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娘胎买彩票》 第1章 面试失败 南林市的夏末，空气依然黏稠闷热，蝉在老树的枝叶间鸣叫。 苏念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余香扑面而来。 这是她的家，一个位于九十年代建成的职工大院里的三居室，面积不大，装修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处处透着属于普通工薪家庭的安稳气息。 “念念回来啦？”妈妈陈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铲碰撞的轻响，“面试怎么样？” 苏念把装着简历的帆布包放在玄关鞋柜上，换上舒适的拖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嗯，回来了。还行吧，等通知。” 这两年，“等通知”几乎成了她面试后的标准答案，而大多数时候，这通知最终都石沉大海。 客厅里，爸爸苏建宁正戴着老花镜看电视。闻声抬起头，脸上是温和的笑意：“不急，慢慢来。我闺女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说罢给苏念递了杯冰水。 “谢谢爸。” 苏念接过水杯，冰凉的温度顺着指尖，稍稍驱散了心底的燥热。 她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还有母亲在厨房忙碌时微微佝偻的背影，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妈妈陈静在银行做后勤，工作稳定但没什么上升空间；爸爸苏建宁给一家小公司开车，早出晚归，赚的是辛苦钱。 他们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给了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生活，供她读完了大学。可也仅此而已了。在这个越来越讲究“托举”和“资源”的时代，他们能帮她的，实在太有限了。 苏念回到自己整洁却略显狭小的房间。书桌上还摊着几本考公的资料，旁边是几份打印出来的招聘信息，上面画着几个红圈。她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习惯性点进朋友圈。 朋友圈里，一条刚更新的动态跳了出来。是同校不同系的一个女生，定位在马尔代夫某个奢华的水上别墅，碧海蓝天白沙，她穿着精致的比基尼，笑容明媚，手边放着一杯颜色绚丽的鸡尾酒。配文：“放空，才是正经事。” 下面点赞和羡慕的评论刷了屏。 苏念的手指顿住了，她知道这个女生。家境优渥，毕业旅行就是环游世界，回来家里就安排进了轻松体面的单位。 像这样的同学或校友，她的朋友圈里还有好几个。滑雪、潜水、看艺术展、晒名包新表……他们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生活，那里充满了苏念无法触及的松弛感和可能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苏念的心。她心烦地退出朋友圈，点开短视频APP，却收到算法推送的更多光鲜亮丽的内容： 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在宽敞明亮的衣帽间里展示她新到的限量款包包，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城市天际线。 往下一滑，一个男生在自家别墅的私人影音室里打游戏，全套顶配设备闪闪发光。 苏念“啧”了一声接着往下滑， 一对情侣在米其林三星餐厅用餐，镜头扫过精致的餐点和醒好的红酒，旁白是温柔的低语：“生活嘛，就是要有点仪式感。” 苏念按灭屏幕，手机黑屏里的苏念有些失神。 她不需要别墅游艇，她只是不想再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挤破头，不想看到父母为了她未来的婚嫁或买房而更加省吃俭用，不想在喜欢的展览门票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她渴望那份“不用为钱发愁”的底气，渴望那种可以自由选择、追逐内心所爱的从容。 “富二代……” 她低声喃喃，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笑容恣意的女孩，“要是……我也是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快速疯长。她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自己生来就拥有那样的财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正在国外深造喜欢的艺术史？也许开了一家温暖的小书店，不为盈利，只为兴趣？也许正背着相机满世界旅行，记录不同的风景？ 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一遍遍修改简历，一次次挤在闷热的公交车上，奔赴一场场希望渺茫的面试，在HR审视的目光下努力推销自己，然后收获一句程式化的“请回去等消息”。 就在这时，一条关于“一夜暴富”的搞笑段子推送过来。苏念扯了扯嘴角，刚想划走，脑海里却像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猛地闪过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妈妈陈静在她上大学时一次闲聊中提到的，带着点玩笑和遗憾的语气： “念念啊，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快出来那会儿，有一天我做了个特别清楚的梦，就梦见一串数字，7个，红彤彤的，特别亮！醒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就跟你爸说，这肯定是老天爷给的彩票号码，让他下班路过彩票站的时候，按这个号买一注。你爸当时满口答应……” 妈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拍了下大腿：“结果啊，你爸那个马大哈！那天单位事也多，他一忙就给忘得死死的！晚上开奖，电视里报号码，你妈我听着听着，心都凉了半截！那七个号，跟我梦里那串，一个不差！” “真的假的啊？” 当时苏念还当故事听，笑着问。 “千真万确！” 陈静一脸笃定，随即又无奈地摇头，“一等奖，800万啊！那会儿的800万！要是你爸没忘！啧啧，咱家现在指不定在哪儿享福呢！不过这都是命，强求不来。后来没多久你就发动了，我也没心思再想这个。” 当时只当是父母间的一个趣谈，苏念听完笑笑也就过了。可此时此刻，在求职屡屡碰壁、对金钱的渴望被朋友圈的奢华不断放大的情境下，这个久远的“假如”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800万！在2000年！那绝对是一笔足以彻底改变一个普通家庭命运的巨款！税后就算只剩六百多万，以当时的物价和房价，也足够让父母提前退休，过上优渥的生活，而她苏念将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起来，爸爸不用再风里来雨里去地开车，可以悠闲地钓钓鱼，陪陪妈妈。妈妈也不用在银行做着琐碎的工作，可以发展她喜欢的插花爱好。 家里的房子可以换成带大阳台和落地窗的，明亮又宽敞。 而她苏念，毕业了根本不用急着找工作。她可以花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是继续深造？还是去旅行开阔眼界？或者学一门一直感兴趣却没机会学的技能？她有大把的时间和试错的成本，去探索人生的可能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生存的压力推着走，在并不喜欢的岗位上消耗青春。 那些朋友圈里让人羡慕的生活片段，对她来说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可以轻松触及的日常。 “要是……要是当年爸爸没忘记……” 苏念喃喃自语，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里，空调的凉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和那份越来越强烈的“如果”。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交替闪现着面试官公式化的脸、朋友圈里奢华的度假照片，以及想象中父母中奖后惊喜，自己从此无忧无虑的画面。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强烈渴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疲惫感席卷而来，伴着在空调低沉的工作声，和对“富二代”生活的无限遐想，苏念的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梦乡。 