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团宠》
1. 第01章
夏日炎炎,大地炙热,能孵出小鸡。
季汐睡得迷迷糊糊将醒未醒之际,想着被窝里真暖和,好舒服啊。
他翻了个身,被地上的石子硌到了方才察觉出不对。
闭着眼睛伸手在身下胡乱扒拉,找出了罪魁祸首,是一块蚕豆大小的石头。
嗯?
季汐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
他是某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大一新生,国庆长假没有回家,在同寝室哥们儿的怂恿下第一次喝酒,然后就醉了。
当晚睡得特别香甜,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因为是周末,他想睡个懒觉就卷着被子继续睡了,再次醒来时发现了不对。
他怎么睡在黄土地上了?天气还这么热。
季汐坐了起来,看到远处的树木都没有树皮,地上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了别处,差点被吓死。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几颗幼童的头颅骨,周围是散乱的白骨,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一醒来就看到这个,视觉冲击也太大了。
季汐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啪叽”一声倒回了地上。
还好地上没有石子,不然得多疼。
天气太热,他没晕多久又被热醒了,出了一身的汗。
汗水流到地上很快就蒸发了。
季汐再度醒来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很可能是穿越了。
问题是穿到哪儿了?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脚下清晰地触感提醒着他现在有多惨。
全身上下就一条裤衩,连鞋子都没有。
举目四望,这里是一片树林,却连一处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这些树不光没有树皮,连树叶都没有。
季汐:“……”荒野求生综艺节目里的主角都不带这么惨的。
当务之急是走出这片贫瘠的林子。
他抬头看着太阳辨认了一下方向,决定一直往东走。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幼童的头颅骨。
莫非这里是乱葬岗?
季汐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了林子来到了大马路(土路)上,又顺着大马路走了一段距离。
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
不久之后远处驶来了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的红色马车,周边有不少持戟的士兵随行。
看这排场,可见坐在马车上的人身份不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坐在马车上的人姓荀名彧字文若,官至尚书令。
人称荀令君。
几个月前他出了趟远差,现在正是回来的路上,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能够到家了。
季汐晕倒在路边,并没有挡住马车的去路。
走在前面开道的几个士兵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经过,没有要救助的意思。
这不是他们该管的闲事。
马车只有一个伞状的车顶和三面低矮的红木围栏,并没有门帘遮挡视线。
坐在马车上的人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色。
荀文若看到路边有个人,连忙说道:“车夫停车。”
车夫连忙勒停了马车。
荀文若下车走到近前,看到季汐的相貌时惊住了。
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躺在地上的少年身长七尺有余,俊美无俦,而且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
他伸手试探了少年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看这样子像是中暑了应该赶快救治才行,一刻都不能耽误。
荀文若将人抱上了马车,放在阴凉的地方。
少年只穿了一条四角裤,连鞋子都没穿,白花花的肉实在是太耀眼了。
荀文若脱了一件纱衣给少年盖上,遮住春光。
这少年应该是位世家公子,不幸被土匪打劫了,连衣服都被扒走了。
太可怜了。
荀文若让人取了水和毛巾来,给少年冷敷降温的同时帮着擦洗了一下身子。
少年一直昏迷不醒。
荀文若十分担忧,吩咐道:“车夫,加快速度。”
车夫应道:“好嘞。”
马车十分颠簸,荀文若将处在昏迷中的少年抱在怀里护着。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府中众人见家主抱了一个美少年回来,大感惊奇。
荀文若不顾大家惊诧的目光,让人将少年抬去了自己房里,又请了个老太医过来为少年诊治。
老太医给病人把了下脉,已是胸有成竹。
荀文若焦急地问道:“太医,他的情况如何?何时能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个孩子。
“荀令君不用担心。”老太医摸了摸胡子,开始掉书袋。
在说了一连串的医学术语后才开始说重点,“他只是体质弱了点,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多时就会自己醒来。”
老太医说完诊断结果就告辞离开了,连诊金都没收。
荀文若在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少年醒来,不多时,躺在卧榻上的少年果然醒了。
季汐睁开眼睛,看到木头做的房梁和屋脊有些懵。
身下不再是黄土地,而是很矮的木板床。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套着古装,薄薄的一件,一共有很多件。
谁帮他换衣服了?
季汐急忙撩起衣摆,在看到自己的内裤还在时松了口气,应该没有被人看光。
不过这纱衣穿在身上还真舒适。
正在看书的荀文若听到动静,说道:“你醒了?”
他放下书卷,起身帮少年倒水。
“谢谢。”季汐双手接过水杯,喝一口水,问道,“是你救了我?”
他刚才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掀衣服看内裤的动作应该没被看到吧……
荀文若点头。
季汐见眼前的大伯一身古装,入戏地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他大概是穿到古代了。
荀文若和颜悦色地道:“恩公不敢当,吾名荀彧,表字文若,颍川人士,现任尚书令。”
说话间,他已经搬了个茶几放到了床上,坐在了季汐对面。
季汐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他大概是穿越到了天灾人祸不断,时局动荡不安的东汉末年。
现在,他是被曹操手下的谋士救了。
“谢谢,谢谢……”季汐激动之下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感谢荀文若出手相救。
若没有荀文若相救,他可能已经挂了。
荀文若想结个善缘,说道:“小公子贵姓?家在何方?为何会昏倒在路边?”
季汐现在是无家可归,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睡觉时穿越的,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内裤,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出了荀府后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荀文若收留他一阵子。
季汐假装失忆,说道:“在下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叫季汐,虚岁十八。”
他的表情十分到位,将一个失忆的人扮演的惟妙惟肖。
只盼望荀文若是个大善人,再帮他一把。
荀文若满脸都写着相信,宽慰道:“你若不嫌弃,可先在寒舍住下。待寻到了家人,再与他们团聚。”
虚岁十八?别看长得高,依他看来这孩子顶多只有十六岁,还是虚岁。
“谢谢,那就打扰了。”季汐见短期的饭票有了连忙道谢,生怕荀文若改变主意现在就赶他走。
荀文若乐呵呵地道:“不用客气。”
他先是着人去打听哪路诸侯家丢了小公子,然后给季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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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和置办衣服。
季汐现在身上穿的是他大儿子的衣服,并不合身。
荀文若离开后,季汐不再装模作样的小口品茗,而是一口喝完,然后又倒了几杯茶解渴。
几杯茶水下肚,他觉得有些热了,拿扇子扇风。
房门大开着,有仆人过来站在门口说道:“季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小的来。”
“好。”季汐应了一声,放下了扇子,下床穿鞋。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衣服有些短,下摆只堪堪盖过膝盖,鞋也有些小。
一路上,季汐欣赏古宅的同时记住了路线。
仆人带他到客房后说道:“小的叫王二,季公子若是有事可随时吩咐小的。”
季汐说道:“王二,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
据他所知三国十分出名的美女有蔡文姬、甄宓、大乔、小乔,其中蔡文姬还是一个有名的才女。
这次穿越兴许能和她们来场美丽的邂逅。
王二恭敬地回答道:“现在是建安十六年六月初八。”
建安十六年是哪一年?
季汐脑袋卡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赤壁之战的时候是建安十三年也就是公元208年。
建安十六年就是赤壁之战三年后。
由此推算一下得知,他穿越的时间节点是公元211年六月初八。
他的生日从五月初十,变成了公元194年二月十六。
生日是哪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何没有穿到黄巾起义之前啊摔!
现在那些美女都已经名花有主了,与他无缘。
他太难了。
王二见季汐久久不语,说道:“季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了,小的就先告辞了。”
季汐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羞涩地道:“我想沐浴。”
出了这么多汗尤其是还在地上躺过,虽然泥土已经被人趁他昏迷的时候擦干净了,但还是洗个澡比较好。
这种小事王二当然是遵命行事。
和季汐想象中不同的是,不是坐在大浴桶中洗澡而是在一个露天的大浴池里洗澡。
好在浴池里没有其他人,他挺不习惯和别人共浴的。
季汐脱了纱衣走到浴池边缘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震惊的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本期杠精---------------
网友1:身穿?怕是活不过一集。语言不通吧?还有户籍问题。奇装异服,短头发就不说了,现代人身上的细菌那么多到了古代绝对是人形大杀器。
回复:请耐心看完前三章,所有的疑问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网友2:三国文几乎都是穿到黄巾起义的时候,主角穿来的时间太晚了。
回复:我喜欢诸葛亮,然而黄巾起义的时候诸葛亮还是个三岁的宝宝,不想蹭三岁半的热度。《首席谋士三岁半》×
网友3:生日是怎么算的?月和日都不一样。
回复:主角生日农历五月初十,穿越的时间是农历九月初二。从九月初二回到六月初八,生日就要改。把在现代生活的时间嫁接到古代,按照穿越时间倒推出来生日。
网友4:为什么是原创不是同人?
回复:因为不是三国演义同人。打个比方,如果主角娶妻生子就是古穿频道了,古穿懂吧?
网友5: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时候有这句话了吗?
回复:此句出自《佛说骂意经》,东汉佛教翻译家安世高于公元147年到达洛阳,翻译佛经41卷,其中就有《佛说骂意经》。
网友6:孵不出小鸡的,能煮熟成白煮蛋~
回复:小鸡最适孵化温度是37.8度,出雏期间为37~37.5度。宝宝这样比喻只是想表达楠竹不会被炙热的大地烤熟。
2. 第02章
季汐觉得脑后扎一个小尾巴比较有导演范儿,还在准备传媒艺考的时候就在留长发。
那个时候他的头发就已经遮住了耳朵,处在需要修剪的边缘。
到了大一开学时,他已经是长发齐肩的男人了。
没想到穿越到了古代,不光导演梦成了泡影,连头发都被人梳成了哪吒头。
他都是大学生了,梳小孩子的发型多羞耻。
季汐栽进浴池时呛了口水,只顾着咳嗽没功夫伤春悲秋,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水才到裤腰。
浴池里的水十分清凉,真想一直泡着不出来。
他也确实就是这样干的,在水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王二将新买的衣服鞋子送过来了。
衣服有很多件,每件都差不多,分不清先穿哪件后穿哪件。
季汐问道:“王二,这衣服怎么穿啊?”
王二心道这季公子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
他恭敬地道:“小的服侍您穿衣。”
季汐在王二的帮助下穿好了一层又一层的纱衣,衣摆正好遮住了脚裸。
王二收回视线,心道:季公子可真好看。
两人回到房间,因为头发是湿的,王二跪坐在季汐身后替他擦头发。
季汐的头发短,天气又热,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完全干了。
王二拿起了梳子十分熟练地开始梳哪吒头,先前那个哪吒头也是他梳的。
季汐手里举着镜子,要求道:“帮我束发吧。”
“这……”王二有些为难,“公子还未到弱冠之龄,不能将头发束起来。”
季汐:“……”
等到王二梳好了头发,季汐前前后后已经在这跪坐了半个多小时了,起身的时候因为脚疼,跄踉了一下差点摔倒。
季汐欲哭无泪,连凳子都没有,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味的抱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机器和热武器造不出来,桌椅板凳还造不出来吗?
他决定造福全人类,说道:“王二,我想借纸笔一用。”
王二更加为难了,笔好说,纸可是很贵的,他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主人。
恰巧这个时候荀文若过来了,听到了季汐的话。
他示意王二去拿纸笔,然后问季汐:“你是要写诗还是要做文章?”
季汐说道:“都不是,在下想画一个草图。”
桌椅板凳的画法小学美术课就学过,中学时做几何、数学题更是画了不少立体图形。
想要画的像模像样依据图纸就能做出实物的水平,并不难。
“草图?”荀文若满脑袋的问号。
本来他是来请季汐去吃午饭的,这会儿饭也顾不上吃了,就专心看季汐画画。
不到半个小时,季汐就全部画完了。
现在就差标上尺寸了,季汐不知道东汉末年的尺子规格,问道:“一尺大概有多长?”
“这么长。”荀文若伸手比划了一下。
季汐估算了一下,一尺大概有二十多厘米,心中有了数,在图上标了尺寸。
他小时候和爷爷学过几个月书法,写的字看起来不是很丑。
蝇头小楷不在话下,就是有一丁点丑。
“在下记得这个是用来坐的……”季汐把画好的图纸交给荀文若,细细地讲解了一番,将桌椅的好处尽皆讲述了出来。
只要说服了荀文若,今后就不用再受跪坐之苦了。
他说的很巧妙,表明自己只是将看过的东西画出来,而不是自己设计出来的。
他人成果,不敢居功。
荀文若很激动,将图纸交给了王二,吩咐道:“快去,让木工照着这样的图将桌椅板凳打造出来。”
太医说季汐是受惊昏厥,忘记了当时给他带来刺激的相关事情。
这是人体自我保护的措施。
季汐肯定是被打劫时受的刺激过大,不愿意回想当时的事情。
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是和父母出门的,而他记得看过的东西却不记得父母是谁家在哪,可想而知……
太可怜了!还是不问了。
王二毕恭毕敬地领命去了,荀文若才想起来吃饭的事儿。
这个时候的人吃饭是一个人一桌,免去了用公筷的麻烦,倒是件好事。
季汐第一天做客,吃饭时斯斯文文的,刷足了荀文若好感。
荀文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季汐的出身绝对不低,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落了难?
午饭过后,荀文若让人送来了冰块,屋子里凉爽了许多。
季汐盘坐在床上,美滋滋地吃着冰镇杨梅,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不多时,一碗冰镇杨梅就见了底。
吃饱喝足之后就要上厕所了,季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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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王二,茅房在哪里?”
王二和季汐年龄相仿,被荀文若派来照顾季汐。
他听到季汐的问话,连忙回应,“茅房离这很远,季公子请随小的来。”
季汐在王二的带领下,见到了古代豪华版的卫生间。
厕所的四面墙都画上了栩栩如生的壁画,墙上还有烛台可以点上蜡烛。
房梁上垂挂着十多个香囊,用来净化厕所里的空气。
蹲坑时触手可及的低矮木桌上放着一叠洁白的丝绢,是用来擦屁股的。
旁边还有一个比桌子还高的香炉,和香囊同样的功效。
季汐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缺少的是厕所读物。
“王二!”季汐在茅房里喊道。
王二刚打来一盆给季汐净手的水就听见季汐叫唤,问道:“季公子有什么吩咐?”
他看了看茅房的大门,不会是让他进去帮忙擦屁股吧?
季汐习惯了一边蹲坑一边玩手机,突然没了手机还挺不习惯的,于是说道:“能不能帮我拿卷书来?我想看。”
“好嘞!”听到不用他帮着擦屁股,王二应得特别欢乐。
季汐居住的客房里就有书卷,这种小事不用请示主人,王二自己就能做主。
他随意抽了一卷书简,给季汐送了过去。
“谢谢。”季汐从王二手里接过书简,感觉十分的新鲜,有种在摸文物的感觉。
他蹲完坑出去的时候将书简放在了小桌上,以备下次再用。
在他离去后不久,荀文若抱了个巴掌大的香炉进了茅房,发现了书简。
从此荀文若也开始一边蹲坑一边看书,厕所读物开始流行。
---------------本期杠精---------------
网友1:三国时期文字不是小篆吗?
回复:楷体,篆体,隶书和草书都有。小篆、隶书始于秦,楷体、草书始于汉初。
网友2:公子是诸侯之子才能称的。
回复:那是先秦,这时候大汉都快亡了,豪门士族也能称公子。
网友3:虽然但是,叫爸爸好出戏啊。
回复:三国时魏国《广雅·释亲》中写到:“爸,父也。”
网友4:这个时候还是穿开档裤吧?
回复:相传西汉霍光发明了合裆裤。
3. 第03章
傍晚时分,木工们终于按照图纸将桌椅板凳都做好了送了过来,晚饭不用再跪着吃了。
荀文若也体验了一把,确实是比跪坐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季汐还在做梦,荀文若就起床去上班了。
他手里拿着季汐画的图纸,准备献给曹孟德,将桌椅板凳推广开来。
曹操,字孟德。
反正大家都穿着有档的裤,不怕走光。
曹孟德看了一眼图纸觉得不错,点头采纳了荀文若的建议。
椅子倒是和胡床有些像。
他将图纸放在了一边,说起了昨天听闻的事情:“文若啊,你知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些什么吗?”
都在传荀令君豢养娈童。
荀文若是跟了他二十年的老部下了,他是相信荀文若的为人的。
绝对不会是断袖。
荀文若还是很关注民生的,道:“他们在议论物价涨了,工钱没涨。”
莫说百姓,就连他手头也有些紧,买香料的钱好像不够了。
“非也,”曹孟德见荀文若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也不再卖关子了,“他们说你好南风。”
他说的都比较委婉了。
“咳,咳咳……”荀文若正在喝茶,闻言被茶水给呛着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别以为他没看见,其他的同僚都在憋笑。
曹孟德憋住笑意,问道:“你救的那个季汐是何许人也?”
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荀文若抱着衣衫不整的季汐下了马车走进家门,他想不知道都难。
这本来也没什么。
坏就坏在季汐长得太美了,年龄又小,身上还披着荀文若的衣服。
不怪有人会想歪。
田单解衣救人救的是须发皆白的老人,荀文若救的是一位没穿衣服的美少年。
两者能一样吗?
“不知道,我还在查。”荀文若补充,“他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救的,当时看他像是被打劫了,一时心软……”
失魂症是太医令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何况小小太医。
曹孟德听荀文若讲完季汐的来历,提议道:“人言可畏,文若何不认季汐当义子,堵悠悠之口?”
