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江湖风云》 第1章 行!让你死个明白! 盛夏的余烬灼烧着风城。 高玉风推门而出,搏击馆的冷气瞬间被身后蒸腾的热浪吞噬。作为馆里最年轻的教练,彪悍的轮廓下压抑着年轻的锐气。 此刻,这份锐气被一种近乎雀跃的情绪取代。 他左手紧攥着一个扎着金色缎带的粉色心形蛋糕盒,盒角被汗水浸得微湿,在残阳里折射出廉价却刺目的甜蜜光芒。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佳婉”。 他秒接,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飞扬:“喂?佳婉!”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像淬了冰渣:“玉风,晚上……过来家里一趟吧。” 挂了电话,心头的蜜糖仿佛瞬间凝固。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林佳婉的生日! 他没直接去林家,先回了自己那间弥漫着陈旧气味的出租屋。 屋里空荡死寂,姐姐高玉清果然不在。厂里订单催命,她常宿在车间,高玉风早已习惯。墙上的挂钟指针冰冷地指向八点。 夜色如墨汁般泼下,霓虹灯牌在热浪中扭曲跳动。 高玉风跨上那辆漆皮剥落的电动车,晚风滚烫,却吹不灭他眼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星火。 林、高两家,曾是过命的交情。 他和林佳婉更是青梅竹马。 直到命运的重锤砸落——高家父母猝然离世,林家随之倾颓。是他和姐姐高玉清,用血肉榨出钱来,供着“有出息”的林佳婉一路攀上名牌大学的象牙塔。 这不是简单的爱,是沉甸甸的托付。 毕业就结婚,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誓言。 熟悉的单元楼近在眼前。停车,捧盒,吸气。他叩响了那扇曾象征温暖的门。 “咚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开了。 林佳婉的脸出现在门后。清丽依旧,却覆着一层寒霜。她的目光掠过他汗湿的额发,钉在蛋糕盒上,没有惊喜。 “来了?”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进来吧。” 高玉风心底那簇微弱的火苗,“噗”的一声,熄了大半。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踏进了门。 客厅灯火通明,餐桌上摆盘精致荤素搭配,香气扑鼻——绝不是林家平日的节俭作风。 然而却没有蛋糕的位置。 光洁的桌面上,只摆着两副碗筷,像无声的铡刀。 刘静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 崭新的连衣裙裹着微胖的身躯,脸上带着刻意收拾过的红晕。看到高玉风,她的眼神和林佳婉如出一辙,冰冷、疏离。 “哦,玉风来了。”声音敷衍得像打发叫花子。 “二娘。”高玉风喉咙发紧。 刘静没应,径直落座。··· 林佳婉紧挨着母亲坐下。 两人默契地将高玉风晾在客厅中央。 刘静拿起筷子,没夹菜,目光扎向高玉风。 “玉风啊,”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有件事,憋心里挺久了。” 高玉风攥紧了蛋糕盒的提绳,指节泛白,不祥的预感如毒藤缠绕心脏。 “小婉,”刘静下巴微抬,带着施舍般的怜悯,“名牌大学,前程锦绣,以后还要读研读博……是往天上飞的金凤凰。” 她顿了顿, “你人,实在。可拖着你,是耽误你,更是拖垮她!我这当妈的,不能看着你误了终身,更不能让小婉……” 寒气瞬间冻结了高玉风的血液! 他听懂了,胸口像被重锤砸穿,闷痛窒息。 脑中闪过姐姐熬红的眼和自己省下的每一分钱,他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二娘,我……我等得起……” “啪!!” 筷子被刘静狠狠掼在桌上!刻薄喷涌而出,声音尖利得刮人耳膜:“高玉风!非要我撕开你这张厚脸皮吗?!” 她指着高玉风,如同指着阴沟里的秽物: “看看你这德行!一个教人打架的烂教头,能掏出几个钢镚儿?够买这城里一块砖,还是半片瓦?!小婉是什么人?天之骄女!你算什么东西?癞蛤蟆也想啃天鹅肉?!” 她的手指猛地戳向那桌盛宴,又狠狠点向高玉风手中的蛋糕盒,唾沫横飞: “就凭这?!几百块的破糖油坨子?!也想配我女儿?做梦!老娘把她锁家里烂掉!也绝不让她嫁给你这种……”她嫌恶地上下扫视,“穷酸下贱的货色!” 字字剜心! 句句剔骨! 高玉风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重若千钧,又轻如无物,他看向林佳婉,最后一丝希冀投向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 林佳婉却死死低着头,指甲抠进掌心,盯着光洁的骨瓷碗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她的沉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声地宣判了死刑。 …… 高玉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座吞噬了他所有希望和尊严的魔窟。 “咔哒。” 钥匙转动,家门裂开一道缝隙。 高玉风如同被抽干了魂魄的躯壳,踉跄着将自己塞进这片熟悉的、此刻却无比陌生的黑暗里。 “咔哒。” 灯亮了。 昏黄粘稠的光线泼洒下来,他刚想喘口气—— 心脏却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 他猛地回头,瞳孔缩成针尖! 客厅角落,赫然堆着几团扭曲的人影! 姿态慵懒而充满恶意地瘫在那里,最先刺入高玉风视网膜的,是一丛剧毒鸡冠菇般倒竖的黄毛! 两只沾满干涸泥垢的脏靴子,嚣张地踏在高玉风那摇摇欲坠的破茶几上! 随着他神经质的抖腿,泥块簌簌剥落,如同砸在高玉风紧绷的神经上!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那双眼睛! 如同在腐尸堆里饱餐后的秃鹫!贪婪!亢奋!冰冷!粘腻!此刻,这双眼睛正死死黏在高玉风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亵渎和戏谑。 “回来了?”声音响起,拖得又长又黏 另外两个混混,拱卫着“鸡冠黄毛”。 左边那个,指节粗大如铁核桃,正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捏着自己的指关节。 “咔吧…咔吧…” 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敲响丧钟! 右边那个,则像饿疯的鬣狗,拼命嘬着手中那截短得烫手的烟屁股!烟头猩红的光点,在昏暗中疯狂明灭,像一只窥伺猎物的独眼! 高玉风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认得这群啃噬人骨髓的豺狗!隔壁张叔被逼跳楼的惨状,瞬间撕裂他的记忆! “什么事?”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沙哑、冰冷,却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熔岩! “哟呵?”黄毛夸张地嗤笑,唾沫星子从豁牙的缝隙里飞溅出来。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一张被揉搓得如同在泔水里泡过的烂菜叶般的纸! 啪! 纸片被狠狠摔在茶几玻璃上! 黄毛用他那油光的下巴点了点纸,声音淬满恶毒的戏谑:“瞅瞅!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高玉清!白纸黑字红手印!”他故意拉长调子。 他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笑容扭曲如厉鬼:“嘿……没关系!父债子偿!姐债……弟还!天经地义!” 高玉风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结。 姐姐?跟这群豺狼借钱? 荒谬像毒刺扎进脑子。 他扯出一个冰冷的讽笑,声音淬着寒冰:“我姐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她摸不到你们这群臭水沟老鼠的门!” 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滚出嗬嗬的怪声,油腻的目光在高玉风脸上刮过:“她?她当然摸不着门!有人‘好心’领的路呗!” “谁?!”高玉风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凭什么告诉你?”黄毛得意地晃着脑袋,享受着对方的焦灼。 高玉风踏前一步,阴影瞬间笼罩黄毛:“说不明白,这借条老子就当是擦屁股的废纸!” 黄毛被他陡然爆发的凶悍慑得眼皮一跳,随即又强撑起那副无赖嘴脸:“行!让你死个明白!老子也不认识那女的,长得倒挺水灵,桃花眼……”他故意顿了顿,浑浊的眼珠恶意地转动,“对了,左边眉毛上头,还他妈有颗痣!”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颅腔内炸开!高玉风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冻结!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带着那张清秀脸庞上左眉梢那颗他曾无数次温柔描摹的、小小的、红色的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的意识! 林佳婉! 第2章 你死定了! 高玉风的目光在那张皱巴巴的纸上只停留了一瞬——没错,是姐姐玉清的笔迹! 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他死都不会认错!还有那枚鲜红刺目的手印……姐姐右手拇指上那道幼年留下的、独一无二的细小疤痕形状,清晰地印在朱砂里,像一道狰狞的伤口,狠狠剜在他的心上!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 但他脸上却如同覆了一层寒冰,没有丝毫波澜。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从他鼻腔里挤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两根手指随意地、如同丢弃肮脏垃圾般捏着那张“催命符”,手腕一抖—— “嗤啦——” 纸张被精准地甩在黄毛那张油腻扭曲的脸上! “见不到我姐,”高玉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刮上来的阴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一毛钱都别想!” “还——不——了?!”黄毛那张脸瞬间如同被滚油泼过,扭曲变形!他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腾”地从那破沙发里弹射而起! 动作带起的风裹挟着他身上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汗馊味和劣质烟草的恶臭,扑面而来!唾沫星子如同毒虫般从他豁开的牙缝里飞溅出来,带着腥气:“操!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不了?老子他妈先切你两根指头当利息!” 话音未落,他那只纹着狰狞刺青的手已经闪电般探向腰间!“锵啷!”一声金属脆响! 一把闪烁着寒光的蝴蝶刀如同毒蛇吐信般在他掌心绽开!冰冷的刀锋带着死意,直指高玉风! 就在那刀尖即将锁定目标的刹那—— 一点幽绿的光芒! 毫无征兆!撕裂了客厅浑浊粘稠的空气! 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般的绿线! 那点致命的幽芒,在黄毛因暴怒而放大的瞳孔里急速放大!他脸上那嚣张跋扈的厌恶,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被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极致的惊恐所取代!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只凭着野兽般的本能猛地一偏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仿佛烧红的烙铁刺入了浸透冷水的皮革!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紧接着——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空啤酒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抡圆了砸下,在黄毛那颗刺眼的鸡冠头上轰然炸裂!棕黄色的酒液混合着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如同死亡的烟花般四散飞溅! “嗷——!!!” 黄毛的惨嚎凄厉得不似人声! 他像只被活活剥皮的野兽,双手本能地、疯狂地捂向头顶!再摊开手掌时——刺目的猩红!粘稠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他的头发、他的脸!顺着指缝汩汩流下! 剧痛和羞辱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性!他目眦欲裂,眼球因暴怒和疼痛而充血凸出,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我操你妈——” 咒骂的恶毒字眼刚刚冲出口! 高玉风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早已绷紧的右腿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 如同攻城重锤般,毫无保留地、狠狠踹在黄毛那毫无防备的、因剧痛而微微弓起的肚子上! “呃——噗!!” 黄毛的咒骂被粗暴地踹回了喉咙深处!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大力抽射的破麻袋,离地倒飞出去!然而—— “噗嗤!噗嗤!噗嗤!”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他重重砸落的地方,几片碎玻璃,如同等待已久的獠牙,深深扎进了他裸露的后背和手臂!鲜血瞬间如同泉涌,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他身体触电般猛地弹起,发出一声更凄惨的嚎叫,却又因剧痛而瘫软下去,像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只能徒劳地抽搐! 电光石火!兔起鹘落! 几乎在黄毛倒飞出去的同时,那个一直在捏指关节的男的动了!他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瞅准高玉风出脚后重心略有不稳的空档,猛地从背后扑上!两条粗壮的胳膊如同铁箍,带着全身的重量和蛮力,死死锁住了高玉风的腰腹!意图将他狠狠撂倒在地! 高玉风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 他左脚为轴,身体猛地一沉稳住重心,右脚如同毒蝎摆尾般闪电抬起!坚硬的皮靴后跟,凝聚着他全身的重量和滔天怒火,如同铁匠的重锤,狠狠碾在背后混混那只穿着廉价帆布鞋的脚背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隐约响起! “啊——!!我的脚!!”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腰间的钳制瞬间松开!那混混痛得面孔扭曲,抱着脚掌如同被烫到的虾米般蜷缩跳脚! 高玉风手肘早已蓄势待发,带着击穿木板的破风声,精准、狠辣、无情地捣向那混混因剧痛而大张的嘴巴! “嘭!噗——!” 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牙齿碎裂的脆响! 几颗带血的牙齿混合着浓稠的血沫和口水,如同被砸烂的番茄籽般飞溅而出!那混混连惨叫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呃啊”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向后猛退! “哐当——哗啦!” 他重重撞在身后的矮柜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矮柜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各种杂物连同那个混混一起,滚落在地,激起一片更大的尘埃!他瘫在废墟里,捂着血肉模糊的嘴,发出痛苦的呜咽,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死寂! 客厅里只剩下黄毛痛苦的呻吟和那个被碎瓷片钉在地上的混混压抑的哀嚎。 最后剩下的那个,之前还在拼命嘬烟屁股的混混,此刻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他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筛糠般剧烈颤抖!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高玉枫,声音抖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惧: “你……你他妈……死……死定了……我……我大哥……是……是……” 虚张声势的威胁! 高玉风甚至懒得听完! 他眼中寒芒暴涨,在那混混惊恐放大的瞳孔注视下,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探出,精准、冷酷地扣住了他那只指着自己的手腕! 然后—— 毫不留情地向下一折!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决绝! 咔嚓——!!! 一声清晰到刺耳、足以让任何人头皮炸裂的骨骼断裂声!在死寂的客厅里轰然炸响! “嗷嗷嗷嗷嗷——!!!!!” 混混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到非人的频率!如同濒死的野兽被活活投入油锅,撕心裂肺!几乎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他整张脸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眼球暴凸,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地痉挛、抽搐!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高玉风面无表情,松开了手。 混混那只被折断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无力地垂落下来。他抱着断腕,瘫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只剩下绝望而痛苦的嚎叫在房间里回荡。 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烟味、酒精味、灰尘味,混杂在一起,如同粘稠的胶水,死死糊在客厅的每一寸空气里。 高玉风站在这一片狼藉和痛苦的哀嚎中央,胸膛微微起伏,冰冷的眼神扫过地上三个如同烂泥般的躯体。 死寂,再次笼罩。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以及……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冰冷的空气凝固了,只有黄毛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在死寂中拉扯。 第3章 给老子——说!!! 高玉风动了。 一步,又一步。脚步声踏在沾满粘稠血污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精准地砸在黄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黄毛瘫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浑身浴血,像一滩被剥了皮的烂肉。看到那道裹挟着实质化杀气的阴影一步步逼近,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眼底深处,纯粹的、源自骨髓的惊惧如同火山般轰然炸开! 但下一秒,那张被血污糊满的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一丝扭曲的、色厉内荏的“镇定”! “高……高玉风!”黄毛嘶哑着嗓子吼叫,破碎的声带扯出漏风的嘶声,血沫子混着唾液从豁开的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早已被染红的衣襟上, “操……操你妈!我看你……你他妈能狂到什么时候!!” 他试图用音量掩盖恐惧, “你知不知道?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每一个字都像濒死野兽的哀嚎,充满了绝望的威胁。 回应他的,是沉默,是比言语更恐怖的动作! 高玉风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掌,如同捕食的鹰爪,骤然探出!五指如同烧红的钢钎,深深攫进黄毛那油腻、沾满血痂和汗渍的头发里!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怜悯,手臂肌肉贲张,凝聚着滔天怒火和刻骨仇恨,向后狠狠一拽! “呃啊——!” 黄毛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扳起!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瞬间绷得如同拉满的硬弓! 整张脸——那原本嚣张跋扈、此刻却血污狼藉如同地狱恶鬼的脸——被死死固定,被迫仰向天花板上那盏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灯泡! 刺目的光线直射下来,让他充血暴突的眼球一阵刺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混着血水滚落。 高玉风的脸,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逼近到几乎鼻尖相抵的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死死钉进黄毛惊恐涣散的瞳孔深处! “我姐——”高玉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河里捞出的鹅卵石,裹着砭骨的寒意,狠狠砸在黄毛脸上,“为什么跟你们借钱?!” 死寂! 只有黄毛粗重、濒死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黄毛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喉结如同受惊的老鼠般在染血的皮肤下疯狂地上下滚动。他那双充血、布满血丝的眼珠,如同淬了毒液的玻璃珠,死死地、怨毒地瞪着高玉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崩溃的边缘筑起一道徒劳的、名为“沉默”的防线。 但那眼神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和闪躲,已经赤裸裸地出卖了他! 答案,就在那闪烁的瞳孔里! 高玉风不再需要任何废话! 积压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喷发!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到极限! 积蓄的滔天怒火化作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蛮力!他揪着黄毛的头发,如同抡起一个破麻袋,没有丝毫停顿,将那颗绝望的头颅,朝着地面那片布满了尖锐、狰狞碎瓷的狼藉区域,狠狠掼了下去! “给老子——说!!!”怒吼伴随着动作炸响! “噗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紧接着是—— “嗷嗷嗷嗷嗷——!!!!!” 黄毛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如同被活活剜心的野兽,凄厉得不似人声!一块边缘锋利如锯齿的、足有半个巴掌大的尖锐瓷片,不偏不倚,深深扎进了他颧骨下方最柔软的腮帮子里! 鲜血! 滚烫、粘稠、带着腥气的鲜血! 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泉眼,“嗤”的一声喷涌而出!瞬间糊满了他半张脸,混合着之前的污血和尘土,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蠕动着的暗红沼泽!剧痛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抽搐! “说!”高玉风的声音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碾出来的冰渣!他的膝盖狠狠顶在黄毛剧烈颤抖、几乎要断裂的脊背上!“我姐!为什么!找你借钱?!” 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搅动!彻底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灵魂! 黄毛最后一道名为“硬气”的堤坝,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黄毛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锐、嘶哑、带着崩溃到极致的哭腔和无法控制的颤抖,眼泪混着血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滚滚而下,“大哥……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他妈全说!!”求饶声如同丧家之犬的呜咽。 高玉风揪着他油腻的头发,像拎起一袋浸透了血的破棉絮,将他那瘫软如泥的身体,从那片染血的碎瓷地狱里提溜了起来。 随着身体被提起,那块深深扎在腮帮子上的锋利玻璃碎片,也随着动作在皮肉里微微晃动、搅动!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带出“嗤嗤”的渗人声响和更多的血水! 粘稠的血珠连成线,不断滴落在地面早已凝固的暗红血泊上,绽开一朵朵细小、却刺目到令人心悸的猩红“梅花”! 黄毛涕泪横流,整张脸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扭曲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血肉模糊的抽象画! 他嘴唇哆嗦着,漏风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高……高玉清……她……她那天……在KTV里……唱歌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弄碎了显示器……”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她赔不起啊……就……就找我们借了周转……周转几天……等发了工资就……就还……” “放屁!” 一股邪火如同岩浆般直冲天灵盖! 高玉风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手臂肌肉再次绷紧如钢铁,作势就要将这个满口谎言的畜生再次狠狠摁向那片死亡碎瓷! “我姐怎么可能去KTV里唱歌!”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啊——别!别按!大哥!祖宗!!!”黄毛魂飞魄散!四肢如同被扔进滚油锅的活虾,疯狂地踢蹬、挣扎,喉咙里发出尖厉到能刺穿耳膜的嚎叫!“是真的!是真的啊大哥!!”他几乎是在用生命嘶喊,“她借钱的时候……我就在边上!亲耳听见她们这么说的!真的不关我事啊大哥!!我们……我们就只是放钱的……赚点利息……别的真不知道啊!!”他语无伦次,只想撇清关系,只想活命。 第4章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馊味、恐惧的尿骚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高玉风揪着黄毛的头颅,如同拎着一件破烂的战利品,站在这一片狼藉和绝望的哀嚎中央。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如同恶魔羽翼般的阴影,笼罩着地上那滩不断扩散的、温热的、象征着毁灭的暗红。 真相,露出了它冰冷滑腻的一鳞半爪。 高玉风的动作,骤然定格!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生生掐断! 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黄毛那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抽噎声,以及他脸上血泪混杂、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粘稠的液体,不断滴落—— “啪嗒……” “啪嗒……” 单调、粘腻、令人作呕的节奏,在凝固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毒蛇吐信,啃噬着紧绷的神经! 五指,一根根松开。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松开了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缰绳。 “走!快走!走——!!!” 黄毛最后一个“走”字,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彻底撕裂了这短暂的死寂! 他像一只被烙铁烫到的老鼠,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射而起!甚至顾不上胸前和腮帮子上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一头撞向那窄小、腐朽的门口!仿佛身后不是一个人,而是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索命的修罗恶鬼! 另外两个混混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动作狼狈得像被抽掉了脊椎骨的癞皮狗!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多留一秒,都感觉会被这房间里弥漫的、如有实质的恐怖杀意和滔天怒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哐当!咚!噼里啪啦——!” 混乱、沉重、被楼道空腔放大了数倍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不住的低骂和倒抽冷气的痛呼,如同溃败的丧家之犬,疯狂地消失在楼梯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世界,重归死寂。 楼下,那混乱远去的噪音也迅速被夜色吞噬。 高玉风独自站在这一片狼藉和刺鼻血腥中。姐姐那张总是带着点挥之不去的疲倦、眼神里却永远藏着倔强光芒的脸,如同水底的幻影,无声地从记忆最深处浮现,清晰得令人窒息,又在下一秒,无声地碎裂、消散…… 高玉风的心沉得像灌了铅。 被那群染着黄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盯上,无异于跗骨之蛆,不榨干最后一滴血,不弄得你家破人亡,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姐姐高玉清和他,平日里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省吃俭用攒下的血汗钱,几乎都填进了林佳婉那深不见底的学费窟窿里。 去KTV挥霍?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姐姐骨子里就厌恶那种灯红酒绿、乌烟瘴气的地方。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高玉风的心脏。他掏出手机,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拨通了高玉清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电子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关机了……姐姐躲起来了! 高玉风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他明白,要想揭开姐姐为何会铤而走险借高利贷的真相,恐怕唯一的线索,就在林佳婉的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苦涩涌上心头——为什么? 遇到天大的麻烦,姐姐宁愿去找那些吃人的魔鬼,也不肯向他这个亲弟弟开口?! 他猛地转身下楼,跨上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引擎发出一阵不甘的嘶吼,再次朝着林佳婉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如墨,城市霓虹也无法驱散这浓稠的黑暗。 刚到林佳婉家楼下,高玉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单元门里闪出,轻盈地钻进了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是林佳婉! 高玉风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拦住问个明白。但那轿车如同嗅到危险的野兽,瞬间启动,尾灯划破夜色,迅速汇入车流。 晚上十点!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而且,刘静对林佳婉的管教出了名的严苛,连他这个前男友,也很少能在深夜约她出来。这反常的出行,像一根针,狠狠刺在高玉风紧绷的神经上。 他没有徒劳地去追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轿车,而是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退入楼栋投下的更深邃的阴影里。他屏住呼吸,将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目光死死锁定着单元门口,耐心得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直到午夜的钟声仿佛在寂静中敲响,那辆黑色轿车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回来,稳稳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林佳婉的身影出现。 她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某种混合着兴奋与疲惫的笑容,正热情地朝着车内挥手告别。直到轿车再次启动,融入远方的黑暗,她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单元楼那扇黑洞洞的门。 黑暗,是最好的猎场! 就在林佳婉踏入楼道,防盗门尚未完全合拢的那一刹那—— 蛰伏的猛兽,动了! 静如磐石,动若惊雷! 一只粗糙、布满力量的手掌,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铁钳,毫无征兆地从粘稠的黑暗中暴起!带着撕裂空气的狠厉,一手如钢箍般死死锁住林佳婉纤细的腰肢,另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瞬间捂死了她因极度惊恐而本能张开的嘴! “呜——!” 林佳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被扼杀在喉咙里的呜咽!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将她向后拖拽,双脚瞬间离地,天旋地转! 冰冷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她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入更深的黑暗。 一张脸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近在咫尺地贴了上来!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芒,如同深渊巨兽锁定了爪下瑟瑟发抖的猎物,带着赤裸裸的凶戾和毁灭一切的决绝,死死钉在她因恐惧而剧烈收缩、几乎涣散的瞳孔深处! 一个低沉、冰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却蕴含着致命威胁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垂上,带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直刺大脑: “别叫!想活命,就听好!” 那声音,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神经。 “我问,你答。废话、尖叫、摇头……任何一种多余的动作,”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加重了砝码,“都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听明白了,就眨两下眼睛!” 林佳婉浑身剧颤,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她猛地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是他!高玉风?! 她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被冒犯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身体开始剧烈挣扎扭动,试图摆脱这野蛮的禁锢。 然而,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凶意和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彻底碾碎了她那点可怜的愤怒和侥幸!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第5章 我让你永远闭嘴! 来自生物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彻底攫住了她! 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高玉风捂在她嘴上的粗糙手掌。 感受到掌下那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高玉风捂着她嘴的手掌微微松动了一丝缝隙,让她得以吸入一丝微弱的空气。但那压制性的力量,如同焊死的铁箍,没有丝毫放松。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凿穿骨头的力量: “我问你,我姐为什么要跟放水的借钱?为什么——是你带她去找那些人的?!” 在强烈的死亡威胁下,林佳婉的脑子反而被逼得飞速运转起来。她拼命地、小幅度地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嗯”声。 高玉风的手掌松了一上。 然而,就在这微小的缝隙出现的瞬间—— “救……” 林佳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孤注一掷,积蓄的力量猛地爆发,试图发出呼救! 但她的声音才刚刚挤出一个音节!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肉体撞击声! 高玉风的拳头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暴怒火,毫无花哨的、结结实实地捣在了林佳婉柔软的小腹上! “呃——!” 剧痛!难以形容的、仿佛内脏被瞬间搅碎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佳婉的全身! 她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硬生生堵了回去,身体猛地弓成了虾米,眼珠因剧痛而暴突,泪水混合着口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只剩下无声的、剧烈的痉挛和抽搐。她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看向高玉风,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极度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怎么敢?!他怎么会?!他……竟然真的动手打她?! 高玉风清晰地读懂了林佳婉眼神中的含义。他俯视着这个因剧痛而蜷缩、狼狈不堪的前女友,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冷酷的决断。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像淬了毒的冰棱,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林佳婉的心上: “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是我的女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宣判着两人关系的彻底终结: “你,是我的敌人!” 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刺进林佳婉的骨髓里。 她能百分百肯定——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曾经爱她护她的高玉风,是当真敢杀了她的!那双眼睛里燃烧的凶戾,绝不是作假! 高玉风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潭深处捞出的冰石,带着刺骨的杀意,再次砸向蜷缩在地上的林佳婉: “告诉我,为什么是你带她去借钱?!” 林佳婉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剧烈的腹痛让她几乎窒息。 这一次,她再不敢有丝毫侥幸,拼命压抑住翻涌的哭嚎,用扭曲变形、充满恐惧的哭腔,断断续续地挤出话: “是……是那天……我和同学…去KTV唱歌,”她疼得倒抽冷气,话语破碎,“她……她不小心被地上乱扔的酒瓶绊倒……整个人撞……撞倒了巨大的液晶屏幕……碎…碎了一大片……她不想让你知道……我们又都没那么多钱赔……正好……正好我认识的一个同学说有路子……能快速借钱应急……说发了工资还上就行……利息看着也不高……我…我就想着帮姐姐一把……就一起去了……” 话音越来越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高玉风沉默。 小巷死寂无声,只有林佳婉压抑的抽泣和夜风呜咽。浓墨般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并未因解释而平息,反而沉淀成一种更可怕的、深渊般的暗色。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最肮脏的角落。 半晌,那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铡刀落下: “现在,她人呢?” 林佳婉像是被针刺到,疯狂地摇头,散乱的发丝粘在冷汗涔涔的脸上,眼神里是纯粹的惊恐和无措: “不!不知道!高玉风,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呜……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放高利贷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姐姐肯定是躲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呜……” 高玉风的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在她的脸上寸寸逡巡。从她颤抖的下唇,到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再到惨白如纸的面色……确认了那份绝望和茫然不似作伪。 他慢慢站直了身体,彻底松开了钳制的力道,高大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然而,就在林佳婉以为自己可以喘口气的瞬间! 他倏地俯身! 那张在阴影中轮廓模糊的脸骤然压近,那双眼睛如同伺机而动的捕食者,在极近的距离爆发出几乎实质化的凶戾,再次死死攫住她! 那眼神,比任何束缚都更令人窒息! 一个沙哑、低沉、带着地狱冥府般森寒气息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冰冷的铆钉,狠狠钉入林佳婉的耳膜深处: “记住! “别喊。 “别叫。 他的目光在她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剐过,最后重新锁死她死灰般的眼睛: “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微微前倾,浓重的男性气息和冰冷的杀意混合成致命的压迫感,将林佳婉彻底笼罩。后半句话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粘稠的死亡气息,缓慢而清晰地钻进她的大脑: “……我让你永远闭嘴!” 那声音轻得几近耳语,却比最凄厉的嘶吼更具毁灭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凿,凿开了她仅存的意志壁垒! 林佳婉吓得魂飞魄散,下巴疯狂磕碰着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濒死的抽气声。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身体彻底瘫软,像一滩烂泥沿着冰冷潮湿、布满青苔的墙壁,无声地滑落到冰冷的地面,剧烈地痉挛着蜷缩成一团。 高玉风不再看她一眼。 仿佛丢弃一块破布。 他猛地直起身躯!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在他身上凝结成一袭无形的死神斗篷。 他像一匹嗅到血腥与陷阱的孤狼,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分怜悯。整个人化作一道融入夜色的模糊残影,彻底消失巷弄深处。 仿佛他从未在此地出现过。 巷口,一阵卷地风打着旋儿掠过,吹起几张废纸,萧索地飘荡。 冰冷的空气终于重新灌入林佳婉的肺里。 她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终于触底,剧烈地呛咳起来,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足足过了几分钟,她才哆哆嗦嗦地挣扎着,一手死死捂着依旧传来钻心绞痛的小腹,一手颤抖着扶住那堵救了她又差点害死她的冰冷墙壁,挣扎着站起来。 她脚步虚浮地、一步步踉跄地走出刚才那片差点成为她墓穴的阴影。 路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打在她半边脸上。 那双刚刚还盛满恐惧和泪水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淬满了毒汁,闪烁着刻骨的怨毒和恨意,直勾勾地盯着高玉风消失的方向。 她咬紧了苍白的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然后,她带着一种极度的屈辱和疯狂,颤抖着将手伸进口袋。 摸索着。 掏出了一部锃亮崭新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最新款手机——与这破旧脏乱的巷弄格格不入的奢侈品。 屏幕解锁的光芒照亮了她因恨意而扭曲的脸。 她毫不犹豫地找到一个号码,指尖因为极致的恨意和某种报复的快感而剧烈地颤抖着,用力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 林佳婉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恐惧和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寒刺骨、充满委屈却又恶意森森的控诉,清晰无比地划破死寂的黎明: “喂?我……我刚才……被人给欺负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嘴唇勾起一丝恶毒到极致的弧度,声音如同冰针: “……差点被他弄死!” 第6章 沿着路跑?找死! 高玉风回到家中,撕开一包泡面。 他笃定——林佳婉绝对没胆把楼道里的事捅给她那个刻薄的妈。 面饼刚丢进碗里—— “轰——!!!” 引擎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钢铁巨兽,毫无征兆地从楼下炸起!那声音蛮横地撕碎了深夜的死寂,带着一种要碾碎骨头的暴戾,直冲天灵盖! 高玉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瞳孔缩成针尖! 他猛地扑到窗边! 楼下! 两辆幽灵般的黑色面包车,带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急刹摩擦声,一个漂移甩尾,精准而恶毒地封死了单元门! 车门“哗啦”一声被粗暴拽开! 黑压压的人影! 如同粘稠、污浊的石油,无声、迅疾、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倾泻而出! 清一色的大光头! 在昏黄惨淡的路灯下,反射着油腻、冰冷的光泽,如同刚从冷冻库里拖出来的生铁疙瘩!每一个都筋肉虬结,眼神凶戾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散发着批量生产般的杀戮气息! 更刺目的是——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卷被报纸严密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那形状,棱角分明! 是刀!是棍! 十几道目光! 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冰冷、精准、带着赤裸裸的捕食者恶意,齐刷刷地、毫无偏差地,瞬间锁死了高玉风所在的这扇窗户! 轰——! 一股粘稠如实质的杀气! 如同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无视玻璃的阻隔,穿透浓稠的夜色,狠狠扎进高玉风的每一个毛孔! 皮肤瞬间爬满鸡皮疙瘩,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 直觉在他脑中疯狂尖啸,如同濒死的警报—— “冲我来的!!” 高玉风一把拉开房门,身影如猎豹般扑出! 目光扫过筒子楼中央天井的刹那,心脏骤停—— 黑压压的光头正从楼道口鱼贯涌入!为首者如嗅到血腥的鬣狗,阴鸷的视线毒箭般钉死他! “咔嚓!” 报纸伪装撕裂!寒光炸现! 开山刀的锋刃划破昏暗,毒蛇吐信般斜指他头颅! “砍死他!”嘶吼裹着杀意劈面砸来! 退路已绝! 高玉风头皮炸裂,身体比思维更快!拧腰暴退撞回屋内,反手甩门!冲进厨房的瞬间,视线如刀刮过—— 擀面杖!菜刀! 抄起这两件染着烟火气的凶器,他旋身扑向外屋! “轰——!!!” 门板炸裂!木屑狂飙! 一个精瘦如骷髅的光头狞笑着率先撞入,手中钢管直捅心窝! 死! 杀意灌顶!高玉风右腿如攻城重锤轰然爆踹! “喀嚓!” 骨裂声如爆竹炸响!瘦光头手臂诡异地反折,钢管脱手!整个人炮弹般倒飞,狠狠砸向楼道锈蚀的护栏—— “哐啷——轰!!” 铁栏扭曲崩断!黑影带着绝望的尖啸坠向四楼深渊! “噗嗤!” 肉体砸地的闷响碾碎夜色,楼下死寂蔓延! 冲上的光头们脚步一滞!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高玉风竟敢迎头反杀! 生死一瞬! 高玉风手中擀面杖化作索命乌光,撕裂空气砸向第二颗光头! “嘭——啊!!” 颅骨塌陷的闷响混着惨叫!又一道身影撞断残栏! 绝境无退路! 擀面杖分量太轻!高玉风甩手弃械,五指死死扣住油腻厚重的菜刀——这才是饮血的家伙! “噗嗤!哧啦!” 刀锋卷起! 狭窄楼道化作修罗场,刀刃翻飞如匹练,人影癫狂似恶鬼! 惨叫叠着骨碎,血雾泼满灰墙!转眼五六人瘫倒重伤! “当啷——!!” 火星暴溅!一根钢管砸中刀身!虎口崩裂的剧痛袭来,菜刀脱手飞出! “他没家伙了!剁碎他!!”楼道尽头的光头头目狂笑,毒蛇般的目光锁死猎物。 死亡阴影罩顶! 又一根钢管擦着太阳穴砸向天灵盖!高玉风野兽般侧身闪避,顺势矮身前扑—— 就是现在! 高玉风双臂如钢索绞住面前胖光头的腰腹!全身力量火山爆发,抱着这堵肉山狠撞向摇摇欲坠的护栏! “不——!!” 胖光头魂飞魄散的嘶吼被钢铁呻吟碾碎! “轰隆——!!” 护栏彻底崩塌!两人如陨石坠向深渊! 四楼!失重感攥碎心脏! 高玉风钢牙咬碎,半空拧身—— “噗嚓!!!” 骨肉爆裂的闷响炸开!身下“肉垫”瞬间塌陷成烂泥!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喉头腥甜上涌! 停即死! 他舌尖狠咬出血,剧痛刺穿昏沉!手脚并用地从那滩血肉模糊的“垫子”上翻滚爬起,带着满身血污扑向敞开的楼道口—— 身后,光头头目的咆哮撕破夜空: “追!把他骨头一节节敲碎!!!” 砰——!!! 恐怖的轰鸣声在身后炸开!是火药枪!躲在楼上的光头头子果然阴毒! 无数细密的、滚烫的铁砂狂暴地犁过身旁的墙面和地面,留下狰狞的蜂窝状弹坑! 噗! 一股钻心的灼热猛地在高玉风左小腿上炸开!火烧火燎!剧痛电流般窜上神经!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一切——剧痛刺激下,他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速度! 一个趔趄,带血的足迹深深踏过布满弹孔的水泥地,他终于狼狈万分地冲出了那吞噬生命的筒子楼道口!身后的咒骂和脚步声,如同索命的恶鬼,紧追不舍…… 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抽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片废弃的老城区如同被遗忘的角落,连像样的路灯都死绝了,只有无边的黑暗如同巨兽般噬咬着一切光亮。 眼前只剩一条泥泞不堪、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扭曲着伸向未知的黑暗。 高玉风左小腿上那被铁砂撕开的伤口,此刻在冰冷的雨水刺激下,开始撕心裂肺地灼痛起来,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筋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针反复穿刺! 沿着路跑?找死! 光是想象一下那群疯狗的速度和手中那些开了刃的凶器,就知道这条所谓的生路,其实就是奔向奈何桥的捷径! 顾不上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高玉风牙关紧咬,强忍着剧痛带来的眩晕,视线飞速扫过——那里! 离他最近的,是散发着冲天恶臭、堆积如山的垃圾堆!污秽、黑暗、但此刻却是唯一的屏障!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受伤野兽,带着满身的雨水和泥浆,一头扎进那散发着腐肉、馊水和排泄物混合恶臭的垃圾堆深处!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衣衫,黏腻湿滑的触感裹挟着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令人窒息作呕! 几乎是同一瞬间! 啪嗒!啪嗒!啪嗒! 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追魂鼓点般在垃圾堆外的泥地上炸响!那群锃亮的光头,一个个面目狰狞,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挥舞着武器蜂拥追出! 轰! 面包车引擎发出刺耳的咆哮,卷起泥浆,疯了一样沿着小路猛冲出去,雪亮的车灯像两把利剑,蛮横地劈开前方的雨幕和黑暗! 呼…… 恶臭的垃圾深处,高玉风僵硬地蜷缩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看着那车灯远去,被恶臭折磨得几近昏厥的大脑,却诡异地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冰冷笑意。 庆幸!赌对了! 这群疯狗,根本想不到高玉风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躲在这最肮脏、最恶心的角落里! 直到那辆面包车彻底消失在雨夜深处,脚步声也逐渐稀疏远去,高玉风才小心翼翼地,像个从地狱泥沼里爬出来的蛆虫,一点点、无声无息地从那堆令人作呕的污秽中挣脱出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上的秽物,但他一动不敢动,将自己彻底融进墙根下那片最浓郁的黑暗阴影里,如同壁虎,只余一双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死死锁定着筒子楼的出口。 周围的世界似乎终于从死亡的喧嚣中冷却下来,只剩雨打残檐的滴答声。 又过了好一阵,筒子楼里那被吓破了胆的住户们,才像雨后钻出土的鼹鼠,一个个畏畏缩缩地探出头。 第7章 我专挑瘸子那条‘好腿\’下手 “天杀的哟!这帮杀千刀的光头……” “太吓人了,刚有人掉下来!嘭一声!” “谁叫那小子惹事,该!” …… 零星的议论、抱怨甚至幸灾乐祸的低骂,伴随着雨声飘了过来。 高玉风藏在阴影里,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刻骨阴冷的弧度。 呵! 现在开始叫唤了?刚才他和那群疯狗拼命,刀光血影,生死一线的时候,怎么没见一个带把的敢露头?全他妈是缩头乌龟!只会躲在门缝后面发抖的废物! 这群人的咒骂声还没持续多久,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如同死神的嘲笑,再次撕裂雨夜的寂静! 那辆该死的面包车!去而复返,像一头噬人的铁兽,蛮横地甩尾,碾过泥泞,又停在了楼前! 刷拉——! 刚刚才壮起胆子探头的住户们,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比刚才缩回去的速度更快!眨眼间,筒子楼下再次空无一人,只剩下雨声和那辆散发着致命气息的面包车。 车门“哗啦”拉开。 砰!砰! 带头的光头率先跳了下来,那标志性的脑袋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油光,脸上的肌肉如同岩石般紧绷,眼神阴鸷得吓人。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身形如同铁塔般魁梧彪悍的男人,两人站在那里,带来的压迫感比刚才一群人还要沉重! 两人都沉默地掏出烟盒,“啪嗒”,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短暂照亮了两人写满戾气的脸庞。 猩红的火点在雨夜中明明灭灭。 他们深吸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和湿冷的雨气交织,眼神如同毒蛇般,一寸寸扫过筒子楼黑黢黢的楼道口和窗户。 没有说多余的话,两人一前一后,踏着积水,迈步走进了筒子楼的入口。 冰冷的雨水顺着高玉风的额发滴落,左腿的伤口一阵阵抽搐着疼。 守株待兔? 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 看来这帮畜生是铁了心,要把他按死在这儿了。 只可惜…… 他蜷缩在恶臭垃圾堆旁的阴影里,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人根本没走! 高玉风就躲在他们眼皮底下,这片最肮脏、最黑暗、也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里!像一条等待时机的毒蛇! 他猛地从恶臭中挣出,一把扯掉糊满秽物的破烂外衣,像一道贴着墙根移动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滑向筒子楼。 每一步落下,脚下泥泞都发出黏腻的“噗嗤”声,混杂着垃圾堆发酵的酸腐气息,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他幽灵般摸上四楼。 每一步都踩在腐朽木楼梯最边缘,脚尖先探,脚跟缓落,极力压住那要命的呻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小腿伤口,火烧火燎。 终于,那扇熟悉的、油漆剥落的破木门就在眼前。 踹门的冲动在血液里咆哮。但他硬生生刹住——老式门板,厚实,没猫眼,门后必有鬼! 他抬手,指节在潮湿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死寂瞬间被撕裂! “谁?!”门后响起一声低吼,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紧接着是“吱呀——”一声,木椅腿摩擦水泥地的锐响——有人就堵在门后!而且,刚站起来! 机会! “小高呀,是我。”高玉风喉咙里挤出含混粗粝的回应,身体却早已蓄满爆炸性的力量,后撤半步,拧腰送胯—— “砰——!!!” 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脚,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轰在门锁位置!腐朽的门栓发出绝望的呻吟,整扇门板带着千钧之力向内猛拍! “呃啊!”一声短促的痛嚎。 门后那个铁塔般的彪悍身影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狂暴的力量直接拍飞,“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手里的钢管脱手飞出,“当啷啷”滚出老远。 高玉风撞入屋内!不给丝毫喘息之机!那人刚挣扎着要仰头,人已冲到近前,厚重的鞋底带着风声,精准狠辣地跺向他的下颌!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炸响!彪悍男人脑袋猛地一歪,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瘫软如泥,彻底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 沙发上的光头瞳孔骤缩!他看清是高玉风,脸上血色“唰”地褪尽,手下意识就抓向茶几上那把自制的火药枪! “找死!” 高玉风比他更快!在他指尖刚触到冰冷枪管的刹那,手掌已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光头的手腕!五指发力,狠狠一拧! “啊——!” 光头惨叫着,身不由己被一股巨力带偏,枪口瞬间调转,黑洞洞的管口死死顶在了他自己肌肉虬结的大腿上! 