第2章 重生到胎里？ 苏念的意识像是漂浮在暖流里，沉沉浮浮。前一秒还在家里的床上，幻想着那错失的八百万如何改变人生轨迹，下一秒，身体的感觉却变得奇异而陌生。 没有空调的嗡鸣，没有床的触感，只有一种被温暖液体全方位包裹的舒适感，轻柔地晃动着。 耳边不再是城市的喧嚣，而是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是遥远地方传来的鼓点，又像……水流？不，是脉搏跳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梦境与现实交织。脑海里，两个画面在激烈地撕扯： 一个画面里，爸爸苏建宁拿着那张印有梦中数字的彩票，电视里开奖的号码一个个对上，父母激动相拥。小小的她站在客厅中，周围是明亮宽敞的新家，堆满了精致的玩具。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无忧无虑地笑着，正在挑选去哪个国家游学。 另一个画面，则是她刚刚经历的日常：拥挤的公交，HR公式化的提问，父母鬓角的白发，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些遥不可及的“别人家的生活”。 “念念？念念！该起床了！起来吃饭再睡吧！别饿坏了！” 妈妈陈静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带着点催促。 苏念下意识地想翻身回应：“妈，让我再睡五分钟……” 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一股巨大的困倦感再次袭来。 然而，又传来一阵年轻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穿透了那层包裹着她的水膜，更清晰地钻入她的意识： “……建宁！你听我说！我刚做了个梦，特别清楚！真的！我梦见一串数字！七个数字！红的！亮得晃眼！醒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7、15、22、28、33、36，还有一个特别号码是09！对，就是7、15、22、28、33、36，特别号09！你记下来没有？快记下来！” 这声音……是妈妈！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妈妈！那语气里的激动和笃定，苏念只在妈妈描述那个“彩票梦”时听到过！ 苏念的睡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混沌的意识海彻底清醒！ 彩票号码7、15、22、28、33、36，特别号09！ 这个号码，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前世的记忆里！是妈妈提起的遗憾！是那个因为爸爸的遗忘而错失的八百万！ 现在！就在此刻！妈妈正在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这个梦到的号码！让他去买彩票！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像火山一样轰然爆发！ 她重生了！ 不是重生到童年，不是重生到学生时代，而是直接重生到了……妈妈肚子里？重生到了那个改变命运的关键节点——彩票开奖日当天！ 天啊！她苏念，竟然回到了自己即将出生的时刻！回到了那串能带来八百万财富的号码刚刚被“梦到”的时刻！ 富二代！这个金光闪闪的词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上一世求而不得的身份，这一世，唾手可得！ 只要爸爸今天中午去买那张彩票！只要那张小小的纸片被买回来，晚上开奖后，一切都会改变！她将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起点！父母不用再操劳，她不用再为工作奔波，所有的遗憾都将被弥补！ 狂喜的浪潮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羊水都因为这意识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震荡。 然而，这股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彻骨的冰凉！ 她……她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意识虽然无比清醒，但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即将足月的胎儿！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她被困在这个温暖却狭小的“水牢”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只能被动地听！ 电话那头，爸爸苏建宁的声音也隐约传来，带着点工作间隙的疲惫和一丝惯常的，对妻子这种“小迷信”不以为意：“行行行，我记下了。7、15、22……28、33……36？特别号09是吧？知道了知道了，等中午下班路过彩票站，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看看有没有时间”？！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前世妈妈那带着遗憾的叹息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你爸那个马大哈！那天中午单位临时有事，他一忙就给忘得死死的！” 就是这个“看看有没有时间”！就是这个“忙忘了”！导致前世错失八百万的罪魁祸首！ 一股前所未有的焦急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升起！ 不行！绝对不行！历史绝不能重演！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爸爸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买这张彩票！必须确保那个“万一”不会发生！ “爸！你一定要去买！今天中午就去！放下所有事也要去买！那是八百万啊！是我们的未来啊！” 苏念在意识里疯狂呐喊，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羊水轻柔的晃动。她的呐喊，注定只能回荡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穿不透那层血肉的屏障，抵达不了父亲的耳朵。 她试图“动”起来，想用剧烈的胎动引起妈妈的注意，让妈妈再去叮嘱爸爸一遍，或者干脆自己冲出去买！ 可她悲哀地发现，这具小小的、未出生的身体，根本不受她意识的精准控制。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最高级的全息游戏舱里，意识无比清醒，却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基本操控权。 她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感受体内蓬勃的生命力，但想要指挥它们做出一个“踢腿”或者“翻身”这样明确的动作，却异常艰难。她的指令仿佛无法准确地传递到那些尚未完全成熟的肌肉上。 她只能像真正的胎儿一样，在本能的驱动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这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静，沉浸在兴奋中、正对着电话反复强调号码的妈妈陈静，根本毫无察觉。 苏念感觉自己快要急疯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爸爸中午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个可能导致他“忘记”的“临时有事”随时可能发生！ 她仿佛能看到爸爸苏建宁在单位忙碌的身影，看到他被同事叫住处理事情，看到他一拍脑门懊恼地说“哎呀彩票忘了！”，然后那改变命运的机会，再一次在指尖溜走…… “不——！” 巨大的希望之后是更巨大的恐惧，重生带来的狂喜此刻全化作了焚心的焦虑。 她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困兽，看得见外面诱人的食物，却无论如何也冲不破那层透明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再一次，和那唾手可得的“富二代”人生擦肩而过？ 难道重活一次，只是让她更清晰地体验一次这巨大的遗憾？ 不！绝对不行！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的意念从她意识深处猛然爆发。既然微弱的不行，那就……来点大的！ 