他家里有个何晏和季汐长得差不多,可没人说他是断袖。
荀文若也正有此意,当下就同意了,一下班就和季汐说起这个事,“我有意收你做义子,你意下如何?”
这样的人才收做义子赚大了。
季汐没有直接拒绝,“这么大的事请容在下考虑考虑。”
荀文若是曹孟德阵营里重量级的谋士,成了荀文若的义子后身上就被打上了曹魏的标签。
将来肯定是要给曹孟德打工的,他有点怕。
曹孟德残暴嗜杀,光屠城就不止五次,五次均是正史记载的,结合其他资料,至少有七次之多!
且生性多疑连谋士都砍,许子远和杨德祖就是例子。
许攸,字子远;杨修,字德祖。
荀文若心里着急,外面的谣言都传到主公耳里了,但再着急也没有逼迫季汐,应允道:“行,你尽快考虑。”
他女儿早嫁人了,季汐不当他干儿子也当不成女婿。
季汐身份不明,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长住在他家,若是不肯当他干儿子,也就只能狠心送走了。
他还不想晚节不保,被人说成是断袖。
季汐目送荀文若离开之后心里直犯愁,他不想跟着曹老板干啊,哪怕跟着刘玄德或者孙仲谋都行。
刘备,字玄德;孙权,字仲谋。
在刘玄德和孙仲谋之间,他更偏向于投奔刘玄德。
因为孙仲谋也曾屠过一次城。
刘玄德以仁义著称,担心曹孟德会屠城宁愿自己承担更大的风险也要携民渡江。
一生都没有做出屠城的事情。
季汐真正考虑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和刘玄德或者是孙仲谋的阵营搭上线,护送他平安抵达。
战乱年代不太平,他自己去可能会死在路上。
季汐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那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元直。
徐庶,字元直。
徐元直曾是刘玄德手下的重要谋士,若能得他推荐……
当晚,季汐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他怀揣着徐元直的推荐信,不光见到了刘玄德,还得到了刘玄德的重用。
第二天天还未亮,季汐就守在了荀文若门外。
他要在荀文若去上班之前托荀文若帮他写一张拜帖,助他见到徐元直。
荀文若一推开房门,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季汐。
季汐想着自己是有求于人,于是躬身一礼,十分恭敬地唤了一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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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叫大人等于是在叫爸爸。
荀文若误会了季汐的意思,喜形于色:“你答应做我儿子了?”
“在下未曾答应。”季汐懵了。
荀文若以为季汐是在闹别扭,笑道:“你刚才都唤我大人了,还说没答应。”
爸爸都叫了,还想不认账。
季汐觉得荀文若肯定是误会了什么,问题的关键应该是在称呼上。
不能叫大人,那该叫什么,官老爷?青天大老爷?
他想到这里,脑中一闪而过包拯的黑炭脸,试探着道:“老爷?”
不好意思,叫老爷还是在叫爸爸。
荀文若笑得更欢了,应道:“哎,好儿子,不必换着花样称我爸爸哄我开心。”
季汐:“……”
他好像在自己身上闻到了饭桶的味道。
---------------本期杠精---------------
网友1:荀彧怎么会随随便便收义子?
回复:看过一组清末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百姓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现代人生活质量好,肤白貌美大长腿。放到古代只有贵族才能养的出这样水嫩的孩子。荀彧人美心善不忍看着落难的贵族子弟流落街头?
网友2:错了错了,大人和老爷怎么会是对父亲的称呼。
回复:宝宝虽然在第一章就说了谢绝考据,但宝宝本身就是个考据党,不会闹出太大的笑话,相信我。
网友3:田单是谁?
回复:田单,春秋战国时期名将,大雪天乘车回家时看到路边有一个快要冻僵的老人,连忙下车脱了衣服用自己的体温救人,到家后让家人细心照顾老人,将老人救活了。
网友4:荀彧上厕所抱着香炉?
回复:“荀令留香”是个典故哦。
网友5:看到屠城那里……觉得主角的思路有点奇怪啊,因为曹军凶残屠城频繁,怕不小心领便当,那站曹操那边不是更安全吗?毕竟曹操屠的都是敌方的城啊!如果站队蜀、吴,保不齐哪天被曹军给屠了也未可知……
回复:主角怕领便当是因为曹操连己方谋士都砍,而非屠城。屠城是主角不喜欢曹操,不愿为曹操效力的原因。主角站队蜀、吴,不是去当平民的,屠城屠不到他。若是像陈宫一样惨败,技不如人被屠没什么好说的。
4. 第04章
荀文若即刻召集家里的亲眷和仆从,要将认干儿子的事情广而告之。
季汐着急地道:“不是,在下真没答应,你误会了。”
荀文若沉了脸,佯怒道:“你连叫了我两声爸爸,可不能反悔不认啊。”
季汐秒怂。
两次称呼荀文若都是在喊爸爸,认爹的事情就这样阴差阳错下尘埃落定了。
他还挺有阿Q精神的,想着这事其实也并不算是很糟糕。
诸葛谨,字子瑜;诸葛亮,字孔明。
诸葛子瑜和诸葛孔明是亲兄弟,尚可以投孙、刘两家,他和荀文若别说不是亲父子,就算是亲父子也同样可以各事其主。
志不同,道不合,他理想中的主公是爱民如子的刘玄德,而非视人命如草芥的曹孟德。
不多时,荀文若的儿子们全来了。
最年长的二十二岁,娶了曹孟德的女儿为妻;最小的只有两岁。
季汐认了个脸熟。
荀文若认了个干儿子,班也不想上了直接去和曹老板请假。
当然这事季汐并不知道,还以为新任爸爸是去上班了不到下午不会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是荀文若的干儿子,不怕见不到徐元直。
昨天他也没有闲着,已经打听清楚了徐元直的住址,就住在隔壁那条街。
荀文若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带着王二去找徐元直了。
徐元直自入曹营起就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直到曹丕篡汉之后才有所作为,这会儿天才蒙蒙亮肯定在家。
无利不起早,没见过哪个不用上班没事还早早出门的。
如他所料,徐元直果然在家。因着荀文若干儿子的身份,季汐很顺利地进入了徐元直的府邸。
徐元直虽不明季汐的来意,但还是很热情地邀请季汐上床。
桌椅板凳还没有推广,有客人来都是请到床上坐的。
季汐看了眼硬梆梆的木板床,苦笑道:“徐叔叔不用客气,晚辈站着就好。”
他不敢再乱叫大人了,看年纪叫叔叔肯定是没错的。
徐元直见季汐不肯坐也不勉强,问起了季汐的来意:“季贤侄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前日在大街上,他亲眼看到荀令君抱着季汐回府。
没想到这才几天荀令君就认了季汐当干儿子,可见对季汐是十分喜爱的。
换做是他,也喜欢长的这么漂亮又识礼的孩子。
让他不解的是季汐跑他府上来做什么?他和荀令君没什么交情啊。
季汐是来讨要推荐信的,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说。
他和徐元直素昧平生,相互之间都不了解也不信任,不可能一上来就谈论投靠刘玄德的事情。
更何况荀文若府上的仆人王二还在这里。
季汐一脸崇拜地道:“在下听闻徐叔叔对儒家的典籍非常精通,此来是为借书。”
“借书?”徐元直并不相信季汐是特意来借书的。
荀文若的才华有目共睹,世间少有人能及。季汐身为荀文若的干儿子,何必舍近求远来向他借书。
他反问道:“怎么?荀令君府上的书不够你看?”
季汐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在下慕名前来,想看看徐叔叔对儒家典籍的独特见解。”
看见解是假,看字迹是真。
前日他蹲坑的时候发现书简的留白处有批注,字迹和正文一样。
问过王二后得知,批注是荀令君写的。
这个时代没有印刷术,书籍只能靠手抄。季汐眼前一亮,心中有了计划。
伪造推荐信。
他初来乍到没有名气,想让徐元直将他举荐给刘备几乎不可能,那就只能造假了。
徐元直身在曹营,不可能跑去刘备那里揭穿他。
关键是要让徐元直同意借书。
“家中的书我时常要看,怕是不能借给你。”徐元直这么说,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自己辛辛苦苦抄的书写的批注,凭啥借给一个小孩子?
乱涂乱画或弄丢了怎么办?
季汐此来是早有准备,说道:“徐叔叔先别忙着拒绝,在下有礼物奉上。”
他示意王二将背上背着的袋子打开。
徐元直瞄了一眼王二背着的长条形布袋,以为里面装的是琴,摆手道:“我不弹琴,你拿回去吧。”
等到袋子打开,他愣住了。
这东西通体都由木头制成,上面有数道划痕,他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
季汐解释道:“这个叫搓衣板……”
徐元直虽然被曹孟德奉为上宾,但是因为他不干活收入低,衣服还是要靠老婆手洗。
这个时候可没有搓衣板,洗衣服多累啊。
徐元直听季汐说完搓衣板的妙用,经不起诱惑,直接就将一大堆书简送给了季汐。
用一堆书,换一块搓衣板。
季汐本来是想用算盘换的,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时代就已经有算盘了,只好改成搓衣板。
幸好王二认识算盘,昨日看到草图时就认了出来。
算盘不仅可以进行简单的加减乘除,还能开方程,比笔算快得多。
也就只比计算器差点而已。
季汐小时候跟爷爷学过用珠算乘除,这才没有在珠算上落后于古人。
徐元直十分大方地给了季汐十卷书简,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见季汐丝毫没有要告辞的意思,抓紧了手中的搓衣板,生怕季汐反悔。
季汐看到了徐元直的小动作,心里憋着笑。
徐元直能用一堆书简换一块搓衣板,可见是十分疼爱老婆的,相信搓衣板的另一个妙用很快就能被徐元直老婆开发出来。
自求多福吧。
季汐请徐元直在每卷书简上写上“徐庶赠季汐”才告辞离开。
他这么做别有深意。
一来,是为了向人们展示他和徐元直关系好;二来,是因为他和徐元直的名字在书里不好找,这样省事。
离开徐府的时候,季汐感叹:徐元直真是个实诚人。
搓衣板并不难做,仿制起来非常容易。徐元直大可不必用一堆书简来换,可他却这么做了。
足见其品格高尚。
王二则是觉得徐元直不太聪明,傻乎乎的用一堆书换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木头。
要知道书的价格可贵了。
季汐和王二往荀府走的时候,荀文若已经在家了。
不光是荀文若,曹孟德、曹子桓、曹子建、何晏、荀公达,荀文若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也在,已经等候多时了。
曹孟德虽是客,但因为是荀文若的主公,坐在上首。
荀文若的长子荀长倩是他的女婿,如今荀文若认义子,他这个做亲家的带子女来见见没毛病。
荀公达是荀文若的大侄子,肯定也要来。
曹孟德问道:“文若还是没有查出季汐的来历?”
荀文若回答:“我听他说话带有浓重的乡音,根据口音可以推断出他是南方人。”
曹孟德听到季汐是南方人并没有对他起戒心,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季汐刚回到荀府就被通知荀令君要见他,已经等候多时。
季汐抬头看天,他回来得挺早的,这个时候荀文若应该还在上班才对啊。
正好他也有事要找荀文若,让王二和他一起去正厅。
一进正厅,便见屋子里坐满了人,除了荀文若和荀长倩夫妻,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他随口问道:“父亲,家里来客人了啊?”
荀文若点头,首先向他介绍了坐在上首的曹孟德,吓得他直接给跪了。
身后的王二也跟着一起跪了。
曹孟德极为看中礼节,不乏因为“无礼”这个罪名被砍头的谋士。
比如崔琰、许攸等等。
被誉为奇佐的谋士郭奉孝对曹营贡献大吧,就因为平日里不拘小节所以只是个幕僚,哪怕是军师之首也和荀文若不可比。
郭嘉,字奉孝。
这还是曹孟德看重郭奉孝的结果,不然早就砍了。
曹孟德带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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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过来是想混个脸熟,季汐身为荀文若的义子将来很大可能会为他儿子所用。
知识改变命运,贫农没钱读书。
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基本都出自世家大族,选人当官基本上也是选官二代。
读书人是有社会地位的,分成世族子弟和寒门子弟。
不管季汐以前的出身如何,既然识字就说明不会太差,最差也是寒门。如今当了荀文若的义子,更是前途一片光明。
带年仅十六岁的何晏过来,则是来和季汐比美的。
曹丕,字子桓;曹植,字子建;陈群,字长文;荀攸,字公达,荀恽,字长倩。
季汐成了荀文若的干儿子,也就和他们都有亲。
荀文若依次介绍了曹丕、曹植、何晏、陈群等人,待季汐与他们见礼完毕后问道:“你上哪来?”
季汐老实地说道:“我去借书了……”
他来找荀文若本来是想说印刷术的事情,看到曹孟德在这便没有提,而是将向徐庶借书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荀文若这才意识到小孩子是要读书的。
他有些内疚地说道:“是为父疏忽了,差点耽误你的学业,想不到你这么想读书。”
季汐:不,我不想。
他只是想传授印刷术,再弄出活字印刷术,自己伪造徐庶的手书。
古人识字率极低,木工基本上都不识字,要雕刻书简上的字就得照着字迹雕。
字迹是徐庶的字迹,他只要摆动刻有字的方块就能印刷出徐庶“亲笔”书写的推荐信,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曹孟德笑道:“明日起,你就同曹植他们一起读书吧。”
曹子建上的是私学,少时同荀长倩、何晏以及一些重要谋士的子女在一起读书。
他比季汐大两岁,再过两个月就要行冠礼从私学毕业了。
季汐听到曹孟德的笑声,脑中自动响起了BGM——曹孟德败走华容道时那充满魔性且富有节奏感的笑声。
等到他把BGM赶出脑海,读书的事情已经定下了。
他有点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穿越几年和未来的魏国皇帝曹子桓在一起读书?
要知道和曹子建走的近,是会被曹子桓记恨的。
古代的课程并没有想象中的无聊,骑马射箭、兵法军政、书法算术等等什么都教。
季汐才刚来没几天,就和同窗们混熟了。
私学里,一群学子将季汐围在中间,专心致志地听他讲故事。
季汐口若悬河的言道:“话说那马文才早就怀疑祝英台是女扮男装混进书院的,故意让祝英台扮作观音,以此试探。”
话说到这里,只见何晏忍不住搭腔道:“那他得逞了吗?”
季汐笑道:“没有,祝英台早有提防,扮观音的时候没有解下裹胸,而是在胸前放了两个白面馒头……”
大才子曹子建突然间插了一句嘴:“什么是白面馒头?”
季汐:!!!
---------------本期杠精---------------
网友1:要雕反的才能印出正的字啊。
回复:木工:不要小看我,我可以对着正体字雕刻出反体字。
网友2:语言问题?
回复:这里设定三国时的发音为主角会的方言。
宝宝:头发问题和语言问题都给你解决了O(∩_∩)O
季汐:我谢谢了……
宝宝:身穿大法好,有千军万马保护你。
季汐:(≧▽≦)有这种好事?哪呢哪呢?
宝宝:体表数不清的益生菌(顶锅盖遁走)
季汐:看我小李飞刀!
叮叮叮……
网友3:曹植这个时候还未弱冠,还没有字。
回复:所以曹子建只出现在旁白。
网友4:那个时代糖肯定挺贵的,而且没有酵母卖啊
回复:西汉时出现蔗糖,蔗糖再贵,贵族也吃得起,平民吃的可以不放糖。发面不需要酵母,酵母只是加快发面速度而已。
5. 第05章
季汐万万没想到恃才傲物的曹大才子是假装不感兴趣,其实也在听他讲故事。
世家公子没吃过馒头很正常。
季汐解释道:“白面馒头是一种食物,面团发酵后蒸熟,甜甜的,软软的,鼓鼓的。”
他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个。”
何晏听到季汐的描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问道:“白面馒头好吃吗?”
其他人也想知道,眨巴着眼睛望着季汐。
季汐如实地道:“我觉得不怎么好吃,但是能饱肚。”
听说不好吃,其他人都没了兴趣。
唯有郭奕听到能饱肚,想的深远些,说道:“季兄若是知道白面馒头的做法,可献给丞相。”
郭奕是郭嘉的儿子,比季汐小一岁。
他见季汐不解地望向他,解释道:“值此乱世之时,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献上能饱肚的食物做法是大功一件。”
虽然有胡饼,但多一种食物也不错呀。
季汐听郭奕一说,意识到现在可能还没有白面馒头。
馒头发酵后体积变大,确实可以填饱肚子。
他知道臭豆腐是朱元璋发明的,但不知道馒头是谁发明的,总之不会是他。
这样的功劳他不想要。
不是说发明馒头的功劳,而是献上能饱腹的食物的功劳。
在郭奕提出之前,季汐压根就没这想法。
季汐将这功劳推给郭奕,“这建议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我就将白面馒头的做法写下来,由你送去吧。”
郭奕乐呵呵地一口应下。
季汐用毛笔沾饱了墨汁,在砚台边缘撇了撇,将处理好的毛笔交给了郭奕。
郭奕拿着毛笔,弄不清楚季汐的用意。
季汐说道:“既然是你送去,当然是你的字迹。我念,你来写。”
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字丑拿不出手。
真实情况是他虽然认识繁体字但不会写,多写几个字就会露馅。
郭奕点头道:“行。”
“面粉加水、糖揉成面团,发酵后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季汐将馒头的做法细细地说了。
他有点怀念以前吃过的猪头包子了。
郭奕记录的时候按自己理解的,把糖写成了蔗糖。
这个时候的蔗糖可不是白色的。
可想而知没有添加剂的馒头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反正不会是白色的。
郭奕刚刚记录完,老师就来了。
私学开设了多门课程,上午是坐在学堂里学习文化课,包括兵法军政、书法算术、写诗作赋等等。
下午则是在校场学习武术课,包括骑马射箭在内。
光是教授文化课的老师就有好几位。
这些老师里有不少都是季汐听说过的三国曹魏时期的名人,听课的时候说不出的激动。
下课之后,郭奕去见丞相了。
季汐趴在桌案上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叫醒了,还以为是上课了,结果是丞相召见。
说实在的,季汐有点怕曹孟德。
这不比在现代有明确的法律条文,只要不作奸犯科,就是天王老子都不必害怕。
然而在古代,伴君如伴虎。
季汐在仆役的带领下出了私学,坐着马车来到了曹孟德办公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曹孟德一个人,在研究地图。
季汐站的远远的,朝曹孟德拱手行礼:“丞相。”
只要不是元明清,见皇帝都不需要跪拜。
曹孟德视线从地图上移开落到了季汐身上,颔首回礼,说道:“在学堂还适应吗?”