高玉风的拇指,冷酷地压下了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轰——!!!” 震耳欲聋的枪鸣在狭小空间内炸开!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无数滚烫的铁砂近距离轰进血肉! “呃啊啊啊——!!!” 光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整条腿瞬间成了血葫芦,他捂着血肉模糊的大腿,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噗通”跪倒在地,粘稠的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晕开一滩刺目的红。 高玉风抬脚,带着碾碎一切的狠厉,重重踹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咚!”光头应声后仰,重重砸在地面,肺里的空气被暴力挤出,发出“嗬嗬”的倒气声。 鞋底带着垃圾堆的污秽和未干的血迹,死死踩住他的胸口,缓缓加力。他能清晰地听到光头肋骨在脚下不堪重负地呻吟。 高玉风俯下身,冰冷的眼神如同手术刀,剐着他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说。”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每一个字都砸进他骨髓里,“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光头浑身筛糠般抖着,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泥污滚落。他嘴唇哆嗦,眼神惊恐涣散,却死死咬着牙,没吐出一个字。 “呵。”高玉风鼻腔里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嗤笑。 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沉甸甸的钢管。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 目光,如同打量一块待宰的猪肉,落在他那条尚且完好的左腿膝盖上。 没有警告,没有迟疑。 手臂抡圆!钢管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裹挟着他所有的暴戾和决绝,朝着那凸起的膝盖骨,狠狠砸下! 咔嚓——噗嗤! 比枪声更沉闷!坚硬的膝盖骨在绝对的力量下应声粉碎!皮肉塌陷,鲜血混合着疑似骨渣的惨白瞬间爆开! “嗷——!!!!”光头身体反弓成虾米,眼球暴突,喉咙里爆发出撕裂灵魂般的嚎叫,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痉挛。 高玉风的靴底如同烙铁,狠狠碾进光头剧烈起伏的胸膛! 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哀鸣,将那濒死的挣扎死死钉进水泥地! 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钢管滑落,“滴答…滴答…” 在光头圆睁的瞳孔前,晃成一条猩红的线。 “知道么?”高玉风的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底下却翻涌着噬人的漩涡,“我专挑瘸子那条‘好腿’下手。” 第8章 被林佳婉亲手推进了地狱! 嗡—— 钢管带着破风的颤音,冰冷的触感精准地点在他唯一还能支撑身体的右腿膝盖上! 那力道不重,却比千钧更致命! “最后一次。” 高玉风俯身,阴影如同棺盖笼罩而下,目光如淬毒的钢针,刺穿光头被剧痛和恐惧彻底碾碎的眼球: “你们,谁养的狗??” 意志的堤坝在粉碎性剧痛与更恐怖的威胁下,轰然崩塌! “我说!我说啊——!!”光头涕泪血沫糊了一脸,嘶吼声如同漏气的破风箱:“是…是李老板家的太子爷,李贺!他…他让我们来…把你和刘老三,一起‘收拾’干净!!” 刘老三??? 白天上门催高利贷那伙人的头儿? 一丝冰冷的疑惑如毒蛇噬心!?? “李贺是谁?”高玉风脚底力道又加一分,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老子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我的命?” 光头脸上只剩下濒死的空白,拼命摇头,血沫喷溅:“不…不知道啊!就……就听说……你欺负了他女朋友……” 女朋友? 高玉风瞳孔骤缩! “名字!” “姓……姓林!好像叫……林……林佳婉!” 林佳婉!?? 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高玉风神经上!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牙关咬碎的声响?! “他们怎么认识的?”高玉风的声音从齿缝挤出,钢管再次抵住那条“好腿”。 光头吓得浑身筛糠:“前……前几天!李贺招待贵客,嫌场子里的姑娘俗……是……是那姓林的牵线,从外面弄来个极品!贵客满意疯了,他……他说林小姐是功臣,谁动她……就……就灭谁满门!” 轰——!!!?? 高玉风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一个可怕的猜想撕裂黑暗! 他猛地俯身,铁钳般的手掌扼住光头咽喉,指节因极度用力而青白凸起:“那女人……叫什么?!” 光头被掐得翻起白眼,从喉咙深处挤出濒死的气音:“好……好像……跟你……一个姓……高……高什么清……” 高玉清!?? 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高玉风的心脏!?? 碾转!搅动!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瞬间褪色,只剩下钢管末端刺目的猩红,和耳边血液奔涌的轰鸣! 姐姐…… 竟是被林佳婉,亲手推进了地狱?! 高玉风撑住剧痛钻心的小腿,身体像生锈的机器般缓缓站起。阴影兜头罩下,将他失血过多的脸衬得如同刚从坟里爬出的恶鬼。“你说的话,”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淬毒的寒意,“最好是真的。” 地上的光头喉结恐惧地抽动。 咔吧——!?? 厚实鞋底裹着风声,如同攻城锤般猛踹在他下颌!那声骨裂闷得像腐朽了几十年的木头骤然折断。最后一声微弱的呜咽刚挤出喉咙,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 死寂。?? 绷紧如钢丝的神经骤然一松,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可撕心裂肺的剧痛却像毒蛇一样,下一秒就凶猛地咬穿伪装——左腿上那几个枪眼肿胀乌黑,脓血混着铁锈味的污垢糊在皮肉上,细看下去,仿佛有无数蛆虫在糜烂的伤口深处钻爬蠕动。 必须走! 高玉风眼神陡然变得凶狠,他不带一丝怜悯地翻过光头的身体,动作粗鲁地扯出所有口袋。沾血发皱的纸钞被他一把攥住,狠狠塞进自己裤兜。几乎同时! 嗡——轰——!!!?? 楼道外陡然传来引擎狂躁的嘶吼!两束惨白刺眼的车灯狠狠撕裂浓重的夜幕,将空气都搅得浑浊! 高玉风瞳孔猛缩,整个人如一道扭曲的阴影,闪电般缩进墙角最幽深的角落。 破旧面包车卷着沙尘与凶煞之气,咆哮着碾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杂乱的脚步声混杂着粗鲁的吆喝,像涨潮般涌上楼梯。 就是现在! 高玉风不再犹豫,整个人被黑暗吞噬般,“唰”地融进墨汁般浓稠的夜色深处,悄无声息地遁走。 城中村东头。 一块写着“24小时救急”的破旧霓虹灯牌,在湿冷的雾霭里病态地闪着猩红色的光,活像一头潜伏在暗处、流着口血的凶兽。 高玉风一步闪进,精准地抓起需要的纱布、冰冷的镊子和一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双氧水,毫不犹豫塞进塑料袋。刚出后门,经过一扇敞开的、弥漫着廉价洗衣粉味道的窗户—— 嗖! 他左臂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快若闪电般探入窗内!下一秒,一件半旧的工装外套已被他从晾衣绳上狠狠扯下,带得衣架叮当作响。他将外套胡乱套在身上,那劣质的布料混合着汗味和尘土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哗啦—— 小学围墙的碎玻璃割开血痕。水房昏黄的灯泡下,自来水冲开污血,露出皮肉里嵌着的、碎钻般的铁砂。?? 镊尖捅进伤口剜挖,每一次撕扯都像剔骨刀在神经上刮擦。冷汗浸透的头发黏在额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连一声闷哼都吝啬给予。 仇恨是比吗啡更烈的麻药。 纱布缠紧伤腿时,村口公鸡正扯出第一声嘶鸣。 市区已成修罗场,老家后山埋着的两杆老猎枪,是唯一的生路。 叮当! 生锈的自行车链在风中呻吟。三个小时的颠簸耗尽最后力气,车胎却在村碑映入眼帘时“噗嗤”泄了气,像条死蛇瘫在尘土里。 晨雾中,扛锄头的农人身影在田埂上晃动。 高玉风拖着伤腿走向炊烟,身后却炸响引擎的咆哮! 金杯车! 它野兽般掠过身侧,又猛地刹停倒冲回来,轮胎在土路上犁出深沟。 车门“哗啦”洞开,十条套着金链子的黑影如鬣狗扑食般窜出! “操你祖宗——!”怒吼炸裂在田野间!高玉风豹子般蹿向最近的农人,劈手夺过锄头,生铁打造的锄刃在朝阳下划出一道乌光! 噗嗤! 锄尖凿进冲在最前的打手面门,鼻梁骨碎裂的脆响混着眼球爆裂的浆液四溅! 咔嚓! 回身横扫,另一人的膝盖应声反折,白骨刺破裤管,在黄土上戳出血腥的惊叹号! 砰!砰! 两根铁棍趁机砸上后背,椎骨震荡的闷响里,喉头猛地涌上腥甜。 血沫喷在锄柄上,拖着染血的凶器退向麦田深处。 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黑压压一片。而高玉风早已是强弩之末,一天一夜的亡命奔逃和高度紧张,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对方显然也看穿了他的虚弱,几个身影狡猾地拉开距离,远远吊着,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有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把受伤的往一辆面包车里塞。 踉跄着冲出麦田,脚下不知被什么该死的东西一绊,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干死他!”对方人群中爆出一声低吼。 第9章 这排场,够他娘带劲! 就在那柄砍刀即将撕裂他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颗玻璃珠如子弹般飙射而至,精准无比地砸碎了挥刀打手的门牙!凄厉的惨叫瞬间撕裂空气,那打手捂嘴翻滚,血水从指缝间迸溅! “哥!上车——!!” 一道清亮又带着破音的嘶喊,如同炸雷般在身后响起,直刺耳膜! 这声音……是村里那个风风火火的丫头,杨火凤! 绝处逢生! 高玉风像即将溺毙的野兽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胸腔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凶性!手中那半截断锄带着他全部的不甘和狠厉,狠狠贯向最近打手的面门!同时榨干残存的气力,脚下发力一蹬,整个人几乎是砸上了那辆咆哮的摩托车后座! “抱紧!”杨火凤甚至没回头,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油门被她死命拧到底! “嗡——轰——!!” 引擎发出困兽般的狂暴嘶吼,车头剧烈地甩动、挣扎,巨大的惯性差点将他掀飞!轮胎疯狂刨地,卷起漫天尘土,摩托车终于挣脱束缚,如离弦之箭般狂飙而出! “操!别放跑了!” “追!砍死他们!!” 身后是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但两条腿,终究追不上亡命飞驰的铁骑!距离,在引擎的轰鸣中被急速拉开! 杨火凤紧抿着唇,身体低伏,像一头冲向风暴的雌豹。狂风如刀,剐蹭着高玉风身上每一道伤口,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骨肉撕裂般的剧痛。鲜血在急速流失,视野开始旋转、模糊、发黑,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 “火……火凤……停……停车……”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骤然响起!杨火凤一个甩尾急刹! 巨大的惯性像一只无形巨手,将高玉风狠狠抛飞!身体砸进路旁茂密的草丛,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风哥!风哥——!!”杨火凤带着哭腔的嘶喊由远及近,充满了惊惶与绝望。 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吞没了高玉风最后的光明。在彻底沉入深渊的前一刻,他用尽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猛地攥紧她探来的手臂,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嘶哑、却字字泣血的低吼:“火凤……记住!别……别让你哥……回家……千万别回……”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世界彻底沉入无边死寂。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次掀动都耗尽全身力气,终于撬开一丝细缝。 浑浊的视野里,斑驳发黑的天花板摇摇欲坠,顶上那盏破旧的白炽灯,光线跟淬了毒的针尖似的,狠狠扎进高玉风的瞳孔。 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死寂一片。 他下意识想动一动,身体刚有微不可察的倾向—— “嘶——!” 胸口骤然爆开撕裂般的剧痛! 不是钝痛,不是闷伤,是像有烧红的烙铁在皮肉里疯狂搅动、翻转,要把他灵魂都烫穿!一口气堵在喉咙,只憋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整个人瞬间僵住,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风哥?!!” 趴在床沿打盹的杨火凤像是被炸雷惊起,猛地弹起身子,脸上还留着草席压出的红印子。她那原本写满疲惫、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小脸,在看清高玉风睁眼的刹那,像死灰里骤然腾起的火焰!浑浊的眸子爆发出惊人亮光,声音拔高带着哭腔的嘶哑: “风哥!你醒了?!老天爷……你、你真的醒了!!” 看清那张写满惊惶、担忧,却无比鲜活年轻的脸庞,一股汹涌酸涩的情绪猛地撞进高玉风的鼻腔,热辣辣地直冲眼眶。 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口气儿,他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阴!阳!两!隔! 脑海中,那些绝望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炸开: 血汗模糊的眼睛里,是那片熟悉的、金灿灿的麦田。 那些曾经遇见会热情喊一声“小风”的村民! 那些或多或少,都曾受过他那个悬壶济世老爹恩惠的乡亲父老! 可当自己像条被群狼追赶的丧家之犬,胸膛炸裂似的亡命奔逃……他们在哪儿? 一个个!把头深深地、更深地,埋进那该死的庄稼地!装聋作哑,跟鹌鹑似的缩起脖颈,连呼吸声都刻意憋没了……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世态炎凉?呵!人心……比三九天的井水还他娘的刺骨! 滚烫的热泪,却再也抑制不住地从高玉风干裂的眼角滑落。 最终,拼了命把自己从鬼门关拖回来的,豁出去性命的……居然是这个……乳臭未干、连二十岁都不到的杨家小丫头! “噔噔噔——!!”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跟炸雷似的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火烧火燎的焦急。虚掩的房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一道身影挟着夜风猛冲进来! 是杨火舞!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杆老旧的单管火枪,枪管暗哑乌沉,跟他那双此刻亮得吓人的眸子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床上睁着眼的高玉风,杨火舞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仿佛高速冲刺的蛮牛撞上了无形的墙。 随即,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痞七分邪性的笑容,猛地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炸开:“嚯!我草!风子!!” 他嗓门洪亮,像敲破锣,震得房梁嗡嗡作响,“你小子他娘的命是狗尾巴草做的吧?这都不死?!阎王爷门口都溜达一圈了,结果嫌你太疯,把丫吓得又给踹回来了?!” 他几步就蹿到床边,那杆压满火药的土铳被他随手往墙角一掼,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屁股毫不客气地墩在破板凳上,板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杨火舞歪着头,眼神里燃烧着旺盛的好奇,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掩饰的、近乎没心没肺的艳羡? “来来来,”他咧着嘴凑近,压低了点声音,却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快跟哥说说,你小子在城里到底捅了哪个神仙的腚眼?!啊?!去了才一年吧?这待遇——百八十号人砍刀队伺候?啧啧啧,这排场,够他娘带劲!说出来让兄弟我开开眼,下次捎上我呗?也去风光风光!” 看着他这副兴奋得如同赶集看大戏的表情,高玉风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胸口伤处又是一阵闷痛,只能回以一个苍白苦涩到极致的笑。 这家伙,还是那副浑不吝的莽夫德行! 然而,高玉风嘴角的苦涩还没来得及扩散—— 唰! 一股冰冷刺骨的巨大危机感,如同万丈深渊下的死水,毫无征兆地、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恐惧炸开每一根神经! “火舞!” 高玉风几乎是凭借着濒死野兽般的本能,猛地从床上弹起上半身,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杨火舞的手腕!声音嘶哑破败,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 “说!这他妈是哪儿?!不能待了!快走!!马上走!!” 第10章 老子也能把他一寸寸抠出来! 夜来香那群疯子! 他们能从市区追到这兔子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背后牵扯的势力绝对深不见底!手眼通天!他下意识低头扫向胸口,那里被厚实的白色绷带紧紧缠绕,包扎得异常平整、利落,甚至透着一股冰冷的专业感……这手法,绝对!不是乡下土郎中能搞出来的!甚至不像普通县城的水平! 医院?!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钻心!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绝对会像犁地一样,把周边所有能治伤的地方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挖出来! “我草!疯子!手劲轻点儿!” 杨火舞被他抓得龇牙咧嘴,但却并没甩开,反而手腕一翻,用更大的力道,像山岳般死死压住高玉风激动得剧烈颤抖的肩膀! 他脸上的痞笑瞬间收得干干净净,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那是一种在底层泥潭里挣扎、在无数次斗狠冲突中磨炼出来的、与粗犷外表截然不符的老辣精明!“慌个卵蛋!”他声如闷雷,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兄弟早就给你趟平了!” “听着!这鬼地方,是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全家老小都他妈南下赚大钱去了,空得连黄皮子都懒得打洞!”他语速快而清晰,透着一股狠劲儿,“给你缝针那大夫,是老子拎着这杆老伙计,”他用下巴点了点墙角的火枪,“深更半夜从县医院手术台上‘请’下来的!人是正经好手,嘴,比你裤腰带还紧!” 他咧开嘴,扯出一个近乎凶狠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刀锋般的自信:“没人!没人能摸到这儿!我杨火舞是没你小子能惹事,但这点子保命的本事和心机,老子早就刻骨头缝里了!躺着!阎王爷来了……也得问问老子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杨火舞语气斩钉截铁,那股子混不吝的笃定劲儿,像块沉甸甸的压舱石,总算让高玉风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落回了腔子里。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一松,一股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山呼海啸般的疲惫感,瞬间将他吞没,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 “啧,饿瘪了吧?等着!老子这就去给你整点硬货,好好补补这身窟窿眼儿!”杨火舞一撸袖子就要站起来,动作带着他特有的风风火火。 “舞哥!”高玉风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叫住他。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胸口那处伤还在针扎火燎似的隐隐作痛,但更让他窒息欲呕的,是鼻尖萦绕不去的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那如影随形、几乎勒断他脖颈的死亡阴影。 “屋里……太闷了,”他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飘忽,“我想……出去透口气。” 杨火舞拧着眉,粗粝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犹豫了一下。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高玉风那张失血过多、苍白得像纸的脸,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嗓门压低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 “成!活动活动也好!透透气,活活血,省得躺成块棺材板儿!”他动作麻利却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小心翼翼地把高玉风从床上架起来,动作轻得像捧着一件刚出土的薄胎瓷,极力避免牵扯到那要命的伤口。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小村上空。 为了避开人多眼杂、可能藏着无数双眼睛的地方,他们只在一个犄角旮旯、烟熏火燎的夜市摊上,匆匆买了十几串烤得滋滋作响、油星四溅的肉串,便头也不回地径直摸到了村外小白桥。 桥下,河水呜咽着流淌,在死一般寂静的夜里,那潺潺水声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三人沉默地坐在冰凉刺骨的桥墩上。 肉串的香气混合着河水的湿冷气息,却冲不散空气中那无形的沉重。终于,一直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杨火凤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红得像兔子的眼睛里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哭腔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风哥!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副鬼样子?!还有那群追你的畜生……他们是谁?!” 高玉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河面上带着腥甜水汽的凉风猛地灌入肺腑,却像刀子一样,压不住心头那铅块般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真相。他看着眼前这对豁出性命把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拖回来的兄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愧疚,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不再有任何隐瞒。 声音低沉而沙哑,像钝刀刮过砂纸,高玉风从姐姐高玉清的失踪开始讲起,讲到那毫无征兆的陷阱、步步紧逼的追杀……将他如何一头栽进这深不见底的漩涡,如何像丧家之犬般亡命奔逃,胸口这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原原本本,事无巨细,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 夜风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当听到最关键的那个名字时—— “什么?!!!” 一声炸雷般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咆哮,猛地撕裂了河边的死寂! 杨火舞“腾”的一下从桥墩上弹起,那张原本还带着点痞气的脸瞬间扭曲,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熊熊怒火! 他死死盯着高玉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裹着血沫子硬生生碾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杀意: “你他妈说谁?!林佳婉……是林佳婉那贱人算计了姐?!” 兄妹俩听完高玉风的叙述,如同被九天神雷当空劈中!大脑一片空白,灵魂都在震颤!“呜——!” 杨火凤猛地从冰凉刺骨的桥墩上弹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下一秒,积蓄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眼眶的堤坝!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砸在冰冷的桥面石板上,碎裂成一片绝望的水光。 她和高玉清情同姐妹,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对她而言不啻于活生生剜心剔骨!她死死捂住嘴,却压抑不住喉咙深处溢出的、小兽般痛苦的呜咽。 “咔嚓!” 杨火舞脸上三分痞气的笑容,如同被冰封的湖面,瞬间冻结、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的、近乎狰狞的凝重!他狠狠一口咬在手中滋滋冒油的肉串上,力道之大,那根坚韧的竹签子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他生生咬断!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再不见半点往日的混不吝,只剩下沉甸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和风暴!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猛兽压抑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血腥气: “操他姥姥的……这帮该千刀万剐的畜生!!风子,照你这么说……”他狠狠啐掉嘴里的竹签碎屑,眼神锐利如刀,“这事儿他娘的真相,八成就卡在那笔催命的高利贷上!” 高玉风沉重地、艰难地点了点头,胸口伤处因为这动作又是一阵闷痛,但这痛楚远不及他心中绝望的万分之一。 “没错……可那刘老三……”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声音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无力感,“现在怕是……早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不是沉了哪条河喂了王八,就是不知道钻进了哪个见不得光的耗子洞!线索……断了!” “哼!” 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从杨火舞鼻腔里迸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屑!他眼中那丝狠厉的精光,骤然暴涨! “躲?”杨火舞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 “他刘老三就算钻到十八层地狱的石头缝里!老子也能把他一寸寸抠出来!扒皮抽筋!” 第11章 给老子剁碎了喂鱼! 等他们疯了一样冲到杨火凤家那片焦黑的地狱时,最后一缕火苗还在残梁上嘶嘶舔着。 浓烟裹着尸骸般的焦糊味,混着一股阴毒的汽油腥气,像毒蛇般直往人肺腑里钻!几间老屋早被烧成了扭曲的炭架,黢黑的椽木支棱着刺向天空,活像地狱恶鬼撕裂大地的爪牙。 满地狼藉滚烫。 桌椅板凳炸裂成焦黑的尸块,瓶瓶罐罐熔作一滩滩狰狞的琉璃,瓦砾间还蒸腾着灼人的死气。 门板上,杨火凤的母亲静静躺着,一块刺眼的白布盖住了她一生的辛劳。 她定是想冲回去抢点什么吧? 也许是箱底压了半辈子、摩挲得发软的几张旧钞; 也许是儿女幼时那件打满补丁、却洗得泛白的棉布褂子…… 就为这点儿念想,她把自己填进了火窟! 风掀开白布一角—— 焦炭似的碎布黏在皮肉上,早分不清是衣是肤。 “妈——!!!” 杨火凤喉咙里炸出一声厉鬼般的尖啸,整个人扑到母亲身上!五指痉挛着抠进白布里,她身体癫狂地抽搐,哭嚎声撕得人耳膜生疼,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呕在这摊焦土上! 下一秒,剧痛攻心—— 她眼白一翻,像截断折的枯木,直挺挺砸向满地滚烫的余烬! 一旁,杨火舞浑身骨节爆出瘆人的闷响! 双目赤红如滴血,牙关咬得腮肉迸裂,一双手攥得铁青,指甲早剜进掌骨!黏稠的血混着汗,一滴、一滴砸在焦土上,烫出嗤嗤的白烟—— 像在祭奠,更像在刻下血咒!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嗬嗬”声,巨大的悲痛和暴怒几乎将他撕裂。 高玉风站在原地,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汽油味像毒蛇的信子,缠绕着他的神经。 夜来香! 那群阴魂不散的杂种! 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把屠刀挥向了救他的恩人!这把火,是冲着他来的!是他把这惨祸,引到了杨家!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焚尽八荒的怒火,在高玉风胸腔里轰然炸开! 高玉风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紧握的双拳因为极致的用力,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脆响,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我……杨家怎么会遭此灭顶之灾?!” 浓烟还在废墟上盘旋,如同不散的冤魂。 汽油的味道,血的味道,焦糊的味道,混合着滔天的恨意,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被血与火诅咒的土地上。 老人的灵柩在杨家老屋停了三天。 这三天,高玉风像个烙着罪印的囚徒,几乎不敢触碰杨火舞兄妹的目光。那把焚尽杨家门庭的地狱火,那吞噬了慈母血肉的烈焰,源头分明就是他自己! 灵前香火明明灭灭,每一缕升腾的青烟都化作烧红的鞭子,狠狠抽在他心尖上! 昏黄烛影里,杨火舞跪在棺木前,将黄纸狠狠摁进火盆。纸灰混着火星炸起,映亮他咬肌暴凸的侧脸,声音淬着冰碴从齿缝碾出: “等妈入土为安……风子,咱们就去剜出刘老三那颗黑心!新仇旧债,老子要连本带利,用血洗清!” 高玉风喉结滚动,却像被烧红的铅块死死堵住。 姐姐杳无音信的迷雾,杨母焦骨未寒的惨剧……这一笔笔血债,都得用仇人的命来填! 可前路是万丈深渊,是刀山血海……他绝不能再把火舞和火凤拖进这修罗场! 出殡日。 纸钱如雪片翻飞,唢呐声撕心裂肺。当最后一抔黄土掩埋了人间最后一点温存——高玉风胸口的刀痂骤然崩裂! 暗红血丝渗出纱布,动作间只剩钝刀剜肉般的闷痛,仿佛有块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反复灼烫。 时机到了! 刘老三那条阴沟里的毒蛇,从市区漏网后缩回县城老巢——那家名叫“金殿”的KTV,霓虹灯牌日夜闪烁着糜烂的血光。夜幕如墨汁倾泻,他扒完碗底最后一口饭,对杨火凤扯出个僵硬的谎: “我去村口……买包烟。” 不等回应,高玉风已翻身跨上那辆锈迹斑斑的二八大杠。车轮碾过泥泞,碾过坟地新土,朝着县城方向孤狼般扑进夜色! 倏然—— 惨白电蟒撕裂天穹!滚雷炸得大地震颤,暴雨如天河决堤,劈头盖脸砸下! 泥浆混着冰雨从他脸上冲刷而下。 高玉风猛地昂头! 脖颈青筋如毒藤暴起,牙关咬得牙龈渗血,硬生生将眼眶里翻腾的岩浆逼退——哭?懦夫的眼泪,浇不灭复仇的火! 哆嗦的手探进怀里,摸出半包被雨水泡烂的烟。他佝偻着背,用血肉当伞,划了三次火柴才点燃。 劣质烟草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一口接一口,疯了般灌进肺腑!直到烟蒂被暴雨啃噬成泥,他才野兽般低吼一声,将残渣狠狠掼进污浊—— 转身! 单薄身影决绝地撞进泼天雨幕! 县城,“金殿”KTV。 第二夜,冷雨未歇。 霓虹招牌在积水里淌出血浆般的倒影,门前空荡得如同乱葬岗,只剩雨点砸在铁皮檐棚上,发出催命符般的鼓点。 阴影深处,高玉风如一柄入鞘的刀。 冰凉的刀柄紧贴着小臂,藏在袖中,那触感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定了定。 就是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带着雨腥和尘土味的空气,猛地迈步,穿过空旷的街道,目标明确地朝着那扇闪烁着俗艳光芒的玻璃门走去。 雨夜迷蒙,门口两个缩着脖子躲雨的保安起初并未在意他这个“路人”。 直到他踏上台阶,袖中寒光乍现! “操!你他妈谁?!”门口缩着脖子的保安刚摸向腰间甩棍—— 唰! 一道寒芒,保安手腕飙出赤线,甩棍“哐当”砸进积水! 另一人抡起橡胶棒当头砸下! 高玉风矮身旋步,刀锋钻入对方肋下! “呃啊!”惨叫混着血沫喷在玻璃门上,保安虾米般蜷缩抽搐。 靴底碾住断腕者的喉骨,刀尖抵着眼球缓缓下压:“刘、老、三、在、哪?!”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铁锥,“慢半秒……老子剜了你招子喂狗!” 轰——! 猩红绒布门帘猛地掀开! 楼梯转角,骚包的明黄衬衫晃了出来。 刘老三拍着巴掌踱下台阶,脸上挂着屠夫掂量牲口似的戏谑:“啧啧,高家野狗?老子正愁找不到你呢,倒学会往刀山上滚了?” 他停在第三步台阶,阴影笼住半张油脸,“够疯!” 高玉风抬眼,“你就是专吃绝户的刘老三?” “是你祖宗!”刘老三咧开满口烟屎牙,“怎么?找你那钻耗子洞的姐姐来了?” 刀柄在高玉风掌心发出骨裂般的呻吟! 他喉结滚着血锈味,字句从牙缝里碾出来:“夜来香的人……为什么连你这看门狗都要灭口?!” 啪! 刘老三掌心的节奏骤停! 一丝慌乱毒虫般窜过瞳孔,又被更阴毒的狞笑覆盖:“死人……”他猛地跺脚——二楼廊道瞬间翻出七八条黑影!砍刀在霓虹下淌出森森寒流! “给老子剁碎了喂鱼!” 第12章 老娘一枪崩了他脑袋! 话音砸地的刹那—— 刘老三身后那道沉默的“影子”动了! 虬结的肌肉爆出骨节摩擦的闷响,整个人如绷断的钢索弹射而出!拳锋撕裂雨腥空气,直轰高玉风裹着渗血纱布的胸口! 高玉风瞳孔缩成针尖! 狼狈拧身避开要害,反手刀锋自下而上撩出一弧寒光,直削对方脖颈!刀风厉啸!却斩空了! 那身影竟似无骨毒蛇,贴着刃口滑开半寸!另一只铁拳裹着风雷之势,精准砸中他肋下未愈的刀痂! “喀啦——!” 骨裂声混着剧痛炸进脑髓!仿佛烧红的铁钎捅穿五脏!高玉风眼前陡然漆黑,四肢如断线木偶般僵滞! 未及喘息—— 黑影拧腰旋身,鞭腿化作战斧劈下! “砰!!!” 脚背狠狠凿进腰腹!胃液混着血渣冲喉喷出!手中刀“当啷”砸在大理石地面! 巨力裹着他倒飞出去—— 背脊重重摔在瓷砖上!冰寒混着碎骨剧痛窜遍全身,喉间腥甜翻涌如潮! 那几个伤得不重的保安见状,立刻像嗅到血腥的鬣狗,狞笑着扑了上来,雨点般的拳脚、橡胶棍,带着风声和恶毒的咒骂,疯狂地落在他的头上、背上、腿上! 骨头在哀鸣,视野被血水模糊。 完了……姐……杨婶……仇报不了……自己也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压过了打骂,压过了高玉风濒死的喘息! 一个正抬脚踹他的保安,肩膀猛地炸开一团血花!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像截烂木头般栽倒在地! “都他妈给老娘住手!谁敢再动一下,老娘一枪崩了他脑袋!”一个尖锐、愤怒到极点的女声,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大厅炸响! 高玉风五指如钩,狠狠抹开糊眼的鲜血! 模糊视野中—— 杨火凤浑身湿透如刚从血池爬出,她单手死死钳住锯短枪管的土铳,黝黑的枪口焊铁般顶进刘老三的太阳穴,那眼神的寒光,是连高玉风都未曾见过的地狱修罗相! 唰——! 一道黑影撞进战圈! 杨火舞钢管抡出凄厉尖啸,“哐!哐!”两声颅骨爆响,两个保安烂泥般瘫软在地!他铁钳般的手抓住高玉风后领,嘶吼:“风子!给老子睁眼看仇人咽气!!” 轰——! 高玉风踉跄踏碎满地玻璃渣,染血的指节扣住冰冷刀柄,死死钉住那个撕裂他肋骨的恐怖身影—— 那年轻人正因刘老三被制而僵在原地! 就是现在! 趁他心神剧震! “呃啊啊——!!”野兽般的嚎叫炸裂喉管!高玉风屈膝猛蹬,整个人如中箭孤狼扑杀而出,铁指薅住对方湿漉漉的发根,蛮力爆发—— “咚!!!” 颅骨与罗马柱的碰撞声碾碎所有喧嚣! 年轻人眼珠翻白,烂泥般滑向地面。 危险? 那就碾成齑粉! 高玉风眼中寒芒如冰河乍裂。 “噗嗤!!!” 刀贯穿大腿直钉进大理石缝! 迟来的惨嚎终于撕裂喉咙,在金碧辉煌的炼狱里荡起绝望的回音! 霓虹在积水中碎成猩红的血泊。 刘老三喉结滚动,倒抽的凉气冻僵肺腑—— 高玉风染血的刀竟再度啸起!绷带被胸前裂口撕开,血蛇顺着肌肉沟壑蜿蜒而下,他却浑然未觉。 杨火凤的枪管焊死在刘老三太阳穴上。 “嗒…嗒…嗒…” 高玉风拖刀逼近,卷刃处拖拽的寒光在灯光中拉出惨白弧线,像死神镰刀的投影,在刘老三紧缩的瞳孔里刻下绞刑架的阴影。 杨火凤手腕猛压,枪口旋拧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问,你答。” 冷汗滑进衣领。 刘老三盯着杨火凤——那双瞳孔深处跃动的不是人类理性,而是荒野饿狼撕开猎物喉管前的嗜血红光! 染血的刀尖悬停鼻前三寸,污水顺着靴帮滴落。 “第一问——”高玉风声线刮骨,刀尖挑着刘老三下巴,“我姐高玉清,是不是被你们逼得藏起来了?” “第二问!”刀锋下压,刃口切进肉里,“村里那把火……谁点的天灯?!” 刘老三脸色有些白,“冤……冤死老子!您姐借款期根本……”话音突滞,似被无形鬼手掐住喉管,“倒是夜来香……” “说!” “他们替她还了债!”嘶嚎破开雨幕,像垂死野狗的哀鸣,“连本带利砸老子脸上!”他眼球迸出血丝,毒恨如岩浆喷涌,“没想到我的手下想私吞,找你要钱,夜来香的人立刻就派刀手灭我口!还有,我们是放贷的,最多也就是恐吓,疯子才放火!” 高玉风指骨捏爆刀柄,木刺扎进掌心也毫无知觉。 雨鞭抽打着城市疮疤。 面包车如受伤的野兽冲破雨幕,车厢里弥漫着血腥与汗酸发酵的恶臭。杨火舞撕开衬衫下摆死死压住高玉风肋下伤口,布料瞬间浸透暗红。 “夜来香为什么…”高玉风喘息着抓住杨火舞,指甲深陷皮肉,“林佳婉骗了我,所有的秘密都在她的身上!” 杨火舞沉默地掰开他手指…… 刘老三叼着烟看手下抬走满地伤号。 “三哥,就这么放狼归山?”刀疤脸打手攥紧开山刀,“兄弟们白流这么多血?” 刘老三弹飞烟蒂:“看见那丫头眼底的火没?”他笑容扭曲如恶鬼,“高玉风是头疯狼,杨火凤是把淬毒的刀——正好撕开夜来香的喉管!” 手机震响,一条加密信息亮屏: “高玉清最后一次现身:夜来香顶层VIP包厢。中间人:林佳婉。” 医院走廊的灯惨白如停尸间。 杨火舞甩给司机烟盒,火光乍亮刹那,司机喉结滚动:“三哥名臭…可义字烙心…” 连绵的阴雨已噬咬城市七日七夜。 林佳婉推开车门时,伞沿坠下的水线如银蛇缠上她纤细的脚踝。她回身倚着车门,伞面斜斜挑起,露出半张被路灯熏染的侧脸。“明晚见呀……”尾音裹着蜜糖般的黏腻,指尖在车窗上勾出一道蜿蜒水痕。 车窗里倏然探出一只冷白的手——骨节分明如玉雕,腕表折射出幽蓝寒光。那手猛地攫向她的胸口! 刺啦! 真丝衬衫应声裂开一道爪痕。林佳婉惊喘着后撤,蕾丝内衣下雪肤已浮起三道绯红。“讨厌!” 她嗔笑着拍打车窗,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车内爆发出野兽般的哄笑,引擎轰鸣碾碎雨幕。 伞柄从她指间滑落。林佳婉垂首抚上灼痛的胸口。 砰! 一只裹着黑手套的巨掌如铁闸焊死她的口鼻!腐臭的橡胶味冲进喉管。另一只拳头毒蛇般凿进她小腹,剧痛炸开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肋骨悲鸣的脆响。 意识溃散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楼道灯下飞溅的雨珠——像摔碎的钻石,又像凝固的血。 胶带撕裂的滋啦声刺破雨夜。 编织袋粗糙的纤维摩擦着裸露的肌肤,麻绳勒进腕骨的触感冰冷。 咚! 躯体重重砸进三轮车铁皮货箱,黑暗如沥青灌满七窍。车篷外风雨更狂,仿佛万千冤魂在敲打锈蚀的顶棚… 第13章 还是说你的遗言? 暴雨如倾,三轮车在空寂的街道上癫狂疾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丈高泥浪,像一头拖着腐尸的幽灵兽,撕开雨幕冲向城市边缘。 车厢里,林佳婉被塞进腥臭的编织袋,胶带缠死了她的四肢与嘴唇。 每一次颠簸都让麻绳深陷皮肉,铁锈味混着雨水腥气灌满鼻腔。她拼命扭动身体,指甲在袋壁上刮出刺啦锐响—— 死亡的阴冷已缠上脊椎! “轰咔——!” 惨白的电蟒劈开天穹! 三轮车在雷暴中猛兽般剧颤,随着轮胎陷进泥坑的刺耳空转声,终于彻底僵死。 窒息般的死寂只持续半秒。 编织袋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拎鸡崽般提起,袋底污水淅沥滴落,在泥地上砸出深坑。 “咚、咚、咚……” 踩踏水泥台阶的闷响混着扛袋人逐渐粗重的喘息,穿透暴雨砸进林佳婉耳膜。她像块冻肉般颠簸着,牙齿将下唇咬出血痂。 “砰——!!!” 躯体被掼砸在水泥地上的闷响炸开! 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林佳婉眼前炸开金红火星,喉头涌上浓烈的腥甜。 胶带撕裂声伴随皮肉被生生揭开的剧痛,闪电恰在此时撕裂黑暗——烂尾楼! 钢筋骨架如巨兽残骸刺向天穹,冷风裹着雨箭从空洞的窗框灌入,抽打在林佳婉煞白的脸上。而阴影里矗立的身影…… 是高玉风! “呜!呜呜——!”林佳婉疯狗般扭动,眼泪混着血水糊满脸颊,呜咽声在雷暴间隙里溢出绝望的哀鸣。 窗外的暴雨骤然狂暴! 天河倒灌般的雨瀑砸在裸露楼板上,轰鸣声如万千战鼓擂动,震得整栋危楼簌簌颤抖。 “刺啦——!” 高玉风猛地俯身,铁钳般的手指抠进她腮边胶带边缘,狠狠一扯! 连皮带肉撕开的剧痛让林佳婉发出非人惨嚎:“啊——!!” 这一声彻底劈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林佳婉昂起受伤的脸,嘶吼穿透雨幕,字字淬毒:“高玉风!你他妈疯了?!”染血的牙齿在闪电映照下森然如獠,“绑架!你这是绑架!!” 惨白的电光炸裂夜空,瞬间照亮林佳婉糊成一团的妆容。 粉底混着泪水在脸上冲出沟壑,胸前的抓痕像几条猩红的蜈蚣,在雷光下狰狞蠕动。她嘴唇翕动着还想辩解,却被高玉风眼中淬冰的杀意冻僵了舌头。 死寂在雨幕中发酵。 只有雨水砸在水泥地的“噼啪”声,每一声都像鼓槌敲在林佳婉紧绷的神经上。 高玉风越是沉默,那目光就越像钝刀剐着她的脊椎——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咚!” 高玉风猛地蹲身,军靴碾碎积水,溅起的泥点泼了林佳婉满脸。 阴影如铁幕般压下,他声音冷得像从墓穴里刨出来的石头:“最后问一次——我姐是怎么被你卖进夜来香的?她人在哪?” 林佳婉瞳孔骤缩! 脑仁在颅腔里疯狂冲撞——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诈我! “我……我也是被骗的啊!”她猛地昂起头,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喉间挤出幼猫般哀弱的呜咽,“那些同学说只是陪酒…呜…玉风你知道的,我怎么会害姐姐……” 若是从前,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早让高玉风缴械投降。 但此刻—— “咔嚓!”铁钳般的手掌暴然抠进她发根!头皮撕裂的锐痛让林佳婉发出凄厉惨叫! “医院躺着的六个嘴硬的家伙,也是像你这么哭的。”高玉风揪着她的头狠狠撞向墙面,后脑勺与水泥闷撞的声音令人牙酸,“现在他们连哭都张不开嘴——你也想试试?” 林佳婉的啜泣戛然而止。 剧痛中她掀起眼皮,眼底最后一丝伪装被生生撕碎,翻涌出淬毒般的恨意,像两条毒蛇死死绞住高玉风的咽喉。 “呵。” 高玉风从喉间碾出一声冷笑。 麻绳如毒蟒般缠上林佳婉的手腕,粗糙纤维瞬间深陷皮肉! “救命!!杀人啦——!!”她像被剐鳞的鱼般疯狂弹动,指甲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锐响! 高玉风膝盖顶住她后腰,捆绳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绳结勒进腕骨的脆响混着暴雨轰鸣,竟像首催命的协奏曲。 他俯身贴近她血泪交错的耳廓,气息寒得像冰锥:“喊啊——看看这暴雨天的烂尾楼里…” 麻绳最后一道死扣勒紧喉骨,“——是鬼听得见,还是狼听得见?” 绳结扣死的瞬间,高玉风拽着麻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林佳婉像条破败的麻袋被他拖向楼层边缘——钢筋裸露的断层外,是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夜风裹着雨腥灌上来,数秒后,才传来一声粉身碎骨的闷响! “砰!”林佳婉被掼摔在水泥碎渣上,膝盖瞬间擦出淋漓血痕。 高玉风声音淬着冰渣:“最后三分钟。” 他拽起绳头在锈钢筋上绕了死扣,麻绳绷直的吱嘎声像恶鬼磨牙。 “把我姐的事——吐干净!” 林佳婉猛地昂头,糊满灰尘的脸上挤出扭曲的冷笑:“高玉风!你真敢杀我?!”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森然发亮,“我死了,李贺他们活剥了你姐喂狗——” “呵!”一声短促的嗤笑截断她的嘶吼。 高玉风突然俯身,铁钳般的手指掐住她下颌,眼底翻涌的癫狂让林佳婉血液骤冷:“知道为什么选烂尾楼吗?” 他指尖划过深渊的方向,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这儿死的人——连野狗都嫌骨头硌牙!” 话音未落! 靴底暴起踹中她腰侧! “啊——!!” 林佳婉的惨叫被狂风撕碎,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翻出断崖!失重感攥爆心脏!黑暗裹着腥风灌满口鼻,下坠的罡风刮得眼球剧痛! 钢筋丛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一根锈红的尖刺直捅瞳孔! “不!!!” 濒死的尖啸卡在喉头,腰椎被下坠的巨力狠狠抻直! 嗡——!! 麻绳在崩裂边缘发出死亡呻吟! 她的鼻尖离钢筋尖端只剩半寸! 腥锈味混着混凝土粉尘呛进肺管,倒悬的血液冲得颅骨欲裂! 还没等她咳出血沫,绳子猛地向上绞紧! 粗糙的纤维深陷腕骨,皮肉被倒拖的力道撕开,血珠顺着麻绳滴进深渊!当她像濒死的鱼被掼回楼板时,指甲早已在水泥地上刮出十道带血的白痕! “嗬…嗬…”她吓得不断痉挛,劫后余生的虚脱混着屎尿的骚臭弥漫开。 可下一秒——高玉风的阴影如墓碑笼罩而下,染血的鞋尖碾住她喉骨:“刚才的钢筋……” 他弯腰拾起半截锈钉,冰冷的钉尖轻轻点在她充血的右眼球上:“下一次,我会让它从这儿穿进去,后脑勺穿出来。” 钉尖压着眼球缓缓施力, “现在——说我姐的真相,还是说你的遗言?” 第14章 碰过我的人…都得死! 林佳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突然蜷缩起身子,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嚎哭:“是李贺!那天在公园……他和一个男人对我们动手动脚!” 血糊满脸颊,她像条濒死的鱼在水泥地上抽搐,“我们喊来警察才脱身……可后来李贺找上我,逼我让姐去陪那人两天!” 高玉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靴底碾住她颤抖的脖颈,碎石硌进皮肉:“我姐的性子,能答应这种脏事?!” “我……我说你穷得叮当响!”林佳婉的牙齿疯狂打颤,牙龈渗出血丝,“我哄她去找刘老三借钱……说别拖累你!” 啪——!!! 一记耳光的脆响炸开!?? 林佳婉的头颅狠狠撞向墙面,颧骨瞬间青紫肿胀,嘴角撕裂淌下血线! “我和姐掏心掏肺养出条毒蛇?”高玉风暴怒地咆哮压过雷声,“她给你凑学费的时候,你他妈在盘算怎么卖她?!” “你以为我想吗?!”林佳婉突然癫狂嘶吼,“李贺搞垮我爸的工作!还放话要找十个混混轮了我!!你看看我的肩!” 高玉风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烟疤,那是李贺的“警告”,焦黑的皮肉如毒虫盘踞! 他呼吸一滞。 暴雨疯狂抽打着他的脊背,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所以……”他猛地揪起林佳婉的头发,强迫她直视深渊般的钢筋丛林,“我姐最后……去了?” 林佳婉的喉骨发出“咯咯”的颤音。 在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她染血的脖颈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去! 高玉风指节捏得“咯咯”爆响,眼底血丝如蛛网般炸开!胸中那头嗜血的凶兽几乎要破膛而出—— 但他只是紧紧攥起了拳头,关节握得“咯咯”直响:“后来呢?” 林佳婉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般剧颤:“离…离发薪还有六天…可刘老三在借据上动了手脚!” 她突然昂起糊满血泪的脸,指甲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锐响:“还债期限根本不是七天…是三天啊!!” 轰隆——! 雷光劈亮高玉风骤然扭曲的面容,阴影如獠牙啃噬着林佳婉的神经: “所以?” “姐…姐只能去夜来香抵债…”林佳婉的哭嚎混着雨啸,字字剐心,“可那晚…她捅伤了贵客!逃了!!” “逃了?!”高玉风猛地掐住她脖颈提到半空! 断裂的喉骨在掌心下发出“咯咯”哀鸣?: “人在哪?!” “不…不知道!”林佳婉双腿在空中乱蹬,眼球因窒息而暴凸,“李贺派人搜了半个月…像蒸发了一样…” 高玉风脑中闪过姐姐浑身是血在雨夜奔逃的画面,心脏被活活撕成两半! 但他却松开了手——任林佳婉烂泥般瘫软在地,不停地咳嗽。 “最后一个问题——”俯身时钢筋的锈味混着她伤口的腥气,灌满两人之间的空隙:“动刘老三是灭口…动我…” 钢管突然戳进她肩胛骨裂缝! “——又是为什么?!” “啊——!!”林佳婉在剧痛中蜷成虾米,却突然癫笑起来: “因为你伤了我啊!”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胸前抓痕,在雷光下绽出妖异光泽:“李贺说…碰过我的人…都得死!” “碰过你?” 高玉风低笑出声,可那笑声比刀刮骨头更瘆人! 闪电劈落的刹那—— 他暴然揪起林佳婉长发,她的惨嚎炸开!齿缝间碾出淬毒的字:“就凭你,你也配!你在骗我……” “嗡——嗡——” 手机屏幕的幽光猛然刺破黑暗,“亲爱的”三个字像淬毒的蜈蚣在屏幕上扭动。 高玉风盯着那串号码,指腹碾过屏幕上蜿蜒的水渍——是李贺! 他任由震动声在掌心癫狂嘶鸣,直到雷暴吞噬最后一丝电子蜂鸣,才将手机塞进裤袋深处。 高玉风望向暴雨倾泻的深渊,闪电如银龙撕开天幕,将他的剪影钉在危楼边缘。 “轰——咔!!” 雷声炸裂的刹那—— 一道黏腻的摩擦声混在雨啸里钻进耳膜!?? 是胶带反复撕扯地面的钝响! 高玉风脊柱骤然绷紧! 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被捆住脚踝的人用膝盖和手肘爬行时,皮肉与粗粝地面摩擦的死亡前奏! 但暴雨太狂,雷声太烈,所有杀机都被天威碾成齑粉。 他佯装未觉,任由那道黑影在身后膨胀…… 一尺。 林佳婉断裂的指甲抠进裂缝,血水混着雨水在身下拖出蜿蜒赤痕。 半尺。 她喉间溢出困兽般的嗬嗬喘息,被捆死的脚踝因发力而扭曲变形。 最后一寸!?? “高玉风——”林佳婉的嘶吼劈开雷暴,“你去死吧!!!” 染血的身躯如炮弹般暴起!?? 高玉风猛然后转,却见那具本应瘫软如泥的身体借腰腹之力弹射半空,头颅直撞他心口! “砰!!!” 冲击力裹着他向后仰倒,他控制不住从偻上掉了下去! 生死一瞬! 高玉风右臂暴猛地抓住悬麻绳! 绳纤维割裂掌心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如断枝般砸向钢筋丛林! 而林佳婉已擦着他指尖坠落—— “抓住!!”高玉风暴吼伸手, 指尖只触到她一缕带血的发丝…… “咚——!!!” 肉体撞击大地的钝响碾碎雨幕。 林佳婉像只摔烂的番茄趴在泥泞中,血泊在暴雨中晕成一朵狰狞的赤花。 高玉风悬吊着,麻绳勒进腕骨的撕裂感混着血腥灌满鼻腔。 他垂首看向深渊下, 林佳婉蜷曲的手指还死死抠着泥土——仿佛想爬出地狱,把他一起拖下去! 高玉风纵身跳下! 触地的瞬间——靴底“噗嗤”陷进泥沼,稀泥瞬间没至脚踝。 “林佳婉!”他嘶吼着扑了过去。 高玉风颤抖着扳过那具绵软的身体——“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卡死在喉头。 一根锈红的钢筋刺破了她的右眼!血水顺着钢筋沟槽汩汩流淌,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粉色的漩涡。 暴雨更疯了。 雨点砸在钢筋上溅起细小的血沫,发出“滋滋”的吮吸声,仿佛深渊正在啜饮这具残破的祭品。 高玉风的指尖陷进污泥,冰冷的泥浆裹着血腥味钻进指甲缝。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林佳婉的鼻息,人还活着! 第15章 现在,你还觉得是‘利用\’? 晨光如刀,割开暴雨的残幕。 昏黄路灯在积水中投下最后一缕濒死的光晕,几辆警车刺破晨雾冲出市区,警笛声像受伤的野兽在空荡街道上拖出血色长痕。 夜来香KTV的霓虹招牌仍在苟延残喘。 停车场里趴着十几头钢铁怪兽,最扎眼的是中央那辆桔红跑车——像泼在尸堆上的一滩新鲜血。 李贺踉跄撞出包间,昂贵西装浸满威士忌与香水混合的糜烂气息。 他反手掩门时瞥了眼沙发:昨夜还挥金如土的贵客,此刻烂醉如泥,脖颈上残留着女人指甲抓出的血痂。 “操你妈死哪儿去了?!”他对着手机低吼,宿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听筒里炸开的哭嚎却让他指尖一僵:“小李…出事了!婉丫头她…摔烂了!钢筋捅穿了眼珠子啊!!” 县城老巢,刘老三捻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 檀木茶几映出他眼底的阴鸷,昨夜的血腥气还黏在空气里。 “风仔够慈悲了。”他碾碎烟蒂,灰烬簌簌落在紫砂壶上,“爹妈姐弟四个血汗钱供那贱人读贵族学校,她反手把恩人推进火坑——” 佛珠突然绷断! 满地乱滚的木籽像爆开的眼珠。 小平头喉结滚动:“李贺有靠山…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刘老三嗤笑起身,阴影如裹尸布笼罩手下:“那就给高玉风递把刀。”他打开窗,雨后腥风灌进来掀翻账本, “告诉那疯狗——李贺才是啃他姐骨头的豺狼!”玻璃映出他扭曲的笑:“先把麻子废了…扔进‘夜来香’后巷喂野狗!”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像毒蛇般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李贺斜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指尖烟蒂明明灭灭,映得他瞳孔幽深如狼。 “小李…”刘静颤抖的手抓住他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你跟我说实话…婉婉到底怎么摔的?” 李贺恍若未闻。 他满脑子都是贵客暴戾的咆哮—— 昨夜那叠钞票砸在他脸上时,贵客的唾沫星子混着酒臭喷溅:“三天!再找不来高玉清那样的货…老子剁你手指头当雪茄剪!” “小李!”刘静的哭腔刺破耳鸣。 “吵什么!”李贺猛地甩开她,烟头碾在墙面迸溅出猩红火星,“你女儿命硬得很…” 话音未落——手术室顶灯“滋啦”炸灭! 惨白光束收束的刹那,门缝里溢出的血腥味骤然浓烈!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的褶皱里嵌着褐红血痂,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右眼球彻底碎裂…视神经永久断裂。” 他顿了顿,避开刘静濒死的眼神:“更严重的是颅内血肿…可能…永远醒不来。” “永远…醒不来?”刘静瞳孔骤然扩散,膝盖砸向地面的闷响惊飞窗外乌鸦。 而李贺却一把揪住医生领口!手术刀从白大褂口袋滑落,“当啷”声在死寂中炸开:“植物人?那贱人还没找到人就成废品了?!” “废品?!”刘静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叫,染血指甲抓向他咽喉,“是你把婉婉害成这样的!是你——” “砰!!” 李贺狠踹在她肋下! 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刘静呕出的血沫喷溅在“静”字标识牌上,她像破麻袋般滚进器械车底。 输液瓶噼啪炸裂,生理盐水混着鲜血蜿蜒成河。 “听好了老虔婆——”李贺鞋底碾住她痉挛的手指,俯身时阴影如棺盖笼罩,“你女儿就是条该跪着舔鞋的狗!” 他暴然拽起刘静头发,逼她直视手术室血窗:“知道高玉风为什么这么对她吗?!因为你宝贝女儿亲手把她剥光了送进狼窝!” 染血的唾沫啐在刘静扭曲的脸上:“现在…轮到你了。” 他甩开奄奄一息的刘静,朝手下勾了勾手指:“把这老货给我看好了,既然生不出好畜生…” 唇角咧开癫狂的弧度:“——就替狗还债吧!” 夜来香KTV的霓虹招牌像滴血的獠牙,将高玉风的影子钉在马路对面。 他盯着那扇鎏金大门,指节捏得发白——他可以进去,但他不认识李贺!但他报仇心切,看到门口的保安已经换班,他再一次凑了上去: “兄弟,打听个人……”高玉风凑近保安,烟盒递出的刹那—— “砰!!” 保安狠踹在他小腹!揪着他衣领提起,唾沫混着烟臭喷在脸上:“打听你妈,再他妈多嘴…”匕首寒光擦过他嘴角,“老子割了你舌头涮火锅!” 高玉风蜷在污水里喘息,泥浆灌进领口的冰凉压住沸腾的杀意。 不能动手…现在撕开这地狱的门,只会惊走那条毒蛇! 百米外,一辆黑色越野车窗缓缓升起。 “三哥,疯狗到夜来香门口了。”刀疤脸对着手机狞笑,“放心…他逃不出猎场。” 后座两个壮汉撕开枪械油布,金属撞针声混着雨滴砸在车顶: “盯死他,丢一根头发…”刀疤脸反手掰断半截车窗摇把:“——老子拧下你们天灵盖当瓢使!” VIP包厢里,贵客的暴怒砸碎了宿醉的寂静。 “李贺!你他妈钻哪个娘们裤裆了?!”水晶烟缸轰然砸向镀金门板! 守门的马仔腿一软,对讲机摔进香槟冰桶:“贺哥!祖宗醒了…要、要生啃了您啊!” 高玉风像一匹蛰伏在阴影里的孤狼,夜来香KTV的霓虹泼在他背上,仿佛滚烫的烙铁。 进出的人流裹挟着香风酒气,镶钻高跟鞋碾过积水,溅起的泥点像淬毒的暗器射向他裤脚。 他死死盯着鎏金大门—— 保安每一次弯腰的弧度,都是丈量李贺权势的标尺! “咔。” 枯枝断裂的微响混在雨声中。 高玉风脊柱骤然绷紧! 右臂暴旋如毒蟒绞杀,却只扣住一截冰冷的金属管——“别动。” 枪口顶住心窝的力道,精准得像手术刀剖开肋骨。 高玉风抬眼,昏黄路灯将来人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 鸭舌帽檐下,一道蜈蚣般的疤痕从额角爬到下颌,咧开的嘴角却噙着笑:“我叫钱多,三哥让我捎句话。” 枪身在钱多指间翻飞旋转,金属部件碰撞出催命的节拍。 “想用眼神剐了李贺?”他突然把枪柄拍进高玉风掌心,“——得用这个!七步之内,枪比阎王帖快!” 高玉风指腹摩挲着枪管凹槽,热血翻腾! “刘老三要拿我当刀?”他喉间滚出低吼,五指骤然收拢,枪械棱角硌进掌骨! 钱多却嗤笑着弹飞烟蒂,火星在雾中划出血色弧线:“是给你的斩骨斧!”钱多突然压近,他染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高玉风耳畔: “你姐来这里后,李贺往她静脉打了三针‘快乐水’——”枪柄被猛力按向高玉风突跳的太阳穴:“现在,你还觉得是‘利用’?” 第16章 她越哭老子越硬! 门板炸裂的巨响撕碎包厢糜烂的空气! 李贺几乎是滚进来的,西装裤膝处磨出两道血痕,额前碎发混着冷汗黏在煞白的脸上。 贵客刚支起身子,瞳孔里还残留着宿醉的血丝。“找死?!”水晶酒瓶裹着厉风砸来—— 李贺硬生生钉在原地! “砰啷!!” 瓶身在他眉骨炸开,玻璃碴混着血珠溅上鎏金壁纸,像泼洒的朱砂画。 他栽倒在地,耳鸣声中只听见自己颅骨嗡嗡震颤。 “良哥…别生气…”李贺蜷在碎玻璃堆里嘶喘,染血的手指抠进地毯绒毛,“我这就去……” 贵客却突然笑了。 他叼着烟踱到昏迷的女人身边,鳄鱼皮鞋尖碾过她青紫的腰窝。 “哧——”燃红的烟头按进女人锁骨凹处,皮肉焦糊味混着香水瞬间蒸腾! “啊——!!”女人惨叫如濒死的猫,身子反弓成诡异的弧度。 “贱货也配学高玉清穿白裙子?”贵客脚掌猛跺她脊背,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他扭头时领带甩过李贺淌血的脸:“三天!” 烟灰簌簌落在李贺颤抖的眼皮上。 “再抓不回那娘们——”镶钻打火机“啪”地擦燃,火苗映亮他扭曲的嘴角:“老子用这火…慢慢燎了你一身人皮!” 更衣室的霉味混着夜来香甜腻的腐香,像毒蛇缠上高玉风的喉咙。 钱多突然掀开脏污的窗帘—— 月光如惨白的刀锋劈进室内,照亮他手中两柄转轮手枪的森冷轮廓。 “七步之内,真理在手,阎王的命都是你的!”钱多指腹抚过枪管凹槽,金属摩擦声刮得人耳膜难受。 子弹被他一颗颗按进弹巢,黄铜弹壳撞击的脆响在空荡房间里炸开,像骸骨碎裂的余韵。 高玉风接过枪的刹那,冰冷的金属纹路突然灼烫起来——他仿佛看见姐姐受过的折磨,听见李贺往她静脉推注针剂的狞笑! “弹巢七连发,够喂饱包间里所有畜生。”钱多猛地一推弹巢,“咔嗒”一声如毒蛇龇牙。 他扯过一件沾着香水味的侍者制服扔来:“扣扳机总会吧?记住——枪口追着李贺的眉心咬,打空为止!” 高玉风沉默着套上制服。 粗糙布料摩擦腰间枪柄的触感,像毒虫在皮肤上爬行。 钱多突然将一枚夜来香徽章刺进他衣领,银质花瓣割破指尖,血珠渗进金属纹路?。 “看见血泊别停步,听见惨叫别回头。”钱多瞳孔缩成针尖,“这朵死人花能让你横着走出地狱…但要是手抖——” 他指尖突然戳向高玉风心口: “里面那些‘贵客’…可是专剥活人皮的狼!” 更衣室铁门“吱呀”洞开。 走廊尽头飘来甜腥的香气,混着女人被捂住嘴的呜咽,像夜来香在腐土里绽放的叹息。高玉风踏进阴影的刹那,钱多嘶哑的声音追上来:“对了疯狗…”黑暗中他嘴角咧到耳根: “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震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内部人都是见怪不怪的!如果可以,可得把子弹…喂进李贺的裤裆里!” 电梯门滑开的刹那,顶楼死寂如墓。 两名光头保镖的视线像淬毒的钢针扎在高玉风胸前——那枚夜来香徽章在冷光下泛着幽蓝,保镖喉结滚动,默然退入阴影。 餐车轮碾过大理石地面,“咕噜”声在空旷中炸开,如同碾过枯骨。 高玉风攥紧推车金属杆,掌心冷汗浸透手套内衬。 