟。清理叛徒的戏码,你会感兴趣。】 琴酒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来看戏,不用你动手。】 琴酒似乎笃定,这种“清理门户”的场面,尤其是涉及雪莉这种级别的叛徒,足以吸引九条莲夜这种“观赏癖”。 九条莲夜挑了挑眉。 他确实有点无聊了。家里的“温馨日常”看久了也需要换换口味,而且他也有点好奇。 琴酒到底哪来的自信,认定自己发现了真的雪莉? 抱着一种近乎看滑稽戏的心态,九条莲夜答应了。 他倒要看看,琴酒兴师动众要清理的“雪莉”,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他起身,对明美简单交代了一句“出去一趟”,便离开了别墅。 根据琴酒提供的坐标,目的地是常盘集团双子塔对面……但并非九条莲夜上次选定的那栋最佳狙击点大楼。 而是更远处一栋稍矮、视角也相对差一些的商业大厦楼顶。 当九条莲夜通过特殊通道抵达天台时,琴酒已经在那里了。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正通过一架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大楼。 伏特加像个忠实的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提着那个标志性的黑色武器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琴酒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九条莲夜走到天台边缘,感受着高处的强风,目光先是扫过远处那栋依旧灯火通明的常盘双子塔,然后才落回琴酒身上。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疑惑和挑剔: “喂,琴酒。” 他开口。 “为什么不选对面那栋更近的?视野更好,角度也更完美。你选的这个位置,是打算用望远镜看戏吗?” 他指的是自己上次成功狙杀原佳明的那栋楼,那才是真正的VIP观景位。 这句话仿佛瞬间点燃了某个火药桶的引线。 琴酒猛地从望远镜前抬起头,转过身。帽檐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死死盯着九条莲夜,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混蛋!你还好意思提那栋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等我的人上去准备布置的时候,那楼顶是个什么鬼样子?!啊?!” 琴酒越说越气,显然那次经历让他印象深刻: “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和碎片!好几个地方的水泥护栏都被炸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刚被火箭弹洗过地!” 他猛地伸手指着九条莲夜的鼻子,虽然两人隔着几步距离: “后来我翻报告才知道!是你这个疯子!上次完成任务后,居然还在狙击点原地布置了炸弹,炸死了两个上去搜查的警察! 你把那里当成你的爆破试验场了吗?!” 琴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完美的、精心挑选的狙击点,就因为这家伙随心所欲的“附加节目”,直接变成了危楼现场,短期内根本无法再次使用。 甚至可能引起了警方的额外关注!这简直是对专业精神的侮辱! 九条莲夜被琴酒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喷得愣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原来还有这回事”的恍然表情,然后非常自然地、甚至带着点无辜地回答道: “哦……你说那个啊。” 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他们早就应该修好了呢。” 他那副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的态度,就像是在说“我不过是在地上扔了个香蕉皮,你们怎么还没打扫干净”。 “你——!” 琴酒被他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握着望远镜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真想立刻掏出伯莱塔把这个混蛋就地正法! 但最终,他还是强行把这股杀意压了下去。 不是因为顾忌同僚之情,而是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个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疯子! 万一自己拔枪的举动刺激到他,让他觉得“好玩”,当场掏出几个炸弹把这栋楼也炸了,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琴酒狠狠地瞪了九条莲夜一眼,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滚过来看你的戏!”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九条莲夜,重新将目光投向望远镜,只是那紧绷的背影清晰地显示着他此刻糟糕至极的心情。 九条莲夜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悠悠地走到天台另一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靠墙站着。 他对琴酒的怒火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有点有趣。 他的目光也投向远处的常盘双子塔,开始好奇琴酒口中的“雪莉”,究竟会何时、以何种方式出现在那里。 一场由乌龙情报引发的、气氛诡异的联合观察行动,就在这顶楼呼啸的风声和琴酒压抑的怒火中,悄然展开。 第119章 漏脚步了呗 天台之上,风声呼啸,将远处都市的喧嚣过滤成模糊的背景噪音。 三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构成了一个极其不协调却又异常压抑的画面。 九条莲夜懒散地靠在水泥护栏上,仿佛只是来欣赏夜景。 琴酒则像一尊凝固的复仇雕像,全身肌肉紧绷,透过PSG-1狙击步枪的高倍镜,死死锁定着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双子塔。 伏特加如同最忠实的背景板,沉默地站在琴酒侧后方,手里紧握着备用弹匣,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突然—— 毫无征兆地,一道刺目的火光从双子塔的中低层某个窗口猛然喷发而出! “轰隆——!!!” 即使隔着相当远的距离,那沉闷而极具破坏力的巨响也清晰地传到了天台三人组的耳中。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爆炸! 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浓烟和破碎的建筑材料,如同愤怒的巨兽,从大楼内部撕开缺口,咆哮着冲向夜空! 整栋大楼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随即大片大片地熄灭,恐慌的惊叫声即便在这里也能隐约听到。 爆炸开始了!组织的清除计划进入了最高潮! 琴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残酷的弧度,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呼吸变得更加缓慢而深沉,整个人进入了绝对的狙击状态。 他的目标,很快就会在混乱中出现。 九条莲夜也站直了身体,但他没有像琴酒那样急于寻找目标,而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 如同一个冷静的战场观察员,仔细地扫描着对面陷入混乱和黑暗的大楼。 他的目光掠过惊慌失措奔跑的人群,掠过冒着浓烟的窗口,最终,定格在了那部正在大楼外墙上艰难攀升的、异常显眼的观光电梯上! 电梯是紧急供电状态,在里面灯光的映照下,里面的人影清晰可见。 毛利兰、柯南、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还有…… “嗯?” 九条莲夜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发出了一声充满疑惑的低吟。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电梯里那个留着一头时髦卷发的女生。 宫野志保?!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立刻就被他否决了。不对!感觉完全不对! 怎么回事? 他心中涌起巨大的荒谬感。这就是所谓的“世界纠正力”? 就算是小哀没有透露出她要来这里,却还是被组织发现了园子嘛? 所以…… 九条莲夜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他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着身旁全身心投入瞄准状态的琴酒开口: “喂,琴酒。你说的‘雪莉’……不会就是对面那部破电梯里,那个烫了个乱七八糟卷毛的女生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冰锥,瞬间刺破了琴酒高度集中的猎杀氛围。 琴酒正准备扣动扳机的食指猛地顿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从狙击镜前抬起头,帽檐下那双杀意沸腾的眼睛锐利地扫向九条莲夜,里面充满了被打断的不悦和疑惑: “怎么?难道不是吗?!” 他的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丝被质疑的恼怒,甚至隐隐有种“你是在侮辱我的判断吗”的意味。 他再次强调,声音冰冷而笃定: “就算雪莉那个女人化成灰,我也认得她!” 这股自信爆棚的劲头,直接把九条莲夜给听懵了。 不是……哥们儿?你认真的吗,你是二逼吧? 他看着琴酒那副“老子绝不会认错”的架势,一种极其强烈的吐槽欲望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直接说了出来,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傻子的惊叹: “琴酒,你是个二逼吧?”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琴酒愣住了,连旁边当背景板的伏特加都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弹匣掉地上。 居、居然有人敢这么跟大哥说话?! 琴酒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没有立刻暴怒拔枪,而是眯起了眼睛,危险的光芒在眸中闪烁。 他压抑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反而追问: “……你什么意思,君度?” 他听出来了,九条莲夜不是在单纯辱骂,那语气里的嘲讽和笃定,表明他认定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错误。 “我什么意思?” 九条莲夜简直要气笑了,他用望远镜指了指对面那部还在上升的电梯。 “你动手之前,哪怕花一秒钟做一下最基本的背景调查吗?!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个女人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铃木园子! 跟雪莉除了那个狗啃一样的发型有半分钱关系吗?!” “铃木财团”这四个字,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了琴酒的神经上。 “什么?!铃木……?”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是吃了一惊。 即使是以组织的庞大和嚣张,也绝不愿意轻易去招惹铃木财团这种在日本经济界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庞然大物。 暗杀其家族核心成员? 那引发的后果将是地震级的,会招致难以想象的疯狂报复和调查,绝对会破坏组织的隐蔽性,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已经不是认错人的问题,而是可能引发严重事故的低级失误! 琴酒下意识地再次凑近狙击镜,仔细看向电梯里的那个女孩。 之前先入为主的观念和那相似的发型让他坚信不疑,但现在被九条莲夜点破,再仔细观察……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确实和雪莉那种冷静甚至冷漠的气质截然不同!五官细节也…… 一股极其罕见的、名为“尴尬”和“恼怒”的情绪瞬间涌上琴酒心头。他居然差点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而就在天台上的气氛因为这场乌龙而变得极其古怪和紧张的同时—— 对面大楼,那部正在燃烧的大楼外壁上艰难爬升的观光电梯内。 利用眼镜的望远功能一直在紧张观察外部情况、寻找逃生路线的江户川柯南,镜头猛地扫过了远处那栋大楼的天台边缘。 他的目光骤然凝固! 虽然距离很远,光线昏暗,但那两个站在天台边缘的黑色身影,以及其中一人肩上那支造型独特的狙击步枪的轮廓……实在是太熟悉了! 一个是让他恨之入骨、恐惧深入骨髓的琴酒! 而另一个,那个身形更挺拔、姿态更随意,甚至好像还在和琴酒说着什么的…… 柯南的心脏瞬间如同被冰水浸透,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们果然在这里!他们正在看着这里!他们的目标……难道真的是……?!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旁边吓得花容失色、头发凌乱的铃木园子。 一个荒谬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柯南。 难道……他们误把园子……当成了灰原?!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九条莲夜:(biyang的你踏马真是开了是不是,我俩离你那么远,怎么滴,漏脚步了呗。) 第120章 被嘲讽的琴酒 世界的轨迹似乎在此刻发生了微妙的转折。 在原本的“剧本”中,琴酒为确保万无一失,几乎将整栋双子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 不仅在多个关键楼层预埋了炸弹,甚至在顶楼也设置了最后的爆破装置,意图将一切可能存在的证据和活口彻底埋葬在火海与废墟之中。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规模浩大的毁灭。 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可能是得到消息的时候有点晚,所以他没有埋炸弹。 因此,除了必要的接应和撤退安排,他并未下令进行更多冗余的爆破布置。组织的资源也不是用来这样浪费的。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信心满满锁定的目标,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在九条莲夜毫不留情的指认和嘲讽下,他那“化成灰都认识”的豪言壮语变成了一个冰冷笑话。 开枪?对一个铃木财团的千金开枪?除非他想立刻引发组织与日本顶级财阀的全面战争,否则这个念头想都不能想。 因此,在极度尴尬和憋闷中,琴酒做出了唯一理性的选择——收手。 远处那部观光电梯,最终有惊无险地攀升到了断裂的联络桥处,电梯内的众人得以逃出生天,并未遭遇那原定命运中最为惊险的、来自琴酒的致命狙击。 而柯南驾驶汽车飞跃双塔的传奇名场面,也因缺少了那迫在眉睫的、来自顶楼的爆炸威胁和子弹追命,而未能在这个偏离的世界线上演。 对面大楼,天台上。 气氛降到了冰点,比东京夜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伏特加努力缩紧自己的身体,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真正没有生命、没有呼吸的木头,或者直接镶嵌进身后的水泥地里。 他死死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瞟向自己大哥那边。 他知道,大哥现在的心情绝对比吃了炸弹还要糟糕。 琴酒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地拆卸着那支刚刚还充满杀意、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PSG-1狙击步枪。 每一个零件的分离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金属碰撞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天台上格外刺耳。 而九条莲夜,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抱着手臂,斜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拆枪的琴酒,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欠揍的、充满戏谑的笑容。 他用一种模仿着某人之前那自信满满语气的、阴阳怪调的腔调,开始了他的表演: “哟哟哟~~~” 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嘲讽。 “这不是我们眼神最好、记忆力超群、号称‘就算雪莉化成灰我也认识她’的Gin吗?” 他故意把“化成灰我也认识”这几个字咬得极重,仿佛怕琴酒听不清似的。 “怎么?今天这灰……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是铃木家特供的?带着铜臭味?” 他继续火上浇油,丝毫不在意琴酒周身那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和杀意。 琴酒拆卸枪械的动作猛地一顿,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将九条莲夜烧成灰烬!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伏特加吓得浑身一抖,几乎要以为大哥下一秒就要拔枪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琴酒只是用那种极度恐怖的眼神死死瞪了九条莲夜几秒钟,然后……竟然又硬生生地把头低了下去!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速度更快,力道更重,仿佛手里的枪械零件就是某个可恶家伙的脖子。 他什么也没说。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反驳?证据呢?承认错误?绝无可能! 任何语言在铁一般的事实和对方毫不留情的嘲讽面前,都苍白无力且可笑。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鬼地方! “咔哒。” 最后一声轻响,狙击枪被完全分解并妥善放入特制的枪盒中。 琴酒“啪”地一声合上盖子,锁死。 他猛地站起身,看也没看九条莲夜一眼,只用冰冷的、仿佛能冻僵空气的声音对伏特加吐出一个字: “走。” 说完,他拎起枪盒,大步流星地走向天台出口,背影僵硬而决绝,仿佛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伏特加如蒙大赦,赶紧拎起其他装备,小跑着跟上,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九条莲夜看着两人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不过,乐子主角都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吹冷风也没意思。 他耸耸肩,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心情颇为愉悦。能亲眼看到琴酒吃这么大一个瘪,这趟算是没白来。 对面,常盘双子塔内。 顺利从电梯转移到断裂联络桥的柯南一行人,惊魂未定。 柯南透过眼睛,远远看到对面天台上的琴酒竟然在和一个神秘男人交谈几句后,真的收起了狙击枪,然后直接离开了! 他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背后惊出的冷汗此刻才感到一片冰凉。 得救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阴差阳错地化解了这场致命的危机。 之后的过程有惊无险。通过侦探徽章,他们联系上了已经安全逃到楼下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哀等人。 在柯南的指挥和警方的协调下,最终决定让滞留在高层的众人前往顶层天台,等待警用直升机的救援。 没有预埋的顶楼炸弹,没有最后的死亡倒计时,救援行动虽然紧张,但并未再节外生枝。 警方直升机顺利抵达,将困在天台上的众人一一安全带离。 事件结束后,凭借着柯南(借助毛利小五郎)的推理,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位因为大楼挡住了富士山而痛下杀手的如月峰水老先生——最终认罪伏法。 案件告破,真相大白。 一切看似圆满收尾,孩子们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刺激的冒险,侦探解决了案件,大家都活了下来。 然而,在这场巨大的风波中,最倒霉的,无疑是常盘美绪。 她不仅失去了她耗费心血打造的、象征着常盘集团辉煌的双子塔大厦(主体结构严重受损,基本报废),更在早前的连续杀人案中,自己也惨遭毒手。 真正是既赔了毕生心血的大厦,又赔上了自已宝贵的性命。 人财两空,莫过于此。 但好在,最大的当事人都没说什么。 而其他的幸存者和相关方,似乎也默契地将这场灾难归结为一系列不幸的巧合和个别人的疯狂所致。 这场偏离了原有轨迹、充满了乌龙和意外的事件,就这样带着一丝荒诞和唏嘘,缓缓落下了帷幕。 第121章 兴亚观音院 日子如同缓慢流淌的溪水,表面平静无波,却让九条莲夜感到一种近乎乏味的停滞。 组织的任务暂时沉寂,家里的“温馨日常”虽然看着有趣,但看久了也难免觉得缺乏刺激。 他骨子里那份对非常规事物的渴求,又开始隐隐躁动。 某天午后,他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一段尘封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线的记忆碎片悄然浮现——关于伊豆,关于某个特殊的地点,以及那里可能存在的、与他自身能力或这个世界隐秘面相关的某些“有趣”东西。 “兴亚观音院……” 他低声念出这个带着几分宗教和历史沉重感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他起身,径直走向书房。打开电脑,冷白色的屏幕光映照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搜索着关于“伊豆”、“兴亚观音院”的详细信息——位置、历史背景、周边环境…… 地图被放大,伊豆半岛的轮廓清晰呈现,那个被标记的地点位于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 “伊豆吗……” 九条莲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距离不算太远,正好可以当作一次短途出行。 合上电脑,他下楼回到客厅。宫野明美正坐在窗边的矮几前,面前摊开着一些特殊的化妆材料、发套和模具,她正对着一个小巧的人头模型。 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易容练习,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是九条莲夜要求的必修课,为了在必要时能彻底隐藏身份。 听到脚步声,明美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你的易容,练得怎么样了?” 九条莲夜随口问道,目光扫过桌上那些颇为专业的工具。 明美放下手中的工具,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努力后的成就感: “虽然还不能像……像那些高手一样,在瞬间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如果提前做好准备,材料和时间充足的话,改变成预设好的样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她指的是基础的容貌修饰和气质掩盖,而非贝尔摩德那种出神入化的瞬间变装。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对这个进度还算满意。他看似随意地抛出提议: “那过一阵子,咱们出去旅游怎么样?” “旅游?” 宫野明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自从脱离组织,她一直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生怕被过去的阴影找到。 能够走出这栋房子,去别的地方看看,对她来说曾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开心地点头: “可以啊!太好了!确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她的笑容变得格外明亮,充满了期待。 “行。” 九条莲夜见她答应得痛快,语气也轻松了些。 “那等小哀今天晚上放学回来之后,你告诉她一声。” “嗯!我会的!” 明美用力点头,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需要准备哪些行李了。 九条莲夜没再多说,转身上了楼,似乎只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晚上,灰原哀放学回到家,就从姐姐那里听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旅行计划。 她放下书包,冷静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看了一眼楼上书房的方向,又看向满脸雀跃的姐姐,略微思考了一下。 她很快明白了九条莲夜的用意。一方面,或许他确实发现了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另一方面,这无疑是为了姐姐考虑。 自己因为身体变小,混在小学生中间,活动相对自由安全。 但姐姐宫野明美,为了躲避组织视线,已经在这栋安全的别墅里沉寂了太久,几乎与外界隔绝。 这次旅行,对她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可以放心呼吸外界空气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三人便开始了简单的行装收拾。 由于这次是三个人同行,九条莲夜那辆拉风但只能载一人的重型机车自然被排除在外。 他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看起来相当普通、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内部空间宽敞,性能却经过不显眼的改装。 宫野明美显得格外兴奋,一路上都在和妹妹小声说着话,指着窗外的风景,语气轻快。 她甚至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和饮料,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庭出游。 灰原哀虽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略显早熟的神情,但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适当地回应着姐姐的分享,偶尔还会指出某个地标或植物。 九条莲夜专注地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瞥一眼后座上的两姐妹。 窗外流逝的风景从都市丛林逐渐变为开阔的郊野。 最终,蔚蓝的海平面出现在视野尽头,带着咸味的海风也从微开的车窗缝隙中钻了进来。 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车程,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伊豆的一处相对安静、并非热门旅游区的海岸线。 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沿海公路旁的空地上。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金光的蔚蓝大海。 白色的浪花层层叠叠地涌上金色的沙滩,发出舒缓的哗哗声。 远处有几只海鸥在翱翔,发出清亮的鸣叫。 相比于热门海滩的喧闹,这里显得宁静而惬意。 “哇!好漂亮!” 宫野明美率先下车,深吸了一口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这片蔚蓝,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灰原哀也走下车,茶色的发丝被海风吹拂轻轻飘动。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开阔的海景,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也映入了些许阳光的暖意。 九条莲夜最后一个下车,他关上车门,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美丽的海景上,而是越过了沙滩和公路,投向了更远处那片植被茂密、地势略有起伏的区域。 兴亚观音院,就在那个方向。 他的旅程,真正的目的,才刚刚开始。而这宁静的海边,不过是暂时停靠的第一站。 毕竟他的目标可是那座观音院啊! 第122章 偶遇 炽热的阳光倾洒在金色的沙滩上,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和防晒霜的甜腻气息。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带来一阵阵凉爽的微风。 九条莲夜并不急于立刻展开行动。 兴亚观音院就在那里,不会长腿跑掉。 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潜入一个可能有特殊意义的地方,绝非明智之举。 他需要的是夜晚的掩护和绝对的隐秘。 既然如此,不妨先享受一下这难得的闲暇,顺便……让某些人放松警惕,或者说,更好地融入环境。 三人租用了海滩边的更衣室。 当九条莲夜率先换好一条简单的黑色泳裤走出来时,几乎瞬间就成为了这片区域视线的焦点。 他的身材并非那种过度健身膨胀的夸张肌肉型,而是更接近于古希腊雕塑般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完美比例。 宽阔平直的肩膀连接着结实饱满的胸肌,往下是壁垒分明、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人鱼线深刻清晰地没入泳裤边缘。 每一块肌肉都仿佛经过最精密的计算,线条清晰而优雅,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却不会显得笨重。 然而,最引人注目、甚至带来一丝惊心动魄美感的,却是那完美肌理所承载的印记——在他腰侧、大腿外侧,分布着几处颜色略浅、但与周围皮肤质感明显不同的圆形疤痕。 那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边缘、子弹留下的残酷勋章。 这些伤疤非但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像是一件绝世艺术品上精心雕刻的战损痕迹。 为他增添了一种危险而神秘的野性魅力,令人移不开视线,既惊叹又隐隐感到畏惧。 不少海滩上的女性(甚至部分男性)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低声交谈着,眼神中混合着欣赏、好奇与一丝不敢靠近的怯意。 很快,宫野明美和灰原哀也换好了泳装走了出来。 明美穿着一身相对保守的碎花连体泳衣,依旧戴着那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易容面具,看起来就像个清秀但略显普通的年轻女子。 小哀则是一身适合儿童的蓝色分体泳裙,外面还罩着一件轻薄的防晒衫,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冰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怎么样,你的面具……还好吧?透气性?” 九条莲夜走到明美身边,低声询问。在阳光下长时间佩戴易容面具,舒适度和真实性都是考验。 明美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边缘,感受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种材质比想象中要透气一些。” 她的声音也经过了些微调整,听起来更清脆年轻一些。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找了个空闲的沙滩躺椅,随意地躺了下来,戴上墨镜,仿佛真的要享受日光浴。 明美则拉着小哀的手,赤脚踩在温暖的沙子上,小心翼翼地走向涌上来的海浪,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愉悦的笑容。 小哀虽然还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也任由姐姐牵着,偶尔用脚尖撩起一点海水。 就在九条莲夜的目光看似随意地追随着海边那对姐妹花时,几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闯入了他的听觉范围。 “园子!你在拍哪里啊!那边有小孩子啦!”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无奈的女声响起。 “诶~有什么关系嘛小兰!” 另一个更加活泼、甚至有点咋咋呼呼的女声立刻回应。 九条莲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微微偏过头,将墨镜往下拉了一点,循声望去。 果然!就在不远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毛利兰一脸无奈地看着正举着相机四处乱拍的闺蜜铃木园子。 而更让九条莲夜目光微凝的是——在她们旁边的浅水区,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儿童泳裤的小鬼头,不是江户川柯南又是谁?! “真是……阴魂不散。 ” 九条莲夜在心底嗤笑一声。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瘟神?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撞上? 而柯南,几乎在九条莲夜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了! 那种熟悉的、如同被冰冷爬行动物盯上的感觉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他豁然转头,立刻精准地锁定了沙滩椅上那个即便躺着也显得身形出众的男人! “是那个家伙?!” 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 ”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海边,很快也发现了正在玩水易容后的宫野明美和灰原哀! 她们也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度假?不可能!这个男人绝对另有所图! 无数的警报在柯南脑中疯狂响起。 他可没忘记,就在不久前的双子塔,这个男人可是和琴酒并肩站在一起,差点就用狙击枪要了园子的命! 几乎是同时,小兰也顺着柯南异常的目光,注意到了躺在不远处的九条莲夜。 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下意识地就拉着还在叽叽喳喳的园子走了过来。 “哎?莲夜哥?” 小兰走到近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一丝意外和好奇。 “好巧啊,你也来伊豆海滩玩吗?” 而此时的铃木园子,在看清沙滩椅上的人,尤其是那副极具冲击力的身材和那张即使戴着墨镜也难掩帅气的脸庞时。 瞬间就把什么夕阳、海浪、拍照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心形,脸颊绯红,嘴巴微张,完全是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花痴模样。 “之、之前就觉得莲夜哥长得超级帅,气质又酷……没想到……没想到连身材都这么……这么完美!天呐!” 园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大脑几乎要停止思考,只剩下眼前这极具男性魅力的画面在无限循环。 柯南看着园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一脸淡然的九条莲夜,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明说,只能暗自握紧了小拳头,高度警惕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第123章 观音像 这边的动静并不算小,很快便吸引了正在海边玩水的灰原哀和宫野明美的注意。 看到小兰、园子,尤其是柯南出现在这里,两人都显得有些意外。 灰原哀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柯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怎么又是你”的意味: “江户川?” 她对于出来度个假都能撞上这位移动死神兼好奇心过剩的侦探,感到十分无语。 “小哀?你也来这里玩了吗?” 小兰看到灰原哀,立刻亲切地蹲下身,笑着跟她打招呼。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哀身旁那位看起来温婉秀气的陌生女子身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是……?” 宫野明美在看到柯南的瞬间,心脏就微微紧了一下。 她当然认识这个男孩,不,应该说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上次在十亿円抢劫案的风波中,他们有过交集,虽然当时她的身份是广田雅美。后来从妹妹口中得知,他竟然也是APTX-4869的受害者,变成了如今这副小学生的模样。 此刻再次相遇,她必须格外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压下心中的一丝紧张,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腼腆的笑容,对着小兰和园子微微鞠躬,用经过调整的、更清脆的声音说道: “你们好,我是这孩子的姐姐,叫灰原美。” “请多指教。” “啊,你好!