季汐回答的很勉强:“回禀丞相,在下能适应。”
私学里的学生年龄都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都是从小就学习四书五经百家论。
这不是启蒙学堂,而是更高一级的学府。
在写诗作赋和书法方面,除了季汐以外的其他学生都有扎实的功底,基本上不会和老师的戒尺亲密接触。
季汐就不同了,课没上几天,手都要被打废了。
好在他在兵法和算术方面的成绩突出,所以在他人看来只是偏科严重,而不是不学无术的人。
曹孟德是知道季汐的学习情况的,早就有人向他汇报了。
他听闻季汐的兵法学得好,提了几个问题。
提问的时候态度太温和了,就像是关心后辈学业的长辈。
季汐一一答了,没有出错。
曹孟德摸着胡须,对季汐的回答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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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的问出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分析天下形势。
季汐:“……”这题有些超纲啊。
这种问题不该是由曹孟德的谋士来解析吗?他还是个宝宝呢。
曹孟德鼓励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季汐知道魏晋先是灭了蜀国,再趁东吴衰弱时水陆并进灭了吴国。
现在刘玄德还没有入蜀,可先一步抢占地盘。
事实上曹孟德有攻下汉中的实力,若是能早点攻占汉中再继续南下,就没刘玄德什么事了。
北伐十分困难,只有朱元璋一个成功案例。
南征是简单模式,曹魏可先灭蜀再灭吴,也可先灭吴再灭蜀。
“……训练水军,水陆并进从东南沿海向内陆蚕食。”季汐想投奔刘玄德,给出的建议是先灭吴。
训练水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好的,足够刘备发展壮大了。
季汐的建议总体上是合曹孟德胃口的。
因为先消灭孙权的势力是曹孟德和一众谋士商量出来的最佳方针。
但从沿海包围内陆,曹孟德只是觉得新奇。
连长江天险都攻克不了还妄想向内陆蚕食,做梦呢这是。
“哈哈哈……”曹孟德想想都觉得好笑。
季汐:“……”魔鬼。
“我听闻白面馒头是你家乡的特产?”曹孟德压榨了季汐的剩余价值,才说出叫季汐来的主要目的。
他怀疑季汐并没有得离魂症。
记得自己是谁,记得所学过的知识,记得见过的物品,也记得家乡的美食,唯独不记得自己来历和父母?
怕是有意隐瞒。
只要季汐点头承认就能确认是细作无疑,可当场拿下严加拷问。
都记得家乡特产了还能不记得家在哪?
当初他是真的以为这孩子得了离魂症,才建议荀文若收下做义子的。
“在下不知。”季汐摇头。
教科书上说北方人喜欢吃面食,硬要说白面馒头是特产也该是北方的吧。
他家在江南鱼米之乡,现在的东吴境内。
曹孟德没有料到季汐会是这种回答,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问道:“你当真是得了离魂症?”
假的吧?
6. 第06章
曹孟德的眼神十分凌厉,把季汐吓了一跳。
这是怀疑他了?季汐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坦白。
季汐面色平静地说道:“太医说在下曾受惊昏厥,忘记了一些事情。”
失忆可不是他说的,是医生权威认证。
曹孟德不相信他说的话,总该相信医生的判断吧?
受惊昏厥是真,失忆是假。
他是黑户,又人生地不熟的,随便说个地名很可能就会穿帮。
谎称失忆是最好的办法了。
曹孟德看着平静自若的季汐有些游移不定,沉默良久。
季汐见曹孟德起了疑心,想方设法自救。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曹孟德的短歌行将求贤若渴之心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最好是露一手,让曹孟德对他有惜才之意。
高中刚毕业最是博学多才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背的出历史年表和元素周期表。
然并卵……
不会冶炼钢铁,不会提纯粗盐和白砂糖,不会造玻璃、水泥、火『药』、肥料、肥皂、香水、热气球……
他什么都不会。
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珠算,会拨算盘可以找份账房先生的工作。
然而曹孟德缺账房吗?不缺。
他就是将中学学的代数几何数列全部显摆一番混个数学家的名头,也是无济于事。
医术高明的华佗之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想而知他就是混成了数学家也得不到曹孟德的惜才、爱才之心。
曹孟德需要的是谋士,还得是顶级的。
想想因为“无礼”这个罪名被砍头的谋士崔琰、许攸以及杨修之死,再想想不治行检还好端端活着的奇佐谋士郭嘉。
曹孟德有很大的政治抱负,最需要的是能帮他创业的人才。
崔琰任东曹掾也就是HR,许攸官渡献计后四年间再无建树,杨修任仓曹属主簿也就是办公室秘书,都不是曹孟德急需的人才。
郭嘉任军师祭酒也就是战略规划部经理,是曹孟德急需的人才。
前三个曹孟德想砍就砍,后一个舍不得砍。
这说明只要成为曹孟德急需的人才,可大可小的过错是可以被包容的。
曹孟德终其一生都未能跨过长江。
季汐想通了这一点,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长江天险,渡江十分困难。关于渡江,在下有一建议不知可不可行?”
曹孟德怀疑他是假失忆不就是怕他是间谍吗?
他助曹孟德过江,急曹孟德之所需,间谍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
“哦?快说说。”曹孟德十分激动。
季汐借鉴渡江战役给曹孟德出主意:“……如此如此。”
渡江战役胜利最主要的原因是民心所向。
曹魏对战东吴是没有这样的条件的,但可以创造条件。
曹孟德细听之后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原本怀疑季汐是孙权小儿派来的细作,想要严加拷问的心思彻底打消了。
“哈哈哈……”曹孟德笑过之后夸了一通彩虹屁。
季汐从曹孟德办公的地方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学堂,而是驱车来到了木工的店铺。
他要开始伪造徐元直的推荐信了。
穿越过来的第三天他就在这定制了字模,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做好了。
难得有理直气壮逃课的机会,得好好珍惜。
逃的这堂课是文学课,以前没少因为作的赋对仗不工整而挨戒尺。
感谢曹丞相召见,帮他逃了这堂课。
季汐让家仆等在外面,独自一人走进了木工的店铺。
木工见到季汐,连忙将人请到了内堂。
季汐是他的老客户了,先是让做桌椅板凳、后是让做搓衣板、再后来是让做活字印刷板。
桌椅板凳大批量生产,后两样都是只做一件。
木工将做好的活字印刷板展示给季汐看,说道:“字模都已经做好了,你看看。”
他对自己的雕刻技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季汐随意拿了两三个字模和书简上的字迹对照,确实是一模一样,随口夸赞道:“做的很好,手艺精良。”
古代劳动人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反体字雕的不错。
“公子过奖了。”木工听到客户夸赞笑得合不拢嘴,想到会有一大笔尾款忍不住苍蝇搓手。
季汐付了尾款让木工先去忙,取出了砚台开始研墨。
他爷爷是三十多年教龄的老教师,学生的卷子都是他出的也是他负责印刷的。
没有打印机复印机时,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
季汐小时候觉得好玩还帮着印了几份卷子,所以印刷这事难不倒他。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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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了几张纸之后,徐庶的推荐信做好了。
他等墨迹干了之后,将推荐信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藏在身上。
临走之时保险起见,交待木工将活字印刷板烧了。
当日他从徐元直府上借书回来后见到了曹孟德,没有和荀文若说活字印刷术的事情。
客人都走了之后,荀文若给了他不少零花钱。
他以前要将活字印刷术告知荀文若就是因为手上没钱。
现在手上有钱了可以瞒着荀文若。
荀文若给他的零花钱不多,买不起印刷书简需要的纸张数量但买信纸的钱还是够的。
荀文若不知道,就可以不印书当幌子直接印信。
现在的纸张很贵,支撑不起大批量的印刷。活字印刷术虽然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但是在这个时代并不能够充分的发挥作用。
“烧了?”木工有些不舍。
那一个个字模是他对照着三卷书简,日以继夜熬了好几个晚上才雕刻出来的。
他请求道:“公子若是不要,可以留给鄙人吗?”
季汐看到木工的表情,将最后一点零花钱给了出去,说道:“帮我烧了吧。”
木工看在钱的份上,烧就烧吧。
他找来一把斧子把字框劈成了柴火,和字模一起丢进了灶里烧掉。
季汐抱着之前放在木工这的三卷书简上了车。
徐元直给了他十卷书简。
他写好推荐信后在这十卷书简里找字,发现只需要用到三卷书简上的字,便只给了木工三卷书简。
他在推荐信中写到,他和徐元直是亲戚关系。
徐元直看中他的才华,听闻他想为刘玄德效力,苦于无人引荐,于是在他的要求下替他引荐。
季汐做好了推荐信,并没有立即去投奔刘玄德的想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荀文若救了他的性命,这份恩情不能不还。
就连做推荐信的钱,都是荀文若出的。
他知晓相关的历史,知道荀文若明年会有一死劫,决定先帮荀文若渡过生死危机再说。
现下还是好好读书吧。
季汐刚将砚台和三卷书简放好,一抬头就和陈长文打了个照面。
“……姐夫。”季汐说道。
陈长文下班后在街上闲逛,没想到看到了季汐,露出了死亡凝视:“你逃课?”
他放班的早,但学堂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学吧?
7. 第07章
这要是承认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老师的戒尺,手疼。
季汐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姐夫说笑了,我怎么会逃课呢,是丞相召见。”
“你此言当真?”陈长文不太相信。
季汐连忙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回学堂问问我那些同窗。”
说罢,真的邀请陈长文上车。
陈长文见季汐敢这么说顿时信了八分,没有上车而是问道:“丞相召见你做什么?”
莫不是看中了季汐的相貌想招为女婿?
这倒是有可能,但也太急了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查到季汐的身份了。
季汐忍不住就想炫,得意洋洋地道:“丞相提了些问题,关心我的学习,还让我给他出谋划策。”
他给曹孟德出的渡江策略若是成了,必然名声大噪。
有了名气,身价也就水涨船高。
将来投了刘备,不会像庞统一样一开始只做个县令,还被免官。
只是东吴这条路就彻底断了,不能投奔孙权。
“出谋划策?”陈长文重新审视了季汐,见季汐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担忧,到底是年轻气盛。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方便交谈。
陈长文压下心中想要劝诫的话,准备等季汐放学回家后再登门拜访。
两人就此别过。
季汐是算准了时间从木工的店里出来的,回到学堂时刚好到上午放学的时间,接了二哥荀俣一起乘车回家。
荀俣是荀文若的次子,比季汐大一岁。
荀文若年轻的时候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有史料为证。
荀俣肖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他一上车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丞相和你说什么了?”
季汐说道:“他问了我的学习情况。”
荀俣想起季汐第一次见丞相就行大礼的怂样,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帮你写作业的事你没说吧?”
季汐说道:“当然没有,你当我傻啊?”
私学里的学子都是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百家论,写诗作赋是必修课。
季汐才刚学没几天,和他们比不了。
其他作业都能完成,唯有赋词要用文言文书写,还得押韵。
他实在是做不来,便托了荀俣帮忙。
“没说就好。”荀俣凑近了一点对季汐耳语,“我知道爸爸在桃树下埋了杜康酒,晚上我们偷偷的挖出来喝几口怎么样?”
未成年不让喝酒,古今中外都是,但往往会偷着喝。
荀俣想拉个垫背的,选中了季汐。
哥哥不敢找,弟弟们的年龄都太小,不敢带着他们喝酒,只有季汐和他年龄相仿,可以一起喝酒。
“好啊。”季汐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他觉得自己是醉酒后穿越的,想着如果再次喝醉,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这个时候普通人没有钱吃饭,一日两餐。
像荀文若这样的高门士族有钱吃饭,一日三餐,偶尔还吃夜宵。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他二人回来开吃。
课本上说分桌而食到围在桌子上吃饭的转变是进步的体现。
但随着使用公筷的推广,课本需要改了。
应该改成分桌而食到围在桌子上吃饭的转变是退步的体现。
分桌而食最卫生,不易传染疾病。
季汐吃过饭后如往日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练习毛笔字。
王二过来喊他去荀令君的书房。
季汐来到荀文若的书房后看到了陈长文,客气地打招呼:“姐夫来了啊。”
陈长文点点头。
季汐找了个凳子坐下,望着荀文若问道:“爸爸,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不会是逃课的事吧?
荀文若听陈长文说了,只是不太敢相信:“我听闻曹公让你给他出谋划策?”
季汐才多大啊,就能出谋划策了?
他觉得陈长文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把季汐叫了过来当面问清楚。
季汐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荀文若震惊了,问道:“曹公问了什么,你又出了什么主意,能否和为父说说?”
本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
他想起了周不疑,给曹公献策的时候也是十六岁。
周不疑的结局是被曹公杀了。
他和陈长文都担心季汐会落得一个和周不疑一样的下场。
季汐说道:“丞相询问我的学习情况,见我答的不错就让我分析天下形势,再让我出谋划策。”
荀俣身无官职。季汐是瞒着他的,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陈长文虽然是荀文若的女婿,但是只比荀文若小几岁而已,和荀文若同是曹孟德的手下,告知他们也无妨。
在计策成功之前,他们肯定是不会将这种军事机密泄露出去的。
“要取益州需先取汉中,益州牧得知消息必定会邀请刘使君入益州。益州易守难攻,先打江东是上策。然而江东有长江天险……”
季汐将他和曹孟德的对话都说了,只隐瞒了白面馒头的事情。
他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制造混乱,策反孙权的将领,窃取军事情报,动员百姓起义。
主要就是这么几点,但实施起来十分困难。
荀文若顾虑的是儿子的安全问题,说道:“周不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向曹公献计拿下一城,结局是被曹公杀了。”
季汐完全没抓住重点,说道:“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荀文若顺着他道:“嗯嗯。”谁信啊?
季汐明白荀文若的担忧,宽慰道:“周不疑以前是刘表那边的人,而我是你儿子。你都跟随丞相二十年了,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然而明年曹孟德想称魏公,荀文若持反对意见,结果被贬,不久后就忧郁成疾病死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曹孟德『逼』荀文若自尽,这个可能性不大。
荀文若长子荀长倩是曹孟德女婿,生的儿子是曹孟德外孙。
曹孟德真的这么干了将来要怎么对外孙说?说你爷爷是被你外公逼死的?
荀文若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女婿陈长文。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荀长倩和陈长文的父亲被曹孟德『逼』死了,他们还能在曹魏当官?
就算他们没心没肺,政审也过不了。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成立,荀文若明年有一死劫是真的。
他要么劝住荀文若不要反对曹孟德称魏公,要么祈祷荀文若身体健康不要生病,劝荀文若想开点不要忧思成疾。
藏拙是不可能藏拙的,他不甘于平凡。
荀文若和陈长文预知不了将来,听季汐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季汐准备回去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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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练字,为了少挨几下戒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笔迹,其他作业可以找别人代写,写的字却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繁字体笔划贼多,要老命了。
陈长文在季汐离开前叮嘱道:“切记戒骄戒躁,曹公问计之事不可逢人就说。”
他是真把季汐当弟弟看的。
季汐说道:“姐夫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也就告诉了你们。”
“嗯。”陈长文点头。
因为天气炎热,私学教授骑马射箭也是在室内进行。
场地有限,肯定是不能纵马奔驰的。
季汐戴上头盔,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在场地遛弯。
汉武帝的骑兵使用了马镫,追杀匈奴几千里。
季汐作为一个初学者,骑在马背上总有一种重心不稳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摔下来。
踩着马镫也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这玩意有利有弊,一旦坠马时卡住了脚就是个要命的玩意。
在马背上保持平衡,是件十分费力的事情。
但他必须学会骑马,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不管是文人还是将军都得会骑马才行。
下午的课进行到一半时,曹孟德来了。
曹孟德笑呵呵地和众位学子说道:“你们各射一箭让我瞧瞧。”
学子们都不到弱冠的年龄,用的是半石的弓。
便是这半石的弓季汐都拉不满,射出去的箭还没碰到靶子就掉落到地上了。
曹孟德:“……”真是意想不到。
五十步笑百步,将箭射偏了的人笑话季汐连弓都拉不开。
季汐:“……”也就是力气小了点而已嘛。
荀俣拍着季汐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以后多吃两碗饭。”
入夜,荀俣悄悄地挖出了一坛酒。
纯粮食酿造的酒度数低,入口甘甜,千杯喝不醉。
荀俣将酒温好之后给自己和季汐各倒了一杯。
季汐尝了一口之后抬起酒坛,咕噜咕噜将一整坛酒都喝完了。
一坛酒喝完一点醉意都没有。
季汐不甘心,非得喝醉不可,问道:“还有酒吗?”