她开始拼命地、集中全部的精神，试图去操控那小小的、还未完全受控的腿，狠狠地踹出去！ 只要能让妈妈重视起来，让她再去提醒爸爸，或者让她自己去买！一切都值得！ 意识的力量前所未有的集中。她能“感觉”到，那小小的肢体似乎正在积蓄力量 第3章 女儿的礼物 “咚！” 积蓄了全身力量的一脚，终于狠狠地踹了出去！苏念感觉自己小小的腿似乎都撞在了坚韧的壁垒上，带来一阵闷闷的、被反作用力震到的感觉。 “唔！” 拿着电话即将挂断的陈静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腹部，身体也跟着微微弓了起来。 成了！有效果！ 苏念心中一喜，顾不得那点不适感，立刻抓住机会，再次集中意念，腰身用力一扭，小小的拳头也奋力向另一个方向顶去！ “哎哟！” 陈静这次叫得更清晰了，眉头紧紧蹙起。肚子里的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虽然也活泼好动，但像这样连续剧烈的动作还是头一次。 电话那头的苏建宁显然也听到了妻子的痛呼，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阿静？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他可是记得妻子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不是……是孩子动了。” 陈静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抚丈夫，也安抚肚子里突然暴躁起来的小家伙。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带着点“抗议”意味的胎动，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刚才……就在她说到那串数字，说到“7、15、22”的时候，小家伙猛地踹了一脚！现在她刚强调完“36，特别号09”，又是一记更重的顶撞！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陈静。都说母子连心，难道……肚子里这个即将降生的小生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向她确认这个梦？这个数字？ 原本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此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性极强的剧烈胎动，陈静心底那点将信将疑瞬间被点燃、放大，变成了一种强烈的确信！ 这不是普通的梦！这是女儿给她的提示！是女儿带来的福气！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如同野草般疯长。陈静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对着电话那头的苏建宁说道， “建宁！你听好！不是要生了，是女儿！是女儿在动！她动得特别厉害！就在我说那几个数字的时候！建宁，这绝不是巧合！” 苏建宁在电话那头有点懵：“啊？女儿在动……和数字有什么关系？”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陈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这是女儿给我们的礼物！是她带来的福气！建宁，你一定要去买！今天中午，无论如何，放下所有事，先去把这张彩票买了！就用我梦到的号码！7、15、22、28、33、36，特别号09！一个字都不能错！这是女儿的心意，我们不能辜负她！听到没有？一定要去买！” 陈静的语气是苏建宁从未听过的严肃和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他被震住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老婆这联想有点神神叨叨，但“女儿的心意”、“女儿带来的礼物”这几个字，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还在肚子里的小家伙，用胎动“告诉”妈妈一串数字，让爸爸去买彩票？这要是真的中了……不，哪怕不中，等女儿长大了，把这个故事讲给她听，也一定很有趣吧？是个值得珍藏的她出生前的趣事。 “好好好，我去买，我去买还不行吗？” 苏建宁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对妻子和未出世女儿的宠溺， “你别激动，小心肚子。我记着呢，7、15、22、28、33、36，特别号09是吧。等中午下班，单位旁边就有彩票站，我去买一张，就当……就当给咱闺女买个出生纪念了，好吧？保证忘不了！” “你发誓？” 陈静不放心地追问。 “我发誓！中午一下班就去买！行了吧？” 苏建宁赶紧保证。 肚子里，耗尽了所有“洪荒之力”的苏念，在听到爸爸那句“保证忘不了”和“发誓”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刚才那几下剧烈的挣扎，几乎掏空了她作为一个小胎儿的所有能量。此刻，她连动一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爸爸答应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可万一……万一又有临时的事呢？ 前世不也是答应得好好的…… 残留的焦虑还在意识深处盘旋，但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她无法再思考更多。她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在温暖的羊水中，听着母亲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默默地祈祷：爸，求你了，这次一定要记得 “乖女儿，你听到了吗？爸爸答应去买了。” 陈静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剧烈起伏后渐渐平复的肚皮，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坚定，“你放心，你想要的，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给你。” 这句轻柔的承诺，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苏念残余的焦虑和疲惫，直直地照进了她的意识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同时涌上心头。 原来妈妈是这么想的。她把这串数字，当成了自己这个未出世女儿“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用命令的语气要求爸爸？ 巨大的感动瞬间包裹了苏念。即使这一世，爸爸最终还是像前世一样忘记了，即使那八百万再次擦肩而过，她苏念，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难道还不能让父母过得比上一世更好吗？ 她知道的未来趋势，哪怕只是抓住一点点机会，也足以改善这个普通的小家！她会让爸妈轻松一些，会让自己更有底气去追求想要的生活！一定会的！ 带着这份感动和新的决心，苏念最后一丝意识也沉入了黑暗。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彻底安静下来，陈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阵剧烈的胎动真是吓到她了，也点醒了她。 女儿想要这份“礼物”。而建宁他虽然答应了，可他那个丢三落四的性子，万一又被什么事绊住脚，或者干脆又“忘得死死的”呢？那岂不是辜负了女儿的心意？万一没买成，会不会对女儿不好？民间不是常说，小孩子的“愿望”落空会不开心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陈静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眼神无比坚定。 不行！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马大哈老公身上！女儿的愿望，她要亲自去守护！她要确保万无一失！ 不就是下楼去一趟小区门口的彩票站吗？虽然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但医生也说了，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而且她现在感觉很好，除了刚才被女儿踹得肚子有点酸，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征兆。 去买一张！自己亲自去买一张！这样，就算建宁真的忘了，或者买错了，还有她这张保底！这是双重的保障！是对女儿心意的双重回应！ 