我是毛利兰,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铃木园子,请多指教!” 小兰连忙站起身回礼,园子也从对九条莲夜的花痴状态中暂时回过神来,跟着打招呼,目光却还忍不住往九条莲夜那边瞟。 于是,原本的三人和行变成了临时的七人团体。 对于一起玩的提议,九条莲夜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表示随意。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人多眼杂反而更方便他观察环境,思考晚上的行动。 就在众人堆沙堡、踩海浪,九条莲夜全程旁观的过程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流倜傥味道的年轻男人主动凑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开始向铃木园子搭讪。 他自称道协正彦,这个家伙言语风趣,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园子虽然心里还惦记着旁边的“极品帅哥”九条莲夜,但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奉承和约会邀请,她也很受用,很快就和道协正彦聊得热火朝天。 九条莲夜冷淡地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眼。 以他的洞察力,几乎瞬间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温和笑容下隐藏的一丝虚浮。 但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海平面,继续在脑中勾勒晚上的行动路线。 时间渐晚,众人决定一起去附近的沙滩餐厅解决晚餐。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气氛似乎很是融洽。 然而,在餐厅里,另一个身影引起了九条莲夜的注意。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结实、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服务生。 似乎总是在他们这桌附近转悠,眼神时不时地、带着明显的担忧和警惕瞟向正和道协正彦相谈甚欢的铃木园子。 九条莲夜的记忆力很好,他立刻从脑海中的“资料库”里调出了这个人的信息——京极真,空手道全国冠军,实力强得离谱,在网络上被戏称为“超级赛亚人”。 而他如此关注园子的原因,九条莲夜也大致清楚:一方面是因为他似乎对园子有些暗恋的情愫(虽然表达方式很笨拙)。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那个搭讪园子的道协正彦,凡是被道协正彦搭讪过的女性,后来都遭遇了不幸…… 真是麻烦不断。 九条莲夜在心底冷哼一声。 痴汉守护者、连环杀手嫌疑犯、死神小学生、好奇心旺盛的女高中生……这组合还真是“精彩”。 不过,这些青春期少年的情感纠葛和潜在的犯罪事件,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已经完全飘向了今晚的计划。 他抬起头,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望向开始积聚起乌云的天空。 海风似乎也变得强劲起来,带着明显的湿气。 要变天了。 他眯起眼睛。 如果没记错,原著里……今天晚上,好像会下一场不小的雨。 这对于他的夜间行动来说,既是掩护,也可能带来一些不便。 他需要更精确地计算时间,利用雨声掩盖可能发出的细微声响,同时也要注意避开变得泥泞难行的区域。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园子和道协正彦聊得投机,小兰偶尔插话,柯南则全程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道协正彦和时不时出现的京极真。 宫野明美安静地照顾着小哀吃饭,偶尔和小兰说上几句。 而九条莲夜,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交谈充耳不闻,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只有偶尔划过窗外的闪电和远处传来的隐隐雷声,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也仿佛在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奏响序曲。 九条莲夜讨厌下雨,因为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但是为了计划,他还是决定出去,去看看那个兴亚观音院。 “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那里也不要去,锁好门窗,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九条莲夜对着宫野明美说道。 “好的,务必小心。” 宫野明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九条莲夜一声。 九条莲夜点了点头,之后冒雨走了出来。 找了一个角落,九条莲夜从空间中取出自己的机车。 九条莲夜跨坐在机车上,一拧油门直接向着目标方向驶去。 三十多分钟之后,因为大雨的关系,九条莲夜骑得不算太快,但还是赶到目的地。 来到目的地之后,九条莲夜没有着急,而是一步一步沿着山路向上方走去。 每走一步,九条莲夜都会把自己脚下的台阶转化成炸弹,就这样一直沿着这条小路走到了那座血红色的观音像面前。 第124章 准备完毕 夜色如墨,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星月之光,唯有瓢泼大雨统治着整个世界。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打在树叶、泥土和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形成一片几乎隔绝视线的水幕。 九条莲夜独自站立在伊豆深山之中,一片僻静得近乎阴森的区域。 雨水早已将他浑身浇透,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冷峻的脸颊不断滑落。 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那座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的雕像——兴亚观音像。 暗红色的陶土在惨白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时,会反射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湿润的光泽。 那观音的面容本该是慈悲祥和,此刻在暴雨和阴影的扭曲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狰狞。 这并非普通的泥土塑像。 这座观音像的泥土中,混合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那是来自遥远1937年那个寒冷彻骨、血泪成河的冬天,来自那片被战火蹂躏的大地上,无数苦难者的血肉与骨灰。 慈悲的菩萨,却被用最残忍、最亵渎的方式立于此地。 “真是……该死啊。” 良久,九条莲夜低沉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冰冷得如同这夜雨本身。 这短短几个字里,蕴含的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近乎凝固的杀意和审判。 他缓缓抬起手,无视冰冷的雨水,轻轻抚上那暗红湿润的观音像表面。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粗糙,但他仿佛能透过这层陶土。 感受到其下埋葬的无数冤魂的哀嚎与绝望,感受到那段被刻意掩盖和遗忘的历史的沉重与血腥。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刺刀的寒光、冲天的烈焰、绝望的哭喊。 以及无声流淌成河的鲜血……那些被伤害、被践踏、被最终碾碎融入泥土的灵魂。 他们的痛苦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此刻与他产生了共鸣。 “快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仿佛在与那些被困于此地的亡魂对话。 “你们……很快就能彻底解脱了。” 话音落下,他抚摸着观音像底座的手掌之下,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悄然弥漫开来。 那并非物理上的热量或震动,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扭曲物质规则的力量——“炸弹果实”的能力被无声无息地激活。 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观音像底座的岩石、周围的泥土……凡是他的能力所能触及并转化的物质。 其内部结构正在被疯狂篡改、重组,被赋予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等待被引爆的狂暴属性。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是在进行着最彻底的毁灭预备。 做完这一切,九条莲夜收回手,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在雨中沉默的猩红观音,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泥泞湿滑的山路,一步步走入更深的黑暗雨幕之中。 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如同一个完成了一场无声祭奠的祭司。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没在这片区域的山林小径。 这一路到底布置了多少炸弹? 连九条莲夜自己也没有精确计数。 他只是遵循着某种直觉,将所能触及的、与那段血腥历史相关的特定区域,都悄然标记上了毁灭的印记。 这一切,只等待一个指令,或者一个预设的条件——比如,当他安全离开伊豆地界之后。 届时,这片承载了太多罪恶与痛苦的土地,将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彻底的净化与毁灭。 让那些被囚禁于此、不得安息的灵魂,连同这亵渎的象征一起,在轰鸣与火焰中归于虚无,获得永恒的安宁。 凌晨时分,九条莲夜才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他们下榻的宾馆。 他们订了两间房,九条莲夜独自一间,宫野姐妹一间。 他走进浴室,简单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山林间的寒气,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 做完这一切,他平静地躺上床,闭上双眼,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刚刚只是进行了一次普通的夜间散步。 而非一场布置了大规模毁灭装置的秘密行动。 第二天。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格外明媚灿烂,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 仿佛昨夜那场狂野的雨从未发生过。 按照原计划,他们一行人会在伊豆再停留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再驱车返回东京。 早餐时,铃木园子兴致勃勃地提起,听说附近有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 不仅食物美味,还伴随着一些有趣的都市传说,强烈建议大家一起去尝尝。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了柯南和灰原哀之外所有人的积极响应。 于是,众人早早做好了外出午餐的准备。 一行七人,分乘两辆车出发。九条莲夜开着自己的车,载着灰原哀和宫野明美。 而那位昨晚成功搭讪园子、并且自称对当地很熟悉的道协正彦,则主动提出开自己的车搭载毛利兰、铃木园子和柯南。 车队行驶在沿海公路上,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景色宜人。 九条莲夜的车内,气氛相对安静。忽然,坐在副驾驶的宫野明美像是想起了什么。 转过头,语气带着些许后怕和关切地对后座的灰原哀说: “说起来,真是吓人呢。昨天晚上,园子小姐好像遇到袭击了!” 这件事是今天早上小兰特意过来告诉他们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气愤。 “嗯。” 灰原哀淡淡地应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睛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听小兰姐姐说了。好像是在旅馆的房间里,差点被人用刀袭击,幸好当时发现的及时。”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 “是啊是啊。” 明美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真是太危险了!还好没事。 九条莲夜专注地开着车,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后座姐妹俩的对话。 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以及前方那辆由道协正彦驾驶的汽车。 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铃木园子昨晚遭遇的那点小意外,与之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前奏曲。 第125章 打断施法 由于昨晚遭遇袭击的惊吓和后续警察问询带来的疲惫,铃木园子今天一整天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到了餐厅后,闻到食物混合的气味,她更觉得没什么胃口,脑袋昏沉得厉害。 “那个……小兰,我实在没什么精神,头好晕哦。” 园子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 “我就不进去吃了,想在车里睡一会儿,你们去吧。” 小兰担忧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喝点热饮?” “不用啦不用啦,我睡一下就好。” 园子摆摆手,强打着精神笑了笑,然后独自回到了道协正彦的车上,蜷缩在后座,很快就在温暖安静的环境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众人进入餐厅落座点餐。 九条莲夜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道协正彦,注意到这个男人在点餐后,故意找了个借口落在众人后面。 在经过自己车旁时,看似体贴地对着车内叮嘱了一句: “园子小姐,车上的小冰箱里有饮料,如果渴了可以喝哦。” 说完,才快步跟上大家。 这番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是绅士风度,但在九条莲夜眼中,却充满了刻意和表演的痕迹,他这是为了拉手刹。 餐点上来后,众人开始用餐。九条莲夜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离开座位,却没有走向餐厅内部的洗手间,而是径直走出了餐厅大门,来到了停车场。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停车场里静悄悄的。 他走到道协正彦的车旁,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内,刚刚陷入浅眠的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她揉着眼睛看向窗外,逆光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车外,轮廓有些熟悉。 “莲夜哥?” 她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地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还锁着。 她摸索着打开了锁,这才推开车门。 “莲夜哥,你怎么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园子的脑袋还有些不清醒,疑惑地问道。 九条莲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车内,然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再不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园子的睡意,她猛地清醒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解, “莲、莲夜哥,你什么意思?” “下车。” 九条莲夜言简意赅。 园子虽然懵懂,但还是依言下了车。九条莲夜带着她绕到车头前,蹲下身,指了指前车轮的位置。 只见那里,卡着一块看起来像是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尚未完全融化的大冰块! “这……这是什么东西?” 园子更加困惑了。 “那个接近你的家伙,道协正彦,不怀好意。” 九条莲夜站起身,看着园子,直接点破。 “他应该就是最近几起针对褐色头发女性凶杀案的凶手。” “什……?!” 园子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巨大的震惊和后怕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昨晚那惊险的一幕,想起道协正彦那看似温柔体贴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为、为什么啊……”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转化为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怎么那么倒霉……总是遇到这种事情……” 看着她吓得哭出来,九条莲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令人莫名安心的冷静: “好了,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分析道: “他故意留下冰块,等冰块融化,车子失去阻挡就会自动滑落。 “那、那怎么办?” 园子抽噎着,下意识地抓住了九条莲夜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别怕。” 九条莲夜的声音依旧平静。 “将计就计,抓他个现行。你现在就去我的车上休息。” 他指了指不远处自己那辆黑色的轿车。 “嗯……嗯!” 园子用力地点点头,此刻九条莲夜冷静的语气和强大的气场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信赖感。 九条莲夜用自己的车钥匙遥控打开了车门,看着园子快速钻进去并从里面锁好车门后。 他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情自若地返回了餐厅。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桌旁——正是皮肤黝黑、戴着眼镜的京极真。 他一出场就询问了园子的下落: “那位褐色头发的铃木小姐,她没有来用餐吗?她还好吗?” 小兰回答园子昨晚没睡好现在正在车里,说着还望向了停车的位置。 这一看,她顿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车、车子!道协先生的车子动了!” 只见窗外,道协正彦那辆停在斜坡上的汽车,因为前轮下的冰块逐渐融化,失去了阻挡,开始缓缓地、无声地向前滑动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直直地朝着斜坡下方的悬崖方向冲去! “园子!!!” 小兰和柯南的脸色瞬间惨白,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疯了似的向外冲去! 道协正彦也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惊呼着“园子小姐!”跟着往外跑。 整个餐厅顿时乱作一团。 宫野明美也吓得捂住了嘴,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九条莲夜,眼中充满了惊慌和询问。 九条莲夜依旧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甚至还有闲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迎着明美惊恐的目光,只是极其简单而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没事的。” 他的语气太过镇定,太过笃定,仿佛窗外那辆正冲向悬崖、里面理应坐着他们朋友的汽车,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幻象。 这反常的冷静,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明美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九条莲夜那深不见底、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她莫名地相信,园子……或许真的没事。 而此刻,冲向停车场的柯南和小兰,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道协正彦跟在他们身后,脸上那副“焦急”的表情下,隐藏的却是即将得手的阴冷快意。 唯有京极真,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的目光猛地扫视停车场。 很快注意到了九条莲夜那辆安静停放在安全区域的车,以及车内那个隐约可见的、正紧张地扒着车窗向外看的身影——正是铃木园子! 第126章 再次NTR 停车场外的混乱仍在持续。 毛利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辆已经滑落至悬崖边缘、险些坠毁的空车旁,惊恐地透过车窗向内张望——空的! 后座上根本没有人! “园子?!园子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小兰姐姐!你看那边!”紧随其后的柯南眼尖,立刻注意到了不远处安静停放的、属于九条莲夜的黑色轿车。 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铃木园子正完好无损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小兰顺着柯南指的方向看去,瞬间,那股几乎将她击垮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狂喜。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了九条莲夜的车旁,用力拍打着车窗。 “园子!园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还在那辆车上呢!” 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紧张后的颤抖。 “你怎么会跑到莲夜哥的车上来啊?!” 车内的园子也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够呛,看到好友焦急的脸,她连忙打开车门。 经过几次深呼吸,小兰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面对小兰的疑问,园子想起九条莲夜的叮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正好有点事,想来莲夜哥车上拿点东西……刚、刚过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 然后就看到道协先生的车滑下去了……”这个借口虽然有些牵强,但在极度惊吓后,似乎也说得通。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警方赶到现场,开始对这起“意外”车辆滑落事件进行调查。 毕竟涉及险些酿成人命的事故,警方需要为所有人做详细的笔录,于是通知他们一同前往附近的警察局。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惊吓,园子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表示: “我、我现在有点害怕,不想坐车……” 这时,道协正彦立刻走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顺势提议: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路过去吧? 警察局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正好可以让园子小姐平复一下心情。” 他这个提议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京极真和柯南立刻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警惕——刚刚才经历了疑似针对园子的“意外”。 这个提议单独走路的男人嫌疑极大! 而九条莲夜,看着道协正彦这番急于创造独处机会的表演,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和冰冷意味的笑容。 猎物,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往陷阱里跳了。 “可以。” 九条莲夜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毫无察觉。 于是,一行人分成两拨。警方车辆先行离开,而九条莲夜、柯南、小兰、园子、道协正彦以及不放心跟来的京极真,则步行前往警局。 道协正彦刻意引导着路线,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林间小路。 走着走着,他忽然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对众人说: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一直有人跟在后面?”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林间小路光线昏暗,树影婆娑,确实容易让人产生疑神疑鬼的感觉。 “真、真的吗?” 园子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不好!” 道协正彦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说不定是冲我们来的!分开跑!快分开跑!这样目标小!” 他话音未落,竟然一把抓住园子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旁边一条更窄的岔路上狂奔而去! “园子!” 小兰惊呼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柯南拉住。 “呵呵。” 九条莲夜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终于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玩味和一切尽在掌握的冷漠。 他转过头,对剩下焦急万分的小兰、柯南和京极真说道: “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后面那个跟踪的家伙,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警方派来暗中保护或者监视的便衣警察,不是坏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道协正彦和园子消失的方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去散个步: “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不等其他人反应,身形一闪,便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追入了那条岔路。 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仿佛融入了林间的阴影。 柯南瞬间反应过来! 道协正彦这是故意制造机会要对园子下手!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大喊一声“小兰姐姐你们等着!” 也迈开小腿,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心中焦急万分: 九条莲夜那个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九条莲夜的速度远超常人,很快就追上了拉扯着的两人。 他如同幽灵般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冷静地观察着。 只见道协正彦将园子强行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脸上的温柔体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而疯狂的狰狞! 他死死抓着园子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为、为什么?道协先生?你弄疼我了!” 园子惊恐地挣扎着。 “为什么?!” 道协正彦歇斯底里地低吼起来,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恨意。 “就因为你这头褐色的头发!和我那个背叛我的女人一样的头发! 所有拥有这种颜色头发的女人,都虚伪!都该死!” 他彻底撕下了伪装,暴露了作为连续杀害褐发女性凶手的真面目! 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高高举起,就要朝着吓傻了的园子刺去!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到的柯南看在眼里!柯南目眦欲裂,急忙抬起手腕,就要发射麻醉针!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道协正彦举起匕首的瞬间,藏身树后的九条莲夜眼神一冷。 他想也没想,如同本能般从后腰摸出了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像是刚从某家便利店买来的水果刀。 手臂猛地一甩! 那把小巧的水果刀瞬间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发出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它的轨迹精准得令人窒息,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道协正彦所有疯狂的动作和话语戛然而止。 他高举着匕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他的后脑勺正中,那把小巧的水果刀的刀身几乎完全没入,只留下一个短短的刀柄突兀地竖立着。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瞳孔涣散,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转而变成一种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有一丝血沫从嘴角溢出。 下一秒,他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匕首掉在地上。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扑倒,“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园子面前的草地上,溅起少许尘土,彻底没了声息。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啊——————!!!!!!!” 一声穿透力极强、充满了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尖叫声,猛地从吓呆了的铃木园子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尖叫划破了林间的寂静,堪称《名侦探柯南》世界中标志性的、唤醒所有观众注意力的经典女高音! 柯南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彻底僵在了原地,手腕上的麻醉针发射器都忘了按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远超他预料的一幕,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九条莲夜……他……他居然……直接……杀了道协正彦?! 就这么随手一刀?!正中后脑?! 柯南猛地转头,看向缓缓从树后走出来的九条莲夜。 九条莲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他走到道协正彦的尸体旁,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目光直接落在吓得瘫软在地、还在持续尖叫的园子身上。 第127章 引爆 “好了,别哭了。” 他伸出手,将瘫软在地、仍在失控尖叫的铃木园子拉了起来。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有效,强行打断了园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女高音。 园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声的流泪,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九条莲夜,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后脑勺插着水果刀、已然毫无生息的尸体,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其他人也终于循着最初的尖叫和动静,心急如焚地赶到了现场。 “园子!柯南!你们没……事……吧……” 毛利兰冲在最前面,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就触及了草地上那具显眼的尸体,以及尸体旁那把掉落的、属于道协正彦的匕首。 她的声音瞬间卡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惊恐地捂住了嘴。 紧随其后的小兰和京极真也看到了这一幕,均是倒吸一口冷气,僵在原地。 京极真更是瞬间握紧了拳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九条莲夜和吓坏了的园子。 “发、发生了什么事?!” 小兰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在众人震惊和询问的目光中,惊魂未定的园子断断续续、抽噎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道协正彦如何突然发狂。 如何承认自己是杀害褐发女性的凶手、如何举刀要杀她,以及最后……九条莲夜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 扔出一把水果刀“巧合”地击中了道协正彦的后脑,救下了她。 虽然过程令人难以置信(尤其是那神乎其技的一刀),但地上的尸体、园子的证词以及道协正彦之前可疑的行为都相互印证。 众人看向九条莲夜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很快众人就选择报警。 警方原本就在附近调查车辆滑落事件,接到通知后很快就赶到了这片小林区。 带队的是身材魁梧、眉毛极具特色的横沟参悟警官。 横沟警官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那把水果刀,又听完园子以及其他人的证词(柯南全程阴沉着脸,没有补充)眉头紧锁。 他走到九条莲夜面前,语气严肃地确认道: “所以说,这位先生袭击了铃木园子小姐,而你情急之下,为了阻止他,对着他扔了一把刀…… 然后,不小心就把他给杀死了,是这样没错吧?” 这个结论听起来有些离奇,但在场所有人的证词都指向这个结果。 九条莲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稳地回应: “是的,警官。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阻止他伤人。 没想到……下手没个轻重,变成这样了。” 他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懊悔”和“后怕”,完美扮演了一个在见义勇为中意外失手的“普通市民”。 最终,结合园子关于道协正彦亲口承认自己是前几日褐发女性遇害案凶手的证词,以及现场的证据(道协正彦手中的凶器),这起案件被迅速定性为“正当防卫”。 九条莲夜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只是在笔录上签了个字便了事。 经过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甚至闹出人命的事件,所有人游玩的兴致早已荡然无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和压抑的气氛。 大家默契地决定,立刻结束这次多灾多难的伊豆之旅,打道回府。 一行人回到旅馆,各自沉默地收拾好行李。 因为九条莲夜他们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没有和小兰、柯南他们同乘一辆车返回东京。 分别时,气氛依旧有些凝滞。小兰和园子再三向九条莲夜道谢,园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崇拜(混杂着恐惧)。 只有柯南,一直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拳头,心情异常低落和复杂。 他清楚地知道,以九条莲夜之前展现出的那种非人的精准控制力,他绝对可以在不杀死道协正彦的前提下制服他——打掉凶器、击中手臂甚至大腿都能阻止行凶。 但九条莲夜选择了最直接、最彻底、也是最残忍的方式——一击毙命。 他是故意的。柯南无比确信这一点。那个男人,冷漠地行使了私刑,夺走了一条生命,却利用正当防卫的规则完美地规避了所有麻烦。 