钱多的警告在耳畔嘶鸣:“别让眼睛背叛你的枪!”褐色包间门像口竖立的棺椁。 高玉风侧耳贴上木纹——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当他拧开把手,把门打开的那一刻,死寂中骤然爆出皮肉撕裂的脆响!?? “啪!!!” 女人凄厉的惨叫像钝刀刮过他的神经。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焦糊味扑鼻而来。 贵客手中的鳄鱼皮带还悬在半空,血珠正顺着皮带齿槽滴落。地上蜷缩的女人像被撕烂的布偶—— 后背数十个烟疤如蜂巢溃烂,大腿皮肉外翻的“贱人”二字渗着血,指甲翻折的指骨深抠进地毯绒毛,拖出五道蜿蜒的血河。 “爬啊!”贵客的靴底狠碾她脚踝,骨裂声清晰可闻,“再不叫得像狗…”他狞笑着拽起女人头发逼视落地窗,“老子把你从这儿扔下去喂乌鸦!” 皮带再度扬起时,高玉风看清了女人涣散的瞳孔——他突然想到姐姐被骗到这里之后,是不是也受到过如此非人的虐待。 “呃啊——!”贵客的狂笑被皮带破风声割碎。 高玉风腰间枪柄骤然滚烫,暴怒如岩浆冲垮理智的堤坝。 钱多的嘶吼在脑髓里炸开:“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震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看见血的时候——让子弹替正义说话!”?? 高玉风将酒瓶轻放在水晶台面,瓶底与玻璃的碰撞声清脆如骨裂。 他脊背挺直如标枪,视线穿透满室淫靡,仿佛眼前扭动的肉体只是背景板上的污渍。 餐车金属轮在他转身时发出“嘎吱”哀鸣,像被掐断喉骨的垂死动物。 门轴转动的刹那,包厢骤然化作铁笼。 贵客手中的鳄鱼皮带悬在半空,血珠顺着齿槽滴落在地毯上,绽开一朵黑红的花。“谁准你关门?”贵客眯起眼,突然觉得这背影像极冰原上回头的孤狼。 高玉风褪下侍者外套,布料摩挲声在死寂中放大百倍。 染血的外套覆上女人身体时,焦糊伤口黏住羊毛纤维,撕开细碎的皮肉声。 “装你妈圣人!”沙发上的花臂壮汉暴起,金链甩动如绞索,“老子剥了你的皮——” 枪火炸响! 子弹出膛的焰光割裂昏暗,弹壳抛出的弧线尚未坠落——? 壮汉后脑骤然爆开血雾,碎骨脑浆泼上鎏金壁纸,像泼墨的写意画。 尸体栽进香槟桶,冰碴混着猩红液体漫过台面。 高玉风甩开枪管青烟,目光如手术刀剖开满室僵直的身影,“李贺呢?我是高玉风。”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死寂中,贵客突然癫狂大笑。 他猛踹地上昏迷的女人,鞋跟碾进烟疤溃烂的皮肉?:“你姐胸口烫烟头时——皮肉‘滋啦’响得像烤肉!?” 他闭眼陶醉地嗅着空气:“她越哭老子越硬!最后扒她裤子那会儿…”喉结滚动着吞咽涎水:“……叫声比夜猫发情还爽!” 第17章 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枪焰撕碎包厢的刹那,高玉风瞳孔里凝着冰碴。三颗子弹凿穿空气,撕裂出硫磺味的死亡轨迹—— 第一发轰进贵客左胸,西装炸裂的绒毛混着血珠飞扬; 第二发追咬眉心,颅骨爆开的脆响如西瓜坠地; 第三发精准贯入胯下,一团猩红血雾混着碎骨喷溅鎏金壁纸! 贵客栽倒时眼珠暴凸,涣散的瞳孔里烙着高玉风收枪的剪影——像尊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砰砰!” 两记点射补进走狗太阳穴,尸体砸翻香槟塔,琥珀酒液混着脑浆漫过波斯地毯。 高玉风抚过枪管余温,硝烟味钻进鼻腔的刹那—— 想象中姐姐被折磨的画面突然褪色。 “该清了。”他扯平染血的衬衫领口,餐车轮碾过尸体的手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电梯口的保镖横臂如闸:“制服呢?” 高玉风指尖掠过腰间枪柄,另外一把枪的弹巢里还有满仓的子弹在黑暗中发凉:“那位爷要走了。”他睨着保镖喉结滚动,“要不…你光着身子进去问问?” 钢门滑开的瞬间,电梯镜面映出一张阴鸷的脸—— 刀削下颌沾着血渍,西装襟口别着枯萎的夜来香。 擦肩而过的刹那,高玉风嗅到他袖口飘来的雪松香水味。 “贺哥!那祖宗刚……”保镖的嘶吼被合拢的钢门截断! 电梯骤降的失重感中,高玉风突然想到,刚刚那个人就是李贺。 “叮!” 电梯停在三楼。 高玉风撞开防火门,靴底踏碎楼梯间的声控灯, 黑暗中他像头扑食的豹,枪柄在掌心烙下复仇的印记。 顶楼血腥味更浓了。 李贺正拽着保镖撞出包间,皮鞋碾过贵客未冷的尸首——“他没走!”保镖的嚎叫刺破死寂。 三双眼在走廊尽头轰然对撞!?? 高玉风抬腕的轨迹快如闪电,子弹却咬进保镖胸腔—— 李贺竟抓着人肉盾牌暴退,温热血浆喷了他满脸! “咔哒!” 包间门锁死的声音,像棺材盖合拢的丧钟。 高玉风眼底血色未褪,鞋跟碾过黏稠的血浆——那是贵客胯下爆开的残骸,正顺着台阶蜿蜒成蛇。 “对讲机……”他猛地刹住脚步,耳中幻听般炸开电流杂音,“发现里面死人的第一时间,早把屠杀信号传遍了地狱!” 推开安全门的刹那,声浪如沸腾的钢水浇进耳道! 大堂已化作修罗场: 水晶吊灯砸碎在喷泉池里,电弧在积水中炸开幽蓝鬼火; 保安的橡胶棍抽裂大理石柱,飞溅的石屑混着断牙泼向尖叫的人群; 有逃跑旗袍女人被推搡着撞进香槟塔,琥珀酒液浸透她胸前——保安不管男人女人,直接一橡胶棍砸中了她的脑袋。 “封门!”保安队长嘶吼着举起防爆盾,钢化玻璃映出高玉风的脸。 人墙如闸门合拢,橡胶棍砸在颅骨上的闷响像战鼓擂动。 高玉风挤在前面想趁乱冲出去,硬挨了两记重击,后肩胛骨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却在某个盾牌抬起的缝隙里,窥见队长喉结滚动的弧度。 扳机在掌心欢唱。 “砰——!” 子弹凿穿盾牌夹层,血浆从蜂窝状孔洞喷泉般涌出! 人群终于化作溃堤的洪流,防爆盾阵被活生生踩成扭曲的废铁。 冷风灌进领口时,高玉风感觉自己颈动脉在疯狂搏动。 这不是逃亡——是把自己钉上通缉令的钢印! 巷口阴影里,改装越野车的排气孔正吐出青烟,如巨兽苏醒的鼻息。 车门关死的刹那,防弹玻璃隔绝了夜总会的血色。 司机猛打方向盘冲进窄巷,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点红光——“警察?”高玉风指节绷紧。 司机却嗤笑出声,变道时碾过积水溅起猩红泥浪:“不,是李贺养的鬣狗……” 车轮碾过城中村界碑时,腐败的甜香突然裹住车厢。 高玉风瞳孔骤缩—— 月光剖开“握手楼”的间隙,晾衣竿横跨天际如森冷枪管,滴水的廉价内衣像悬吊的尸体; ?幽深巷陌里飘来婴儿啼哭与麻将碰撞声,混着瘾君子蜷在垃圾堆里的呻吟;某个窗台突然泼下馊水,酸臭液体在挡风玻璃上蜿蜒出咒文般的轨迹。 “欢迎来到法外之地。”司机弹飞烟头,火星落进路面积水滋啦熄灭: “在这儿……” 轮胎突然碾过坑洼,车身剧烈颠簸——“血债才是通行证!” 出租屋的铁门锈得如同干涸的血痂。 高玉风指尖触到门把的刹那,铁屑混着雨腥味簌簌剥落。 屋内霉潮气裹着廉价消毒水味撞进鼻腔,像一记闷拳捶在肺叶上。桌上摆着半袋冷掉的烧饼,油渍在塑料袋里凝成混浊的泪珠。 桌底的水泥缝里塞着牛皮纸包—— 十万现金捆得整整齐齐,崭新票缘割开黑暗,像一叠淬毒的刀片。 “刘老三…”高玉风喉结滚动。 他想起道上那句传言:“三哥的义气蘸人血写,擦不净,烧不化。” 枪管重重磕上桌面。 他撕咬烧饼的力道像在撕仇人的喉管。 刘老三坐在房间里。 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忽明忽灭,如同乱葬岗的磷火。 钱多盯着监控屏里啃烧饼的高玉风,指甲几乎抠进真皮沙发:“三哥!他要是落网,我想警察能撬开他的嘴!” 刘老三突然笑出声,金牙在阴影里淬出兽瞳般的幽光:“放心…这小子不会的。” 他捻灭烟蒂的动作像在拧断颈椎。 话音未落,马仔撞门滚进来:“三哥!出大事了!” 闪电劈开云层时,窗框震得如同濒死者的牙关。 高玉风蜷在门后,枪柄的冷汗早被体温焐成滚烫的烙铁。 “咚!咚!咚!” 砸门声混着雷暴炸响,像重锤夯在棺材板上。 “谁?!” “我!钱多!” 门闩抽开的刹那——钱多靴底裹着泥浆踹进他小腹! 高玉风肺里空气被挤爆,后脑撞墙的闷响混着肋骨裂痕声清晰可闻! 枪脱手的弧线尚未坠落,钱多已用鞋跟碾住他气管! 消音枪管塞进他齿缝,铁锈味混着火药味刺穿舌根:“草你妈!”钱多眼球暴凸,唾沫星子混着雨珠砸在他脸上: “你这蠢货,是想把我们都害死!”枪管在他口腔里粗暴搅动。 高玉风没有一丝惊恐,“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灭你妈!” 第18章 一刀刀活剐出三百六十片肉 钱多的枪管在高玉风眉心烙出圆痕,食指在扳机上剧烈抽搐,骨节绷出死白的棱角—— “你轰碎的是周离的命根子!”他喉间滚出毒蛇般的嘶声,“赌王捧了二十年的金疙瘩,裤裆让你炸成一滩烂肉!” 高玉风瞳孔骤缩。 记忆里突然想起平时聊天的时候说起的那个人,还看过照片——那些脚踝烙着铜钱焦痕的“赌债肉票”,连三岁孩童的指骨都被债契碾成齑粉。 “不信?”钱多突然癫笑,染血的牙龈在昏光里白得瘆人,“北方的雪为什么年年泛红?” 枪管狠狠碾进颧骨,带血的铁锈味刺穿舌根:“那是赌王用仇敌的血浆浇冻的冰川!” 靴尖猛踹小腹的瞬间,肋骨裂响混着脏腑翻腾的闷响炸开! 高玉风没有反抗。 “真想报仇?”钱多揪住他头发撞向墙板,石灰簌簌落进衣领,“去宰了林佳婉!” 唾沫星子混着血腥气喷溅:“那毒妇才是罪魁祸首—— “——是她把你姐推进了魔窟!”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如千万颗子弹倾泻。 钱多转身撞进雨幕,风衣下摆甩出的一张名片。 一张黑金名片楔进高玉风脸侧的腐木,烫银蛇纹在黑暗中幽幽反光: “如果你逃不掉,打这个电话……” 子时的警笛像地狱的嘶嚎,撕裂雨幕直扑城北—— 夜来香会所正化作通天火柱,烈焰舔舐着天空的伤口,将漫天雨丝蒸腾成血雾。 钢筋在高温中扭曲哀鸣,烧塌的穹顶砸向舞池,砸碎了昨夜还在狂欢的骷髅灯架。 江畔狂风卷着暴雨抽打水面,三辆幻影如黑棺碾过积水。 车门洞开的刹那,两名西装暴徒拖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人影——麻绳深陷进皮肉,血水混着雨水在柏油路上蜿蜒出符咒般的纹路。 铁拳砸在颧骨上的闷响混入惊雷,肋骨断裂声脆得像掰断芦苇。 惨叫声未出口就被暴雨浇灭,皮鞋尖碾进小腹的力道让呕吐物混着血沫喷溅在车灯上。 中间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窗降下三指缝隙。 周离的白发在黑暗里泛着尸骨般的冷光,手中相框被雨水浸透—— 照片里穿赛车服的青年笑着搂住比基尼女郎,脖颈挂着的纯金骷髅项链正是他去年亲手给儿子戴上的生辰礼。 “留口气。”周离指尖划过相框玻璃,雨滴在李贺笑容上裂成泪痕。 车外突然爆出更凄厉的哀嚎—— 某个西装男掏出手虎指套上,金属尖齿凿进俘虏膝盖时溅起的骨渣粘在车窗上。 新停下的路虎里钻出个纹花脖的男人,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朵曼陀罗刺青:“场子烧透了,消防队连只蟑螂都扒不出来。” 他喉结滚动着偷瞄周离手中相框:“但姓高的杂种…” “掘地三尺。”周离突然捏碎相框玻璃,碎碴刺进掌心渗出血线:“我要看他跪在小果棺材前——” 染血的玻璃碎片叮当落在真皮脚垫上: “——一刀刀活剐出三百六十片肉。” 雨线渐稀,闪电却劈得更猖狂,像天穹裂开的苍白血管。 李贺瘫在泥泞里,肋骨断裂的棱角刺破皮肉,在湿透的衬衫上顶出猩红的三角。 打手的靴底碾过他指骨时,碎裂声混着江涛拍岸的闷响,竟像一首地狱安魂曲。 “周先生…”打手躬身贴近劳斯莱斯车窗,“人快没气了。” 车内传来一声冰锥般的嗤笑:“想快点死?”周离的指尖叩了叩膝上相框——照片里穿赛车服的青年搂着比基尼女郎,脖颈的金骷髅项链在闪电下泛着尸牙般的冷光。 “浇上汽油,让他爹在阎王殿都认不出这坨焦炭!” 汽油桶掀盖的声响撕开雨幕。 粘稠的液体泼上李贺头脸的刹那,刺鼻的化学毒雾直钻脑髓—— 他竟挣裂了脱臼的肩骨,蛆虫般扑向车轮! “我能逮住高玉风!”指甲抠进车胎纹路,血泥从指缝里飚射,“那杂种就是躲在老鼠洞…我也能抓住他!” 车窗无声闭合,倒映出他扭曲如毕加索油画的脸。 轮胎突然咆哮旋转,将他甩进血水泥潭! “不——!!!” 嘶吼声被引擎轰鸣绞碎,车尾灯的红光扫过他瞳孔,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进眼球。 后视镜陡然爆开一团金红色火球! 那火人竟踉跄冲向江岸,燃烧的脂肪滴落成火径,像地狱爬出的烛九阴。 离江水仅一步时—— 焦黑的脚骨“咔嚓”折断,火影轰然跪倒。 江风卷着皮肉焦糊的甜腥味灌进车窗,后视镜里那团烈焰仍在抽搐,指骨在泥地里抠出三道血沟。 周离慢条斯理地摇上车窗。 挡风玻璃上,李贺最后的抓痕正被暴雨冲刷成淡红的泪痕。 晨光如金刃劈开病房的阴翳,恰好刺在林佳婉苍白的眼皮上。 她睫毛如垂死蝶翅般颤动,枯枝般的手指在雪白床单上抓出几道痉挛的皱痕。 “医生——!”刘静的尖叫撞碎清晨寂静,嘶哑尾音在走廊荡出回响,像铁钩刮过生锈的管道。 值班医生疾奔而来,推门刹那却撞见空荡病床—— 被掀开的被褥还残留人形凹陷,床头监测仪的导线蛇一般垂落在地,末端心电贴片黏着半干涸的药渍。 此刻的医护电梯正匀速下沉。 金属厢壁倒映着推床轮子的冷光,戴口罩的年轻人瞳孔缩成针尖——电梯监控镜头红光闪烁,像只永不眨眼的赤瞳恶魔。 “叮!” 后门泄出阴湿的风,混着消毒水味绞成死亡的气息。 高玉风扯下口罩,将林佳婉麻袋般甩进三轮车篷! 脱落的白大褂在泥泞里绽开刺眼雪浪,他蹬车冲进窄巷的阴影,链条摩擦声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三个黑影幽灵般闪现。 为首者拾起染泥的白大褂,指尖捻过领口内侧—— 一道新鲜撕裂的破口正渗着血丝,布料纤维间卡着半枚带汗渍的指纹。 “人刚走。”他对着耳麦冷笑,靴尖碾碎遗落的电极片:“那个杂种带着累赘跑不远...所有人听着,人就在市医院附近,都瞪大眼睛给我盯好了,谁放走了那个杂种,我要谁命!” 第19章 我愿提刀做阎王! 暮色如铁锈般侵蚀天际,玉米秆在风中刮擦出砂纸磨骨的嘶响。 高玉风肩扛的编织袋剧烈起伏,麻袋表面凸出人形挣扎的轮廓,渗出的血渍在泥径拖拽出蛛网般的暗痕。他肋下伤随步伐阵阵灼痛——闹市那两枪爆鸣犹在耳畔,可这两天警笛声却像被城市巨口吞噬般死寂。 “外松内紧?”他扯开煤气工深蓝工装,领口油垢板结成硬壳。弯腰推车的姿态像极了长期工作的留下的肌肉记忆——脊柱弓曲的弧度精确如量角器校准。 衣服是他从路边偷来的。 “噗通!” 三轮车被他踹进池塘,锈蚀铁架在淤泥中吐出最后一口气泡。麻袋里传来闷哼,林佳婉虚弱的呜咽混着血腥味溢出:“放我…放开我…” 高玉风肘击麻袋凸起处,布料下的脊椎发出错位闷响:“再出声拧断你脖子。” 四辆银色面包车如鲨群切碎暮色,急刹时泥浪泼溅路边野草。 十二道黑影同步推门下车—— “咔!咔!咔!” 整齐划一的关车门声撞碎田野寂静。为首者后腰鼓起枪形凸起,拇指在喉间划过割喉死令。十几人如鬼魅散入玉米丛,叶片断裂声呈扇形向池塘收拢。 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三人组楔形突进,五人侧翼包抄,四人断后封路—— 轮胎摩擦砂石的尖啸刺破暮色。 一辆警车甩尾停驻,车门推开时警徽在暮色中泛出冷光。老警察持枪钻入玉米田,旧制服下摆蹭过锯齿叶缘,撕裂声如帛裂。 三方势力在青纱帐中无声绞杀—— 高玉风扛袋疾行,身后是黑西装消音胶靴碾碎腐叶; 老警察用皮靴踏出规律间距的泥坑; 百米处池塘死水无风起皱,倒映出玉米秆成排倒伏的杀戮轨迹。 玉米田中央的池塘翻涌着墨绿色泡沫,浑浊的水面像掺了生锈的铁砂,深处暗影搅动,仿佛蛰伏着噬人的怪物。 “砰!” 高玉风将编织袋掼在泥地上,麻袋表面猛地凸出人形挣扎的轮廓。林佳婉的痛哼从袋中挤出,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管——三轮车在田埂颠簸的半小时里,她早被震碎了五脏六腑。 解开袋口绳结的刹那,血腥味炸开。 林佳婉蜷着,眼睛蒙着的纱布还在渗血。她抬头撞上高玉风的眼神,最后一丝侥幸在瞳孔里碎成冰渣——那里没有旧情,只有淬毒的恨意。 “你才是祸根。”高玉风蹲身掐住她下巴,指甲陷进皮肉刻出血痕,“我姐是死是活?说痛快话,给你个干脆!” 远处玉米秆成片倒伏! 十几双胶底靴碾碎腐叶的声浪层层逼近,战术手势的破空声刺入耳膜——黑西装的包围圈已缩至呼吸可闻的距离。 百米外另有一道身影切开青纱帐,警用皮靴踏地的节奏稳得像绞刑架倒计时。 林佳婉忽然咧开染血的嘴唇:“她跳龙河那晚…李贺派人找了两天…”她喉管里滚出破风箱般的笑,“没见尸首,可能早被螺旋桨绞成肉渣喂鱼了!” 烟头亮起猩红光点。 高玉风深吸一口,烟灰抖落在林佳婉颤抖的眼皮上:“我该让你尝尝剥皮的滋味…”他猛地拽紧袋口麻绳,纤维勒进指骨暴起青筋,“现在就去给我姐磕头谢罪!” 麻袋被抡向池塘的瞬间—— “咔嗒!” 击锤扳动的金属颤音贴住他后颈。 枪管抵住的皮肤瞬间爆起鸡皮疙瘩,冰冷的触感直钻骨髓。 “高玉风!”身后炸响低喝,震得玉米叶簌簌抖落,“放下人质!” 玉米秆在暮色中如淬毒的矛阵耸立,风掠过叶刃的嘶鸣像无数冤魂的呜咽。 枪管死死抵住高玉风后颈,金属的冰冷透过皮肤直刺骨髓。他缓缓转身,双手高举的姿势如同献祭,染血的工装袖口滴下泥水,在脚边砸出深褐的星斑。 老警察握枪的指节绷出青白,旧制服肩章上的银星早已蒙尘:“跟我回去!老实交代还能宽大——” “宽大?”高玉风突然咧开干裂的嘴唇,笑声刮得玉米叶簌簌震颤,“我崩了夜来香那畜生的时候,就没想过留退路!”唾沫混着血沫喷溅在警徽上,“善良是宰了吃人的魔!不是当挨宰的羊!” 手铐砸进泥泞的闷响惊飞宿鸟。 “捡起来!”老警察喉结滚动,枪口却微不可察地晃了晃,“法律会审判所有人!” “法律?”高玉风一脚踏上手铐,钢环深陷腐叶如同被活埋的枷锁,“周离把活人喂鳄鱼的时候,您这杆枪在哪儿?”他猛地扯开衣襟,肋下伤口溃烂的皮肉翻卷如狞笑的嘴:“我被人追杀的时候,你的枪在哪?少女被那个黄毛畜生折磨而死的时候——您闻不到腥味吗!” 老警察瞳孔骤缩,额角暴起的血管突突狂跳:“证据!有证据我亲手毙了他!” “证据?”高玉风突然暴起:“你穿这身衣服的人跟受害者要证据?”他拽住警服领口猛力一扯——纽扣迸射的脆响中,露出内衬缝着的褪色照片:三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在河边笑靥如花。 “哈哈哈……”高玉风大笑,“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惭愧吗?你手里握着枪,身上穿着制服,让我找证据,你是躺在机关里吃着干饭混吃等死的蛀虫吗?” 老警察踉跄后退,枪管第一次垂向地面。 高玉风突然面色狰狞起来,狠狠道:“我只相信一句话,人间若无正义在,我愿提刀做阎王!” 暮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玉米地深处传来黑西装战术靴的脆响。 玉米叶在热风中狂舞,簌簌声如万千毒蛇吐信。 老警察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米外的叶隙间,一支消音枪管正随高玉风的后心缓缓移动,黝黑的金属膛线在暮色中泛出死光。 “趴下!!” 吼声炸响的刹那,老警察豹子般暴起,肩胛骨狠狠撞向高玉风腰眼,高玉风翻滚着跌入池塘,腐臭的水浪冲天炸起起! “咻——噗!” 子弹撕裂空气,精准钻入老警察右下腹。他闷哼着坠落,却在身体砸地前扣动扳机——“砰!” 玉米丛溅起血花,一个黑西装捂着大腿动脉栽倒,惨嚎声撕碎暮色。 高玉风坠入深水区的瞬间,十几道黑影如鬣狗般扑至岸边。 “噗噗噗噗!” 四支枪同时开火,子弹凿穿水面激起密集气柱,猩红的血雾从水下翻涌扩散,顷刻将池塘染成血沼。 “捞尸!”刀疤脸厉喝。 小弟正要跳水,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刺破天际! 刀疤脸猛地按住腰间枪套,染血的臼齿咬得咯吱作响:“撤!” 受伤的马仔拖着断腿爬来:“利哥…带我走…” 刀疤脸突然转身,枪口顶住他眉心的动作快如毒蛇吐信:“你爹妈,我养。” 扳机扣响的闷声混着颅骨碎裂的脆响,脑浆喷溅在摇摆的玉米秆上,宛如泼墨…… 第20章 我不介意再添个脑洞! 腐叶与血水搅成的泥浆裹满高玉风全身,像一具刚从墓穴爬出的活尸。他瘫巨石后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肋下的伤迸裂,暗红的血丝蜿蜒如毒蛇。 记忆碎片割进脑海—— 子弹擦着他耳廓撕裂空气的尖啸,浑浊池塘里炸开的猩红血雾。那条替他赴死的大青鱼在眼前翻滚,鳞片混着弹孔里涌出的内脏碎块,染透了三尺水域。 “那些枪手以为打中我了?”他舔了舔裂开的嘴角,铁锈味混着河泥的腥腐直冲喉头。 十二小时亡命奔逃,玉米地的锯齿叶缘在他手臂刮出蛛网般的血痕,脚踝扭伤处肿得像发酵的毒馒头。可这些痛楚都比不过胸腔里烧灼的恨—— 林佳婉被警察护住的画面反复灼烧神经。 两次! 两次他掐着那女人的脖子按进鬼门关,两次都被命运掰开了手指。 夜雨砸在龙河水面,万千银针穿刺着他的倒影。 高玉风盯着漩涡深处的黑暗,溺死的诱惑在耳畔低语。只需向前半步,就能终结这被黑白两道追杀的绝境…… “姐…”这个字从齿缝挤出时,远处警笛的残响骤然割破雨幕。 他猛地攥紧河滩碎石,棱角刺进掌心的剧痛唤醒濒灭的理智。 ——林佳婉又一次进了医院没死。 ——周离罪恶的双手会不会伸向他的朋友。 天光刺破云层时,他拖着残躯撞进荒村。 公用电话亭的玻璃碎了大半,裂纹蛛网般爬满贴着小广告。投币口锈蚀的金属棱角割开他指尖,珠滴在按键上像猩红的密码。 “嘟…嘟…” 忙音每响一次,肋下的溃烂皮肉就抽搐着涌出脓血。 他倚着亭壁滑坐在地,在110三个数字上悬停的拇指凝着血痂。 ——报警?自投罗网换五具全尸? ——还是拨通那个钱多给他的号码? 月光割开云层时,他狸猫般翻进村尾废院。 晾衣绳上挂着件褪色工装,布料僵硬如风干的蛇蜕。指尖触到衣领瞬间——“咔!” 墙角捕鼠夹猛然合拢!铁齿啃进他脚边腐木,飞溅的木屑扎进眼睑。冷汗浸透的十秒死寂里,远处传来面包车熄火的叹息。 公路边倚着辆二八杠自行车,锈蚀的车铃结着蛛网。当他扛起车架转身—— 草垛后突然亮起烟头红光! 佝偻老农的剪影堵住去路,烟灰在夜风里明灭如将熄的鬼火:“后生,这车轱辘…” 高玉风瞳孔骤缩,沾泥的匕首已滑出袖管。 老农却咧嘴露出半口黑牙:“轮胎漏气,得打足三筒。”枯手指向屋后打气筒,转身时补丁裤腿刮过柴堆,簌簌声碾碎凝固的空气。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颠簸中,车链卡啦声在旷野传得像警笛。 他撕开偷来的工装裹住头脸,布料霉味混着枪伤的腥膻钻进鼻腔——这味道让他想起夜来香夜总会的变态,那夜子弹轰破他的裤裆时,他的血也是这样发霉的甜臭。 “正常人该往深山逃…” 车把在他掌心勒出血痕,前轮却在岔路口猛地右拐——回城方向! 杨氏妇妹说不定已经成为下一个周离的出气的目标。 玉米地深处突然惊起飞鸟,夜视镜的冷光在百米外树丛倏忽一闪。 高玉风俯身猛蹬,破车如离弦之箭射向黑暗,身后传来对讲机电流的滋啦碎响。 出租屋的霉斑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迹,防盗门锈蚀的铰链微微震颤,仿佛刚有人撬锁离去。 高玉风贴着墙根阴影站立,肋下溃烂的伤被冷汗浸得刺痛,每声夜风刮过铁皮棚顶的尖啸都像子弹上膛。 “嗒…嗒…嗒…” 脚步声从身后污水渠传来,鞋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刻意放轻,却压不住呼吸里那丝少女特有的清冽——像刀刃上凝的霜。 “哥?” 这声气音钻进耳膜的刹那,高玉风猛旋身,匕首已从袖管滑出半寸寒光。 杨火凤正从报废的面包车后钻出,黑色连帽衫裹住她单薄的身形,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像一柄出鞘的瓷刀。 “你怎么敢来!”他一把攥住她手腕拖进暗巷,掌心触到她皮肤下突突狂跳的脉搏,“周离的狗闻着味就能撕碎你!” 杨火凤突然反扣住他虎口的旧伤,指甲掐进结痂的皮肉里:“我哥被绑走了。”她拽着他冲向街角,“现在他们专挑你在乎的人下手!” 老式筒子楼的声控灯早被砸烂,台阶上凝结的油污粘掉高玉风的鞋底。 杨火凤打开307房门时,陈年灰尘混着鼠尸腐臭劈头涌来。 “警察压着案子?”高玉风用背抵死门板,木屑簌簌落进后颈的伤口,“不是压案——是有人要亲手活剐了我!”他扯开窗帘缝隙,对面天台狙击镜的反光倏忽一闪。 杨火凤掏出手机:“有人打了三次电话。”屏幕碎裂的裂纹里,未接来电的号码尾数是四个4,“接了就会被定位,不接……”她猛地砸碎冰坨,“他们就剁我哥一根手指!不过被我哥打伤的人现在住在医院里,也许他们知道我哥的下落。 “市二院骨科7床,王猛” 摩托车排气管的余温还在灼烧空气,急诊科的红灯已如血目般亮起。高玉风猛地拽住杨火凤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突跳的脉搏—— 警车顶灯闪着蓝光,正扫过他们刚停下的摩托。 “交警查事故的。”杨火凤话音未落,高玉风已将她扯进消防通道。铁门合拢的闷响撞碎走廊寂静,门缝外飘来消毒水与血腥味混杂的死亡气息。 “七楼。” 高玉风喉结滚动。 楼梯间的声控灯有些昏黄。 杨火凤突然攥紧他汗湿的掌心,指尖冰得像具尸体:“哥,你手抖得比我奶奶绣花的针还厉害。” 七楼走廊空如墓道,唯有307病房门缝漏出电视广告的嘈杂。 高玉风贴墙潜行,医用酒精味盖不住门后飘来的烟臭——王猛在抽烟。这细节让杨火凤瞳孔骤缩:骨科病房严禁明火,抽烟者必是长期混迹灰色地带的老油条。 她突然拽过高玉风的手十指相扣,掌心冷汗交融成黏腻的膜:“挽着我走,现在我们是探病的情侣。” 推门瞬间,电视机正播放着动画片! 王猛叼着烟愣住,烟灰簌簌落在石膏腿的绷带上。 “你们找错……”话未说完,高玉风已旋身拉紧窗帘的刹那,转轮手枪的铬合金枪管抵上王猛太阳穴,弹巢转动的咔嗒声像毒蛇吐信。 “周离的人把杨火舞关哪了?”高玉风拇指扣着扳机,金属摩擦声刮得人牙酸,“你断的是腿,我不介意再添个脑洞……” 第21章 给我备两件‘硬菜\’,麻溜的! 冰冷的枪管死死抵在太阳穴上,带着钢铁独有的寒意,仿佛下一刻就能让脑浆迸裂。 伤者喉结剧烈滚动,干涩的喉咙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你……你们是谁!”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高玉风!”回答冰冷如刀。 抵着伤者肋下狰狞伤口猛地一旋,力量之大,几乎要将那刚刚包扎的伤口彻底捅穿! “呃啊——!”撕裂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伤者眼球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白死死盯着上方惨白的天花板,嘴里发出野兽般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嗬嗬”闷吼,整个人像离水的鱼一样弓起又落下,却因顶在脑袋上的致命威胁而硬生生憋住了惨叫。 “说!杨火舞在哪儿?!”高玉风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动摇。 伤者浑身筛糠似的抖着,死亡阴影和肋下钻心的痛楚几乎将他撕裂。 说出来?周离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可不说?眼前这个煞星,绝对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我说!我说!就在、在‘老黑’汽修厂后面的那个废仓库!”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防线,伤者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是……是周先生……哦不,周离花钱让‘老黑’那几个街溜子干的!不关我事!我真就放个风……” “最好你没编故事!”杨火凤厉喝一声,眼中寒芒一闪。 话音未落,她猛地欺身而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支沉重的工程手电筒趁对方被剧痛和恐惧麻痹的瞬间,双手反握,腰部发力带动手臂,狠狠一记下劈! “咚!” 沉闷的钝响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伤者甚至来不及哼一声,眼神瞬间涣散,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躺了下去。 高玉风眼皮都没抬一下,利落地将黑洞洞的手枪插回腋下枪套。 “走。” 声音斩钉截铁。 杨火凤一把抄起地上的头盔,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两人如旋风般冲出病房,走廊刺眼的白光一晃而过。 医院外的夜风带着凉意和一丝硝烟未尽的味道。 杨火凤几步跨上她那辆线条硬朗的重型摩托,引擎在一拧钥匙的瞬间发出暴躁的低吼,如同觉醒的猛兽。 高玉风紧随其后,敏捷地跨上后座,宽阔的身体贴近,有力的双臂自然而然又无比霸道地环住了杨火凤纤细而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 “呜——嗡!”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撕裂寂静,摩托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融入沉沉的夜色,只在尾灯拖曳出两道猩红的残影。 汽修厂的坐标在脑中异常清晰,但两人的车轮却并非直指那处囚牢。 理由无他——情报够硬。 据那吓破胆的伤者交代,动手抓走杨火舞的,不过是以“老黑”为首的几个地方上的渣滓混混。 在周离那个老狐狸眼中,杨火舞虽是麻烦,却也还没资格动用他苦心经营的核心班底。这种“脏活”,甩给外围的、拿钱办事的地痞混混正合适。 万一真有个闪失,或走漏了风声,脏水泼不到周离自己身上,顶多算“底层渣滓闹事”,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警察? 只要闹得不大,没出人命,这种混混打架斗殴绑个人的“鸡毛蒜皮”,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摩托车咆哮着碾进西城老三角地的街道,仿佛一头躁动的钢铁猛兽闯入了光怪陆离的泥沼。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烟味、劣质香水和远处自唱厅飘来的嘶吼。 道路两旁挤满了挂着“文身”“美甲”“热舞”灯牌的狭窄门脸。 染着五颜六色鸡冠头的小年轻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穿着暴露吊带或破洞牛仔的红男绿女肆无忌惮地调笑,各种奇装异服和挑衅目光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底色。 “嘎吱——” 杨火凤一甩车尾,一个干脆利落的漂移甩停,将重型摩托粗暴地怼在一家光线昏暗的小杂货铺门口。 轮胎摩擦地面带起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引擎低沉的余震仍在空气中嗡鸣。 杂货店里烟雾缭绕。 两个顶着一头张扬红毛、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女孩翘着二郎腿,正对着门口吞云吐雾。 角落里,一个精瘦、脖子上盘着条廉价青龙文身的“精神小伙”正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刺耳的刹车声和骤然闯入的引擎低吼让他猛地抬头,看到杨火凤跨下车,那张原本麻木的脸瞬间堆起谄媚到近乎猥琐的笑容,蹭得站起来: “哎哟喂!凤姐!稀客稀客!” “稀你大爷!”杨火凤摘下头盔随手甩在摩托油箱上,动作利落,声音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江湖气。 那两个红毛女孩也看了过来,眼神在她身后身形挺拔、气场冷硬的高玉风身上转了一圈,其中一个吐了个烟圈,嬉笑着扯开嗓门:“火凤!哪儿捡的这么好的凯子?挺带劲啊!” “关你们屁事?少废话!”杨火凤横了她们一眼,懒得废话,径直走到柜台前,手指关节“咚”地敲在油腻的玻璃面上,“老样子,给我备两件‘硬菜’,麻溜的!” 那文身小伙眼睛一亮,凑上前殷勤地问道:“凤姐,这是要去削谁啊?带小弟们开开眼?保证帮您料理干净!” 杨火凤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压迫感的冷笑:“消停点。舌头太长,容易让人当夜壶踹废了。懂?” 小伙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激灵,脖子上的龙文身似乎都抽搐了一下,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两个红毛女孩见状嗤笑一声,其中一个弯腰麻利地从柜台底下拖出个半旧的黑布包袱,“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包袱散开,露出里面冰冷的“家什儿”:两把开了刃、寒气森森的西瓜刀,两根沉甸甸的实心钢管,还有两柄带着粗糙螺纹的撬棍。 高玉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只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决断。 砍刀?看着唬人罢了。 在肾上腺素飙升的亡命肉搏里,除非一刀削掉脑袋或者断肢大动脉,那种薄刃劈砍只要不是致命要害,往往只能激发出对手垂死的反扑,血糊糊的场面反而容易刺激得人更疯狂。 钝器……才是真正的“沉默者”。 沉、短、猛!一棍下去,砸在胳膊骨断筋折,扫在头颅瞬间失能!什么疯劲都得当场跪了。 他眼皮都没多抬,长臂一探,精准地抄起一根手腕粗细的实心钢管。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分量十足。他掂量了一下,随后猛地抬手凌空虚劈两下! “呜——嗡!” 钢管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破空声!棍影快如黑色闪电,残影尚在视线里残留,棍身已经安静地收在他手侧。 就是它了!高玉风面无表情地将钢管倒提在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那根凶器本就是为他手臂延伸而生。 第22章 扣扳机啊杂种! 正是华灯初上,晚高峰最疯狂的时辰。 市区主干道已然化身钢铁牢笼,喇叭嘶鸣,引擎焦躁,车流停滞不前。 然而这些,对杨火凤座下的钢铁巨兽而言,不过是一道需要些许技巧的障碍赛跑道! 只见她眼神专注,油门微收,手腕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频率转动,车身灵巧如水中游鱼,在密密麻麻的车缝间强行切开一条通路。 遇到彻底堵死的“肉墙”,她猛地一提车头! “嗡——咔哒!” 硕大的前轮瞬间抬起,精准无比地碾上路旁半尺高的马路牙子!车身带着巨大的势能微微倾斜,如同表演杂技般,沿着人行道边缘狭窄的空间急速滑行,排气筒几乎擦着路边摊的塑料椅子! 巨大的噪音和惊险的动作引得侧目一片,叫骂声不绝于耳。 一个路口指挥堵车的交警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刚拧起,手已经按在了肩头的对讲机上。但一看那拥堵得纹丝不动的车流,再听听对讲机里调度中心声嘶力竭的汇报,最终还是暗骂了一声“疯子”,放下了手——管个屁!现在抓他们,交通立刻就得崩!先保畅通吧! “轰隆隆——!!!” 在交警略显无奈的目光注视下,摩托车碾过最后一段路肩,如同挣脱枷锁的猛禽,车头重重落回路面! 杨火凤没有丝毫迟疑,右手瞬间将油门拧到底! 狂暴的引擎怒吼仿佛压抑许久终得释放! 重机后轮在地面剧烈空转,摩擦出一小股刺鼻的青烟,随即如一道暴怒的黑色闪电,撕裂沉沉暮色,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最终目标,笔直地穿刺而去!只留下两道转瞬即逝的猩红尾灯残影,灼烧着惊魂未定行人们的视网膜。 摩托车引擎的低吼在荒凉的北郊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困兽的喘息。 杨火凤一个甩尾急停,轮胎碾过碎石,扬起呛人的烟尘。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空气里漂浮着动物粪便与铁锈混合的腥臊。 她单脚撑地,头盔镜片反射出养狗厂围墙顶端的碎玻璃,冷光森然。 “怎么进?”她指尖敲着车把,金属撞击声与引擎轰鸣形成压迫的节拍。 高玉风翻身下车,黑色的衣服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踹门!”话音未落,他已如出膛炮弹般撞向铁门。 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呻吟,门缝里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操你妈谁啊——” “叫老黑滚出来舔鞋!”高玉风声如寒铁,拳头砸得铁门嗡嗡震颤,“修理厂那几个废物还没咽气,说他在狗场当看门狗呢!” 门内人啐骂着要关窥视窗,却在合拢的刹那被高玉风五指如钢钳般穿透缝隙! 咔嚓! 指甲盖翻裂的脆响混着惨叫炸开,那人头皮被生生薅住拖向铁栏,颧骨撞上金属网格迸出血花。“开不开?!”高玉风手腕猛拧,对方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开!我开!!”横栓滑落的瞬间,高玉风旋身一记暴踹! 哐——! 三米高的铁门如纸板般向内凹陷,门后马仔被轰然拍倒在地,口鼻喷血。 高玉风踏着扭曲的门板迈入,溅起的泥点甩在身后杨火凤的机车前轮上:“引擎别熄火,等我撕了那杂碎的喉咙就来。” 院内灯火昏黄的板房里,油腻的烤炉上肥肉滴落油脂,爆起一簇簇焦烟。 老黑攥着铁签猛扎进半生羊腰,血水顺着小臂的黑龙文身蜿蜒而下。小弟撞开门时,他正把嚼碎的软骨吐进火堆,火星噼啪炸响。 “黑、黑哥!是杨火凤!”小弟喉结滚动,“还带个煞星,山子连门都没拦住——” 老黑瞳孔骤缩,手中铁签狠掼进木桌! 签尾高频震颤的嗡鸣声中,他舔过齿缝的羊油,咧嘴露出被烟垢染黄的尖牙:“老子憋三个月没一开荤了,这个骚货倒送货上门?”炭火将他眼底的暴戾映成熔金色,“抄家伙!留口气就行...老子要让她跪在我前面鸣咽!” 墙角的砍刀链锯被粗暴扯下,金属刮擦声如恶兽磨牙。 五个马仔踹翻酒瓶,玻璃渣混着酒液在水泥地上漫延,像泼开一滩肮脏的凶兆。 老黑蒲扇般的大手猛然抓向墙壁! “嗤啦——” 一杆裹满油污的缠布被粗暴撕开,露出底下黢黑的凶物——竟是支两米余长的老式火枪!铸铁枪管粗如儿臂,黑洞洞的枪口像巨兽咧开的獠牙,泛着冷硬的幽光。 身后五个马仔同时暴起! 砍刀刮过铁架爆出刺耳锐响,钢管砸得溅起火星。 金属摩擦声如同恶兽磨牙,瞬间撕裂狗场死寂。 众人踏着满地油污包抄而来,脚步震得棚顶铁皮嗡嗡震颤。 “草你妈的!”老黑双臂筋肉虬结,竟单手将那十几斤凶器平端如标枪,枪管直指高玉风眉心,“哪爬来的蛆虫敢踹老子的门?信不信老子轰碎你天灵盖喂狗?!”枪口浓烈的硝磺味混着铁锈腥气,已喷到高玉风脸上。 高玉风瞳孔缩成针尖。 五把砍刀寒光交错,更致命的是眼前这杆能轰碎野牛头颅的凶器!但他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嘴角甚至扯出冰碴般的讥诮:“打死我?”右手闪电般撩开衣摆—— “咔嚓!” 转轮手枪的击锤在死寂中扳响!银亮枪身反射着顶棚昏灯,如同毒蛇昂首,精准咬住老黑咽喉! 三步! 仅仅三步距离! 两柄枪管几乎顶进彼此的血肉——老黑的火枪抵住高玉风前额碎发,高玉风的转轮枪则死死钉进老黑喉结凹陷处!空气凝固如铁,连狗舍里的呜咽都骤然死寂。 “枪,放下。”老黑从齿缝挤出嘶吼,额角青筋蚯蚓般暴突。 高玉风喉结滚动,汗珠顺鬓角滑进衣领:“扣扳机啊杂种!老子烂命一条,换你喉管开洞——值了!” 僵持的死局,却在下一瞬被阴风撕裂! “不放枪,我剐了她!” 高玉风背后骤然响起金属刮擦声! 余光瞥见杨火凤脖颈已横上砍刀——刀锋紧贴大动脉,持刀的黄毛正狞笑着往下压刃。 高玉风指节捏得惨白。 火枪的死亡威压、砍刀要割裂肌肤的惊魂、背后杨火凤压抑地喘息...所有声音绞成钢丝勒进他太阳穴! “……操。” 这个从血火里爬出来的男人,第一次从牙缝里泄出妥协的浊气。手腕猛抖—— “哐当!” 转轮手枪砸在老黑脚前。 老黑狂笑着踹开火枪,像饿狗扑食般弯腰抓向那把精致杀器:“妈的!这可是好东西......” 话未说完。 高玉风垂落的眼帘下,倏然掠过一丝冰锥般的讥诮。那弧度快得如同错觉,却比刀锋更刺骨。 第23章 周离没教过你吗?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锁住老黑那杆火枪的刹那—— “滋啦——噼啪!!” 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猛地炸响!挟持杨火凤的打手如同被雷劈中的枯木,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眼球翻白,喉咙里挤出断气的“嗬嗬”声。 他手中砍刀“哐当”砸地。 人还没倒下,一股皮肉焦糊的腥气已混着尿骚味弥漫开来! 杨火凤反手甩开电击棍的残影,棍头蓝弧还在“滋滋”作响。她一脚踹开软泥般的打手,动作狠戾如猎豹脱困! “臭娘们儿!老子崩了你!”老黑目眦欲裂,枪口瞬间下压对准杨火凤大腿——没有半分迟疑,食指悍然扣死扳机! 咔嚓! 撞针空击的金属脆响像冰锥扎进死寂! 老黑瞳孔骤缩,冷汗瞬间爬满额角。他不信邪的再次猛扣—— 咔嚓!咔嚓! 哑火的枪械如同嘲弄的鬼笑! “枪好玩吗?”高玉风暴起的身影已撕裂空气!右拳如重锤轰中左侧马仔喉骨,骨裂声清晰可闻;左肘顺势横砸,另一个打手的颧骨应声塌陷! 未等老黑后撤,一记低扫腿裹着风雷之势抽在他脚踝—— “嗷——!”胫骨断裂的剧痛让老黑惨嚎着栽倒,那柄银亮的转轮枪脱手飞出,在水泥地上擦出一串火星! 高玉风靴底碾住老黑手腕,枪口已死死抵住他眉心:“火凤,捡枪!”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杨火凤闪电般抄起转轮枪,指尖探入高玉风衣袋摸出子弹。“咔哒”一声,弹巢归位,死亡完成上膛! “人呢?!”枪管狠狠捅进老黑皮肉,碾得他头皮渗血。 “西、西面库房!钥匙在我裤兜——”老黑吓得几乎失禁。 杨火凤如离弦之箭撞向库房! 铁门被她一记鞭腿踹得向内凹折,锁链应声崩断!昏暗灯光下,杨火舞被反捆在锈蚀铁架上,满脸血污,嘴角开裂,但那双眼睛燃着野兽般的凶光! “火凤!”杨火舞嘶声喊道,绳索刚被割断,他已暴扑向墙角——抓起一根沾满油污的实心钢管,转身抡圆了砸下! “砰!咔嚓!” 钢管结结实实夯在老黑后背,脊骨发出瘆人的哀鸣! “这一棍,替老子的颧骨!” “哐!”第二棍砸碎肩胛! “这一下,还你绑人的狗胆!” “噗嗤!”第三棍抽在小腹,老黑“哇”地喷出混着胆汁的血沫! 高玉风冷眼看着,直到老黑像破麻袋般瘫软下去,才抬脚压住杨火舞再度扬起的钢管:“够了。” 他抓过杨火凤手里的枪,俯身揪住老黑头发,枪管插进他涕泪横流的嘴里:“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喂狗?” 老黑浑身筛糠,尿渍在裤裆漫开:“爷!人是我绑的,可你们也砸断我三条骨头了……江湖规矩……” “规矩?”高玉风猛地拽起他脑袋撞向地面!“绑人,跟我讲规矩?!” 高玉风铁钳般的手指骤然收紧,竟将瘫软的老黑硬生生从血泊中拎起!男人喉骨在压迫下发出“咯咯”悲鸣,双腿如断线木偶般拖在地上。 “火凤,撤!”高玉风声音冰硬如铁,甚至不曾回头。 “哥!”杨火凤眼眶赤红,“要走一起——” “就凭这群杂碎?”高玉风枪口猛然下砸,老黑惨叫中下颌骨瞬间脱臼,“三分钟,我要看见你们消失在路口。” 命令截断所有反驳,那是久经沙场淬炼出的绝对权威! 摩托引擎霎时咆哮! 杨火舞一把拽住还要争辩的妹妹甩上后座。前轮在泥浆中暴力空转,卷起两米高的污浊浪墙,车身如挣脱锁链的凶兽扬首跃起——只一瞬,猩红尾灯已撕碎百米外的黑暗。 老黑涕泪糊满肿胀的脸,眼神哀求得像条濒死的蛆虫。 “带句话给周离。”高玉风突然俯身贴耳,枪管碾进他太阳穴爆裂的伤口:“想啃我这块骨头——”手腕猝然发力上撩! “噗嗤!” 靴头如重锤般轰中下颌!几颗染血槽牙混合碎骨喷溅而出,在水泥地上弹跳如散落的诅咒! 老黑连惨叫都噎在喉咙,烂泥般蜷缩抽搐。 高玉风看也不看,身影已暴退十步。身后传来老黑漏风的嘶嚎:“放……放狗啊蠢货!!” “汪呜——!!” 铁链断裂声炸响!十几条饥饿的狼青犬化作黑潮狂涌而出,獠牙滴落粘涎,猩红眼珠在暗夜中拉出流光,直扑那道奔逃的孤影! 但高玉风早化为暗夜中的鬼魅。 鱼塘腐臭的腥风扑面而来时,他纵身如鱼鹰入水。 “哗啦!”墨绿浮萍与芦苇疯狂摇曳,污浊泥浆瞬间吞没身影。只留下一串气泡在倒映血月的水面破裂。 狼犬群在塘边焦躁逡巡。 利爪刨烂湿泥,喉咙滚动着困惑的呜咽。 浑浊水面下,唯见几根空心芦苇管悄然探出,无声吞吐着死亡边缘的空气。 ...... 一小时后,市医院外科急诊。 沾满泥污的指尖掐灭监控死角最后一星烟头。 二楼阴影中,高玉风湿透的衣服紧贴脊背,冷水顺发梢滴落瓷砖,在消毒水弥漫的走廊洇开深色图腾。他如石雕凝视一楼通道——担架车轮碾压着刺耳节奏,载着全身扭曲的老黑撞开手术室大门。 猎物已入笼。 猎人却仍在等。 急诊厅人潮渐稀。 荧光灯管嗡鸣声里,只有挂钟指针切割着凝固的杀机。 半夜十二点,一辆哑光黑轿车如鲨鱼滑入停车场。 车门推开刹那,锃亮皮鞋踏碎积水倒影。 副驾男人弹开镀金火机点燃香烟,猩红火星照亮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蝎子刺青——那闲适姿态,根本是来验收屠宰场的屠夫! 蝎子男低声交代几句,倚车吐雾。 同伙则插兜晃进大厅,嘴角噙笑走向护士站:“刚送来的,姓张的(老黑)重患在哪?” “里面三号手术室。”护士话音未落,男人双手插兜拐进长廊。消毒水与血腥味混杂的通道尽头,手术灯将“抢救中”三字映得惨绿。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门框窥窗的刹那—— “老哥。”带笑的寒声突然从耳后炸响! 男人汗毛倒竖猛回头! 高玉风还有些微湿手臂已如毒蟒,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暴起的挣扎被膝盖顶碎腰眼,那只探向肋下的手更被枪柄砸得指骨碎裂! “喀吧!”骨裂声被枪口抵腰的触感冻僵。 高玉风紧搂猎物肩膀,枪管烙铁般陷进肾脏位置,微笑的唇几乎贴上他惨白的耳廓:“动一下,腰子上就多个酒盅大的窟窿...周离没教过你吗?” 第24章 是流放!是灭口! 昏暗的光线下,蝎刺男焦躁地碾灭第三支烟。他那双价格不菲的鞋底凶狠地搓碾,烟蒂瞬间化为一地扭曲的焦黑碎末。 嗡—— 手机屏幕幽光一闪,一条短信弹了出来。他只用眼角瞥过,鼻腔里便泄出一声压抑着暴戾的冷哼。 没有半分迟疑,他猛地转身,皮鞋砸在冰冷瓷砖上的脆响,像是为谁敲响的丧钟,重重回荡在午夜死寂空旷的医院停车场,朝着后巷的停车场方向大步流星。 …… VIP病房,惨白的顶灯下,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刺耳的“嘀——嘀——”。 老乔的眼皮,几不可查地剧烈颤动着,像是挣脱着无形的枷锁,最终,猛地掀开一线! 守候在床尾的两个年轻警察,眼眶瞬间爆红,像两颗被狠狠锤中的钉子,“噌”地弹起来,几乎是扑着撞开病房门,嘶哑的喊声冲破了走廊的寂静:“医生!医生!!!” 一个小时后,走廊深处响起一串沉稳得近乎压迫的脚步声。 刘副局竟裹挟着一身深更半夜的森寒水气,匆匆推门而入。 “老乔啊——” 刘局的声音,裹着精心熬制的热络。 他宽厚的手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姿态,重重覆压上老乔枯槁的手背,那力道沉稳得能压弯钢条,“阎王爷都不敢收你这倔骨头,福气?呵,还长着呐!” 老乔喉头发出“嗬嗬”的艰难声响,挣扎着想要撑起被子弹洞穿的身体,然而腰肋间炸裂般的剧痛如同毒蛇缠噬,让他眼前发黑,重重倒抽一口彻骨的冷气。 “别动!”刘局的另一手,像铁钳般精准而轻柔地按在他肩膀上,那“轻柔”比粗暴更令人窒息,犹如在棋盘上按住一枚即将跳出的卒子,“省点儿力气!你这伤啊……”他拖长了调子,指尖精准地悬空点向老乔缠满渗血绷带的腰腹,声音陡然下沉,带着一种做作的沉痛,“肾动脉啊老乔!就差那么三毫米!菩萨保佑捡回一条命!不过……” 他话锋一转,冰凉的视线穿透空气:“就算痊愈了,这腰,往后怕是个会看‘天气预报’的‘晴雨表’了,阴雨钻心,这滋味……够你下半辈子受的!” 老乔浑浊的眼珠在干涩的眼眶里猛地聚焦,爆出一丝濒死野兽般的凶光:“刘局!‘夜来香’纵火案!那些人证链……”他用尽力气,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火星。 “案子?!”刘局直接截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耐和冰冷的警告,覆在对方手背上的“安抚”性拍打,此刻却如同钉棺的重锤。 “老乔!命要紧!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精心绘制的温情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淬着寒光的真容,“听老哥一句掏心窝子的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凑得更近,吐出的气息却带着砒霜裹蜜糖的致命甜腻,“警服,该脱了。穿着它,沉。” 晴天霹雳!炸得老乔灵魂出窍! 他整个人僵死在病床上,浑身血液逆流冲顶,连氧气面罩蒸腾出的白雾都仿佛被冻住了,凝滞了时空。 “……五十四……我五十四照样能百米冲刺……擒贼!去年……” “是是是!知道知道!都知道!”刘局扬起手,满脸堆起冰棱子般的笑意,那笑毫无温度,如同刮骨钢刀,一下下剐蹭着老乔最后的抵抗,“咱局里擎天柱!老黄牛的功劳簿,堆得比山还高!可组织心疼你啊老兄弟!” 他再次俯身,脸上每一丝伪善都凝聚成毒液:“南方,‘振海贸易’,那地方……肥得流油!点名要你去坐镇保卫科长这把交椅!”他刻意顿了顿,享受般地看着老乔凝固的眼神,缓缓甩出足以砸碎任何人信仰的重量:“年薪?呵,是你现在,翻三番!” 他凑得更近,几乎耳语,嗓音里的蛊惑如同地狱低吟:“……想想吧,珠海那边的海风,温温柔柔地吹着……啧,不比咱们这破地方,天天裹着沙子啃枪子儿……舒坦一百倍!对不对?啊?” 氧气面罩下,老乔的胸膛猛地起伏!干裂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剧烈哆嗦着,发出濒死般粗重如破旧风箱般的嘶鸣——嘎……嘎…… 不是调职! 是流放!是灭口!!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真相,终于撕开了所有虚伪的温情与遮羞布——他是唯一死死咬住“夜来香”纵火案背后那条线索的鱼! 有人,不,是坐在他对面、笑面藏刀的魔鬼,要亲手拧断他这根獠牙! 难怪泥潭深陷查无头绪……原来防火墙的根基,就他妈砌在自己人的红头文件上! 呜——呜——呜——呜!!!! 心电监护仪骤然发出凄厉到刺破耳膜的警报!那象征生命曲线的绿色波浪疯狂跳跃,如同濒危者的最后痉挛! 刘局眼皮都没抬,只是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了一下,笑容完美得滴水不漏:“老乔,稳着点,稳住!踏踏实实,先把伤养好……”他慢条斯理地替老乔掖了掖雪白刺眼的被角,仿佛在为一个即将就木的人整理寿衣,“调令?安心,等你拆了这根碍事的线……它就妥妥当当地落在你头上了。” 起身,他肩膀不经意地擦过竖立的输液架。 啪嗒。一滴冰凉的药液从针尖坠落。 锃亮的皮鞋踩过光洁的地面,发出规律的敲击声,走向门口。 咔哒。 病房门在他身后严丝合缝地关上。 死寂。 只有心电仪徒劳的尖叫和消毒水浓烈的腥气。 病床上,老乔深陷在惨白的枕头里,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皮肉,鲜血渗出,混着被掐碎的指甲碎屑。 黑暗中,那个疯子的低吼,如同烧红的烙铁蘸满了剧毒,狠狠灼穿了他那摇摇欲坠、濒临崩塌的信仰城墙—— 人间若无正义在, 我愿提刀做阎王! 护士推着小车,药盘里针剂、药瓶静静躺着。就在她刚进VIP病房——像是见鬼了一般,护士脸色瞬间煞白,手中药盘脱手砸落! 玻璃瓶碎了一地,药片滚如珍珠,满地狼藉!飞溅的药液刺鼻呛人!…… 第25章 那里有他的猎物! 刺青男按照短信指示,如同索命的幽灵,悄然飘进医院后巷的停车场。 那辆约定好的白色金杯车,孤零零地杵在昏暗角落。车内——空无一人!同伙,连个鬼影子都摸不着! “操!”一丝不妙的阴寒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立刻摸出手机,按键快得划出残影!嘟嘟嘟—— 对方已关机! 冰冷电子音如同丧钟敲响! “妈的!有诈!!”医院里绝对埋伏了索命阎罗!刺青男眼中凶光暴涨,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放弃了寻找同伙的念头,猛地转身,几乎是贴地疾掠般扑向自己停在暗处的奥迪!拉开车门、点火挂挡一气呵成,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黑色奥迪如出闸的猛兽,“哧——”一声尖厉摩擦,轮胎冒起白烟,箭矢般射入午夜的霓虹车流!化作一道鬼魅的黑色流影,在错综复杂的城市脉络里疯狂穿梭,快得连街灯都拉成长线。 最终,它在“世昌科技”冰冷的金属牌匾前一个狂暴的急刹!刺青男降下车窗,狠狠按下喇叭—— 叭!叭! 两记穿透夜空的尖啸如同密码!沉重合金大门应声滑开。黑色奥迪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风,无声无息地滑入其中。 地下停车场,空旷死寂得如同巨大墓穴! 惨白冷光照在寥寥几辆落满灰尘的车上,更显得诡谲阴森。 刺青男推门下车,脚步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嗒…嗒…嗒…每一步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他径直走向电梯,按亮上行键。 嗤…冰冷的金属门开启又合拢。 红色数字在黑暗中跳跃:1…5…9…最终,稳稳停在——13层! 就在电梯门合拢,将刺青男完全吞没的瞬间。 奥迪车门无声打开,一道蛰伏已久的黑影——高玉风,缓缓探出身形!他那双在黑暗中精光爆射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闪烁的13楼指示灯,如同锁定猎物的独狼。 地下停车场回归死寂,只有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怪兽粗重的呼吸。 车辆寥寥,空旷得让人发毛。 高玉风没有立刻追向电梯。他像一缕真正的幽魂,悄然摸到电梯旁的墙壁前。壁灯昏黄的光芒下,一张不起眼的大楼构造图吸引了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他的手指几乎要按在电梯按钮上,却突然停滞在半空! 目光,死死盯在了图纸的某个角落! 一丝冷笑在高玉风嘴角无声地扭曲开来。 他倏然转身,回到奥迪车旁边——半瓶矿泉水! 冰冷的触感入手! 高玉风屏住呼吸,整个人贴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像壁虎般无声滑向图纸所示的方向——大楼心脏!配电室! 厚重铁门紧锁!但那锁头……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障眼法! 高玉风眼中凶戾之气狂涌!他单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金属锁头,五指如同钢钳般发力!整条胳膊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在皮下游走! “嗯——!”一声闷吼从他喉咙深处炸裂! 嘎嘣!嘶啦——!! 厚重的铸铁合页竟被他硬生生从门框上撕裂、扯断!铁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洞开! 门内,幽闭空间里遍布着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电缆,像纠缠的金属巨蟒,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灰尘的味道。 巨大的开关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排列。 看着那足以致命的“能量网络”,高玉风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猛地后撤两步,手臂如绷紧的弓弦,将那半瓶矿泉水狠狠对准开关母排最密集之处—— “给老子——爆!!!” 手臂肌肉贲张!矿泉水瓶瞬间被巨大的握力挤压变形!刺骨冰凉的水柱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 咻——! 滋啦啦啦——轰!!! 水柱接触高压电的瞬间,一蓬刺眼到令人瞬间致盲的蓝白色电光蛇疯狂爆裂!紧跟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 配电室内火星狂舞,如同节日烟花,无数断线头迸出死亡的蓝紫色电弧! 下一刻! 整座世昌科技大楼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如同坠入虚空!只有零星几盏应急灯艰难地亮起幽幽红光,像恶鬼的眼睛。顶层亮着微弱的备用电源灯光,如同灯塔。 断电的巨大噪音还未停歇,高玉风早已化为一道的黑色闪电,狠狠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 “砰——!”铁门发出巨响! 楼梯间内漆黑一片,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如拉风箱般的呼吸声疯狂回荡! 咚咚咚咚咚!! 一步三阶!他踏着钢筋水泥阶梯向上狂飙!巨大的爆发力踩得铁梯都在嗡鸣!目标只有一个——十三楼! 那里有他的猎物! 十三楼,应急灯的光像垂死老人肺里的浊气,勉强呵出一点昏黄死寂。 但几间厚重的合金门缝隙里,却顽强地渗出刺目冷白光——仿佛楼层深处蛰伏着某种不得了的秘密心脏。 高玉风的脚尖刚踏上十三楼冰冷的地砖——嗒! 脚步声! 精准地踩碎身后楼梯间的死寂,如同毒蛇游走枯叶! 来不及思考! 他瞳孔猛缩,身体比意识更快!右臂如毒蝎甩尾,五指擦过身边的合金门把手,发力一压! “咔哒。” 轻响几乎微不可闻!人已如滑溜的黑泥鳅,闪电般从那条刚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砰!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仅有的一点光线。绝对的黑暗拥抱了他。 高玉风死死压制着炸裂的心跳和狂飙的肾上腺素,将整个右耳碾在冰冷的门板上,化作倾听的雕像。 沙…沙…沙…… 脚步声平稳而压迫,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是索魂的无常拖着铁链走过,终于没入走廊更深处的黑暗。 就在高玉风绷紧的神经弦刚松开千分之一秒的刹那—— 啪! 一只冰冷的手,毫无征兆地重重拍在他左肩上! “Who are you?!” 阴寒的鬼气仿佛瞬间冻僵了半边身体!高玉风汗毛倒竖!但生死锤炼已将反击刻入骨髓! 唰!滋啦——!!! 黑暗中爆开一片凄厉到能撕裂耳膜的蓝白色电光!如同蛰伏的雷龙咆哮着亮出獠牙! 他拧身、抽棍、甩臂、暴起!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只剩一道撕裂黑暗的蓝色残影! 电棍顶端跳跃的蓝色小蛇,贪婪地吻上了身后那人的脖子! 呃呃呃—— 喉咙里爆发出短促的、被电流强行扼杀的气音!拍在高玉风肩上的手瞬间失去所有力量,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软塌塌垂落。 身后那人僵硬地向前扑倒! 高玉风反应如鬼魅!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铁钳般精准抄住对方瘫软的脖颈,右臂死死夹住对方下沉的腰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发出半点多余声响,如同最高明的刺客在处理一具尸体! 咚—— 那个倒霉蛋被他轻轻放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麻袋坠落。空气中飘荡着皮肉被瞬间电焦的微糊气味。 死寂。比之前更沉更冷。 第26章 空旷得令人窒息! 高玉风贴在门后,像一条在暗流中潜伏的鳄鱼,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中缓慢流逝。就在他微微活动僵硬的手腕,准备再次拉开一条门缝—— 沙…沙…沙… 又是脚步声! 还夹杂着压低的、极快的外语交谈。声音越来越近! 门把手被扭动了! 咯吱—— 高玉风瞳孔骤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几乎就在门被推开一丝缝隙的瞬间—— 嗖! 他右腿横扫,将脚边刚放倒那具沉重的“障碍物”,精准地踹进了紧邻墙角的办公桌下!同一时间,他整个身体如同融化的影子,紧贴着冰冷墙壁“流”进办公桌对面墙壁的凹陷死角! 吱呀—— 门被彻底推开。 两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蛮横地刺破黑暗,凶狠地在办公室内疯狂扫荡! 光柱扫过办公桌表面,掠过空荡的座椅,扫过高玉风藏身的墙壁死角——几乎擦着他鼻尖划过!粗重的呼吸几乎要冲破喉咙! 手电筒强光刺激得他眼角生疼! 光柱最终定格在角落的服务器机柜上。 两个穿着西装身形精悍的外国人,用带着浓重俚语口音的英语快速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走到服务器前,手指在主机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发出清脆冰冷的噼啪声! 嗒…嗒… 屏幕幽幽亮起的光芒映出他们半张冷酷的脸。 不到十秒,完成操作。两人似乎松了口气,手电筒光柱收回,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机会! 高玉风紧绷的肌肉正要启动—— 吱嘎——! 办公室那该死的、厚重的防火门,在关闭时发出了极其凄厉悠长的摩擦呻吟!如同垂死恶鬼的尖嚎,狠狠刮擦着高玉风头皮神经! 门外,刚走到走廊中央的两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脚步猛地刹住!动作凝固! 高玉风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身体瞬间沉入更深、更冷的阴影沼泽里,连呼吸都彻底冻结。 紧接着—— 嗖!嗖! 两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受惊的毒蛇,猝然掉头,凶狠地锁定并刺穿了刚才那扇还回荡着“吱嘎”噪音的办公室大门! 脚步声骤然变得急促沉重! 砰! 大门被人再次粗暴地推开!刺目的光柱在狭小的空间里犁地般扫射!桌面、椅子、角落……比上一次更加仔细,更加狂暴! 高玉风蜷缩在办公桌对面那最边缘的死角凹陷里,身体与冰冷墙壁紧密贴合,屏息凝神,将自己化为一尊没有生命的阴影雕像。 光柱反复扫过他侧前方那片区域,甚至照亮了他旁边办公桌腿投下的淡淡阴影轮廓! 一无所获。 两人似乎有些困惑,手电筒光束交错的频率放缓了。他们低声交换了几句急躁的俚语,似乎准备撤退。 就在他们完全转过身,背对着高玉风,打算迈步离开的最后一刹那—— 呼! 如同平地卷起一股来自地狱的阴风!高玉风动了! 他不是扑出,不是跃起——而是如一个完全没有实体、完全消弭了声息的真正?“影魔”从那片最深的阴影凹陷里“流淌”了出来! 瞬间就跨越了短短几米距离! 呼——哧…… 他鬼魅般的身影,几乎带着地底冰窟般的寒气,无声无息地、严严实实地“填满”了其中一个人手电筒光柱刚刚移开的后方空间! “呃?!” 走在前面、感觉最敏锐的那个人,后颈皮肤在绝对黑暗中猛地炸起一片针扎似的冰冷寒意! 他几乎是凭借野生动物的超强第六感,倒抽一口凉气,猛地一回头——瞳孔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在他的视网膜上,清晰地倒映出一张人脸! 正是高玉风那张在黑暗中毫无表情、冰冷似铁、仿佛从坟墓里刚爬出来的脸!这张脸距离他——不到半臂!那双在黑暗里亮得瘆人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着他! 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凭空浮现!直入心魄! 恐惧和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那把下意识要抬起指向目标的手枪,像被焊死在了腰间! 空气凝固了! 时间的流动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死! 高玉风动如炸雷!左手化掌为刀,凝聚全身力量的一记凶狠斜劈,撕裂空气! “咔嚓!”伴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令人牙酸的颈骨错位脆响 精准斩在那人侧颈要害! 被拍肩膀的外国佬双眼爆凸!眼球里最后凝固的影像,只有高玉风在黑暗中那张毫无波澜、冷酷如霜的侧脸! 喉间那声惊呼被硬生生砍断在气管里,壮硕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软塌塌地向前栽倒! 高玉风连眼都没眨,顺势一推!那沉重的身躯像一袋装满水泥的破麻袋,歪斜着砸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声! “Fuc——!” 后面那个慢半拍的同伙,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惊恐的喊叫刚冲上喉咙,死亡的风声已经到了! 砰! 高玉风拧腰旋身,如同高速转动的战车,鞋底带着足以踹碎木板的力量,凶狠无比地印在了第二个人的小腹上! “唔——呕!”那人腹部剧痛如同被攻城锤砸中!所有气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虾米一样痛苦蜷缩,连惨呼都变成嘶哑的抽气!