陈静雷厉风行。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感觉了一下身体状态，确定没有问题。然后走到玄关，拿起钱包和钥匙。 出门前，她将手轻轻按在肚子上，仿佛在无声地承诺：“念念，妈妈去给你买。双份的礼物，双份的好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陈静年轻且充满决心的脸上。她推开家门，迈着虽然有些笨重但异常坚定的步伐，朝着小区门口的彩票站走去。 她要去为还在腹中的女儿，亲手买下这份礼物。 第4章 开奖 陈静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带着油墨香的彩票，藏进了自己床头柜最深处的那个，装着一些重要的票据和纪念品铁盒里。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女儿的心愿，她守住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加上刚才出门一趟有些轻微疲惫，潮水般的困意迅速席卷了她。她躺回床上，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就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踏实，直到傍晚时分，被一阵饭菜的香气和丈夫苏建宁温柔的呼唤声叫醒。 “阿静？阿静？醒醒，吃饭了。” 陈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建宁带着汗意的笑脸。他显然刚下班回来不久，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衬背湿了大片，紧贴着皮肤。 “回来了？”陈静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苏建宁连忙上前小心地扶住她，顺手在她腰后塞了个软枕。 “别起来了，就在床上吃吧。”苏建宁说着，端进来一张轻便的小折叠桌，稳稳地支在床上。 桌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清炒时蔬，红烧排骨，还有一碗飘着蛋花的紫菜汤，都是陈静爱吃的。饭菜冒着热气，显然是苏建宁一回来就忙着张罗。 陈静看着丈夫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眼神，心头一暖，又泛起一丝心疼。她拿起枕边干净的毛巾，抬手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不辛苦，你才辛苦。”苏建宁憨厚地笑笑，挨着床边坐下，拿起筷子，“快吃吧，趁热。” 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饭，偶尔聊几句单位里的琐事。苏建宁绝口不提彩票的事，似乎真把买彩票当成了给女儿买的一个“出生纪念品”，买过就放在一边了。 饭后，苏建宁扶着陈静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慢慢走了几圈。陈静孕晚期的腿脚浮肿得厉害，走路有些笨重吃力。苏建宁耐心地搀扶着她，一步一挪。 走了大约十分钟，陈静便有些气喘，苏建宁连忙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又在茶几上放了一碟切好的苹果和水蜜桃，插上牙签。 “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冲个凉，一身汗味。”苏建宁说着，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陈静百无聊赖地拿起遥控器，随意地翻着电视频道。新闻、广告、电视剧……画面闪烁不定。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手指按动，画面跳转到一个正在直播的节目——正是福利彩票的开奖现场！ 庄重的主持人站在摇奖机旁，背景是巨大的、显示着开奖号码的屏幕。屏幕上，赫然已经亮起了两个红色的号码球！ 15！22！ 陈静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这两个数字太熟悉了！正是她梦中那串数字里的头两个！ “建宁！建宁！”陈静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变调，“彩票！你买的彩票呢？！快拿过来！快看看！”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几秒钟后，门被猛地拉开，苏建宁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只匆匆套衣服就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愕：“怎么了阿静？是不是肚子……” 他以为妻子要生了。 “不是！是彩票！开奖了！你看！”陈静指着电视屏幕，手都在微微发抖，“快！快把你买的那张彩票拿出来对对！” 苏建宁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擦头发了，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肩膀上。他一个箭步冲到玄关，从挂在衣架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被他随手塞进去、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彩票。 他几乎是扑到电视机前，和陈静一起，紧张地将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又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彩票。 第三个球落下：28！ 苏建宁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指颤抖着指向彩票上的第三个数字：“28！阿静！是28！对上了！” 陈静屏住了呼吸，用力点头，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第四个球：33！ “33！又对了！”苏建宁的声音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音。 第五个球：36！ “36！天啊！”陈静捂住了嘴，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第六个球：7！ “7！是7！”苏建宁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眼睛死死盯着最后一个特别号的位置。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电视机里摇奖机嗡嗡的运转声和两人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们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丝微弱的气流都会影响那个决定命运的最后的小球。 别号球，缓缓落下：09！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电视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最终开奖号码：15, 22, 28, 33, 36, 7特别号码：09。 苏建宁手中的彩票上，同样印着：15, 22, 28, 33, 36, 7特别号码：09。 一个数字不差！完美重合！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像两尊石化的雕像，眼睛在电视屏幕和彩票之间来回移动，反复核对，一遍，两遍，三遍……仿佛不认识这些简单的阿拉伯数字。 “我……”苏建宁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同样呆滞的陈静，眼神空洞，“阿静……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静也茫然地回望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他还带着水汽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嘶——！”苏建宁胳膊上瞬间红了一块，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懵的，“好像……不疼？应该是在做梦” “啪！” 一巴掌拍在苏建宁的肩膀上！陈静用尽了此刻能凝聚的所有力气！ 苏建宁被打得一趔趄，肩膀上火辣辣地疼！这一下彻底把他打醒了！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懵懂！ “嗷！疼！疼死了！”苏建宁捂着肩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猛地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狂笑，眼泪都飚了出来，“哈哈哈哈！疼！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做梦！阿静！我们中了！八百万！八百万啊！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巨大的笑声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嘘——！小声点！别吵到邻居！”陈静也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红了，但还残存着一丝理智，连忙压低声音制止丈夫。她自己也激动得难以自抑，胸口剧烈起伏着。 “对对对！小声！小声！”苏建宁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脸上的狂喜和眼中的泪光却怎么也掩不住。 他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陈静，手臂因为激动而用力得有些颤抖。陈静也反手死死抱住他，两人紧紧相拥。 无声的狂喜在他们之间汹涌。他们压抑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带着哭腔的急促喘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两人眼中涌出，混合着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肩头。 巨大幸福的眩晕感让陈静几乎要融化在丈夫的怀抱里。然而，就在这狂喜的顶点，一个更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的脑海！ “等等！建宁！等等！”陈静猛地从苏建宁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彩票！不止一张！” 苏建宁还沉浸在八百万的冲击波里，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不止一张？我就买了一张……”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里的彩票，确认那张皱巴巴但价值连城的彩票就一张。 “不！还有一张！我买的！”陈静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锐起来。 陈静挣扎着想从苏建宁怀里起身，但因为大着肚子动作有些笨拙，“快！扶我去……床头柜！快！” 苏建宁完全懵了，他茫然地扶着陈静，看着她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摸出那个小铁盒。 因为手抖得厉害，陈静试了几次才打开盒盖，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被包裹着的的彩票。 “给！你看！”陈静将这张彩票塞到苏建宁手里，因为巨大的激动，她的声音都在发飘，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我怕你忘了！中午我自己也去小区门口买了一张！一样的号码！一模一样的号码！建宁！不是八百万！是……是……” 陈静激动得一时竟说不出那个天文数字，只是用手指疯狂地点着苏建宁手中那张崭新的彩票，又指向他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彩票，最后指向电视屏幕上那串还未消失的号码。 苏建宁低头，看看左手那张崭新的彩票，上面清晰地印着：15, 22, 28, 33, 36, 7特别号码：09。 再看看右手，自己的那张皱巴巴的彩票：15, 22, 28, 33, 36, 7特别号码：09。 最后，目光死死锁在电视屏幕上：15, 22, 28, 33, 36, 7特别号码：09。 三组数字，狠狠砸在他的视网膜上，砸进他的灵魂深处！ “轰——！” 苏建宁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炸开了！刚才那八百万带来的狂喜，此刻乘以二，以一种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气势，将他彻底淹没！ 双份！ 双倍的头奖！ 一千六百万！ “一……一……一千六……” 苏建宁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失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起来，双腿一软，如果不是还扶着陈静，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一千六百万！建宁！是一千六百万啊！” 陈静替他说了出来，声音同样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她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去，仿佛这样两人才能在这巨大的财富风暴中站稳。 刚才觉得八百万的巨款已经让两个恍惚，此刻翻倍的金额，更让这对夫妻飘飘欲仙！ 苏建宁猛地抬手，这次不是让陈静打他，而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掐了自己的大腿内侧！剧痛传来，清晰无比！ 苏建宁又举起那张崭新的彩票，对着灯光，近乎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上面的每一个数字，仿佛要确认那不是自己兴奋过度产生的幻觉。 “真的……是真的……”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阿静……你……你也买了……天啊……一千六百万……我们……我们……” 两人再次紧紧相拥，这一次，不仅仅是无声的流泪和颤抖，而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压抑到极致、却又控制不住的低沉呜咽和短促的、如同抽气般的狂喜笑声。 巨大的财富带来的冲击，以及女儿那不可思议的“心愿”，让他们激动得灵魂都在战栗！ 他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难以置信的现实是真的。他们像两个偷吃到世上最甜糖果的孩子，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又哭又笑，分享着这足以颠覆一生的巨大秘密。 就在这时，紧紧抱着丈夫、感受着这份巨大幸福的陈静，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温热的暖流，毫无征兆地汹涌而下，瞬间浸透了她的睡裤和身下的沙发坐垫！ 羊水破了！ 巨大的激动情绪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紧绷的弦，直接引发了分娩！ 第5章 羊水破了 羊水破裂和随之而来一阵紧过一阵的剧烈宫缩，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从财富的云端狠狠拽回现实！ “呃啊——！”陈静猛地弓起身子，痛呼出声，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翻江倒海的激动情绪，此刻全化作了腹中难以忍受的绞痛。 “阿静！阿静你怎么样？！”苏建宁脸上的狂喜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他手忙脚乱地扶着几乎要蜷缩起来的妻子，声音都变了调，“别怕！别怕！我们去医院！马上去！” 然而，巨大的财富冲击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分娩信号，让苏建宁的大脑彻底宕机，陷入一片混乱。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车！叫车！出租车！” 他冲向电话机，手抖得连号码都按不稳。 “不对！待产包！待产包在哪儿？” 他又猛地转身冲向卧室，在门口被小凳子绊了个趔趄。 “彩票！彩票！一千六百万的彩票！” 他又突然想起那两张承载着泼天富贵的纸片，看着上面那串改变命运的数字，再看看痛得蜷缩在沙发上的妻子，完全不知道是该先顾哪头，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放哪儿？放哪儿安全？不能丢！不能弄湿！” 巨大的财富和即将降生的女儿带来的双重压力，让这个憨厚的男人彻底失了方寸。 “苏建宁！你给我冷静点！” 关键时刻，还是陈静强忍着剧烈的阵痛，用尽力气低吼了一声。