而最让柯南感到无力和愤怒的是,他明明看穿了这一切,却因为自己现在这副小学生的身体,说出来的话根本无人重视,无法对九条莲夜构成任何威胁或指控。 这种眼睁睁看着罪恶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另一边,九条莲夜的车内。 九条莲夜专注地开着车,当车辆驶出伊豆地界,进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山路时。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映出远方伊豆山脉模糊的轮廓。 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就在这一瞬间,远在伊豆深山之中,那片供奉着猩红观音像的区域—— 毫无征兆地,一场极其猛烈、远超常规炸药规模的恐怖爆炸,骤然爆发!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隐约传到了极远的高速公路上! 一团巨大的、混杂着火焰与浓烟的蘑菇云腾空而起,仿佛地狱之门在此洞开! 爆炸的核心,正是那座由血肉之土塑造的兴亚观音像! 它连同其下的基座、周围的土地、乃至整片相关的遗迹,都在这一刻被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彻底撕碎、湮灭、化为齑粉! 冲击波向着四周疯狂扩散,摧枯拉朽般地推平了周围的树木和残存建筑结构。 火光冲天,仿佛要将那片天空都点燃,滚滚浓烟如同狼烟般直冲云霄! 无数个他昨夜悄然布下的“炸弹”被同时引爆,形成了一场毁灭性的连锁反应,一场彻头彻尾的、毫无保留的净化式毁灭! 那些被囚禁于此地的、充满痛苦与怨恨的灵魂,那些被亵渎的历史与记忆,都在这一刻。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冲天的烈焰,被彻底地从物理意义上抹除,归于彻底的虚无与寂静。 九条莲夜透过后视镜,看着远方天际那不同寻常的、隐约可见的火光与烟柱,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冰冷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第128章 心情愉悦的九条连夜 远处的天际,那团骤然腾起、混杂着火焰与浓烟的巨大蘑菇云,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车玻璃。 也依旧清晰可见,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壮观。沉闷的轰鸣声延迟了片刻,如同滚雷般隐约传来,甚至让车身都感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 宫野明美和灰原哀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目光惊骇地投向车窗外那异常的天象。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后视镜——镜中,清晰地映出九条莲夜那张冷峻的侧脸。 而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疑惑,只有一种……一种近乎沉醉的、毫不掩饰的愉悦。 他的嘴角上扬着一个异常明显且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暖,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和欣赏。 仿佛在观看一场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盛大烟花表演。 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姐妹二人瞬间就明白了。 这惊天动地的爆炸,绝对、必然出自前方这个正在开车的男人之手! 而他,正因为自己所造成的这场巨大破坏,而感到无比的……开心。 九条莲夜确实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之中。 毁灭的火焰、冲天的烟尘、被彻底抹平的肮脏过往……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畅快淋漓。 这是一种远超任务完成后的轻松感,是一种践行了自身意志、改变了某种“错误”现状的巨大成就感。 至于爆炸可能波及的无辜者? 这个念头甚至没有在他脑海里停留超过半秒。 关我什么事? 可笑,有无辜的人嘛? 他内心冷漠地嗤笑。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偏偏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或者更根本地说,怪他们与那座沾染了无尽血债的污秽之地产生了关联。 在九条莲夜的逻辑里,这甚至不能算误伤,而是某种形式的……连带净化。 他的愉悦感,纯粹而自私,建立在彻底的毁灭与他自身扭曲的“正义感”之上,容不下丝毫对无关者的怜悯。 汽车最终平稳地驶入别墅的车库。引擎熄火,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九条莲夜率先推门下车,他甚至难得地、动作轻快地绕到车后,帮明美取下了行李。 然后径直推开连通车库与别墅内部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楼,似乎急于回到自己的私人空间。 或许是为了独自回味方才那场“杰作”带来的余韵。 宫野明美和灰原哀默默地对视一眼,拎着各自的行李,走到一楼的客厅,疲惫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长时间的乘车和接连不断的精神冲击让她们都感到些微的劳累。 沉默了片刻,灰原哀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笃定和难以掩饰的担忧: “姐姐,你看吧!他绝对有精神病。” 她的目光扫向二楼的方向。 “那种规模的爆炸……他居然在笑。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宫野明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和窘迫。 她无法反驳妹妹的观察,九条莲夜刚才的表现确实超出了常理所能解释的范畴。 但她内心深处那份沉重的感恩和依赖,让她无法附和妹妹的指责。 她只能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选择性地保持了沉默。 仿佛没有听到妹妹的话,用这种方式艰难地维持着内心的平衡。 另一边,伊豆。 由于一些琐事耽搁,小兰、柯南一行人比九条莲夜他们晚了不少才启程离开。 他们的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时,同样目睹了远方山脉中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那、那是什么?!” 小兰惊恐地指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浓烟。 “爆炸?!好大的规模!” 园子也震惊的开口说道。 柯南扒着车窗,看着那毁灭性的景象,小小的身体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几乎在看到的瞬间,一个名字就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九条莲夜! 只有他!只有那个无法无天、视规则如无物、并且刚刚才在伊豆制造了命案的疯子,才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 他刚刚离开伊豆,那里就发生了如此恐怖的爆炸,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再次攫住了柯南。他明明知道是谁干的,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日本警方的反应速度极快,如此规模的爆炸不可能不被察觉。 大量的警车、消防车和媒体车辆呼啸着赶往现场。 然而,当第一批救援和调查人员冒着危险赶到爆炸核心区域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没有预想中的建筑残骸或火灾现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仿佛被天外陨石撞击而成的深坑! 焦黑的泥土向外翻卷着,冒着丝丝白烟。 所有的一切——那座声名狼藉的观音院、周围的遗迹、树木、山石——全都消失了,被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彻底夷为平地,甚至蒸发殆尽! 九条莲夜疯狂地使用能力转化炸弹,其效果是毁灭性的,几乎将整座山头都削平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 一名年轻的警察看着眼前的末日景象,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处理和理解范围。 一切证据、一切线索,都在那场毁灭性的爆炸中化为乌有,连调查都无从下手。 “简直……就像是遭到了导弹袭击……” 经验老到的横沟警官也是脸色惨白,喃喃自语。 而闻讯赶来的记者们更是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拍摄着那个巨大的坑洞,各种夸张的标题和猜测已经开始在他们的脑中酝酿——“伊豆深山惊现天坑!”、“未知爆炸物摧毁历史遗迹!”、“军方秘密试验?”…… 一场由九条莲夜随心所欲引发的、旨在“净化”的爆炸,在现实世界中,却投下了一枚更加混乱和谜团重重的炸弹。 让整个日本警方和媒体都陷入了震惊与茫然之中。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待在东京的别墅里,心情愉悦,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件垃圾。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9章 “砰” 电视屏幕的光线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烁,主持人用刻意压低的、沉痛的声音念着伤亡数字: “……目前已确认死亡人数上升至一百二十七人,重伤者逾三百。 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爆炸冲击波波及范围极广,许多伤者是被飞溅的碎石和建筑碎片所伤…… 至于核心区域的遇难者,由于爆炸威力过于巨大,至今……未能找到任何遗体……” 画面切换,惨烈的现场航拍镜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街头巷尾自发聚集起来的人群。 他们手持白色蜡烛,沉默地行走,脸上写着悲伤、恐惧与茫然。 标语牌上写着“查明真相”、“逝者安息”、“反对暴力”。 全国震动。一种集体创伤般的氛围通过电波弥漫开来。 九条莲夜独自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那感觉异常怪异——就像刚刚饕餮完一顿极致美味的大餐,腹中尚且饱胀,味蕾却已被彻底唤醒,渴望着更强烈、更极致的刺激。 而现在,眼前这场全国性的哀恸,这场弥漫在空气中的巨大悲伤与恐惧,在他扭曲的感知中。 竟然散发出一种比伊豆爆炸更诱人、更“美味”的香气。 纠结? 他确实感到一丝类似“吃不下”的饱腹感。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烈诱惑的饥渴。 最后的甜点…… 他对自己说,总是要塞进胃里的。 如此“盛大”的集体情绪,若不将其推向最高潮,岂非辜负? 第二天,哀悼游行的规模更甚昨日。 沉默的队伍如同黑色的河流,缓慢流淌在东京的街道上,烛光连成一片哀伤的星河。 九条莲夜站在玄关,对着客厅里的宫野姐妹,语气平淡地叮嘱: “今天外面很乱,人群情绪不稳定,不要上街。”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宫野明美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灰原哀则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毫无破绽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她们心中的不安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九条莲夜没有给她们询问的机会,转身进入了地下室。 当他再次出来时,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张毫无特色、看过即忘的脸,穿着最普通的灰色夹克和牛仔裤,微微佝偻着背。 眼神浑浊,完美地融入了“普通人”的概念。 他无声地走出门,消失在姐妹二人的视线中。 宫野明美和灰原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她们知道,一定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易容后的九条莲夜如同鬼魅般汇入游行的队伍。 他随着人流缓慢移动,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他的双手看似自然地垂落或偶尔摆动,但就在这看似无意的过程中,他的指尖变成了最致命的画笔。 擦肩而过时,指尖“无意”拂过某位女士的大衣下摆。 被人群推动时,手背“不小心”蹭过前面男子的背包。 停下脚步时,手指“随意”搭在旁边人举着的标语牌边缘。 弯腰系鞋带时,指尖“恰好”划过路过学生制服的裤脚。 每一次接触都轻若无物,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那接触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来自“炸弹果实”的毁灭性能量便已悄然注入。 目标的衣物、背包、纸质标语、甚至尼龙材质的围巾……这些非生命的附着物,已经被转化成等待被远程引爆的高能爆炸物! 众所周知,九条哥的炸弹果实不能把生命体转化成炸弹。 但话又说回来了让炸弹紧紧包裹着生命体,等待一个指令将它们连同其主人一起撕碎,这并不违反规则。 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嗤笑,脸上却维持着与周围人一样的、略带悲戚的麻木表情。 不是喜欢聚在一起表演悲伤吗? 他冷眼看着这些在他看来无比虚伪和愚蠢的人群。 我就大发慈悲,送你们全家整整齐齐地下地狱,去搞一场规模空前绝后的永恒游行! 让你们亲自去和伊豆的那些“受害者”面对面哀悼,岂不是更真诚、更彻底? 在我面前流露这种廉价的同情心?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流泪的脸,我就让你们连流泪的机会都彻底失去,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飞起来! 他如同一个最高效的死亡播种机,在密集的人潮中无声穿梭。 指尖所及,死亡如瘟疫般蔓延。这场看似和平肃穆的集体哀悼。 在他扭曲的意志下,已经变成了一场延迟举行的、规模巨大的集体火葬场! 他享受着这种绝对的、如同神祇般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感,享受着在万众瞩目之下精心编织毁灭之网的快感。 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近乎高潮的战栗。 他估算着数量,感受着能力近乎透支的细微疲惫,但精神却越发亢奋。 终于,他觉得“材料”收集得差不多了。 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引起某些直觉敏锐的人的注意,比如可能藏在人群里的便衣警察,或者那个阴魂不散的小侦探。 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游行队伍,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迅速消失了痕迹。 夜幕,缓缓降临。 城市逐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游行的人群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他们脱下沾染了室外寒气的外套,放下沉重的背包,摘下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围巾。 洗去疲惫,准备投入夜晚的怀抱,或沉睡,或寻求家人的慰藉。 他们丝毫不知道,死亡早已如影随形,被他们亲手带回了家,挂在了衣架上,放在了沙发旁,塞进了衣柜里。 九条莲夜回到了别墅,卸去易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二楼的窗前,俯瞰着逐渐亮起万家灯火的东京。 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伟大作品后的疲惫与满足。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然后,他微微一笑,对着窗外那片宁静的夜色,轻轻地、如同情人低语般,说了一个拟声词: “砰。”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30章 东京的烟花绽放了 今夜,东京的宁静被彻底撕碎。 不再是伊豆深山那遥远而沉闷的轰鸣,这一次,爆炸声如同地狱的鼓点,密集、清晰、并且近在咫尺地敲击在每一个市民的心脏上。 从繁华的市中心公寓楼,到静谧的郊区独栋住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毫无规律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猛然炸响! 一扇扇窗户在深夜被震碎,一团团火焰骤然吞噬一个个温馨的家庭。 凄厉的警报声、惊恐的尖叫声、痛苦的哀嚎声瞬间取代了夜的寂静,将整个大都会拖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炼狱。 警视厅的报警电话总机彻底被蜂拥而至的求救和报告电话淹没。 指示灯疯狂闪烁,几乎要烧毁线路。 接线员的声音早已嘶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崩溃。 “这里是目黑区xx町!发生爆炸!整栋公寓都在晃!” “涩谷!涩谷这边也炸了!好多烟!” “救命啊!我家的房子炸了!我家人还在里面!” “又响了!西边!西边又炸了!” 混乱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信息支离破碎,却都指向同一个恐怖的事实——爆炸,无处不在的爆炸! 而警视厅总部大楼本身,也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的剧烈震动和隐约传来的轰鸣——他们附近的高级住宅区,也未能幸免! 白天的游行队伍,规模浩大,人数上千。 而混迹其中的九条莲夜,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死亡纺锤,其双手所及之处,远超百人。 尽管并非每一个人都被他触碰到,但那也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可以想象,近乎一公斤TNT当量的猛烈爆炸——这足以轻易摧毁一个坚固房间内的一切——在近千个不同的地点,几乎同时被引爆! 那是何等毁灭性的景象?何等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 消息如同海啸般层层上报,每一个接到报告的人,从最初的震惊、到恐惧、再到彻底的麻木和绝望。 警视总监的办公室电话直接连通了内阁危机管理中心,嘶哑的汇报声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颤抖。 最终,这足以动摇国本的消息,一路畅通无阻地传达到了内阁官员那里,甚至惊动了已然入睡的首相。 首相官邸灯火通明,所有高层被紧急召集,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充斥着茫然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不是恐怖袭击,这简直是……天罚!一场针对东京市民的、无差别的、精准到家庭的屠杀!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九条莲夜,此刻正悠闲地站在自家别墅二楼的巨大落地窗前。 手中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冰块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城市的夜空被多处升腾的火光和浓烟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遥远的警笛声和爆炸声如同为他奏响的盛大交响乐。 他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遥远国度的战争纪录片。 只有那越来越上扬、几乎无法抑制的嘴角,清晰地泄露了他内心极致的、扭曲的愉悦和满足感。 他的心情好极了,一种创造并主宰了毁灭的、上帝般的快感充盈着他的四肢百骸。 与此形成惨烈对比的,是警方和消防系统彻底崩溃般的混乱。 警方的任务是抓人,但他们面对的是成百上千个同时发生的、毫无关联的爆炸现场! 他们就像一群被扔进爆炸蚂蚁窝的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所有可调动的人员,从刑警到交警再到派出所的巡警,全部被像撒豆子一样派了出去,奔赴各个报告地点。 警车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道上穿梭,往往刚到一个现场,就听到另一个方向又传来爆炸声。 消防厅更是陷入了人间地狱般的救援噩梦。 他们的任务是从废墟和火海中救人,但求救点实在太多太多了! 消防车根本不够用,水源和人员也迅速告罄。 消防员们疲于奔命,看着眼前一处处惨烈的景象,听着被困者的哀嚎,却深感无力回天,许多硬汉都忍不住跪地痛哭。 更让警方绝望的是,当他们勉强控制住几十处案发现场(仅仅是冰山一角),法医和鉴识人员冒着危险进行初步勘察后。 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无比一致的结论: 找不到任何爆炸物的痕迹! 没有炸药残留,没有引爆装置碎片,没有定时器,没有遥控信号接收器……什么都没有! 爆炸仿佛是从受害者的衣物、背包、日常物品中凭空发生的!干净得可怕! 唯一的共同点,经过艰难的家属询问和身份核对,只能勉强得出: 这些受害者,白天都曾参加过那场针对伊豆惨案的游行悼念活动。 除此之外,线索全无。 警视厅高层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总监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昂贵的实木桌面出现裂痕,他的手背也渗出血迹。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嘶吼着,声音却带着绝望的沙哑。 “快一千起爆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连凶手是怎么做到的都查不出来!我们拿什么向国民交代!拿什么向内阁交代!” 咆哮之后,是无力的死寂。每个人都低着头,脸上是同样的茫然和恐惧。 紧接着,是更加狼狈和屈辱的时刻——他们必须硬着头皮,再次接通内阁危机管理中心的专线电话。 电话这头,位高权重的警界巨头们,对着冰冷的话筒,一个劲地弯腰鞠躬,嘴里反复复地喊着: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对不起!)” “瓦我立马死!(非常抱歉!)” “阔阔你哦赛瓦四(今后会更加努力)……” 尽管电话那头的大臣根本看不到他们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但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和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们压垮。 而这一切混乱、绝望、愤怒和屈辱的始作俑者,九条莲夜,在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冰凉的橙汁后,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顿美味的大餐。 他将空杯随手放在窗台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仿佛窗外那映红天际的灾难火光只是助眠的夜灯。 然后,他转身,毫不在意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如同一个忙碌了一天的普通人,平静地躺上床,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今夜,东京无眠。而他,睡得格外香甜。 第131章 理由 翌日的晨光并未给东京带来希望,反而像探照灯般无情地照亮了昨夜留下的、遍布全城的创伤。 电视里,每一个频道都在滚动播报着那场骇人听闻的连环爆炸惨案,主持人的声音沉重而颤抖。 背景画面是无数化为废墟的住宅、焦黑的残骸、以及哭到几乎昏厥的幸存者家属。 屏幕上打出的死亡数字,冰冷地定格在“超过两千人”,受伤者更是一个无法精确统计的天文数字。 这与伊豆事件截然不同。 伊豆的爆炸虽然猛烈,但局限于深山,伤亡相对“集中”。 而这一次,爆炸如同瘟疫般均匀地、随机地撒遍了整个东京的人口密集区域。 带来的心理冲击和实际破坏力呈几何级数增长,真正意义上撼动了这个国家的根基。 九条莲夜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书房或训练室,而是舒适地窝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 他面前摆着一袋开封的薯片,他正一片接一片地送入口中,咀嚼得咔嚓作响。 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些惨烈的画面和不断滚动的伤亡名单,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或同情。 反而像在观看一部情节引人入胜的动作大片,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津津有味的弧度。 这时,灰原哀从楼上下来。她一夜未眠,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昨晚远处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今早新闻里血淋淋的现实,让她心中的恐惧和怀疑达到了顶点。 她径直走到沙发旁,在九条莲夜身边坐下,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宫野明美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看到妹妹的举动,心中顿时一紧。 灰原哀没有迂回,直接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有些发颤: “昨天晚上东京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她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小哀!” 明美吓得惊呼出声,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慌忙从厨房跑出来,想去拉妹妹,眼神惊恐地看向九条莲夜,生怕他因此动怒。 然而,九条莲夜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停下吃薯片的动作,只是慢悠悠地扭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了灰原哀一眼。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承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啊,我干的。” 他甚至还耸了耸肩,反问道: “那咋了?” 如此直白、毫无遮掩的承认,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灰原哀的心上,让她瞬间噎住。 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谴责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预想过他会否认、会狡辩、甚至会威胁,但绝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仿佛只是捏死了一窝蚂蚁! 短暂的震惊之后,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源自科学家本能的、对生命逝去的痛惜感淹没了她。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那是两千多条人命!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只是去参加了哀悼游行!” 面对灰原哀激动地质问,九条莲夜没有立刻回答。他脸上的那丝悠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正在播报惨案的电视。客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然后,他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打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没有任何标签的黑色光盘。 他熟练地打开VCD机,将光盘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走到沙发旁。灰原哀和明美都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突然,九条莲夜不知从何处翻出了几根结实的尼龙绳,以快到令人反应不及的速度,猛地将灰原哀牢牢地绑在了沙发椅上! “九条先生。”明美惊呼。 九条莲夜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安静,没事”的眼神。 那眼神中的冰冷和压迫感让明美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只能惊恐地看着。 接着,九条莲夜又拿出了一卷透明胶带,不顾灰原哀的挣扎和怒视,强行用胶带将她的上下眼皮撑开并固定住,让她无法闭上眼睛。 “让她看完。” 九条莲夜对吓得浑身发抖的明美丢下这句话,然后径直转身,离开了客厅,仿佛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无关。 宫野两姐妹完全懵了,又惊又怕,完全不明白九条莲夜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快,VCD机读取完毕,电视屏幕再次亮起。 然而,播放出来的,却不是任何电影或娱乐节目。 那是……地狱的景象。 黑白或模糊的彩色照片,一帧帧闪过。堆积如山的尸体,被焚烧的村庄,扭曲的残肢,婴儿的哭嚎。 绝望的眼神,无头的遗体,被当做游戏般砍杀的战俘,狰狞狂笑的侵略者…… 并且上面还标注了时间地点——1937年。 一个地点——中国的金陵。 这是系统在九条莲夜炸毁兴亚观音院后,“奖励”给他的东西——一份极其详尽、毫无遮掩、血淋淋地记录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证据合集! 照片、文字记录、甚至是一些模糊的影像片段,系统提供的“资料”齐全到令人发指。 将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了姐妹二人面前。 电视屏幕的光,冰冷地映照在灰原哀被强行撑开的、无法闭合的眼睛里。 那些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残酷画面,如同最狂暴的海啸,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和大脑皮层。 她起初还在愤怒地挣扎,试图扭开头,但被固定住的头部和眼睛让她无处可逃。 渐渐地,挣扎停止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呼吸急促得如同离开了水的鱼。 宫野明美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她吓得捂住了嘴,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终于明白九条莲夜那句“让她看完”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是在惩罚她,他是在给她看“理由”。 一个在他那扭曲的逻辑里,足以解释为什么那两千多条人命“死得其所”、甚至“死得活该”的“理由”。 他用一场发生在几十年前的、规模更大、更惨烈、更无人性的屠杀,来为他昨夜制造的屠杀进行辩护和注解。 灰原哀的瞳孔在极度惊恐和刺激下疯狂收缩,生理性的泪水因为眼睛无法闭合而不断溢出,划过苍白的脸颊。 她的世界观、她的道德准则、她所有基于现代文明社会的认知。 都在这一刻被电视里播放的、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暴行,以及九条莲夜用现实演绎的残酷逻辑,冲击得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里无声却无比惨烈的画面在闪烁,以及灰原哀压抑不住的、极度痛苦的喘息声。 第132章 解闷 大约一个小时后,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九条莲夜缓缓走下二楼,他的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仿佛刚才那个强行灌输残酷真相的人不是他。 他先是走到电视机前,按下了关闭键。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屏幕。 倒映出客厅里惨淡的光线和人影。然后,他走到沙发旁,默不作声地开始解捆绑在灰原哀身上的绳子。 绳子一松开,灰原哀就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踉跄着扑进一旁早已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的宫野明美怀里。 她把头深深埋进姐姐的胸口,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那些画面已经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死死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带来的冲击远胜任何言语的恐吓或说教。 九条莲夜看着几乎崩溃的灰原哀,声音平淡无波地问道: “现在,知道理由了吧?” 这一次,灰原哀没有再反驳,没有再质问“残忍”。 她只是把姐姐抱得更紧,身体抖得更厉害。 任何关于生命价值的普世道理,在那种规模的、系统性的、超越想象的邪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窥见九条莲夜内心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支撑这黑暗的、扭曲却自洽的逻辑——一种基于“血债血偿”和“集体罪责”的、无限扩大化的复仇逻辑。 宫野明美紧紧抱着妹妹,同样脸色惨白,胃里依旧翻腾不止。 她也看到了那些画面,虽然未被强制观看,但带来的震撼和不适感同样强烈。 她看着九条莲夜,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也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九条莲夜没有继续理会她们。他拿起那张黑色的光盘,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档案,转身再次上了楼。 回到二楼的房间,九条莲夜随手将光盘放在桌上。 最近,自从得到了黄昏别馆后,他确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组织的任务在他看来幼稚得像过家家,暗杀、情报窃取、威胁恐吓……这些曾经能带来些许刺激的活动,如今只觉得乏味透顶。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真正挑起他的兴趣了。 “无聊。”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真是无聊极了。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让他感到烦躁。他需要做点什么,需要更大的“乐子”来填补这种空洞。 忽然,他心念一动,沟通了体内的系统。 “系统,兑换那个‘全域电子强制侵入装置’。”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兑换‘幽灵信标’全域电子强制侵入装置,需支付一亿日元。是否确认支付?】 “确认。” 【支付成功。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九条莲夜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约莫U盘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金属装置。 他不需要知道它的工作原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疯狂。他并不是想证明什么历史的正确与否,也不是想引发什么深刻的反思——那些对他毫无意义。 他只是觉得,让那些即将因为“连带责任”而被清理掉的人,死得“明白”一点,或许会更有趣。 让他们在恐惧和困惑中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至少,得让他们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毁灭,并非无缘无故。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他想看到整个社会因此陷入更大的恐慌和混乱。那场面,一定比单纯的爆炸更有“观赏性”。 他将“幽灵信标”插入书桌上的电脑接口。不需要任何操作指令,装置上的幽蓝光芒开始规律地闪烁,表明它已经开始工作。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数据流以他的电脑为原点,如同超级病毒般瞬间爆发,沿着互联网和有线电视信号网络,以无法阻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日本列岛! 此时此刻,全日本范围内,所有处于通电状态、连接着信号源的电视机——无论它们原本是开着还是关着——屏幕都猛地亮了起来! 正在收看综艺节目的家庭,屏幕突然雪花一闪,变成了黑白的历史照片。 已经关灯睡觉的卧室,漆黑的电视屏幕自动开启,幽光映照出睡梦中人茫然惊醒的脸。 商场里的电视墙、电器卖场的展示机、餐厅的悬挂电视……无一例外,全部被强制切换了信号! 无数家庭响起了惊疑不定的叫声。 “怎么回事?电视怎么了?” “老公!快来看!电视自己开了!” “妈妈!好可怕的照片!” 屏幕上开始播放的,正是方才九条莲夜强迫灰原哀观看的内容——那些记录着1937年金陵惨案的、未经任何处理的血淋淋的照片和片段资料。 