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冰冷的刀锋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地狱深处刮来的寒气,无声无息却又无比精准地贴上对方剧烈滚动的喉结! “Shut up!” 高玉风的声音压得极低,从齿缝中挤出,如同砂纸摩擦生铁,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实质般的杀意和不容置疑!喷出的热气几乎冻僵了对方汗湿的耳廓! 走廊尽头那点鬼火般摇曳的应急灯光,吝啬地洒了一点过来,刚好足够高玉风看清——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孔,果然是张典型的白人面孔! 但此刻扭曲得如同惊惧油画里的鬼魂! 浓密的眉毛因极致的恐惧几乎要飞出额头!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框外! 他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最末一片落叶,牙齿格格打战,裤裆处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尿臊味儿!他看得懂刀!看懂那双地狱爬行者般毫无温度的眼睛里的意思!那是闭嘴,或者死! 高玉风试图用手势逼问,急切地比划了两个简短的威胁手势。 空白! 对方满脸鼻涕眼泪,眼神空洞混乱如傻狍子,除了恐惧就是茫然! “废物!” 高玉风心中戾气暴涨!最后一丝耐心彻底崩断! 呼! 右掌再次化作一道致命的残影! 噗——!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冷酷的手刀如同千斤闸落下! 第二个白皮佬连哼都没哼,眼珠一翻,身体僵直片刻,随后像一截被砍断的原木,直挺挺向前扑倒,重重砸在第一个倒霉蛋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玉风眼神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视空寂走廊。 确认无虞,他像熟练的屠夫处理内脏般,两手各抓住一个死尸的脚踝,毫不费力地将两具沉重的身体拖行到不远处的消防门背后阴影里! 手指如刀,飞快地在两具温热尚存的尸体上摸索。 粗糙的布料,冰冷的金属——一支粗短的笔,还有一块夜光表盘、闪烁着冰冷绿色的手表。 高玉风一把拉开沉重的防火门,闪身而出!身体伏低,重心前倾,整个人如同在黑暗中捕猎的豹子,只靠着走廊墙壁下方那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光线反射,沿着冰冷墙壁的阴影边缘,向着楼层深处的“光明”区域无声疾行! 越往深处,从那门缝隙里泄露出的光线越强,惨白如手术室的灯光,与外围的幽冥昏暗形成割裂般的对比! 然而,这片被强力灯管统治的核心区域,却并未带来安全感。 死寂! 空旷得令人窒息! 整个楼层仿佛一个巨大无朋、等待着献祭的坟墓祭坛! 脚步声在这里被放大、扭曲、回荡,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巨大的深渊边缘。 除了自己因剧烈活动而压抑的心跳和喘息,连鬼影子都听不到一个! 高玉风在一扇与周围合金门无异的门扉前,短暂地停下脚步。门牌上没有标识,只有冰冷光滑的金属。一丝疑惑刚爬上心头—— 吱呀……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顿! 对面的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第27章 这毫无征兆的背叛! 一个身材略矮胖的白人男性,赤条条只围着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手里抓着一瓶啤酒,就这样突兀地、漫不经心地迈步而出! 他的视线习惯性地扫向空旷走廊,却在下一瞬间——骤然凝固在高玉风身上! “Holy Sh——!”惊恐的脏话混着啤酒沫瞬间冲上喉咙!那张肥脸上毛孔惊得炸开,嘴巴张大到足以塞进一个灯泡! 呜!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冰凉的、带着地狱亡魂吐息的尖锐硬物,快得如同空间瞬移! 在高分贝的嚎叫冲出喉咙的毫秒之前,那个胖子的腹肌瞬间绷紧!他只觉腰间围浴巾的皮肤下面,传来一股砭人骨髓、瞬间冻结血液的死亡寒意!惊恐的视线像生锈的齿轮,艰涩的、一寸寸向下挪动…… 呲—— 冰冷的匕首尖,闪烁着月光般的寒芒,已经无情地、深深地,嵌入了自己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腹部软肉里,死死顶住了他的肚脐眼! 空气彻底凝固。只剩下一张惊恐变形的肥脸,和匕首尖端传来的那一丝不容置疑的、血肉之躯即将被洞穿的冰凉触感! 冰冷的刀尖紧贴着胖子那因恐惧而冰凉的皮肤,高玉风的眼神如同极地冰川——纯粹、致命、不容置疑! 他没有发出任何音节,只是左手抬起,食指如刀锋般缓缓竖在自己唇前——一个浸透寒霜的、无声的“嘘”! 胖子那被冷汗和啤酒浸湿的肥脸抽搐了一下,随即狠狠点头!频率快得像啄米的小鸡,肥肉都在颤抖! 那双惊恐的眼睛里充满了“我懂!千万别捅我!”的求生信号,甚至比语言表达得还要清晰一万倍! 高玉风微微侧头,眼神示意——“进去!” 胖子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腰间的浴巾应声而落,露出他湿漉漉、沾着水珠、长满浓密卷毛的肥硕肚腩,整个人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铁皮罐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近乎螃蟹横移的姿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了门内温暖却充满杀机的房间里。 高玉风如同一缕真正的鬼影,紧贴着他滑入房间内部。温暖的灯光、未散的沐浴露香气、女人的尖叫—— “啊——!!” 床边,一个裹着薄被、露出雪白香肩的金发女人,在看到高玉风这个如同地狱恶鬼般的闯入者的瞬间,脸上的慵懒瞬间炸裂成极致惊恐! 她如同被滚水烫到,猛地向后缩进大床深处,双手死死揪住被子掩住胸口春光,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就要冲破屋顶! 胖子比高玉风想象的更加“善解人意”!他几乎是嘶吼着咆哮出一串短促、尖锐、如同某种诅咒指令般的俚语! 女人的尖叫像被无形大手狠狠掐断在喉咙里!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死死捂住嘴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惊恐绝望的目光在胖子和高玉风之间疯狂切换。 高玉风冰冷紧绷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他手中的匕首纹丝不动,眼神示意同样指向胖子。 胖子如蒙大赦,立刻像颗沉重的炮弹,手脚并用扑到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沾着水迹的肥硕身躯砸得床垫发出一阵呻吟! 咔嗒! 高玉风反手,极其精准、无声地将身后的厚重门栓锁死!如同关上了通往地狱的最后通道! 笃!笃!笃! 几乎是门锁落下的同一时刻,粗暴的砸门声带着不加掩饰的暴躁骤然响起! “Hey!JACK!What the FUCK was that noise?!”(嘿!杰克!刚才那鬼叫是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粗哑的英语质问! 胖子浑身肥肉又是一抖! 他立刻扯开嗓子,用一种带着强烈不耐烦、仿佛好事被打扰的粗鲁口气,朝着门外吼了回去! “SHUT UP! MY BITCH WOKE UP AND SCREAMED AT A FUCKING MOUSE! GO AWAY!”(闭嘴!我的妞醒了,被一只死耗子吓疯了!滚!) 门外的人似乎被这股暴躁的起床气噎了一下,嘟囔了几句脏话,脚步声不情不愿地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深处。 高玉风屏住的气息,这才如同游丝般从紧咬的牙关中缓慢、冰冷地漏了出来。 但他看向胖子的眼神,少了几分纯粹的杀意,多了些冰冷的赞赏——这头肥猪,脑子倒是意外的好使。 高玉风迈步,无声地站定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坨还在微微颤抖的白肉,他缓缓开口,语调平静得如同在陈述天气,但每个字都浸透了铁血的寒冷:“你们老板,在哪里?” 他刻意放缓语速,夹杂着清晰简洁的手势比划。 胖子杰克那双被肥肉挤小的眼睛里爆发出恍然大悟的光芒!他猛地点头,动作麻利得不像他那副身躯,直接滚下床,扑向房间角落的写字台! 刺啦—— 他抓起一支钢笔,扯过几张昂贵的压纹信笺纸,用那肥短的手指,以近乎涂鸦的速度飞快勾勒! 几笔下来,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梳着油亮背头、眼神阴鸷的中年白人男子的肖像,跃然纸上!虽然笔法粗糙,但特征抓得极其精准! 高玉风只是扫了一眼,便缓缓颔首。 目标确认! 胖子杰克手忙脚乱地扯过床上不知是谁的衬衫和长裤,胡乱往身上套,裤子拉链都忘了拉。 他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高玉风——意思:我带路! 高玉风眼神毫无温度地默许。 匕首如同跗骨之蛆,再次贴上杰克的后腰!冰冷锋刃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直接刺入他的感知神经!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连体怪胎。 杰克的手颤抖着握住镀金门把手—— 吱呀… 门被小心地拉开一条缝。 就在这条光线切割出来的门缝洞开的千分之一秒—— 噗通! 前一刻还无比配合、聪明可靠的胖子杰克,突然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和决绝!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球,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直接扑向门外冰冷坚硬的地板! 这毫无征兆的背叛! 高玉风面对这平地惊雷般的剧变,瞳孔也在刹那间剧烈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但—— 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唰——咔! 一道笔直、漆黑、散发着幽幽死亡金属气息的冰冷枪管,如同毒蝎致命的螯针,毫无间隙地、精准地,穿透了杰克扑倒后留下的空间空白,瞬间顶住了高玉风毫无防备的额角正中心! 枪口冰冷的触感,带着一股硝烟特有的寒意,如同地狱探出的手指,狠狠烙在高玉风的太阳穴上! 顺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枪管望去—— 门外! 刺青男那张布满阴沉刺青的脸,如同浮出地狱之河的恶鬼,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闪烁着幽光! 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早已预料、充满残忍讥诮的冷笑! 冰冷的眼睛里,燃烧着狩猎者终于锁定猎物的、纯粹而血腥的快意! 时间!在这一刻被那根冰冷的枪管彻底冻结! 高玉风的心脏,似乎也在这绝对致命的威胁下,漏跳了一拍! 他的一切动作、思维,都被那象征着死亡的黑洞洞的枪口彻底钉死在原地!空气凝固,只有额角枪口传来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每一根神经! 第28章 他人之痛,即我之甘醴! 冰冷的枪管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高玉风的太阳穴上! 刺青男眼中那抹猫戏老鼠般的残忍讥诮,瞬间点燃了高玉风脑海中的引信! 电光火石! 胖子杰克那看似愚蠢的背叛,那两人配合无间、如同排练过千百遍的默契欺骗——他们根本不在乎他听不懂!那两声暴躁的“滚蛋”,就是给门外同伴的行动暗号! 他们假装离开,却如同最耐心的毒蛇,一直盘踞在门外,等待着猎物自己撞上枪口! “操!被耍了!” 一股被愚弄的暴戾血气直冲天灵盖!高玉风骨子里的凶性被彻底点燃! 不能等死! 就在刺青男扣动扳机的神经信号即将抵达指尖的千分之一秒——高玉风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格挡!而是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疯虎,以命搏命! 唰! 他身体猛地向侧面矮身暴窜!动作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鞋底蹬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三步的距离被他压缩成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闪电!目标直指——床上那个裹着薄被、抖如筛糠的金发女人! 噗! 高玉风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女人纤细的脖颈,将她如同盾牌般粗暴地拽起!右手的匕首带着死亡的寒芒,如同毒牙般狠狠横压在她雪白脆弱的颈动脉上!刀锋瞬间割破皮肤,一丝刺目的猩红血线蜿蜒而下! “都别动!” 高玉风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喷溅着疯狂和决绝! “再靠近一步!老子先让她脖子喷泉!” 女人喉咙里爆发出被扼断的、濒死般的呜咽,身体僵硬如冰雕,眼泪混合着颈间的血水滚落,却连一丝挣扎都不敢有! 砰——!! 回应高玉风的,是刺青男嘴角那抹不屑弧度瞬间凝固成的残酷杀意! 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枪口微调,对着高玉风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那张柔软大床! 枪火在狭窄空间内爆开一团刺目橘红! 巨大的轰鸣震得人耳膜欲裂! 昂贵的羽绒枕头应声炸裂!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如同暴雪般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带着硝烟味的绒毛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女人惊恐的脸上,落在高玉风冰冷的刀锋上! 无声的宣言! 刺青男用这血腥暴力的一枪,清晰无比地宣告:人质?不过是碍眼的垃圾!你的命,才是老子唯一的目标! 他如同索命的死神,无视那横在女人颈间的利刃,无视那刺目的鲜血,一步!一步!带着碾压一切的冷酷气场,枪口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稳稳锁定高玉风的眉心!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蔓,瞬间缠绕上高玉风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自己扣着女人脖子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刀锋下的皮肤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那丝血线变得更粗了!这么近的距离!被枪口死死咬住!神仙难救! 完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就在高玉风万念俱灰,准备拼死一搏拉个垫背的刹那—— “NO——!!!” 那个刚刚还如同死狗般趴在地上装死的胖子杰克,竟爆发出惊天的悲鸣!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猪,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用他那肥硕油腻、还沾着灰尘和啤酒沫的身躯,死死挡在了刺青男和高玉风之间! 他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眼神里充满了对床上女人近乎疯狂的担忧和哀求!他死死盯着刺青男,喉咙里发出野兽护崽般的嗬嗬声,拼命摇头! 刺青男前进的脚步,终于第一次被强行阻滞! 他冰冷的眼神扫过杰克那张涕泪横流的肥脸,又瞥了一眼床上那瑟瑟发抖、颈染血痕的女人,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 他嘴唇翕动,对着杰克飞快地说了几句极其简短的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胖子杰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转向高玉风,双手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在空中挥舞着,嘴里爆发出连珠炮似的、带着哭腔的英语和含糊不清的俚语!唾沫星子喷溅! 他先是指了指高玉风手中的刀,又拼命做出“放下”的手势,然后指向地面;接着又指向门口,做出“走”的动作;最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出“求饶”和“保证”的姿势,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看了足足三秒,高玉风才从那混乱的肢体语言和扭曲的表情中,艰难地拼凑出对方的意思: 放下刀! 放下刀就让你走! 我保证!他(刺青男)不会杀你! 胖子杰克见高玉风似乎明白了,更是激动得浑身肥肉乱颤,拼命点头,嘴里反复念叨着:“Go! Go! Safe! Safe!”(走!走!安全!安全!)仿佛这是他唯一能表达的生命词汇! 空气凝固。 只有女人压抑的抽泣、胖子粗重的喘息、刺青男枪口冰冷的指向,以及高玉风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在无声地对峙! 生?还是死? 信任?还是陷阱? 这把刀,放?还是不放? 高玉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在刺青男那双毫无温度、如同深渊般的眼睛上,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谎言! 胖子杰克涕泪横流的“保证”,在高玉风眼中如同风中残烛般脆弱! 他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在刺青男脸上——那人眼底深处那抹冰封万年、毫无波动的残酷杀意,早已说明一切! 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 刺青男那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神告诉他:放下刀的瞬间,就是被乱枪打成筛子的死期!杰克?不过是一条被随时舍弃的蠢狗罢了! 生死一线,唯有行险! 高玉风眼中锐芒一闪,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孤星!一个极其疯狂、刀尖舔血的赌命计划瞬间成型! 他朝着拼命点头的胖子杰克,露出一丝极其短暂、仿佛是认命和解脱的僵硬笑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哐当! 那把染血的匕首,被他“虚弱无力”地松开手指,任由其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同一时间! “滚!”他左手猛地发力,将怀中那吓得几乎瘫软的金发女人狠狠推向挡在面前的杰克和刺青男方向! 趁着这瞬间制造的微小混乱! 高玉风脚底发力,拧身就朝唯一的房门方向亡命疾冲!动作快如离弦之箭! 天真! 刺青男嘴角的讥诮如同恶鬼刻印!他甚至懒得去接那个女人!就在高玉风刚冲出不到两步—— 砰!砰!砰! 如鬼魅般从门外阴影里蹿出的几条精悍身影,如同捕猎的恶狼,瞬间封死所有退路!铁锤般的拳头,包裹着金属指虎的骨节……狂风暴雨般轰向高玉风身体的每一寸要害! “呃啊——!”高玉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护体的劲力在暴戾的围攻下土崩瓦解! 他被瞬间捶倒在地,如同沙袋般承受着致命的重击!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眼球充血肿胀!他只能死死护住后脑和心窝,身体蜷缩成最原始、最卑微的防御姿态——弓成一只痛苦的虾米! 践踏!羞辱! 这帮打手如同压抑已久的鬣狗找到了排泄口! 高玉风痛苦的每一丝抽搐,嘴角溢出的每一缕鲜血,都化作点燃他们施虐欲望的汽油!狞笑声、污言秽语混合着拳脚交加的沉闷爆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奏响一支扭曲变态的交响乐! 那句古老的魔鬼箴言在此刻昭然若揭——他人之痛,即我之甘醴! 第29章 真正的杀招已然递出! 不知过了多久,暴行终于停歇。 打手们喘着粗气退开,地上蜷缩的高玉风一动不动,浑身淤肿青紫,口鼻溢血,像一滩被彻底碾碎的烂泥。他们眼中闪烁着施暴后的满足与轻蔑,低声嘟囔着,视线投向他们的首领——刺青男。 刺青男双手插袋,如同在欣赏一件破败的艺术品,踱步上前。冰冷的皮鞋尖恶意地碾过高玉风几乎断裂的肋骨! “嘶……”高玉风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死寂,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不可闻。 几个人围着这具“尸体”快速交换着意见,声音低沉而急切。如何处理?沉海?焚烧?还是…… “……”刺青男如同死神的代言人,只冷冷吐出几个字。如同冰锥落地,瞬间冻结了所有嘈杂! 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死寂降临的刹那—— 地上那“濒死”的高玉风,右眼极其轻微地、缓慢地睁开了一条比发丝还细的缝隙!微光透入,模糊视野中…… 刺青男已经面无表情地俯下身,捡起了地上那把高玉风刚刚丢弃的染血匕首!刀尖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他握着匕首,如同屠夫走向待宰羔羊,一步步来到高玉风身边! “嗬!” 刺青男那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探出!五指如同钢爪,一把死死攥住高玉风胸前的衣襟!那力道之大,远超想象,竟将高玉风那重伤的沉重身体如同拎小鸡一般,硬生生从血泊里提离了冰冷的地面! 高玉风的身体像没有骨头的破布娃娃,软软地挂在那只铁腕下,脑袋像断颈般无力地向一侧歪斜,双目紧闭,唇边鲜血滴落。 刺青男没有任何犹豫!手臂肌肉坟起,凝聚全身力量的致命一刀,对准高玉风的腹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 狠狠扎下! 刀锋刺骨的寒意在贴近皮肉的瞬间爆发!高玉风每一寸汗毛都在尖叫!但他的身体如同冻结的顽石,连最本能的肌肉收缩都死死压制住!气息更是微弱到几近于无! 他在赌!以命为注! 赌刺青男不敢、或者说没有权力真正下死手!因为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收割高玉风的灵魂——周离! 匕首锋利的尖端,甚至刺破了最外层的衣物纤维,冰冷的金属触感已贴上了腹部的皮肤——只差毫厘,便要贯穿内腑! 停住了! 刺青男的手臂如同被最精密的制动器卡死,硬生生停在刺入之前的瞬间!他布满刺青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挣扎和……忌惮!如同怕一刀下去,真的毁掉了主人指定的重要祭品! “呵……”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从刺青男鼻腔泄出,带着一种被愚弄的不爽和嘲讽。他像丢弃垃圾一样,手臂随意一甩! 砰! 高玉风的身体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撞击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差点呕出真正的血来! 刺青男不再看他一眼,俯身像拖拽一条死狗,粗暴地抓住高玉风的脚踝。血肉模糊的背部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他面无表情地拖着这具沉重的“尸体”,走向走廊深处一扇紧闭的、厚重如棺盖的橡木大门! 哐啷! 门被粗暴推开!高玉风如同破麻袋般被丢了进去,巨大的惯性让他滚了几圈才停住! 刺眼的眩晕中,高玉风强忍着濒死的痛苦和强烈的呕吐感,透过眼皮缝隙挣扎着望去—— 房间尽头! 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沉乌木雕琢而成的办公椅如同王座!椅背高耸,如同冰冷的墓碑! 椅背缓缓转动…… 一个身影在宽大椅背的阴影中显露真容! 白发! 如同覆盖了一层冬日最酷烈的寒霜! 不见一丝杂色,梳理得一丝不苟,却更衬出那份令人心悸的苍老与…枯寂! 深刻如刀凿般的皱纹爬满脸颊,每一道都仿佛饱含着经年的怨毒与冰冷!尤其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足以冻结灵魂!里面没有怒火,没有哀伤,只有一种看透生死、只余执念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冷! 刺青男收敛起所有在外面的凶戾与狂傲,毕恭毕敬地后退两步,腰背微微佝偻,双手交叠垂于腹前,姿态谦卑如同最忠实的猎犬,对着那白发老者用一种近乎虔诚献祭的语气低沉道:“周先生…您神机妙算!这送死的厉鬼…果然被您引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无形的寒流席卷了整个空间! 高玉风躺在地上,如同被投入冰窟!那白发老者——周离的眼神只是轻轻扫过他这滩“烂泥”,那目光中的淡漠,比千刀万剐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寒与绝望! 空气中粘稠的死寂被周离那句冰冷的命令刺穿:“黄毛小子身手不错…弄醒他。”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掌控生死的漠然。 刺青男领命,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踏着无声的步伐朝地上那滩“烂泥”走去。他靴尖带着侮辱性的力道,正要碾向高玉风的肋骨—— 就是现在! 地上那看似濒死的身影猛然炸起!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瞬间释放!全身的淤青仿佛在这一刻化作最猛烈的燃料!快!快到极致!快到只留下暴起的风压和一道模糊的残影!??“呃啊——噗哧!!” 凝聚了所有愤怒、痛苦与死志的重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毫无花假的、凶狠绝伦地砸在刺青男毫无防备的高挺鼻梁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爆响!刺青男的整张脸瞬间扭曲变形!坚挺的鼻梁像被重锤砸中的石膏,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瞬间糊满了他半张刺青的脸和惊骇欲绝的眼睛! 惨叫还未冲出喉咙! 高玉风动作不停,如同附骨之蛆!左膝早已如同攻城巨槌般闪电提起!膝盖骨带着风雷之势,狠狠贯在刺青男因剧痛而本能弓起的小腹软肉上! 砰——!呕! 刺青男身体猛地弓成一只巨大虾米,腹内翻江倒海,胆汁混合着鲜血从牙缝里喷射而出!那张原本凶戾的脸,此刻因超越极限的痛苦而扭曲成一团地狱恶鬼般的诡异形状!手中的匕首再也握持不住,脱手向下坠落! 唰! 匕首冰冷的刀柄尚未落到腰线,一只带血的手已经如同捕食的鹰隼,精准无比地在空中将其攫住! 刀在手!杀气盈天! 高玉风连零点一秒的停顿都没有!手臂瞬间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致命鞭影!将那柄刚刚还属于敌人的匕首,灌注着滔天怒火与杀意,狠狠甩向办公桌后稳坐钓鱼台的周离! 呜——! 寒芒激射!直奔咽喉! 周离那布满沧桑刻痕的脸上,平静的假面终于被撕开一丝缝隙!浑浊的瞳孔骤然缩如针尖!即使年老体衰,那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仍在! 呼!?? 他整个人如同枯木突然焕发生机,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猛地向旁边侧身闪避!那飞刀擦着他稀疏花白的发梢掠过,甚至削断了几根白发,最后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乌木椅背,嗡嗡颤抖! 然而—— 就在周离躲避飞刀、心神震荡的毫厘间隙! 高玉风真正的杀招已然递出! 第30章 你蠢就蠢在没有搜我的身! 他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因剧痛而短暂失神的刺青男!五指如钩,精准狠辣地探入对方腰间!那把刚刚还顶着自己脑袋的冰冷硬物,瞬间易主! 咔嚓! 上膛! 举枪! 手臂平端如铁铸!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冰冷的准星瞬间套住周离因闪避而暴露出的肩膀轮廓!高玉风眼中燃烧着地狱业火,手指决绝地、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枪火刺目!滚烫的弹壳抛飞! 下一瞬—— 噗嗤! 周离浑身巨震!他昂贵的丝绸衬衫肩部位置猛地炸开!一团刺目到极点的、混合着骨渣和皮肉的妖艳血花凌空飙射!灼热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剧痛让周离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老狼般的闷哼!身躯一个踉跄,差点被掀翻在地!那张苍老的脸瞬间煞白如纸! 高玉风犹如一道复仇的黑色雷霆!在枪响的余音中狂飙突进!踩着昂贵的地毯,一步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冰冷染血的枪口带着硝烟未散的灼热,死死顶在周离因剧痛而剧烈起伏的太阳穴上!金属的坚硬与皮肤的脆弱形成致命对比! “兵——不——厌——诈!” 高玉风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染着血污、却充满极端冷酷与复仇快意的狞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狐狸…没想到吧?你这辈子玩鹰,临了被鹰啄了眼!” 整个空间瞬间冻结! 所有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咒,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顶在周离太阳穴上的枪口,脸色惨白如鬼! 周离牙关紧咬,肩膀的剧痛让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太阳穴上枪口的灼热与坚硬,也能感受到身后青年那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浇灭的滔天杀意!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 高玉风的声音在这死寂中响起,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人类感情,如同在宣读最终的判决:“周先生…你那个宝贝儿子,逼得我姐无路可走,最后纵身跳河!我宰了他,天经地义!”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在周离心头!他枯槁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高玉风眼中的血色风暴彻底炸开,枪口狠狠向前顶进一分! “但今天——你也别想活!!没有你这只老豺狼教出来的孽种,就不会有那禽兽不如的小杂种!” 他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声音里蕴含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血海深仇! “去!陪他!下!地!狱!吧!!!” 话音未落!他眼中戾气暴涨!那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决绝无比的、带着碾碎一切的恨意——猛然发力! 高玉风眼中复仇的业火已焚至顶点!那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带着碾碎灵魂的决绝恨意,猛然扣下! 咔嚓——!不是震耳欲聋的爆鸣!不是夺命的枪火! 只有枪管内部撞针击打在空膛上发出的、干涩到令人绝望的金属哀鸣! 空膛?! 这巨大的落差如同冰河倾泻,瞬间冻结了高玉风沸腾的热血!他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心脏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攥紧,漏跳了一拍!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中这把夺来的致命武器! “呵……咳…呵呵呵……” 不远处,捂着塌陷鼻子、蜷缩在地的刺青男,竟发出一阵如同破风箱般漏气的、充满无尽嘲讽的刺耳笑声!他挣扎着抬起那张血肉模糊、如同被车轮碾过的脸,染血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烁着森然白光: “当你他妈的吓唬老黑的时候……咳…你就没想过,老子也能用这招…对付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哈哈哈哈!” 他每笑一声,断裂的鼻梁处就涌出更多血沫,更显狰狞! 周离肩膀那触目惊心的血窟窿还在渗血,剧痛让他的身体微微佝偻,但他的反应却快得如同回光返照的恶鬼! 就在高玉风因枪膛落空而心神剧震的毫厘之瞬! 周离那只完好的、干枯如鹰爪的左掌,竟爆发出与其苍老衰弱躯体绝不相符的惊人蛮力!闪电般探出,如同烧红的铁钳,猛地死死箍死了高玉风持枪的手腕! “呃!” 骨头几乎要被捏碎的剧痛让高玉风闷哼一声!但他骨子里那股狠劲瞬间爆发! “滚开!” 他腰腹核心力量瞬间拧转爆发!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被擒拿的手臂爆发出恐怖劲力!肌肉绷紧如钢丝! 硬生生以纯粹的力量挣脱了那只“铁钳”的束缚! 周离只觉手掌一麻,竟被一股沛然巨力强行弹开!虎口甚至被震得隐隐生疼! 刺青男见状,挣扎着就要再次扑上! 唰——咔嗒! 高玉风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他甚至没有去揉捏剧痛的手腕!而是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如同变魔术般——从自己身上抽出另一把武器! 不是匕首! 是那把转轮手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如同精准的死亡指针,再次稳稳地、不容置疑地顶在了猝不及防的周离眉心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深入骨髓! 刺青男冲刺的动作如同急刹车般僵死!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很得意?” 高玉风的声音如同来自北极冰盖下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他盯着刺青男那张惊愕变形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死神微笑般的冰冷弧度:“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费心’抢你的玩具枪?我自己的真家伙……‘吃饱喝足’好着呢!你蠢就蠢在没有搜我的身!” 局势,在刹那间被再次强行逆转! 高玉风一把揪住周离沾满血污的昂贵衬衫领口!那染血的丝绸在他指间扭曲变形!巨大的力量几乎将这位枭雄提离地面!“老东西!” 他眼中燃烧的火焰稍稍褪去,却凝聚成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死亡意志,“来!再让我看看!是你的狗运硬……还是我枪里子弹硬!” 死亡的气息再次将周离死死笼罩! 枪口下压! 高玉风的食指,再次无情地搭上了冰冷的扳机! “——等等!” 第31章 信你?不如信鬼敲门! 就在扳机扣到临界点的瞬间! 周离苍老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起! 没有惊惶,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只有一种掌握着王牌般的绝对平静!那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加可怕! 高玉风指节一顿!冷眼睥睨。 “我知道……你这条命贱,早该扔了,不怕死。”周离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别人的命运。 “但只要你扣下扳机,打爆我的脑袋,我保证——你,还有你那两条忠心耿耿把自己也栽进来的……‘杨氏双犬’……杨火凤、杨火舞!” 他微微喘了口气,肩膀的剧痛让声音有些发颤,但那股掌控感却丝毫未减: “……他们也会为你陪葬!” 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 轰——! 高玉风只觉得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了天灵盖!他浑身剧震!那紧握枪柄的手,竟不由自主地猛烈颤抖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 威胁! 不!周离这种人,从不威胁!他……只在陈述既定事实!如同宣读命运判决书! 那对为了帮自己不惜以身犯险的兄妹……杨火凤!杨火舞,他们被卷入这黑暗漩涡。 周离这种人,有的是手段和时间编织这样同归于尽的杀局! 复仇的烈焰与冰冷的人情在灵魂深处疯狂绞杀!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血迹!那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如同被灌了万吨水银,重若千钧,再也无法压下分毫! 他不能! 不能为了自己那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血仇,将肝胆相照、无辜卷入的朋友……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浓重的绝望与无力的狂怒,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他那濒临爆裂的灵魂,瞬间拖入冰冷的、黑暗的深渊泥沼! 这把指向仇敌的枪……此刻却沉重得如同背叛了整个世界! 那个念头如同毒刺,在高玉风混乱燃烧的脑海中骤然闪过——杨家那场吞噬一切的滔天烈焰,虽非周离亲手所放,但这老鬼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那张伪善面具下的手,必然染着杨家的血! 周离何等老辣! 那鹰隼般的浑浊双目瞬间捕捉到了高玉风眼中复仇火焰的一丝动摇!肩膀虽血流如注,剧痛钻心,他苍老的声音却稳如磐石,精准地将毒针刺向高玉风最致命的软肋: “我儿……已死在你手上!”他微微喘息,字字清晰如冰坠敲击心湖,“放下枪!只取你一个狗头!保你那两条……朋友的性命!” 如同恶魔开出的灵魂契约,诱惑而致命! 保命? 高玉风心中戾气翻涌!这老鬼的血债,必须血偿!但此刻——杨火凤兄妹的命是他无法挥霍的筹码! “信你?不如信鬼敲门!” 高玉风眼神瞬间如寒铁般冷硬、凝练!那沸腾的杀意并未消散,反而被强行压制,化作更加冰冷决绝的绝对控制! 他五指如铁爪般再次狠狠揪紧周离浸满鲜血的衣领!巨大的力量让丝绸发出濒临撕裂的呻吟!另一手紧握的左轮枪口如同钢钉,死死焊在周离太阳穴之上,几乎要将那块皮肉烙穿! “都他妈给老子——滚开!!!” 高玉风的声音如同受伤独狼的咆哮,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和不容违逆的疯狂,“谁再靠近一步!老子立刻打爆他的狗头!拿老子的命垫背?!老子这条贱命早他妈不在乎了!” 刺青男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猪肝般的紫黑!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腮帮肌肉虬结跳动!极度的愤怒几乎让他爆炸!但他不敢赌!周离的命比天大! “——退!”刺青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手臂狠狠一挥! 身后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如同被按了暂停键,面面相觑,随即如同退潮般极其不情愿地、一步步缓缓向走廊两侧挪开,留出一条直通走廊尽头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窄小通道。 高玉风像拖着一个人形盾牌般,死死钳制住周离,身体重心下沉,步伐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却稳定而警惕地一步一步向着走廊尽头那片昏黄幽暗的光线艰难挪动。 枪口不曾离开周离分毫,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激光雷达,扫视着两侧每一扇紧闭的门、每一个可能潜伏死角的阴影!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走廊尽头近在咫尺! 侧面是那黝黑、深不见底的楼梯! 高玉风眼神飞快一扫——空无一人!周离被劫持的消息显然如瘟疫般蔓延,这栋黑暗之塔的“精英”力量,此刻只怕全都像闻到血腥的苍蝇,死死围堵在十三层!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没有半分犹豫! 机会只在弹指之间! 高玉风眼底闪过一丝野兽般的精光!就在身体挪到楼梯井边缘的刹那—— “滚——!” 他爆发出惊人的巨力,如同甩掉一个破麻袋般,将手中沉重的人质周离狠狠推向身后扑来的刺青男方向! 与此同时! 高玉风左脚猛地蹬地借力!身体如同一张拉满后骤然松弦的强弓!右臂闪电般伸展,单手精准铁钳般抓握住冰冷的金属楼梯护栏!核心力量在瞬间狂暴输出!身体如同体操运动员般凌空腾起!双腿蜷缩、绷直! “嗖——!” 一个充满爆发力和孤注一掷气势的极限高跳!他整个人如同黑色的雨燕,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垂直的凌厉弧线! 轰啪! 十二楼冰冷的瓷砖地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高玉风屈膝缓冲,顺势一个战术翻滚,卸去巨大冲击!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在视野中留下残影! “周先生!”刺青男惊魂未定,扑上前一把接住踉跄的周离,双手如同保护稀世珍宝般牢牢扶住!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周离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痛楚之外的表情。 他只是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那双仿佛穿透幽冥的目光,死死锁定楼下那漆黑的楼梯通道入口。呼吸沉重而短促,却带着一种掌控猎物的耐心。 空气死寂了几秒。 仿佛高玉风已经化入黑暗,逃之夭夭…… 咚……咚……咚…… 规律的、沉稳得如同催命鼓点般的脚步声,突然从下方楼梯深处传来!这声音……不是远离!而是在向上逼近?! 刺青男瞳孔猛缩! 扶着周离迅速后退! 他身后那些如同凝固石像的打手瞬间再次化为汹涌的恶浪,层层叠叠围拢过来,将楼梯口堵得如同密不透风的铁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高玉风那浑身是血、尘土扑面的身影,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沉重的……从十二楼通往十三楼的楼梯拐角阴影里,被某种无形力量倒逼了回来! 他的脸上,覆盖着浓浓的灰尘与血污,但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只是此刻,那火焰前,已矗立着一堵几乎完全封死了楼梯的、由肌肉、钢铁棍棒和凶戾眼神构成的绝杀之墙! 刚才他跃入十二楼,迎接他的,并非生路! 而是——早已埋伏在此、静候落网之鱼的更多精锐打手!漆黑的西装包裹着岩石般的肌肉,冰冷的钢管闪烁着金属寒光,如同丛林里獠牙森森的食人蚁群!上下夹击!封死所有退路! 高玉风的后脚跟,终于退无可退地抵上了十三楼冰冷的门槛。 前面,是獠牙毕露的致命人墙! 身后,是深不见底、却已被彻底堵死的楼梯深渊! 插翅!难飞! 冰冷的死意,如同北地最刺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寸骨头缝! 就在那黑压压的“人墙”即将如同决堤洪流般碾压而下,将高玉风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高玉风头顶正上方那片死气沉沉的天花板吊顶如同被爆破般猛然炸裂! 无数破碎的石膏板、扭曲的金属龙骨、呛人的粉尘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地砸向下方毫无防备的人群! 第32章 咱们黄泉路上结伴开Party! “给老娘听着——都他妈别动!!”一个清亮却带着无匹狂野和决绝的声音撕裂烟尘,如同惊雷炸响! 烟尘弥漫处,一道矫健敏捷的身影如同灵猫般轻盈落地! 正是杨火凤! 她扎着火红的马尾,眼神亮得如同淬火的匕首!左手上,一个亮银色的防风打火机已经“噌”的一声点燃,跳跃的火苗照亮她沾着灰尘却英气逼人的脸庞!’更让人头皮炸裂的是—— 她紧实的腰腹上,赫然紧紧缠绕着足足三圈闪烁着油腻金属光泽的粗大管状物! 红色的绝缘皮,铜质导火索如同毒蛇般引颈待发,接头处泛着不祥的冷光! 那跳动的橘黄色火苗,此刻距离最上方的导火索引信——不足十公分! “谁他妈敢动一下手指头!!”杨火凤怒目圆睁,声音如同刮骨钢刀,狠狠刮过每一个打手的心脏!“老娘腰上挂的可是众生平等器!信不信大家一起坐土飞机,直接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原本已经绷紧到极限、即将爆发的肃杀气氛,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人形炸弹”炸成了绝对的凝固与恐慌! 所有打手脸上的凶戾瞬间化作惨白与骇然! 高举的钢管、握紧的拳头、踏出的脚步,全都僵死在空中!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 死亡阴影如同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每一寸空间!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风哥!还能动吗?!”杨火凤动作快如闪电,一个箭步冲到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高玉风身边。 没有废话,没有询问,那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索般狠狠架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跟我走!我今天带你杀出去!” 腰间的“众生平等器”就是最高通行证! 高玉风只觉得一股沛然的力量支撑起自己濒临崩溃的身体! 两人相互搀扶,如同两道倔强的逆流,无视了面前那堵僵死的“恐惧之墙”,一步、一步,踉跄而坚定地踏下了通往楼下停车场的台阶! 噔…噔…噔… 他们每下一阶,后方那堵由惊骇过度回过神来的“恐惧之墙”便如同苏醒的黑色淤泥般,带着极度的不甘和犹豫,缓缓地、沉重地往下“流淌”、挤压、围拢! 无数双惊恐又贪婪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杨火凤腰后那跳跃的火苗上,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的鬣狗群,既怕爆炸溅自己一身碎肉,又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死寂无声的压迫如同湿透的棉被,层层裹紧了逃亡的两人。 终于退到了空旷死寂、只亮着几盏惨白顶灯的地上停车场! 然而! 黑压压的人潮如同附骨之蛆,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封死了所有去路!将他们二人死死锁困在水泥方寸之间!空气凝重得几乎无法呼吸!杨火舞腰间的火苗仿佛成了唯一跳动的光源! “草你祖宗——!!” 杨火凤被这股跗骨之蛆般的紧逼彻底点燃了炸药桶性格!眼中的疯狂决绝如同火山喷发!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彪悍之气冲破天际! “都不怕死是吧?!好!那就让这停车场变成修罗场!咱们黄泉路上结伴开Party!”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嘶啦——! 杨火凤左手闪电般解开缠绕在腰间的胶带,一把将三根捆在一起的“雷管”扯了下来!同时,右手中那跳跃的火苗带着一种仪式般的残酷美感,精准的、毫不犹豫地点在了那暴露在外的引信之上! 嗤——! 耀眼的火星伴随着致命的燃烧青烟瞬间从引信头部疯狂炸起!如同死神的微笑在黑夜中点亮! “接着!奶奶赏的响屁!” 杨火凤将点着了引信的“炸药包”奋力一抡!如同抛掷保龄球般,狠狠砸向那堵最密集、堵在唯一出口处的人墙中央! “啊啊啊啊——!” 真正的末日降临般的恐慌瞬间摧毁了所有伪装的勇气! 之前还如鬣狗般围聚的打手们,此刻化作了被沸水浇了窝的蚁群! 有人肝胆俱裂掉头就跑,撞得同伴人仰马翻! 有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直接抱头扑倒! 更有人连滚带爬只想寻找任何能充当掩体的角落! 整个停车场如同瞬间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场面混乱癫狂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鬼哭狼嚎的混乱漩涡中心—— 轰——哗啦啦!!! 大门处! 那沉重的伸缩闸门如同纸糊般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撞得扭曲变形、凌空飞起!一辆硬派改装越野车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钢铁巨兽,引擎咆哮着撕裂烟尘夜色,一个酷炫的原地九十度甩尾漂移! 轮胎摩擦地面尖叫着拉出青烟,车门正好对准了核心圈边缘的高玉风和杨火凤! 车窗摇下,露出钱多那张焦急到扭曲但异常可靠的脸! “上车——!!!” 没有一丝犹豫!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在火星四溅、浓烟升腾、人群惊惶仆倒的混乱背景中,爆发出最后极限的冲刺! 嗖!嗖! 两人如同闪电般一前一后撞入敞开的车门!身体重重砸在座椅上!关门声还未落下! 嗡——轰!!! 钱多右脚将油门直接踩穿底盘! 改装越野车的引擎爆发出骇人的咆哮! 巨大的轮胎原地刨起两缕呛鼻的青烟,车身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狂暴的动能狠狠撞开那些因为扑倒躲闪而散乱在地的打手! 越野车如同挣脱牢笼的黑色猛兽,猛地窜入夜色笼罩的街道深处!只留下两道撕裂黑暗的猩红尾灯残影! 而那片乱作一锅粥的停车场里…… 噗通!扑通!噗通通! 打手们依旧保持着各种扑倒、蜷缩、抱头的姿势,个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般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尿臊味、烟尘味和……一股淡淡的、似乎不太对劲的硝石味? 那根“嘶嘶”燃烧的引信呢?似乎……烧完了? 死寂持续了十几秒……二十几秒…… 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在每个人耳边擂鼓。 终于,刺青男第一个壮着胆子,颤抖着从一堆压在他腿上的手下身体里爬了起来。他心有余悸地望向刚才“雷管”落地的位置——那里静静躺着三根……裹着红色油纸、顶部插着一根劣质引信的……炮仗?! 一根被烧得只剩下黑色灰烬的普通引线,还在冒着最后一缕无精打采的青烟…… “我草你祖宗——!!”刺青男的脸瞬间因暴怒、羞辱和被愚弄的狂躁扭曲成了狰狞的恶鬼! 那极致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三根羞辱智商还带着点尿味的炮仗,狠狠砸在地上! 他还不解恨,一脚狠狠踹在旁边一个刚刚哆哆嗦嗦站起身的倒霉手下腰眼上! 巨大的力量将那人直接踹了个恶狗扑食! “他妈的!!!是假的!炮仗!炮仗啊!傻逼!!!”刺青男破音狂吼,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喷出,“都他妈给老子站起来!追!!!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三个杂碎给老子刮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停车场空旷的回音,以及大门外那冰冷无情的、浓郁的、将逃离者身影完全吞噬的茫茫黑夜…… 第33章 所以……他必须要死! 越野车的引擎仍在低沉咆哮,如同野兽逃离猎场后的喘息。 高玉风死死盯着后视镜——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如同巨大的墨池,将“世昌科技”那幢如同巨兽巢穴般的大楼彻底吞没,暂时没有追兵的狰狞光影撕裂黑暗追来。 他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弦,这才“嗡”地一声稍稍松弛,背脊重重撞回粗糙的座椅靠背,胸腔里那股淤积的腥甜血气终于随着一声悠长而压抑的叹息,缓缓吐了出来,在冰冷的车窗上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 透过后视镜,高玉风看向后排紧张护着“假雷管”装置的杨火凤,又瞥向驾驶座上脸色凝重如铁的钱多。 “钱哥,火凤……” 高玉风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特有的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们…怎么会掐在这个点上杀到?” 杨火凤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后窗,仿佛那群打手的惨白面孔还在黑暗中闪现:“是钱哥安插的‘耳朵’听到风声!周离那老乌龟的王八壳子里闹出了天大动静!又是枪响又是炸吊顶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彪悍的光芒, “钱哥一琢磨——这动静,除了你高玉风这头疯虎,谁他娘的敢在周阎王殿里这么撒野?!立刻就带着我杀了过来!” 高玉风眼中掠过浓重忧色,手指无意识地掐紧了车门上冰冷的皮革扶手,指节泛白:“周离这只千年老狐狸……今天差点被我连皮带骨剁碎了喂狗!” 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刻骨的恨意, “这仇,算是不死不休了!他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挖出来熬汤!火凤!”他猛地扭头,目光灼灼盯住杨火凤, “告诉你哥!千面别露面,只要被周离的狗鼻子嗅到半点味儿…连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杨火凤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笃定:“你放心!”她嘴角扯出一抹骄傲而神秘的弧度,“我哥的本事…哼!他真要藏起来,别说掘地三尺,就是周离把整个城市翻过来当咸菜腌,老天爷都不会露半点破绽给他看!” 车内短暂的寂静,只有引擎低吼和轮胎摩擦路面的簌簌声。 高玉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钱多那如同刀削斧凿、却透着死寂般沉重的侧脸上。 “钱哥……”他喉头滚动,复杂的情感翻涌,“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把身家性命都压进这趟死局!”这不是疑问,是带着沉甸甸震撼的确认。 钱多握着方向盘的、骨节粗大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挡风玻璃外那吞噬一切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过了半晌,那沙哑得如同喉咙被砂砾磨过般的声音才在密闭空间里低低响起: “因为……我和那老畜生之间……也该用血来结账了。”?? 这句话仿佛带着血淋淋的铁锈味,瞬间让车内的空气温度骤降! 高玉风眉头紧锁,复仇的火焰在眼中跳动:“为什么?!我只不明白!就算你们因为我姐的事找我要过钱…但那才几个钢镚?!周离这老畜生……凭什么要对你们赶尽杀绝?恨不得连骨灰都给扬了?!” 钱多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口积攒了太多绝望和暴戾、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死死攫住了高玉风的目光! “你不知道?呵…那是周离最擅长的手艺——让人死得不明不白!让人活着蒙在鼓里!”钱多的声音如同寒风卷过荒原,刻骨寒冷: “如果不是手下的‘捞偏门’去堵你…去‘催债’… ”他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 “——你会知道你姐那晚是逃走跳河?” 高玉风瞳孔紧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眼前似乎闪过姐姐跳水前那挣扎无助的指尖景象! 钱多的声音继续推进,如同冰冷的钢针: “就算你报警?那些穿着官衣的,翻到的‘证据’只会告诉你——正在查,林佳婉也要死,而且还是死于意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所有的线头都被那只藏在官袍下的鬼手……悄无声息的……掐断了!抹平了!没有我们找你要钱这根刺……你就永远被蒙在那层绣着‘失踪’的金色裹尸布里!直到你自己哪一天……也可能不明不白地‘自杀’!”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嘶鸣像是吸进了冰渣。再开口时,每一个音节都燃烧着焚尽九天的血火: “至于我为什么……也要把周离……一寸寸撕碎!” 钱多的眼前,仿佛映照出地狱的画卷: “——就在两天前!老城区那个油腻腻、满地油污的街口……一辆油门焊死的泥头车……像疯牛一样撞飞了放学路上的——我那对九岁的双胞胎侄儿!和刚刚幼儿园放学牵着他们手的……四岁的囡囡!孩子手里飘走的气球……还没飞到天上……他们就成了一堆不成人形的……烂肉!”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巨响!喇叭被误触发出一声短促尖叫! “三哥……那天接孩子晚了,开车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撞飞!疯了一样冲下车……下一秒!就被另一辆从岔路口冲出来的越野车……活生生碾过去!碾成了地上……一滩混着碎骨烂肉的……血印子!!” 他声音陡然转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平静下是煮沸地狱油的滔天恨! “而我那三嫂,当时正在娘家……被一群蒙着脸的‘天降瘟神’……破门而入……” 钱多缓缓闭了一下眼,当他再睁开时,那里面的血色风暴几乎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如果不是三哥五年前……在劳务市场出手……我和我老头……坟头草都他妈的有一人高了!” 车窗倒影里,钱多那只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捏得如同森然的白刃,根根绷紧欲碎! 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那浓重的夜色连同里面蛰伏的仇敌一同……碾碎!嚼烂!挫骨扬灰! “所以……他必须要死!”这最后的五个字,如同从地狱熔炉里淬炼出的诅咒誓言!带着粘稠得如同岩浆般、不死不休的血腥气! 彻底点燃了这小小车厢里……焚烧一切的复仇之焰! 车轮碾过夜色,朝着黑暗更深、更危险处咆哮着冲去,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却蕴藏着更加恐怖风暴的残夜…… 嗤嘎——! 尖锐的刹车摩擦声响起。 改装越野如同疲惫的钢铁野兽,喘息着停在一片恶臭与机油味交织的空地上。月光吝啬地洒下,照亮眼前一排排如同巨兽尸体般趴伏的环卫污水车,车身沾满陈年污秽,在夜色中泛着油腻腻的微弱反光。 车门刚被推开一条缝隙—— “钱哥!” 第34章 刀口捅穿肋骨的债…要命的! 两道如同融入阴影的矫健身影瞬间从最近一辆污水车后闪出!动作迅捷无声,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 他们穿着环卫的工作服,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刀口舔血者特有的沉静与忠诚! “嗯。”钱多的回应短促而沉稳,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这片临时庇护所,“家伙事,备好了??” “妥了!钱哥!”其中一人用力点头,下巴朝旁边一辆显得格外“敦实”、罐体似乎比寻常厚重几分的污水车示意,“三层加厚密封舱,防红外线涂料,四小时氧气包,都塞在最里头的防震箱!除非把那罐子劈开,天王老子来了也闻不到里面俩儿大活人!” 钱多猛吸一口这污浊空气中的寒意,仿佛要将所有的决绝吸进肺腑,这才转身。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车尾幽微的反光下,沟壑分明,如同生铁铸就的塑像。 “高玉风。”钱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也带着一丝铁血江湖的悲凉,他指着那辆“特制”的污水罐车,如同指着一口移动的活棺材: “这口铁棺材…是我能给你开出的最后一趟‘活路’!等天边泛出鱼肚白,你们俩钻进去!我的兄弟开车送你们‘上路’!”他顿了顿,眼神看了一下远方,“但终点站只能到污水处理厂!跳下车,路在脚底下!但阎王索命的勾子…也必定挂在你们后脖颈上!剩下的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高玉风瞳孔猛地收缩:“钱哥!你……你不走?!”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难以置信和沉重愧疚的浪潮瞬间将他淹没。 钱多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那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仿佛凝结着北地最酷烈的风雪: “走?!” 他喉结滚动,发出低沉如闷雷的笑声, “周离那老狗还没死,还没被我千刀万剐喂野狗…老子凭什么走?!” 他一拳砸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我!钱多!今天就把根扎在这里!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抱着那老畜生的骨头…把他娘的十八层地狱砸穿一层楼!” 寒风吹过空旷的停车场,卷起地上的油污塑料袋,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惨白的月光下,杨火凤独自一人,像一杆被遗忘在风中的标枪,挺直地站在一辆污水车的阴影里。 她微微仰着头,视线穿透城市浑浊的空气,死死盯着夜空中几颗格外孤寒的星子上——那是南斗。 那双平日里燃着火焰、明净亮堂如同寒星的眼睛,此刻却如结了冰的湖面。 