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发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镇住了慌乱的丈夫。 陈静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沙发扶手，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明，快速下达指令： “彩票！锁起来！现在！”她指着卧室那个带锁的矮柜，“锁进最下面那个抽屉！钥匙在衣柜顶上的小铁盒里！快！” 那是家里唯一带锁又相对隐蔽的地方。 “然后！去拿待产包！就在衣柜旁边！蓝色的那个大包！”她急促地喘息着，阵痛稍歇的间隙立刻补充。 “拿好包，再……再扶我下楼！先……先叫车！” 清晰的指令如同定海神针，让苏建宁混乱的大脑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彩票很重要，但此刻必须确保安全地“藏”起来！ “好！好！锁起来！马上！” 苏建宁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矮柜。 苏建宁手忙脚乱地翻找，果然在衣柜顶的小铁盒里找到钥匙，颤抖着手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将两张价值一千六百万的彩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仿佛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锁上抽屉，拔下钥匙，又不放心地用力拽了拽锁头，确认锁死了，苏建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苏建宁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这才想起待产包，一把抓起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蓝色大背包，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车！车叫了吗？”陈静忍着又一波袭来的阵痛，在客厅焦急地问。 “叫了！马上叫！”苏建宁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一步，冲到电话旁，快速拨通了叫车电话，报上地址，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急促：“快！市医院！产妇要生了！羊水破了！快！地址是……” 挂断电话，苏建宁立刻冲回客厅，然后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半抱半架地将陈静从沙发上扶起来。 陈静的身体因为疼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苏建宁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提着沉重的待产包，额头上全是汗，分不清是刚才洗澡没擦干的，还是急出来的。 “慢点……阿静，慢点……” 他不停地念叨着，既是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 *** 温暖而黑暗的“水域”里，苏念的意识缓缓苏醒。 外界的声音不再是隔着水膜的模糊低语，变得异常清晰，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被放大的嘈杂感，直直地钻进她混沌的感知里。 “……锁好……抽屉……钥匙……” “……包……快……” “车！叫车！要生了！羊水破了！快！” “彩票……别声张……藏好” 断断续续的词语，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压抑的痛呼和物体碰撞的闷响，交织成一曲紧张慌乱的交响乐，冲击着苏念刚刚复苏的意识。 中奖？藏好？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苏念记忆的涟漪！ 难道爸爸真的买了？！还中奖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般涌过，但紧接着，更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混乱： “呃啊——建宁……快点……疼……宫缩……更密了……” “阿静坚持住！车马上到！马上到！” “羊水……破了……念念……念念要出来了！” 羊水破了！妈妈在喊疼！爸爸在着急叫车去医院！ 苏念猛地反应过来！她终于要离开这个的“水世界”，回到这个她拼命想要改变的世界了！ 伴随着这个认知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来自身体本能的挤压感和推动力。包裹着她的温暖液体似乎正在流失，周围的空间变得异常拥挤和压迫，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引导着她，催促着她向下、向外！ 外界母亲压抑的痛呼声、父亲慌乱焦急的安抚声、远处隐约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一个清晰的信息：时候到了！ 她小小的身体顺应着那股自然的力量，开始努力地调整位置，积蓄力量。 爸爸，妈妈！ 我来了！ 这一次，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带着对即将重逢的无限期待和对崭新人生的懵懂憧憬，苏念集中了全部的生命力，准备迎接那必然到来的。 她能“感觉”到，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为她缓缓开启。 而此刻，楼下的单元门口，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终于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稳稳停住。司机探出头大喊：“是去市医院的吗？快上车！” 苏建宁如同听到了天籁，半抱着几乎要站不住的陈静，踉踉跄跄地冲下最后几级台阶，用尽全身力气拉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妻子塞了进去，自己也抱着巨大的待产包挤了进去，声音嘶哑地吼道：“师傅！快！市医院！我老婆要生了！” 出租车引擎发出轰鸣声，载着即将迎来新生命的慌乱夫妻，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第6章 黄疸 市医院妇产科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苏建宁在产房外焦灼地踱步了四个多小时，耳朵时刻竖着捕捉里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当那声并不算特别嘹亮却足以穿透灵魂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传出来时，苏建宁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苏建宁！陈静家属！” 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恭喜，母女平安！是个千金，六斤三两。” 苏建宁几乎是扑过去的，颤抖着手想碰碰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出一张红彤彤小脸的女儿。 “念念……”，苏建宁喃喃着两人早已为女儿起好的名字。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看起来那么脆弱。 “阿静……阿静她怎么样？” 苏建宁的声音沙哑，目光急切地投向产房门口。 “产妇有点脱力，睡着了，观察一会儿就推出来。” 护士解释道，随即又说，“不过孩子黄疸值偏高，需要送去新生儿科照蓝光观察几天，这是常见情况，别太担心。” 黄疸？苏建宁的心揪了一下，但听到“常见情况”，稍微松了口气。护士抱着孩子去新生儿科办理手续，苏建宁则焦急地守在产房外，直到陈静被推出来。 她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透，紧闭着眼睛沉睡着，显然耗尽了所有力气。苏建宁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眶瞬间红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订的是医保报销范围内的三人间。但此刻，看着疲惫不堪需要绝对安静休息的妻子，再想想那两张锁在矮柜抽屉里、价值一千六百万的彩票，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 “护士，麻烦您，”苏建宁叫住推床的护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帮我们换成单人病房，要最好的，最安静的那种。” 