高清的画面将那些极致的残酷和暴行赤裸裸地呈现在了成千上万的普通日本民众面前。 反应是剧烈且几乎一致的。惊愕、恶心、难以置信、以及强烈的不适感。 “天哪!快关掉它!” “这是什么啊?!太可怕了!” “是哪个电视台的恶作剧吗?!” “孩子不要看!” 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视觉冲击,纷纷寻找遥控器想要关掉电视,或者直接扑上去拔掉电源线。 只有极少数人,或是出于历史学者的专业敏感,或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忍着不适看到了最后。 在资料播放完毕后,屏幕黑了一瞬,随即出现了一行行冰冷的、如同公告般的白色文字(系统自动翻译成了日文): 【以上,仅为历史真相之片段。】 【遗忘即背叛,粉饰即共犯。】 【基于某些群体对历史的集体性遗忘、歪曲乃至美化,】 【以及其表现出的、对近期逝者虚伪的哀悼。】 【现做出如下宣告:】 【从即日起,我将不定时、不定地点,于日本境内继续实施‘净化’行动。】 【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爆炸。】 【勿谓言之不预。】 【迪达拉】 这则公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引发了爆炸性的效果! 那些勉强看完的人,吓得面无人色。 恐慌如同瘟疫,通过尚未关闭的电视屏幕,通过口耳相传,通过瞬间爆炸的社会媒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开来! “净化”? “爆炸”? “不定时不定地点”? 这意味着没有人是安全的! 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而原因,竟然是因为几十年前那段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完全了解、甚至被刻意模糊化的历史?! 巨大的、莫名的、针对所有个体的死亡威胁,伴随着那段血腥历史的视觉冲击,双重叠加之下,整个日本社会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超级恐慌之中! 而始作俑者九条莲夜,正悠闲地靠在二楼窗边,看着远处街道上隐约开始出现的新的混乱迹象,感受着空气中弥漫开的、甜美的恐惧气息。 这下……不无聊了。 他心想,嘴角再次扬起了那标志性的、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第133章 喧嚣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但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尖锐的恐慌。 九条莲夜微微侧头,倾听着。起初是寂静,但很快,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汽车急促的鸣笛。 以及……似乎是某个方向爆发的、被距离模糊了的集体惊叫。 他的笑容加深了。很好,传播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 楼下客厅,宫野明美手忙脚乱地找到遥控器,想要关闭那面依旧漆黑、却仿佛残留着恐怖余温的电视屏幕。 然而,就在她按下开关的前一秒,屏幕竟又一次自动亮起! 姐妹俩同时吓得一颤,灰原哀更是猛地将脸重新埋回姐姐怀中,身体僵直。 但这次出现的,并非那些血腥的历史影像,而是那张冰冷的、带有最终通牒性质的白色文字公告。 【以上,仅为历史真相之片段。】 【遗忘即背叛,粉饰即共犯。】 …… 宫野明美的目光惊恐地扫过每一行字,当看到“不定时、不定地点”、“净化”、“爆炸”以及那个刺眼的署名“迪达拉”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她瞬间明白了九条莲夜刚才上楼去做了什么。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针对妹妹个人的“教育”的结束。 这只是一个更宏大、更疯狂、更无法无天的行动的开端! 他将恐惧像病毒一样,通过电波,植入了整个国家的每一寸肌肤! 公告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屏幕才真正暗下去,这次不再自行启动。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客厅,只能听到灰原哀压抑至极的、细微的呜咽,以及宫野明美自己狂乱的心跳。 “他……他疯了……”宫野明美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抱着妹妹的手臂收紧到发痛。 这不是组织那种带有目的性的冷酷,这是一种纯粹的、以观看世界燃烧为乐的疯狂!九条莲夜。 或者说“迪达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挣脱了所有缰绳的怪物! …… 与此同时,外界的恐慌正以指数级的速度膨胀。 社交媒体上,“电视强制播放”、“迪达拉”、“净化宣言”等词条瞬间屠榜,服务器接连瘫痪又勉强恢复,每刷新一次都有成千上万条惊恐的发言涌入。 “刚才那是什么?!是黑客攻击吗?” “太可怕了!那些照片!我吐了!” “迪达拉不是已经被击毙了嘛??” “爆炸?!什么意思?在哪里爆炸?!” “是因为历史问题?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政府呢?警察呢?快做点什么啊!” 街头,一些车辆失控地停在路边,司机们正惊魂未定地打着电话。 便利店和餐馆里,人们围在尚未关闭的电视机前,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许多家庭的孩子被吓哭,大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一边试图从网络上获取更多支离破碎的信息,却发现只有加剧混乱的各种猜测和谣言。 报警中心的电话被打爆,接线员疲于应付,所有描述都语无伦次,但核心都指向那强制播放的恐怖影像和爆炸威胁。 电视台技术部门乱成一团,他们完全无法追踪信号来源,也无法解除这种强制播放状态。 所有的安全协议和防火墙在那未知的入侵装置面前形同虚设。 一种巨大的、无差别的、不知源自何处的威胁感,扼住了整个社会的咽喉。 …… 二楼房间内。 九条莲夜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显示着“琴酒”的名字。 他挑眉,慢条斯理地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琴酒冰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君度,你在干什么?” “嗯?什么东西?” 九条莲夜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和疑惑。 “别装傻!现在全日本的电视都在播放一些该死的‘历史资料’,还有一个署名叫‘迪达拉’的疯子发出的爆炸威胁!” 琴酒的语气极为不善。 “这他妈是不是你干的?!” 组织的行动很多时候依赖于社会的“稳定”和“常态”,这种大规模恐慌无疑会极大地干扰他们的活动,增加暴露的风险。 琴酒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 “你最近太放肆了,君度。别忘了组织的规矩。” “规矩?” 九条莲夜嗤笑。 “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而且,看场好戏不好吗?这可比完成任务报告有意思多了。” “你这家伙……” 九条莲夜不等琴酒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能想象琴酒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让他愉悦的心情又添上了一分。 组织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不在乎。规矩?约束?那些东西对他而言早已失去意义。他现在只想看这场由他主导的盛大演出。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恐慌正在发酵,混乱正在滋长。 用不了多久,政府的紧急新闻发布会、警视厅的全面戒备、民间各种离谱的猜测和阴谋论……都会纷纷登场。 而他,则是这场演出的唯一导演和首席观众。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幽灵信标’能持续多久?会被追踪到吗?” 【叮!‘幽灵信标’为一次性因果律驱动装置。生效后即完成时空锚定,信息投放即成为‘已发生事实’,无法被当前时代科技手段追踪、屏蔽或逆向解析。请宿主放心。】 “很好。” 九条莲夜满意地点头。系统的黑科技总是这么让人省心。 他坐回椅子,打开了一个普通的网络新闻聚合页面。正如他所料,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已经开始刷屏。 他随意点开一个直播链接,画面里是面色凝重、语速急促的主持人,背景是不断滚动的“紧急速报”字样和混乱的网络留言。 主持人用尽可能克制的语言描述着事件,但眼神中的惊慌却无法完全掩盖。 九条莲夜欣赏着这份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就像品尝一杯醇酒。 是时候,进行第一次“净化”了。 目标……选哪里好呢? 他需要一个足够显眼,但又并非难以触及的目标;一个能造成巨大影响,但又不会立刻让游戏无法进行下去的目标。 要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高潮需要循序渐进。 第134章 大玩具 最终,九条莲夜站在街头,看着明显稀疏了许多的人流,感到一阵意兴阑珊。 随机挑选“幸运观众”发放“小礼物”的计划,因为潜在“客户”的急剧减少而变得索然无味。 他那点微薄的选择困难症,在“没得选”面前,瞬间痊愈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 他意兴阑珊地喃喃自语,仿佛出来散步却发现公园关门了一样失望。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路返回别墅。 空荡的街道让他觉得无比无聊,这种程度的“娱乐”已经无法满足他日益增长的、对更大规模混乱的渴求。 回到安静的别墅,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他需要更强烈、更终极的刺激来填补这种空洞。 “看来……需要把那些‘大玩具’搞出来了。” 一个疯狂而炽热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并且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可是坐拥着从黄昏别馆兑换来的、高达二十二万亿日元的巨额财富! 这笔钱一直安静地躺在系统空间里,几乎快要被他遗忘。 而众所周知(至少对他而言),他的系统商城裡,总是备着一些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件商品”。 他心神沉入系统界面,熟练地翻到了“战略级”分类。 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脑海,每一个都代表着极致的毁灭。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目标: 【产品名称】:‘末日钟声’单兵战略核装置(便携式) 【当量】:一千万吨TNT 【售价】:一万亿日元/枚 【备注】:小巧便携,威力惊人,是您居家旅行、净化环境的首选。 【产品名称】:‘沙皇之吻’超级氢弹(战略投放型) 【当量】:五千万吨TNT 【售价】:十万亿日元/枚 【备注】:人类武力巅峰之作,一发即可重塑地貌,赠送远程投放载具(可选)。 九条莲夜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这才是配得上他的“玩具”!这才是能彻底驱散无聊的终极答案!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系统,兑换十枚‘末日钟声’,再加一枚‘沙皇之吻’!” 【叮!检测到宿主订单: ‘末日钟声’ x 10(十万亿日元), ‘沙皇之吻’ x 1(十万亿日元)。总计二十万亿日元。是否确认支付?】 “确认支付!”九条莲夜毫不犹豫。 【支付成功。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特殊存储空间。请注意,该空间仅能暂时隔离辐射及信号,请尽快妥善‘使用’。】 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仿佛穿透了空间,隐隐萦绕在九条莲夜周围,随即又迅速被系统力量压制、隔绝。 他的系统空间里,多了十一件足以让整个世界陷入核冬天的恐怖造物。 拥有了这些,日本这个“小池塘”对他来说已经太过狭小和无趣了。 是时候离开了,并且留下一个……足够“盛大”的告别仪式。 他立刻行动起来,脚步轻快地下楼。 宫野两姐妹还心有余悸地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之前的恐怖影像和九条莲夜的异常举动让她们依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看到九条莲夜去而复返,而且神情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近乎亢奋的锐利光芒,明美下意识地小声问道: “九条君?怎么了?” 九条莲夜的目光扫过她们,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离开?” 两姐妹都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命令。 “为什么这么突然?要去哪里?” 灰原哀警惕地问道,虽然害怕,但她还是想问清楚。 “别问那么多。” 九条莲夜的表情冷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压迫感。 “想活命,就照做。这个地方,没必要待了。” 看到他那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表情,宫野明美立刻拉住了还想追问的妹妹,用力摇了摇头。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听从,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行李什么的不用多带,只拿你们认为最必须、无法替代的东西,其他所有物品,到了目的地全部买新的!” 九条莲夜补充道,语气斩钉截铁。 听到这话,两姐妹不敢再耽搁,立刻起身上楼。她们的动作很快,因为确实没什么需要特别收拾的。 对于一直处于逃亡和隐藏状态的她们来说,身外之物本就极少。 最终,宫野明美只拿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几张和妹妹的旧照片、一份伪造的身份证明以及少量的现金。 灰原哀更是简单,只有一个更小的背包,里面是她的一些未完成的药物研究笔记(加密过的)和那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 两人很快重新下楼,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九条莲夜扫了她们一眼,对她们的效率还算满意。 “走吧。” 他率先走出别墅,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住了不算短的地方。两姐妹紧跟其后,坐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引擎发动,车子缓缓驶出车库,汇入街道。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宫野姐妹紧紧靠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 她们不知道九条莲夜要带她们去哪里,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有九条莲夜,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望着前方通往机场的道路,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疯狂的微笑。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去机场,尽快送两姐妹离开日本国境。 至于那十一枚精心购买的“大玩具”……他会等人走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为这个他待腻了的岛国,送上最绚烂、最彻底的“告别焰火”。 一场前所未有的、由单个人发起的核危机,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整个世界,对此还一无所知。 第135章 送走两姐妹 车子平稳地停在东京国际机场的出发层外。 九条莲夜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从手套箱里取出了两份崭新的证件,递给了副驾驶座上的宫野明美。 “呐,拿着这个。”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递出一张普通的宣传单。 宫野明美有些迟疑地接过。那是两本护照和相关的身份证明文件。 她翻开一看,瞳孔微微收缩。 护照上是陌生的英文名字,国籍栏清晰地印着“Uates of America”,而夹在护照里的,还有两张大红色的、印着金色国徽的卡片——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外国人永久居留身份证。 这一切身份文件都看起来天衣无缝,照片、钢印、防伪标识一应俱全,甚至能通过官方的机器查验。 毕竟这是花费巨资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完美造物”。 九条莲夜看着她们惊讶的表情,在心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吐槽:“该说不说,咱妈(系统)办事就是靠谱,而且那边(中国)在这方面管得是真严。”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兑换时的“肉疼”,“买一个美国绿卡差不多花一亿日元搞定,但这个永久居住证,居然花了我十个亿。” 他的语气仿佛在抱怨某种紧俏商品的溢价,而不是在谈论决定两个人未来命运的身份文件。 “好了。” 他收回目光,又递给明美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这里面还有一些钱,足够你们以后好好生活了。密码是……” 他报出一串数字,然后示意她们可以下车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匆忙。 他亲自将两姐妹送到国际出发的安检口,看着她们通过查验——那些完美的证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站在安检门内,灰原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九条莲夜还站在原地,身影在机场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孤峭和冷漠。 他对着她们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黑色的风衣下摆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坐在飞往中国的航班上,透过舷窗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灰原哀的心绪难以平静。 她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神情复杂的姐姐,低声问道: “姐姐,他这么着急地送我们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之后要做什么?” 宫野明美伸出手,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又了然的神情。 她回想起之前电视上强制播放的惨烈历史影像,回想起九条莲夜那番关于“理由”的冰冷话语。 再结合他此刻异常急切地将她们送离日本的举动……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型。 她用力握了握妹妹的手,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疲惫和清醒: “九条先生……一定是有他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一件非常、非常危险,而且……可能会波及很广的事情。” 她顿了顿,看着妹妹的眼睛,语气变得格外严肃: “小哀,记住,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够了。不要再想,也不要再问。” 她猜对了九条莲夜即将有大动作,也猜对了他送走她们是因为接下来会极度危险。 但她完全想错了危险的对象。 危险的从来不是九条莲夜自己,也不是她们两姐妹。 危险的,是即将被他的“大玩具”选中的、生活在这座岛屿上的无数人。 另一边,九条莲夜送走两姐妹后,径直返回了别墅。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虽然内心那股毁灭的冲动如同岩浆般沸腾,但他罕见的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性”。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狙击或者放置常规炸弹。这一次,是核弹。是人类武力的巅峰,是真正意义上能够毁灭文明的存在。 即使是对于他而言,这也是一场需要“仪式感”的终极演出。 他需要养精蓄锐,需要将身体和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他需要像一个即将踏上最重要战场的艺术家,给予自己的“杰作”最基本的尊重——尽管这份“尊重”的方式是将其彻底湮灭。 他回到别墅,并没有因为两姐妹的离开而感到任何不适或寂寞。相反,他觉得整个空间变得更加安静和……纯粹了。再也没有那些扰人的、充满“人性”的视线和情绪干扰。 他先是去浴室冲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洗去一身尘埃,也仿佛洗去了最后一丝与这个世界的普通联系。 然后,他走进厨房,罕见地没有随便对付,而是精心为自己准备了一顿算得上丰盛的晚餐。 上好的牛排,煎得外焦里嫩,搭配年份不错的红酒。他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在品尝最后的晚餐。 饭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体能训练或研究武器,而是找了一张古典音乐的唱片放了起来。 激昂的交响乐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与他内心那股毁灭的交响隐隐共鸣。 他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计算着最佳的“投放”地点、时间、当量搭配以及……逃跑路线。 是的,即使像他这样疯狂的人,也清楚地知道在引爆核弹之后,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迅速远离这片空域。 毕竟,那可是核弹啊!一旦爆炸,其威力将会是极其巨大的,所产生的冲击波、辐射以及其他各种破坏效应都足以将周围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所以,如果他不想让自己也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就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必须立刻逃离这个危险区域。 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九条莲夜终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回了卧室。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然后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到床边,慢慢地躺了下去。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躺下就立刻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相反,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一般。 实际上,他的脑海中正不断地闪现着各种画面和场景,这些都是他对明天行动的详细规划和模拟。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明天的每一个步骤,从如何到达目的地,到如何引爆炸弹,再到如何安全撤离,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夜色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褪去。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的地板上时,九条莲夜才终于意识到,天已经快亮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他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和精力,因为明天将会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行动,他必须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它。 于是,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一切都会顺利的,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一定能够成功。 就这样,他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养精蓄锐,只为了明日那场能够照耀整个日本的、终极的“日出”。 第136章 察觉不对劲 清晨的阳光挣扎着穿透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尘埃飞舞的光柱。 九条莲夜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 但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罕见地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着身体里那股蓄势待发的、毁灭性的力量。 这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一种狩猎开始前的专注。 片刻后,他利落地翻身坐起,动作流畅而稳定。 接下来的流程与往常并无不同:洗漱,下楼,走进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煎蛋、培根、烤吐司,简单却足够补充能量。 他吃得很快,但并不匆忙,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精确的目的性。 吃完早餐,他将餐具洗净放好,仿佛只是要进行一次普通的日常外出。 然后,他穿上外套,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 然而,这一次的“出门”,绝非寻常。 接下来的几天,九条莲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日本各大主要城市之间。 他的行为模式高度一致:抵达一个城市,如同最普通的游客或商务人士般融入人流,看似随意地漫步。 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地铁系统的深层换乘枢纽、支撑着高架路网的巨大桥墩内部。 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承重柱区域、甚至是一些历史悠久、结构复杂的大型公共建筑的地下室……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找到那些最隐蔽、最关键、最难以被快速发现和排查的结构点。 每一次短暂的停留,都意味着一个“大宝贝”被悄然安置。 系统出品的核装置体积被极致压缩,并且拥有强大的信号屏蔽和物理伪装功能,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完美地隐藏在现代城市的钢铁丛林之中。 但不要因为它们的体积就小看它们。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注于工作的认真,仿佛只是一个在进行地质勘测或基础设施检查的工程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将一座座城市,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等待被点燃的炸药桶。 另一边,米花町。 江户川柯南心中的不安感与日俱增,几乎要转化为实质性的焦虑。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灰原哀了,柯南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他尝试拨打灰原哀的电话,无一例外,全是无法接通或已关机。 这种彻底失联的状态,让他感到极度反常。 尤其是结合之前电视上那强制播放的血腥历史资料和那封充满威胁的“迪达拉”公告,以及九条莲夜那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行事风格。 “可恶!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柯南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阿笠博士家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急着找灰原哀,就是想通过她侧面了解九条莲夜的动向。 但现在,连她都仿佛人间蒸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柯南蹲在角落里,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 以九条莲夜那种嚣张跋扈、下了战书就必然执行的性格,绝不可能在发出那样恐怖的宣告后就此沉寂下去。 这种反常的安静,反而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更可怕的风暴。 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不行!” 柯南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不能再等了!必须让他们立刻离开!” 他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毛利兰、毛利小五郎以及少年侦探团的那些孩子们。 他无法保护所有人,但他必须尽全力保护自己最在意的人。 他不再犹豫,立刻用阿笠博士家的电话,接通了一个远在海外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疑惑的男声: “喂?小新?发生什么事了?” 正是他的父亲,工藤优作。 柯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慌,但语速依然极快: “爸爸!听着,我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日本这边的情况非常非常不对劲! 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事件都要危险!我请求你,立刻想办法,用任何理由,把毛利叔叔、小兰姐姐还有博士他们,立刻送到国外去待一段时间!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工藤优作沉默了。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他绝不会用如此急迫和严肃的语气向自己求助。 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沉声确认: “危险程度?” “最高级。” 柯南的声音干涩。 “可能是……覆盖全国的,无法预估的灾难。 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的直觉……以及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之前的预告,都指向这个结果。”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随后工藤优作果断的声音传来: “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安排。 动用一切资源,最快明天就能让他们以‘受邀参加海外推理作家协会活动’和‘青少年科技夏令营’的名义离开。但是——” 工藤优作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你也要一起走。” 柯南愣住了: “爸爸,我……” “没有商量余地,新一。” 工藤优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既然判断是国家级灾难,你就绝不能留在那里!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会连同你的证件一起安排好。明天,必须和他们一起上飞机!” 柯南握着徽章,手指微微收紧。 他本能地想拒绝,想留下来查明真相,试图阻止。但他也知道,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面对九条莲夜那种疯子,面对那种可能到来的、无法想象的灾难,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留下只是徒增伤亡。 “……我知道了。” 最终,他艰难地答应了下来。 “我会和他们一起走。” 挂断电话,柯南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他的预感是错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风暴,真的要来了。而九条莲夜的沉默,正是风暴眼最可怕的宁静。 第137章 晚安,日本 对于江户川柯南的担忧、猜测以及其父亲工藤优作正在紧急安排的撤离计划,九条莲夜全然不知,也根本不在意。 在他的棋盘上,那些人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尘埃。 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终极艺术”上。 他的脚步,最终踏上了富士山。 这座被无数人视为圣山、象征着这个国家精神图腾的活火山,成为了他选定的、最盛大的舞台中心。 将最大的那枚“沙皇之吻”安置在火山口内部,是一项极其艰巨且危险的任务。 他需要对抗恶劣的高山环境、避开偶尔出现的登山客和监测人员,利用特殊的装备和自身超越常人的体能。 才能将那个代表着终极毁灭的装置,精准地放置在预定的、能够最大程度引发地质灾难的位置。 当他终于完成这一切,从火山口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地带时,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站在山脚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遥望着白雪覆盖的山顶。 夕阳的余晖将山顶染上一片凄艳的橘红色,仿佛这座圣山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流血。 “嗯,总算是完成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完成浩大工程后的满足感。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紧溜吧!” 虽然系统保证了爆炸的精准性,但将一颗五千万吨当量的超级氢弹塞进活火山里,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预料。 远离现场,是最明智的选择。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当他抵达最终目的地时,夜幕已然降临。 他选择的地点是一处位于西海岸、早已废弃多年的偏僻码头。 腐朽的木桩歪斜地插在海水里,锈蚀的金属构件发出吱呀的呻吟,周围荒草丛生,寂静得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 九条莲夜站在码头尽头,目光扫过漆黑的海面。 他心念一动,一艘线条流畅、看起来极其先进的黑色快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码头边的水面上。 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这是他从系统空间里兑换的“幽灵号”高速快艇,专为隐秘和高速航行设计。 他轻盈地跳上快艇,熟练地启动引擎。 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快艇如同离弦之箭般,悄无声息地划破漆黑的海面,向着远方的公海疾驰而去。 他此刻的位置已经靠近福冈,并且一路向西。 他的计划是远离日本列岛,进入公海,然后找一个最佳观赏点。 他精心挑选的十个“小宝贝”(一千万吨当量级),如同死亡的种子,已经被他分别埋藏在了鹿儿岛、熊本、福冈、广岛、鸟取、京都、长野、东京、青森、札幌这十个主要城市的关键地下结构深处。 它们的位置经过精确计算,足以在引爆时最大化地摧毁城市功能并造成恐怖杀伤。 而威力最大的那颗“沙皇之吻”,则作为压轴大戏,留给了富士山。他期待着火山喷发与核爆相结合,能产生怎样毁天灭地的奇观。 该说不说,九条莲夜在系统那里购买的这些“蘑菇弹”价格昂贵,确实有贵的道理。 它们不仅体积小、易于隐藏,最关键的是,它们爆炸后产生的放射性污染将会被一种神秘的力场技术严格控制在爆炸核心区域。 绝不会向外扩散,更不会飘向邻国,对目标以外的任何事物造成影响。真正做到了“精准毁灭,环保无污染”。 而九条莲夜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将打击目标严格设定为“日本本土及周边附属岛屿”。 因此,这些核弹爆炸的威力及其衍生灾害(如海啸、火山灰),将奇迹般地(或者说,系统强制性地)被约束在岛国范围之内。 不会波及朝鲜半岛、库页岛乃至更远的俄罗斯或中国沿海。 早在开始投放这些核弹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自然是利用系统),向东大的大使馆发送了最高级别的、无法追踪来源的匿名预警,提示他们立即启动最高等级应急预案,尽可能撤离所有人员。 至于他们信不信,能撤走多少人,那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如果还有人不听话留在岛上,那也只能算他们自己倒霉。 “嘿嘿。” 