无人察觉的角度,两道清晰的、滚烫的泪痕无声滑落,在她沾着飞灰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光洁的印迹,最终隐没在竖起的衣领黑暗中。 高玉风拖着沉重如灌满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到杨火凤身边。 浓墨般的夜色掩盖了他惨白的脸色,也掩盖了杨火凤脸上未干的泪痕。 “…火凤。”高玉风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在搓揉,每个字都裹着淬了毒的内疚和刀刃割心般的沉重,重重砸在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里: “…是我…拖你们兄妹…跳进了这口…万劫不复的血色深渊…对不起…” 这沉重的道歉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却并未得到回应。一片沉默中,只有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 两个小时前。 “呜呜呜——钱哥!!放我下车!我要救我哥!!!” 越野车在公路上如同失控的疯牛般疾驰!车厢内,杨火凤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哭瘫在座椅上,双手拼命撕扯着车门把手,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捶打车窗的闷响几乎要掀翻车顶!泪水糊满了她整张脸,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一切。 嘎吱——!砰!! 钱多脸色铁青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他猛地一脚跺死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强大的惯性将杨火凤狠狠掼在挡风玻璃上! “救?!”钱多猛地扭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喷射着灼人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狰狞!声如雷霆炸响! “你他妈拿什么救?!啊?!你的命硬还是周离的子弹多?!你以为冲进去是救你哥?!那叫送上门让人一锅炖了!” 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同冰锥扎心: “你知道杨火舞在哪个鬼角落?!在他妈的哪块地板下面流血?!你连口热乎气都闻不到!现在能救一个算一个的,只有高玉风!只有把他捞出来,你哥就是死了…才他妈有价值!!懂不懂!傻丫头!!” 杨火凤如遭雷击,眼神空洞地望着钱多,仿佛失去了所有魂魄,只剩下喉咙里破碎的低泣:“那我哥…怎么办…我哥他……” “命!”钱多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悲鸣! “这他妈的就是我们的命!”他双目赤红,声音沉痛如同从胸腔最深处碾轧出来: “从你们为了帮高玉风起…惹上姓周那老鬼开始!从你们甘愿为了高玉风两肋插刀!就注定了他妈的…要拿自己的血去还这笔债!这就是江湖!两肋插刀是痛快!可这刀口捅穿肋骨的债…要命的!” 钱多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钉: “现在!闭上你的嘴!再嚎一声!别说你哥!连高玉风那点最后翻盘的希望…老子都给你嚎没了!是哭丧等你哥下葬!还是攥紧拳头给他搏个报仇的机会…你自己挑!” 车厢内只剩下杨火凤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啜泣,和引擎重新低沉咆哮后,那如同赴死冲锋般的……绝望轰鸣! 晨光惨白,如同褪色的血浆,无力地泼洒在废弃烂尾楼丛生的钢筋骨架间。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铁锈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噗通! 杨火舞像一袋被彻底撕碎的破布,被两个黑衣壮汉粗暴地从幽暗的楼道里拖拽出来,狠狠掼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他浑身浴血,衣服早已成了褴褛的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鞭痕、烙铁印和深可见骨的刀口,暗红的血痂混合着新鲜的血污,在惨淡的光线下,仿佛披着一件用极致痛苦编织的猩红战甲! 灰尘呛人。 几步开外,周离如同一尊扎根在阴影里的石雕恶鬼。 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暗红斑块,失血让他脸色蜡黄如金纸,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两个黑西装如同人形支架,牢牢撑着他那具看似虚弱、实则蕴藏无尽阴毒的身躯。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视线。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那滩“烂肉”,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审视蝼蚁垂死挣扎的、近乎非人的冷漠。 “咳…咳咳……”杨火舞呛出一口血沫,艰难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撞上周离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时,那被血污糊住的嘴角,猛地咧开一个癫狂到扭曲的、染血的笑容! “哈哈哈——!!!”笑声撕裂空气,带着痛楚,却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快意! “姓周的老狗!瞧你这副吊样…脸白得跟刷了层死人灰似的!抓不住吧?哈哈哈!风子那小子…是不是像泥鳅钻裤裆…从你这老棺材瓤子的指缝里溜了!” 他笑得浑身抽搐,血水不断从嘴角溢出,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炭火: “亏你他妈当了半辈子活阎王!六七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连个毛头小子都摁不死!老废物!你这辈子…真他妈白披了这张人皮!哈哈哈——!!” 第35章 绝境,才刚刚开始! 周离脸上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烟灰无声掉落。他见过太多歇斯底里,这种辱骂,如同蚊蝇嗡鸣。 他缓缓抬起没受伤的手,声音平稳如死水,却带着冻结骨髓的寒意: “后生…路有两条。一条,说出高玉风藏身之处…我赏你个痛快,留个全尸入土。” “我选——第二条!”杨火舞几乎是咆哮着打断!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早已超脱生死、甚至带着嘲弄与解脱的疯狂光芒! 周离浑浊的眼珠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烦躁——如同死水微澜。对付一块连死亡都无法撬开的顽石?那就……碾碎它! 他没有再吐露半个字。只是那只抬起的手,极其自然的、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向侧后方微微一勾。 啪嗒。 旁边一名黑西装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瞬间将一把通体漆黑、枪管泛着幽冷死亡光泽的手枪,稳稳放入他枯瘦的掌心。 周离握枪的手,稳如磐石。他那张蜡黄的脸,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铁青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生铁!枪口缓缓下移,精准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杨火舞的胸膛! “砰砰砰砰砰——!!” 枪口焰在灰暗的晨光中狂乱地闪烁、跳跃,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疯狂撕扯着这片废墟的死寂!硝烟和铁锈味瞬间盖过了血腥!弹壳叮叮当当争先恐后地弹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滚落出绝望的轨迹。 周离的手臂随着每一次后坐力剧烈震动,直到最后一粒子弹出膛,撞针发出“咔嗒”一声空响。 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尽,缕缕青烟扭曲着上升。 杨火舞的身体早已在疯狂的攒射中被打得不成人形,彻底瘫软、静止。 周离胸口起伏,盯着那具还在冒着热气、千疮百孔的尸体,猛地将打空的手枪狠狠掼在水泥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刺耳的金属悲鸣。 “狗日的愣头青!装你妈的英雄!”他阴鸷地咒骂着,声音里淬满了冰冷的狂怒和一丝被彻底蔑视后的暴戾,“死有余辜!” 黎明撕开夜幕,却并未带来生机。 整座城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弥漫着铁血肃杀的气息! 呜——呜—— 公路上,涂装冰冷的特警巡逻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数量激增,闪烁着刺眼的红蓝警灯,在稀疏的车流中来回穿梭。 每一个出城路口都筑起了临时关卡,荷枪实弹的警察严阵以待! 而在火车站、高速枢纽等要害节点,甚至能看到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自动步枪的武警战士,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高玉风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通过钱多秘密传递的信息,瞬间明白了这“天罗地网”的真相——这铺天盖地的搜捕,本身就是周离精心编织的陷阱! 警方大张旗鼓,并非真要立刻抓到他,而是要像驱赶猎物般将他逼出藏身地! 一旦他暴露任何蛛丝马迹,消息会如同闪电般传到周离耳中!等待他的,将是老鬼亲自布下的、真正的绝杀之网! 轰…轰… 一辆满载污水的环卫车,如同移动的臭气源,慢吞吞地行驶在通往城郊的主干道上。驾驶室和副驾上坐着两个穿着油腻工装、面色木然的男人。 车辆缓缓驶入收费站前的盘查长龙。所有车辆,无一例外,必须接受最严格的检查! 而在那巨大、污秽不堪的罐体内部——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被塞进铁棺材里的活尸!他们蜷缩在一个用特殊合金焊接、隔绝内外、仅容两人贴身的微型密封舱内! 脸上扣着氧气面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橡胶和压缩空气的冰冷味道。 四周是一片漆黑! 巨大的罐体如同怪兽的胃袋,每一次颠簸都让污水晃动,撞击着密封舱壁,发出沉闷的“咕咚”声,仿佛随时要将这小小的“避难所”彻底吞噬! 车辆终于挪到关卡前。 警察面无表情地敲开车窗,仔细检查证件,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驾驶室每一个角落。随后,一名牵着德国黑背警犬的警员绕着庞大的罐体仔细嗅探。 “汪!汪汪汪——!!!” 当警犬靠近罐体后部时,突然如同被踩了尾巴般疯狂咆哮起来!它前爪刨地,对着罐壁龇牙咧嘴,发出充满攻击性的低吼! 气氛瞬间绷紧! 带队的警官眼神一厉,手按上腰间枪套:“靠边停车!接受全面检查!” 驾驶室里的两人,脸上依旧如同凝固的蜡像,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顺从地将巨大的污水车驶离主道,停靠在路边临时检查区。 几名警察不顾那令人作呕的污秽气味,身手矫健地攀上罐顶。其中一人用工具撬开厚重的圆形检修盖—— “呕——!” 一股混合着腐烂有机物、排泄物和化学药剂的地狱级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喷涌而出! 开盖的警察被熏得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从湿滑的罐顶栽下去! “妈的…这味儿…”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示意同伴递过来一根长长的金属探杆。他咬着牙,将探杆深深插入那粘稠、漆黑、翻滚着气泡的污水中,用力搅动、戳探!每一次动作都带起更浓烈的恶臭! 密封舱内,高玉风和杨火凤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们能清晰地听到金属杆刮擦罐壁的刺耳噪音,甚至能感觉到探杆就在离他们咫尺之遥的地方搅动!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全身! 时间仿佛凝固!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搅动停止了。警察喘着粗气,拔出探杆,除了沾满黑泥,一无所获。他盖上了检修盖。 与此同时,另一名在车底检查的警察钻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块已经高度腐烂、爬满蛆虫的死鸡! “找到了!这狗…八成是闻着这玩意儿了!” 警犬凑上去嗅了嗅那块散发着更浓烈恶臭的腐肉,嫌弃地打了个喷嚏,呜咽两声,终于安静下来。 污水车被放行,重新汇入车流。 当车辆驶离关卡视线范围,驾驶室里的两人,以及密封舱里的高玉风、杨火凤,才如同虚脱般,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如同在刀尖上跳了一场死亡之舞! 车辆最终抵达了巨大的污水处理厂。司机按照流程将污水排空。随后,他将车开到厂区外一片偏僻的、长满半人高荒草的庄稼地旁。 咔哒…吱呀—— 司机爬上罐顶,费力地打开了检修盖。 高玉风立刻推开密封舱的内盖,一股相对“清新”但依旧恶臭的空气涌入。他顾不上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抓住垂下的绳索,如同逃出生天的矿工,艰难地爬了出来,紧接着是杨火凤。 两人浑身沾满黑绿色的粘稠污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刚从地狱粪坑里爬出来的恶鬼。 司机跳下车,从驾驶室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油纸包塞给高玉风,里面是几沓钞票。他脸色凝重,压低声音: “兄弟,只能送到这儿了!别以为出了城就安全!周离那老鬼的狗鼻子灵得很!这片地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的人!就等着你们露头!” 他又从车里拽出两个鼓鼓囊囊的防水背包, “里面有干净衣服!” 高玉风接过东西,没有矫情,沉声道:“谢了!替我带话给钱哥…这份情,我高玉风记下了!” 司机指着眼前那片在晨风中摇曳、仿佛无边无际的庄稼地: “穿过去!大概三里地,有个野水塘!跳进去,把身上这层‘皮’扒干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白天别动!太扎眼!等天黑透了再走!至于怎么甩开后面的尾巴…看你们的命和本事了!” 说完,司机不再废话,跳上车,发动引擎。污水车发出一阵低吼,卷起尘土,迅速消失在土路尽头。 只留下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两尊散发着恶臭的泥塑,站在荒草丛生的田埂上。 前方是危机四伏的庄稼地,身后是虎视眈眈的追兵,头顶是渐渐明亮、却仿佛蕴藏着更大风暴的天空。 绝境,才刚刚开始! 第36章 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 哗啦——!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两条挣扎上岸的鱼,踉跄着爬出野水塘。 冰冷的塘水带走了恶臭,却洗不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那股如影随形的亡命气息。 墨汁般的夜色早已彻底吞噬了天光。 晚上九点多,荒郊野外,只有远处国道偶尔划过的车灯,如同鬼火般短暂撕裂黑暗,随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城市的喧嚣和刺耳的警笛被远远甩在身后。 此刻,搜捕的力量正如他们所料,如同收紧的绞索般死死勒在城区核心。 没人会想到,两条“丧家之犬”早已悄无声息地钻出了铁桶阵,潜入了这片紧邻国道、鱼龙混杂的城乡结合部。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沿着田埂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了一个沉睡中的小村庄。村子不大,却因紧邻国道而透着一股畸形的“繁华”。 公路两侧,几家挂着油腻招牌的小饭馆还亮着昏黄的灯,门口停着几辆风尘仆仆的大货车。 空气中飘荡着廉价饭菜、劣质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高玉风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路边停着的一排破旧三轮摩托车——这是村里最常见的“出租车”。 他径直走向其中一辆。 车旁,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正叼着劣质香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眼神像探照灯般在稀少的夜归人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豺狼等待猎物般的贪婪和警惕。 “师傅,”高玉风声音低沉沙哑,尽量显得平静,“去霸县,走不走?” 司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瞬间聚焦在高玉风身上。 高玉风衣服有些湿漉,但他身上那件料子不错,眉宇间那股绝非普通村民的气质,还是让司机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在昏黄路灯下缭绕:“霸县啊……这都啥点儿了?”他拖长了调子,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夜路难走,价钱嘛……可比白天翻个跟头!” “多少?”高玉风言简意赅,没心思讨价还价。 司机眼珠一转,伸出两根被烟熏黄的手指:“一百!少一分都不行!”语气斩钉截铁。十公里不到的路,这价码堪称抢劫! 高玉风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拉开车门钻进了散发着汗臭和机油味的三轮车后座:“走!”干脆利落,仿佛甩掉的不是钱,而是烫手的山芋。 杨火凤紧随其后,沉默地坐了进去。 就在她弯腰上车的瞬间,司机透过脏兮兮的后视镜,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般,死死锁在了杨火凤那张虽然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脸上! 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混杂着惊艳、贪婪和某种更阴鸷东西的光芒。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反而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动着,屏幕的幽光映着他那张布满沟壑、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兴奋的脸。 高玉风心头警铃大作!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他强压着不安,催促道:“师傅,麻烦快点!赶时间!” “急啥子嘛!”司机头也不抬,手指依旧在屏幕上飞舞,嘴里敷衍道:“给屋里头报个平安,说晚点回!”几秒钟后,他才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脸上堆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坐稳喽!” 突突突——! 破旧的三轮车如同被抽了一鞭子的老牛,猛地窜了出去!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车身剧烈颠簸,速度快得几乎要将这铁皮架子震散! 两旁的房屋、树木在黑暗中化作模糊的残影,被狠狠地甩向后方! 高玉风死死抓住冰冷的车架,身体随着颠簸摇晃。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景物,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和决绝涌上心头—— 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故土、朋友、那些未了的恩怨…… 都将被这无边的夜色彻底埋葬!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杨火凤。 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肮脏的车窗,吝啬地洒在她苍白的侧脸上。 两行清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正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滚落。 泪水在她沾着泥污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晶莹的痕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背景映衬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又无比坚韧的光芒。 她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那无声的泪水,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沉重地砸在高玉风的心上! 他知道,那泪水里有对前路茫茫的恐惧,也有……一种与他同坠深渊、却绝不回头的决绝! 三轮车在坑洼的国道上疯狂颠簸,载着两颗破碎的心,一头扎进前方更加浓稠、更加未知的黑暗深渊…… 冰冷的夜风灌进破旧的三轮车棚,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颠簸的车厢里,杨火凤无声的泪水,如同滚烫的岩浆,一滴滴灼烧在高玉风的心口。那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比任何嘶吼都更清晰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是因为他! 这个倔强如火的姑娘,本不该卷入这无边的血海深仇! 她的家园化为焦土,她的一切……都因为他高玉风,被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股撕裂肺腑的愧疚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上高玉风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黑暗中,他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靠近了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手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小心翼翼的、如同呵护易碎的琉璃般,轻轻环住了杨火凤单薄而冰冷的肩膀。 杨火凤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找到了最后的依靠,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 她猛地将脸深深埋进高玉风沾着泥污和汗水的肩窝里,压抑许久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化作无声却剧烈到浑身颤抖的痛哭!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仿佛要将那无尽的恐惧、悲伤和绝望,尽数宣泄出来! 高玉风没有言语,只是用那只手搂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她挡下这世间所有的风雨和刀锋。 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那是他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也是对这份沉重亏欠的无声誓言! 三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终于在霸县汽车站那昏黄破败的灯光前停下。 杨火凤抬起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悲伤尚未褪尽,却已重新燃起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封般的坚韧。 她深吸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和灰尘味道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 第37章 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车站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末路般的萧索。 最后一班长途大巴早已驶离,空旷的候车厅里连一张像样的座椅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瓷砖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几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如同被遗忘的垃圾。 连日来的亡命奔逃、精神高度紧绷、体力透支……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拖拽着两人疲惫不堪的身体。高玉风只觉得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他紧紧握住杨火凤冰凉的手,那微弱的温度,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支撑。 两人刚走出车站那点可怜的光晕范围,融入站前广场的昏暗阴影—— “嘿!小伙儿!姑娘!”一个熟悉而略显油腻的声音响起。 刚才那个拉他们的三轮车司机,竟然还停在路边!他像一只等待腐肉的秃鹫,叼着烟,眯缝着眼,脸上堆着市侩的笑容:“咋样?没赶上车吧?”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我懂”的狡黠: “要住店不?我有个铁哥们儿开的旅馆!干净!便宜!”他搓了搓手指,嘿嘿笑道:“放心!介绍过去,他给我提成,我给你们打折!双赢!” 高玉风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弧度,正要开口拒绝—— 唰!唰! 两道刺目的车灯如同两柄雪亮的铡刀,毫无征兆地从街道拐角处凶狠地劈开黑暗!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个急刹,精准地停在了汽车站正门口! 砰!砰!砰! 七八个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下车!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们穿着普通的衬衫,但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四周,步伐沉稳有力,瞬间散开—— 有人快步进入车站大厅,有人如同钉子般钉在台阶两侧,还有人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站前广场最深的阴影角落! 危险! 高玉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这些人的气质、行动模式……绝非普通人! 那是真正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压迫感! 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周离的爪牙!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狠! 高玉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不动声色地将杨火凤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用身体挡住她大半身形。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司机那张依旧带着谄笑的脸,声音却平静得如同深潭: “谢了师傅,不用。我们有朋友来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话音未落,他猛地攥紧杨火凤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没有半分犹豫,他拉着她,如同两道被惊动的影子,猛地转身,脚步迅疾却无声,一头扎进车站旁边那条更加黑暗、更加狭窄、堆满杂物的背街小巷! 呼——! 两人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如同壁虎般蛰伏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高玉风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亮得如同淬火寒星的眼睛,死死盯住车站门口那两辆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越野车!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战鼓! 很快,那个进入车站大厅的精悍身影快步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台阶上那个如同标杆般站立的同伴身边,两人嘴唇快速翕动,声音压得极低,听不清内容。 随即,那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其中一辆越野车! 不是离开! 高玉风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没有撤离!而是在原地待命!这意味着……他们的搜索范围很可能已经锁定在了这片区域!或者……他们收到了新的指令! 黑暗的小巷深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心的猎物,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张无形的、致命的网,正在以车站为中心,缓缓收紧! 三轮车司机猥琐地缩在驾驶座上,手指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上飞快戳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精光。 一条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肥羊到站!男的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女的水灵得能掐出水!绝品好货!都他妈把招子放亮点!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美滋滋地咂咂嘴,仿佛已经看到某些龌龊的画面。 就在他发送成功的瞬间—— 吱嘎——! 那辆停在车站门口、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黑色越野车,车门猛地推开!刚才那个拿着照片、气质冷硬如刀的男人跳下车,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路边这辆格格不入的破三轮!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步伐沉稳无声,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停在车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像在问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老哥,跟你打听个人。” 三轮车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人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哎哟,我…我就是个跑三轮的,不是本地人,认不得几个人……” 那人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塑封的清晰照片。 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先“咔哒”一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刺眼的白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精准地打在照片上,也照亮了司机那张油腻而惊愕的脸! “仔细看看,见过吗?”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司机的心上。 照片上,赫然是高玉风的脸! 三轮车司机凑近那刺眼的光圈,眯缝着眼,当看清照片上的人时,他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 “咦——?!” 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撞见鬼般的错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心虚! 那人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瞬间捕捉到司机脸上那丝细微的变化! “你见过?!”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锁定猎物的致命压迫?! 司机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舌头都有些打结:“见…见过!就…就刚才!是我把他们拉过来的!就…就三四分钟前!我还说给他们介绍便宜旅馆呢,可那小子说…说有人来接他们……” 那人瞳孔猛地收缩!三四分钟!目标还在附近!甚至可能就在眼皮底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再看司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右手闪电般扯下微型对讲机,拇指狠狠按下通话键! “滋啦——!” 紧接着,一个冰冷、清晰、如同淬火钢铁般坚硬的声音,瞬间穿透嘈杂的夜色,传入所有埋伏者的耳麦: “注意!目标确认!” 车站周围,那些如同融入阴影的“钉子”、那些在黑暗中蛰伏的“幽灵”,在同一时间动了!他们如同接到指令的精密机器,从各个角落、以最迅捷、最致命的姿态,无声而迅猛地朝着汽车站这片区域,如同拉紧的绞索般,狠狠收拢! 三轮车司机呆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瞬间涌动的黑影和那冰冷肃杀的气氛,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条“发财信息”,似乎…捅破了一个足以将他碾碎的、恐怖的天大窟窿! 第38章 贪婪的代价,是永恒的沉寂!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两只被猎鹰追捕的野兔,在黎明前最浓稠的黑暗中亡命奔逃。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敢在荒草丛生、坟茔遍地的野地里穿行。 荆棘划破裤脚,露水浸湿鞋袜,每一步都带着亡命天涯的仓惶。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死鱼肚般的惨白,两人才在一片荒凉破败、杂草丛生的乱葬岗里停下脚步。 体力早已透支到极限,精神更是绷紧如弦。 他们靠着冰冷的、刻着陌生名字的墓碑坐下,如同依偎着最后的壁垒。 掏出所剩无几的吃的和水,机械地吞咽着,食物如同木屑般难以下咽。 高玉风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碑,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骨髓。 杨火凤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般,沉沉地靠在他同样疲惫不堪的肩膀上。 几乎是瞬间,便陷入了如同昏死般的沉睡。 她紧锁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舒展,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恐惧和悲伤。 高玉风不敢深睡,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警惕地倾听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直到天光彻底大亮,驱散了坟地的阴森,他才轻轻摇醒杨火凤。 两人相视无言,眼中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命运驱赶的麻木。 他们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继续跋涉。 终于,在日头高悬时,看到了一个破败小镇的轮廓。 在镇上匆匆买了些食物和水,高价租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一头扎进驾驶室,朝着南方未知的荒野疾驰而去,试图将那片血腥之地彻底甩在身后。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逃离的同一片天空下,一场因贪婪而起的血腥清算,正在上演! 昨天那个载过他们的三轮车司机,连同他那几个做着“发财梦”的同伙,此刻正如同待宰的猪羊,被粗暴地拖进了一栋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废弃烂尾楼里! 宽哥——周离手下最阴狠毒辣的“清道夫”之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布满灰尘的破沙发上。 他手里把玩着从三轮车司机身上搜出来的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那条散发着贪婪恶臭的短信: 肥羊到站!男的不差钱!女的绝品好货!招子放亮!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冷笑,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扫过跪在冰冷水泥地上、抖如筛糠的几个人。 “宽…宽哥…饶命啊!我们真不知道那两人是您要找的!我们就是…就是一时糊涂,想捞点外快…” 三轮车司机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粗糙的地面上,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旁边一个马仔凑到宽哥耳边,声音带着谄媚和阴毒:“宽哥,这几个杂碎…会不会把人藏起来了?故意不说?” 宽哥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哼,手指随意地、如同弹烟灰般在空中轻轻一点。 “继续。”两个字,冰冷得如同地狱判官的勾魂笔! “啊——!!!” 几个如同铁塔般的黑西装立刻扑了上去! 橡胶棍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如同雨点般狠狠砸落! 砰!噗!咔嚓! 棍棒精准地落在腹部、肋骨、膝盖、脚踝等最脆弱的地方!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在空旷的楼体里疯狂回荡! 三轮车司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砸得移位! 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米,蜷缩着身体疯狂抽搐!肠子都悔青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为什么要发那条该死的短信!为什么要贪那点小钱!为什么要垂涎那个女人的美色! 地狱的酷刑! 落在周离的人手里,比落在阎王爷手里还要惨一万倍! 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其中两人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口鼻溢血,瞳孔涣散,已然昏死过去。 一个黑西装收起沾着血污的橡胶棍,走到宽哥面前,声音毫无波澜: “宽哥,再打下去…这几个杂碎就成肉泥了。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宽哥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片如同巨大伤疤般裸露着钢筋水泥的地基,眼神冰冷如铁: “哼…看来那两条丧家犬是闻着味儿跑了…八成是那条蠢短信露了马脚!” 他猛地转身,眼中杀机暴涨: “留着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也是祸害!让他们…彻底消失!” “宽哥…”旁边有人有些迟疑,“这么多人一起…动静会不会太大?警察那边…” 宽哥嘴角扯出一个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狞笑: “挡路的人,就得碾成渣!至于警察……”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狂妄: “周先生一句话,天塌下来都能补上!处理干净点!扔进地基里…让他们…”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地: “——和这堆烂水泥…永!不!分!离!” 轰隆隆——! 一辆巨大的混凝土搅拌车如同钢铁巨兽般开了过来。粗大的输送管如同巨蟒,对准了那深不见底、如同怪兽巨口的地基坑洞! 哗——!!! 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灰色水泥浆,如同流动的死亡,带着万钧之势,轰然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坑底那几个如同垃圾般被丢弃的、早已不成人形的躯体! 水泥浆翻滚着、吞噬着、覆盖着… 将所有的惨叫、悔恨、贪婪和罪恶,连同那几具残破的躯壳,一同封存、凝固、埋葬!最终,与这片冰冷的大地融为一体,化作一片死寂的、永不翻身的灰色尘埃! 空气中只剩下混凝土搅拌车低沉的轰鸣和水泥凝固时细微的“滋滋”声,如同为这场血腥的埋葬奏响的最后的、冰冷的安魂曲。 贪婪的代价,是永恒的沉寂! 长途汽车站旁,一家挂着油腻招牌、苍蝇嗡嗡乱飞的小饭馆里。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两只惊弓之鸟,缩在角落最不起眼的桌子旁。 桌上摆着两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寡水面条,散发着廉价的油腥味。 他们机械地吞咽着,不是为了果腹,只是为了补充一点支撑逃亡的力气。长途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站。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带着煎熬。 突然!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潮水般的沉重倦意猛地席卷了高玉风的全身!眼皮像是灌了铅,拼命地往下坠!脑袋里嗡嗡作响,思维如同陷入泥沼般迟滞!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困顿,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对面的杨火凤——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头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握着筷子的手已经松开,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油腻的桌面上! 饭里有药!黑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高玉风脑海中炸响!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抓住杨火凤的手,想怒吼出声——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泼上了浓墨,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苍蝇的嗡鸣、灶台上的炒菜声——都迅速远去、扭曲、消失!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个一直站在柜台后、看似憨厚的中年老板,嘴角勾起的一抹阴冷得如同毒蛇般的狞笑! 第39章 老子还没玩过这么水灵的货色呢! 噗通!噗通! 两人如同两截失去支撑的木桩,先后栽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哗啦啦——! 就在两人倒地的瞬间!那个一直守在门口、假装擦桌子的老板娘,如同敏捷的猎豹,猛地扑向卷帘门!双手用力一拉! 哐当! 厚重的金属卷帘门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轰然落下! 瞬间将饭馆内外隔绝!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老板娘和老板两张因为贪婪和兴奋而扭曲变形的脸! “快!拖进去!”老板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残忍! 两人合力,如同拖拽两袋沉重的货物,粗暴地将昏迷的高玉风和杨火凤拽进了饭馆后厨那扇油腻、散发着馊臭味的破门内! 砰! 后厨门被死死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高玉风的身体动弹不得!他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牢牢捆住!冰冷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带来阵阵刺痛! 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没有立刻睁眼,而是极其细微地转动眼球,透过一丝缝隙观察—— 头顶是一盏昏黄、沾满油污的灯泡,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油烟、腐烂菜叶和某种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他发现自己和杨火凤被随意地扔在冰冷、湿滑的水泥地上,旁边就是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桶! 杨火凤还昏迷着,脸色苍白如纸,但衣衫还算完整,同样被五花大绑。 这让他心中稍安。 视线转向声音来源——只见那个一脸横肉的老板和那个眼神刻薄的老板娘,正如同两只贪婪的鬣狗,疯狂地翻检着他们随身携带的背包!东西被粗暴地倒了一地! 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干粮、水壶……还有——几沓厚厚的、崭新的百元大钞! “我的老天爷啊!” 老板娘看到那堆钞票,眼睛瞬间瞪得如同牛眼般滚圆! 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刺破昏暗的灯光!她一把抓起钞票,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口水几乎要流出来:“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这…这他妈的有好几万吧?发财了!发财了!” 老板也凑过来,抓起钞票贪婪地嗅着油墨味,脸上横肉抖动:“妈的!这俩绝对是肥羊!”他踢了踢地上的背包,眼神更加凶狠:“包里没卡!肯定藏身上了!或者…卡里钱更多!”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昏迷的杨火凤身边,蹲下身,那双油腻腻、沾着污垢的手,竟然朝着杨火凤的衣兜和裤袋伸了过去!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贪婪和下流的狞笑! “把他们弄醒!”老板娘尖着嗓子催促,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尤其是那个男的!让他把银行卡密码吐出来!还有钱藏哪儿了!不说…老娘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 昏暗中,老板那双伸向杨火凤的手,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贪婪和肮脏的欲望,缓缓逼近…… 哗啦——! 一瓢混杂着冰碴的脏水,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泼在高玉风的脸上!刺骨的寒意瞬间刺穿皮肤,激得他浑身肌肉猛地一颤! 但他没有立刻睁眼,更没有惊慌失措地挣扎嘶吼。他只是极其缓慢的、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回的恶鬼般,缓缓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极地冰川般的冰冷与死寂! 他象征性地挣动了一下被麻绳死死勒进皮肉的手腕,便彻底停止了动作。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毫无温度地钉在眼前那两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上! 这反常的平静让男老板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地挺起胸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哟呵?小子,骨头挺硬啊?醒了不喊不叫?吓傻了?” 高玉风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喊?叫?”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的如同刀锋划过: “你们既然敢下手绑人,还怕几声叫唤?”他目光扫过老板娘那张刻薄的脸,又落回老板身上,一字一顿:“干这行当…不是头一回了吧?” 男老板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里带着虚伪的“坦诚”和赤裸裸的威胁:“聪明!老子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他蹲下身,凑近高玉风,嘴里喷出浓重的烟臭味:“实话告诉你!我图财不图命!把银行卡和密码交出来!钱到手,立马放你们走!”他拍了拍高玉风的脸颊,力道不轻:“破财消灾!懂不懂?” 高玉风沉默着,如同冰冷的磐石。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破财消灾?鬼话连篇! 只要银行卡密码一出口,他和杨火凤立刻就会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大白天的敢开黑店绑人,这种亡命徒的心理防线早已扭曲,绝不可能留下活口! 男老板见他不语,脸上的“和善”瞬间消失,如同变脸般换上狰狞的暴戾!他猛地扬起蒲扇般的大手—— 啪——! 一记凶狠的耳光,带着炸裂般的力道,狠狠抽在高玉风的左脸上!巨大的力量打得他头猛地一偏,嘴角瞬间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脸颊火辣辣地肿起! “操你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男老板唾沫星子喷溅,指着高玉风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好好跟你商量,你他妈装哑巴!”他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淫邪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了昏迷中的杨火凤! 他狞笑着,一步步走到杨火凤身边,蹲下。 那只沾着油污和泥垢的、如同鹰爪般枯瘦的手,带着令人作呕的亵渎意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向杨火凤胸前微微起伏的衣襟!指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布料! “再不说…”男老板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淫笑:“老子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尝尝你这小娘们儿的滋味!”他手指猛地用力,作势就要狠狠撕开那单薄的衣衫! “这细皮嫩肉的…啧啧啧…老子还没玩过这么水灵的货色呢!” “你敢——!” 高玉风猛地抬头!那双原本冰冷的眼眸,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猩红的血丝瞬间爬满眼白!一股足以撕裂天地的狂暴杀意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他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几乎要将麻绳生生崩断! 他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深处刮出的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别碰她!一根手指头都别碰!”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地:“想要钱?可以!”他死死盯着男老板那双淫邪的眼睛,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我打个电话!让人送钱来!十万!二十万!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但!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他嘴角咧开一个如同恶鬼般狰狞的弧度:“我对天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敲碎!让你尝遍这世上所有的酷刑!让你后悔…为什么他妈的要被生出来!” 这如同地狱诅咒般的誓言,带着尸山血海般的血腥气,让整个肮脏的后厨温度骤降! 男老板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伸向杨火凤衣襟的手也停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凶兽般的男人,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杀意…绝非虚张声势!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哈…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试图掩饰那一闪而逝的惊惧,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凭你?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废物?还他妈威胁老子?老子现在就——” 第40章 这哪里是什么“肥羊”?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饭馆前厅那扇紧闭的卷帘门,突然被粗暴的、如同擂鼓般砸响!巨大的声音在死寂的后厨里如同炸雷般回荡! 男老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伸向杨火凤的手触电般缩回!他脸上闪过一丝惊疑和暴躁,恶狠狠地瞪了高玉风一眼,转头对老板娘吼道: “给老子看紧他们!敢乱动一下…直接宰了!”他眼神凶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转身,如同一只受惊的鬣狗,快步冲向前厅! 后厨里,只剩下老板娘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尖刀,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高玉风和昏迷的杨火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机和…一丝被强行打断的、更加危险的悬而未决! 高玉风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他死死盯着老板娘手中的刀,又侧耳倾听着前厅传来的模糊动静。那沉重的砸门声…是救星?还是…更可怕的追兵?! 嘎吱—— 后厨那扇油腻的木门被粗暴推开。 男老板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上带着一丝烦躁,大步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两人,径直走到老板娘身边,压低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婆娘!我叔那边有点‘急活’,我得过去搭把手!”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高玉风和昏迷的杨火凤: “你看紧点!等我回来再‘料理’他们!”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残忍而淫邪的狞笑: “记住!敢他妈乱动一下…”他做了个抹喉的手势,声音如同刮骨钢刀:“——直接剁碎了喂狗!” 老板娘立刻挺起干瘪的胸脯,脸上堆起谄媚又狠毒的笑容,尖声道:“放心吧!老公,有我守着,这两只肥羊翻不了天!”她扭着腰肢凑近男老板,眼神却如同毒蛇般扫过杨火凤:“要是他们还不肯吐口…等你回来…嘿嘿…”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点了点杨火凤:“让你尝尝这细皮嫩肉的‘鲜味儿’!保管比上次那个村姑…” 男老板闻言,眼中淫光大盛! 他一把搂过老板娘那水桶般的腰,“吧唧”一声在她油腻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另一只大手更是毫不避讳地、粗暴地在她胸前揉捏了两把!发出令人作呕的啧啧声! “还是婆娘懂我!走了!”他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后厨门被他摔得砰一声巨响! 高玉风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看着这对如同地狱爬出来的食人恶鬼般的夫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焚尽五脏六腑的暴戾杀意疯狂冲撞着理智的牢笼!他恨不得立刻挣脱绳索,将这两头畜生千刀万剐! 但他不能! 身体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如同被巨蟒缠身,连手指都难以动弹!逃!必须逃!光靠脑子不够,他需要机会!一个稍纵即逝、足以扭转乾坤的致命机会!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动声色地扫过昏暗、肮脏的后厨角落——那里,一本厚厚的、沾满油污的《辞海》,被老板娘如同垃圾般随手扔在散发着馊臭的泔水桶旁! 就是它! 高玉风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本看似普通的辞典,内部早已被掏空!里面藏着的,是他最后的底牌,最后的杀招——那把冰冷沉重、沾满血与火的转轮手枪! 这对蠢货夫妻,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眼中待宰的“肥羊”,怀里揣着能瞬间送他们下地狱的凶器! 老板娘提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尖刀,如同巡视领地的母鬣狗,踱步到高玉风面前。她蹲下身,刀尖有意无意地在他眼前晃悠,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声音尖厉:“把银行卡笔密码说出来!老娘心情好,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她瞥了一眼昏迷的杨火凤,嘴角勾起恶毒的笑容:“要是等到天黑…哼哼…老娘让你亲眼看着你女人…被玩成破布娃娃!到时候…你想死都死不了!” 高玉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冷冷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制服?”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像是能藏着金山银山的人吗?”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老板娘那贪婪的灵魂:“这些钱…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他心中疑窦丛生!不对劲! 这对亡命徒的行为逻辑透着诡异! 如果真是为了绑架勒索巨额钱财,为什么不逼他打电话联系家人筹款? 谁会随身携带几十万现金?这更像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所谓的“要钱放人”,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残忍戏码! 老板娘被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和笃定的语气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心底最肮脏的念头都被看穿!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慌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咒骂:“王八蛋!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现在就让你变太监!