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沉睡的陈静和这个穿着普通，脸上还带着汗渍和焦虑的男人，点点头：“单人病房有空着的，环境好很多，就是费用……” “费用没问题！”苏建宁立刻接口，甚至没问具体多少钱。一千六百万在兜里，这点住院费算什么？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让阿静和念念得到最好的照顾。 很快，陈静被推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柔软的沙发，甚至还有一台小冰箱和电视机。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而非多人间的和混合气味。 苏建宁看着妻子在安静的环境中沉沉睡去，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轻轻抚摸着陈静汗湿的额头，低声道：“阿静，辛苦了。念念很好，我们……有钱了，以后都会好的。” 消息传得很快。天刚蒙蒙亮，苏建宁和陈静的母亲、以及一些住得近的亲戚就陆陆续续赶到了医院。 “哎哟，建宁，阿静怎么样？孩子呢？” 苏建宁的母亲，也就是苏念的奶奶，一进门就焦急地问道，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妈，你们来了。”苏建宁连忙起身招呼，“阿静累坏了，还睡着。孩子有点黄疸，送去照蓝光了，医生说问题不大。” 听说母女平安，大家才松了口气。但很快，亲戚们就注意到了这间病房的不同寻常。宽敞，安静，设施齐全，和外面走廊里人声鼎沸、床位拥挤的普通病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建宁啊，这……这是单人病房吧？” 陈静的母亲，苏念的外婆，有些迟疑地问，“这得花不少钱吧？不是有报销的病房吗？” 老人家节俭惯了，看着这明显“超标”的环境，第一反应是心疼钱。 “是啊建宁，” 苏建宁的姐姐也开口了，带着点探究的目光，“这条件也太好了点。阿静和孩子要紧，但咱们家底儿……” 其他亲戚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好奇和疑惑是藏不住的。这不像苏建宁和陈静一贯精打细算的风格。 苏建宁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解释道：“妈，姐，你们别担心钱。阿静这次生产太辛苦了，差点早产，孩子又有黄疸，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休息。三人间太吵了，我怕影响她们恢复。这钱该花就得花，孩子和大人最重要。” 他刻意把原因都推到了产妇和孩子需要静养上，避开了“花钱”这个敏感词。 “哦，这样啊……” 奶奶点点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媳，心疼地叹了口气，“也是，阿静受罪了，是该好好歇着。孩子黄疸，唉，我们隔壁大孙子出生那会儿也照过灯，是得单独看着点。” 亲戚们听说是为了产妇和孩子，又提到黄疸需要特殊护理，心里的那点疑虑也消了大半。毕竟，为了孩子，父母咬咬牙多花点钱，也是人之常情。 大家围在床边，小声地询问着生产细节，感叹着陈静的不容易，也期待着早点看到小孙女（外孙女）。气氛温馨而关切。 趁着陈静还没醒，亲戚们去新生儿科隔着玻璃远远看了看保温箱里的苏念，小家伙正戴着遮光眼罩，在蓝光箱里睡得正香，又回到病房说了会儿话。 苏建宁强打着精神应付着亲戚们，心里却像揣了个随时会爆炸的火球，那两张彩票和一千六百万的秘密沉甸甸地压着他。 今天不是周末，大伙陆续回去上班，计划下午再过来。奶奶走在最后，悄悄把苏建宁拉到病房外的走廊角落。 “建宁，” 奶奶从贴身的旧布包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本子，硬塞到苏建宁手里，压低了声音，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担忧， “妈知道你疼媳妇疼孩子，可这单人病房一天得多少钱！孩子黄疸还得住几天院！你刚添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是妈攒的一点钱，不多，你先拿着应急！别苦着自己和阿静，更别苦了我小孙女！” 红布里包着的，赫然是一本老旧的存折。 苏建宁看着母亲粗糙的手和那本承载着一辈子积蓄的存折，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拉扯大他们姐弟仨，省吃俭用一辈子，临老了还想着补贴他们。可她哪里知道，儿子儿媳兜里揣着的，是她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天文数字！ “妈！您这是干什么！” 苏建宁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把存折往回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真有钱！您快收回去！我和阿静有积蓄的！这次……这次是真觉得阿静需要好好休息才换的病房！您别担心！这钱您留着，我们真不用！” 他态度坚决，几乎是把存折硬塞回了母亲的口袋里。奶奶看他推拒得厉害，眼神虽然还是担忧，但见他语气笃定不似作伪，只好叹着气把存折收了回去，反复叮嘱：“那……那你有难处一定要说！千万别硬撑！都是一家人！” 送走了母亲，苏建宁靠在单人病房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应付亲戚的关切，尤其是面对母亲塞过来的存折，比他在产房外等待的四个小时还要煎熬百倍。 他走回病床边，看着妻子依旧沉睡的容颜，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更巨大的责任和担忧。 彩票兑奖怎么办？ 这笔钱，要怎么跟家人说？ 能说吗？说多少？ 突然暴富，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亲戚朋友借钱怎么办？借多少？给不给？ 这笔钱，又该怎么花？怎么守住？ 一连串现实而棘手的问题，瞬间冲淡了中奖和新生的狂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陈静也只是个银行后勤，他们没有任何处理巨额财富的经验。 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此刻更像是一个甜蜜却无比沉重的负担。 他轻轻握住陈静的手，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里默默道：阿静，你快醒醒吧。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一千六百万还有我们家的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安静的单人病房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新生的喜悦与巨额财富带来的隐秘压力，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无声地交织着。 而那个躺在新生儿科保温箱里的小生命，还不知道自己“胎内奋斗”的成果，正让她的父母陷入了怎样幸福的烦恼之中。 第7章 计划领奖 送走最后一拨亲戚，单人病房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窗外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淡了些许。 苏建宁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中奖的狂喜，生产的惊心动魄，一夜未眠的焦虑，应对亲戚的殚精竭虑所有情绪退去后，留下的是几乎要将骨头都压垮的沉重倦意。 眼皮重得如同灌了铅，视野开始模糊晃动。他强撑着走到沙发边，身体一挨到柔软的坐垫，便不受控制地陷了进去。 单人病房配套的两位护工张阿姨和李阿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亲戚带来的东西，又轻手轻脚地给沉睡的陈静掖好被角。 “苏先生，”张阿姨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您也累坏了，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苏太太和孩子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们马上叫您。” 苏建宁感激地点点头，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从钱包里抽出四张百元钞票，一人塞了两张：“张姨，李姨，辛苦你们了，多费心，多照看着点我老婆和孩子。”