“有。”荀俣说完又去挖了两坛来。
季汐连着灌下了三坛,终于有了一丝醉意,晚上睡得特别香甜。
荀俣见季汐喝醉了,又去挖了第四坛酒。
要醉就一起喝醉,不然明天早上只有他清醒着就得独自面对爸爸的怒火了。
最关键的是挖了三坛酒,他只喝了一杯!
第二天清晨两人都没醒,屋子里酒气熏天,这个样子肯定是上不了学了。
这一身的酒气,夫子肯定能发现他们喝酒了。
荀文若没有叫醒他们而是先去上班了,准备回来再好好收拾他们。
小小年纪就偷酒喝,欠揍。
上班的时候,曹孟德突然发问:“你那两个儿子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他最主要关心的还是季汐。
荀文若眼看瞒不住了,说道:“他们昨晚偷了酒喝,醉的不省人事。”
曹孟德说道:“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短命早终。惜哉!痛哉!季汐拉不满半石弓,还嗜酒如命。文若,莫要让他成为第二个郭奉孝。”
这话足见曹孟德对季汐的重视。
荀文若回到家见季汐还没醒,守在他的床边等他醒来。
季汐一睁开眼就看见荀文若。
8. 第08章
季汐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还是没有变化。
荀文若说道:“醒了?”
“不,我还没醒。”季汐不愿意接受现实,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荀文若:“……”
荀文若见季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没有叫醒他而是搬了一把藤椅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处等着。
他要给两个儿子好好的上一课。
季汐再次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荀文若,守在他床边的人是王二。
季汐:“……”看来是穿不回去了。
王二看到季汐醒了,连忙倒了杯水喂给他喝,关心地问道:“季公子感觉好些了吗?”
季汐:生无可恋.jpg
王二见季汐一脸难过的表情还以为是酒的后劲没过,有些担忧。
“我没事。”季汐爬起来洗脸。
王二转达荀文若的话,“主人让你醒来了就去庭院里。”
季汐洗脸的动作一顿,庭院?
他有些慌了,问道:“我爸爸不会是想在庭院里打我吧?”
王二挠头:“这个小的不清楚。”
季汐一路上忐忑不安,走到庭院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荀文若和荀俣,还有家丁手中的大铁锤。
铁……铁锤?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建筑工人用来砸墙的锤子吧?这要是砸在人身上,一锤下去就能见阎王。
季汐乖乖认错:“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喝酒。”
这阵势应该只是吓唬人的吧?
荀俣站在荀文若的身侧,低眉顺眼装可怜,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杵着大铁锤的家丁站在一边。
“知道错了就好。”荀文若点头,然后吩咐家丁,“动手吧。”
家丁得到了指令,走到了庭院中。
庭院中种了一棵大桃树,树上结了许多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桃子。
树下摆了六坛酒,刚挖出来的。
“嘭”的一声,家丁挥动着大铁锤将酒坛给砸碎了。
巨大的响声把季汐吓了一跳。
紧接着,家丁把剩下的酒坛全砸了,顿时酒香扑鼻。
可惜了这些酒,全部浪费了。
未成年人不让喝酒,在外面也买不到酒,酒贩子不会卖酒给未成年人。
如今家里的酒也没了。
季汐和荀俣就算是死性不改以后还想偷酒喝,也没的偷了。
这招够狠。
“季汐,来我书房一趟。”荀文若说完这句话后率先走了。
季汐提心吊胆地跟在荀文若身后。
荀文若的这句“来我书房一趟。”让他想起了初中老师经常对他说的“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准没好事。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荀文若坐在书房里,见季汐跟进来了,招呼道:“坐到我身边来。”
季汐听话地坐过去了。
荀文若问道:“你可有听说过已故的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
季汐点头:“听说过。”
荀文若说道:“曹公曾说过‘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可见他对郭奉孝的重视。然而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短命早亡。”
季汐不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荀文若说道:“今日你没有去学堂,曹公问起你来了。他听说你醉酒,想到你体质偏弱,嘱咐我莫要让你成为第二个郭奉孝。”
“所以呢?”季汐有种不好的预感。
荀文若说道:“你该锻炼身体了,从今天起每天晚上围着院子跑三圈。”
季汐:“……”不是吧。
荀文若家的院子挺大的,一圈大概有两百米,三圈就是六百米。
六百米有多长?学校操场一圈半。
荀文若想了想,改口道:“跑五圈吧,让王二给你计数。”
季汐:“……”好想当场去世。
在荀文若的坚持和季汐的哀嚎下,跑五圈的事就这么定了。
第一晚,荀文若亲自监督。
季汐才跑了一圈就坚持不住了,在荀文若看不见的地方坐在假山的石头上休息。
这样跑跑停停,总算是跑完了。
季汐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走路歪歪扭扭的。
王二搀扶着他回到了房中。
荀文若不放心地跟了过来,就见季汐像条咸鱼一样瘫在了软榻上。
荀文若:“……”身体也太差了。
季汐累的不想动弹,看到荀文若进来了有气无力地问道:“爸,啥事?”
荀文若说道:“我来看看你。”
季汐现在全身难受,但还是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就是这一会儿的时间有点长。
荀文若看到季汐这副样子忍不住说道:“平常缺乏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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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这样,现在不锻炼以后随军出征身体会吃不消的。”
“哦。”季汐累的不想说话。
荀文若见季汐实在是太累,不再打扰,临走前吩咐王二去给季汐烧桶洗澡水。
房间里有冰块降温,十分清凉。
季汐在软塌上躺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缓了过来,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荀文若说曹孟德将他比作郭奉孝。
郭奉孝是“奇佐”,曹孟德杀谁都不会杀郭奉孝,甚至有意让郭奉孝当托孤重臣。
周不疑的结局他可以完美避开了。
曹孟德将他比做郭奉孝,意味着他即使没有荀文若的庇护,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季汐想到之前荀文若对他关怀的话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感受到了荀文若这些天以来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把荀文若当成爸爸了。
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荀文若这么好的人?
明年,他替荀文若化解了生死危机后,如果去投奔了刘玄德,曹孟德会不会因此迁怒于荀文若?
季汐纠结不已。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东汉末年,诸侯割据,战乱不休,民不聊生。不可否认的是,曹魏是最有希望结束战乱,完成统一的。
哪怕三家归晋,晋朝的统一也是建立在曹魏的基础上。
那就,留下来?
季汐取出了自制的徐元直的推荐信,想要放到烛火中烧掉。
“嘭”的一声,王二撞门进来了。
季汐吓了一跳,忙将推荐信藏好,绕过屏风走到了外间,便见王二搬了个大浴桶进来,然后一桶一桶地往大浴桶里倒热水。
他奇怪地道:“我没让你烧水啊。”
王二看到季汐出来了,说道:“这是主人吩咐小的给你烧的洗澡水。”
“我知道了。”季汐又回了里屋。
他心里甜甜的,荀文若肯定是见他刚跑完步,怕他在外面洗冷水澡着凉,所以让他在室内洗热水澡。
荀爸爸对他真好。
季汐心情愉悦,坐在大浴桶里洗澡的时候还哼起了歌:“duledehoduduledele……”
王二:“……”完全听不懂。
季汐洗完澡之后直接爬床上倒头大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至于推荐信,早就被他忘在脑后。
9. 第09章
第二天是休沐的日子,荀文若不用上班,季汐也不用上学。
六月中旬,天气炎热。
季汐原本的打算是在家看书,吃水果,睡觉……
反正不想出门。
可是吧,荀文若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非要带着他和荀俣出门(shai)踏(tai)青(yang)。
季汐:“……”真不想出去。
但是没办法,荀爸爸发话了,不出去不行啊,不然晚上就要跑二十圈了。
二十圈,听到这个数字就腿软。
好在是骑马出行不用走路,坐在马背上在城里慢悠悠地晃荡也挺惬意的,浑然忘了他们是出来踏青的。
既然是踏青,不出城怎么踏青?
三人在城里慢悠悠地骑着马散步,往城门口而去。
贵族子弟出城不需要接受盘查。
荀文若和荀俣一出城门就策马扬鞭跑得飞快,把季汐甩出去了老远。
季汐:“……”你们等等我啊。
前面的两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跑出了一段距离后勒转马头等他。
荀俣喊道:“季汐,骑快一点。”
季汐扬起手中的鞭子,扬了半天还是没敢往马屁股上抽下去。
万一马吃痛驮着他疯跑怎么办?
他控制着马慢跑,缓慢加速,逐渐放松身体跟着马的节奏动。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开车啊。
荀文若和荀俣看到季汐赶上来了,再次策马扬鞭跑得飞快。
这一次季汐没有掉队。
三个人在官道上纵马奔驰,带起的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热气。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此情此景,季汐想起了一首歌,“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忘词了。
荀文若并不是单纯地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踏青的,而是带他们出来勘察地形。
曹孟德对季汐的评价很高。
荀文若自然也就对季汐高看了一眼,准备倾囊相授,要将他培养成栋梁之才。
荀俣资质平平,带出来只是附带的。
荀文若在讲解了地形之后问两个儿子:“你们说说,大军应该在哪里扎营?”
荀俣陷入了沉思。
季汐选择了一处背阴的地方,天气这么热,在太阳底下扎营热也要热死了。
山的北面为阴,水的北面为阳。
季汐选的地方在阴处,离北面的小溪近,东面的悬崖远。
荀文若对季汐的回答很满意。
他取出了一块丝绸,上面绘制了这个地方的地形图。
季汐看到图上有许多闭合的曲线。
这些闭合的曲线应该就是等高线,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等高线。
荀俣连图都看不懂,插不上话。
荀文若和季汐在树荫下讨论作战方针,荀俣在不远处逗马玩。
远处传来了不成曲调的笛声。
一个十三四岁的放牛娃骑在水牛的背上,吹着手中的竹笛。
小孩明显还没发育,个头小小的。
季汐忍了少说也有十多分钟,不成曲调的笛声还在继续,终于忍无可忍地朝放牛娃走去。
嫌走的太慢,路上还跑了几步。
放牛娃看到季汐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停止了吹笛,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
季汐喘了口气,说道:“我想买你的竹笛。”
没了笛子看你还怎么吹!
荀爸爸给的这个月的零花钱早就被他花光了,身上的钱是从荀俣那忽悠来的。
放牛娃也不说话,就只管摇头。
季汐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钱举到放牛娃面前,问道:“卖不卖?”
这些钱足够买十个竹笛了。
放牛娃只是看了眼季汐手心里的铜钱就收回了目光,问道:“你你你你你会会会吹吹吹吹笛笛……”
“我会。”季汐听的累,没等放牛娃把话说完就直接回答。
放牛娃眼前一亮,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你吹吹吹吹给给给我我我我我我听听听听听听我我我就就卖卖卖卖卖卖……”
季汐听懂了放牛娃的意思,没等到说完就点头道:“可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放牛娃收了钱,将竹笛递给季汐,等着季汐吹笛子。
季汐擦了擦笛子,横在嘴边。
一首悠扬婉转的曲调从笛子里流泻出来,欢快的旋律让人心情愉悦。
一曲完毕,季汐喘了几口气。
放牛娃问道:“你你你吹吹的的的的的是是是什什么么么曲……”
季汐道:“笛子名曲,小放牛。”
这还是他上小学的时候报的兴趣班学的,上中学的时候宿舍教室两点一线,就连吃饭都是点外卖,至今已经很久没吹过了。
今天吹了一次,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好在没跑调。
季汐走了回去。
到了荀爸爸身边后就将手上的笛子往草地上一丢,这回耳根子能清静了。
放牛娃的家境多半贫困。
他用十倍的价钱买放牛娃的竹笛就当是做慈善了。
花了大价钱买的笛子就这样扔了。
荀文若没有说什么,接着之前的问题继续教学讨论。
放牛娃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
荀文若也没讲什么军事机密,不怕被人听了去,见放牛娃听的认真,问道:“你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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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牛娃点点头。
荀文若顿时对放牛娃高看了一眼,和蔼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季汐的谈话荀俣都听不懂。
“我我我我叫叫邓邓邓邓邓艾。”放牛娃结结巴巴的,说的十分艰难。
灭蜀的邓艾?
季汐闻言看了一眼还没有到他胸口高的小孩,很难将这小孩和魏国名将联系起来。
他一米七八,小孩顶多一米五。
荀文若没有在意邓艾是个结巴,考教起了邓艾的学问。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荀文若才停止教学动身返程。
他有意提拔邓艾,和邓艾同行。
到了屯田的地方,有一老者看到邓艾,将随身带着的钱都给了邓艾。
这老者见邓艾家贫,经常资助他。
荀文若惜才,顾忌到邓艾年少,只是提拔他为典农功曹,掌管屯田事务。
小小放牛娃迎来了事业的春天。
回去的路上,荀俣不满地道:“爸爸,那邓艾接受了老者那么多次资助,连句谢谢都没有,一看就是个白眼狼,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不知感恩的人帮他干嘛?
荀文若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季汐,说道:“你是如何看的?”
他不在意是否会被人感激。
季汐知道邓艾将来会有大作为,说道:“邓艾有才学,不该被埋没。”
举贤任能就对了。
荀文若举荐了那么多人,出名的有戏志才、郭嘉,也没见谁感激。
季汐的回答正合荀文若心意。
当天晚上,季汐跑完步洗完澡正要睡的时候有人敲门,是荀文若来了,手上还拿着礼物。
礼盒是长条形的,十分细长,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季汐的目光停留在了礼盒上。
荀文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将礼盒递给季汐,说道:“季汐,送你一支笛子。”
“谢谢。”季汐欣喜地收下。
他拆开包装,里面装着的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
荀文若专程来送礼物,送完就走。
玉笛制作起来非常的繁琐,其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
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贵族专用了。
季汐将天价笛子横在嘴边尝试着吹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柔和婉转。
荀爸爸真好。
季汐将玉笛妥善的放好后沉沉入睡,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消息:曹植快要毕业了。
也就是说曹子建快要满二十虚岁了。
曹子建和荀俣交好,准确的说和荀俣一家人都交好,邀请荀俣五天后来参加他的宴会。
10. 第10章
五天后又是私学放假的日子。
季汐听了一耳朵,正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没想到曹子建来到了他面前。
季汐:???
曹子建将一份邀请函放到了季汐的桌案上,脸带笑意地说道:“五日后我在家中设宴,到时务必要来啊。”
说完,他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爸爸不让他与朝臣交往,他宴请的人可都不是朝臣。
但这些人迟早会入朝做官。
私学里有同窗十余人,他就只邀请了好友荀俣和很会讲故事的季汐,以及谏议大夫王景兴之子王肃。
荀俣和季汐都是荀令君的儿子。
季汐虽然只是荀令君的义子生父不祥,但观其言行和容貌,原本的出身绝对不会差,虽然不会作诗,但很会讲故事,并不歧视。
至于其他人,没有邀请的必要。
论才气,那些人均不如他;论出身,也无人及得上他。
郭奕也不在受邀之列。
倘若军师祭酒郭奉孝尚在,他或许会考虑拉拢一下郭奕。
可惜郭奉孝都已经病逝四年了。
文人风骨、才子傲气使他不愿意对那些没有什么背景的庸才同窗曲节下交。
此次宴请,他另有目的。
参丞相军事陈长文是他妹夫荀长倩的姐夫,明明他与荀家一家人的关系都好,陈长文却帮曹子桓而不帮他。
这让他心头很不是滋味。
陈长文有治世之才,又能在丞相府的军事方面出谋划策。
若是能得到陈长文的支持……
他能感觉的到爸爸喜欢他更甚于曹子桓,不然也不会向他表露出想称魏公,再进一步称魏王的意思。
这是有心让他来当魏王太子。
季汐没有想到曹子建也会请他。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这邀请函有些烫手。
曹子桓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从他上位后与他有闲隙的曹洪、夏侯尚、于禁几人的下场就可以看出来。
他如果和曹子建交往过密肯定会让曹子桓不高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一是和曹子建划清界限和曹子桓打好关系,二是和最后的赢家司马懿打好关系,三是扶曹子建上位。
当然,他还可以选择籍籍无名的度过一生。
他现在是荀文若的义子,有这层身份在可以靠荀爸爸的人脉关系当个不大不小的官,不去想建功立业的事。
呵,这就违背他留在曹魏想早日结束乱世的初衷了。
季汐知道曹子建竞争世子之位失败的原因,如果能利用先知趋利避害,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曹子桓上位的结果是被司马家窃取了天下。
现在历史重来一遍,季汐想拥护曹子建上位,开创一个不一样的魏国,实现三家归魏。
他相信曹子建不会像谢灵运一样只会吟诗作赋。
争位失败还能活下来可不容易,足以见得曹子建在政治上不完全是个小白。
想想暴毙的黄须儿曹子文。
以前上中学时读古人的诗,大多数诗人都是满腹才华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却郁郁不得志,让他十分心疼。
李煜虽是皇帝,但却是后主。
季汐现在有机会助入选中小学生课本的诗人一臂之力,实现其政治抱负,当然不会错过。
他没有思考多久便做了决定。
中午放学之后,季汐问同乘一辆马车的荀俣:“你以前参加过曹植的宴会吗?我第一次去不知道要注意什么。”
荀俣惊奇地道:“他也请了你?”