看你还嘴硬!” 她眼中凶光爆射!如同疯魔般扑了上来!手爪如同鹰隼,狠狠抓住高玉风的衣领!猛地用力一扯! 嘶啦——! 高玉风的衬衫应声而裂!如同破布般被撕开!露出了他那伤痕累累、如同被地狱烈焰焚烧过的胸膛和脊背! 嘶——! 老板娘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那双刻薄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剧烈收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看到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那是一片被暴力与死亡反复犁过的焦土! 纵横交错的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爬满了古铜色的皮肤! 深紫色的淤青大片大片地覆盖着肌肉!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几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刀疤!狰狞地蜿蜒在胸膛和肋下!如同地狱恶魔留下的爪印! 更让她头皮炸裂的是——随着她粗暴的撕扯,那些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瞬间崩裂! 暗红色的、粘稠的鲜血,如同恶毒的毒蛇,从翻卷的皮肉边缘缓缓渗出、蜿蜒流淌!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老板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整个人僵在原地! 手里的剔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浑身剧烈颤抖,如同筛糠!看向高玉风的眼神,充满了如同见鬼般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这哪里是什么“肥羊”? 这分明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高玉风感受着伤口崩裂的剧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用那双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睛,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死死锁定了老板娘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死寂! 后厨里只剩下老板娘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那鲜血滴落在冰冷水泥地上发出的、如同丧钟般的滴答声! 第41章 枪口…别抖! 老板娘如同见了厉鬼般踉跄后退,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高玉风,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她心神剧震、僵如木偶的千钧一发—— 一直蜷缩在地、看似昏迷的杨火凤,眼中陡然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她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毫无征兆地从地上暴起!身体蜷缩如炮弹,狠狠撞向老板娘的腰腹! “啊——!” 老板娘如同被卡车撞中的破麻袋,整个人离地倒飞!重重砸在油腻的灶台上!锅碗瓢盆稀里哗啦摔了一地!那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滚落墙角! 机会! 高玉风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 他猛地拧腰发力,如同挣脱束缚的猛虎,从地上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蜷缩蓄力,双膝并拢,如同两柄从天而降的攻城重锤,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滔天怒火,狠狠跪砸向老板娘刚刚挣扎着抬起的左腿膝盖! 咔嚓——! 膝盖骨应声粉碎!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老板娘眼球暴凸,喉咙里爆发出被强行扼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从齿缝渗出,硬生生将那声足以掀翻屋顶的惨嚎憋了回去! 不能喊!警察来了…看到被绑的两人…追查下去…她和男老板干的那些勾当…足够吃十回枪子儿! 吱呀——!哐当! 前厅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和重物撞击声!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由远及近,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男老板回来了! 高玉风心头一沉!他双手虽已挣脱束缚,但双脚依旧被麻绳死死捆住!他猛地看向杨火凤,两人眼神在空中瞬间交汇——绝望!决绝! 砰! 后厨门被粗暴踹开!男老板那张横肉堆积的脸出现在门口!当他看清屋内的景象——老婆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抱着扭曲变形的左腿无声抽搐;而那个本该被捆死的男人,双手自由,正用一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操你妈——!” 男老板眼珠瞬间充血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疯牛!他目光一扫,瞬间锁定案板上那把厚重锋利、沾着肉沫的斩骨菜刀! 他如同恶鬼附体,一个箭步冲上去,抄起菜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朝着高玉风的头颅力劈华山般狠狠剁下! 呜——!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高玉风瞳孔缩成针尖!求生的本能让他身体极限后仰!冰冷的刀锋带着刺骨的寒意,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噗嗤——! 刀锋虽避开了头颅,却狠狠斩在高玉风袒露的胸膛上!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狰狞血口瞬间炸开!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溅了男老板满头满脸! “呃啊——!”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神经!高玉风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回冰冷的地面!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污水! 男老板脸上沾满温热的鲜血,更添几分狰狞! 他眼中杀意爆涌,没有丝毫停顿!双手高举菜刀,如同屠夫剁骨,对准高玉风的大腿,再次凶狠劈落!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唰——! 高玉风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意志!他猛地屈膝抬腿!菜刀擦着他的裤管狠狠剁下! 铛——! 火星四溅!刀刃狠狠劈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震得男老板虎口发麻! 就是现在! 高玉风借着对方刀势用老、手臂酸麻的毫厘间隙!身体如同灵蛇般猛地向后翻滚!沾满血污的身体在肮脏的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目标直指——墙角那本被丢弃的、沾满油污的《辞海》! “给老子死——!” 男老板一击落空,狂怒更甚!他如同疯魔,双手再次抡起沉重的菜刀,刀锋撕裂空气,带着摧枯拉朽、斩断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高玉风毫无防备的后心窝,狠狠劈下!这一刀,足以将他劈成两半! 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经刺得高玉风后背皮肤生疼!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 千钧一发! 高玉风翻滚的身体猛地停住!他沾满血污的右手,如同闪电般狠狠探入那本被撞开的《辞海》掏空的内页! 唰! 就在那夺命菜刀即将触及他后背皮肉的瞬间—— 高玉风猛地扭身回头! 他的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把通体漆黑、泛着冰冷死亡光泽的转轮手枪!枪身沉重,带着硝烟和铁血的气息! 而那只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如同精准的死亡指针,不偏不倚、死死顶在了男老板因惊骇而瞬间凝固的眉心正中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那冰冷的枪口…彻底冻结! 男老板高举菜刀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狂怒和杀意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硝烟味的黑洞洞枪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枪口金属的冰冷触感,如同地狱的烙印! 刀锋,悬停在半空,距离高玉风的鼻尖…只差毫厘! 枪口,紧贴眉心,死亡的气息…凝如实质! 后厨里,只剩下老板娘压抑的抽气声、鲜血滴落的“滴答”声,以及…男老板那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绝望的喘息! 冰冷的枪口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男老板的眉心!他浑身僵硬如石雕,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分毫,豆大的冷汗混杂着脸上的血污,如同小溪般蜿蜒而下,滴落在油腻的地面上。 高玉风眼神如同万年寒冰,没有丝毫波澜。 他左手稳如磐石地握着枪,右手却如同灵巧的毒蛇,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扣住男老板那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腕! 咔嚓! 男老板只觉得腕骨剧痛,仿佛要被捏碎!手中那把沾满高玉风鲜血的沉重菜刀,如同烫手山芋般脱手掉落! 高玉风手腕一翻,刀柄落入掌心。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刀锋精准地向下挥去—— 唰!唰! 缠绕在脚踝上、勒进皮肉的粗糙麻绳应声而断! 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火凤!”高玉风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杨火凤立刻如同受伤的母豹般挣扎着爬到他身边,将反绑在身后的双手伸了过来。 嗤啦——! 刀光一闪!杨火凤手腕上的束缚瞬间崩解!高玉风反手将刀给她:“护好自己!” 杨火凤接过刀,踉跄着站起,眼神如同淬火的匕首,死死锁定瘫在地上、抱着断腿无声抽搐的老板娘! 高玉风没有丝毫停顿! 他将那把象征着死亡的手枪,稳稳地塞进杨火凤的手中:“枪口…别抖!”声音冰冷,却带着绝对的信任! 第42章 钱都在那下面!金子也有!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沾满污秽的背包。 动作牵扯到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刀口,鲜血瞬间再次涌出!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拉开背包侧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真空密封、巴掌大小的急救包。 撕开包装,里面赫然是消毒碘伏、无菌纱布、手术缝合针线!装备之专业,绝非寻常! 他撕开针线包装,捏起那根闪着寒光的弧形缝合针,动作沉稳地将坚韧的黑色手术线穿过针眼。整个过程,他的手稳如泰山。 呼—— 高玉风眼神一凝!右手捏着穿好线的缝合针,毫不犹豫地、精准地刺向自己胸前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边缘! 噗嗤! 针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撕裂的皮肉!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珠! 嘶——! 高玉风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剧烈震颤了一下!额头上瞬间暴起青筋!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滚落! 但他紧咬的牙关没有泄出一丝痛呼! 只有那如同拉风箱般粗重、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在死寂的后厨里疯狂回荡! 一下!两下!三下! 针尖如同穿花蝴蝶,在翻卷的皮肉间精准而冷酷地穿梭!每一次刺入、每一次拔出,都带起细微的皮肉翻动和血珠迸溅!黑色的手术线如同丑陋的蜈蚣,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迅速蔓延、收紧! 滴答…滴答… 鲜血混合着汗水,不断滴落在地面,汇聚成一滩刺目的猩红! 男老板和老板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两人死死盯着高玉风那在剧痛中依旧稳如磐石的手,和那在血肉中翻飞的针线!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他们浑身筛糠般颤抖,牙齿格格打战,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疯子!魔鬼! 这根本不是人!这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不知疼痛为何物的修罗恶鬼!他们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酷刑! 十几分钟后,那道狰狞的伤口终于被粗犷却严密的黑色缝线强行“缝合”在一起,如同一条盘踞在胸膛上的恐怖蜈蚣! 高玉风拿起碘伏瓶,拧开盖子。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深褐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消毒液,如同瀑布般,狠狠浇灌在刚刚缝合好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滋——! 一股如同烙铁烫肉般的剧痛瞬间炸开! 高玉风全身肌肉猛地绷紧如铁! 喉咙深处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沉闷到极致的低吼! “呃啊——!”? 他身体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大口喘息着,如同濒死的鱼。 颤抖着撕开无菌纱布,一层层、一圈圈,极其艰难却异常坚定地缠绕在伤口上。洁白的纱布迅速被渗出的鲜血染成刺目的猩红! 做完这一切,高玉风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和血水浸透。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再次锁定了面无人色的男老板! 他向前一步,发出沉闷的“咚”声,如同死神的脚步! 他抬起手,那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死死顶在男老板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眉心! “现在…”?高玉风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地: “告诉我… “想死… “还是想活?” 枪口冰冷的触感如同死亡的烙印!男老板瞳孔涣散,裤裆处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尿臊味! 冰冷的枪口死死焊在男老板的眉心! 他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牙齿格格打战,声音带着哭腔:“活…活!想活!大哥饶命!饶命啊!” 高玉风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声音低沉如冰: “小麻口…”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瞬间闪过儿时听老人讲述的血淋淋的传说——解放前,这片土地是土匪窝! 白天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夜晚便是提刀索命的恶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死死盯着男老板: “这鬼地方…大白天的就敢绑人下药!”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你们这‘祖传的手艺’…还没丢干净?!” 男老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瘫软下去,涕泪横流:“大哥!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啊!”他哭嚎着,声音充满绝望: “我和那婆娘…前阵子迷上了牌九…欠了‘刀疤章’那帮人…几十万的印子钱! “还不上…他们就要剁手剁脚!还要把婆娘卖了!”他指着地上的老板娘,眼神里竟有一丝扭曲的“情意”: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看你们穿得好…才…才动了歪心思…想捞笔快钱救命啊!” “放屁!”高玉风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枪口狠狠向前一顶!男老板额头瞬间被印出一个红圈! “捞快钱?”他眼神扫过这间充满血腥和罪恶的后厨,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这手法…这药量…这捆人的绳结…”他声音如同刮骨钢刀: “没绑过十个八个‘肥羊’…练不出这‘手艺’!说!你们这些年…到底害了多少人?钱藏在哪?!” 男老板浑身剧震!眼神闪烁,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 “别说——!”地上老板娘竟被这声怒吼惊醒!她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糊满血污,眼神却带着困兽般的疯狂,嘶声尖叫! 砰! 高玉风甚至没给她喊出第二个字的机会!握着枪柄的右手如同闪电般反手挥出!坚硬的枪托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铁锤般狠狠砸在老板娘的后脑勺上! “呃…”一声短促的闷哼! 老板娘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脑袋一歪,再次彻底昏死过去!鲜血顺着发丝汩汩流下,染红了油腻的地面。 “接着说。”高玉风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枪口再次稳稳锁定男老板。 男老板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急吼: “床…床底下!靠墙第三块地砖!是活的!撬开!钱…钱都在那下面!金子也有!都是…都是这些年攒下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杨火凤立刻如同灵猫般窜到那张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破木床边! 她俯身摸索,手指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划过,很快找到了那块微微松动的地砖!她指甲抠住边缘,猛地发力! 咔哒! 一块厚重的青砖被掀开!露出了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杨火凤探头看去—— 嘶——! 她瞳孔骤然收缩!洞口里,赫然是一捆捆码放整齐、散发着油墨味的百元大钞!粗略看去,至少有几十万! 第43章 两颗破碎却依旧不屈的灵魂 而在钞票旁边,竟然还堆着一堆黄澄澄、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条和金首饰! 项链、戒指、手镯…款式各异,有些还沾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 这哪里是“攒下的”?分明是沾满鲜血的买命钱!这对夫妻…手上的人命恐怕不止一条! 高玉风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堆不义之财,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猛地抬起左手,化掌为刀! “噗——!” 一记精准狠辣的掌刀,如同千斤闸般斩在男老板的颈侧动脉上! “呃…”男老板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一翻,身体软软瘫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高玉风不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两人。 他迅速脱下那件被鲜血浸透、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缠满染血纱布、如同木乃伊般的胸膛。 翻出两件在屋里找到的、散发着汗臭味的廉价T恤,自己套上一件,另一件扔给杨火凤。 他走到后厨那扇布满油污的木门旁,将门拉开一条细如发丝的缝隙。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让他微微眯起眼。门外,是大片大片在烈日下泛着油绿光芒、如同无边海洋般的玉米地! “火凤…”高玉风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沙哑,却依旧沉稳:“还能撑住吗?” 杨火凤用力抹去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眼神亮得如同淬火的匕首,斩钉截铁地点头:“能!”一个字,重若千钧! “走!”高玉风不再犹豫,一把拉开后门!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光影的幽灵,瞬间没入那片茂密、滚烫、充满未知的绿色海洋! 跋涉! 玉米叶子如同锋利的刀刃,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闷热潮湿的空气如同蒸笼!高玉风胸前的伤口如同被塞进了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浸透纱布,带来钻心的刺痛和瘙痒!(强化逃亡艰辛) 两人如同在炼狱中穿行,依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艰难跋涉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夕阳如同巨大的、淌血的蛋黄,沉沉坠向西方的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悲壮的橘红! 两人终于踉跄着钻出了玉米地的边缘。 高玉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火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喘息着,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周离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我们得…换‘腿’!” 他拍了拍身上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泥污的背包: “钱…还有!找个镇子…弄辆摩托!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 两人相互搀扶着,如同重伤的野兽,沿着田埂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最近的小镇走去。路上拦下一个赶牛车的老农,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土话打听到了方向。 暮色四合。 当两人终于拖着灌满铅的双腿,踏入那个名为“青石坎”的破败小镇时,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在肮脏的街道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 小镇边缘,一个挂着“老张摩托修理”破招牌的棚户前,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油污如同黑泥鳅的中年汉子,正叼着烟卷,吭哧吭哧地摆弄着一辆拆得七零八落的摩托车骨架。 油腻的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和机油味。 棚子边上,靠着两辆锈迹斑斑、轮胎瘪了一半、如同风烛残年老人般的破旧摩托车。车把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硬纸板,上面用红漆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卖”字。 高玉风强撑着身体,走到棚前,指着那两辆破车,声音沙哑:“老板…这铁疙瘩…还能跑路吗?多少钱?” 老板闻声抬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高玉风和杨火凤。 当看到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与风尘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警惕! 他掐灭烟头,在油腻的裤子上擦了擦手,脸上堆起市侩的笑容:“哟!老板好眼力!别看它旧!”他拍了拍其中一辆摩托的油箱,发出“哐哐”的空响: “发动机刚大修过!新换的活塞环!链条也是刚紧的!”他伸出两根被机油染黑的手指:“八百块!一口价!包你骑个几年都不带趴窝的!” 高玉风没说话,只是对杨火凤使了个眼色。 杨火凤会意,走到那辆稍好一点的摩托车旁。她熟练地跨坐上去,“咔哒”一声打开电门锁,右脚用力一蹬启动杆! 突突突…轰——! 排气管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发动机发出一阵如同老牛喘息般的轰鸣,虽然声音嘶哑,但竟然稳住了! 杨火凤拧了拧油门,发动机转速随之提升,虽然有些抖动,但并未熄火。她回头看向高玉风,点了点头: “哥…能走!” 高玉风不再废话,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数出八张,啪的一声拍在老张油腻的手里: “车…我们要了!” 老张接过钱,飞快地捻了捻,脸上笑开了花:“爽快!老板发财!”他麻利地找出半瓶汽油,咕咚咕咚灌进油箱。 杨火凤重新跨上摩托,高玉风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腿跨上后座。 他伸出双臂,轻轻环住杨火凤纤细却紧绷的腰肢,将身体紧紧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坐稳了!”杨火凤低喝一声,挂挡!松离合!拧油门! 轰——! 破旧的摩托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排气管喷出浓烟,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猛地窜出了昏暗的棚户区,一头扎进被沉沉暮色笼罩的、通往南方的未知公路! 夜风带着凉意,狠狠刮在脸上。杨火凤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传来:“哥!我们去哪?” 高玉风将脸埋在杨火凤被风吹起的发丝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绝境中的希望:“春城!”他顿了顿,补充道:“钱多给的线…说那里…有扇‘生门’!”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如同亡命徒最后的战鼓,撕破沉沉的夜幕,载着两颗破碎却依旧不屈的灵魂,朝着南方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却也蕴藏着唯一生机的黑暗…狂飙而去! 第44章 那就…把你媳妇儿留下! 破旧的摩托车引擎嘶吼着,如同负伤的野兽,在漆黑如墨、蜿蜒如蛇的乡间公路上亡命狂奔!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身后那座如同噬人巨兽般的风城轮廓,在浓重的夜色中逐渐模糊、缩小,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快了! 再有几个小时!只要冲出这片被诅咒的土地,跨过那条象征着生死的省界! 周离那只老鬼的爪牙再长,也休想将触手伸到外省!他终究只是个盘踞一隅、披着企业家外衣的赌棍起家的土皇帝! 根基…没那么深!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冰封千年的刻骨恨意,在高玉风胸中疯狂交织!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逃出生天? 不!这只是开始!只要姐姐的冤魂一日未雪,他与周离…便是不死不休! 后座上,杨火凤紧咬着下唇,滚烫的泪水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散在夜色里。 哥哥杨火凤被拖走时那决绝而信任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灵魂深处:“风子…是个爷们儿!能托付!”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过一个急弯! 唰——! 刺目的灯光瞬间撕裂前方浓稠的黑暗!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高玉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一辆重型货车,如同拦路恶鬼,蛮横地、彻底地横亘在狭窄的公路中央! 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操!劫道的!掉头——!”高玉风的声音如同炸雷! 杨火凤反应快如闪电!猛地捏死离合!右脚狠狠踩下刹车!同时手腕狂暴拧转!车把瞬间打死! 吱嘎——! 摩托车在巨大的惯性下,如同失控的陀螺,疯狂甩尾漂移!轮胎在粗糙的路面上拉出两道刺目的青烟!车身剧烈倾斜,几乎要侧翻在地! 呼——! 千钧一发!摩托车险之又险地擦着路边的排水沟,堪堪稳住!车头调转! 然而—— 唰!唰!唰! 就在车头调转的瞬间!公路两侧的浓密灌木丛如同被惊动的蛇窝,猛地蹿出五六条黑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恶鬼! 他们手中,锈迹斑斑的钢管、寒光闪闪的砍刀、甚至还有沉重的链锁,在昏暗的车灯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死亡光泽! 前有巨兽拦路!后有恶鬼堵截! 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庄稼地深渊! 高玉风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绝杀之局 强冲庄稼地? 以他和杨火凤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遍体鳞伤的躯体,在泥泞湿滑的田地里,根本跑不过这群如狼似虎的亡命徒!只会被追上乱刀分尸! 与其在绝望的奔逃中被耗死…不如…背水一战! 拼死一搏!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砰!砰!砰! 拦路的货车后面,也慢悠悠地踱出三个身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头油腻打绺的披肩长发如同海藻般垂在肩头。 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卷,烟头在黑暗中明灭闪烁,如同鬼火。 肩膀上,一把刃口雪亮、足有半米长的开山刀,被他如同扛扁担般随意地扛着,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寒芒! 长发男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那双如同饿狼般贪婪凶戾的眼睛,死死锁定高玉风。 他扛着刀,一步步逼近,在距离高玉风四五米处停下脚步,身后的同伙如同训练有素的鬣狗,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两人死死困在中央! “兄弟…”长发男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哥几个…只求财!”他用刀尖虚点高玉风身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留下买路钱…”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里充满了残忍的自信:“我说话算话!放你们…全须全尾地滚蛋!” 高玉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扫过包围圈中每一个人的脸、他们手中的武器、他们的站位。 虽然浑身剧痛如同被凌迟,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但他心中却悄然松了口气! 钢管…砍刀…链锁… 没有枪! 没有致命的火器! 这群人…不过是盘踞在穷乡僻壤、靠打家劫舍混饭吃的土鳖路匪! 对付他们…以他高玉风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搏杀本能…未必没有胜算! 他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贴着杨火凤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九幽寒风:“人不少…但都是土鸡瓦狗!枪…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别亮!”他眼神锐利如刀:“省着子弹…后面…” 他缓缓挺直了腰背! 那缠满染血纱布的胸膛,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浴血重生的战神图腾!尽管身体摇摇欲坠,但那双眼眸中燃烧的,却是足以焚尽一切的冰冷战意! 战!狭路相逢!唯勇者胜! 杨火凤藏在身后的手,如同灵蛇般悄然探入背包深处,冰冷坚硬的枪柄瞬间被汗湿的手心包裹! 她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步步紧逼的恶徒! 高玉风深吸一口气,牵动胸前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脸上却挤出一丝近乎卑微的妥协,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 “各位大哥…行个方便!”他拍了拍身上那个沾满泥污的背包: “我和我媳妇儿…逃难出来的…身上就这点家当!”他颤抖着手,从包里摸索出一沓皱巴巴、沾着血渍的钞票,用力朝长毛脚前的地面一扔! “两千多块…全在这儿了!买条活路!行不行?” 钞票如同枯叶般散落在尘土里。 长毛眼睛一亮!嘴角咧开贪婪的弧度!他弯腰,如同捡垃圾般飞快地将钞票拢在手里,手指沾着唾沫飞快捻动! “呸!”他吐掉嘴里的烟屁股,脸上却露出欲壑难填的狞笑:“两千?打发叫花子呢!”他目光如同黏腻的毒液,肆无忌惮地在杨火凤单薄却玲珑的身体曲线上扫视,最终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钱不够…”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下流:“那就…把你媳妇儿留下!让兄弟们乐呵乐呵!”他往前一步,淫邪的目光几乎要剥开杨火凤的衣服:“这小模样…啧啧啧…玩够了再卖到山里,还能换几头牛!” 幻想破灭! 高玉风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万里的杀意!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冷笑! 他的手,如同鬼魅般滑入背包深处!再抽出时—— “唰——!” 一道漆黑如墨、闪烁着冷硬光泽的甩棍,如同毒蛇出洞般瞬间弹开! 第45章 见过这两个人吗? 棍身带着低沉的嗡鸣,稳稳握在他手中!棍尖直指长毛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长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操!装你妈的大尾巴狼!”他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横肉因狂笑而抖动:“拿根烧火棍吓唬谁?!兄弟们!给老子——剁了他!把那小娘们儿扒光了拖过来! “上——!” 包围圈瞬间炸裂! 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 七八条黑影挥舞着钢管、砍刀、链锁,带着狰狞的咆哮,从四面八方疯狂扑向高玉风!刀光棍影撕裂夜幕,死亡的腥风瞬间笼罩! 砰!咔嚓!噗嗤! 高玉风动了!如同鬼魅附体!重伤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敏捷! 他身形诡异的一矮!躲过劈头盖脸的砍刀!手中甩棍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狠辣地抽在左侧一个混混的手腕上! “啊——!” 腕骨应声碎裂!钢管脱手飞出! 拧腰!旋身! 甩棍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棍头如同毒蝎摆尾,狠狠凿在另一个混混的膝盖侧弯! “咔嚓——!” 混混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癞皮狗,惨嚎着跪倒在地! 不退反进! 高玉风如同扑入羊群的猛虎!甩棍在他手中化作索命的黑蛟!每一次挥击都快如奔雷!每一次点戳都精准如手术刀! 噗! 一个混混如同虾米般弓着腰,喷出胃液! 咚! 另一个混混被砸中太阳穴,眼珠暴凸,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啪! 长毛身边一个马仔,半边脸瞬间塌陷!牙齿混合着鲜血狂喷而出!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 短短十秒不到!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七八个混混,此刻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惨叫声、呻吟声、骨头碎裂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交响曲!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血迹斑斑! 长毛脸上的狂笑早已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见鬼般的骇然!他握着开山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裤裆处再次湿透! 高玉风如同浴血的魔神,踏着满地哀嚎的“尸体”,一步步走到长毛面前。 胸前的纱布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但他眼神中的冰冷杀意却如同实质的刀锋! 他抬起脚,沾满泥污和血渍的鞋底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踩在长毛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鞋底粗糙的纹路深深碾进皮肉! “呃啊——!” 长毛的脸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鼻梁瞬间塌陷!鲜血混合着泥土糊满了半张脸! “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高玉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冰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轻蔑和杀意:“也配…劫老子的道?!”他脚下再次发力碾动! “滚——!” 这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 长毛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血污,屁滚尿流地朝着黑暗深处亡命逃窜!其他还能动弹的混混,也如同惊弓之鸟,拖着断手断脚,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高玉风这才缓缓走向那辆横在路中央的货车。 车厢后面,两个被捆成粽子、吓得面无人色的司机,正用看天神下凡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他割断绳索。 两个中年汉子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随即又挣扎着爬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高玉风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红肿! “多谢!”年长些的司机声音哽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要不是您…我们哥俩今天…就得被这群畜生剁碎了喂野狗啊!”(比喻强化)他拍着胸脯,指天发誓:“大恩不言谢!我刘天柱和我兄弟刘地柱!这条命…是您给的!”他眼中燃烧着狂热和决绝:“以后…水里火里!刀山油锅!只要您一句话!皱一下眉头…我们兄弟就不是爹娘养的!” 高玉风伸手扶起两人,动作牵扯伤口,让他眉头微皱,声音却依旧平静:“二位大哥…言重了。”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远处黑暗:“路见不平…顺手而已,若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一直持枪警戒的杨火凤。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 杨火凤收起枪,跨上摩托。 高玉风忍着剧痛,再次艰难地跨上后座。 突突突…噗! 杨火凤用力蹬了几下启动杆,破旧的摩托车如同垂死的病牛,发出一阵徒劳的嘶鸣后,彻底瘫死在路边,排气管冒出最后一股无力的青烟。 高玉风看着这堆瞬间报废的废铁,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呵…”他声音沙哑,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和一丝冰冷的讥诮:“看着老实巴交…下手也够黑!八百块…就买了堆能跑几十里的破烂!” “这位大哥……”刘天柱和刘地柱兄弟俩快步跑了过来。 刘大柱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发动机外壳上敲打、摸索了几下,又看了看排气管冒出的黑烟,摇摇头: “这老家伙…缸垫怕是呲了!彻底趴窝了!”他抬起头,眼神诚恳:“别折腾了!坐我们的车走!”他指了指那辆货车:“你们要去哪?” “廊城。”高玉风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 刘大柱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嘿!巧了!”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们这趟货…终点站就是廊城!正好顺路!” 几人合力,将那辆死沉的破摩托如同抬棺材般,吭哧吭哧地塞进了货车巨大的后车厢里,用篷布盖严实。 短暂休整时,高玉风知道了,兄弟跑长途货运十几年,这次从北边拉了一车山货去廊城,半路倒霉,被那帮“长毛”路匪堵了个正着。 货车再次轰鸣着上路。 高玉风和杨火凤蜷缩在拥挤、昏暗、散发着浓烈土腥味和干草气息的车厢深处。 四周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两人如同藏进洞穴的鼹鼠,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埋在一堆装着干蘑菇的麻袋后面。 除非有人搬开这半车货,否则绝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车轮滚滚,碾过漫长的黑夜。 当货车摇摇晃晃地驶过风城边界那座巨大的收费站时,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死鱼肚般的惨白。 天,亮了!终于…出来了! 然而,紧绷的神经尚未松懈——吱嘎——! 货车刚驶出收费站不到一公里,便被几辆横在路中间、闪烁着刺眼红蓝爆闪灯的黑色越野车拦住。 几个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精悍男人过来,动作迅捷无声。 为首一人径直走到驾驶室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 那人脸面无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张塑封的、边缘磨损的清晰照片,啪的一声拍在车窗框上!声音冷硬如铁:“见过这两个人吗?” 第46章 你他妈猪油蒙心了?! 照片上,赫然是高玉风那张沾着血污却眼神锐利的脸!以及杨火凤苍白憔悴的侧影! 刘天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 差点停止跳动! 他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迅速换上一种茫然中带着点好奇的表情,凑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没见过…这俩…犯啥事了?” 带头的死死盯着刘大柱的眼睛,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 几秒后,他才缓缓收回照片,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卡片,塞进刘大柱手里。声音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诱惑:“提供线索…”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五十万现金!当场兑现!”他目光扫过车厢:“仔细想想…特别是…你这车货里…有没有藏点什么?” 五十万! 这个数字如同炸雷般在刘大柱耳边轰鸣!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角余光瞥见副驾驶上的弟弟刘地柱,喉结也在剧烈地滚动!一股难以言喻的贪婪和挣扎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心脏! 带头人似乎很满意赵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动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再废话,转身带人离开。 越野车让开道路。 刘大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挂挡!松离合!货车如同受惊的巨兽,猛地窜了出去! 车厢里,高玉风透过麻袋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看到了带头人那张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恶魔面孔! 那是周离手下最精锐的“猎犬”之一! 最后一道防线…果然布在这里!驾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分钟。 “哥…”刘地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渴望,打破了沉默:“那…那可是五十万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那些人…到底是干啥的?那照片上的…不就是…”? “闭嘴!” 刘大柱猛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扭过头,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弟弟: “你他妈猪油蒙心了?!”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忘了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指着后车厢的方向,声音低沉却重如千钧:“做人!得知恩图报!懂不懂?!”他喘着粗气,眼神锐利如刀:“那钱…是能拿的吗?!”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看透世事的冰冷:“你他妈睁大眼睛看看!那些人…像是穿便衣的吗?!那眼神…那做派…”他啐了一口唾沫:“分明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拿了那钱…你有命花吗?!” 刘地柱被哥哥劈头盖脸的怒骂震得哑口无言!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股被五十万点燃的贪婪之火,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只剩下后怕的冰凉!他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货车在渐渐明亮的天光下,轰鸣着碾过标志着省界的石碑,将那片充满血腥和追杀的噩梦之地,彻底甩在了身后! 前方,是通往廊城的、依旧布满迷雾的未知之路! 车厢深处,高玉风缓缓闭上眼,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 周离的爪牙…绝不会就此罢休! 春城…那扇“生门”…真的能挡住这滔天的血浪吗? 货车低吼着停在廊城郊外一条荒凉僻静的土路边,没有驶入喧嚣的货站。夕阳的余晖将车身染上一层悲壮的橘红。 刘天柱和刘地柱兄弟率先跳下车,高玉风和杨火凤紧随其后。 车厢后门打开,露出那辆死气沉沉的破摩托。 刘天柱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招呼道:“高兄弟!搭把手!把这铁疙瘩弄下来!” 高玉风看着那堆锈迹斑斑的废铁,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决绝:“刘大哥…算了。”他拍了拍摩托冰冷的坐垫:“这‘腿’…已经废了。带着…是累赘。” 刘天柱还想再劝,但看到高玉风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坚定,便把话咽了回去。他热情地拉住高玉风的胳膊:“那…好歹吃口热乎的再走!前面拐角…老张家的羊肉汤!地道!”盛情难却,高玉风点了点头。 几人走进一家门脸破旧、油腻腻招牌上写着“老张羊肉汤”的小店。 店里弥漫着浓郁的羊膻味、劣质烟草味和汗臭的混合气息。 几张油腻的桌子旁,坐着几个光着膀子、大声划拳的本地汉子。 气氛嘈杂而压抑。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选了最角落一张桌子坐下。 羊肉汤热气腾腾,但谁也没有胃口。在那些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下,几人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食物,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匆匆扒完几口,几人如同逃离牢笼般走出小店。 夕阳已沉入地平线,只留下一片惨淡的灰紫色涂抹在天际。 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刘天柱猛嘬了一口劣质香烟,火星在昏暗中明灭。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靠近,这才压低声音,凑到高玉风耳边,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高兄弟…有件事…得告诉你,”他眼神凝重:“在收费站…那帮拿照片堵路的家伙…”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他们说…只要提供你俩的线索…”他伸出五根粗糙的手指:“当场给这个数!五十万!现金!” 嗡——! 高玉风瞳孔骤然缩紧!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般窜上脊背!他几乎本能地要摸向腰间! 刘天柱立刻按住他微微抬起的手臂!眼神急切而真诚:“别!高兄弟!别紧张!”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斩钉截铁的承诺:“我刘天柱和我兄弟刘地柱!不是那种见钱眼开、忘恩负义的畜生!”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深重的忧虑:“我是担心!那帮人能堵在收费站…说明路子野得很!明的堵不住…保不齐来阴的!”他指了指远处灯火稀疏的村落:“我大舅在柳树沟有处老宅!空了好些年!”他眼神热切:“那地方偏!生脸多!藏进去…神仙都找不着!安全!” 高玉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和决绝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抱了抱拳,声音沉稳: “刘大哥!刘二哥!”他目光扫过兄弟俩朴实而焦急的脸:“这份情…我高玉风记在心里!”他语气坚定:“但…我们有地方去!”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杨火凤:“来廊城…只是过路。”他望向南方沉沉的暮色:“春城…有人在等我们!” 刘天柱看着高玉风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知道再劝无用。 他用力拍了拍高玉风的肩膀,那力道带着江湖汉子的豪爽和担忧:“成!高兄弟是干大事的人!”他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沾着油渍的名片,塞进高玉风手里:“拿着!上面有我电话!”他眼神灼灼:“我刘天柱虽然就是个跑长途的粗人!但天南海北…犄角旮旯…没有我摸不着的地儿!”他声音低沉而郑重:“万一…我是说万一!春城那条路走不通…或者被堵死了!”他盯着高玉风的眼睛:“一个电话!刀山火海…哥俩给你趟条生路出来!” “谢了!”高玉风握紧那张带着体温和汗渍的名片,只吐出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他不再多言,朝兄弟俩重重抱拳! 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第47章 说话…给我客气点儿!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浸透污水的棉被,沉沉地压在廊城上空。 空气粘稠,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两辆通体漆黑、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的越野车,如同幽灵般滑入这座毗邻省界的城市。它们没有鸣笛,没有加速,只是以一种精准而冷酷的匀速,碾过潮湿的街道,最终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条十字路口。 副驾驶座上,刺青男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 他脸上严严实实地罩着一个纯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那眼神浑浊、阴鸷,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沉淀着毒液的寒潭。 每一次呼吸,口罩都随着鼻腔深处传来的、如同刀刮般的幻痛而微微起伏。 这伤,是高玉风留下的耻辱印记!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他复仇的迫切! 开车的是个染着一头扎眼红毛的年轻马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浮躁和疑惑。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 “青哥…这都出省了…早不是咱的地盘了!”他瞥了一眼窗外陌生的街景:“那小子…属兔子的?能窜这么快?”他舔了舔嘴唇,带着几分不甘:“要我说…他指定还猫在风城哪个耗子洞里!咱是不是…扑错方向了?” 刺青男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双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睛,透过车窗,缓慢而仔细地扫视着街对面摩托修理的铺子。铺子门口,几辆锈迹斑斑、如同废铁堆的旧摩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破败。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烟盒,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 但随即,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鼻腔深处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抽烟? 那意味着要摘下这遮羞的口罩…露出那塌陷扭曲、如同被砸烂的番茄般丑陋的鼻梁在手下面前,耻辱! 他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冷哼:“耗子洞?”声音透过口罩,带着沉闷的金属摩擦感:“风城…已经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他眼中寒光一闪: “连他妈的下水道都几乎找了三遍!”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 “是刘老三!”这个名字从他牙缝里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 “肯定是那个老杂毛的手下,那帮…不知死活的王八蛋!”他猛地转头,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目光狠狠刺向红毛: “他们…插了手!把人…送出来了!” 他抬手指向街对面那家摩托修理铺: “去!问问那个…满手油泥的!”他声音冰冷: “这两天…有没有人…买过摩托?”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红毛: “记住!”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说话…给我客气点儿!” 红毛被刺青男那择人而噬的眼神盯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青哥!”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一股湿冷的、带着机油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走到修理铺门口。 油腻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劣质电视机的嘈杂声和工具敲打的叮当响。 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沾满黑亮油污、如同刚从油桶里捞出来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烟卷,斜靠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看电视。 红毛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老板…跟您打听个人?” 老张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红毛那头扎眼的红毛和紧绷的脸上扫了扫,带着一丝市井小民的警惕:“打听谁啊?”他慢悠悠地坐直身体。 红毛从怀里掏出一张塑封的清晰照片,正是高玉风和杨火凤! 他递过去:“见过…这俩人吗?” 老张接过照片,凑到眼前。 他那双被油烟熏得发黄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其细微地眯了一下!照片上那对男女…他太有印象了!那个男的,胸前缠着纱布,眼神却冷得像冰! 女的虽然憔悴,但模样周正! 关键是…他们买那辆破‘125’的时候…连价都没还!” 他抬起沾满油污的手指,不经意地在照片上高玉风的脸颊位置蹭了一下,留下一个模糊的黑印: “见…是见过…”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带着试探:“您…是他们什么人啊?” 红毛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窜上脑门!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操你妈!让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屁话! 但刺青男那双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睛,仿佛就在背后盯着他!那句“客气点儿”如同紧箍咒!他狠狠咬了下舌尖,痛让他瞬间清醒! 脸上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又挤了出来,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焦急和担忧:“哎哟!老板!”他搓着手: “这…这男的是我们家小少爷!”他指着照片: “家里不同意他跟这女的处对象!”