站在高速飞驰的快艇船头,咸腥的海风猛烈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 他看着身后那片在夜色中逐渐缩小、只剩下轮廓的岛屿,想象着不久之后它将绽放出的“绚烂”景象,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海面上显得格外诡异和骇人。 随后,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造型奇特、泛着金属冷光的起爆器。 这个起爆器结构复杂,上面只有一个巨大的、鲜红色的按钮,周围环绕着十一个小型指示灯,其中十个呈白色,最大的一个则是幽蓝色,此刻正全部处于待激活的闪烁状态。 这个万能起爆器可以同时控制所有他兑换出来的核弹,进行同步或序列引爆。 若不是系统看他消费额度巨大(一口气花了二十万亿)而作为“赠品”附送,光是这个起爆器恐怕又要让他大出血一番。 九条莲夜心里暗自嘀咕着,这系统商城也太吝啬了吧! 连个稍微好点的道具都舍不得给他,真是小气到家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缓缓举起手中的起爆器,拇指微微颤抖着,悬停在那颗巨大的红色按钮上方。 这个按钮就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让人既兴奋又紧张。 九条莲夜的目光缓缓地从起爆器上移开,投向了远方那片沉睡的土地。 那片土地对他来说,充满了“无聊”和“污秽”,他对它毫无留恋。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极致期待、无比愉悦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孩童即将点燃最大烟花时的那种兴奋与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为他而闪耀。 “晚安,日本。” 九条莲夜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第138章 沉默 拇指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万物凝滞。 起爆器上,那十一个原本规律闪烁的指示灯骤然变成了持续亮起的、令人心悸的血红色! 一股无形的、超越当前物理法则的指令信号,以绝对的速度和精准,瞬间穿透时空,抵达了每一个深埋的核装置最核心的起爆单元! 没有倒计时,没有预兆,毁灭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直接赋予“存在”这一状态。 “嗡——————!!!” 首先到来的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地核深处的、低频到极致的恐怖嗡鸣! 这嗡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撼动大地,作用于岛屿的根基,作用于每一个站在其上的生命的骨髓深处! 整个日本列岛如同一个被巨锤击中的音叉,开始剧烈地、痛苦地共振! “轰!!!!!!!!!!!!!!!” 无法用人类听觉极限衡量的巨响,从十个主要城市的地底同时爆发!那不是十声爆炸,而是融合成一声撕裂天地、震碎灵魂的终极咆哮! 十团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光球,从鹿儿岛、熊本、福冈、广岛、鸟取、京都、长野、东京、青森、札幌的市中心或关键结构点悍然冲破地表,膨胀着升腾而起! 那光芒,比一千个太阳还要耀眼,瞬间剥夺了所有人的视觉,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化为纯粹的、灼烧视网膜的白! 东京,涩谷全向十字路口。 一个正准备过马路的上班族刚刚抬起脚,他的身影,他惊讶的表情,他手中的公文包,甚至他脚下的斑马线。 都在白光袭来的瞬间,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铁板,无声无息地——汽化。没有痛苦,没有过程,存在被直接抹除。 京都,金阁寺。 精美的楼阁、宁静的池水、悠久的历史,在绝对的能量面前毫无意义。 金光闪闪的殿宇连同其中的一切,在白光中如同沙雕般瓦解、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札幌,钟楼。 时针仿佛永远定格在了毁灭降临的一刻。古老的建筑连同周围的现代街道,一起被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大的玻璃化坑洞。 光芒所及之处,钢筋水泥、车辆、树木、人体……所有物质都在亿万分之一的秒内直接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 冲击波以爆心为原点,呈完美的毁灭之环向外疯狂扩散,将所触及的一切都碾为齑粉! 然而,这毁灭性的能量在到达海岸线的那一刻,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 冲击波和光辐射被硬生生约束、折射、甚至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吸收”了回去! 爆炸的范围被严格限定在了岛屿本土,没有一丝能量泄露到海洋之外! 这违反物理法则的景象,构成了另一种层面的恐怖。 最大的毁灭盛宴,在富士山! 几乎在城市地爆发生的同时—— “咚!!!!!!!!!!!!!!” 一声更加沉闷、更加厚重、仿佛敲响了地球本身丧钟的巨响,从富士山山体内部猛然爆发! “沙皇之吻”被引爆了! 五千万吨当量的毁灭性能量在密闭的山体内部极限释放! 首先,整个富士山优雅的锥形山体如同一个被用力捏瘪的易拉罐,猛地向内塌陷、扭曲,然后无法抑制地向外鼓胀! 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和坚硬的岩石瞬间被震成最细微的尘埃!紧接着—— “轰隆隆隆——!!!!!!!” 一个比十城市爆炸总和还要庞大、还要恐怖的超级火球,硬生生撑破了崩裂的山体,从富士山顶部喷薄而出! 直冲数万米的高空,仿佛要将天幕都烧穿!炽热的岩浆被无法想象的力量裹挟着,如同亿万条愤怒的金色火龙,咆哮着射向苍穹! 超级核爆的能量彻底引爆了这座活火山!积蓄了数百年的地质能量被瞬间点燃、释放! 火山喷发与核爆结合,产生了壹加壹大于无数倍的毁灭效应! 更多的山体在无法承受的内压下崩碎,更多的岩浆从裂口汹涌而出! 巨大的蘑菇云在十一个地点上空同时升起,连接天地,仿佛支撑地狱的巨柱! 富士山的蘑菇云尤为巨大,仿佛一顶覆盖了小半个日本的死亡华盖! 火山灰混合着核爆的尘埃、建筑粉末、以及被汽化的人体残留物,如同厚重粘稠的黑色幕布,迅速笼罩了整个日本的天空,遮天蔽日! 正午瞬间化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唯有地面上奔腾的岩浆和仍在燃烧的火焰提供着地狱般的光源。 大阪。 人们惊恐地看到东方天际同时亮起多个“太阳”,随后才是撕裂耳膜的巨响和剧烈的地动山摇。 有人尖叫着跑向室外,却被随之而来的、被约束折返的冲击波直接撕碎。 高楼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倒塌,城市瞬间化为废墟和火海。 名古屋。 一个家庭正躲在桌子底下,父亲紧紧抱着孩子,母亲绝望地祈祷。 下一秒,整栋大楼被地震撕裂,他们连同混凝土一起坠入深渊般的裂缝,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仙台。 海岸边的人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如果还有终生的话难忘的景象:巨大的海啸虽然被约束在日本近海,但那高达上百米的、混合着核爆能量和火山灰的黑色的巨浪。 如同连接天地的墙壁,反复轰击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海岸线,将一切彻底碾平! 地震! 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在所有爆炸发生的同时被引发! 整个日本列岛如同暴风雨中的枯叶般疯狂摇晃、撕裂! 板块结构在核爆的定点打击和富士山超级喷发的双重作用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裂缝如同遍布全身的伤口,在大地上疯狂蔓延,吞噬着一切! 爆炸最初的巨响过后,是一种诡异的、被无限拉长的低沉轰鸣和无数杂音混合的背景音。 但对于绝大多数身处爆心乃至波及范围的人来说,世界已经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天空被火光照耀得如同炼狱,却又被厚厚的死亡尘埃遮盖得如同永夜。 爆炸声、地震的轰鸣声、建筑物的坍塌声、岩浆的奔腾声、海啸的咆哮声……无数种声音混合在一起。 形成了这个世界最后的、混乱的终曲,随后渐渐平息,只剩下大地持续的、低沉的哀鸣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观测与绝望 在北海道最北端的宗谷岬, 少数侥幸不在主要打击范围而又恰好身处户外的人,看到了南方地平线上同时升起的多个太阳和最大的那个地狱之冠(富士山喷发)。 极致的恐惧让他们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大脑无法处理眼前这末日景象,只能在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怖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或是被随后到来的地震吞噬。 或是死于蔓延的火灾和辐射尘,或是最终在绝望中饿死渴死。 在政府秘密地下掩体,如果还有幸存的, 所有的监测屏幕一片雪花或显示着毁灭性的数据。 通讯完全中断。幸存的高官们面如死灰,看着最后传回的地表画面——那是一片燃烧的、被黑色尘埃覆盖的废墟。 绝望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他们脸上。 整个国家的指挥系统、行政系统、生存基础,在几分钟内被彻底、完全地从物理层面上摧毁了。 在国际空间站, 宇航员们惊恐地看着下方那个熟悉的弓形岛屿。 多个点上同时爆发出的耀眼闪光和随后升起的巨大蘑菇云,以及富士山区域那异常猛烈的喷发和扩散的尘埃云,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又无法理解为何会这样。 他们通过无线电向地面发出急促而惊恐的报告,却只能得到地面控制中心一片混乱和无法确认的回应。 在全球各地地震监测中心和卫星监控站, 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仪器记录到了来自日本方向前所未有的、密集而剧烈的震波信号,能量级别高到超出量程! 卫星传回的红外和光学图像更是让所有分析人员目瞪口呆——整个日本本州、四国、九州的主要区域,都被代表极高热量的白色和代表爆炸冲击波的同心圆覆盖! 富士山区域的图像则显示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热源和正在急速扩散的喷发云! “日……日本……消失了……” 一个美国分析师看着屏幕,失神地喃喃自语。 这不是比喻。 从功能上和实体上,日本国已经不复存在。 城市被抹平,人口中心被蒸发,基础设施彻底崩溃,连地理形态都因超级火山喷发和地震而发生了永久性的改变。 剩下的,只是一片被岩浆覆盖、被尘埃笼罩、被放射性废墟填满的、逐渐开始沉入海洋的炼狱焦土。 站在遥远公海快艇上的九条莲夜,即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戴着一副特制的深色护目镜。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十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火柱,以及富士山喷发出的、更加壮观的、仿佛要吞噬星球的烈焰与尘埃云! 强劲的冲击波甚至传递到了海面,让快艇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硫磺、臭氧和某种奇特电离气味的狂风扑面而来! 他欣赏着这远超他想象的、极致壮丽的毁灭奇观! 脸上洋溢着无比陶醉和满足的笑容,身体甚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漂亮!太漂亮了!” 他忍不住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海放声呐喊,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毁灭的盛景。 “这才是……最伟大的艺术!永恒的杰作!” 光芒映照在他兴奋到扭曲的脸上,明暗交错。 在他身后,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由一个人独自完成的、对一个国家的终极审判和彻底抹除。 整个日本列岛,正在他眼前,化作一片燃烧的、沸腾的、逐渐被自身重量和地质变动拖入太平洋波涛之下的火海地狱。 他静静地看了很久,直到最大的蘑菇云开始逐渐扩散,地面的火光被厚厚的尘埃云遮盖。 然后,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仿佛看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电影。 “嗯,结束了。”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完成伟大作品后的疲惫和空虚。 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快艇划开波浪,载着这位毁灭了整整一个国家的“艺术家”,消失在浩瀚的太平洋深处,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留下身后那片彻底死寂、沉沦、被从世界地图上抹去的焦土,仿佛是被一场巨大的灾难洗礼过一般,毫无生气。 这片土地曾经是人们生活的家园,如今却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让人不禁感叹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而在这片焦土之外,是一个即将陷入全球性震惊、恐惧和彻底混乱的世界。 人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就在九条莲夜打算先去朝鲜,然后以朝鲜为跳板,再看看想要去哪里的时候,一个清脆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叮~” 这声音在寂静的海面上显得格外突兀,九条莲夜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宿主搞事成功,达成成就震惊全球,完成史无前例的成就。”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九条莲夜不禁有些惊讶。 “获得系统奖励传界门使用机会 X1,神秘大礼包 X1。”系统继续说道。 “嗯?”九条莲夜对这个奖励感到有些好奇,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毕竟现在他还在海上,即使想要去其他世界,也需要先把自己的一些事情安顿好。 想到这里,九条莲夜决定暂时放下对奖励的好奇,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他加大马力,驾驶着快艇迅速驶离了这片海域,向着朝鲜的前方驶去。 九条莲夜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举动造成了多大影响。 毕竟整个日本都被核弹给炸了,导致日本沉没的罪魁祸首是九条莲夜安置在富士山的那枚沙皇之吻。 今天的日本,格外沉默。 第1章 离开! 九条莲夜在睁开眼睛,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短暂的恍惚过后,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炸沉整个岛屿后,他驾驶快艇全速向西,在公海上丢弃了快艇,利用系统提供的完美伪装身份和路线。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偷渡到了韩国。 在韩国短暂停留期间,他甚至还有闲心品尝了当地食物,顺便通过新闻目睹了全球范围内因日本消失而引发的史无前例的震惊、恐慌与混乱。 各国政府焦头烂额,经济学家评估着全球经济链条断裂的后果,地缘政治学家看着地图上那片突然空出来的海域发呆。 环保主义者则开始担忧海洋生态……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佐餐的趣味小品。 随后,他再次利用系统伪造的、毫无破绽的证件,大摇大摆地乘坐国际航班,飞抵华夏。 海关人员的检查在他完美的假证和系统提供的无形干扰下,形同虚设,他如同普通游客般顺利入境。 根据系统提供的地址,他很快就在这座安逸的南方小城里,找到了宫野明美和灰原哀暂时租住的地方。 当两姐妹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嘴角含笑的九条莲夜时,两人瞬间石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令人惊悚的景象。 宫野明美手中的菜篮“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蔬菜水果滚了一地。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灰原哀更是如同被瞬间冻结,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冰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几乎要站立不稳。 自从上次被强制观看那些血腥影像后,她对九条莲夜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此刻看到他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几乎窒息。 她们怎么可能不震惊?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刚刚一手制造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单次死亡人数最庞大的惨案! 根据她们后来看到的国际新闻推测,日本在1994年时人口约为一亿两千五百万人。 即便算上那些幸运不在本土的、以及极小部分可能躲在深层地下掩体里侥幸逃过第一波毁灭的人,最终的死亡数字也绝对超过一亿两千万! 这是一个无法用人类道德尺度衡量的、彻头彻尾的、行走的灭绝令! 他是自人类有文明记载以来,前所未有的、最恐怖的屠夫!他的名字(虽然世人还不知道)足以让任何知晓真相的人做上一辈子的噩梦! 而现在,这个屠夫,就这么轻松惬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她们家门口,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慵懒和无聊? 虽然杀了这么多人,但九条莲夜内心没有丝毫负担,更谈不上恐惧。 就他这战绩,放在华夏网络上,顶天了也就驾照扣12分,就这还得有人抢着帮九条哥代扣。 “我要离开了。” 九条莲夜看着惊呆的两人,语气平淡地抛出了第一句话,仿佛只是来通知一声自己要出个短差。 宫野明美最先从极致的震惊中勉强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 “嗯……嗯!九条君,你确实要赶紧……躲起来!绝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岛国是你……” 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干”字,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只是本能地觉得他应该立刻消失,藏到世界尽头。 然而,九条莲夜摇了摇头,纠正道: “不,你理解错了。” 他的目光扫过依旧处于惊恐僵直状态的灰原哀,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我不是要躲起来。我是打算……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离……离开这个世界?” 宫野明美彻底懵了,大脑无法处理这句话的含义。灰原哀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杀死了日本。” 九条莲夜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 “这个‘世界’(他特意加重了读音),已经容不下我了。太无聊,也太……狭窄了。” 说完,在两姐妹茫然和极度困惑的目光中,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反手就从身后(实则是系统空间)掏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一人高、造型极其古朴诡异的门框。 门框由某种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属打造而成,表面铭刻着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仿佛蕴含着宇宙运行规律的奇异符文。 门框内部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荡漾着一片如同水银般流动的、深邃旋转的幽蓝色旋涡光幕。 光幕之中,隐约可见星辰生灭、时空流转的幻象,散发出一种超越理解的、令人敬畏又恐惧的空间波动。 这正是系统赠送的——传界门。 宫野两姐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完全不符合科学常识的奇异造物,大脑彻底宕机。 眼前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九条莲夜最后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在灰原哀那张依旧写满恐惧和苍白的脸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幽蓝色旋涡之中。 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被那深邃的旋涡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消失的下一秒,那暗金色的门框和幽蓝色的旋涡也如同幻影般急剧缩小、变淡,最后“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觉。 客厅里,只剩下宫野明美和灰原哀两人,僵硬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小城的生活依旧平静。 但她们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那个男人,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来了,又走了,留下一个被彻底颠覆的世界,和一个她们永生无法解答的谜团。 灰原哀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抱紧双臂,将头深深埋入膝盖之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人类所认知的“现实”,是多么的脆弱和……微不足道。 第2章 逆生三重? 思绪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缓缓上浮,重新拼凑成清晰的认知。 九条莲夜猛地睁开眼,意识彻底回归。他迅速坐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四周。 入目所及,全然陌生。 环境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岩石缝隙发出的呜咽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 九条莲夜低声咒骂了一句,眉头紧锁。 他下意识地尝试沟通那个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伴随他的存在: “系统?” 短暂的寂静之后,回应来了,但却让他心头一沉。 “叮~宿…宿主!” 系统的声音确实响起了,但完全变了样!不再是往常那种清晰、冰冷、充满机械质感的电子音,而是变得极其扭曲、破碎! 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附骨之蛆般伴随着每一个字眼,声音断断续续,卡顿严重,仿佛一个信号极差的老旧电台,又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我超!” 九条莲夜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比他听到核爆轰鸣还要让他感到意外。 “系统,你现在什么情况?怎么跟中了病毒快要报废了似的?” “宿,宿主…你,你在,在上个,个世界,界…炸,炸毁了,整,整个,日本。” 系统的声音极其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词都像是从干扰极强的噪音中勉强滤出来的,滋滋的电流声几乎要将其淹没。 “废话,不然呢?那不是常规操作吗?值得你这副德行?” 九条莲夜不耐烦地回道,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上个,个世界…的,天道,道…看,看不下去了…” 系统断断续续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线。 “虽,虽然那,那个世界天道,意识,识浑噩…大,大部分时间,间…沉眠…但,但毕竟,是,是以日本,本为核心,心展开的…叙事,事锚点…世,世界重要,要组成部分…你,你把它,它彻底…从物理,理和概念,念上…抹除…了…” “所以?一个半睡半醒的玩意儿,还能蹦起来咬我不成?” 九条莲夜嘴上依旧强硬,但眼神已经凝重起来。 “所,所以…它,它急了…燃烧,烧了部分,分…本源…虽,虽然无法,法直接,接抹杀…你这,个‘外来,来者’… 但,但汇聚,聚了残存,存的世界,界之力…对,对你进行了…最恶毒,毒的…因果,果层面…的…诅咒…和…规则,则排斥…” 系统的声音已经微弱到需要九条莲夜全力集中精神才能勉强听清,那滋啦的电流声几乎成了主旋律: “…本,本系统…帮你,挡,挡了回去…大部分,分诅咒…但,功能,能受损…严重…被,被迫…进入…深度…沉,沉睡…修复模式…” 九条莲夜听完,总算明白了过来。总结起来就是: 自己上次玩得太过火,直接把“游戏服务器”的一个重要分区给炸没了。 导致哪怕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的“服务器管理员”(天道)也被强行惊醒,并且暴走了。 管理员权限不够直接封他的号,但拼着耗电报废也要给他上一个全区debuff(负面状态)。 而系统为了保护他这个“玩家账号”,硬吃了这波管理员的临死反扑,结果自己被打得系统文件丢失、硬件损坏,不得不强制关机进厂维修。 “啧。” 九条莲夜非但没有丝毫感激或愧疚,反而撇了撇嘴,语带嘲讽和嫌弃。 “你这系统有点废物啊?这点小风波都扛不住?一个低维世界的天道反扑就能把你打成这样? 怎么,当初去围攻盘古的时候你没在场?分战利品的时候没你的份?是不是净划水了?” 系统似乎被他的垃圾话气得核心过载,电流声猛地尖锐爆鸣了一下,然后像是回光返照般,用最后的力量急切而虚弱地警告道: “…别,别贫了…快,快领取…上个世界…最,最后的…任,任务结算…礼包…我,我最后的,的能量…快,快撑不住了…即,即将…彻底…断联…沉睡…” 它最后艰难地、几乎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噪音: “…这,这个新世界…规则…截然…不同…能量,量体系…复杂…我,我无法…再提供…任何…支援…你,你自己…一切…小心…别,别再…玩脱了…” 话音未落,一个光芒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虚拟礼包图标,强行弹到了九条莲夜眼前。 这是系统在彻底沉寂前,挤出的最后一点能量完成的最后操作。 九条莲夜不敢再耽搁,立刻用意念点击了“领取”。 他可不想这最后的奖励也因为系统彻底宕机而消失。 “叮!礼包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逆生三重】功法(二重圆满境界)!” 一股庞大、精纯、玄奥至极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九条莲夜的脑海,没有丝毫滞涩! 关于“逆生三重”这门古老而强大功法的所有精髓奥义、行气法门、关窍要点、乃至修炼到二重圆满的种种神妙体验和感悟。 都如同早已修炼了千百年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变成了他的本能! 根本不需要从头苦修,直接一步登天,达到了这门功法理论上的极致境界!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气息、乃至那种无形的连接感,彻底消失了。 无论九条莲夜如何在脑中呼唤,甚至尝试用以前的方式沟通系统空间,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个陪伴他许久、帮他兑换了无数“大玩具”、堪称万能外挂的系统,似乎真的陷入了不知期限的漫长沉睡。 “哎嘿!” 这功法……太对他胃口了! 炼至二重圆满,可肉身炁化!肉身强度暴增,寻常刀剑难伤,受到伤害后可凭借体内磅礴的炁极速复原。 甚至能做到局部的“炁化”,无形无质,玄妙非凡,近乎道法! “近乎不死的恢复力,还能炁化……” 九条莲夜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极度危险而充满创造力的光芒。 “这要是再加上我的炸弹果实能力……用炁化的身体直接接触目标然后引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无数种比单纯核爆更加精妙、更加匪夷所思、将毁灭提升到艺术新高度的战斗方式。 这组合,简直是天作之合! “有搞头哦!大有搞头!” 九条莲夜笑得越发开心,之前的些许不安早已被这巨大的惊喜所冲散。 不过,兴奋之余,现实的紧迫感很快回归。 第3章 奉天?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黄金,泼洒在连绵的荒丘和枯黄的野草上,给这片陌生的土地涂抹上一层悲壮而苍凉的色彩。 九条莲夜,不,现在应该叫做李逆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北方秋季特有的干爽和淡淡的尘土味,还夹杂着一丝腐草的气息。 这气息与他记忆中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彻底断绝了与他刚刚脱离的那个充斥着樱花、茶香与血腥味的东瀛世界的联系。 “李逆……”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久违的名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这个名字代表着他真正的根源,也代表着他那段被强行扭曲和封印的过去。 如今,肉身更易,时空转换,他终于能将其重新拾起,如同擦拭掉蒙尘的利刃,寒光必将再现。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彻底告别“九条莲夜”。 他蹲下身,用一根相对尖锐的树枝,在相对松软的泥地上,一笔一划地刻下“李逆”两个字。 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不是在书写,而是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与过去诀别,向未来宣告。 写完,他凝视了片刻,随即抬脚,毫不犹豫地将那两个日文名碾入尘土,再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直起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静地扫视着四周。 视野所及,是起伏的荒丘,一丛丛耐寒的灌木,远处是光秃秃的树林,不见人烟,不闻鸡犬之声。 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更衬托出天地间的空旷与寂寥。他判断不出具体方位,但脚下的泥土路虽然坑洼不平,却明显是被人畜长期踩踏形成的,这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哪里。” 李逆心中暗道。他的思维清晰而冷静,丝毫没有普通人遭遇巨变后的惊慌失措。 前世无数次在绝境中求生的经验,让他早已习惯了在未知中快速寻找锚点。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突兀的黑色西服,选定一个泥土路延伸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步伐沉稳而均匀,既能保存体力,又能保持不慢的前进速度。 太阳从高悬正中的炽白,逐渐化为一个橙红色的火球,缓缓向着远方的地平线沉去。 李逆的影子在他身后被拉得很长很长,扭曲着,变幻着,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鬼魅同伴。 一路上,除了偶尔惊起的飞鸟和几只探头探脑的田鼠,再无人迹。 他计算着时间和自己的步速,对这片区域的荒凉有了更深的体会。 天色渐渐暗淡,晚霞由绚烂转为晦暗,空气中的凉意开始加剧,渗透进单薄的衣衫。 就在最后一抹天光即将被地平线吞噬之时,他的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低矮的、错落的轮廓——那是一个村庄。 李逆精神微微一振,但并不急切,反而更加警惕地观察着。他加快了些许脚步,悄无声息地接近。 村庄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是用黄土垒砌的矮墙和茅草覆盖的屋顶,村口歪歪扭扭地立着一棵老槐树,枝桠光秃,更添几分萧索。 当他真正走进村庄时,一种强烈的时代错位感扑面而来。 几个穿着打着补丁的灰布棉袄、黑色粗布裤子的村民正扛着农具往家走,男人们大多剃着光头或留着短发,女人们梳着发髻,穿着臃肿的棉裤。 土路两旁低矮的土坯房烟囱里,冒出袅袅的、带着柴草味的炊烟。 他拦住了一位刚放下锄头、脸上布满深深皱纹、正准备回家的老农。 老农的皮肤是长期风吹日晒的古铜色,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 “老伯,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哪里啊?”李逆开口,用的是流利的汉语。语言,是随着灵魂一同带来的,并未丢失。 老农被拦下,先是一愣,借着微弱的天光上下打量着李逆。 眼前这年轻人面容俊秀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气质,身上的衣服虽然样式古怪,但料子看起来却不差,像是城里甚至外国来的体面人。 老农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了哪家迷了路的富贵少爷,态度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乡下人面对城里人时惯有的拘谨和小心。 “这里啊,是小王村!” 老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嗓门因常年在地里呼喊而有些沙哑。 “奉天城下面的一个小庄子,偏僻得很哩。少爷您是不是迷路了?要去奉天城的话,好办得很呐,就顺着脚下这条土路,一直往东走,走上个大半天,估摸着就能见着大路了,再打听打听就能到!” “奉天……”李逆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极亮的光彩,那是极度兴奋和确认了某种巨大猜想的光芒。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这是一个深深烙印在他前世那个灵魂记忆深处的名字!但他需要最终确认。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追问,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老伯,再请问您,今年……今年是哪一年?公历多少年?” 老汉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眼神里透出明显的疑惑和同情。这后生看着挺俊,怎么连年份都记不清了? 怕是真撞坏了脑子,或者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憨傻了哟。他咂咂嘴,还是回答道: “今年?当然是民国十九年啊!阳历的话,那得是1930年啦!后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村里讨碗水喝,歇歇脚?” 1930年!奉天(沈阳)!民国!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这一刻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形成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震撼的时空坐标! 果然!这里不再是日本,而是中华大地!并且是那个风起云涌、烽火将起的时代! 无数的前世的记忆碎片——关于这个时代的屈辱、抗争、混乱与英雄——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与他刚刚手刃仇敌、毁灭一国的激荡心情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共鸣。 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故国,一个似乎正需要“毁灭”与“重塑”的时代,在他面前展开了波澜壮阔却又危机四伏的画卷。 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眼神深处燃烧起一种找到了新目标的、近乎狂热的火焰。 这神情一闪而逝,却让原本觉得他“憨傻”的老农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好的,多谢了老伯!指点之恩,记住了。” 李逆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对着老农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依循着老农指引的方向,沿着那条通向远方的土路,迈开了脚步。 脚步依旧沉稳,却比之前更加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 第4章 突破三重的想法 暮色四合,星光未显之际,李逆终于踏上了奉天城外的黄土大道。 越靠近这座关外名城,路上的行人车马便逐渐稠密起来。 挑着担子的小贩、推着独轮车的农夫、偶尔驶过的驮着货物的马车,甚至还有一两辆显得颇为扎眼的旧式汽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空气中混合着牲畜的气味、尘土的味道,以及一种属于大城市的、喧嚣的活力。 高大的城墙在昏暗中显出巍峨而沉重的轮廓,墙砖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可能的兵燹。 城门口有穿着灰布军装、打着绑腿、背着步枪的士兵站岗,他们对进城的人只是懒洋洋地瞥上几眼,并未进行严格的盘查。 此时的奉天,表面上仍是一片承平景象,谁又能料到,仅仅一年之后,那震惊中外的炮火便会撕裂这里的夜空,将繁华碾作焦土? 李逆面无表情地随着人流通过了城门洞,阴影短暂地笼罩了他,旋即又被城内更为明亮的灯火驱散。