季汐见荀俣惊讶的样子十分不解地道:“是啊,怎么了?”
荀俣惊奇过后耐心地解释道:“曹植的宴会不是那么好参加的,每个人都要在宴席上作诗,你……”
话未说完,意思不言而喻。
荀俣看到季汐瞬间垮下去的脸色,叹了口气说道:“我先替你写好吧。”
他经常帮季汐写诗,都习惯了。
季汐听到荀俣的话,一改垂头丧气的表情,眉开眼笑地道:“那就多谢了。”
他才入学不到半个月,作诗是真不行。
私学里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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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从小学习如何写诗作赋而不仅仅只是背诗,功底扎实,可以说人人都会作诗。
只有他才学了不到半个月。
刚开始那几天因为作业写的太差把教诗词歌赋的夫子气成河豚,没少打他戒尺,把他手都打肿了。
荀俣心疼义弟,主动代写作业。
现在是东汉末年,到季汐出生的年代中间间隔了一千八百多年。
其间文人墨客写下众多优美篇章。
季汐又是高中毕业没过多久,会背的诗少说也有上百首。
随便听到一个字就能念出一句诗。
有诗仙、诗圣、诗王做后盾,按理说他在诗词方面不会落后于古人,最起码不会挨戒尺。
可他一句都没有引用前人的诗。
不是他有文人傲骨,不肯借别人的诗为己用哪怕只是引用也不愿意,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办法借用或者是引用。毕竟都穿越了,所掌握的知识越多,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的筹码也就越多,能用得上的就用,实在用不上那就没有办法了。
诗词讲究的是对仗和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季汐试着用方言背了一下学过的诗仙、诗圣、诗王……的诗,结果既不对仗也不押韵,差点没笑场。
这种情况当然是不能用了。
古诗词必押韵,如果不押韵,那就说明是读音错了。比如砖家就通过古诗押韵这一点来研究古代人的发音。
如果诗词不是必须押韵,那砖家研究这个就毫无意义。
因为发音不同,季汐现在只有三国两晋时期的诗能用。总不能用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诗作吧?别人还以为他要去当隐士呢。
也不能用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与题目不符。
《洛神赋》倒是可以借用,可人家原作者就在眼前,好意思吗?曹孟德的诗同理。
诸葛亮和王羲之的也不适合。
恕他才浅,除此之外其他诗人的诗赋都不会背。
荀俣的帮助解决了他一大难题,到时候带小抄就行了。不求惊艳四座,但愿不会因为作不出诗来而成为宴会上的笑谈。
11. 第11章
第二天,曹子建没来上课。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日子,荀俣和季汐准时来到丞相府赴宴。
临近午时,古朴的街道上人员稀少。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来,停在了相府门前。
季汐率先跳下车,和荀俣一起进入丞相府。
这是季汐第二次来到丞相府,没有先去见曹孟德,而是在家仆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曹子建的院子里。
曹子建看到季汐和荀俣,热情地招呼道:“进去坐。”
东汉末年以左为尊。
季汐和荀俣的座位被安排在主座的左侧,荀俣的座位离主座最近。
荀俣的对面坐着一个小孩儿。
季汐多看了一眼,他二人来的非常的早,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先来。
对面的小孩儿也好奇地看着季汐。
荀俣低声介绍道:“他叫夏侯威,是夏侯渊四子,今年才十岁。”
夏侯渊,字妙才,有名的将领。
说起来夏侯妙才和曹子建还有一层亲戚关系,是曹子建的表姑父。
夏侯威端起了茶杯相敬。
季汐比夏侯威年长八岁,拼爹也占上风,回礼时只需点头微笑便可。
不一会儿,有其他人进来了。
进来的又是一个小孩儿,坐在了夏侯威的旁边,季汐的对面。
季汐低声问:“来人是谁?”
荀俣介绍道:“他叫乐綝,是乐进之子,今年十七岁。”
乐进,字文谦,有名的将领。
后世将他和张辽、于禁、张郃、徐晃四人并称为曹魏“五子良将”。
房间不大,声音再小也都能听见。
乐綝听见季汐和荀俣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不如小小年纪的夏侯威灵活。
此时又有人进来了。
这人季汐和荀俣都认识,不用介绍。
来人正是比季汐小一岁的王肃,先和荀俣、季汐打了个招呼才入座。
其父王朗,字景兴。
季汐在学堂第一次见到王肃时,听说他父亲是王朗,差点脱口而出王司徒。
建安十六年,王朗还没有升任司徒。
这个时候最后一位客人终于进来了,坐在季汐对面的乐綝旁边。
荀俣介绍道:“他叫张虎,是张辽之子,今年十六岁。”
张辽,字文远,有名的将领。
在张虎落座后不久,曹子建便从内室出来坐在了主座上。
他所穿的衣服与在院子里时不同。
在院子里的时候怎么清凉怎么穿,穿的是数层薄薄的纱衣。
现在穿的是月白色的广袖衣裳。
屋子里有冰块降温这样穿并不会觉得热,配上和衣服同色的发带更加彰显才子气质。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并没有准备酒。
曹子建端起茶杯站起身来道:“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在座各位都将会是他的亲信。
左右两边坐着的人都端着茶杯站了起来,回应曹子建。
宴席正式开始了。
每个人面前的长条形桌案上都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还有甜点、茶水和水果。
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吱声,等大家都吃饱喝足的时候,一队舞女鱼贯而入。
宴会当然是以玩乐为主。
随着舞女的翩翩起舞,很快大家就交头接耳的聊了起来。
曹子建在宴席上拉拢众人。
现在曹丞相想要称魏王的消息还没有公开,不好公然拉票,但隐晦地拉票还是可以的。
夏侯威虽年少,但有成人之风。
曹子建虽然比夏侯威大了足足十岁,但因为十分的欣赏夏侯威,所以愿意与其结交。
右边的三位,父辈都是手掌兵权的大将。
和他们打好关系就等于是和他们的父辈打好关系,可以说是得到武将的支持。
左边的三位,父辈都是有名的谋士、重臣。
和他们打好关系也可以等于是和他们的父辈打好关系,得到文臣的支持。
宴席上,曹子建隐晦地提到了陈长文。
荀俣听明白了曹子建的言下之意,准备回去就打听一下姐夫对曹子建的看法。
他与曹子建是同窗,要亲近一些。
曹子桓比他大了六岁,小时候不在一起玩,才学也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曹子建好。
他十分的不看好曹子桓。
推杯换盏之间,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在门口朗声说道:“曹子建,你居然在家中宴请朝臣。”
一时间,寂寂无声。
曹子建看见这位不速之客心中火起,没好气地道:“你看看清楚。”
夏侯伯仁目光一扫,尴尬了。
在坐的宾客全是年未及弱冠的孩子,没有功名在身,不算朝臣。
他在相府门外看见荀文若、王景兴、夏侯妙才、乐文谦、张文远府上的马车,又听闻曹子建在家中宴请宾客,所以才产生了误会。
夏侯尚,字伯仁。
“哈哈,看来是场误会。”夏侯伯仁尬笑一声,转身想溜。
来之前他已经向丞相告密。
曹子建却不愿意就此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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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伯仁,说道:“夏侯将军留步。”
夏侯伯仁停步转身。
曹子建毕竟是丞相的公子,他不能得罪的太狠了。
虽然很不想留步,但还是留下了。
在夏侯伯仁来之前,曹子建正端着茶杯来到了荀俣身边和荀俣“叙旧”。
此刻他手中依然还端着茶杯。
曹子建看向夏侯伯仁说道:“你来我家做什么?素闻你与我兄长曹丕关系密切,莫不是他请你来的?”
他和曹子桓相比,年龄上很吃亏。
夏侯伯仁比曹子桓还要大上几岁,和曹子建的年龄就相差的远了。
“当然不是。”夏侯伯仁当即否认。
这个时候曹孟德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夏侯伯仁。
他走到门口,里面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夏侯伯仁向他告发曹子建在家中公然宴请朝臣十分猖狂,结果就给他看这个?一屋子全是年未及弱冠的孩子。
曹孟德狠狠地瞪了一眼夏侯伯仁。
舞女们早在夏侯伯仁刚来的时候就自发的退下了,在坐的官二代们看到曹孟德来了,纷纷站起来行礼:“丞相。”
曹子建拱手唤道:“父亲。”
曹孟德知道自己误会了曹子建,找了个台阶下,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下个月我要率军亲征关中。”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只好临时找个理由了。
曹子建主动请命:“我愿跟随父亲西征。”
曹孟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口答应曹子建的请求转而看向季汐,问道:“季汐可愿同往?”
此次西征,他想带上季汐。
当年攻打柳城时久攻不下,年仅十六岁的周不疑给他献策助他拿下了柳城。
季汐的才学不下于周不疑,定能帮他。
荀俣担心季汐会不知轻重的答应,抢先说道:“丞相,季汐不能随军出征。”
这话一出,众人疑惑不解。
高级将领出征的时候时常会带着家眷一起,其中就包括小孩。
比如曹丕和曹植。
建安二年,十一岁的曹丕随曹孟德南征张绣;建安十一年,十五岁的曹植随父东征海贼首领管承。
所以并不存在未成年人不能随军出征的说法。
季汐问道:“为何?”
其他人也看向荀俣,等着荀俣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想知道原因的人是曹孟德。
荀俣不答反问:“你骑马的技术熟练掌握了吗?不骑马负重前行你能走多久?”
季汐:“……!”
12. 第12章
这个问题太犀利了。
季汐每天跑五圈都够呛,更不用说整天骑马或者是负重步行了。
只是……
季汐问道:“我随军出征是骑马出行或者是负重步行?”
荀俣摇头:“你是坐马车。”
季汐还没来得及高兴,荀俣接下来的话就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他如果不想死的话还真不能随军出征。
只听荀俣说道:“那日听你吹笛,一首好听的曲子吹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完了还猛喘气。你这样的身体能受得了路途的颠簸?”
这话震惊了众人。
夏侯威听到这话惊讶地看向季汐,身体这么差的吗?
他都能完整的吹完一首曲子。
季汐回想了一下高考完后的那个暑假去亲戚家时坐了三小时的汽车,当时难受了一整天才缓过劲来。
坐汽车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坐马车?
他想到这里,想要随军出征一展抱负的心思瞬间焉了,还是狗命最重要,婉拒了曹孟德的提议。
曹孟德觉得很可惜。
吴越孙仲谋的政权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孙仲谋出身于已经衰弱了的世族,与江东的世族不和,时有斗争,相互倾轧。
孙仲谋地位不稳,艰难的维持两派平衡。
他采用季汐的建议已然初见成效,孙吴的内部矛盾有加剧的趋势。
这次西征若能有季汐随行必定如虎添翼。
季汐回到家后很明显的精神不振,意志消沉,蔫头耷脑的。
荀文若问荀俣:“他怎么了?”
“丞相欲征关中,邀季汐随军出征。季汐因为身体原因去不了。”荀俣简洁明了的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荀文若问道:“你们不是受曹植邀请去赴宴的吗?”
怎么和曹公谈起军事了?
丞相府很大,曹子建的住处和曹孟德办公的地方隔了老远。
曹孟德光儿子就二十多个。
曹子建不必事事都向曹孟德报备,在家宴请宾客的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反正他们老曹家几十口人又不在一起吃饭,也不住同一个院子。
荀俣答道:“丞相突然过来了。”
他们的对话传入了季汐的耳中转移了季汐的注意力,不再伤春悲秋了。
荀文若看向季汐,有询问的意思。
季汐回想起曹孟德当时狠狠地瞪了夏侯伯仁一眼,分析道:“丞相的出现与夏侯尚有关。
夏侯尚与曹丕交好。
他见相府门前停了数辆朝臣的马车,又听闻曹植在宴请宾客,就以为曹植私会朝臣,未经查实就向丞相告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荀俣点头,说道:“夏侯尚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没有向丞相告密就不知道了。
季汐继续说道:“丞相过来看见事实与夏侯尚所说的情况不符,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装作是来找曹植谈军事的。
丞相欲征关中,曹植主动请缨……”
季汐将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若不是荀俣替他拒绝,他就答应了丞相。
扬名立万的机会没了。
荀文若安慰道:“你只是缺乏锻炼,每天坚持跑步,假以时日领兵作战都没问题。”
季汐有被安慰到。
荀文若见季汐不再那么沮丧了放下了心,让人端来季汐最爱吃的冰镇杨梅。
宠是真的宠。
季汐吃完了冰镇杨梅后找出了之前正在看的书简继续阅读,上面有荀文若的阅读笔记。
荀文若是“王佐之才”,当他的学生血赚。
荀俣为季汐的事情忧心,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迫不及待的要将想法告诉季汐。
只听他言道:“秦时驰道四通八达,可惜被拆除的所剩无几。若是重修驰道,并将木轨和车轮换成铁轨和铁轮,则更快更稳。”
季汐一副你在想X吃的表情。
据记载秦朝时就有修建“铁路”,只不过轨道是木头制成的。
铁表面的摩擦力比木头小。
三国时期的冶铁技术已经较为纯熟,造出铁轨没有问题。
关键问题是造铁轨值不值?
如果实用价值不大,与其造铁轨还不如用来造武器和盔甲。
毛笔用起来不太方便。
“你随我来。”季汐在院子里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手里拿着根树枝蹲在地上写写划划。
荀俣蹲在季汐旁边。
季汐知道荀俣是一番好意,见他体弱就在交通工具上下功夫,居然想到了建造铁路。
这点荀俣比他更像是一名穿越者。
想必是关心则乱没有顾虑周全,但也很让人感动了。
蒸汽机车头造不出来。
电力机车头造不出来。
内燃机车头造不出来。
别说季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造,就算是知道怎么造,以三国时期的生产力水平也没有办法造出来。
现阶段能够用来拉火车的唯有骡马。
近现代史上的唐胥铁路就是用骡马来拉火车车厢的,足以证明骡马能够拉动火车。
火车车厢是用铁造的。
金、银、铜、铁的密度是要求背下来的,水的密度是常识。
木头比水的密度轻。
如果用木头来制造火车车厢必然比用铁制造的火车车厢轻,能够装更多的东西。
木板的承重?
木头制造的火车车厢比铁制造的火车车厢轻多少?
骡马能够拉动多重的火车?
7.86g/cm3÷0.5g/cm3=15.72
20t÷15.72≈1.27t
1.8×2+1.27=4.87t
20-4.87=15.13t
15130kg÷100kg/人≈151人
151×9=1359人
4870kg÷100kg/人≈48人
1359-48=1311人
……
季汐通过计算得出的结论是九匹骡马能够拉着十节装满人的木质车厢在铁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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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
也就是九匹骡马最少能拉一千人。
九十匹骡马能拉一万人,九百匹骡马能拉十万人。
一般打仗不会派出超出十万士兵。
这样算下来建造铁轨是很值得的,既能够加快行军速度还能够保留士兵的作战能力。
最关键的是路上不会太颠簸。
荀俣安安静静的等季汐画完了才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他实在是猜不出来。
季汐丢了树枝站起身来,耐心的和荀俣解释摩擦力、密度、数字和字母各自代表的意思。
荀俣表示听不懂。
季汐将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灌输到荀俣脑中,从中午讲到了傍晚。
荀俣终于听懂了。
“事不宜迟,我们去丞相府禀报丞相。”荀俣高兴地拉着季汐就走。
曹子建是他二人的同窗。
他们现在无官无职要见到丞相比较难,但见同窗还是很容易的。
他现在满是能帮到季汐的喜悦。
季汐被拉着走了两步才挣脱开来,说道:“不急,丞相正在忙西征的事情,怕是无暇修建铁路,多半会将这事压下。”
两人回到了房中,煮了一壶茶。
荀俣万万没有想到,一杯茶水下肚,季汐就换了一副说辞。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季汐说道:“你的想法理论上可行,实际上行不通。”
荀俣不解地问:“为何?”
社会动荡的时候货币混乱,人们更多的是用实物交换,比如帛。
纸张和帛一样昂贵。
世家大族用丝绢来擦屁股而不用纸来擦屁股,是因为纸不够柔软。
相当于是用钱擦屁股。
荀俣含着金汤匙出生很明显没有金钱观念,才会想到用铁铺路。
这和用钱铺路没什么两样。
季汐喝完杯中尚有余温的茶水说道:“铁放在外面会有人偷,防不胜防。”
现代都有人偷铁轨,更不用说古代了。
荀俣反应过来铁好像并不便宜,于是说道:“那就不用铁轨了,和以前一样用木轨如何?”