他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 “这不…闹脾气!带着这个女的…私奔了!”他声音压低: “家里老爷子急得都住院了!这不…派我们出来找嘛!” 老张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脸上那点警惕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市侩笑容: “我说呢,”他一拍大腿: “怪不得!那天来买车…那小子!掏钱那叫一个爽快!”他唾沫星子横飞: “看中我那辆‘125’!破是破了点…但发动机刚镗过缸!”他伸出三根油乎乎的手指: “三千块!眼都不眨!扔下钱就骑走了!”他朝南边努了努嘴: “方向…奔着城外省道去了!” 红毛心中狂喜!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焦急”的表情:“谢了老板!可算有信儿了!”他转身,脚步匆匆地回到越野车旁。 他拉开车门,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冰冷杀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刺青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如同两点鬼火,死死盯着他。 红毛凑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青哥!有消息了!”他语速飞快: “那老油子说…两天前!照片上那俩…在他这儿买了辆破摩托!”他眼神锐利: “125!旧车!但发动机刚修过!”他指向南方: “他们…往省道去了!奔南边!” 刺青男那被口罩覆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寒芒如同淬火的毒针,骤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戾光芒! “南边…春城!”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名字,如同冰锥凿地般,从他口罩下沉闷地挤出出! 轰——! 越野车猛地窜出阴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朝着南方那条通往春城、也通往最终决战的公路,疯狂扑去!车尾灯在阴沉的天幕下,拉出两道猩红如血的残影! 第48章 如同妻子守护重伤丈夫 车轮碾过最后一块标志着地界的石碑,高玉风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弦,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连续几天几夜亡命奔袭! 如同两只被狼群追到悬崖边的困兽! 精神和肉体早已被透支到油尽灯枯的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 高玉风知道,再这样压榨下去,不用周离的爪牙追上来,他和杨火凤…就得活活累死在逃亡的路上! 必须停下! 他目光扫过路边一块破旧的“旅馆”灯箱招牌,大白天的也亮着,如同垂死萤火虫。 旅馆蜷缩在一条污水横流、堆满垃圾的巷子深处,背后是一片如同巨大蜂巢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低矮出租屋! 屋顶上蛛网般的电线纠缠,晾晒的衣服如同万国旗般在风中飘荡。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腐烂菜叶和廉价洗衣粉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是藏污纳垢的绝佳之地! 更重要的是——这片出租屋如同迷宫! 巷道狭窄曲折,岔路如同蛛网! 一旦有变,钻进去…就如同水滴入海! 而穿过这片“蜂巢”,后面就是人声鼎沸、气味冲天的菜市场!那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混乱的逃生通道! 高玉风将破旧的“125”摩托悄无声息地推进巷子最深处,用一块散发着恶臭的油毡布盖好。 他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杨火凤,如同两个从地狱爬回的游魂,踉跄着走进旅馆那扇油漆剥落、吱呀作响的木门。 前台是个眼皮耷拉、嗑着瓜子的胖女人,对两人的狼狈视若无睹。 高玉风没敢用身份证,直接甩出几张钞票: “最顶头那间!安静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胖女人眼皮都没抬,啪的一声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房间狭小、阴暗、潮湿。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廉价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作呕。 唯一的窗户对着那片如同坟场般的出租屋群,玻璃上糊着一层厚厚的油污。 门刚反锁,高玉风便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颤抖着手,撕开胸前那早已被血、汗、泥浸透得硬邦邦的纱布!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爆出青筋! 万幸! 伤口虽然狰狞红肿,但没有流脓!没有溃烂! 只是边缘的皮肉因为长途颠簸而微微翻卷,渗出丝丝缕缕的淡黄色组织液。 杨火凤默默地跪坐在他面前。 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那双曾经明亮如火的眼睛,此刻也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和沉重的疲惫。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简陋药包,用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指,拧开碘伏瓶盖。 “嘶——!” 当冰冷的碘伏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浇淋在翻卷的伤口上时,高玉风全身肌肉猛地绷紧如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只发出如同野兽般沉闷的低吼! 杨火凤的动作,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轻柔。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沾着药水的棉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伤口边缘的污垢和血痂,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和难以言喻的温柔,每一次触碰都轻如羽毛,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那专注而心疼的眼神,那微微颤抖的睫毛,那紧抿的唇线… 在这一刻,她褪去了所有“女汉子”的坚硬外壳,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如同妻子守护重伤丈夫般的…极致温柔。 纱布一圈圈缠绕,如同温柔的枷锁,将伤痛暂时封印。 高玉风长长地、如同窒息后重获空气般吐出一口浊气,剧痛稍缓,但深入骨髓的疲惫却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两人无声地分吃着冰冷油腻的盒饭。 食物如同木屑般难以下咽。 杨火凤低着头,机械地扒拉着米饭,瘦削的肩膀微微塌陷,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眼神亮得像小豹子的女孩儿,如今只剩下一具被逃亡榨干了所有生气的躯壳。 高玉风看着碗里苍白的米粒,喉头如同堵着一块烧红的炭。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沉重的愧疚: “火凤…”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盘里碾出来: “对不住…” 他抬起头,目光灼热而痛苦地看向她: “是我…把你拖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要不是我…” 杨火凤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僵! 筷子尖戳在饭盒底,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哒”声。 她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了几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过了几秒,才听到她低哑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 “哥…”她轻轻摇头: “别说了…”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都是命。” 空气瞬间凝固。 高玉风只觉得胸口那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比刚才消毒时更甚! 那是……心口被剜了一刀的痛!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慰? 在这血海深仇和无边绝望面前,任何言语都苍白得可笑! 他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 “快吃吧…吃完…你睡会儿…”他声音低沉: “我…还不困。” 杨火凤没有回应。 她只是机械地扒完了最后几口饭,然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倒在散发着霉味的硬板床上。 几乎是瞬间,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寻求最后庇护的受伤幼兽,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高玉风靠在墙壁上,眼皮如同灌了铅,疯狂地往下坠! 每一次合眼,都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尖锐的刺痛和满嘴的血腥味,带来一丝短暂而残酷的清醒! 他右手如同焊死般紧握着那把冰冷沉重的转轮手枪! 枪柄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真实的痛感!左手则无意识地、一遍遍抚摸着胸前那缠裹着纱布、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的耳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捕捉着门外走廊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远处模糊的电视声、隔壁压抑的咳嗽、楼下老板娘嗑瓜子的“咔吧”声… 甚至是窗外那片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出租屋群深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和婴儿啼哭!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脏骤停! 每一次异响,都让他肌肉绷紧! 如同惊弓之鸟!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遍遍落回床上那个蜷缩沉睡的身影上。 杨火凤那张苍白憔悴、布满泪痕的脸,如同易碎的瓷器。 一股混杂着愧疚、心疼、愤怒和无边绝望的复杂情绪,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这肮脏、冰冷、危机四伏的旅馆房间里,他如同一尊伤痕累累却不肯倒下的守护石像!用最后一丝意志,燃烧着残存的生命之火!为身边这个因他而坠入深渊的女孩…撑起一片短暂而脆弱的安宁! 窗外,那片迷宫般的出租屋群,如同蛰伏的怪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而希望…还远未到来! 咔嚓——! 铅灰色的天穹如同被巨斧劈开! 倾盆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 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狂暴的雨幕彻底淹没! 数十辆漆黑如墨的越野车,如同从雨幕中钻出的钢铁幽灵,无声无息地滑行至十字路口,整齐划一地停下。 雨刷器疯狂摆动,刮开一片片短暂清晰又迅速被雨水吞没的视野。 副驾驶座上,刺青男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被雨水冲刷的车窗,死死锁定前方那片在雨幕中扭曲模糊的建筑群——那片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出租屋和那个蜷缩其间的破旧旅馆! 第49章 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 他猛地抽动了一下被口罩覆盖的、塌陷的鼻梁,仿佛真的能透过冰冷的雨水、浓重的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嗅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杂着血腥和绝望的…猎物气味!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冰冷:“都给我注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地: “目标…就在这片‘老鼠窝’里!”他眼中凶光爆射: “给我……一寸一寸地刮!旅馆!出租屋!犄角旮旯!”他语气陡然转厉: “都他妈给我收起平时的狗脾气!不配合的…用钱砸!”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刻骨的阴寒: “记住!这里…不是风城!谁他妈敢节外生枝…”他声音如同刮骨钢刀: “老子亲手…剁了他喂狗!行动——!” “收到!青哥!”对讲机里传来短促而冰冷的回应! 哗啦——! 数十道身披黑色雨衣、如同融入大雨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瞬间没入狂暴的雨幕! 动作迅捷、无声、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雨水砸在他们身上,溅起一片片冰冷的水雾! 红毛驾驶的越野车依旧停在原地,引擎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嗡鸣,空调吹出的冷风带着一丝令人烦躁的嘶嘶声。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刺青男那张被阴影和口罩笼罩、只露出凶戾双眼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青哥…”他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那小子…有摩托…目标又明确…会不会…”他舔了舔嘴唇:“直接冲去春城了?那边…可能有接应…” 刺青男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哼,如同毒蛇吐信: “蠢货!”他头也不回,声音透过口罩: “他…是人!不是铁打的!”他目光如同穿透雨幕的探照灯: “几天几夜…不吃不睡…身上还带着伤!”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 “再跑下去…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得…”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残忍的笃定: “累死在路上!”他猛地转头,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目光刺向红毛: “他必须停!必须找地方…舔伤口!”他指向那片被暴雨笼罩的“蜂巢”: “这片‘老鼠窝’…就是最好的…棺材!” 暴雨如注! “旅馆”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虚掩着。 老板娘如同一滩肥肉,趴在柜台上,鼾声如雷,口水在桌面上积了一小滩。这种鬼天气,她压根没指望有生意。 楼上。 高玉风强忍着撕裂般的疲惫和眼皮灌铅般的沉重,扶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挪出房间。他需要去楼下解决生理问题,更需要用冰冷的自来水狠狠浇在脸上,刺醒那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如同暗夜中的狸猫,脚步轻得如同羽毛落地,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向下。就在他右脚刚刚踏下第一级台阶的瞬间—— 哗啦!砰! 旅馆那扇虚掩的木门,被一只裹着黑色雨衣、沾满泥水的大手粗暴地撞开!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嗡——! 高玉风全身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他闪电般缩回那只已经踏出的脚!身体如同壁虎般死死贴在楼梯转角冰冷潮湿的墙壁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 楼下! 三个浑身湿透、散发着冰冷煞气的黑雨衣,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带着一身浓重的水汽和寒意,蛮横地闯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同铁塔,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刀疤脸走到柜台前,咚! 他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油腻的桌面上。 老板娘如同受惊的肥猪,猛地从睡梦中弹起! “啊——!” 她睡眼惺忪,当看清眼前三个眼神凶戾、如同煞神的黑雨衣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们…什么人?!”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带头人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而“温和”,与他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形成诡异反差: “老板娘…别怕。”他掏出一张塑封的、被雨水打湿的照片,轻轻推到老板娘面前: “跟你打听两个人…见过吗?”照片上,正是高玉风眼神锐利的脸和杨火凤苍白憔悴的侧影! 老板娘惊魂未定,哆嗦着手拿起照片,凑到眼前。 浑浊的眼睛在照片上来回扫视…总觉得有点眼熟…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失去了耐心!手指一翻,啪!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如同带着魔力般拍在油腻的桌面上! “仔细想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老板娘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精光!如同饿狼见了肉!她一把抓起钞票,紧紧攥在手心!脸上瞬间堆起谄媚到极致的笑容: “哎哟!瞧我这记性!”她一拍脑门,唾沫星子横飞: “见过!见过!”她指着天花板,声音带着邀功般的急切: “就住楼上!顶头那间!刚住进来没多久!” “上!”带头人眼中凶光爆射!如同出闸的猛虎!手臂猛地一挥! 身后两个黑雨衣如同离弦之箭,噔噔噔!朝着狭窄的木楼梯狂扑而去!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老板娘看着三人冲上楼梯的背影,似乎才想起什么,一把拉住刀疤脸的雨衣袖口,声音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惊恐: “等…等等!你们…是警察吗?有…有证件吗?” 带头人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把老板娘带倒!他猛地转身,那张脸瞬间扭曲成恶鬼!眼中杀机毕露!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管好你的臭嘴!”他手指如同铁钳般,狠狠戳在老板娘油腻的额头上: “敢他妈多一句废话…”他凑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老子让你…明天就变成下水道里的烂肉!滚!” 老板娘如同被抽了骨头,“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抖如筛糠!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而楼梯转角处—— 高玉风将楼下的一切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死死贴在墙壁上,右手如同焊死般握紧了腰间冰冷的枪柄! 左手则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拔出了那把沾着泥污和血渍的匕首! 绝境! 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脏上! 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第50章 十分钟!仅仅十分钟前! 砰! 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金属冰冷的刮擦声,几名身着漆黑雨衣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迅疾地攀上楼梯。 目标明确——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领头者一个眼神,两名同伙如壁虎般紧贴门框两侧,气息微凝,眼神如鹰隼般锁定。第三名壮汉则猛地后撤一步,腰腹发力,蓄满力道的军靴带着恶风,狠狠蹬在门板中央! 轰咔! 朽坏的木门如同被炸碎的破布娃娃,瞬间四分五裂,碎木屑混合着尘埃四散飞溅。门后昏暗的房间暴露无遗。 黑雨衣们如狼似虎地涌了进去!动作迅猛而精准,在狭窄的空间内快速划过每一个角落。 空的! 狭窄的单人床上,被子被胡乱掀成一团,连那鼓鼓囊囊的旧背包都原封不动地扔在床头柜边。 “操!” 领头汉子低骂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粗糙的手掌狠狠按在被窝里——入手一片温热!“人刚走!还他妈热乎着呢!” 他赤红着眼珠扫向洞开的窗户,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钉,死死盯向窗外那片迷宫般的廉价出租屋棚区。 “通知青哥!耗子就在这附近窝里!给我封死!一个点都别放过!”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狠狠一跺脚,老旧的地板发出痛苦的呻吟。 楼下,被那惊天动地的踹门声吓得魂不附体的老板娘,正佝偻着腰,蹑手蹑脚地想探探究竟。 她刚踩上二楼最后一级阶梯,拐角处,那满脸煞气的带头人恰好疾冲下来! 电光石火间! 他反应快如鬼魅,身体本能地向侧面一闪,同时右腿如同毒蝎摆尾,借着下冲的势头,精准而凶悍地一脚重重踹在老板娘的小腹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老板娘只觉一股恐怖的巨力贯入体内,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整个人像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咕噜噜沿着狭窄陡峭的楼梯一路翻滚下去,骨头撞击木板的闷响接连不断。 领头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跟着冲下楼梯,几步便来到蜷缩成一团、哀嚎不止的老板娘面前。 一只大手猛地薅住她散乱油腻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她狠狠掼在油腻的前台柜面上! 咚! 老板娘的侧脸被死死摁在冰冷的玻璃台面上,鼻梁骨剧痛,几乎窒息。 紧接着,一股渗人的、带着死亡气息儿的寒意紧贴着她的颈动脉——那是一把闪着幽光的匕首! “说!人呢?!”声音低沉如地狱刮来的寒风,匕首的锋刃随着质问微微嵌入皮肉。 老板娘浑身筛糠,下身一热,竟是失禁了。 浓重的尿骚味弥漫开来。 “不…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我一直…在下面…没、没看见他们出来…”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头领冷冷哼了一声,如同丢开一件垃圾般松开她油腻的头发。 随即,一沓皱百元钞票被他粗暴地拍在柜台上。 “管住你的嘴,还有,今天的事,”他的眼神扫过地上碎裂的门板和她狼狈的湿裤子,“算你走运。” 说话间,另外几个黑雨衣已经像梳子一样,无声而高效地将整个破旅馆翻了个底朝天。抽屉被粗暴拉开,床铺被挑翻,窗帘撕扯下来…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死寂。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凭空蒸发。 与此同时,窗外那片鳞次栉比的、点着零星昏黄灯泡的出租屋区域,早已被更多黑压压的身影围成了铁桶。 手电光柱在狭窄的巷道和腐朽的窗棂间来回扫射,如同贪婪的蛇信,搜寻着任何可疑的动静。 头领眼见旅馆再无价值,低吼一声:“走!”带着人马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旅馆门外浓厚的夜色中。 前厅一片狼藉,只剩下浓郁的尿骚味、烟尘味和刺骨的恐惧。 老板娘瘫在地上,裤裆冰凉湿黏,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哆哆嗦嗦地摸着脖子上被冰刃擦出的细小血痕,惊魂未定地扒着柜台边缘,探出半个脑袋,惊恐万分地窥视着门外寂静的街道,生怕那群索命阎罗去而复返。 时间仿佛凝固。 确定危险暂时远去,她才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颤巍巍地扶着墙,找到两件干净的旧衣,手忙脚乱地换上。 哗啦…… 她想走进卫生间清理一下身上的污秽。可当她伸手,猛地拉开那扇布满水渍的木门时—— 咔嚓! 黑暗狭窄的空间里,两双眼睛陡然亮起,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野兽! 高玉风和杨火凤!就静静地站在厕所一角! “啊——!”老板娘瞳孔骤缩,惊骇欲绝的尖叫即将冲破喉咙! 但比她尖叫更快的,是阴影中闪电般探出的一记手刀! 啪! 精准地砍在她颈动脉旁,干脆利落,声音沉闷。 尖叫被硬生生切断。 老板娘眼白一翻,身体软绵绵地向下栽倒。 高玉风眼神如冰,动作却稳如山岳,及时伸手揽住她瘫软的身体。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拖进更里面的角落,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轻轻关上卫生间那扇隔绝了生死的木门。 走廊恢复死寂,只有老板娘微弱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十分钟!仅仅十分钟前! 嚓—— 鞋底与湿滑楼梯擦出的细微声响,如同死神的叩门声,让高玉风瞳孔瞬间地震! 周离那群鬣狗般的爪牙,竟然已经循着腥味儿扑到了旅馆门口! 时间,在这一刻被压缩成炽热的铅块! 没有半分犹豫!高玉风豹子般撞开房门,大手探入被窝,一把将熟睡的杨火凤拽起!女人瞬间惊醒,眼中睡意炸成寒星! 顾不上废话,两人如同最精密的掠夺机器,闪电般卷走所有财物和武器! 哐当! 被雨水泡胀的窗户被粗暴推开!冰冷暴雨如同钢针砸在脸上!二楼不高,却足以摔断普通人的腿!但此刻,下面是天赐的泥潭——雨水浸泡的烂泥地! 两人身影如同大鸟般跃出,屈膝、翻滚!泥浆四溅,狼狈中带着亡命的精准!落地刹那,泥坑里印下两道深痕,又被暴雨迅速抹平! 杨火凤拔腿就想冲进那片迷宫般的廉价出租屋。 那是找死! 高玉风喉咙里爆发一声压抑的低吼,铁钳般的手掌狠狠抓住她手腕往回一拽!巨大的力量让杨火凤一个趔趄,撞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她惊怒抬眼,却撞上高玉风那双在雨幕中燃烧着野兽般光芒的眼睛——那是无数次生死磨砺出的直觉在嘶吼! 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两人化身两道扭曲的黑影,在狂泻的雨帘掩护下,如同鬼魅般疾行!暴雨砸落的哗啦巨响,完美地淹没了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旅馆那扇透出昏黄光线的破败大门,近在咫尺! 那几辆越野车,如蹲伏的钢铁凶兽守在门口——车上竟然空无一人! 天赐良机! 高玉风如壁虎般无声滑到门边缝隙,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和门缝! 旅馆内。 精明的老板娘,胖脸上堆着阴冷的笑意,正扶着油腻的楼梯扶手,像只蹑手蹑脚的肥猫,踩着吱呀作响的木阶悄摸上二楼——目标是那几间紧闭的客房门! 千钧一发!就在老板娘那只穿廉价塑料拖鞋的脚迈上二楼平台的瞬间—— 唰!唰! 两道黑影,比狸猫还要轻捷,比毒蛇还要迅疾!借着老板娘身形遮挡和楼梯木板的呻吟为掩护,无声无息地反切入了楼下! 第51章 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爹! 冰冷的金属把手转动,门缝裂开又合拢,没有一丝声响。 高玉风拖着杨火凤,一步踏入了那个弥漫着浓重尿臊和湿霉气味的——厕所! 砰! 门扉合拢的刹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彻底吞噬! 一股粘稠的、足以令人发疯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轰然压来!它冰冷、沉重,带着腐烂般的湿气,拼命地向着角落里的高玉风和杨火凤挤压、包裹!仿佛要将二人直接塞进幽冥的咽喉!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高玉风的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瓷砖墙,脊柱僵直如弓! 右手手背青筋如钢丝般根根暴起,汗水和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指缝往下淌,但他掌中那柄冰凉沉重的转轮手枪,却被赋予生命般紧握! 枪口纹丝不动地指向门板薄弱处,那是他此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生路! 扳机上,仿佛萦绕着地狱的吐息! 门外,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疯狂拍打着二楼的地板! 踹门声、嘶吼声、物品碎裂声混成一片!追兵的注意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死死盯在二楼的房间里!杀气腾腾! 然而…… 没有人! 没有一个人!想到去瞥一眼! 这个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破旧、潮湿、散发着臭味,几乎一眼望到底的! ——厕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 此刻,它绝非理论! 它是高玉风以命为棋,生生从死神指缝里抠出来的绝境堡垒,一个……致命的陷阱伏击圈! 门内是凝固的猎杀者,门外是沸腾的猎杀者,彼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 空气里,下水管道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每一次水珠从破旧龙头滴落砸在瓷砖上的声音,都如同响雷般在他们耳边炸开! 死寂与喧嚣,在这三平米的铁笼里形成了令人窒息的熔炉! 逼仄的厕所内,高玉风背靠冰凉的瓷砖墙,凝神细听。 外面的喧嚣似乎短暂退潮。他屏住呼吸,像一道融进黑暗的剪影,无声地蹭到厕所门边。门板微裂的缝隙外,是旅馆门口那片湿漉漉的空地。 雨丝如织,水汽氤氲。 高玉风的心却猛地一沉——不见了! 那辆犹如钢铁堡垒般的越野车,已从旅馆门口消失无踪!它显然已经蛮横地撞进了不远处那片拥挤、破败、宛如迷宫般的出租屋群! 此刻,那片低矮的房屋群落,正遭受着无妄之灾! 粗暴的喝骂声、孩子刺破雨幕的尖声哭嚎、门板被踹裂的闷响…… 每一个声音都像鞭子抽打着空气。 一家接着一家,被那群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如抄家般粗暴地翻检! 冰冷的雨水浇透了砖墙,也浇不灭这突然爆发的暴戾火焰! 住户们敢怒不敢言,一张张惊恐的脸孔在狭窄的窗后一闪即逝,眼中满是恐惧和屈辱。 这股嚣张的气焰,像火把扔进了滚油!这片地界真正的主人——盘踞此处多年的地头蛇们——彻底炸了! “草他妈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条子都不敢这么搜!这群外地狗算什么东西!” 几个平日里互相恨不得捅刀子的混混头子,破天荒地凑到一摊油腻腻的烧烤棚子下。棚顶的积水滴滴答答落进炭火里,嗤嗤作响,映着他们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 眼神交汇间,彼此以往的龃龉被一股更滚烫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脸面!饭碗!统统被这群不打招呼就掀桌的外来杂碎踩在了脚下! 三言两语,粗粝的咒骂代替了寒暄。 砰! 劣质啤酒瓶被狠狠掼碎在泥水里! “抄家伙!” “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爹!” 号令一出,半个小时内,如同滚油泼水! 一辆辆破旧得快要散架的面包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从雨巷深处、残破厂区、油污修理铺里呼啸着冲出! 尾气管发出哮喘般的嘶吼! 它们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凶狠地堵死了出租屋群所有的出口!车门被粗暴地拉开! 哗啦—— 一片片混杂着棒球棍、粗钢管、砍刀刺破雨帘! 如同涌动的黑色蚁群,密密麻麻的当地混混倾泻而下! 雨水冲刷着他们凶悍扭曲的面孔,浸湿了廉价背心,也冷却不了眼中翻腾的杀意! 他们踏着浑浊的泥泞,脚步沉重,钢管拖地刮出刺耳的噪音,溅起点点腥黄的泥蛇!人群中一个剃掉半边头皮的壮汉猛然举起开山刀,炸雷般的怒吼撕裂雨幕:“草他娘的外地狗!敢踩过界?!兄弟们,弄死他们!!” 针尖对麦芒! 面对这潮水般的围困,出租屋边缘周离的爪牙们脸色也变了! 他们抓起身边的家伙,但气势上已然落了下风!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眼中戾气一闪,猛地拔出一柄锋利的狗腿刀,刀身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发出“啪啪”脆响,对着涌来的混混们嘶吼:“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办事,就是人!不想死的给我滚!再他妈往前一步,老子今天剁光你们这群土鳖!!” 这句充满优越感的侮辱,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去你妈的找事!滚你妈犊子!” “弟兄们!砍死这群装逼的外地瘪三!!” “杀——!!!” 炸雷般的吼声冲破天际! 一瞬间!乌泱泱两股汹涌的黑色人潮,如同被无形巨力狠狠对撞在一起! 嘭!锵!噗嗤!啊——! 冷硬金属撞击的锐响!肉体沉重的闷响!骨头碎裂的脆音!濒死的惨嚎!各种声音在一秒钟内猛地炸开,又被无休止的滂沱暴雨死死捂住,闷雷滚动般地在这片污浊泥地上反复碾压、沸腾! 周离手下这群爪牙确实悍勇!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下手狠辣刁钻。 一个打手旋身躲开砸来的铁棍,三棱刺反手扎进一个混混的肩窝,血腥味瞬间弥漫! 另两个扑上来的混混,被他飞起一脚踹翻一个,手肘狠狠砸在另一个咽喉!但这短暂的爆发如同投石入海! 打倒两三个,立刻就有七八根棍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头盖脸砸下来! 一个打手刚从泥地里挣扎起身,想故技重施,一根粗糙的枣木棍子把带着泥点横扫过来,“咔嚓”一声砸碎了他的膝盖! 他刚惨叫倒地,黑影便蜂拥而至! 雨点般密集的棍棒狠狠抡在他蜷缩的身体上,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骨肉撞击声和压抑的痛哼,鲜血混合着雨水在泥地里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出租屋群深处,一间被翻得底朝天的平房里。 刺青男一只脚踩在翻倒的柜子上,眼神像剃刀一样刮过屋内每一个角落。女人抱着哭嚎的孩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刺青男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声音嘶哑如夜枭:“搜!掘地三尺也得给老子把高玉风抠出来!每一块砖头都他妈给老子撬开看!他妈的……” 话音未落! 砰—— 木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个浑身是血、满头泥浆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跌扑进来,狠狠摔在刺青男脚下的泥水里!污血在湿滑的地面迅速洇开。 刺青男瞳孔骤缩!一股凶戾的寒气瞬间爬满脊背! 他猛地俯身,粗壮如树干的手臂伸出,如铁钳般抓住地上那人的破烂衣领,手臂筋肉贲张,竟直接将对方半个身子提离了泥地! 雨水混合着鲜血从那报信者开裂的额头伤口疯狂往下淌,糊满了眼睛,他急促喘息着,口鼻喷出血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疼痛而扭曲变形: “青…青哥!外面……外面全……全是人!黑压压一片…砍…砍杀起来了!外面的弟兄……都…都被放倒了!挡…挡不住啊青哥!!” 第52章 这不是地盘之争!不是意气之斗! 出租屋群内,暴戾的砍杀声被连绵如瀑布般的滂沱雨幕死死盖住,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燃烧。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片能将天地都冲刷成混沌的倾盆大雨中—— 高玉风紧攥着杨火凤冰冷的手腕,两人如同两枚被死神投掷的残叶,在泥泞肆虐的公路上玩命狂奔! 每一步都踏碎浑浊泥浆,冰冷的雨水如无数皮鞭抽打着他们的身体和神经! 绝对不能回去!绝不能去碰那辆藏在角落的摩托! 周离的人如同跗骨之蛆能追到这里,高玉风心里雪亮——这已经不是简单“抓人”了!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清除行动! 一旦暴露踪迹,迎接他们的绝不会是留下活口,而是冰冷的枪口!活下去,只剩下逃亡这一条染血的路! 路两边是翻滚着黄泥浆、看不清深浅的野沟! 雨水疯狂灌入其中,暗流涌动,如同潜伏的怪兽巨口! 至于那些看似安全的庄稼地?一脚踩下去,泥泞会瞬间化为贪婪的沼泽,死死咬住你的脚踝,往下拖拽! 这天地仿佛成了一个巨大而湿滑的捕鼠夹! 他们只能紧贴这唯一稍硬的路基,在暴雨撕开的惨白混沌中,挣扎前行! “呜——嗡嗡!!” 恐怖的引擎咆哮瞬间撕裂耳膜!一辆重型货车,裹挟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从他们身后不足半米的距离轰然碾过! 庞大的黑影在雨幕中留下残影,巨大的风压如同无形巨锤狠狠捶打在两人身上! 身子单薄的杨火凤被掀得双脚离地,像一片落叶般向后倒飞! “啊!”惊叫被淹没在雷声与泥胎碾压声中! 高玉风手臂瞬间化作钢缆,死死箍住杨火凤的腰肢,脚下如同钉子般砸进泥地! 巨大的拉扯力让他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险之又险地将她从死神车轮旁拽了回来!冰冷的泥浆瞬间溅满两人全身! 浓得化不开的雨幕中,能见度不足十米! 整个世界如同未开化的鸿蒙,只有雨声、雷声和两人粗重恐惧的喘息!高玉风猛地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帘,死死钉在前面模糊的轮廓上—— 一条蜿蜒如黑色巨蟒的铁路路基!更下方,隐约可见一个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桥洞! “走!”高玉风的嘶吼被暴雨吞噬。 “噗通!”两人连滚带爬地跌入桥洞的阴影。 外面是轰然落下的雨瀑,洞内是浸骨的阴寒死寂!浊水在凹槽内缓慢流淌。 杨火凤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般跌坐在冰冷湿滑的砖地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剧烈颤抖的身体。 她浑身上下湿透,单薄的衣物紧贴皮肤,每一次风吹过桥洞,都带起鬼哭般的呜咽,仿佛在抽取她体内仅存的热量!她的嘴唇由苍白迅速转为骇人的青紫,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整个人如同一朵在寒风中凋零的花。 高玉风看着这一幕,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搅动!痛!不仅是自责,更是比外面暴雨更冰冷的绝望!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中只有火山灰烬下的余温。 他动作稳定得可怕,猛地褪下腰间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制式手枪,塞进杨火凤那双几乎冻僵、不住颤抖的手中!他的手,同样冰凉,却传递着千斤重担的滚烫! “拿好!”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 “我出去想办法弄点能生火的。记住——”高玉风的视线死死锁定着杨火凤惊恐而依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烫在她灵魂上,“任何人追进来,不问身份,直接开枪!” 他停顿了一瞬,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永恒,最后的话,比桥洞最深处的黑暗还令人窒息:“枪膛里……必须留最后一颗!” 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冰冷的枪身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磕碰声,也重重地敲在杨火凤的心房上! “给自己。 “记住了——就算是死!也决不能活着落到周离手里!!” 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怖场景,甚至让杨火凤忘记了寒冷,眼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最终决绝的认同! 杨火凤拼命咬着青紫的下唇,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点头,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哥……你…小心……” 高玉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脆弱的影子刻进灵魂最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身——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丝毫迟疑! 他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撕裂黑暗的离弦之箭,决绝的、带着一去不回的悲壮,狠狠扎进洞外那片吞噬一切的狂暴雨幕之中! 瞬间被铅灰色的混沌吞没! 桥洞内,只剩下杨火凤紧紧抱着冰冷的枪,蜷缩在无边黑暗与死亡的倒计时里。 枪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离去前最后一丝微薄的体温…… 出租屋群狭窄的巷道内,泥水早已被刺眼的猩红浸透,又被无尽的暴雨反复冲刷成浑浊的暗流! 金属撞击的爆鸣、骨骼碎裂的脆响、濒死野兽般的惨嚎、歇斯底里的咒骂…… 所有这些声音被厚重的雨幕捂成一片混沌、黏稠、令人作呕的背景噪音! 雨水冰冷,浇不灭的却是越烧越旺的、原始的杀戮! 刺青男脸上因愤怒和杀戮而扭曲跳动!他早已将“搜索高玉风”的命令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抄起沾满泥血的开山刀,像一头彻底被血腥激怒的疯虎,咆哮着撞入战团最密集的中心! “给老子杀!把这帮不长眼的土鳖肠子都他妈剁出来!” 他的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点燃了周离手下残存的彪悍! 砰!一个当地混混的胸膛被刺青男沉重的刀背狠狠砸中,肋骨断裂的闷响清晰可闻!他口中喷出血雾,如同破麻袋般软倒! 在这群专业打手加入核心绞杀后,战局陡变! 周离爪牙的凶悍再次被点燃!他们如同狼群找到了头狼,配合瞬间默契数倍! 铁棍化作毒蛇,专砸膝弯;砍刀劈出寒风,撕裂皮肉!一个爪牙趁机踩着泥泞里的对手身体,举起一把染血的扳手,脸上尽是狰狞的快意,朝着逐渐后退的混混们狂吼:“兄弟们!干死这群乡巴佬!让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爹!!” 这声侮辱性的“乡巴佬”,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戳进每个当地混混的心口! 剧痛与屈辱让他们的血瞬间冲上头顶!一个脸上淌血、半张脸都肿起来的精壮混混,猛地抹掉糊眼的血水,同样爆发出炸雷般的咆哮: “为了啥?!就为了你们被这帮杂碎吓哭的娃子!为了你们踹碎的家门后头娘们儿的眼泪!为了脚下这块老子生在这、长在这的土!兄弟们——!”他手中的钢管狠狠砸在旁边的铁皮棚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咣当巨响!“宰了这帮来毁家的外地狗杂种!!一个不留!!” 这一吼!如同战场上的神祇降下审判! 刺青男和他手下这群凶徒的罪行,在雨声中,在所有当地人的眼中,瞬间被无限放大!他们不再仅仅是打架的对手——他们是活生生的土匪!是来抢粮、抢钱、糟蹋女人的禽兽!是悬挂在孩子惊恐眼瞳里的恶魔影子! “杀!!!” 滔天的怒吼盖过了一切!战斗的性质,在千万颗被刺痛的灵魂共鸣下,彻底升华! 这不是地盘之争!不是意气之斗! 这是—— 存亡的门前血战! 第53章 是爷们儿的就给我抄家伙出来! “哇啊!” 一个光着头、浑身是泥水和血污的壮硕混混头子,被一个阴狠的爪牙一脚踹中腰眼,整个人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砸穿了旁边一扇薄薄的出租屋木门! 木屑飞溅! 屋内,一个抱着孩子、满脸泪痕惊惶的女人吓得尖叫,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草拟吗的……”倒地的混混头子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那个踹翻他的爪牙狞笑着冲入屋内,手中刀闪着寒光!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这对母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他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门边散落的东西——一袋散开的、鲜红的干辣椒面!绝境中的求生本能如同野兽般苏醒! 他不管不顾,抄起那袋辣椒面,如同投掷手雷,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冲来的爪牙脸上猛甩过去! 噗——! 刺鼻的红色粉尘瞬间弥漫! “啊——!我的眼睛!操操操!”冲进来的爪牙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双手死死捂住眼睛,鼻涕眼泪混着血水狂涌,辣椒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眼球和呼吸道! 就是现在! 混混头子眼中血光爆射!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抄起手边一根沾满泥水的枣木粗棍!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给爷死!” 呼——!棍影如山,带着积压了所有愤怒与守护的万钧之力,狠狠抡在那爪牙的太阳穴上! “砰!” 如同熟透的西瓜被巨石砸碎!那爪牙所有的叫喊戛然而止,身体软面条般瘫倒在泥泞的地上,红的白的在泥水中晕开一小片恐怖的印记! 混混头子拄着木棍,大口喘息,推开被砸烂的木门框,踉跄冲回暴雨如注的战场! 视线所及,雨幕下的巷道如同修罗地狱,他熟悉的兄弟不断倒下,泥泞里挣扎!而两边那些低矮破旧的出租屋门缝、窗后,挤满了一张张恐惧、麻木、犹豫、怒火在缓缓燃烧的面孔—— 是那些被吓傻了的住户男人们! 一股夹杂着悲凉与滔天恨意的怒火,猛地冲垮他所有的理智!他扯着早已嘶哑、混着血沫的嗓子,发出震动整个雨天,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咆哮: “你们他妈还算是男人吗?!” 他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指向那些密密麻麻挤在小窗后的脸: “看清楚了!这帮杂碎!踹碎的是谁家的门?吓哭的是谁家的娃?觊觎的是谁家的媳妇儿?!” 他猛地抬脚,将旁边一个倒地呻吟的爪牙再次狠狠踹进泥水! “操他妈的!血都流到家门口了!你们这群缩头乌龟还他妈在家躲着孵蛋!是爷们儿的就给我抄家伙出来——!” 最后一声,他几乎喊破了喉咙,带着血: “干、死、这、群、外、地、狗!!” 死寂! 一秒钟如同一个世纪! 砰——! 一间屋门被狂暴地撞开!一个赤膊着上身、眼睛血红、肌肉虬结的汉子,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黑熊,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但寒光闪闪的老式大砍柴刀冲了出来!刀锋指着最近的周离爪牙,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兽吼: “草你们祖宗十八代!敢动我老婆孩子!老子今天剁了你们!” 这一刀! 如同点燃整个油田的火星! 轰隆隆—— 刹那间!所有被恐惧压抑、被羞辱点燃的男人们,疯了! “干死他们!” “拼了!!” 门板被推开、窗子被撞碎! 擀面杖、菜刀、铁锹、锄头、热水瓶、实木板凳腿、生锈的自行车链条……凡是家里能当武器的东西!全都被无数双被怒火烧红眼睛的手死死攥住! 男人、少年、甚至几个须发皆白却抄着拐杖的老头!如同倾泻的滚烫铁流,从那破败的蜂巢里蜂拥而出! 他们可能没有混混的悍勇,没有爪牙的训练,但此刻,他们燃烧着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暴烈、更为原始的毁灭力量! 那是被践踏了家园、被威胁了至亲的、不惜以血还血的滔天民怒! 倾巢而出!数量瞬间超越刺青男人数几倍! 战场形势,天翻地覆! 一个爪牙刚用钢管逼退身前两个混混,后背心毫无防备!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不知哪来的神力,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硬生生举起一辆停在墙角的破旧电动车! “咣当——!” 带着千斤怒火的沉重车身,被他当做一柄血肉攻城锤,狠狠砸在那爪牙的腰背上!清晰的骨裂声如同一声闷雷! 爪牙双眼暴凸,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脊椎当场断裂变形,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深陷在泥水里,再无动静! 居民的汪洋怒海,瞬间吞没了周离爪牙自以为是的凶悍! 火车道桥洞深处。 一团橘黄色的、微弱却倔强的篝火,终于挣扎着燃烧起来。 跳跃的光焰撕开浓稠的黑暗,在湿漉漉的砖壁上投下两人依偎的、摇曳不安的影子。 火光映着高玉风苍白的脸和眼中未散的惊悸。 为了这点火种,他刚刚在如同末日般的暴雨里跋涉了仿佛一个世纪! 跌撞冲进一家快被雨水淹没的小卖部,像疯子一样抢过一大包卫生纸和仅剩的几袋面包饼干,又不要命地狂奔回来——每一次炸响的惊雷,都像是在为他所恐惧的画面配音: 杨火凤苍白冰冷的身体,或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她的额头! 万幸! 当他浑身泥水、如同从地狱爬回般撞进桥洞时,迎接他的是杨火凤失而复得般惊恐的眼神,以及那把始终紧握在她冰冷的、微微发颤的手中黑洞洞的枪管! 悬到喉咙口的心脏,才狠狠砸回胸腔!但他心底那块冰,却更深了——他不敢想象,自己若再晚一刻…… 篝火贪婪地吞噬着水汽,烘烤着两人几乎冻透的、滴着水的衣服。 温暖的潮气混合着下水道淡淡的霉味弥漫开来。 洞外,暴雨依旧倾盆,将世界冲刷成一片隔绝的、灰色的绝望。 杨火凤裹着尚带潮气的衣服,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鸟,轻轻倚在高玉风宽阔却冰冷的胸膛。 她小口吃着面包,味同嚼蜡。 脸颊上残留的雨水被新的、滚烫的液体覆盖——眼泪,无声的、无法抑制地滑落。 痛!钻心刺骨的痛! 想起哥哥杨火舞都像万把钢刀在心头绞动! 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在枪林弹雨中搏命,在绝境中挣扎寻找一线生机,她的心同样撕裂般剧痛!这份被血与泪浸透的情谊,比死亡本身更沉重…… 出租屋群,暴雨下的泥泞战场已变成血腥的屠宰场。 泥水混着污血,几乎漫过脚踝。雨点砸落其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猩红水花。 光头混混头子如一头刚刚撕碎猎物的雄狮,矗立在泥泞的中心! 他的光头上还流着血,混着泥水结成暗红痂块。 身前,是被强行摁跪在血水泥潭里的刺青男! 他此刻狼狈如同败犬! 半边脸高高肿起乌紫发亮,一只眼睛完全被血肿封死,只剩下另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怨毒地盯着踩在他尊严上的泥靴! 他那引以为傲的刺青被污血糊住,狰狞不再,只剩下可悲。 第54章 还他妈敢瞪老子! 周离手下还能动的爪牙,无一例外被当地混混死死踩着头脸,整张脸都深陷在冰冷腥臭的泥水里,如同待宰的猪羊!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伤者的哀嚎以及胜利者粗重的喘息。 光头咧开嘴角,露出带着血丝的牙齿。 他俯下身,粗粝的手指毫不留情地重重拍打在刺青男那肿胀变形的脸颊上,发出令人齿酸的“啪啪”声。 “呸!” 一口浓稠腥臭的唾沫,精准地啐在青哥染血的额头和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上! 粘腻、屈辱、滚烫! 刺青男浑身一僵!喉间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闭上眼,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颊,那唾沫混着血水流淌下来,仿佛冲刷不掉那深入骨髓的耻辱烙印。 “操你妈的!”光头声如洪钟,每一巴掌都带着胜利者的暴戾,“刚才那股子狂劲儿呢!啊?敢在老子地盘上撒尿?继续给老子狂一个看看啊!” 他粗糙的手指掐住青哥的下巴,强迫他睁开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 里面燃烧的是滔天的恨!是不共戴天的毒火!那种目光,足以让灵魂都冻结! “还他妈敢瞪老子!” 啪——!! 一个蓄满力量的耳光如同铁饼般炸裂在青哥完好的半边脸上!巨大的力量让他眼前金星直冒,脑袋嗡嗡作响,嘴角瞬间撕裂,鲜血如线般淌下! 光头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再用这种想弄死老子的眼神看一次!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活剜了你这对招子,扔进臭水沟里当泡踩!?” 死亡的寒意瞬间浇灭了毒火! 刺青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怨毒的目光终于低垂下去,死死盯着浑浊血泥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牙齿几乎咬碎! “哼!”光头满意地哼了一声,又像对待垃圾般拍了拍刺青男的脸颊,“贱骨头!懂不懂规矩?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知道不?妈的,春城这块招牌,是你这种没卵子的外地杂碎能踩的?!” 刺青男深吸一口夹杂着血腥和泥土味的空气。 屈辱像毒蛇啃噬心脏! 但理智告诉他,再浪费一分钟,高玉风可能就永远消失在雨幕里!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强压下胸腔翻涌的杀意,声音嘶哑破碎:“……我认栽!赔钱!所有医药费,还有诸位的损失!加三倍!立刻点儿!只求……把我那些快不行的兄弟……赶紧送医院!”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和碎牙。 光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早他妈这么上道多好!”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沾满泥浆的鞋子,狠狠一脚踹在刺青男的胸膛上! “砰!” 刺青男整个人翻滚着栽倒在血泥里,剧烈地呛咳着,泥水血水糊了一脸。 “拖进去!”光头大手一挥。两个如狼似虎的混混立刻架起虚软的刺青男,粗暴地往旁边稍微完好的破屋里拖。 “等等……”刺青挣扎着,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急迫。 光头眯起眼,没吭声。 刺青男被架着来到角落,一把抓过同样满脸是血、手臂扭曲的红毛小弟!他满是血污的脸凑近,那只完好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盯着红毛惊恐的瞳孔!声音压到最低,却像刮骨钢刀: “听着!重伤得送去医院吊命!轻伤……还有能喘气的!”他染血的指甲几乎掐进红毛的皮肉里! “给老子继续追!挖地三尺,死也要把高玉风和那贱人给老子抠出来!!” 红毛嘴唇哆嗦:“青…青哥!那…那你呢?” 刺青男脸上肌肉扭曲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狰狞的“笑容”,声音冰冷带着嘲讽:“我?呵呵……别管老子!只要钱到账,这帮地老鼠不敢真动我一根汗毛……快去!耽误了正事,老子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傍晚。 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凶悍暴雨,终于耗尽了力气,只剩下漫天低垂、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 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无形的压迫感,死死扼住这座小城。 高玉风几乎是将杨火凤半搀半架地塞进了一辆突突作响的破旧三轮出租。车轮碾过积水坑洼,溅起浑浊的水花,像泼开的脏墨。 还有最多一天——希望如同迷雾中的灯火,忽明忽暗。 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两人匆匆下车,身影迅速没入县城如同肠子般狭窄幽深的巷弄。湿漉漉的青苔爬满两侧斑驳的墙皮。 与此同时,桥洞之下。 几个头上缠着渗血纱布的身影如同鬣狗般围拢过来。 他们的眼神在昏暗光线中闪烁着阴冷的戾气。地上那堆尚未完全熄灭、被刻意泼散的灰烬,以及丢弃的染血绷带,如同刺眼的告示牌! “妈的,是这里!”一个瘦高个的爪牙用脚尖碾了碾灰堆。 另一个男人的目光如毒蛇般射向不远处公路上穿梭的车辆残影,眉头紧锁:“坐车走了……妈的,挺会钻!” 巷子深处,高玉风每迈一步,胸腔都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 伤口在雨水浸泡后发炎溃烂,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仿佛无数细小的毒针在骨髓里攒射! 刚换上的干纱布,早已被冷汗和渗出的体液浸透,紧贴在皮肉上,提醒着他这份如影随形的地狱酷刑! 正当两人拖着疲惫和剧痛的身躯,试图在迷宫般的巷道里寻找一个能暂时喘息的角落时——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巷口骤然炸响!紧接着是第二声! 两辆沾满泥污的越野车蛮横地刹停在巷口!车门被狂暴地推开! 高玉风瞳孔骤缩,一把将杨火凤拉进身旁更黑更窄的岔道,后背死死抵住冰冷湿滑的墙壁!心脏像被重锤擂动!右手如同条件反射,闪电般摸向腰后,冰冷的枪柄如同心脏最后的支撑! “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刚才拐弯那王八蛋眼瘸了?肯定就钻这老鼠洞里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在巷口咆哮。 另一个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操!要是再让这两条滑鱼跑了,回去咱们几个都得被青哥点天灯!都他妈把招子放亮!” 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开始在蛛网般的巷道中疯狂蔓延! 高玉风脸色阴冷如铁。 这帮阴魂不散的恶狗!居然这么快就循着味道追到咽喉边了! 他咬牙,对杨火凤使了个不容置疑的眼色,两人如同受惊的狸猫,贴着墙根阴影疾走!身体的每一次晃动,都撕扯着高玉风胸腹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只能将杨火凤的手腕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七拐八绕!脚步声似乎被甩远了一些…… 刚拐过一个几乎只能侧身通过的急弯,希望还没来得及升起—— “站住!”一声如同恶鬼索命的嘶吼在身后不足二十米处炸响!尖锐,凶狠! “呼哧呼哧……妈的!堵……堵着他们了!!在这边!都他妈快过来!”那个声音带着狂喜和喘息,用对讲机狂喊! 肾上腺素瞬间飙到顶点! 高玉风再也顾不上疼痛,死死攥着杨火凤的手腕,爆发出仅剩的力量,在狭窄的巷道里再次亡命狂奔!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汹涌逼近! 前方的阴影仿佛能带来庇护…… 然而—— 三四个急转弯后,冰冷的砖墙如同审判的闸门,轰然截断了去路! 死胡同! 第55章 燃烧的预告! 墙高接近三米,砖缝湿滑,布满了苔藓!对筋疲力尽的两人而言,这无疑是天堑! “上去!”高玉风低吼,吐出的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毫不犹豫转身背对高墙,双膝微屈,身体紧绷如待发的硬弓!十指交叠死死扣在一起,搭成一道人肉阶梯! 杨火凤眼眶瞬间红了,但没有任何犹豫!在追兵杂沓的脚步声和兴奋的叫骂声中,她一脚踏在泥泞的地面借力,另一只脚狠狠踩上高玉风用生命拱起的手掌平台! “啊——!!” 