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幌子招展,电灯和汽灯的光芒与传统的灯笼烛光交织在一起,映照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留声机里传出的咿呀戏曲声……共同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 “的确繁华,可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转眼即逝。” 李逆心中冷然评价,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洋溢着短暂安宁笑容的脸庞,没有丝毫动容。 时代的洪流即将碾过,个人的悲欢渺小如尘埃。 他见过更惨烈的毁灭,也亲手制造过更彻底的死寂,眼前这虚假的繁荣,在他眼中不过是历史书页间一幅即将被撕碎的插图。 他无暇感慨,当务之急是安顿下来。凭借远超常人的感知力,他轻易地避开了几个试图靠近的扒手和拉客的黄包车夫。 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些的街道。他寻了一家门脸不算最大,但看起来颇为干净整洁的客栈,名为“悦来客栈”。 走进客栈,掌柜的是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精明中年人,正扒拉着算盘珠子。 见到李逆进来,尤其是注意到他虽风尘仆仆但气质不凡,立刻堆起了笑容。 “这位爷,住店?” 掌柜的殷勤问道。 “一间上房,要安静。” 李逆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他伸手入怀,意念微动,早已从那个随他穿越而来、虽陷入沉睡但基础功能尚存的系统商城中,兑换出了一小块约莫一两重的金瓜子,轻轻放在柜台上。 “给” 掌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小心地拿起金瓜子,用牙咬了咬,又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 “哎呦!爷您放心!绝对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包您清静!小二!快,带这位贵客去天字二号房!手脚麻利点!” 一个小伙计殷勤地引着李逆上了楼。房间果然不错,陈设虽不奢华,但桌椅床铺干净整洁,还带着一个简单的屏风隔出的沐浴区。 李逆挥退了想要帮忙准备热水的小二,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逆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奉天城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眼神幽深。 连续的跋涉和时空转换带来的细微不适,即便以他的体质,也需要稍作调整。 他叫来小二,额外付了些铜钱(之前掌柜的找的钱),让其帮忙准备一大桶热水。 并去成衣铺按照他的身材购置一套合身的男子中式服装——长衫马褂亦可,短打劲装也行,只要料子舒适,行动方便即可。 泡在温热的水中,洗去一身的风尘与疲乏,李逆感到精神清明了许多。 换上小伙计买回来的藏青色细布长衫和一条同色裤子,虽然发型仍有些突兀,但整体看上去已与当下时代的普通青年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那份沉静冷冽的气质,依旧卓尔不群。 他让客栈后厨准备了几个菜,一碗米饭,慢条斯理地吃完。 味道只能说一般,但足以补充体力。 饭后,他摒除杂念,盘腿坐在床上,并未急于入睡,而是决定开始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炼。 他首先要确认的,便是自身核心的力量——逆生三重。 意守丹田,炁息流转。 逆生三重的功法依旧强悍无匹。 随着功法的运转,李逆的体表骤然发生了变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皙,并非正常的白嫩,而是一种类似于玉石、又带着某种非人质感的莹白之色! 紧接着,他乌黑的头发也从发根开始,迅速被这种白色浸染,转眼间,他便已是白发白肤,宛如一尊冰冷的玉雕,唯有那双睁开的眼睛,瞳孔深处依旧保持着幽深的黑色,此刻却精光四射!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的力量!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肌肉、骨骼,都似乎在向着一种更精纯、更能量化的形态转化,举手投足间,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巨力。 “第二重圆满……” 李逆嘴角勾起一丝由衷的笑意,那是对力量增长的纯粹喜悦。 他现在的状态,正如他所想,已然达到了当年三一门门长左若童未曾突破第三重之前的巅峰境界——周身尽可炁化,恢复力、速度、力量远超常理,堪称人间凶器。 然而,巅峰之后,便是天堑。 逆生三重的第三重,传说中的“羽化飞升”、“重返先天一炁”之境,拦住了无数三一门天才。 漫画中已然揭示了道路:需要在将自身逆生状态锤炼到极致后,借助外力,不断地、彻底地撕裂、摧毁这精心构建的炁化之体。 然后在一次次的极限中,依靠逆生三重强大的修复本能和更深层的领悟,进行重组、升华,最终打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实现真正的质变。 道理简单,但过程有些难。 原著中,无根生那能瓦解一切炁之结构的“神明灵”,成为了左若童寻求突破的“钥匙”与“劫难”。而李逆呢? 他没有无根生这个“侣”。 李逆眼神闪烁,冷静地分析着,“既然依靠‘人’力难以做到,那么,这个时代蓬勃发展,威力日增的‘机械’之力呢?”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枪支?子弹的穿透与撕裂? 大炮?那足以将钢铁都炸成碎片的恐怖冲击和爆破? 他的身体,如今已是逆生二重圆满的炁化之体,坚固无比,恢复力惊人。 但这并非无敌,只要破坏力超过恢复的极限,依旧会被重创,甚至……毁灭。 而这,正是他需要的! “人力有穷,而机械之力,近乎无穷。或许,这才是属于我的,‘现代’的突破之法……” 李逆低声自语,白发无风自动,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寻求毁灭以证新生的火焰。 第5章 一人之下! 一夜无话,只有体内奔流不息的炁,如同永不疲倦的江河,在李逆的经脉中循环往复。 他沉浸在逆生二重圆满的境界里,细致地体悟着这个新世界能量环境对自身修为的细微影响,那是一种更为粗粝、更具侵略性。 却也蕴含某种古老苍茫意味的感觉,与他前世所熟悉的“炁”确有不同,但核心本质似乎同源。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李逆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神光内敛,一夜的修炼不仅驱散了最后一丝疲乏,更让他精神完足,状态调整至巅峰。 他离开悦来客栈,漫步在奉天清晨的街道上。 城市刚刚苏醒,早点摊子冒着热气,黄包车夫已经开始揽客,报童奔跑着吆喝最新的新闻。这一切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却无法真正融入李逆的内心。 他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步骤:确认这个世界是否存在“异常”能量。 寻找可能存在的“同道”或“资源”,以及,最重要也最迫切的——为那利用枪炮撕裂己身、冲击逆生第三重的疯狂计划做准备。 正当他思绪纷飞,规划着如何利用这个时代的一切时,突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一种极其细微,却绝非凡俗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远超常人的灵觉中荡开了一圈涟漪。 那是……“炁”的波动!而且并非自然散发,是有人在主动运炁、交手! 李逆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平静无波的心境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产生了明显的诧异。 “这……”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系统沉睡前的警告言犹在耳——“这个世界的能量有些复杂”。他预想过可能存在超凡力量,但没想到这么快,以这种方式,直接撞到了脸上。 “我的感觉绝不会错!虽然质感略有差异,更为暴烈一些,但那绝对是炁的碰撞!” 他心中瞬间断定。那股波动传来的方向并不远,就在几条街外,一个相对偏僻的区域。 没有任何犹豫,李逆身形一动,看似闲庭信步,实则速度极快,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逐渐增多的人流中,寻常人只觉一阵微风掠过,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他对自身气息的控制已至化境,高速移动中竟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几个起落间,他已接近波动的源头——一条堆放着些许杂物、罕有人至的死胡同。他悄无声息地跃上一处较高的屋脊,如同融入了屋檐下的阴影,居高临下地向下望去。 胡同里,两条人影正缠斗在一起! 其中一人,身材矮壮,穿着粗布短打,招式狠辣刁钻,手上缠绕着一股浑浊偏暗的炁,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阴损的穿透力。 专攻对手关节、窍穴,显然走的不是正道。他的面相也带着几分猥琐和戾气。 另一人,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较为体面的深色长衫,面容刚毅,眉头紧锁。 他的炁息则显得光明正大许多,刚猛而朴实,拳脚之间虎虎生风,带着一种堂堂正正碾压过去的气势,似乎在功力上略胜那矮壮汉子一筹。 但对方的诡异招式却让他一时难以拿下,战斗呈现胶着状态。炁息的碰撞发出轻微的闷响,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 李逆的眼神变得极其古怪,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冒了出来: “练炁士?异人?这……不会真他娘的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吧?!” 这个猜想,在他听到下面两人的对话时,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只见那矮壮汉子架开青年的一记直拳,借力向后一跃,嘿嘿冷笑,声音沙哑难听: “嘿!你这家伙,我又没刨你家祖坟,追了我这么久了,从直隶追到关外,你不累吗?不就杀了几个不开眼的泥腿子,拿了点东西嘛!” 那名青年闻言,脸上怒色更盛,喝道: “哼!强词夺理!滥杀无辜,劫掠财物,还有理了?你们全性妖人,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必亲手毙了你!” “全性……” 听到这两个字,李逆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了。 果然是一人之下的世界!而且,现在时间点是1930年,距离原著主线剧情开始的2015年左右,还有足足八十多年! 这是一个异人界同样风起云涌,却更为混乱、更为直接的时代。 甲申之乱尚未发生,三十六贼或许都还是些年轻人。 许多后来的名门大派,此刻或许正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 确认了这一点,李逆的心中非但没有惶恐或紧张,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满意! “太好了……简直他妈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为什么?因为在这个时间点,在这片土地上,有着他最想杀的真正的鬼子!那些即将、甚至已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累累罪行的侵略者! 这里的鬼子,可不是什么抽象的概念或历史书上的符号,而是活生生的、正在磨牙吮血的野兽。 他们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不是什么好人,杀他们,就是替天行道,就是涤荡污秽! 这既能满足他骨子里对毁灭的渴望,又能与他前世身为华夏之魂的某种深层共鸣相结合,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杀戮场! 上个世界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逆才炸毁了整个岛国嘛? 至于下面这场“全性”与“正道”的争斗? 李逆瞥了一眼,兴趣瞬间降至冰点,甚至闪过一丝轻蔑。 “无聊。” 他心中冷哼。 在他看来,这两人的打斗,技巧粗浅,炁息薄弱,所谓的狠辣和刚猛,在他这位曾将逆生三重推至二重圆满、毁灭过一整个完整的国家的存在眼中,如同孩童打架般幼稚可笑。 全性?听起来名头挺吓人,但就下面这种货色,怕是连给他李逆提鞋、拎包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异人界的所谓正邪纷争,门派恩怨,在他看来,不过是池塘里的涟漪,格局太小了。 他关心的,是即将席卷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惊涛骇浪! 他要做的,是利用这个时代的钢铁洪流,来淬炼自身,突破极限,然后……用这突破后的力量,给予那场浩劫一场前所未有的、来自个体武力的血腥报复! 想到这里,李逆再无半点观望的兴致。下面的两人全神贯注于彼此,炁息和声响也掩盖了他的存在,丝毫未曾察觉刚刚有一位怎样的存在,如同神灵般冷漠地审视了他们片刻。 李逆身形无声无息地从屋脊滑落,如同一片落叶,消失在阴影之中。他改变了方向,不再漫无目的。 他的目标变得无比清晰而明确——日军在奉天的关东军总部。 他要去看看,去认认门。去亲身感受一下,那些即将被他视为“磨刀石”兼“毁灭对象”的军队,究竟是个什么成色。 至于那两个还在胡同里打生打死的异人? 不过是时代洪流旁微不足道的注脚,与他李逆的征途,再无半点干系。他径直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6章 三重有望啊! 奉天的街道逐渐喧嚣起来,但李逆的心境却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 确认了世界的“底色”并未让他产生丝毫畏惧或迷茫,反而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更加明确了猎杀的方向。 异人界的蝇营狗苟与他何干?他的舞台,是即将被战火点燃的整个东北,乃至整个华夏。 他不再需要漫无目的地探查,目标清晰得如同刀锋划过的轨迹——关东军总部。 李逆并未急于立刻行动。他先是像一个普通的旅人般,在奉天城内看似随意地逛了逛,实则是在熟悉道路,观察日军的巡逻规律和哨卡位置。 他的记忆力超群,精神力高度集中,所过之处,地形地貌、建筑布局、甚至一些细微的标记,都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 他买了一份奉天城的简易地图(虽然粗糙,但标注了主要街道和重要建筑),又在一家茶馆坐了半晌,耳朵捕捉着周围茶客的闲谈。 虽然大多是市井琐事,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关于“日本铁路守备队”、“南满铁路附属地”以及“大和旅馆”(关东军司令部曾设于此,30年时虽主要机构已迁入新建的司令部大楼,但大和旅馆仍是重要据点)的零星话语。 结合地图和听到的信息,李逆很快锁定了几个最可能的目标区域。 位于沈阳站附近的关东军司令部大楼(虽未完全建成,但部分机构已入驻)、以及作为其前指和社交中心的大和旅馆,还有南满铁路沿线的一些军事设施。 “白天人多眼杂,不宜过分靠近核心区域。” 李逆心中定计。 “傍晚时分,趁天色将暗未暗,人流复杂时,再去探个究竟。” 他回到悦来客栈,吩咐小二不要打扰,再次闭门修炼。 他需要将状态保持在最巅峰,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虽然自信,但他从不轻视任何对手,尤其是拥有一整个国家机器作为后盾的军队。 时间在李逆体内炁息的奔流中悄然流逝。 夕阳西沉,奉天城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与传统的灯笼光芒交织,勾勒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李逆睁开眼,换上一身更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悄然离开了客栈。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小巷和屋顶之间,避开了主要街道上日益增多的日本侨民和巡逻队。 越靠近沈阳站及南满铁路附属地,气氛越发不同。 中式风格的建筑逐渐被日式或西式的楼房取代,街上的日语招牌越来越多,行人中穿着和服或西装的日本人比例显著增加,而中国百姓的面容则多了几分谨慎和压抑。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李逆的目光冷静地扫过这一切,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记录着殖民地的痕迹。 他的身形在阴影中快速移动,气息完美收敛,即便偶尔有日本宪兵或浪人擦身而过,也丝毫未能察觉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体内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终于,他来到了一片戒备明显森严起来的区域。 一栋宏伟的、带有明显东洋和西方折衷主义风格的新建大楼矗立在眼前,楼顶悬挂着刺眼的旭日旗,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军装、眼神凶悍的卫兵。 周围还有牵着狼狗的巡逻队不时走过。 “这里就是关东军司令部了么?倒是比想象中更气派,也更……令人作呕。” 李逆藏身于一栋相邻建筑的顶部阴影中,如同匍匐的猎豹,仔细地观察着。 他的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卫兵枪械上的细节,感知到大楼内部隐约传来的、经过训练的、混杂着戾气和傲慢的气息。 这里的“炁”场,与他感受过的自然之炁或异人之炁都不同,充满了冰冷的钢铁意志、狂热的侵略性和一种被严格纪律约束下的暴力倾向。 如同一头被铁链锁住的凶兽,随时准备挣脱束缚,噬咬眼前的一切。 “防守还算严密,但也仅此而已。” 李逆评估着。对于普通人甚至一般异人来说,这里无疑是龙潭虎穴。 但对他来说,这些哨兵、巡逻队,甚至可能存在的低级别异人护卫(如果日军有招募或控制的话),都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他若想强闯,此刻便能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今天来,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认门”和“感知”。 他的精神力量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那栋大楼延伸,试图感知更深处的气息。 他感受到了许多强弱不等的气息,大多是基于肉体锻炼和军事训练产生的血气与杀意,混杂着各种欲望和情绪。 但在这些纷杂的气息深处,他似乎隐约捕捉到了几股……不太一样的存在。 那是一种更为凝练、更为晦涩,也更为危险的气息。 它们潜藏在大楼深处,如同蛰伏的毒蛇,冰冷而耐心。 其中一股气息,甚至让李逆的逆生之炁都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警惕。 “哦?果然有‘高手’坐镇么?” 李逆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是日本本土的异人?还是修炼了某种特殊忍术或武术的军人?有点意思。” 他并不感到意外。一个侵略国的军队总部,若没有一些超凡力量守护,反而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引擎轰鸣声传来。只见几辆蒙着帆布的军用卡车,在一辆三轮摩托的引导下,驶入了司令部大院。 卡车停稳后,帆布被掀开,露出里面一口口用木板钉死的长条箱子,上面印着日文标记。一些士兵和穿着工装的技术人员上前,开始紧张地卸货。 李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他的感知力穿透木箱,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条条保养良好的、泛着枪油味的崭新步枪,还有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 不仅如此,在另外几辆卡车上,他甚至感知到了更沉重的、结构复杂的金属造物——是迫击炮和重机枪的部件! 他正愁如何去搞到足够威力、足够数量的“外力”来撕裂己身,锤炼逆生三重,没想到目标就这么直接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关东军总部,不仅是未来的毁灭对象,更是一个巨大的、对他敞开大门的“军火库”和“修炼场”!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不再停留。今晚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确认了目标地点,感知了敌方可能存在的超凡力量层级。 李逆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离开了这片戒备森严的区域。 身后的关东军司令部大楼,依旧灯火通明,里面的日军军官和士兵们,丝毫不知他们储存的、用于侵略的武器,已经被一个怎样的存在,标记为了“修炼器材”。 而他们自身,也同样被标记为了……等待毁灭的薪柴。 李逆回到客栈,关上房门,眼中闪烁着计算和冷酷的光芒。 “枪支……火炮……还有隐藏的异人高手……很好。”他低声自语,“逆生第三重的突破,看来就要应在这奉天城,应在这关东军身上了。” 夜还很长,但对于李逆而言,一个以钢铁和鲜血为祭品的修炼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7章 完整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奉天城的喧嚣渐次沉寂,唯有某些区域依旧灯火不灭,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狰狞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悦来客栈的窗户无声无开,一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滑落街道,旋即以远超常人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向着城市某个方向疾掠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建筑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片阴影。 李逆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这个世界空气中活跃而驳杂的能量,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不愧是能够修炼的世界!我的速度都比预想中快了不少。” 他心中默念。原本预计需要十数分钟的路程,在他全力奔行下,仅仅用了五分钟不到,那片戒备森严、灯火通明的建筑群便再次映入眼帘。 关东军总部大楼如同一头匍匐的钢铁巨兽,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它的触手,来回扫视着周围的地界,将一切试图靠近的不明物暴露在强光之下。 围墙、铁丝网、哨塔、巡逻队、狼犬……构成了一套看似密不透风的防御体系。 李逆藏身于远处的阴影中,看着这副景象,非但没有紧张,反而低低地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某种近乎癫狂的期待和漠视一切的残忍。 “灯火通明?正好,看得清楚,死得明白。” 下一刻,他不再隐藏! 嗡!一股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他周身的皮肤、毛发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莹白如玉,散发出淡淡的、非人的微光! 狂暴而精纯的炁息如同沸腾的蒸汽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将他渲染成一尊自幽冥踏出的白色杀神! 逆生三重,第二重圆满,全力运转! “就是现在!” 李逆脚下地面微微一陷,身形如同脱离炮膛的炮弹,又好似一道撕裂夜空的白色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径直朝着关东军总部的大门猛冲过去! 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拉出了一道短暂的残影! “八嘎!什么人?!站住!” 门口站岗的卫兵几乎在听到破风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探照灯的光柱慌忙扫来,瞬间锁定了那道疾驰而来的白色身影! 那非人的形态和恐怖的速度让所有看到的士兵头皮发麻,但他们训练有素的肌肉记忆还是让他们下意识地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 清脆的三八式步枪射击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数发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射向李逆的头部和胸膛! 然而,开启了逆生状态的李逆,动态视力、神经反应速度早已超越凡人极限。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看”,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头颅微偏,身形以毫厘之差做出细微的扭曲和闪动,那几发致命的子弹便擦着他的衣角、发梢呼啸而过,打在身后的空地上,溅起几点尘土! “蝼蚁之辈,也敢拦我?” 李逆眼中寒光暴涨。他本可凭借速度直接冲进去,但他李逆何等人物?岂是被人打了不还手的主? 下一刻,左右双手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两把造型极其夸张、充满暴力美学的巨大左轮手枪——M500! 这是前世陪伴他征战许久的老伙计,威力极其恐怖,足以一枪撂倒一头成年非洲象!虽然系统沉睡,但是一些基本功能还能够使用,自己的随身空间更是没问题。。 “杂碎,尝尝这个!” 李逆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双臂自然抬起,扣动扳机!动作快如鬼魅! “砰砰砰砰砰——!” M500那如同小型手炮般的恐怖轰鸣声骤然炸响! 声音远比日军的步枪射击狂暴得多!每一发子弹射出都带起巨大的后坐力和耀眼的枪口焰!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哨兵,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未能完全浮现,身体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50马格南大口径子弹携带的恐怖动能瞬间作用在他们身上! “噗嗤——!” “轰!” 不是简单的穿透伤!还有李逆利用自己炸弹果实的能力转化的爆炸子弹! 门口的沙袋工事、木质岗亭、甚至坚固的大门和一部分围墙,被这狂暴的火力和爆炸瞬间打得千疮百孔,碎石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原本森严的大门瞬间化作一片狼藉的屠宰场! 而李逆,则借着这爆炸和烟尘的掩护,如同白色鬼魅般,瞬间窜入了大院之内! “敌袭!!!” “在哪里?!” “在那边!白色的影子!” 尖锐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大院内的日军反应极快,毕竟这里是军事重地! 无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宿舍、办公楼、仓库等建筑中涌出大量士兵,很多甚至衣衫不整,但手中的步枪已经上膛! 几乎就在李逆落地的瞬间,超过百名闻讯赶来的鬼子兵已经将他隐隐包围在了大院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更多的士兵还在不断涌来!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在探照灯和应急灯的光芒下,齐刷刷地对准了场中那唯一的身影——那周身散发着诡异白光、手持双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男人! “射击!” 不知是哪个军官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砰砰砰砰砰——!!!” 下一瞬间,密集如暴雨般的枪声彻底淹没了一切!数以百计的步枪、甚至还有几挺轻机枪喷吐出火舌! 无数的子弹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向着李逆笼罩而去!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震耳欲聋! 如此密集的火力,足以在瞬间将一辆汽车打成筛子!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异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风暴,李逆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日军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竟缓缓地……收起了那两把威力巨大的左轮手枪!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微微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倾泻而来的死亡!周身的白色炁光在这一刻变得愈发璀璨和凝实! “来吧!让我看看,这个时代的火器,能否撼动我之逆生!” 下一刻,子弹洪流降临! “噗噗噗噗——!” 无数灼热的金属弹头,瞬间撕裂空气,狠狠地撞入了李逆那莹白色的身体! 是的,逆生状态并非绝对无敌的防御,它只是让李逆的能够炁化。 如此密集的子弹冲击,其中蕴含的动能和破坏力是惊人的! 子弹轻易地撕裂了他炁化的皮肤、肌肉,甚至击碎了他的骨骼! 他的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残荷,剧烈地颤抖着,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因为就在子弹撕裂他身体的同时,逆生三重那强大的、近乎本能的修复能力也在疯狂运转!体内浩瀚如海的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向伤口处! 愈合!疯狂地愈合! 肌肉纤维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蠕动、连接、重塑!被击碎的骨骼在炁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聚合、生长,甚至变得更加致密、更加坚硬! 新的皮肤迅速覆盖伤口,再次呈现出那种莹白的质感! 撕裂——愈合——再撕裂——再愈合!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他仿佛成了一个不断被破坏又不断重生的活体标靶! 而在这种极致的毁灭与新生的循环中,李逆清晰地感觉到: 每一次愈合之后,那重新生长出的骨骼,密度似乎增加了一丝,闪烁着一种类似玉石般的微光,更加坚不可摧! 每一次撕裂之后再连接的筋肉,变得更加柔韧、更加强健,蕴含的爆发力更胜从前! 那运转不休的逆生之炁,在这种极限的压榨和修复中,似乎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与肉身的结合也越发完美,仿佛正在被这狂暴的“外力”捶打去杂质,向着某种更本源、更完美的状态进化! 逆生,正在变得完整!正在被这枪林弹雨,锤炼得趋近圆满! 第8章 第三重成! 周围的日军士兵已然魂飞魄散。他们徒劳地扣动着扳机,枪口喷吐的火舌甚至因恐惧而变得凌乱。 弹壳叮当作响地落了一地,硝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然而,场中那个白色的身影,依旧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在枪林弹雨中巍然屹立。 他身上不断炸开,出现可怕的贯穿伤,但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愈合,骨骼重塑的细微“咔嚓”声甚至隐约可闻,伴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断断续续的低沉笑声。 这完全违背常理的一幕,彻底击垮了这些受过严格军事训练士兵的心理防线。 “魔……魔鬼!” “怪物啊!” 惊恐的尖叫和日语的呢喃开始取代之前的喊杀声,不少士兵的手指僵硬,甚至有人开始下意识地后退。 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恐惧达到顶点的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不断承受着攻击、进行着毁灭与再生循环的李逆,周身澎湃的白色炁息猛然向内一缩,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随即——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而精纯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他体表的所有伤口在一瞬间彻底愈合,莹白之色变得无比纯粹和深邃,不再是浮于表面的光芒,而是仿佛他整个人都由最纯净的白玉灵炁构筑而成! 他竟缓缓地、违背物理定律地凌空悬浮起来!双脚离地数尺,周身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磅礴的白色真炁,如同降世的神祇,又似执掌毁灭的仙魔! 枪声,不知在何时,彻底停滞了。所有的日军士兵都张大嘴巴,仰着头,痴痴傻傻地看着这超乎他们理解极限的景象,手中的枪械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李逆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如今完美无瑕、莹白温润,却蕴含着足以翻江倒海力量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仿佛与天地本源相连的通透感和强大力量,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中: “逆生三重,第三重,成。” 生命层次的跃迁于此完成! 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漠然。这些日军士兵,这些冰冷的枪械,作为帮助他突破的“工具”,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他不需要再保留它们了。 “开了这么多枪。” 李逆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礼尚往来,我请你们……吃炸弹吧。” 话音未落,他周身那浩瀚如海的白色真炁猛然向外疯狂扩张! 如同一个急速膨胀的白色光球,瞬间笼罩了整个关东军总部大院,甚至将周围的办公楼、仓库、哨塔全都囊括了进去! 那真炁并非简单的能量外放,而是在离体的瞬间,经过炸弹果实的改造,其内部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极其危险的改变!变得极度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性的爆发力! 恰在此时,几名穿着特殊服饰、气息明显异于普通士兵的身影 正是日军招募或隶属的异人,终于从大楼深处疾驰而至。 他们感受到那笼罩天地的、精纯却充满毁灭意境的恐怖炁息,顿时脸色剧变,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极致的危机感让他们几乎要尖叫出声! “不好!快退!” 其中一人用日语嘶声大吼。 但,已经太晚了。 李逆心念一动,轻轻吐出一个字: “爆。”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先传来,首先是光! 极致的、吞噬一切的白色光芒瞬间充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紧接着,才是那足以撕裂耳膜、撼动大地的恐怖爆炸声! 轰隆隆隆——!!! 如同数百枚重炮炮弹同时精准命中!李逆那笼罩了整个总部的、被转化为极致爆炸物的先天一炁,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大地剧烈地颤抖、撕裂! 所有的建筑——钢筋混凝土的司令部大楼、砖石结构的营房、坚固的仓库——在这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面前。 都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地撕碎、抛起、然后化为齑粉! 那些日军士兵、军官、乃至刚刚赶到的异人,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就在这纯白色的毁灭之光中彻底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尘混合着白色的炁浪,形成一朵小型的蘑菇云,缓缓升腾! 剧烈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将更远处的建筑玻璃全部震碎! 整个奉天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爆炸所震撼,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望着城东那照亮了半边天的火光! 爆炸中心,一个深达十数米的巨坑取代了原本森严的关东军总部。 所有的一切,建筑、人员、武器、文件……都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李逆,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逆生状态,恢复了黑发黑瞳的常态,悄无声息地站在巨坑的边缘,衣衫整洁,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还在冒着青烟和灼热能量的巨坑,如同只是随手丢掉了什么垃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融入了远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次日,关东军总部被神秘力量彻底炸上天的消息,以爆炸本身更快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华夏,乃至漂洋过海,震动了日本本土! 举国哗然,世界震惊! 各方势力疯狂打探,但现场除了一个巨大的焦坑,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仿佛那支精锐的军事指挥机构是被天罚抹除了一般。