木轨总没有人偷。
季汐摇头:“木头相对于铁来说表面的摩擦力太大,需要更多的马匹才能拉动,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的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荀俣空欢喜了一场。
季汐目送情绪低落的荀俣离开后叹了口气,超出时代发展的产物基本上都是空想,就比如他让木工烧掉的那些字模。
留着没用,反而是个隐患。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未曾烧掉的“徐庶”的推荐信。
季汐忘记那封推荐信藏在哪里了,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寻找,准备找到了就烧掉。
这时候,王二来喊他吃晚饭。
季汐吃过饭后没有再找推荐信,反正已经用不上了,也不会有人搜查他的房间把信翻出来。
什么时候想起放哪了再找出来烧。
第二天放学后,季汐从荀文若口中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13. 第13章
曹孟德推迟了发兵日期。
原定在七月初出兵平叛,推迟到了七月下旬出兵。
果真是任性。
荀文若悄声道:“曹公推迟发兵的理由明面上是战前准备不充分,实际上是在等你身体锻炼好了同他一起出征。”
书房里并无第三个人在,这话不怕被人听了去。
这理由在外人看来过于儿戏。
季汐得知曹孟德推迟出兵是这个原因,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这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等着瞧吧,这次西征打响的渭南之战将会是他的扬名之战。
荀文若十分忧愁。
曹公为了季汐推迟发兵,足以见得对季汐的重视,就不知季汐是否担得起曹公的这份看重。
季汐见荀文若满脸愁容,问:“你怎么了?”
荀文若剖析的明明白白:“曹公欲征汉中张鲁,借道关中。仓曹属高柔断言关中的马超和韩遂必反,曹公派我问治书侍御史卫觊的意见。
卫觊不同意出兵,曹公并未听从。
关中十将,以韩遂和马超的实力最强。曹公意在逼反他们,好名正言顺的斩杀他们。
关西兵强,宜用计谋取胜。
曹公对你寄予厚望,询问你的身体状况,不惜为了你推迟出兵时间。
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他越想越是担忧,甚至产生了上表请求陛下允他随军出征的想法。
季汐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
荀文若还是放心不下,说道:“我明日禀明曹公随你们一同出征吧。”
季汐看出了荀文若的犹豫,摇头。
荀文若去了前线,后方怎么办?靠曹子桓一个人能行?
真去了前线,尚书令的官职不保。
荀文若沉思片刻,说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并不是非去不可,到时再以身体原因推脱便是。”
曹公七月必定出兵,不可能再等。
季汐哪能错过这次扬名的机会,说道:“我想去。”
一个月后身体绝对没问题。
荀文若担忧地道:“你此去身负重任,可有把握?”
平叛简单,斩韩遂、马超难。
季汐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关中将帅众多,谁也不服谁,等于是一盘散沙。曹丞相自己就能平叛,我去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以说他就是去白捡功劳的,干嘛不去?
荀文若见季汐十分想随军西征建功立业的样子便没再多说,心中已经另有打算。
第二天,荀文若去上朝了。
曹孟德奉天子以令不臣,所以他的幕僚在朝廷都有职位,名义上是朝廷的人,都属朝臣。
该上朝的时候还是得上朝。
满朝文武有一大半都是曹孟德提拔上来的,包括荀公达在内。
荀公达是荀文若的堂侄。
荀文若举贤不避亲向曹孟德举荐荀公达,曹孟德上表皇帝给荀公达加封官职。
所以荀公达也要上朝。
朝会不是每天都有,这是赶巧了,正好荀文若有事找荀公达。
下朝之后,荀文若特意等荀公达。
荀公达察觉到了荀文若的目光,疾走了几步来到荀文若身边,悄声问道:“荀令君有话要和攸说?”
这做贼似的是闹哪样?
荀文若受荀公达影响,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也小了:“能否过府一叙?”
荀公达点头:“好。”
下朝的时间有点早,还没有到饭点,季汐也没有放学。
荀公达直接去了荀文若府上。
两人关着门在书房里密谈,谈的自然是军机大事。
他们私交甚密,无话不谈。
荀文若喝了口茶,说道:“你有所不知,昨日曹公宣布推迟了发兵之后,私下和我说了几句话。”
荀公达静待荀文若的下文。
荀文若说道:“曹公问我季汐这些时日可有锻炼身体,我答季汐每晚跑步已初见成效。
曹公说他等季汐一个月。”
荀公达是何等聪明之人,瞬间明白了曹公推迟发兵的真正原因。
可他没听说季汐有什么才华啊。
他压下心中疑惑,想到荀文若对季汐的看重:大热天带季汐出去“郊游”。
荀文若和他说这些的意图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荀文若说道:“曹公要带季汐出征,我放心不下,希望你能同去,照看一二。”
荀公达点头。
荀文若就知道荀公达会答应,他这个侄子一向听话,这次也是一样。
四年前,曹公欲让他出任三公。
他就是让荀攸帮他推辞,结果荀攸将任务完成的相当好。
有荀攸帮忙,他放心。
荀公达疑惑地问道:“曹公为何非要让季汐随军出征?”
居然做到了推迟出兵这一步。
荀文若对荀公达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道:“吴越孙权的势力内部现今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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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是谁的功劳?”
“不知……”下一刻,荀公达不敢置信,“难道是季汐?”
沉稳如他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季汐是他义子,荀文若有些得意地说道:“正是。”
荀公达心道:这就难怪了。
荀文若忍不住又吹了一嘴:“曹公将他比作郭嘉。”
郭嘉生前是首席军师。
荀公达改变了对季汐的看法,原以为季汐是堪称鲁班再世的美少年,却原来是个神童。
他有些期待了,期待见到季汐大展拳脚的那一刻。
季汐中午放学回家时荀公达已经离开了,也就不知道荀文若托了人关照他。
午饭过后,他和荀俣去了陈长文府上。
曹孟德多疑,不光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与朝臣来往,也不允许朝臣之间有过多的接触。
安分守己才活得长久。
季汐和荀俣目前还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又是去姐夫府上,是没问题的。
亲戚之间来往多正常。
他们一进门,迎面跑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欢呼雀跃地喊着:“二舅舅,季舅舅。”
季汐和荀俣同样也是热情地回应。
小孩名叫陈泰,生的十分壮实,是陈长文的儿子,出生于200年,是个标准的蛋蛋后。
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蛋蛋后……
193年出生的九零后荀俣摸了摸陈泰的头,笑着说道:“你爸爸在家吗?”
他这话说的随意。
对着个小孩,还是自家亲戚,没必要说令尊,这样问话更显得亲切。
陈泰答道:“我爸爸在会客。”
同理,小孩也没把荀俣当成外人有礼而又生疏地说,“家父正在会客。”
荀俣问道:“方便说是谁吗?”
看是什么人吧,如果是不认识的或不太熟的,那他们就改日再来。
陈泰答道:“是司马叔叔。”
荀俣立刻想到了姐夫的好友司马仲达,说道:“我知道了。”
司马懿,字仲达。
荀俣受曹子建所托来探陈长文的口风,看陈长文对曹子建的态度怎么样?
司马仲达也在这里正好。
荀俣对季汐说道:“姐夫的客人应当是司马懿,他二人关系甚好,可以一起拉入我们阵营当中。”
季汐点头,两人一起来到了前厅。
房门大开着,陈长文和司马仲达正在谈话,看到荀俣和季汐出现在门口立马噤声。
14. 第14章
几人相互见礼,司马仲达对季汐充满了好奇。
先不说传言中俊美无俦的相貌,就说现在他能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就得益于季汐绘制的图纸。
说季汐是鲁班再世也不为过。
直到现在,陈长文在司马仲达面前只字未提季汐曾向丞相献策的事情。
司马仲达尚不知季汐的过人之处。
陈长文和司马仲达一左一右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二人之间隔了个茶几。
荀俣坐在陈长文下首第一个位置。
季汐坐在荀俣旁边,中间隔了个茶几,上面有两个杯子,杯子里都装满了热茶,是仆人刚刚倒上的。
季汐想喝茶,但是太烫。
陈长文看着荀俣和季汐,开口问道:“你二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荀俣说道:“我们来看看姐夫。”
陈长文见荀俣的表情明显是有话要说,直接问道:“到底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不会是来找他借钱的吧?
荀俣是有备而来,问道:“敢问姐夫如何评价相府二公子曹子桓?”
世人都希望得到名人的品评。
陈长文会错了意,谦虚地道:“我不是什么名士,不好妄加评论。”
荀俣:“……”
他是来上眼药的,揭露曹子桓的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睚眦必报……
才不是来替曹子桓求评的。
荀俣说道:“姐夫有所不知,曹子桓表面上对家父毕恭毕敬礼数周全,然而背地里却诋毁家父,当面笑嘻嘻,转身就变脸。”
陈长文突然加大音量,说道:“有这种事?”
荀俣被这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曹子桓有没有背后诋毁他不知道,只是他这么猜测的,但他还是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只是这话说的十分心虚。
陈长文不信曹子桓会让人抓到把柄,问道:“你是从何得知?”
“这……”荀俣一时答不上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子桓表里不一,曲意逢迎荀令君,心里指不定怎么咒骂呢,还用说?
这事明摆着啊。
陈长文等了片刻不见荀俣回答,正色道:“这些难道只是你的臆测?”
荀俣不知该不该点头。
陈长文有了些怒意,说道:“曹子桓是丞相的嫡长子,岂容你置喙?”
季汐安静吃瓜。
“文帝曲礼事彧”这是载入史册的,可见荀文若和曹子桓的关系是真的不好,而且是摆在明面上的。
荀俣也不全是造谣。
前日宴会上,曹子建话里话外的让荀俣去探陈长文的口风。
这事引人深思。
曹孟德现在还只是个丞相,连魏公都不是,丞相府上的公子们就开始竞争太子之位了?
曹子建这不是挺有政治头脑的嘛。
荀俣对曹子建的事情十分上心,今日就来了,还拉着他来。
他来之前悄悄问过荀文若的意见。
荀文若和他说道:“去年曹公第一次发布招贤令,强调唯才是举。曹植才华在曹丕之上,深得曹公喜爱,且有仁德之心。”
这话表明了是向着曹子建的。
他放心了,和曹子建走得近应当不会遭到荀家人的阻拦。
曹子建醉酒误事是在争储失败后。
曹子建争储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曹子桓人缘好,重臣们都替曹子桓说好话,而不是曹子建强闯司马门。
他读过史书,对这件事很清楚。
曹子建醉酒时乘坐魏王车驾走天子才能走的司马门驰道,惹曹孟德不高兴,是在争储失败之后,而非是争储之时。
这一点至关重要。
他认为曹子建这么做有很大的可能是故意自我摸黑以图保命,毕竟争储失败者大多难逃一死。
可见曹子建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季汐随荀俣来到了陈长文的府上主要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荀俣和陈长文的争锋全当看戏。
司马仲达也在看戏,且对季汐多了一丝关注。
荀俣不服气,顶嘴道:“曹子桓与家父不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心思也不难猜。”
陈长文气的狠了猛拍了下茶几。
荀俣若不是他的妻弟,他早就将人赶出去了,甚至还要在丞相面前告荀俣一状。
季汐喝了口茶压压惊。
陈长文苦口婆心地说道:“我老丈人不喜曹子桓,曹子桓依然对他礼遇有加,足见其品性温良。你今日之言,日后不要再提。”
司马仲达是他好友,不会宣扬出去。
荀俣没有察觉陈长文放了他一马,丝毫没有眼色地说道:“他那是城府极深,不如曹子建真性情。”
“你……”陈长文气得想要砸东西。
司马仲达轻轻按了下陈长文的手臂,打圆场道:“荀俣还小,长文何必和一个还未弱冠的孩子较真?”
总归是陈长文的亲戚,也不能真把荀俣怎么样。
他把目光转向季汐,只见季汐正低头喝茶,表现的波澜不惊,没有要劝阻荀俣的意思。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陈长文也注意到了季汐,问道:“季汐为何不出言?”
荀俣安静了,他还有个助手。
季汐放下茶盏,说道:“我看姐夫和二哥聊的正欢,不好插嘴。”
荀俣鼓励道:“想说什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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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陈长文有种不好的预感,说道:“你的观点如果和荀俣一样,就不必说了。人生在世,当谨言慎行。”
今天这事他们能兜着,不泄露出去,以后呢?
季汐听出了陈长文话中的关心,善意地笑了笑,说道:“我与曹子桓仅有一面之缘,不发表言论。”
陈长文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只听季汐接着说道:“曹子建是我同窗,我看他才华横溢,卓尔不群,宽厚仁慈……”
好一通夸赞。
这还不够,末了还以抒情结尾:“……对他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荀俣听傻了。
陈长文和司马仲达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季汐这么会夸彩虹屁?
曹子建真有季汐说的那么出色?
季汐最后留下点睛之笔:“曹子建让我给二位带一句话,他很希望能与二位结交,且随时都欢迎你们。”
荀俣:曹子建有说过这话???
“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午还要去学堂,先告辞了。”季汐说完这话,拉着荀俣走了。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立嫡立长,这一点曹子桓占了很大优势,但不是主要的。
谁对自己有利,便支持谁。
曹子桓很能装,懂得人性,善于笼络人心,玩弄权术。
所以别人都向着他。
陈长文眼中有浓郁的忧愁,季汐太过于看好曹子建了。
这事怕是会对曹子桓不利。
司马仲达关心地问道:“长文还在为两个孩子的事情忧心?”
他三十多岁,陈长文四十多岁。
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何必和十几岁的孩子置气?
多掉价?
陈长文提醒道:“仲达切不可小看了季汐,他非一般人。”
司马仲达:“哦?”
是因为季汐马屁拍的震天响,登峰造极?所以非比寻常?
嗯,这么说确实。
陈长文看司马仲达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把他的忠告听进去,无奈地道:“季汐曾向丞相献策……”
司马仲达惊讶地道:“是他?”
出奇计搅的吴越孙权的势力内部乱成一锅粥的幕后之人?
陈长文点头。
“这样的人辅佐曹子建……”司马仲达沉吟道,“他不是说和曹子桓只有一面之缘吗?可以让他们多见几面。”
“就照你说的。”陈长文大为赞同。
司马仲达的办事效率很快,季汐第二天中午就收到了来自曹子桓的邀请函。
邀他三日后来丞相府一叙。
15. 第15章
曹子桓选的时间很好,三日后又是学堂放假的日子。
怕季汐不来,他还请了曹子建。
即便是季汐不给他面子,也该给曹子建面子前来才是。
到了这一天,季汐果然来了。
正午时分,曹子桓宴请宾客,人数不多,除了自家弟弟曹子建,就只有季汐和朱建平。
朱建平年近五十,是有名的相师。
席上,曹子桓问朱建平自己能活多大年龄,朱建平答:寿命是八十岁,三十二岁时会有小灾难,要多加小心。
曹子桓又让朱建平给曹子建和季汐看相。
朱建平先给丞相家的公子看相,给出的结论是:寿命是八十岁,二十七岁时会有小灾难,要多加小心。
曹子桓和曹子建同时意识到,他们兄弟俩会在同一年遇到小灾难。
那这小灾难会不会是同一个?
朱建平最后给季汐看相,许久之后说道:“奇怪,这位小公子前尘往事皆为空,不像是此方世界之人。”
季汐惊讶了,怎么看出来的?
曹子桓为朱建平解惑:“他得了失魂症,忘却了许多事。”
朱建平点头:“难怪。”
曹子桓问道:“他能活多大年龄,你可看出来了?”
不会是二十五岁吧?
朱建平如实地说道:“寿命是八十岁,二十五岁时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从此方世界消失。”
七年后又会得失魂症?
曹子桓和曹子建不约而同的想到,季汐现年十八岁,七年后就二十五岁了。
从此方世界消失不就是死亡?
曹子桓问道:“请问小灾难是指什么?我们要如何避过?”
朱建平摇头:“在下看不出来。”
他想了想,指了指季汐说道:“有这位公子在这个世上一日,可保二位公子一日安稳。”
曹子建听了觉得荒诞。
曹子桓失笑,不以为意:季汐难道还是他和曹子建的守护神不成?
季汐更是不信。
任谁得知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死都不会高兴,只是季汐表现得过于淡定。
如果没看错,季汐是在笑吧?
季汐见曹子桓、曹子建和朱建平都用奇怪的神色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点高了,于是收了笑容。
他是真的高兴,相师说他七年后就能回家了。
虽然他从不信算命,但偶尔也会光顾算命摊子,花少量的钱听算命先生说一通好话挺开心的。
他把笑容收了后,其他人就没再关注他了。
曹子桓直白的问道:“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从此方世界消失是何意?”
朱建平答道:“应是得失魂症。”
曹子桓看向季汐的眼神十分怜悯,本就失忆了一回,七年后又会再次失忆。
他顿时放弃了拉拢季汐的心思。
朱建平相面精准,胜过战国时著名的相师唐举和汉高祖时的第一女神相许负。
季汐二十五岁时得失魂症十有八九能够应验。
一个七年后就会失忆的人没有拉拢的必要,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曹子桓宣布宴会结束。
回去的路上,季汐觉得很不可思议,曹子桓邀请他来这一趟就是单纯的让人给他看相?
这一顿操作太迷了,想不明白。
“二哥。”季汐回到家后刚好遇见荀俣,打了个招呼。
这可不是巧遇,荀俣已等候多时。
他见季汐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贤弟,曹子桓叫你去做什么?他有没有为难你?”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
季汐前脚刚夸赞曹子建,后脚就收到曹子桓的邀请函。
无论他怎么想都是场鸿门宴。
季汐说道:“曹子桓只是让相师朱建平给我看相,未曾为难于我。”
他把朱建平当成是街头算卦的了。
荀俣则不然,知道朱建平是有真本事的,闻言颇为激动地道:“快告诉我相师怎么说?”