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两位护工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连连点头：“苏先生放心！应该的！您快休息！” 得了这句保证，苏建宁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安睡的妻子，紧绷的弦彻底松开，几乎是头一歪，瞬间就沉入了梦乡。鼾声轻微而均匀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苏建宁感觉有人推他。 “苏先生？苏先生？醒醒，该吃午饭了。” 是护工张阿姨的声音。 苏建宁猛地睁开眼，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刺目的光让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 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薄毯。再转头，只见病床的小桌板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饭菜：清蒸鱼、时令蔬菜、一小盅香气四溢的鸡汤，还有软糯的米饭。 而病床上，陈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正半靠在摇起的床头，手里端着一小碗鸡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正静静地看着他。 “阿静！你醒了！” 苏建宁惊喜地坐直身体，疲惫一扫而空，几乎是弹跳起来冲到床边，“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饿不饿？念念那边……”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静，那眼神里除了关切，更有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焦灼和激动——彩票！一千六百万！巨大的秘密憋在心里，快把他撑炸了！ 陈静看着丈夫这副样子，心头一暖，随即又是一紧。她太了解苏建宁了，这眼神，分明是憋着天大的事要说！ 她迅速扫了一眼正在旁边整理物品的张阿姨和李阿姨，立刻给苏建宁递过去一个极其严厉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我没事了，好多了。” 陈静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平稳，她将手中的汤碗放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你快吃饭吧，别担心我，月子餐挺好的。念念那边有护士看着，护工阿姨刚去问过，说情况稳定。” 苏建宁接收到妻子无比清晰的信号，瞬间冷静下来。是啊，护工还在！他暗骂自己昏了头，差点就脱口而出！ “好……好，吃饭。” 苏建宁有些讪讪地应着，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陈静脸上挪开，坐回沙发边的小桌旁。 饭菜很香，但苏建宁此刻食不知味，心里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他机械地拿起筷子，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只想快点吃完，快点支开护工。 陈静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也急，但面上依旧平静地小口喝着汤，偶尔和张阿姨聊两句无关痛痒的育儿经。 苏建宁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吃得这么快过。不到十分钟，一碗饭和半条鱼就被他风卷残云般扫荡干净。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陈静。 陈静也正好喝完最后一口汤。她放下碗，对两位护工温和地笑了笑： “张姨，麻烦您帮我把这些餐具送回营养中心吧，顺便……帮我去楼下小超市买包湿纸巾，要婴儿专用的那种。” “李姨，能麻烦您再去趟新生儿科看看念念吗？问问护士今天黄疸值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抱回来？我……有点想她了。” 陈静的声音适时地带上了点初为人母的柔软和期盼。 两位护工不疑有他，连忙应声：“好的苏太太，我们这就去！” 张阿姨麻利地收拾好餐具，李阿姨也立刻出门往新生儿科方向走去。 病房门轻轻合上，走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几乎是门关上的同一秒，苏建宁就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咔哒”一声，利落地关了房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快步回到陈静床边，拉过椅子紧挨着坐下，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阿静！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我跟你说，彩票！两张！都中了！一千六百万！税后也有一千二百多万！钱！我们真有那么多钱了！” 陈静的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丈夫确认这个天文数字，巨大的冲击感依旧让她呼吸一窒。 陈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同样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听见了！建宁，现在关键是怎么处理这笔钱！” “对对对！” 苏建宁连连点头，手心全是汗，“彩票还在家里锁着呢！太不安全了！得赶紧兑出来存银行！” 陈静眼神锐利，飞快地思考着，“这样，等会儿护工回来，你就说……说回家给我拿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还有我的洗漱用品。然后，你趁这个机会，赶紧回家！把彩票取出来，立刻去兑奖！记住，戴上口罩帽子，换身没穿过的衣服！别声张！动作自然点。” “好！好！我明白！” 苏建宁用力点头，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兑了奖呢？钱存哪里？存谁名下？” “分开存！” 陈静斩钉截铁，显示出银行后勤人员特有的谨慎，“别存在一个银行！也别都存你或者我名下！先兑出来，一部分存你名字，一部分存我名字，找几家不同的、大点的银行！具体怎么用我们得慢慢想，不能急！” “对对对！分开存！安全！” 苏建宁深以为然，“兑奖要带什么？身份证？彩票？还要不要别的？” “带上身份证，彩票，还有银行卡存折！兑奖中心会给你开支票或者直接转账，你拿到钱立刻去银行存起来！别耽搁！” 陈静条理清晰地叮嘱，每一个细节都关乎巨额财富的安全，“记住，低调！快去快回！” “嗯！我记住了！” 苏建宁重重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但妻子的冷静和条理给了他主心骨。 两人又飞快地低声核对了一些细节，以及遇到突发状况的应急说辞。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是护工李阿姨回来了。 苏建宁和陈静立刻停止了交谈，身体也瞬间坐直，拉开了些许距离，脸上恢复了平静。 李阿姨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苏太太，苏先生，我刚问过护士了。小念念黄疸值在下降呢，医生说照光效果不错，最快明天就能抱回来让您喂奶了！小家伙睡得可香了！” “太好了！谢谢李姨！” 陈静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苏建宁也赶紧站起身，脸上适时地露出急切：“太好了！阿静，念念没事就好！对了，” 他像是刚想起来， “我得赶紧回家一趟！阿静换洗的贴身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没带全，还有念念出院要用的包被，我回去拿一下！李姨，张姨，还得麻烦你们多照看一会儿阿静！” “苏先生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李阿姨连忙应道。 苏建宁又走到床边，握住陈静的手，用力捏了捏，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阿静，我快去快回，你好好休息。” “嗯，路上小心。” 陈静回握了一下，眼神里满是信任和叮嘱。 苏建宁不再耽搁，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钱包，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