日本军方暴怒无比,却束手无策,只能严密封锁消息,暗中发疯似的调查。 纸终究包不住火。尽管日军极力掩盖,但当晚李逆最初发动攻击时,枪声、爆炸声以及那白色的身影,并非完全没有目击者。 一些远离爆炸中心、侥幸活下来的外围哨兵、更夫、乃至被惊醒的附近百姓,或多或少看到或听到了一些片段。 随着调查的深入和私下里的流言传播,一些零碎的描述开始拼接起来:一个快如鬼魅的白色身影、无视枪林弹雨、最终引发惊天爆炸…… 这些流言起初只被当作无稽之谈,但随着它们不可避免地流入异人界,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普通的江湖传闻或许只会关注爆炸本身,但异人界的宿耆们,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些描述中的关键特征——“全身泛白”、“速度奇快”、“硬抗子弹而无损”! 这几个特征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三一门! 以及其扬名异人界的手段——逆生三重! 第9章 大盈仙人左若童 福建,三一门。山岚缭绕,清幽静谧,一如往昔,仿佛与外界的纷扰动荡隔绝。 然而,一份加急送来的情报,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静室之内,大盈仙人左若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眉宇间却罕见地凝聚着一丝化不开的疑惑与凝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薄薄的信纸,上面详细记述了发生在奉天的那场惊天爆炸,以及通过各种渠道零星收集来的、关于一个“白色恶魔”的骇人描述。 “硬抗枪弹……身泛白光……速度奇快……最终引发难以置信之大爆炸……” 左若童低声重复着上面的关键词,每一句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坎上。 “这描述,分明是逆生三重修炼到极高深境界的特征!尤其是那硬抗枪械而体表莹白之相,非第二重圆满不能为!”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三一门人丁虽不算极其兴旺,但每一个弟子的行踪他都大致有数。 近来绝无门人下山远行,更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跑到千里之外的奉天,去袭击日军的司令部! 逆生三重乃是三一绝技,秘不外传,外人绝无可能习得,更遑论修炼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 “莫非是门中哪位早已隐世不出的前辈?” 左若童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三一门的前辈他皆知晓,并无如此行事的。 而且,那最后将整个总部炸上天的手段,逆生三重的功法记载中并无此类法门,倒更像是将自身庞大无比的炁以某种极端方式瞬间引爆…… 这其中的蹊跷和背后代表的意味,让左若童感到事态严重。一个掌握着本门至高绝学、实力深不可测、行事却如此酷烈狠辣的神秘人出现在世间,无论其是善是恶,都与三一门脱不开干系。他必须亲自去弄个明白。 心意已决,左若童眼中的疑惑化为坚定。他轻声自语,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看来,我要下山走一趟了。” 他起身,唤来了弟子水云。 “师父。” 水云恭敬行礼。 “水云。” 左若童看着自己稳重的弟子,吩咐道。 “为师近日需带你澄真师兄,还有你们似冲师叔一同下山一趟,门中事务,暂由你主持,看好山门。” 水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师父、师叔加上师兄同时下山,这可是极少见的情况。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沉稳地点头应道: “是,师父!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守护山门无忧。” 左若童点了点头,对水云他是放心的。随后,他找到了师弟似冲。 似冲听到左若童的说明和那份情报,反应更为激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疑不定。 “师兄!这……这绝无可能!逆生三重怎会外传?还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炸了倭寇的司令部?这……” 似冲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正因如此,才需你我亲自前去查明。” 左若童语气沉静。 “无论那人是谁,与三一门有何渊源,其所作所为已惊天动地,我等不能置身事外。况且,其手段……或许对逆生之路,另有所悟。” 说到最后,左若童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似冲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最终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师兄。我随你同去。” 很快,左若童、似冲,以及年轻一辈中较为出色的弟子澄真,三人悄然离开了三一门,一路北上,赶往那片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东北大地。 而与此同时,制造了奉天惊变的李逆,早已如同鬼魅般离开了那座城市。 关东军总部被他连根拔起,奉天已无值得他留恋的目标。 他的修炼初试成效卓著,逆生三重得以突破,接下来,他需要更多的“磨砺”,也需要兑现他杀戮的“承诺”。 他的身影,开始如同死亡的阴影,游荡在东北三省广袤的土地上。 沈阳、长春、哈尔滨、旅顺……铁路沿线的大小据点、军营、甚至落单的巡逻队,都成了他狩猎的目标。 他不再需要像在奉天那样硬扛军队来修炼,突破第三重后,他的手段更加多样化,也更加高效和……残忍。 有时,他会在深夜如同无形之风吹过军营,逆生状态下的他速度快到极致,指尖凝聚的炁刃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无息间便能收割走数十上百条性命,留下的只有一地喉咙被精准割开的尸体。 有时,他会选择白日现身,如同挑衅般,以纯粹的力量和速度,正面击溃小股的日军部队,徒手撕裂枪械,捏碎头颅,场面血腥至极,极大地震撼和恐吓了敌人。 有时,他则会利用炸弹果实,制造大量炸弹炸药,爆破日军的军火库、指挥部,制造混乱与恐慌。 两个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东北大地上的日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捕捉、无法对抗的“白色恶魔”的传说,在关东军内部疯狂流传。 士兵们夜间不敢单独外出,哨兵的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崩溃,许多据点甚至出现了士兵因为过度恐惧而开枪误伤同僚的事件。 根据日军内部不完全的、且被极力掩盖的统计,在这两个月里,战斗减员的数字,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一万多人! 这意味着,李逆几乎以一人之力,将日军初期驻扎在东北的兵力屠戮了近三分之一!其手段之酷烈,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如此惨重的、近乎羞辱性的损失,终于让日本本土大本营彻底坐不住了! 一船又一船的士兵、大量的武器装备,开始源源不断地运往大连、旅顺等港口。 东北的气氛瞬间变得空前紧张,大战将至的阴云沉重地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许多知晓内情的华夏有识之士,也因此而心惊胆颤。 就在这片混乱与恐慌之中,左若童、似冲、澄真三人,循着那零星断续、却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心惊的“白色恶魔”袭击事件的线索,一路追踪而至。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处刚刚遭受过袭击不久的日军小型据点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残破的肢体、扭曲的枪械、焦黑的弹坑遍布四处,宛如人间炼狱。 年轻的澄真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仔细勘查着现场留下的痕迹。 他屏息凝神,试图捕捉空气中那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强大的炁息残留。 片刻后,他回到左若童身边,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和确认,指向一个方向: “师父,袭击应该刚结束不到两个时辰。根据现场残留的炁息和破坏痕迹判断,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使用的确是我三一逆生三重之炁无疑!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往北边去了。” 一旁的似冲看着这惨烈如修罗场般的景象,脸色异常复杂和怪异。 他知道此次下山是为了寻找那个掌握了逆生三重的神秘人,但他万万没想到,找到的线索竟是这样一幅景象——对方根本不是在躲藏或潜修。 而是在这片土地上如同巡猎的死神般疯狂窜行,以一种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持续不断地屠杀着倭寇! 这……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凶人?他又为何要如此做?似冲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第10章 有枪不用用武功? 左若童、似冲、澄真三人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三道飘忽不定的青烟,沿着荒芜的路径向北疾驰。 越是靠近北方,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若有若无、却又精纯凌厉的炁息残留就越是清晰,同时也更能感受到一种风雨欲来的肃杀氛围。 这两个月来,他们几乎是追着那个“白色恶魔”的传说在东北大地上奔波。 每次听到某处日军据点又遭袭的消息赶过去,往往只能看到一片狼藉的残骸和尚未散尽的硝烟,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属于逆生三重却又似乎有所不同的炁息残余。 对方的速度和行动效率快得超乎想象,让他们一次次扑空。 “加快速度!” 左若童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速度却骤然又提升了一截。似冲和澄真也连忙全力跟上。他们都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或许真的能追上那个神秘的同门,而前方,似乎正有大事发生! 与此同时,在北方一片相对开阔的丘陵地带,李逆确实被“留住”了。 他刚刚端掉了一个位于山谷中的日军秘密物资中转站,正欲离开时,却发现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然被黑压压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 旌旗招展,刺刀的寒光连成一片,至少有一个旅团的兵力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轻重机枪架设在高点,甚至远处还有步兵炮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内圈那上百名打扮各异、气息明显不同于普通士兵的异人! 他们有的身穿传统的日本武士服,腰佩太刀,眼神锐利;有的穿着忍者的装束,身形模糊,仿佛融入环境;有的则穿着神官或僧侣的服饰。 手持念珠或符箓,周身涌动着晦涩的能量波动;更有甚者,体格异常魁梧,肌肉贽张,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这一百人。 几乎是日本本土异人界抽调而来的精英力量,专门为了对付这个让他们损失惨重、颜面尽失的“白色恶魔”! 一名日军中将站在远处的指挥车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被围在中心的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脸上带着狰狞和志在必得的笑容。 为了这次围剿,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周密的情报分析,终于将这个神出鬼没的恶魔引入了预设的包围圈! “嘿嘿!人很多嘛?” 被重重围困在中心的李逆,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发出了低沉而瘆人的笑声,仿佛眼前的不是绝境,而是一场即将开幕的盛宴。 那百人异人团队为首的一名老武士,上前一步,用生硬的汉语喝道: “支那的异人!你屠戮我帝国勇士,罪该万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快跪下受缚!” 李逆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废话真多。” 战斗,瞬间爆发! 百名日本异人几乎同时动手!武士刀出鞘带起凄厉的刀光,忍者镖如同毒蜂般从四面八方射来,阴阳术的咒缚光芒亮起,体术高手如同炮弹般冲上! 各种诡异的忍术、咒法、式神虚影……交织成一张绚烂而致命的死亡之网,向着李逆笼罩而下!这阵容,足以轻松覆灭一个中小型异人门派! 外围的上万日军也同时紧张起来,枪炮对准中心,以防目标突围。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高手变色围攻,李逆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他没有运起逆生三重,也没有施展任何精妙的步法或招式,而是……反手凭空掏出了两架巨大无比、充满钢铁暴力美学、拥有六根旋转枪管的——火神加特林重机枪! 沉重的枪体被他如同玩具般轻松握在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操你妈的!” 李逆狂笑一声,声音盖过了敌人的喊杀声。 “有枪不用用武功,怎么成为一代宗师啊?!时代变了,傻逼们!” “嗡——滋滋滋滋——!!!” 加特林电机启动,六根枪管开始高速旋转,发出如同电锯般的恐怖嗡鸣! 下一刹那! “咚咚咚咚咚咚——!!!!!!” 火神炮怒吼了!那不是步枪的点射,也不是机枪的连发,而是真正金属风暴的咆哮! 每分钟高达数千发的射速,让子弹形成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炽热的钢铁洪流! 恐怖的后坐力对于李逆如今的身体来说,如同不存在一般,他稳稳地站着,双臂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异人! 他们脸上的狞笑和杀气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所取代! “納尼?!” “銃?!どうして?!” (什么?!枪?!怎么可能?!) 他们想象中的异人对决,应是招式、炁劲、术法的碰撞! 谁他妈能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掏出了这种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见到的武器! 速度再快的身法,也难以完全避开如此密集的弹幕! 刀法再精妙,也无法格挡每秒数十上百发的金属狂潮! 忍术再诡异,也无法在瞬间转移出覆盖范围如此之广的火力网! 式神、咒缚……在纯粹到极致的物理毁灭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噗噗噗噗——!” 血花如同廉价的颜料般疯狂泼洒!冲在前面的武士、忍者、体术高手,瞬间就被这狂暴的金属风暴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和破碎的武器四处飞溅!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就被更加震耳欲聋的枪声所淹没!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一些实力较强、或者拥有特殊防御手段的异人,在最初的惊骇后,拼命催动炁劲护体,或者施展出防御忍术、结界符箓,勉强在身前构成了屏障,堪堪挡住了第一波子弹的直接冲击。 “挡住了!” 有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侥幸。 但李逆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更加残忍的笑意。 “砰~” 他轻声吐出一个字。 下一刻,那些撞击在各类防御手段上的子弹,以及那些射入人体尚未引爆的子弹,其内部结构瞬间被李逆的“炸弹果实”能力所改变! 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剧烈爆炸,以那些日本异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无论是炁劲护盾、忍术结界、还是符箓光芒,在这贴身的、源自内部的猛烈爆炸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撕裂、摧毁! 那些勉强挡下子弹的异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绝望和不解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吞噬了内圈所有的身影!冲击波将地面掀起层层泥土! 短短一分钟,或许更短! 枪声停歇,爆炸渐止。 原本百名日本异人精英所站立的区域,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和焦臭味的焦黑坑洞,以及遍布四周、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碎肉、骨渣和破碎的法器、武器残片。 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外围那上万名严阵以待的日军士兵,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集体石化了般,目瞪口呆地看着中心那片修罗场,看着那个手持两架依旧旋转着滚烫枪管的重机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男人。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脏和骨髓! 李逆缓缓转动沉重的枪身,那散发着高温和死亡气息的枪口,缓缓对准了外围那黑压压的、已经吓破了胆的日军大军。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第11章 全灭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万名日军士兵中疯狂蔓延。 眼前那地狱般的景象——百名被寄予厚望的异人精英在短短一分钟内被金属风暴和诡异爆炸撕成碎片——彻底击垮了许多新兵的心理防线。 有人双腿发软,有人牙齿打颤,甚至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那手持恐怖凶器、傲立场中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已与真正的魔神无异。 然而,日军前期的军事素养和武士道精神洗脑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指挥此次围剿的鬼子中将,虽然同样心惊肉跳,额角冷汗直流,但他深知此刻退缩必死无疑,唯有拼死一搏! 他猛地抽出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用怒吼压下士兵们的恐惧: “八嘎呀路!射击!全体射击!杀了他!为了天皇陛下!板载!!!” 这声怒吼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被恐惧和严格纪律双重驱使的日军士兵们,几乎是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咚!咻——轰!” 下一瞬间,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枪炮声彻底撕裂了空气! 数以千计的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喷吐出火舌,编织成一张几乎没有任何死角的、无比炽热的死亡金属风暴! 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声划破天空,如同冰雹般砸向李逆所在的位置! 地面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泥土翻飞,烟尘四起,爆炸的火光和硝烟瞬间将李逆的身影完全吞没! 如此恐怖的火力覆盖,足以在顷刻间将一支精锐部队彻底抹去! 然而,在那被硝烟和火焰笼罩的中心,却传来了一声更加狂放、更加兴奋、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大笑! “哈哈!来吧!就这点程度吗?给老子挠痒痒都不够!” 烟尘略微散开,只见李逆周身覆盖着一层凝实无比的莹白色炁光! 逆生三重第三重——全力运转!他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构成,而是介于能量与实体之间的一种更高形态! 无数子弹呼啸着击中他的身体,却都从身体中穿过,但是下一刻伤口就愈合了。 在柯南世界,没有逆生三重这种玄妙功法,仅凭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对枪械的极致运用,他李逆就敢单挑整个东京的警视厅和自卫队,杀得血流成河。 如今,他身负逆生三重这等堪称bug的护体神功,实力早已发生了质的飞跃,眼前这万人的军队,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数量稍多的、比较吵闹的蝼蚁罢了! “加特林虽好,但换弹太麻烦,扫兴!” 李逆狂笑着,意念一动,两架沉重的火神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两把更加熟悉、更加得心应手的巨大左轮——M500! “杂碎们,尝尝这个!” 他双臂疾舞,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完全凭借一种杀戮的本能和逆生状态下的超强感知!扳机被疯狂扣动!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再次响起,但节奏更快,更显暴戾!两把左轮,十发子弹,如同死神的请柬,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日军阵型中最密集的地方——机枪阵地、炮兵小组、指挥人员聚集处……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子弹即将落入人群的瞬间,李逆心念再动! “爆!爆!爆!给老子统统炸开!” 轰轰轰轰轰——!!!! 十发子弹,如同十枚小型航空炸弹般,轰然爆炸! 每一发爆炸的威力,都远超普通的手榴弹,达到了惊人的十公斤TNT当量!这是李逆在上个世界搅动风云后,炸弹果实能力提升到的恐怖程度! 霎时间,日军阵地上火光冲天,地动山摇!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破碎的肢体、扭曲的枪械、沙袋、甚至整个人都被炸得飞上了天! 惨叫声瞬间被爆炸的巨鸣所淹没!仅仅一轮射击,日军严整的阵型就被炸出了十个巨大的缺口,死伤极其惨重! 日军指挥官目眦欲裂,却依旧嘶吼着命令部队继续射击,甚至发起板载冲锋! 残存的日军士兵也被这惨烈景象刺激得双眼血红,如同疯狗般一边射击一边嗷嗷叫着冲上来! “冥顽不灵!” 李逆冷哼一声,再次收起了双枪。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的白色炁光骤然变得无比璀璨和耀眼! 他双脚微微离地,整个人凌空悬浮起来,如同降临凡尘的白色神祇,俯视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涌来的日军。 然后,他对着下方鬼子最密集的区域,缓缓地、却又带着无穷力量地,挥出了拳头! 并非直接攻击,而是每一拳挥出,都有一个高度压缩、凝练到极致的白色炁团,如同出膛的炮弹般脱离他的拳头,以惊人的速度射向地面! 而这些炁团在飞行的过程中,其内部结构就在李逆的意志下,被炸弹果实的能力瞬间转化为了极度不稳定的爆炸物! “轰轰轰轰轰——!!!!” 爆炸!无止境的爆炸! 天空之上的李逆,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轰炸机投弹手,双臂化为了残影,无数白色的爆炸炁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覆盖范围之广,爆炸频率之高,威力之巨大,远超任何已知的火炮覆盖! 他一边疯狂地挥拳,一边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那笑声混合着下方连绵不绝的剧烈爆炸声和日军绝望的哀嚎,形成了一曲诡异而恐怖的死亡交响乐! “哈哈哈!痛快!痛快!” 地面的日军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子弹打上去,对方毫发无伤。 炮弹射过去,甚至无法靠近就被凌空打爆或用诡异的身法避开。 而他们自己,则完全暴露在这毫无道理可言的、来自空中的无限炸弹洗礼之下! 每一秒,都有成片的士兵在爆炸中化为飞灰! 每一刻,都有坚固的工事和武器被炸上天! 恐惧、绝望、崩溃……各种负面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但严格的纪律和疯狂的武士道精神又逼迫着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或者发起自杀式冲锋,而这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人数,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锐减。 一万……八千……五千……三千…… 战场化为了真正的熔炉地狱,泥土被鲜血浸透然后又被高温烤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整个战场,已然彻底寂静下来。 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个站立的日军士兵。只剩下满地的焦坑、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那些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形态的、焦黑破碎的残肢断臂。 一个精锐的日军旅团,加上百名异人精英,全军覆没,被一人……彻底抹除。 微风拂过,卷起带有焦臭味的烟尘,仿佛在为这惨烈的一幕奏响无声的挽歌。 第12章 左若童三人到来。 李逆周身莹白之光缓缓流转,如同降世的神祇又似择人而噬的修罗,静静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脸上那畅快而疯狂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眼神中还残留着屠戮万军后的炽热与漠然。 风卷起硝烟,带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糊气味,拂动他额前几缕同样化为白色的发丝。 下方的大地,已然沦为一片真正的阿鼻地狱。 目光所及,没有任何一寸土地是完整的,遍布着无数焦黑冒烟的弹坑,大的足以吞没一辆坦克。 泥土被反复翻起、烤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那是被鲜血彻底浸透又经高温灼烧后的颜色。 残破的日军军服碎片、扭曲烧黑的枪械零件、以及根本无法辨认原本属于何部位的血肉残肢和内脏碎片,如同垃圾般散布得到处都是。 一些尚未熄灭的火焰仍在舔舐着残骸,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万人军队,连同他们的装备、骄傲和生命,就在这短短时间内,被一人之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难以找到。 就在这片死寂的、散发着极致死亡气息的焦土边缘,三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左若童、似冲、澄真,终于赶到了。 然而,眼前这远超他们想象极限的惨烈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大盈仙人也瞬间失语,瞳孔剧烈收缩,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骇然。 他修行百年,经历过乱世,见过厮杀,但何曾见过如此……纯粹、高效、且规模庞大的毁灭? 这已经不是战斗,这是天罚!是神魔对凡尘的清洗! 似冲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原本心中还对那神秘人可能玷污三一绝学有所不满,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这……这真是逆生三重能达到的威力? 年轻的澄真更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冲击让他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那地狱般的景象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恐怕此生难忘。 左若童的目光艰难地从那片焦土上移开,猛地抬起,死死盯住了悬浮于半空、周身散发着纯净却令人心悸的白色炁光的李逆。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骇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热的光芒! 那光芒中,充满了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对某种境界的极致渴望! 而半空中的李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感知到了这三股并未刻意隐藏的、与下方死寂战场格格不入的炁息。 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冰冷,淡漠,不含任何情绪,如同在看三块路边的石头。 他缓缓从空中落下,双脚轻盈地踩在焦黑破碎的土地上,没有溅起一丝尘土。周身那璀璨的莹白之光如同潮水般褪去,白发转黑,皮肤恢复常色。 刹那间,那个如同白色魔神般的存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是面容冷峻些的普通青年,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却让左若童三人刚稍稍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只见李逆毫无征兆地抬手,那把造型夸张、充满暴力美学的M500左轮再次出现在他手中,枪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准了为首的左若童,扣动扳机! “砰!” 枪声炸响!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奔左若童面门! “快闪!” 左若童瞳孔一缩,厉声提醒的同时,身体已然做出了反应!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侧微微一晃,看似幅度不大,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子弹的弹道轨迹! 一旁的似冲和澄真也是汗毛倒竖,几乎凭借本能向两旁急闪! 子弹擦着左若童的衣角飞过,射入他们身后远处的一块焦黑巨石! 轰——!!! 剧烈的爆炸声紧随其后!那块巨石如同被塞满了炸药般轰然炸裂,碎石四溅,烟尘弥漫!爆炸的冲击气浪甚至吹得左若童三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这突然的、毫无道理的袭击,让似冲和澄真又惊又怒,立刻摆出了防御姿态,炁息运转。 “小友且慢动手!” 左若童的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语气加快了几分,他抬手制止了似冲和澄真可能激化矛盾的举动,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逆。 “我等并无敌意!贸然前来,只为求证一事,绝非与小友为敌!” 李逆歪了歪头,手指依旧搭在扳机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和审视的表情,仿佛在评估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他自然认得左若童,也知道他们的来意,但这戏,还得做足。 “啧~” 他发出一个不耐烦的音节,手腕一翻,那把巨大的左轮如同变魔术般消失不见。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痞气而冷漠,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屠杀了万人的魔头,反而像是个被坏了兴致的混混。 见李逆收起了那件恐怖的凶器,左若童心中稍稍一松,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标志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 只是在这修罗场的背景下,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他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在下左若童,忝为三一门门长。这两位是贫道师弟似冲,与小徒澄真。” 他先是介绍了己方三人,然后才看向李逆,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惊叹。 “方才见小友施展的手段……精妙绝伦,威力无穷,更让在下感到震惊的是,那似乎是……我三一门不传之秘——逆生三重?” 李逆挑了挑眉,故作惊讶,演技堪称一流: “三一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左若童三人,带着几分审视和恍然。 “这手段是我偶然所得,自己练着玩的!”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偶然所得”、“自己练着玩”,差点让一旁的似冲憋出内伤。 自己练着玩能练到这种毁天灭地的程度? 还能凌空飞行、硬抗军队、随手发出那般威力的爆炸? 这简直是对他们苦修多年的一种无声嘲讽! 左若童的眼角也是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他养气功夫极好,笑容不变,点头道: “正是我三一门的手段。不知小友从何处所得?又是如何……”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意思不言而喻。 “……修炼到如此境界的?贫道观小友方才状态,似乎已臻至……那传说中的第三重?” 说话间,左若童带着似冲和澄真,小心翼翼地迈步,避开着地上的惨状,向李逆靠近了一些。 橙真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不适,目光扫过那些焦黑的残肢,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而似冲则完全不同,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李逆刚才展现的、以及现在感知到的那种深不可测、圆融无瑕的炁息所吸引。 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眼神火热地盯着李逆,激动得几乎要浑身颤抖——那真的是逆生第三重! 传说中的境界!竟然真的有人达到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 第13章 第三重 左若童的目光紧紧锁在李逆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既有对同源功法的天然亲近,又有对眼前这修罗场的惊悸,但最深处的。 是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积压了数十上百年的渴求与探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友,贫道冒昧前来,千山万水追寻至此,只想向小友求证一件事!”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李逆闻言,眉毛微微一挑,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色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他目光如电,直刺左若童内心深处,仿佛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执念与困惑。 “哦?”李逆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想问的,不会就是……如何到达那所谓的逆生第三重吧?” 此言一出,当真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在似冲和澄真的耳边!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逆!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骇然,以及一丝无法抑制的、近乎本能的狂热! 逆生三重第三重! 那可是三一门数百年来无数先辈穷尽毕生心力、梦寐以求却无人能够真正踏足的传说中的境界! 是所有修习逆生之人的终极目标,是典籍中记载的、近乎“羽化飞仙”、“重返先天一炁”的神圣领域!是他们师父(师兄)左若童困守第二重圆满百年的毕生执念! 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直接点破了这个他们心中最沉重也最渴望的议题! 然而,李逆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对着左若童当头泼下! “我要是说,”李逆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残酷的真实,“这逆生三重,就算练到了第三重,也根本通不了天,成不了仙……你,又会如何?” “……” 左若童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猛地怔在了原地!他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听到了某种绝对不可能、也从未想过的答案。 通天?成仙?这……这难道不是逆生三重最终极的意义吗?三一门的典籍、先辈的遗训、乃至他自身百年的感悟,不都是在指向这个终极目标吗?怎么会……通不了天? 