季汐说道:“他说我能活到八十岁。”
荀俣大喜过望,连连贺喜,说道:“朱建平人称活阎王,铁口神断。他说你能活到八十岁,你就一定能活到八十岁。”
人活七十古来稀,八十是高寿了。
季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荀俣的话当真,更不相信朱建平的断言。
算命先生的话听着乐乐就行了。
而此时,陈长文和司马仲达都收到了曹子桓的信。
信上说道:朱建平为季汐看相,断言季汐二十五岁时会得失魂症。好比彗星,虽能绽放出璀璨光华,但转瞬即逝。
七年太短了,能成什么大事?
陈长文和司马仲达收到这封信后,不再强求曹子桓拉拢季汐了。
朱建平的话容易让人误解。
人们一般听到“从此方世界消失”这样的话,理解的意思就是离世,而不会想到是失忆。
世人多信算命。
朱建平对季汐的断言流传开了之后,至少在季汐二十五岁之前,魏蜀吴所有文臣将领都不想把女儿嫁给季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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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年纪轻轻就会离世的人?
这是后话了。
季汐从丞相府回来后没多久,王二就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他神色,像是很气愤。
季汐不解地问道:“王二,你怎么了?有什么事?”
王二为季汐鸣不平,义愤填膺地道:“公子,街头巷尾都在传徐元直的妻子发明了搓衣板,那明明是你……”
“不是我,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季汐打断了王二的话。
他可不想像天启帝那样。
大多数人都知道明朝的天启帝朱由校是个木匠皇帝,而知道天启帝为张居正平反的人却是不多。
癖好更容易引人关注。
可想而知,王二如果宣传出去,那么他季汐就是个木匠。
更何况搓衣板还真不是他发明的。
王二眉眼处竟是掩饰不住的委屈,低眉顺眼地说道:“是。”
季汐回到房间,生活一如往昔。
可是一连几日,他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认真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这日,荀文若来到了他房间考察他的功课,关心他的日常起居。
荀俣也过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三个弟弟过来,其中年龄最小的才两岁。
虚岁两岁周岁一岁,才刚会走路。
荀俣原本是不想带幼弟过来的,但其他弟弟要见爸爸,幼弟跟着几个哥哥过来了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结果幼弟就干坏事了。
其他两个弟弟年长的十岁出头,年幼的也有七岁了,都不会乱翻东西。
幼弟就不同了,见什么都好奇。
当他听到纸张被撕裂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幼弟将季汐的信件给撕了。
想也知道这可是重要物品!
他连忙从幼弟手中将信件抢救下来,下意识的就想趁季汐还没发现先用胶水粘好。
结果幼弟非常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起来。
荀俣:“……”
荀文若和季汐听到幼童的哭声,好奇地走了过来。
其他几个小孩也闻声赶了过来。
荀文若抱起小儿子,看向荀俣,视线在荀俣手中的信件和胶水上停留了一瞬,问道:“怎么回事?”
季汐也看到了荀俣手中的信件,而且觉得十分眼熟。
季汐:!!!
他这些日子遍寻不着的“徐元直的推荐信”怎么会在荀俣手上?
16. 第16章
小娃娃在被父亲抱起后就不哭了。
荀俣和荀文若解释道:“幼弟撕了季汐的信件,我想把它粘好。”
结果还没开始粘就被发现了……
季汐怕荀俣看到信上的内容,连忙说道:“不必麻烦了,给我吧。”
荀俣将信件还给了季汐。
出了这样的事,荀文若的几个儿子也不好再在这待下去,陆续都走了。
荀文若也抱着小儿子走了。
他在走之前教小儿子给季汐道歉,好好教育了一番小儿子。
季汐目送他们走了后松了口气。
还好他用了一个空白信封装着,哪怕被拦腰撕成两截也看不到信件的内容,不然可就完了。
他点亮烛台,想要将信烧了。
“吱呀”一声,是外间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季汐急忙就着烛火引燃了信件。
他几次三番想要烧了这封信都被中途打断,这回不烧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留着它就像个定时『炸』弹。
荀文若觉得光是表达了一下歉意还不够,于是将小儿子交给次子照看,自己又推门进来了,想给季汐一大把零花钱弥补季汐的损失。
结果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
季汐以为进来的人是王二没想到会是荀文若,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不留神就烧到了手指,条件反射的将手上的信件给扔了。
还没有燃烧干净的信纸碎片纷纷飘落在了桌子上。
一张碎片上写着“徐庶”二字。
荀文若看到徐元直的名字,问道:“你和徐庶相熟?”
季汐连忙说道:“不熟。”
他慌慌张张的将带有字迹的碎片都捡了起来,再度放到烛火上引燃,直到烧成了渣渣才罢休。
可是已经晚了,荀文若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荀文若看到其他几张碎片上写着“刘皇叔”“莹火”“皓月”的字样,问道:“刘皇叔是何人?”
没听说过灵帝有亲兄弟啊。
季汐想也不想地答道:“汉室末胄,荆州牧刘玄德。”
荀文若:“……”
“这话是徐庶说的?”荀文若认得信纸上是徐元直的字迹,故而有此一问。
季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早在说出刘皇叔是刘玄德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荀文若怎么可能不知道刘皇叔是谁?
很大可能是刘玄德没有刘皇叔这个美称。
完球了!
荀文若一本正经地说道:“莫要信他的胡言乱语。”
季汐问道:“父亲对徐元直了解多少?”
他在推荐信上写的是徐元直称刘玄德为刘皇叔,且徐元直为人十分谦虚。
庶如萤火之光,汐乃皓月之明。
他把徐元直在刘玄德、曹孟德面前赞美诸葛孔明的话改了改,套自己身上了……
这可能又是一个穿帮的点。
荀文若说道:“徐庶起初跟随刘备。三年前曹公率军南下,在当阳长坂坡掳了徐庶的母亲。徐庶为了母亲辞别刘备,投奔曹公。”
只是徐元直称刘玄德为刘皇叔是何意?
季汐追问:“为了母亲辞别刘玄德,是丞相以徐元直母亲的性命胁迫徐元直投奔的吗?”
徐元直真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荀文若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季汐,问道:“徐庶是这么和你说的?”
季汐惊了:难道不是???
其实是罗贯中说的,但这锅只能让徐元直来背了。
季汐点了点头。
荀文若说道:“曹公未曾逼迫,是徐庶主动来投。徐庶谎话连篇,你以后离他远些。”
万万想不到徐元直会是这样的人。
入曹营三年还念着旧主也就罢了,还诋毁新主,人品也太低劣了。
季汐乖巧点头。
还好他当初悬崖勒马下定了决心要辅佐曹孟德,歇了投奔刘玄德的心思。
实在是太险了。
不然就凭他伪造的推荐信,就能送他菜市口一游了。
刘玄德:“你就欺负我书读得少。
徐元直是主动入的曹营,不可能会给我推荐人才的。
你必是曹贼奸细。”
季汐想象了一下刘玄德看到推荐信时的画面,缩了缩脖子。
而且就算是徐元直是被曹孟德以母亲性命胁迫离开刘玄德进入曹营的,给刘玄德推荐人才合情合理,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刘玄德只要写信问一问徐元直,就能真相大白。
所以他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才会想出伪造徐元直的推荐信这种馊主意?
荀文若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给了季汐一大把零花钱。
季汐收到钱时特别的开心,没想到还会有补偿,荀爸爸太好了。
伪造推荐信的本金回来了!
荀文若并没有将这日的谈话禀明曹孟德,反正徐元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下旬。
曹孟德又来到了私学,看望在私学里学习的学子们。
主要还是想看看季汐。
他喜爱的嫡三子曹子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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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毕业了,虽然还有几个儿子在这里学习,但都是妾室所生,不被他看重,没什么好看的。
现下正是学子们练习射箭之时。
季汐经过一个多月的辛苦锻炼,已经能够拉开半石的弓了。
依然是每人轮番射出一箭。
轮到季汐的时候,“咻——”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一雪前耻。
只是……
手酸,像这样的一箭来不了第二次,但有一次成功已经足够了。
“好!!”曹孟德比他还要激动。
他捋了捋胡须,一脸笑意地对季汐说道:“我不日便要西征,你现在的身体能否经得住长途跋涉?”
都等了一个多月。
季汐十分肯定地道:“回禀丞相,在下的身体已经锻炼好了。”
他现在跑五圈已经非常轻松了。
曹孟德高兴地道:“这几日你准备准备,到时随我出征。”
“是。”季汐欢快地应了一声。
很快就到了大军开拔的日子,荀文若和荀俣出城门相送。
曹子桓也在场,他是来送曹孟德。
“祝父亲早日得胜归来。”曹子桓给父亲送去祝福。
曹孟德听着高兴,先上车了。
曹子建正准备登上自己的车驾,听曹子桓说道:“子建,前线刀剑无眼,可要平安归来啊。”
话是好话,听起来却十分刺耳。
他转身回敬道:“兄长留守邺城,责任重大,可别出乱子啊。”
两人“兄友弟恭”了一番。
荀家这边就友善的多,一群人正依依不舍地告别。
荀公达成功争取到了出征的名额。
荀文若先是叮嘱荀公达:“公达,季汐就托你照顾了。”而后,他又叮嘱王二:“王二,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做父亲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让人动容。
王二的年龄和季汐相仿,不用干帮拿行李的重活,只是负责照顾季汐的日常起居。
季汐的行李是由强健的仆人帮拿。
荀公达也带了几个干杂活的仆人,但能坐马上车的就只有他自己。
坐马车那是官员、贵族的待遇。
曹家父子一人一辆马车,随行的谋士两人一辆马车。
季汐和荀公达是亲戚。
荀公达受荀文若所托要照顾季汐,邀请道:“季汐,来与我同乘。”
季汐正要过去,又听到有人喊他。
曹子建看到季汐还没上车,同样发出了邀请:“季汐,来与我同乘。”
季汐:“……”
17. 第17章
季汐与曹子建年龄相仿,荀公达虽然是他的从兄,但是年龄比荀文若还要大上六岁。
他是偏向曹子建的。
更何况曹子建是丞相的公子,他也有意辅佐,路上有事情要商讨。
现在人家发出了邀请不正好?
只是荀公达本身是名出色的谋士,又是受荀文若所托要照顾他,不好拂了这份好意。
关键是年龄差距太大了。
荀公达过于年长,如果和荀长倩一般大,他就可以毫无压力的拒绝与荀公达同乘了。
他转头看向荀公达,眼中有询问之意。
荀公达不知季汐已经在陈长文和司马仲达面前表明了立场,问道:“你与曹植的关系如何?”
季汐答道:“尚可。”
荀公达想着既然关系还行,那应该不会被欺负,说道:“既如此,那你就过去吧。”
亲近曹子建也是荀文若的意思。
季汐如愿以偿的上了曹子建的车,并关上了车门。
这马车像个小房子,隔音效果好。
曹子建一看见季汐钻进了马车里,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季汐,路上乏闷,我想听你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季汐:“……”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荀公达这边已经有了同乘之人,是比荀公达还要大上十岁的谋士贾文和。
贾诩,字文和。
贾文和看到荀公达也随军出征有些意外,说道:“最初的随行人员名单里好像没有你?”
荀公达点头:“是我主动请缨。”
贾文和今日出奇的话多,说道:“这不像是你平日的风格。”
荀公达往常不是挺低调的嘛?
丞相一开始就定下的随行谋士数量是单数,而他形单影只从不与人私下交往,本来是他一个人一辆车的。
没想到临出发的时候多了两个人。
这没什么,他还是一个人一辆车。结果季汐和曹子建同乘去了,他不得不和荀公达同乘一辆车。
丞相多疑,莫要以为他和荀公达有私交才好。
荀公达的口风很紧,只字不提季汐,说道:“人是会变的,何必惊讶?”
贾文和:“……”
季汐日以继夜地给曹子建讲了好几天的故事,终于将故事讲完了。
而这时,他们也快要到达目的地。
曹子建见季汐神色如常,问道:“你第一次随军出征,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看这样貌,说是十八岁其实就只有十六岁吧。
他第一次随军出征时十五岁。
季汐的年龄比他第一次随军出征时也大不了多少。
他当时可紧张了。
季汐说道:“这一战丞相必能凯旋,结果已定,没什么好紧张的。”
曹子建问道:“为何如此笃定?”
季汐觉得这是一个在曹子建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认真的说道:“昔日十三路诸侯讨伐董卓,虎头蛇尾,草草收场,成为一大闹剧。
现下的情况与当时差不多。
关中将帅众多,虽有十万之众,但人心不齐,不是丞相的对手。
丞相兵多将广,谋士如云。
我们这边实力强劲,完全可以碾压他们。最为关键的是,你我都是重点保护对象,不用上战场厮杀。”
他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忽悠人没问题。
真实的情况是,他知道历史上渭南之战是曹孟德赢了,此战毫无悬念才能如此笃定。
曹子建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季汐见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说错话了。
十三路诸侯讨伐董卓没有错。
他在经过了徐元直的事件之后,曾向荀爸爸验证了一些事情。
确实是十三路诸侯,不是十八路。
丞相这次出征带的兵力和关中的叛贼数量相当,也不存在以卵击石的情况。
兵多将广没有错。
有夏侯妙才、张儁(jun四声)乂(yi四声)、朱文博等数名将领,都由曹孟德统领。
张郃,字儁乂;朱灵,字文博。
至于谋士嘛,有贾文和、荀公达,还有他这个开了挂的存在。
他和曹子建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这也没问题,只是运筹帷幄,又不需要出去厮杀。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想不明白就直接问吧,季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的明明是能让人宽心的话啊。
曹子建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上战场杀敌,带兵打仗。”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前三次随军出征正如季汐所说,被保护的好好的。
这是他第四次随军出征了。
季汐是不敢上战场杀敌的,听到这话十分佩服曹子建的神勇。
曹子建曾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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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篇》。
他想起了其中最为经典的一句,就念出来了:“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子建:嗯?
曹子建乍然听到自己的诗懵逼了一瞬,问道:“这是我随父北征柳城时所作的诗,你曾经阅过?”
季汐纠正道:“背过。”
曹子建十分欣喜,很会讲故事的季汐居然背过他的诗。
这得是多喜欢他这首诗啊。
季汐向曹孟德献计对付东吴的事情,荀文若告诉了荀公达,陈长文告诉了司马仲达。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陈长文和司马仲达为了护着荀俣和季汐,并没有将那日的谈话尽数宣扬出去。
曹子建并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粉丝。
陈长文和司马仲向曹子桓提起季汐时也只是建议拉拢荀文若义子,并没有说出季汐已经完全站在曹子建一边了。
曹子桓也不知道曹子建有了一个粉丝。
曹子建先前邀请季汐与他同乘只是想听季汐讲故事,经过这一番谈话,顿时觉得季汐很投缘,可成为知己。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想到这句,他拍了拍季汐的肩膀,意气风发地道:“他日我若为大将军,必让你做骠骑将军。”
季汐:“……”
不不不,他只要运筹帷幄之中就好了,领兵是不可能领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领兵的。
从小到大,他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不过既然曹子建有这样的志向,那么他此行的任务又要增加一项了。
曹子建可不是出来游玩的。
原本只是斩马超、韩遂而已,现在得加上让曹子建在这次西征中领兵,且在军队中树立威信才行。
可惜没有加班费。
他说道:“远了不说,就说眼前,我会尽力帮你达成带兵上战场杀敌的心愿。”
曹子建拱手道:“多谢。”
他能看出季汐是有才华的,有季汐帮忙,这次随军出征兴许真的能达成所愿。
八月,曹孟德的大军到达了潼关。
潼关地势险要,是关中的入口,也是马孟起、韩文约等关中将帅防守的战略要地。
马超,字孟起;韩遂,字文约。
曹孟德单独召见季汐,询问如何对敌。
季汐:“……”
这是考验他呢?还是考验他呢?曹孟德明知故问,怎么回答才是问题的关键。
18. 第18章
历史上的潼关之战,曹孟德打的非常漂亮,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不可能的。
想通这一点就好办了。
季汐中规中矩地回答:“丞相心中已有破敌之策,无需在下多言。”
曹孟德胸有成竹,他就不邀功了。
“哈哈哈……”曹孟德笑得开怀,“你说说看?”
看季汐与他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季汐分析道:“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宜绕过潼关,走北路进入关中。
黄河呈几字……黄河弯曲向上突起,潼关正在转角处。
可先北渡黄河到达河东,再西渡黄河到达河西,就能绕过潼关进入关中。
渡口是必争之地。
丞相大军兵临潼关却不出战,可见有绕路之意。
因为担心关中联军察觉到真实意图先一步把守河西的渡口,所以先来潼关而不是直接北渡黄河到达河东。
迷惑住关中联军之后,再遣人偷渡。
待先锋部队偷渡黄河到达河东之后,大军就可开始北渡黄河,先锋部队可开始西渡黄河,在河西汇合。
这便是丞相所想的对敌之策。
深谋远虑,灵活用兵,以智取胜,可见丞相深谙用兵之道……”
后面是花式彩虹屁鼓吹!
曹孟德听完顿时觉得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白等,带季汐来是来对了。
他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季汐想的这么长远,之所以让大军在潼关与关中联军对峙,只是因为关中战线太特么长了。
关中联军各自为营依着地势防守,打起来费时费力,难以平定。
关中联军凝聚力不强。
若是能引得关中联军将全部兵力都集中到潼关,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
只是代价极重,要死伤不少人。
曹孟德的对敌之策若是用季汐的话来说,就是:先拉一圈小怪,再放个大招,以残血的状态险胜。
几字繁体为幾。
季汐想到自己先前差点脱口而出黄河呈几字型,还好反应够快,不然就要闹出笑话了。
看来简化汉字要提上日程了。
这事等回到邺城后再说,目前还是先想想如何帮曹子建实现领兵的愿望吧。
他已经知道了曹孟德的作战方针。
曹孟德在等关中联军陆续调兵进入潼关防守,不出意外的话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会有战事。
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事情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一连十余日,曹孟德的大军都在城下叫战,对话基本如下:
“马超,你敢出城与我决战吗?”
“曹阿瞒,你敢攻城吗?”
“你有本事出城。”
“你有本事攻城。”
……
曹操小名阿瞒。
父母亲友叫小名是关系非常亲近的人表达喜爱的意思,但不熟的人或陌生人叫小名就是侮辱的意思。
马孟起明显是后一种。
关中联军占据潼关天险,出城迎敌等于放弃自身优势。
更何况各部援兵还没有来齐。
曹孟德听了季汐一席话后已经无意攻打潼关,不可能攻城。
两方僵持不下,都在等待时机。
季汐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和荀公达在营地里或者是附近走走看看,参观学习。
主要是学习侦察与反侦察。
通俗来讲就是怎样隐蔽的行动,不让对方的斥候发现。
较远处是一片丛林,适合设伏。
季汐问道:“那片林子里会不会有野兽?士兵如果埋伏在这里,会不会受到野兽攻击?”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荀公达说道:“没有,就算有也不敢出现。动物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看到士兵众多且手持武器也就怕了。”
说罢,他问道:“你是想在那里设伏?”
季汐点头。
荀公达摇头道:“设伏是可以,但关中联军死守潼关不出来呀。”
季汐神秘地道:“会出来的。”
他想到了好的办法立即就采取行动,回营地找曹子建了。
曹子建想领兵,他承诺过会帮忙。
他和曹子建说过,只要他想到了办法,就会主动来找。
这些天两人见面都是曹子建主动。
曹子建看到季汐主动来找,欣喜地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季汐点头,耳语了一番。
“妙啊!”曹子建听完大加赞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季汐迟疑:“丞相如果怪罪……”
曹子建豪气地道:“你放心,有问题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你。”
季汐被这话感动,行了个大礼,真心相随。
曹子建被季汐的举动和投奔的话语所感动,弯腰扶起了季汐。
这样说定后,两人开始准备。
季汐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丞相这次西征带了多少纸来?”
他就只带了几张纸,太少了。
曹子建比划了下大小和厚度,说道:“有好几沓。”处理公文什么的都要用的到。
季汐松了口气,道:“那够了。”
几日后,十万关中联军陆陆续续的已经全部到达了潼关。
河西的渡口无人守护。
徐公明向曹孟德献策,由他率领一支精兵偷渡黄河到达河东,作为大军的先锋。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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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字公明。
曹孟德一听,徐公明的建议和十余日前季汐的战略规划对上了,欣然应允。
破敌的机会来了。
他派徐公明和朱文博两员大将,领四千精兵连夜乘虚渡河。
第二日天明,曹孟德开始行动了。
徐公明和朱文博收到曹军主力开始北渡黄河的消息后便开始西渡黄河,之所以和曹军主力同时渡河怕的是敌军过早得知消息派大军拦截。
若是抢占无人之地,敌军派的人必然少。
曹子建和季汐以及一些谋士是第一批北渡黄河的人选。
百多条船一次也就只能渡三千余人。
曹子建对曹孟德说道:“父亲,你留下来断后太危险了,和我一起先走吧。”
曹孟德摇头。
曹子建还待再劝,曹孟德义正词严地道:“为父身为主帅,怎么能先走?”
曹子建道:“我同你一起留下。”
曹孟德听到这话非常感动,但怎么能让儿子和自己一起涉险呢,于是严肃地道:“曹植,你随大军先走。”
末了,他哄道:“听话。”
曹子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站在渡船上一直望着曹孟德,直到曹孟德离开他的视线。
曹孟德十万大军要渡河,得来回几十趟。
曹子建一到达河西就嚷嚷着放心不下父亲,要带领两千精兵回去接应父亲,和父亲一起断后。
第一批北渡黄河的将领是张儁乂。
张儁(jun四声)乂(yi四声)是被后世称为曹魏“五子良将”的名将,不会依着曹子建任性的瞎胡闹。
曹子建连下两道命令,张儁乂都不听。
曹子建来了火气,说道:“如今丞相面临危机,你该随我前去保护,而不是在这里阻拦我。”
气死他了。
他难得有次能领兵的机会,结果却卡在张儁乂这里,如何能不气?
张儁乂为何不知变通?
张儁乂有理有据地反驳:“让公子先渡河是丞相的命令,末将乃是奉命行事,万不能让公子再往回渡。”
曹子建拿张儁乂没有办法,只好先回营帐里。
季汐在曹子建的营帐里等候,见曹子建进来了,忙上前问道:“如何?张将军肯听你的吗?”
曹子建摇头。
这么一耽搁,第二批渡河的人都要在河东上岸了,时间拖不得。
曹子建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季汐说道:“张将军不听你命令,我们便越过张将军,直接指挥他的属下。”
曹子建点头道:“好!”
他是丞相已经成年了的嫡子,指挥不了大将,还指挥不了小将不成?
所幸这次一切顺利。
19. 第19章
曹子建凭着丞相公子的身份,点了几名小将,回渡到了河东,待第二批渡河的人在河东上岸后,就带着早已准备妥当的两千多精兵南渡。
其中弓箭手就有一千人。
在上船前,他给除弓箭手外的士兵都发了一张纸,教会他们用法。
曹子建也背着弓箭。
船只没有停靠在丞相所在的渡口,而是去往了另一个渡口。
曹子建等人在另一个渡口下船。
艄公们等他们下船后才摇着船去往丞相所在的渡口。两个渡口离得近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丞相发现不了。
曹子建叮嘱了艄公们几句。
艄公们送丞相渡河后,还要再回来一趟接曹子建等人。
张儁乂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
但他并没有多在意,曹子建回渡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再次被丞相打包送回来,要么就是和丞相一起断后。
却不知他错过了一次立功的机会。
而此时,曹子建已经埋伏在丛林中了,和弓箭手蹲在一起。
季汐在曹子建身边,坐在盾牌上。
约摸近半个小时以后,由马孟起率领的一万多人从曹子建前方不是很远的地方经过。
这距离,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一万多人马浩浩荡荡地从曹子建眼前走过,都没有发现埋伏在丛林里进行伪装过的伏军。
曹孟德这边已经到了危机关头。
关中联军见曹孟德想要北渡黄河到达河东,立即就想到了是要从河东渡河到河西,绕过潼关。
这样一来,他们再守着潼关就没有意义了。
马孟起一面让梁兴只带五千人先一步去抢占河西的渡口,一面亲自率领大军追击还未完全渡过黄河的曹孟德大军。
他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当他带着大军赶到的时候,曹孟德已经上了船,但船只还没有驶离弓箭的射程。
马孟起当即下令放箭,定要射杀曹孟德。
船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就连给曹孟德撑船的艄公都被马孟起的弓箭手射杀了。
船上的人在减少,情况万分危急。
最后剩下曹孟德的护卫许仲康一边撑船,一边护着曹孟德。
许褚,字仲康。
正在这个时候,马孟起的军队后方大乱,谣言四起。
都在传马孟起中了曹孟德的计。
曹孟德是故意引诱马孟起率军出关,然后主力部队从后方杀至。
谣言一起,顿时军心大乱,都想着逃命。
马孟起弄明白后怒火中烧,看阵势,追着他屁股咬的曹孟德主力少说也有三四万人,而他只有一万多人。
硬碰硬是打不过曹军精锐的。
马孟起气得大骂曹孟德:“曹阿瞒,你卑鄙无耻。竟然用如此卑劣之战术,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用。”
莫名被骂的曹孟德:“……”
马孟起的关中联军追过来的时候,曹孟德还坐在小马扎上不动如山,是许仲康见形势危急,扶曹孟德先上船的。
若不是许仲康,曹孟德还能继续坐下去。
曹孟德的大军是早已经两次渡过黄河到达河西了,只剩下百余人和一些牛马牲口还没有渡过去。
曹孟德本来是要等着上最后一艘船的,但眼下情况危急也就先上船了。
马孟起偏偏就不射别的渡船,专门射他所乘坐的渡船,誓要取他的性命,眨眼间船上十余人就只剩下了他和许仲康。
曹孟德觉得他这回过于托大,好像真的是玩脱了。
不该小瞧了马孟起。
但事情有了转机,马孟起突然对他破口大骂,骂骂咧咧地走了,走的非常匆忙,看样子像是在逃命?
许仲康傻乎乎地问道:“丞相,你用了什么计谋?”
丞相救了他一命。
若不是丞相用计取胜,他恐怕是要把命交待在这艘船上了,哪还能好好的在这里撑船?
曹孟德摇头,说道:“是有他人救了我们。”
两人和剩下的百余名士兵以及一些牛马牲口平安抵达河东时,艄公们就往回渡。
曹孟德没做他想。
他们渡河的船只都是临时征调了艄公们的,渡他们过河了艄公们自然是要回去了,不会想到对岸还有人没有过来。
曹孟德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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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渡,平安到达了河西。
徐公明和朱文博已经在河西建好了营地,丞相的营帐都弄好了。
马孟起派来抢占河西的人?
梁兴带五千多人来河西抢占渡口时,被徐公明和朱文博的四千精兵以逸待劳打跑了。
河西早就是他们的了。
张儁(jun四声)乂(yi四声)听说丞相过河了,连忙赶到了丞相的营帐里,想问问曹子建和季汐有没有回来。
季汐不见了,荀公达问他要人,他哪里交的出人来?
季汐多半是和曹子建一起走了。
他等了一批又一批渡到河西的人,都不见曹子建和季汐,都快要被荀公达BB死了。
曹子建和季汐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曹孟德刚到营帐里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了张儁乂、徐公明、朱文博三员大将急冲冲地进来了。
这是有什么急事?就不能等他喝口水再说?
张儁乂率先说道:“丞相,曹子建和季汐他们与你一起渡河过来了吗?”
曹子建是曹孟德的嫡子,身份高贵。
曹孟德疑惑地问道:“他二人不是最先渡河过来的吗?怎么会和我一起渡河?”
“啊?”张儁乂两眼一翻就直往后倒。
完了完了,他就算不会被丞相砍了也会被荀公达BB死。
两祖宗哎!
“儁乂,儁乂……”徐公明和朱文博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张儁乂,没让他真的晕倒。
张儁乂:“……”让我晕倒吧!
曹孟德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问道:“怎么回事?”
张儁乂、徐公明、朱文博三人一起跪下了。
张儁乂生无可恋地说道:“曹子建一到河西就领兵往回渡,说是要去接应丞相。季汐随曹子建一起去了。”
当时营地里有七千士兵,曹子建就只带走了两千。
曹孟德当即震怒,拍桌子站起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
张儁乂吓得抖了抖。
曹孟德气过之后语气缓和了点,问道:“曹植带了多少兵走?”
七千还是一万?
20. 第20章
曹孟德心想还不算太糟,徐公明和朱文博这里就有四千人,加上第一批渡河的三千人就是七千,若是加上第二批渡河的就是一万人。
他现在率大军回去救人还来得及。
马孟起也不过才万余人,不可能轻松消灭曹植的兵。
张儁乂紧张地道:“两,两千人。”
“碰”的一声,曹孟德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摔进了椅子里。
这回轮到他要晕倒了。
张儁乂、徐公明、朱文博三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以求丞相能对他们宽大处理。
曹子建是丞相嫡子,他们不敢拿曹子建怎么样。
张儁乂尽心尽责地好言劝过,哪成想曹子建越过张儁乂,直接指挥张儁乂的属下,主要责任真不在他们这。
曹子建这边。
派去的斥候来报,马孟起的先锋部队已经快接近丞相的兵马了。
曹子建当先射出一箭,作为信号。
紧接着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箭如雨发,射向前方的敌人。
曹子建的箭筒里有数十支箭。
他用的是一石的弓,射出去的箭有六成都射中了敌人,只是都没有命中要害。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兴奋.jpg
而季汐将屁股下的盾牌竖了起来,躲在了盾牌后面,听着箭矢的咻咻声,看都不敢看前方一眼。
在他们身后,旌旗林立。
分散开来的士兵们将纸卷起来当喇叭使用,摇旗呐喊,声势浩大,就像是有数万人一般。
道路狭窄,万余人的队伍拉的很长。
马孟起的先锋部队在渡口追上曹孟德的时候,后面的部队还没有离开曹子建这支伏兵的射程。
他们以为埋伏在林中的曹军有数万人,心生胆怯。
万余人只顾逃命,不敢恋战。
马孟起从渡口退回来时远远地往丛林中一瞧,只见曹兵胳膊上脑袋上身上都绑了草做伪装。
再看远处旌旗林立,杀声震耳欲聋。
马孟起确信了先前的传言是真的,曹孟德的主力确实埋伏在丛林中,当即下令全军撤回潼关坚守。
曹子建蹲到季汐旁边说道:“马孟起已经撤走了。”
季汐说道:“佯追,我们也撤。”
曹子建带领的两千人以零伤亡的战绩歼灭敌人百余人,射伤敌人千余人,而后平安北渡黄河到达了河东。
季汐将衣服上绑的草都解了。
曹子建懒得清理身上的草,直接将套在外衣上的盔甲脱了丢给小兵清理。
这盔甲是他问小将借的。
季汐没有穿盔甲,只是拿了个盾牌,在上船时就将盾牌交给小兵了。
两千士兵都在河东卸去了伪装。
闰八月天气寒凉,有机灵的勤务兵给曹子建和季汐都系上了披风。
渡船没有船篷,没个遮风的地方。
西渡黄河时,两人并肩站在船头,迎风而立。
季汐穿的是水蓝色的衣袍,披风也是水蓝色的;曹子建穿的是月白色的衣袍,披风也是月白色的。
微凉的轻风吹过,衣袖轻轻摇摆。
两人的衣服颜色相近,季汐的个子要比曹子建高一点。
虽然打了胜仗,但曹子建不知父亲态度如何,于是对季汐说道:“上岸后你先回营帐休息,我去和父亲说。”
父亲若是怪罪,他一力承担;若是要奖赏,他就说出季汐来。
季汐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躲在自己营帐里让曹子建一个人出面,好像有点不太像样。
马孟起带着败兵逃回潼关不久,斥候接连传来了两个不好的消息。
他听后气急攻心,差点吐血。
先是得知他派去占领河西渡口的梁兴打了败仗回来了,后是得知在丛林里伏击他们的曹军就只有两千人。
马孟起扼腕叹息,十分的意难平。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曹军在丛林里设伏,那个领兵的将领是谁?”
斥候回道:“是曹丞相的儿子曹子建。”
一旁的韩文约抚着胡须夸赞道:“曹丞相生了个好儿子。”
马孟起:“……”叔,你哪边的?
有曹子建的珠玉在前,韩文约看马孟起越发的不顺眼了。
原本他并没有下定决心起兵反曹。
他的子孙都在邺城为质,他若是反了,子孙都会被曹孟德诛杀。
是马孟起劝他起兵反曹的。
马孟起是马寿成的儿子,而马寿成是他的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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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同他的子孙一样在邺城为质。
马腾,字寿成。
马孟起弃亲父,愿当他儿子,劝他弃亲子。
曹孟德假道灭虢,他就是不反也不会放过他,反了能多一儿子,何乐而不为?
亲儿子虽亲,但他做不到为亲儿子去死。
现在他看到曹孟德的儿子甘冒风险救父,既孝顺又有胆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与马孟起不过是合作关系。
马孟起不可思议地道:“曹植他一介书生,竟然也会领兵?”
曹子建不是只会作诗吗?
十六岁时作《白马篇》,十九岁时作《登台赋》,素有才名。
这次的表现超出了他的认知。
马孟起再问了斥候一遍:“你确定领兵的是曹操的嫡三子曹植,而不是曹操的嫡次子曹彰?”
曹彰,字子文。
曹子文不到弱冠之龄就能够与猛虎搏斗,少时十分的出名。
曹子文领兵,可信度还高些。
斥候回道:“领兵的将领确实是曹子建,不是曹子文。”
马孟起这才信了,惊叹不已。
他喃喃自语:“有曹植在,这场仗怕是会打得异常吃力,难以取胜。”
韩文约:“……”出息!
斥候补充道:“曹子建身边还有一位文士,年未及弱冠。”
马孟起问:“可打探出了身份?”
斥候回道:“打探到了,他是荀彧新收的义子,名叫季汐。”
马孟起没听过季汐,不以为意。
曹营,大将曹子孝兴冲冲地快步走进曹孟德的营帐里禀报:“丞相,曹子建和季汐带着两千名士兵回来了。”
曹仁,字子孝。
在曹子孝进来后不久,曹子建和季汐也一起走进了营帐。
“父亲。”
“丞相。”
曹子建和季汐一起向曹孟德拱手行礼。
曹孟德原以为自己继曹子脩之后又要痛失爱子,正伤心着,突然看到曹子建活着回来了。
曹昂,字子脩。
曹孟德问道:“你们去哪了?”
不是说曹植放心不下他这个父亲,领了两千士兵去接应他了吗?
这是在半途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