他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这个目标早已如同信仰般根植于他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他存在的核心意义之一。此刻被李逆如此直白、甚至带着几分嘲弄地否定,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让他一时之间心神摇曳,竟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左若童那失魂落魄、道心几乎出现裂痕的模样,李逆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他话锋一转,不再卖关子,直接揭开了那层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窗户纸: “其实,突破这逆生三重第三重的方法,说起来,简单得可笑。”李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根本不需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悟天道,也不需要什么狗屁的羽化飞升之心。”他的话语粗俗而直接,撕碎了所有美好的幻想。 “方法就是,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用最强硬最暴力的方式,去撕裂、去摧毁你们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逆生状态!” “让你们的炁化之体,在一次次的彻底崩溃与濒临消散的边缘挣扎!” “然后,依靠逆生三重本身强大的修复本能,在极限的毁灭中,艰难地重组、愈合!” “肌体、经脉、都会在这个无比痛苦、无比危险的循环过程中,被不断地打碎、淬炼、然后变得更强!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直到最后……” 李逆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已然煞白的左若童和似冲,以及一脸茫然的澄真。 “直到最后,”李逆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你们的身体,会记住这种‘破碎-重组’的感觉,会适应这种极致的‘毁灭’,并将其化为自身的一部分。届时,所谓的第三重……水到渠成。” 话音落下,不等左若童消化这惊世骇俗、完全背离传统认知的“秘法”,李逆直接以实际行动,向他们展示了何谓“第三重”! 嗡——! 磅礴如海、精纯至极的白色真炁瞬间从李逆体内喷涌而出!那光芒如此璀璨,如此圣洁,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 下一刻,在左若童、似冲、澄真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李逆那被莹白真炁包裹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如同青烟般,彻底消散在了那浓郁的白色真炁之中! 原地,只剩下他刚才所穿的那一身寻常衣物,缓缓飘落在地。 “这!!!” 左若童三人彻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人呢?形神俱灭?化炁而散了?这就是第三重?这就是终点? 然而,就在他们心神剧震,几乎要以为李逆就此羽化消失之时—— 异变再起! 那飘落在地上的衣物,无风自动,竟然缓缓飘浮了起来,悬浮于半空之中。 紧接着,周围的天地炁息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疯狂地向着那衣物下方汇聚!肉眼可见的、精纯无比的白色真炁凭空滋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 这些真炁如同拥有生命般,扭曲、盘旋、凝聚……最终,赫然重新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四肢、躯干、头颅……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完全由最纯净、最凝练的先天一炁构成的、栩栩如生的“李逆”,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容貌,眼神淡漠,周身散发着如同神明般的威压和圆满无瑕的气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俯视着下方已然彻底石化的三人。 化炁散形,聚炁重生! 这已非人力所能及,近乎于传说中仙神的手段! 噗通! 似冲第一个承受不住这视觉和心灵上的双重巨大冲击,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仰望着空中那炁化的身影,浑身剧烈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口中喃喃自语,如同梦呓: “三重……真的是三重……传说……是真的……” 一旁的澄真也早已心神失守,看着那违背所有常理、由炁重生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敬畏和渺小感充斥全身,也跟着师父一起,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焦黑的地面上,不敢直视。 唯有左若童,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没有跪,但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他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空中那炁化的李逆,眼神中的震惊、骇然、迷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如同火山喷发前兆般的剧烈翻涌! 有恍然大悟,有豁然开朗,有百年执念终见答案的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信仰崩塌后又于废墟中窥见真实道路的震撼与茫然! 李逆悬浮于空,炁化的身躯散发着淡淡微光,如同神明俯视凡人,静静地、冷漠地,看着下方道心经历着惊天动地冲击的左若童。 他知道,自己种下的这颗种子,已然在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求道者心中,生根发芽。而这颗种子,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他很是期待。 第14章 悟了 左若童僵立原地,周遭因激战而焦灼破碎的土地上,蒸腾起缕缕残烟,混杂着浓郁的血腥与焦糊气,但他浑然未觉。他的世界,在李逆身形彻底炁化又重聚的那一刹那,已然天翻地覆。 百年的认知,毕生的追求,师门的传承,典籍的记载……所有关于逆生三重最终境的描绘与想象,在那纯粹由先天一炁构成、散发着圆满无瑕、神明般威压的身影面前,脆薄如纸,寸寸碎裂。 不是羽化飞升,不是感悟天道,不是沟通天地、融于自然……而是如此粗暴、如此痛苦、如此……真实的一条路! “破碎…重组…毁灭…适应…” 左若童干涩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重复着李逆那石破天惊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击在他固守了百年的道心之上。裂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开来。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日夜,自己在静室中枯坐,试图以最温和、最契合“道”的方式去感应那冥冥中的第三重门槛,试图让自身的炁更加圆融,更加贴近那想象中的“先天一炁”状态。可现在,有人告诉他,那全是徒劳!真正的路,是反向而行,是自我摧残,是在生死边缘的疯狂舞蹈! “师兄!”似冲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颤抖,他看到了左若童身躯的微颤,看到了师父眼中那剧烈翻涌、几乎要溢出来的混乱与痛苦,他心生恐惧,生怕这巨大的冲击会彻底击垮这位三一门的顶梁柱。 澄真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那炁化重生的身影带来的威压如同实质,让他灵魂颤栗,但师祖的状态更让他担忧。 李逆悬浮于空,炁化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淡漠。他静静等待着,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等待着实验品最直接的反应。 良久,左若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极其缓慢,仿佛要将这弥漫着绝望与颠覆气息的空气都吸入肺中,碾碎、消化。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时,那双原本温和、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剧烈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与探求。他抬头,目光灼灼,仿佛要将空中那炁化之人每一寸构造都剖析清楚。 “小友…”左若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此法…当真?” 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尽管心中已信了八九分——那炁化重生的景象做不得假,那同源却远超自己理解的精纯之炁做不得假。但他需要最后的确认,需要将这颠覆性的认知,死死钉入自己的道基废墟之上。 李逆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你觉得,我费这番功夫,是为了骗你玩?” 他周身缭绕的白色真炁微微波动,一股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气息流露出来,那感觉,让左若童、似冲、澄真三人体内的逆生之炁都不由自主地产生共鸣与战栗,那是来自更高层次、同源而出的绝对压制! 左若童身躯又是一震,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湮灭。他不再怀疑这方法的真实性,转而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辨。 “为何…”他像是在问李逆,又像是在问自己,问那冥冥中的天道,“为何会是如此?逆生三重,追求重返先天,本该是顺应天道,返璞归真之路…为何最终之法,竟是如此酷烈…近乎魔道?!” 这是他道心最无法接受的一点。这与他一生的修行理念,与三一门传承的正道根基,几乎背道而驰! “天道?顺应?”李逆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一声轻嗤,“左若童,你修行百年,竟还如此天真么?” “何为天?何为道?”李逆的声音缥缈而冰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何曾在意过你如何修行?是顺是逆?是仙是魔?” “规则就在那里,冷冰冰,硬邦邦。所谓的功法,不过是一条试图利用规则、撬动规则的途径罢了。顺之可用,逆之,亦可用!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是温和还是酷烈,是仙风道骨还是鲜血淋漓,又有何区别?” “你三一门的先辈,创立这逆生三重,初衷或许是好的,想着更贴近那所谓的‘先天一炁’。可惜啊,方向或许没错,但路,走到后面,却走歪了,走软了。” 李逆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左若童,看到了更久远的时光。 “重返先天,何等艰难?肉身禁锢,后天浊染,早已深植根源。妄想通过温和的感悟、水磨的功夫就去涤荡干净?痴人说梦!” “唯有破而后立!唯有极致的毁灭,才能逼出生命最底层、最强大的求生与修复本能!唯有在一次次的崩灭中,才能将后天构建的一切杂质、一切禁锢,连带着血肉骨骼一同打碎!才能在一次次重组中,无限地去接近那最原始的、先天一炁的状态!” “这才是逆生!逆的不是顺天修行的过程,逆的是这后天赋予的孱弱形态本身!其路注定酷烈,注定艰难,注定九死一生!你们却妄想将它走成一条坦途?可笑!” 字字如刀,剖开左若童心中最后一层迷雾与挣扎。 原来…不是法门酷烈近魔,而是自己,而是三一门数百年的先辈,都未能真正理解这“逆生”二字的全部含义!都试图用“顺”的方式,去走一条本质上就是“逆”的道路! 温和的修行,或许能抵达第二重,但想叩开第三重的大门,无异于缘木求鱼! 百年困顿,根源在此! 一瞬间,左若童只觉得豁然开朗!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瓶颈、所有的求而不得,都有了答案。但这答案,却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条路,看得见了,却也看到了路上的无尽荆棘与万丈深渊。 他能走吗?他敢走吗? 三一门的门人,能走吗?该走吗? 这几乎是一条用无数尸骨铺就的绝路!每一次“破碎重组”都是在鬼门关前徘徊!需要大毅力、大决心,更需要逆天的运气!李逆能成,不代表他人能成! 左若童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明悟带来的短暂激动消退后,是更加深沉、更加无力的茫然与抉择。 看到了更高处的风景,却发现通往那里的路,狭窄陡峭,脚下便是万劫不复。 李逆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淡漠开口:“法门已告知于你,路就在脚下。走与不走,如何走,那是你的事。” “不过,左若童,”李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困守第二重圆满已百年,精气神早已打磨至巅峰,进无可进。若不敢行此酷烈之法,你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寿元终有尽时,你这百年修为,最终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是抱着你那摇摇欲坠的道心,守着这虚假的圆满安然坐化,还是豁出一切,赌一把那渺茫的可能,去看看真正的顶峰……” 李逆的身影开始微微波动,周围的炁息也随之荡漾,似乎这番显化也耗费颇巨,或是他并不愿久留。 “……你自己选。” 话音落下,不等左若童回应,那悬浮于空、由纯粹先天一炁构成的身影骤然散开,化作一道无比精纯的白色气流,如同百川归海般,瞬间没入下方那件飘浮的衣物之中。 衣物鼓荡,人影骤现。 李逆轻巧地落回地面,脸色似乎苍白了一瞬,但转瞬恢复如常,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深不可测的样子。他拍了拍衣角沾染的尘土,仿佛刚才那神明般显化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瞥了一眼依旧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左若童,以及旁边跪伏于地、不敢起身的似冲和澄真,轻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在数丈之外,再几步,已然消失在焦土废墟的尽头。 只留下身后,死一般的寂静,和三颗经历了滔天巨浪,仍在剧烈翻腾的心。 旷野的风吹过,带着呜咽之声,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 左若童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他的内心,正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战争。一边是百年坚守的正道理念、师门传承的温和路径、对门下弟子可能因此法而万劫不复的担忧;另一边,是突破瓶颈的极致诱惑、对更高境界的毕生渴求、以及李逆所揭示那残酷却可能是唯一真实的道路! 信仰崩塌后,废墟之上,该如何重建? 是依循旧迹,在废墟上盖起一座相似的、但却知道永远无法抵达真实的空中楼阁?还是忍着剧痛,清理掉所有残垣断壁,在那血淋淋的真实地基上,构筑一条通往未知、险峻无比的通天之路?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李逆的话,像一颗种子,不,像一颗早已埋藏、此刻被疯狂催生的魔种,正在他道心的裂缝中,汲取着他百年的执念与困惑,疯狂滋长。 良久,良久。 左若童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目光落在掌心。这双手,温润如玉,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力量,是逆生二重圆满的象征,也是他百年修行的结晶。 可现在看去,他却仿佛看到这双手在一次次崩解、破碎、又在极致痛苦中艰难重组的样子。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声极度复杂、包含了无尽挣扎、茫然、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火苗般窜起的决意的叹息,终于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消散在风中。 “唉……” 一旁的似冲和澄真听到这声叹息,终于敢微微抬头,看向他们的师父、师兄。 他们看到,左若童依旧站在那里,背影却似乎变得更加挺拔,也更加孤独。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体内,悄然发生了改变。 无可挽回。 第15章 抉择 左若童的叹息声在荒芜的焦土上袅袅散尽,那声叹息里裹挟的百年重负,却沉甸甸地压在了似冲和澄真心上。 风更急了些,卷动着灰烬,扑打在三人身上,带着劫后的凄凉。 良久,左若童紧攥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最信任的师弟和弟子。 他的脸上已不见之前的剧烈挣扎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唯有眼底最深处,跳跃着一簇幽暗而执拗的火苗。 “师兄……”似冲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未散的颤音,“您……您万不可……” 他想说“万不可被那魔头之言蛊惑”,想说“万不可行险”,但话到嘴边,看着左若童那双深不见底、仿佛已将一切波澜都镇压下去的眼眸,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澄真也抬起头,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与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发觉在师祖此刻的状态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左若童的目光掠过他们,望向李逆消失的方向,又缓缓收回,落在自己方才因激战而略显凌乱的衣袍上。他伸出手,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抚平一道褶皱,动作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轨。 “似冲,澄真。”他的声音平稳得出奇,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硬,“今日之事,所见所闻,出你二人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再让第四人知晓。尤其是我与李逆的对话,关乎逆生根本之秘,一字,都不许外传。” 他的语气并非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三一门掌门前所未有的决绝。 “是!师兄(师父)!” 似冲和澄真心头一凛,连忙应声,只觉得此刻的左若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威严莫测。 左若童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迈开步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脚步依旧平稳,甚至比来时更加沉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准。但跟在他身后的似冲和澄真,却无端感到一股寒意,仿佛师兄(师父)的体内,正有一座火山在沉默地积蓄力量,不知何时便会轰然爆发。 返回宗门的路上,左若童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如往常般偶尔指点山河,谈论道法,只是目视前方,眼神幽深,仿佛在不断地咀嚼、消化着那个残酷而真实的答案。 偶有门人弟子见到掌门归来,恭敬行礼,左若童也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他直接回到了自己清修的精舍,下令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精舍之内,檀香袅袅,一如过往百年的每一个日夜。 左若童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但他周身的气息,却不再是以往那种圆融平和、与天地交融的温润感,反而像是一潭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水,表面竭力维持着平静,水下却已是暗流汹涌,漩涡丛生。 他的心神,完全沉入了体内。 百年来运转自如、如臂指使的逆生之炁,此刻在他感知中,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他“看”着它们流淌过经脉,滋养着肉身,维持着这具近乎完美的“炁化”之体——第二重圆满的象征。 完美? 左若童的意念微微一动,一缕精纯的逆生之炁被他从温顺的河流中剥离出来,如同驯服的野兽被突然激起了凶性,开始在他精准的操控下,变得躁动、暴烈! 然后,他引导着这缕变得狂暴的炁,猛地撞向自身一段早已锤炼得坚韧无比的经脉! “嗡——!” 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而来!那并非简单的皮肉之苦,而是源于构成自身存在的“炁”的根基被动摇、被撕裂的痛楚!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 左若童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密的冷汗顷刻间浸透了衣袍。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才勉强将那声痛呼压了回去。 那一段被狂暴炁流冲击的经脉,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感,仿佛随时都会崩散开来,连带着周围的肌体都开始微微扭曲、模糊! 逆生之炁本能的修复力量立刻涌来,试图抚平这创伤,让那一段经脉恢复原状。 但左若童以绝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住了这种修复的本能! 他忍受着那凌迟般的痛苦,意念死死地锁定着那处“创伤”,仔细地“观察”着、体悟着经脉在即将崩解又无法得到及时修复的那种“临界状态”。 毁灭的边缘…… 原来如此……这就是李逆所说的“撕裂”与“摧毁”…… 这痛苦,远超想象!这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真正的道基损毁,万劫不复! 左若童散去了那缕狂暴的炁,放松了对修复本能的压制。逆生之炁迅速流转,那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精舍内恢复寂静,只有左若童粗重的喘息声久久不息。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幽暗火苗燃烧得更旺的执拗。 一次微不足道的尝试,一段细小经脉的冲击,已然如此痛苦和危险。那若是全身性的、彻底的呢? 李逆所说的“一次又一次”、“最强硬最暴力”的方式……那将是何等可怕的酷刑?又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和运气才能撑过去? 左若童沉默了。 他再次闭上眼,却没有继续尝试,而是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 左若童依旧闭关不出。精舍的门始终紧闭着。 似冲和澄真每日都会前来,在门外静静站立片刻,感受着里面时而平静无波、时而又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剧烈炁息波动的状况,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 他们发现,师兄(师父)变了。 即使隔着门,即使偶尔出关处理必要门务时,他们也都能感觉到,左若童身上那种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增长的沉寂与内敛的锐利。他的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捉摸,有时看向某处,会长时间地凝望,仿佛在审视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他翻阅门派典籍的次数变得频繁,但不再是以往的感悟体会,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和批判的目光,常常对着某一段关于逆生三重的记载沉默良久,然后合上书卷,眼神晦暗不明。 甚至有一次,澄真奉命送去一些清水,推开精舍门的瞬间,他恍惚看到师祖左若童静坐的身影,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扭曲,师祖的衣袖无风自动,其下的皮肤仿佛有莹白的光芒一闪即逝,却又瞬间恢复正常,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但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短暂、却无比恐怖的毁灭性气息! 澄真吓得几乎端不稳水盆,慌忙退出,心口狂跳,久久无法平息。 师父……似乎在尝试着什么!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甚至不敢想象的方式! 这种变化,并非只有似冲和澄真察觉。三一门的一些长老和资深弟子也隐约感觉到,掌门真人自从上次外出归来后,变得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掌门更加沉默,气息更加深沉难测,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竟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流言开始在一些角落里悄悄滋生。 左若童对此充耳不闻,或者说,他全部的心神,都已沉浸在了那条李逆所指出的、布满荆棘与毁灭的道路上。 他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危险尝试,而是更加精细、更加谨慎地,从细微处着手,反复体会着那种“破碎”与“重组”的微妙界限,体悟着逆生之炁在极限压力下的每一种变化。 痛苦,已成为一种常态。 但他甘之如饴。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极致的痛苦与毁灭的边缘挣扎过后,每一次成功的修复,他的炁,似乎真的变得……更加精纯了一丝,更加灵动了一丝,与那冥冥中的“先天一炁”,仿佛也更贴近了一毫厘。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确是百年苦修都未曾带来的全新体验! 希望,如同毒药,甜蜜而致命,让他愈发沉迷。 这一日,深夜。 左若童再次从入定中醒来。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白色真炁萦绕盘旋,散发出比以往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气息。 他凝视着这缕炁,眼神复杂无比。 李逆的身影,那双淡漠而洞悉一切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 “路,我已指出。” “走与不走……你自己选。” 左若童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李逆来找他,或许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切磋验证,也不是一时兴起的点拨。 那个人,分明就是来看戏的!来看他这位名门正派的领袖,百年修行的真人,在得知真相后,会如何抉择!是会固守原有的信仰崩溃等死,还是会……踏上这条注定孤绝、注定被世人或许甚至被自己门人质疑为“魔道”的残酷之路! 他将成为一个样本,一个被李逆投下变量、观察反应的样本。 耻辱吗?愤怒吗? 左若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 他缓缓握紧拳头,那缕精纯之炁没入掌心。 既然如此…… 那便走下去吧。 看看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通天之途,还是无间地狱。 也让你看看,我这颗棋子,会不会如你所愿。 他眼中的那簇幽暗火苗,此刻已熊熊燃烧,仿佛要焚尽这百年来的所有温和、所有迟疑、所有枷锁。 精舍之外,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一场风暴,已在沉默中酝酿。 第16章 杀戮继续 左若童于精舍内闭关,挣扎于通天绝路之时,李逆早已将那片焦土与三一门的纷扰抛诸脑后。他踏月而行,身形在夜色山林间宛若鬼魅,速度极快,却又带着一种闲庭信步般的悠然。 他的目标明确——东瀛倭寇。 自踏入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那些打着“共荣”旗号,行尽烧杀抢掠之事的异族军队,以及他们麾下那些手段诡异、助纣为虐的异人,便成了他最有兴趣的“玩具”和清理对象。 百里之外,一处偏僻的山坳间,隐约可见几点灯火,依稀有喧哗声顺着夜风传来,夹杂着生硬的汉语和放肆的狂笑,与周遭沉寂的山野格格不入。 那是一支东瀛的运输中队,约莫百来人,押送着几车物资,在此地临时扎营歇脚。 营地外围简单地设置了哨卡,几个抱着步枪的士兵无精打采地站着,显然不认为在这片已被他们“扫荡”过的区域会有什么危险。 李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营地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阴影下,目光淡漠地扫过那片喧嚣的营地。 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气、食物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并非来自野兽。 他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玩味弧度,仿佛猎人发现了值得一戏的猎物。 没有潜伏,没有试探。 他就这般负着手,如同夜间散步的文人,施施然地从阴影中走出,径直朝着营地的哨卡走去。 “什么人?!站住!” 哨兵终于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紧张地拉动枪栓,用生硬的汉语厉声呵斥。其他几个哨兵也立刻警觉起来,举枪对准了那道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 李逆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八嘎!开枪!” 惊恐的哨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夜的宁静,营地内的喧哗声瞬间一滞。 然而,令所有哨兵亡魂皆冒的是,子弹打在来人身前尺许之处,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弹头扭曲变形,纷纷跌落在地! 那人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 “鬼…鬼啊!”一个哨兵失声尖叫,转身想跑。 李逆终于动了。 他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挥。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炁刃脱手而出,无声无息地掠过夜空。 那几名哨兵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惊恐凝固。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剖开,鲜血内脏哗啦一下涌出,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死状凄惨无比。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整个营地。 警哨凄厉地响起,无数士兵从帐篷里、篝火旁慌乱地冲出来,衣衫不整地抓起武器。 “敌袭!!” “在哪里?!” “只有一个人?!” 混乱中,他们看到了那个漫步走来的白衣青年,以及他身后那几具被残忍分尸的哨兵尸体。 “杀了他!” 一名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拔出武士刀,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士兵开火。 刹那间,步枪、手枪喷吐出火舌,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射向李逆。 李逆周身泛起莹润如玉的白色光华,逆生状态已然开启。他依旧不闪不避,迎着弹雨前行。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击中坚不可摧的金石,纷纷被弹开,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 他如同行走在另一重时空,枪林弹雨于他不过是喧嚣的背景。 士兵们惊呆了,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李逆步入了营地之中。 他不再只是防御,开始了杀戮。 身形一晃,便如同鬼影般切入人群之中。手指点出,必有一人头颅洞穿;衣袖拂过,便有数人筋断骨折;炁劲轻吐,就能将靠近的士兵震得四分五裂! 他杀人,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情绪波动,精准、高效、冷酷得令人窒息。仿佛不是在屠杀生命,而是在清理一些碍眼的杂草。 营地瞬间化作了修罗场。惨叫声、枪声、爆炸声(有士兵慌乱中投掷了手雷,却只在李逆脚下炸开,伤不到他分毫,反而炸死了周围的同伴)、求饶声、惊恐的日语呼喊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 李逆便是这首交响乐的唯一指挥者。 他的白色衣衫在火光与血光映照下,依旧洁净不染,飘逸出尘,与周遭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极端诡异的对比。 很快,普通的士兵已被杀戮殆尽,只剩下寥寥数人躲在掩体后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猛然炸开! 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的阴风扑出,直取李逆!同时,另一个方向,地面突然隆起,数根布满尖刺的土黄色藤蔓如同毒蛇般缠向李逆的双腿! 终于来了。 李逆眼神微亮,似乎提起了点兴趣。 那黑影是一名身着黑色忍装、手持奇形镰刀的忍者,速度极快,刀刃上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而操控地刺藤蔓的,则是一名躲在远处的阴阳师打扮的老者,手中捏着符咒,念念有词。 “支那异人!受死!”忍者怒吼着,镰刀划出诡异的弧线,切割向李逆的脖颈,那阴风竟能一定程度上侵蚀护体白光。 藤蔓也骤然收紧,尖刺试图刺穿李逆的炁化防御。 “呵,稍微像点样子。”李逆轻笑一声。 他不退反进,任由那毒镰砍在肩膀上,发出“锵”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毒液沾染白光,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难以寸进! 同时,他脚下微微一震,磅礴的炁劲透体而出! 咔嚓!砰! 那些坚韧的土刺藤蔓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断裂,炸成齑粉!远处那阴阳师老者闷哼一声,显然受到了反噬。 那忍者见状大惊,想要后撤,却已然晚了。 李逆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 忍者身体猛地一僵,双眼暴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下一刻,他体内传来一连串细密如爆豆般的闷响!整个人如同被充了过量的气,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莹白的光芒从裂痕中透出! 轰! 他整个人由内而外,猛然爆开!化作一蓬血雾碎肉,四下飞溅!唯有那把奇形镰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李逆看都没看那爆碎的忍者,目光转向远处那口吐鲜血、骇然欲绝的阴阳师。 “旁门左道,也敢现眼。” 他屈指一弹,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白色真炁如同激光般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线! 那阴阳师只来得及将一张符咒挡在身前,噗嗤一声轻响,符咒连同他的额头,被瞬间洞穿!他的表情凝固在惊骇之上,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战斗结束。 整个营地,再无一个活口。只有燃烧的帐篷、散落的物资、遍地的残肢断臂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李逆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白衣依旧,神情淡漠。他深吸了一口这充满死亡与铁锈味的空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餍足。 “无趣。”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目光扫过那些物资车辆,并无兴趣。转身,便要离开这片死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营地边缘,那里插着一面东瀛军的旗帜,旗面上沾满了泥泞和血污。 李逆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再次浮现。 他抬手,凌空一指。 一缕细微的炁劲射出,精准地将那旗杆从中切断。 军旗无力地飘落,覆盖在一具狰狞的尸体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转身,身影一晃,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死寂的营地,如同被凶兽肆虐过的修罗场,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短暂而残酷的杀戮。 夜风吹过,卷起血腥,也带来了远方的气息。 他的“游戏”,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