高玉风喉头迸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伤口在这一蹬之下仿佛彻底撕裂!但他咬碎了牙关,手臂乃至全身的肌肉如钢筋般贲张,爆发出惊人的托举之力! 杨火凤只觉身体猛地一轻,借着这股力量,双手险之又险地扒住了湿滑的墙头!指甲在粗糙的砖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奋力一撑,半个身子已经攀上! “在墙头!砍那个男的!快!!” 为首的爪牙如同猎豹般率先冲到胡同尽头!一眼就看到杨火凤刚刚爬上墙,正焦急地向下方伸出手!而高玉风正力竭地靠在墙上! 一个满脸横肉的刀手狞笑着,没有任何停顿,借着狂奔的惯性猛地跃起,手中的砍刀在湿漉漉的巷子里划出一道冷冽致命的弧光,朝着高玉风的头颅狠狠劈下! 刀锋撕裂空气!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高玉风眼中厉芒爆闪!没有时间拔枪!就在那刀锋离头皮不到十公分的刹那—— 他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从后腰抽出一根沉甸甸的漆黑甩棍!甩棍在半空中发出“唰!”的一声锐响! 不砸刀!砸人! 目标——正是那刀手因跃起劈砍而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脸! “嘭——喀啦!!!”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闷响! 沉猛的甩棍精准、凶狠地砸在那刀手的左眼眶上!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开!眼珠混着玻璃体和鲜红的血沫猛地崩裂开来! “嗷嗷啊——!我的眼睛!眼睛!!”那刀手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砍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捂着血肉模糊的左脸,在泥水里疯狂打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墙头。 “哥!抓稳!” 杨火凤嘶喊的声音几乎扯裂雨后的冰冷空气! 她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因拉扯而晃动的身体,双手死死扣住高玉风奋力伸来的手腕!肌肤相接处,感受到他脉搏的狂跳! 高玉风借着这最后一股拉力,腰腹肌肉绷成钢板,身体猛地向上蹿升!他的腿堪堪搭上湿冷的墙头,下一刹那—— 呼! 一柄闪着寒光的砍刀带着破空声狠狠劈下! 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后跟剁在了墙砖上! “锵——咔啦!” 火星四溅!坚硬的青砖被生生劈开一大块碎石,噼啪滚落! 千钧一发!冷汗瞬间浸透了高玉风的内衫! 借着杨火凤拼命的拉力,高玉风的胸膛完全滚过墙头!两人狼狈地摔落在墙另一侧布满砾石的硬地上! 墙那边,那个被高玉风甩棍爆眼的爪牙还在泥水里翻滚着发出非人的惨嚎。 另一个爪牙反应极快,踩着同伴的肩膀就要往上爬!他狞笑着,扒着湿滑的墙头猛地探出半张脸和半条手臂—— “抓住那娘们!” 话音未落! “操!” 高玉风甚至没起身,躺在地上抬手就是一块抓起的半截断砖,脱手而出,带着被追杀积压的所有怒火,如同炮弹般狠狠砸在那探出脑袋的额角正中央! “嘭!”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那爪牙连哼都没哼出一声,额角瞬间塌陷下去一个血坑!他眼珠猛地一翻,扒着墙头的手瞬间脱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地砸回胡同里的同伴身上! 短暂的混乱和咒骂! 当剩下几个红了眼的爪牙终于互相拉扯着,踩着同伴的身体再次爬上那道该死的墙头时—— 墙后空空如也! 只有几枚清晰的脚印消失在对面更复杂的巷道阴影中! “人呢?!妈的!人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爪牙狂怒地嘶吼,狠狠一脚跺在湿滑的墙砖上! “我操你——” 骂声未绝,他忘了这墙头经历了雨水和刚才的踩踏砍劈,砖石早已松动!一脚踏空,重心瞬间失去! “哇啊啊——!” 惊恐的惨叫划破夜空!在同伴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整个人如同一个笨重的沙袋,手舞足蹈地、无比狼狈地一头栽进了墙外路边那个散发着恶臭、堆满腐烂垃圾的巨型塑料垃圾桶里! “哐当——哗啦!” 污秽的黑水与腐烂物四溅!只留下两条还在抽搐的腿在桶口徒劳地蹬踹…… 高玉风拉着杨火凤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疯跑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型路口附近停下。 两人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两架濒临散架的风箱! 高玉风胸口刚刚稍有愈合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透过纱布迅速在衣襟上洇开一朵刺眼的暗红! 火辣辣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 “哥…你的伤……”杨火凤声音带着哭腔。 高玉风摆摆手,刚要喘口气说“没事”—— 刷!刷!刷——! 数道刺目至极的白炽强光如同地狱探照灯,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骤然亮起!瞬间撕裂了幽暗的夜色!如同数只冰冷的巨瞳,将两人死死钉在光芒中央那块狭小的空地之上! 强光刺得人眼球剧痛,视野瞬间被剥夺成一片煞白! 高玉风下意识地将杨火凤护在身后,抬手死死挡住双眼! 心脏,猛地沉到了谷底! 完了! 几秒钟后,眼球才勉强适应。当高玉风放下手臂,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一股冰寒彻骨的绝望感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包围圈! 令人窒息的、插翅难逃的绝杀包围圈! 正面,是三辆引擎仍在低沉咆哮的改装越野车,如同三头蹲伏的钢铁巨兽!刺目的车灯如同它们的凶瞳! 刺青男——青哥!正抱着胳膊,斜倚在为首的那辆越野车引擎盖上。 他头上的纱布缠得极厚,但依旧透着大片大片的乌黑血渍!那只完好的独眼,在强光映衬下,闪烁着最怨毒、最疯狂、也最解气的残忍光芒!他半边肿胀变形的脸上,甚至扯起一个比哭还狰狞的、充满猫戏老鼠般快意的笑容! 在他两侧,是十几个手中清一色提着沉甸甸开山刀和钢管的打手!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两只待宰的牲口! 身后,刚才那些坠在垃圾箱里的爪牙也爬了出来,混在另外一群手持凶器的人影里,堵死了退路! 左右两边的巷道口,也被闻声赶来的打手彻底封死! 整个小小的十字路口空地,已彻底沦为绝地! 刺青男独眼盯着高玉风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和绝望,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他慢慢地、炫耀般地举起手里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漫不经心地在空中抛接着。 “跑啊!小杂种!”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刻骨的嘲弄和恨意,在这死寂的包围圈里如同毒蛇吐信: “腿脚不是挺利索吗?能跑能跳,还能砸人脑袋?接着给老子跑一个看看啊!” 话音未落! 他手臂猛地一挥,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朝着高玉风和杨火凤脚边狠狠砸了过来! “啪嚓——!” 玻璃碎片如同绽放的死亡冰花,在两人身前不到一米的地面上炸得粉碎! 紧接着—— 呼—— 一股极其浓烈、极其刺鼻的、带着医院消毒水般冰冷气息的——高纯度医用酒精的气味!如同无形但有质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小的包围圈! 那气味辛辣、冰冷,却带着致命的、令人心悸的—— 燃烧的预告! 第56章 黄泉路上,我陪你走! 刺青男那只完好的独眼,在车灯强光和狰狞笑容的扭曲下,闪烁着近乎病态的亢奋光!他指着高玉风和杨火凤,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刮过空气: “操你祖宗的!为了逮住你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老子挨了多少顿揍?吃了多少屎?连他妈眼珠子都快爆了一只!!!” 他拍着自己裹着厚厚染血纱布的脑袋,声嘶力竭,唾沫横飞! 紧接着,他扭曲的笑容转向杨火凤,目光如同最肮脏的蛆虫在她身上爬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令人作呕的快意: “今天!老子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至于这个小娘皮……”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野兽般的喘声, “兄弟们开开荤!轮着上!玩烂了再点天灯!草他妈的!敢害老子这么惨!!” 面对这滔天的恶意和污言秽语,高玉风的脸上却像凝结了一层寒冰。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死? 早已不再是威胁。 他缓缓地、几不可查地侧过头,目光沉静地撞上杨火凤惊惶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 无需言语! 她的用力点头,胜过千言万语! 那瞬间对视里燃烧的决绝,如同无声的誓言: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黄泉路上,我陪你走! 高玉风垂在身侧的手,如同毒蛇入穴,悄无声息地探向杨火凤背后的背包! 几乎在同时! 杨火凤的手也如灵巧的信鸽,闪电般掠过他的后腰! 唰! 一道冰冷的、足以吞噬光线的哑光黑影被高玉风从包中抽出——是他那根染着敌人血渍的黑色甩棍,锃!随着他手腕用力一振,三节金属棍身带着令人心悸的脆响瞬间锁死!杀意凛然! 喀嗒! 几乎是同时! 杨火凤手中赫然多出一件更致命的凶器—— 一把线条硬朗、黑洞洞的枪口!那象征着绝对杀伤力与秩序的冰冷金属,在刺目的白光下泛着幽蓝的死光! 嘶——! 仿佛有巨大的抽气声凭空响起! 前一秒还嚣张喧嚣的打手们,如同被集体掐住了脖子! 那嚣张的气焰,被这冰冷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冻结!仿佛兜头浇下了一桶零下百度的液氮!脚步,不可抑制地集体后撤了小半步! 刀砍?棍砸?不过皮肉之伤! 断几根骨头躺几个月医院,几乎是家常便饭,如同出租屋那场大战。 但! 枪! 这玩意儿不一样!那小小的、冰冷的洞口后面,是顷刻间撕裂血肉、终结生命的绝对力量! 这个距离,只要扣动扳机,谁站得靠前谁就可能是第一个去阎王爷那儿报到的倒霉鬼! 更重要的是—— 枪响!那就是捅破了天! 在这法治之地,见血和响枪,性质截然不同! 一旦枪击案发生,哪怕没死人,警察也会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他们所有人的根脚、背景……全都会被拖进阳光下曝晒! 那才是真正万劫不复的地狱! 短暂的死寂后,刺青男那只独眼里的怨毒和狂怒,如同火山岩浆般再次喷涌!他脸上扭曲的肌肉抽动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枪?!哈哈哈哈哈!有枪?!!” 他猛地踏前一步,状若疯虎,指着两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试图用狂妄压下内心的寒意: “吓唬谁?!啊?老子他妈看你弹匣里能有几颗花生米?!弟兄们!” 他面目狰狞,青筋暴起: “给老子剁碎了那个男的!骨头渣子都他妈别留!” “女的!!扒光!拖过来!老子要第一个弄她!!” 然而,这疯狂的叫嚣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和迟疑——他想要活的! 否则,何必浪费口舌? 何必扔酒精瓶威慑? 只要刚才在车上就点燃几个燃烧瓶丢过来,高玉风和杨火凤此刻早已是扭曲焦炭里的哀嚎! 活口!周离老板要的,是活口! 高玉风眼中寒光一闪!电光石火间,他看穿了刺青男那疯狂面具下的贪婪和软弱!不敢立刻下杀手?那便是破绽! 啪! 他猛地踏前一步!鞋底踏碎地上的酒精玻璃渣,发出刺耳的碾磨声!混身肌肉绷紧如即将离弦的强弩! 手臂扬起,甩棍直指对面黑压压的人群! 一股混杂着血腥、汗味、酒精的暴戾杀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他身上轰然炸开! 喉咙深处,爆发出最后决战的、震动夜空的怒吼: “来——战——!! “周离养的你们这群狗杂种!!!” 高玉风的眼神在包围圈的死亡光网中高速扫视,如同精密计算机瞬间锁定最优路径! 正面? 刺青男那张因狂怒而扭曲的猪脸,和他身边那群挤成刀墙的核心打手? 那是找死的方向! 左! 那边堵截的人影相对单薄,站位也稍显松散!一道微不可察的裂口! 就是现在!以命博命的唯一生门! “跟紧!”低吼如闷雷炸响在杨火凤耳边!他甚至来不及细看,手臂如铁闸般猛地将杨火凤往后身一箍!身体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迷惑性——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右侧! 一声暴喝如同开山炮:“干——!!” 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包围圈的黑色闪电,甩棍拖曳着死亡的弧光,悍然撞向右侧看上去最密集的人墙!那拼死一搏的惨烈气势,几乎能让人产生他要同归于尽的错觉! 就在右侧的打手们惊愕之下本能举刀格挡的刹那! 高玉风腰胯猛地一拧!双脚如同装了弹簧!借助前冲的巨大惯性,在不到半米的距离内硬生生做出一个锐角折返变向!动作之诡异迅捷,仿佛违背了物理法则! 目标——左路!真正的薄弱点! “呃啊?!”右侧的打手一刀劈空,重心前扑! 但这只是开始!左侧的打手也绝非善茬! 呼! 一根手臂粗的镀锌水管带着沉闷的风压,如同一根攻城铁杵,朝着高玉风刚完成变向、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太阳穴狠砸而下!角度刁钻,力量万钧! 绝境!高玉风甚至能看清对方狞笑中焦黄的牙齿! 电光石火! 他没有硬撼!头颅和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仰滑卸! 同时——他左手肘却猛地向后一顶! “唔!”紧贴身后的杨火凤被他这记势大力沉的肘顶撞得向侧后踉跄一小步!正是这一毫厘的位移—— 哐! 沉重的钢管几乎是擦着杨火凤的鼻尖和长发砸落在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碎石火星! 高玉风甚至顾不上确认,右手的甩棍在狭小的空间内化作致命的毒蛇之吻,借着避让砸击的旋转势头,棍端化作一点冰冷的寒星,精准、狠辣地捅进那个砸空后门洞大开的打手裤裆中央! “嗷——!!!” 一声超越了人类极限、不似人声的惨嚎刺破夜空!那打手双眼瞬间暴凸成两个球! 脸庞因剧痛涨成酱紫色!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的软皮蛇,捂着爆炸剧痛的裆部弓成虾米,“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泥水血污之中,浑身抽搐! 第57章 用自己的血点燃最后火种的疯狂! 不容喘息! 左右两侧又有两条黑影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狰狞扑至!一人开山刀直劈高玉风脖颈!另一人钢管横扫杨火凤膝盖!配合竟极为默契! “滚开!”高玉风喉头爆吼!甩棍扬起格向劈来的刀锋! 锵啷——!火星在雨雾中迸射! 同时,他的右腿如同蓄势待发的蝎尾,以一个极其隐蔽迅捷的角度向后蹬出! “砰!” 身后那持棍扫向杨火凤的打手,小腹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记沉重的蝎子蹬! 他感觉自己肠子都要被这股蛮力震碎!五脏移位!惨叫着倒飞出去,砸塌了一堆纸箱,滚进泥水里! 高玉风挡开砍刀,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衔接! 左拳紧跟着抡出!拳峰骨节如同坚硬的铁榔头! 嘭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骨声!一记毫不留情的冲拳狠狠印在那个被格开砍刀、正处于发力间隙的打手门牙上! “噗——!”血沫混合着几颗碎裂的白牙喷溅而出!那打手眼前一黑,捂着脸发出模糊的惨嚎踉跄后退! 杨火凤虽面白如纸,身体微颤,眼中却闪烁着疯狂而坚定的光芒! 她并未坐以待毙!当另一个打手被她踹退的打手分散注意力一瞬—— 唰! 一道刺目的银弧在强光照射下划破空气! 是她左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迅猛地在那名企图捡起同伴掉落的钢管的打手手腕内侧划过! 嗤——! 皮开肉绽!鲜血狂飙! “啊——!我的手!” 打手触电般缩手,腕动脉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钢棍“哐当”掉地,他捂着手腕惨嚎着蹲下,鲜血汩汩涌出指缝! 高玉风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刀锋棍影在他身周织成一片死亡光网! 他动作快如鬼魅,甩棍格挡撩劈,发出连串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每一次闪转腾挪都撕扯着胸腹背部的伤口,鲜血早已浸透纱布,在泥泞的地面上洒下一串串暗红的梅花! 他的眼睛却始终如鹰隼般死死护着杨火凤的身影! 砰! 又一个打手被高玉风险之又险的侧踹蹬开! 但就在他收腿未稳的一霎—— 呼! 一根冰冷的实心甩棍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扫向杨火凤的头颅!势大力沉! 杨火凤惊觉!匕首仓促扬起格挡! 锵——! 火花闪耀!巨大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崩裂,匕首险些脱手!整个纤细的身躯被巨力冲得向后踉跄跌倒! 那偷袭得手的打手面目狰狞!得势不饶人!箭步上前,拧腰!蓄力! 一记势大力沉的前蹬腿带着破空声,如同重炮般直踹向杨火凤柔软的胸腹! 这一脚若中,胸骨尽碎! 绝境! 高玉风瞳孔缩成针尖!距离已不及格挡!电光石火间,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扑! 他整个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狠狠扑过去! 啪! 沉重的一脚! 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高玉风用自己的后背为盾牌构建的壁垒上! 噗——! 剧烈的撞击!高玉风如遭重锤!胸腔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一股滚烫的腥甜再也压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喷溅在面前杨火凤惊骇欲绝的脸上! 巨大的力量推着两人一起向后趔趄! 但就在这剧痛眩晕、身体失控的瞬间—— 高玉风的右手本能般挥出! 染血的甩棍划过一个凄厉的半圆!带着他所有痛苦、愤怒、不屈的意志! 嘭——咔!! 沉重的甩棍末端如同复仇的铁锤,狠狠抡在那个踹中他的打手颧骨上! 呜…… 沉闷的骨裂声中混合着被打手绝望的闷哼!他半边脸瞬间塌陷变形!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原地转了个圈,直挺挺栽进泥水里! “走!” 后背如灼火燎原,每一次呼吸都扯动撕裂的痛楚!高玉风却用尽最后一丝清明,从几乎晕厥的边缘强行提住一口气! 满嘴的血沫混着嘶哑的咆哮! 他一把捞起几乎瘫软的杨火凤,如同拖着一个战利品,也不管是拖是拽还是扛,凭着求生的本能和意志深处那点疯狂燃烧的火焰! 转身!一头扎进左侧那处终于被撕开的、混乱的缺口! 朝着黑暗的巷弄深处踉跄逃去! “操!操他妈!快追!!” 刺青男独眼赤红,看着两人如同从血泊里挣扎出来的残影消失在巷口,五官因暴怒而彻底扭曲!狂吼声响彻整个包围圈: “别放跑了他们!!!” 高玉风拖着几乎虚脱的杨火凤,如同从血沼炼狱中挣扎而出的凶兽,狠狠撞出逼仄阴湿的胡同口!眼前豁然开朗—— 刺目的光亮迎面扑来!巨大的反差几乎灼伤两人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眼前是一条异常开阔、灯火璀璨的主街!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如白昼,霓虹招牌闪烁着廉价而刺目的光晕,零星有几个刚加完班或喝得半醉的路人,被这突兀冲出的、浑身血污的人影惊得僵在原地! 完了! 高玉风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四肢冰冷! 空旷!一望无际的马路! 两侧只有光秃秃的商铺立面,连个垃圾桶遮蔽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死亡靶场!追兵的脚步声如同索命的鼓点,已在胡同深处的黑暗中越来越近! 嗡——!! 引擎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宣告! 左侧街角! 刺青男那辆越野车,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气势,撕裂雨后的潮湿空气,蛮横地碾过路肩,朝着两人狠狠冲撞过来!巨大的车头灯束如同两柄光剑,瞬间将他们钉死在惨白的焦点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肉即将被卷入车底的毫厘之间—— 呜哩——呜哩—— 一阵熟悉的、象征着秩序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高玉风几乎窒息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制式警车,恰好在街角拐出!它像是这片混沌地带中唯一的光明灯塔! 然而,这丝希望的火苗瞬间被现实泼灭!—— 刺青男透过挡风玻璃瞥见警车,那张因剧痛和愤怒扭曲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扯出一个极端嘲讽、狰狞的冷笑! 他太清楚“规则”了! 这片灰色地带边缘,这种深夜街头混子砍杀的场面,只要没当场死人、没响枪,那些警车里的巡警多半会当没看见! 甚至有可能等他们把人“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下来收拾残局! 这就是冷酷的现实! 果然! 那辆闪耀着警灯的警车,竟然真的只是按部就班地亮着灯、缓慢地朝着反方向匀速巡查过去! 似乎完全无视了这片即将发生碾轧惨案的马路焦点! 冰冷!残忍!令人绝望的漠视! 越野车的引擎在咆哮!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尖叫刺耳!死亡的阴影带着冰冷的铁腥味覆盖下来! 不能再等了! 高玉风眼中所有的犹豫、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一种比死更疯狂的决绝!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只能用自己的血点燃最后火种的疯狂! “枪!”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嘶哑的字节! 如同钢铁摩擦! 杨火凤没有任何迟疑!冰冷的枪柄塞入他沾满血污的手中! 伤口在动作中撕裂!剧痛如同电流贯穿全身!但高玉风的动作却快到了极致! 抬臂!锁定!瞄准甚至都来不及! 全凭运气! 砰——!!! 第58章 开车!快开车!! 一声炸裂夜空的枪响!如同撕碎黑暗幕布的雷霆! 火光在枪口爆闪! 噗嗤!哗啦! 越野车副驾驶的钢化玻璃应声被洞穿一个拳头大的蛛网状破洞!子弹撕裂空气,狠狠贯入驾驶座上刺青男的左肩胛骨! “呃啊——!!” 刺青男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痛让他浑身抽搐!方向盘瞬间失控!庞大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尖叫,如同醉汉般朝着路边的金属灯杆狠狠甩去! 哐当——!!! 巨大的碰撞声!保险杠扭曲变形!玻璃渣如同暴雨般四溅!引擎盖猛地弹起! 而这一声足以穿透三条街的枪响—— 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了那辆正慢悠悠驶离的警车车顶! 死寂! 仿佛世界在那一秒暂停! 下一秒—— “呜——呜——呜哩!呜哩!!!” 那辆原本不紧不慢的警车的警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夺目的红光!警笛声从象征性的低鸣瞬间转为凄厉、疯狂、充满穿透力的最高频炸响! 撕裂了整个沉睡的街区!如同沉睡的雄狮被彻底激怒! 整个街道的追兵在刹那间陷入了地狱深渊!所有人脸上因即将得手的疯狂瞬间冻结!继而化为最纯粹、最深层的恐惧! “枪!响了!!” “条子!!快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第一声! 刚刚还嚣张如狼群的打手们,如同被滚烫的开水当头浇下的老鼠! 尖叫声、推搡声、倒地的闷响声混作一团! 所有纪律、勇气、命令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逃离! 不顾一切地逃离那个代表着秩序崩坏和无尽麻烦的源头!钻车的钻车,跳进花坛的跳进花坛,朝着最近的黑巷亡命狂奔! 胡同口! 刺青男捂着自己血流如注、剧痛钻心的肩膀,挣扎着从撞瘪的车头里挤出半个身子!那撕心裂肺的警笛声如同追魂锁链缠绕上来! “操…操他妈的高玉风!开车!快开车!!” 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脸上满是血污、汗水和刻骨的怨毒与恐惧!他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手下溃逃的惨状,用仅剩的力气拍打车辆! 车子歪歪扭扭地倒出灯杆,在一片狼藉中爆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引擎怒吼,撞开几片挡路的碎玻璃,冒着黑烟,仓皇地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暗里! 就在这片因枪声和警笛而产生的、短暂的、地狱般的混乱间隙! 高玉风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他一把拉起脸色煞白的杨火凤! 两人如同滴入沸水的两滴墨点,趁着这片由暴力与秩序碰撞产生的混沌阴影,猛地折身,毫不犹豫地再次一头扎回身后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但也藏着一线生机的——幽深如巨兽咽喉的黑暗胡同!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几滴洒落在柏油路上的暗红血渍、以及那逐渐逼近、撕裂夜空的凄厉警笛! 风城,北山半腰。 夜幕低垂,雨水冲刷后的山林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墨绿。一座如同蛰伏巨兽的豪华别墅,孤悬山腰,落地窗外是无边林海,奢华却寂静得令人窒息。 书房内。 周离独自坐在座椅上。 窗外流淌的月光,映着他紧绷如岩石的侧脸。他手中紧攥着一个精致的银质相框——照片上意气风发的青年,是他唯一的骨血,如今只剩冰冷的影像。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玻璃,留下模糊的印记。 “呵……”一声微不可闻的、疲惫到极致又蕴含着火山熔岩般暗涌情绪的气息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一滴浑浊的液体无声滑落,砸在冰冷的木质桌面,晕开一点深痕。他猛地闭上眼睛,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也许……真的是我……错了?” 近乎呢喃的低语,带着浓重的鼻音,在空旷死寂的书房里如同幽灵的回响。 “如果……不是把你捧在手心……宠得无法无天……怎会……怎会有今天?” 悔恨?痛苦?还是那燃烧得永无止境的、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焰? 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如同锥子刺破了这沉重的静谧。 周离猛地睁开眼! 方才瞬间流露的脆弱如同从未存在! 他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精准——照片瞬间被塞进书桌最深的抽屉,金丝眼镜重新架回鼻梁。 眨眼间,那个疲惫悔恨的父亲消失了,重新端坐的,是掌控整个风城灰色地带、眼神冷酷如冰渊的“周先生”。 “进。”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无声滑开。 一名穿着剪裁一丝不苟黑西装的寸头青年躬身而入。他站定地毯边缘,距离宽大的书桌足足三步远,后背挺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微微前倾身体,头垂得很低,如同匍匐在狮王脚下的臣属。 “周先生……”他恭敬开口,声音如同古井寒冰。 然而他话未说完,冰冷的视线已经如同实质的刀刃刮在他脸上: “有消息了?” 周离打断,没有一丝寒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落。 寸头青年身体绷得更紧,没有丝毫犹豫与遮掩,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汇报数据,声音清晰而冷静: “周先生,目标再次逃脱,目前已遁入春城地界。 “狼青与当地地头蛇发生正面冲突,伤亡惨重。当场确认丧失行动能力者十七人,其中永久性致残超过十人。 “狼青不敢回来,还要找。” 死寂。 只有书房的落地钟滴答的秒针走动声,在巨大空间里异常清晰,每一秒都敲打着紧张的神经。 周离靠回椅背,眯起眼睛。 镜片后冰冷的瞳孔深处,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他只是轻轻屈起指节,无声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 咚…咚…咚… 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脏发紧的压力。 “呵,命够硬……”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让寸头青年几乎屏住呼吸。“倒像只打不死的蟑螂……” 下一秒,他停止敲击,目光陡然锐利,如同鹰隼: “告诉狼青。 “春城不是风城。爪子收起来,别把春城‘龙脊’(官方力量或当地最大势力)给惊醒了。 “动用人脉,在春城放风出去,悬红买那对野鸳鸯的命!有多少人接单,就放多少人出去,活的不行,死的……也要给我抬回来!” “是!周先生!我立刻去办!”寸头青年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不敢有丝毫停顿,再次深鞠一躬,迅速无声地退了出去。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书房内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春城,边缘破败的筒子楼群。 阴暗潮湿的楼道弥漫着霉味和隔夜剩饭的酸腐气。 墙壁斑驳,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高玉风和杨火凤像两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仓惶地逃窜至此。 冰冷的楼梯扶手黏腻腻的,杨火凤倚着墙,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高玉风更糟,胸前刚用布条草草包裹的伤口又开始渗出暗红,每一次喘息都牵扯出压抑不住的痛苦颤抖。 无处可逃! 刺青男的爪牙如同跗骨之蛆,搜寻的脚步仿佛就在楼下! 哗啦—— 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跄着从对面单元门走出,推着一辆锈迹斑斑、堆满了油腻纸壳和塑料瓶的破旧三轮车。 车上的“货物”堆得摇摇晃晃,几乎比她本人还高。 刚下过雨的青苔台阶滑得像涂了油。 “哎哟!” 一声闷哼!老太太脚下不稳,连人带车朝旁歪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污水泥泞的地面! 千钧一发! 高玉风几乎是凭着生存本能扑了过去,强忍着剧痛一把托住了倾倒的车斗,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老人枯瘦如柴的胳膊! “大娘!小心!”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额头上瞬间又渗出冷汗。 老太太惊魂未定,借力站稳,浑浊的老眼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衣衫破烂,浑身是血!旁边还站着个同样狼狈、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 “哎哟!造孽啊!”老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娃…娃儿啊!你…你这身上…咋搞的?作孽啊!” 高玉风眼神快速扫过楼道上下,压低声音急促道:“大娘,遇上几个混混堵路,非要…非耍流氓欺负我对象!我们…跟他们打了一架……” 第59章 这世道……跟大娘走!快! 他的谎言带着血迹的喘息和眼神里掩不住的恐惧,反倒显得无比“真实”。 老太太看看眼前两个浑身带血、如同惊弓之鸟的年轻人,又看看堆满垃圾的破三轮车,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她浑浊的眼睛里有种底层老人见惯苦难的浑浊,但也有最朴素的恻隐之心。 “唉……这世道……跟大娘走!快!”老太太不再多问,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推起摇摇欲坠的三轮车,示意他们跟上,一瘸一拐地钻进一栋更加破旧的单元楼深处。 房间。 顶楼角落一扇掉漆的木门后。 不足十平米的空间,拥挤、陈旧、家徒四壁。 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空气中混着药味、霉味和淡淡的老人气。一盏昏暗的灯泡是唯一光源。 “快…快坐下,别嫌脏。”老太太哆嗦着手,从缺了口的暖水瓶里倒出两杯温热水,又翻出两个冷掉有些发硬的馒头,“先凑合垫垫肚子…我这也没啥好的。” 热水下肚,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杨火凤无声流泪,小口啃着硬馒头。 高玉风忍着剧痛,撕开被血浸透的“绷带”,用老太太颤巍巍递来的沾水旧布,重新草草处理裂开的狰狞伤口。 昏暗灯光下,他警惕地扫视着这间如同时间停滞的小屋。 破洞的沙发,掉漆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小男孩咧嘴傻笑的照片,旁边压着一个泛黄的病历单。 简单的饭食下肚,气氛稍有缓和。 高玉风的目光落在柜子的病历单和男孩照片上。 他咽下最后一口干涩的馒头,状似无意地问:“大娘…家里…就您一个人操持?您…老伴儿和孩子们……” 一句话,仿佛戳中了老人心底最大的痛处。她浑浊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用粗糙的手背用力抹了抹: “命苦啊!老头子走得早…就剩个不争气的儿,没本事……孙子…我那可怜的娃儿啊,肺上长了个东西(瘤子)!” 她颤抖着手指了指病历, “天天在医院烧钱呐!孩子爹…给人开那种跑长途的大客车,黑天白夜地跑,一天都不敢歇!我这把老骨头……帮不上大忙,只能趁着天黑捡点破烂…卖几分是几分……唉…” 哭声压抑而凄凉,充满了无力感。 高玉风的心猛地被攥紧。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仿佛随意问道:“跑长途……也挺辛苦的。您儿子他…主要跑哪几条线啊?” “哪敢有啥准线哟!”老太太叹了口气,“老板指哪儿就跑哪儿呗…听他说…过两天好像要去省城(春城)…唉,去一趟能多挣点儿…” 春城!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 高玉风猛地抬起头,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剧烈声响!剧痛、疲惫、绝望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一股绝处逢生的炙热电流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那双原本暗淡冰冷的眼睛,此刻迸射出灼人的锐光!紧紧盯住了眼前这个浑然不觉、为孙子苦难哀叹的捡垃圾老太! 生机!就在眼前! 破败的筒子楼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混凝土巨兽,在晨雾弥漫的死寂中沉睡。 空气里是陈年油烟、潮湿霉斑和廉价消毒水混合的酸腐气味。高玉风紧闭双眼,全身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肌肉在薄毯下呈现出僵硬的轮廓。 每一次楼道里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远处飘来的狗吠、甚至窗外一滴冷凝水从锈蚀水管跌落的“嗒”声,都足以让他神经骤然绷紧! 他不敢走! 即使周离在风城手眼通天,那些狼青般的爪牙凶戾残暴,但这里是春城!像病毒般深潜于本地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里的春城! 他们再猖狂,也只敢在车站、廉价旅馆、无人的小巷这些“流动地带”呲牙! 稍微大点的、有背景的酒店,他们进去都得掂量!至于直接闯进本地人,尤其是这种鱼龙混杂、邻里守望的破旧居民楼挨家挨户搜查? 找死! 春城的民风,那是彪悍到骨子里! 陌生面孔敢在这儿强闯民宅? 消息不用十分钟就能传遍几条街,愤怒的街坊提着菜刀、钢管就能把他们活活围殴成泥!这才是底层最真实、最野蛮、也最有效的庇护。 老太太心善,半夜里硬是把卧室那张硌人的旧木板床让了出来。 高玉风和杨火凤推辞不过,最终蜷缩在那张破沙发上。 杨火凤在极度的疲惫和惊吓后沉沉睡去,呼吸微促。 而高玉风,即便在闭上眼睛的最深处,他那强悍的、挣扎于生死线养成的本能,也如同最警觉的幽灵哨兵,在意识边缘警惕地逡巡。 时间在恐惧的煎熬中缓慢爬行。 直到窗外浓墨般的夜色渐渐被深灰稀释,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才在身体透支的极限下,如同被剪断的弦,猛地松弛下来。他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被沉重的疲惫拽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正午过后。 狭窄闷热的房间仿佛一个蒸笼。 一束浑浊的光线挤过糊着油泥的窗户,斜斜地打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无数微尘在光柱里狂乱飞舞。 高玉风是被一种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带着焦虑的絮叨声硬生生拽出梦魇的。 “……妈,您就别管捡了!这大太阳,摔了怎么办!就您那三轮车,堆得像山!看着都悬乎!”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焦灼。 高玉风的眼皮如同千钧闸门,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意识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水面。 身体各处裂开的伤口仿佛沉睡的怪兽被惊醒,立刻传来针扎火燎的剧痛!他强忍着没有出声,眼珠在酸涩中艰难聚焦—— 狭窄的过道里。 老太太佝偻着腰,正把一个硬邦邦的冷馒头塞进一个中年男人的旧帆布包里。 男人背对着他,身材敦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蓝色司机工作服。 老太太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愁苦和后怕: “……唉,你是没瞅见!多凶险!要不是那小伙子,眼疾手快把我连人带车死死拽住……那车砸下来,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该在医院躺着了!你哪能知道这个点儿回来?” 她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沙发方向,满是唏嘘, “都是可怜见儿的娃!听说……是被街上没天良的流氓堵了道儿,欺负他对象,没打过……唉!” 中年男人没有接这茬。他似乎心不在焉,或者根本无心关注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伤者。他只是烦躁地拨开了母亲塞过来的馒头,从贴身的旧皮夹子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啪! 他重重把钱按在油腻的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过两天要跑趟春城!”他声音低沉短促,带着不容置喙的生硬,“老板就知道往死里用人!”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像是要把所有疲惫和烦躁都抓出来: “这钱,拿着!”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钱, “剩下的我给小芳(儿媳妇名字)送医院去!告诉她,省着点!我他妈拿命跑这趟车挣的!别让医院那些吸血鬼把钱给我糟蹋没了!小斌(孙子名字)用的那些进口药……”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吞咽的咕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股被“穷病”死死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却浓稠得如同房间里的霉味,瞬间弥漫开来。 “妈不要!这钱……”老太太声音颤抖,满是心疼和无力,“给小芳……她一个人在医院守夜,脸色都菜了……饭都舍不得买……” 压抑的争论带着生活的苦涩,如同钝刀子割在人心上。 这低声的纠缠,终于彻底惊醒了伪装沉睡的高玉风。 他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因“翻身”带来的、模糊痛苦的呻吟。 交谈戛然而止。 第60章 骗局!赤裸裸的杀猪盘! 中午,勉强算是“丰盛”了点。 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摸出半块熏得发黑的腊肉,切了几片油汪汪的肥膘熬了锅白菜汤。 王志成闷着头扒饭,偶尔抬眼扫过坐在小凳子上沉默吃食的高玉风和杨火凤,眼神警惕而冷漠,像是评估两件占地方又危险的易燃物。 房间里只剩下吸溜菜汤的声响和窗外永不停歇的、模糊的城市噪音。 高玉风放下粗糙的蓝边碗。 伤口在温热食物作用下似乎舒缓了些许,但他知道,剧痛如同潜伏的毒蛇,从未远去,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角落里那个靠墙放着的、几乎散架但勉强还能用的破旧旅行包,以及包带上挂着的那个同样破旧的、印着模糊大巴车标志的牌子——那是司机“上岗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迫感。 狼青的人不会放弃,他们像无形的阴影,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每一秒停留都是风险。 他需要一个安全、快速的通道,彻底离开这座城!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下了某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目光最终投向那个沉默扒饭、像一块石头般生硬的男人。 “王哥。”高玉风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稳,“谢谢你们收留……还有这顿饭。” 王志成抬起眼皮,嘴里塞着饭菜,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高玉风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淬火的针尖,直刺对方眼底那份麻木的戒备: “王哥,我多问一句……您去春城的那趟车……” 王志成的动作猛地一顿!筷子尖上的一块肥肉掉回汤碗,溅起几滴油星。他眼神骤然警惕,死死盯住高玉风! 高玉风迎着他的目光,语速加快,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对当前局势赤裸裸的分析: “我知道……我们在这儿是拖累!指不定惹上麻烦还得连累大娘!” 他瞥了一眼老太太,后者脸色担忧。 “但外面那群疯子,昨天我把他们好几个打进了医院,他们不弄死我们不会罢休!住店?买车票?去车站?那是找死!他们把那些地方都盯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冰冷的现实冲击对方的神经: “您开车!长途大巴!尤其还是固定路线跑厂子接送人的专车……那些杂种查得最松!”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沉重的砝码落地,带着拼尽一切的赌徒式的决绝,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 “求王哥……指条活路!就搭您这趟顺风车!到地方,我们立刻消失!救命之恩,我高玉风……记在心里!以后……但凡王哥有用得着的地方……”他没继续说下去,但眼中的神色,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分量。 房间死寂。 王志成握着筷子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眼神在高玉风惨白却坚毅的脸上、母亲布满愁容的老脸上……以及那碗浑浊油腻的白菜汤里漂浮的、几根属于病重儿子的昂贵药片的锡箔包装上,来回激烈扫视。 烦躁!担忧!惧祸!疲惫!生计的重担! 以及……昨夜母亲差点被垃圾车砸倒时那份不敢细想的后怕……无数情绪如同沸腾的滚油,在他那双被生活磨砺得浑浊的瞳孔里剧烈翻腾! 帮,还是不帮? 呼——! 他猛地将碗里最后一口汤水倒进喉咙,把碗顿在油腻的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那动作像是在一瞬间耗尽了所有抵抗的力气。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躲闪却又死死盯在地面的一个破洞上,从咬紧的牙缝里,终于艰难地挤出一个带着火星和妥协的音节: “……行!” 两天后。破晓时分,薄雾未散。 高玉风和杨火凤告别了千恩万谢的老太太,如同两个融入晨雾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王志成所说的集合点——挂着个崭新牌匾的“金福夕阳红旅游有限公司”。 当看到停车场里那几辆洗刷得锃亮、车身上印着“最美夕阳”、“关爱健康之旅”等鲜亮口号的大巴车,以及门口簇拥着的、大多花白头发精神矍铄的兴奋老人时,高玉风的心猛地一沉! “旅游公司?”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那根紧绷的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音。这气派门面下弥漫着的氛围,像极了某种精心编织的糖衣陷阱! 王志成穿着那身皱巴巴的司机制服,缩在角落抽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招呼,只是朝最靠里那辆车努了努下巴,示意赶紧上去。 高玉风拉着杨火凤低头混入兴奋喧闹的老年人群。 空调冷气开得十足,带着一股刺鼻的香薰味。车窗玻璃贴着深黑色遮阳膜,外面世界的光影被扭曲成模糊晃动的色块。 阳光根本无法穿透,车内全靠苍白刺眼的LED照明灯撑着,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棺材般的密闭感。 高玉风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不动声色地滑入外套内侧,指尖触碰到甩棍冰凉的金属质感,同时,隔着布料确认了杨火凤包里那把同样沉重、带来丝丝安全感却又如同定时炸弹的枪柄轮廓。 每一分安全感,都伴随着同等的毁灭危机。 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载着一车喧闹和无数积蓄退休金的梦想,缓缓驶离城市钢筋森林。 高玉风和杨火凤紧挨着坐在倒数第二排角落的阴影里。 杨火凤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身体微颤。 他则是身体紧绷,如同即将扑击的猎豹,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前排那些谈笑风生、对旅途充满期待的慈祥脸庞,心头却像是压着一块浸满砒霜的巨石。 车刚驶上公路,如同排练过无数次般—— “咳!各位亲爱的叔叔阿姨!大家上午好呀!” 一个穿着雪白衬衫、打着鲜艳领带、梳着油光水滑背头的年轻男子,脸上堆着足以融化寒冰的热情笑容,像一只优雅的秃鹫般从前排站起。 他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小巧的无线话筒。 车厢内的谈笑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王的声音经过音响的放大,带着一种极具蛊惑性的甜美腔调,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 “金福夕阳红!服务送到家!”他手臂夸张地一挥,“这次行程呀,公司可是下了血本的!不但带大家游览春城最顶尖的AAAAA级景区,感受绿水青山!更重要的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胃口,脸上露出一种“天降大礼”的夸张表情: “公司联合国际顶级医疗机构‘永康环球’,为大家提供一次!免费的!全方位的!最最专业的!身体深度健康体检!!价值888元!!” 嗡—— 车厢内瞬间爆发出老年人们难以置信的惊叹和喜悦的议论声! “免费体检?这么好的事?” “哎呀,这公司太良心了!我正说想去查查呢!” 高玉风的心,却在这片升温的“喜悦”中,彻底沉入漆黑刺骨的深海!胃里翻腾着恶心! 骗局!赤裸裸的杀猪盘! 什么“国际顶级医疗机构”? 分明就是即将吞噬这些老人毕生积蓄的无底黑洞! 所谓的“深度体检”,不过是拿着些简陋设备吓唬人,最终会“诊断”出各种致命绝症,逼着老人掏空家底买下那些吃不死也治不好病的“神药”、“疗程”!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王志成那眼中的复杂! 他不止是害怕高玉风带来的追杀! 更深层的恐惧,是怕高玉风这样的“明白人”捅破这个精心编织的、足以让整车老人万劫不复的谎言泡沫! 这会毁了他的生计,更可能引来比周离更凶残的、操纵这场骗局的幕后黑手的报复! 那些人,对付“捣乱者”的手段,绝不比周离仁慈! 一股寒意夹杂着无力感,顺着高玉风的脊椎往上爬。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老人跳入火坑? 大巴在高速上平稳行驶。白衬衫还在唾液横飞地描绘着健康未来和奢华旅程的蓝图,把车厢气氛推向虚假的高潮。 突然—— 吱嘎——! 刹车声响起! 大巴车停了下来,路边,赫然停着两辆黑色的吉普牧马人! 第61章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如同两匹拦路巨兽! 三个穿着同样雪白、但明显不合身、肩膀绷得紧紧绷绷仿佛随时裂开衬衫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路中央。 他们戴着墨镜,嘴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其中一个,手里端着一部扩音器。 “停车!接受检查!”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的高速路上扩散,带着金属的质感,砸在每个人心头! 虽然穿着看似正式的白衬衫,但那僵硬如钢铁的姿态、衬衫下隐约可见的膨胀肌肉轮廓,以及领口不经意间露出的点点青黑色……鬼头刀身文身的狰狞一角! 这一切,都无声地散发出比刀锋更凌厉的、铁锈混合血腥的杀伐之气! 绝不是路政!绝非警察! 高玉风的瞳孔骤然缩紧如针尖!全身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来得太快了!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快! 周离的爪牙!他们竟然把网……撒到了这里! 目标—— 就是他! 整个大巴车,瞬间变成了一只驶向捕食者巨口的、无处可逃的铁皮罐头!车内的虚假繁华与车外冰冷的杀机,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冰火两重天! 大巴车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 车窗外,三个白衬衫的身影如同三尊冰冷的石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驾驶座上的王志成,脸上瞬间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属于底层司机特有的油滑笑容。他麻利地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声音拔高八度,带着夸张的热络: “哎哟喂!这不是牙哥嘛!您几位怎么亲自跑这荒郊野岭来查车了?辛苦辛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娴熟地从仪表台上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手指一弹,一支烟精准地递到那个被称为“牙哥”的领头男人面前。 牙哥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藏在劣质墨镜后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般扫过王志成谄笑的脸。 他伸出两根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指,夹住那支烟,动作随意得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有个活儿。”牙哥的声音透过墨镜传出,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人心上。 他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唰啦一声抖开! 一张清晰度极高的彩色打印照片,几乎怼到了王志成眼前! 照片上,赫然是高玉风和杨火凤! 嗡——! 高玉风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钢铁,每一根神经都拉到了极限!但他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坚冰! 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长途旅行的疲惫茫然,仿佛那照片上的人与他毫无瓜葛! 只有垂在身侧、被座椅靠背阴影遮挡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住了杨火凤冰冷颤抖的手指! 他能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同样濒临崩溃的恐惧! 两人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股无声的电流在紧握的双手间传递——黄泉路远,我陪你走! 那决绝的誓言在灵魂深处无声炸响! 王志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立刻恢复如常,甚至更加“真诚”了几分。他眯着眼,凑近照片,装模作样地端详了几秒,然后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摊手: “牙哥,这……没见过啊!您也知道,我这车上拉的都是啥?”他下巴朝车厢里那些正伸着脖子好奇张望、满脸皱纹的老人们努了努,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无奈和“你懂的”的、极其油腻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都是些大爷大妈!图便宜出来玩的!您要找的这俩……一看就是年轻力壮的,哪能混在这堆里?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牙哥的墨镜纹丝不动,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王志成脸上刮了几秒。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声和车厢内压抑的呼吸声。 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牙哥那紧抿的、如同刀刻般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带着一种打发苍蝇般的不耐烦。 “走。”一个字,冰冷,毫无温度。 引擎重新低吼!大巴车如同挣脱枷锁的困兽,缓缓驶离那三尊煞神! 当车辆汇入高速车流,速度表指针稳稳爬升时,高玉风才感觉那几乎要炸裂的心脏,终于带着劫后余生的狂跳,重重落回胸腔!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被他长长地、无声地吐了出来,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凉的座椅上。 然而,就在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的刹那—— 一道目光! 一道冰冷而探究的目光,毫无征兆地从斜前方射来! 高玉风猛地抬眼! 视线尽头,是一个坐在前排靠过道位置、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他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头发花白,面容普通得如同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尘埃。 但此刻,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如同深潭般,正透过座椅缝隙,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着高玉风! 那眼神里没有惊恐,没有好奇,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审视!仿佛要将高玉风从皮到骨、从伪装到灵魂都彻底看穿! 高玉风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一股比刚才面对牙哥时更加阴冷、更加难以捉摸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大巴车终于驶下高速,停在一个城乡结合部边缘、尘土飞扬的简陋服务区停车场。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汽油、厕所氨水和廉价快餐混合的刺鼻气味。 “休息二十分钟!上厕所!买东西!别走远!”有人拿着话筒吆喝着。 人群骚动起来,老人们互相搀扶着下车活动筋骨。 高玉风拉着杨火凤,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钻进气味最浓烈的男厕所。 厕所老旧肮脏,瓷砖剥落,水龙头滴答着锈水。 他找了个最里面、相对干净的隔间,让杨火凤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口,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影。 脚步声响起。 王志成叼着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一排敞开的蹲便隔间门,又瞥了一眼杨火凤所在的紧闭隔间门。 他走到高玉风身边,拧开一个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他侧过头,烟雾缭绕中,那张被生活磨砺的粗糙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沉重。 “高老弟……”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千钧,砸在高玉风心头: “刚才那阵仗……你犯的事儿,怕不是捅破天了吧?”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高玉风,里面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嗅到真正危险气息后的凝重和质问! 第62章 敢威胁我的人……他们都死了! 高玉风系腰带的动作猛地一顿! 如同被无形的针尖刺中脊椎! 他豁然抬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死在王志成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被触及底线后、猛兽即将暴起的冰冷警惕! “没犯什么事,”他声音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就是昨天……跟几条不长眼的疯狗打了一架。” “打架?”王志成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看透世情的辛辣和沉重,“高老弟,你糊弄鬼呢?” 他凑近一步,烟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水泥地上: “你不是本地人!你不懂!刚才拦车那个‘牙哥’!他是‘梅昌星’的人!梅昌星啊!那是春城地界上真正的阎王爷!专门干‘脏活’的!他们平时都他妈在阴沟里趴着!能让他们亮出照片、亲自上路设卡堵人的……” 王志成的手指几乎戳到高玉风的鼻尖,眼神灼灼逼人: “那得是捅破了天、掘了人家祖坟的大事!就他妈混混打架?你当梅昌星是派出所片警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厕所角落里水龙头滴答的锈水和两人粗重的呼吸。 高玉风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猛地拉开随身的背包拉链,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断!手指探入,抓出一沓厚厚的、用橡皮筋捆扎的红色钞票——几千块! 啪! 那沓钱被重重拍在王志成的胸口! “成哥,”高玉风的声音冷硬如铁,“我知道你儿子在医院,烧钱。这钱,拿着。” 王志成看着那沓鲜红的钞票,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那里面有挣扎,有渴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侮辱般的刺痛和愤怒! “操!”他猛地一把推开高玉风的手!那沓钱哗啦一下散落在地,几张红票子甚至飘进了肮脏的尿渍里! “高玉风!你他妈把我王志成当什么人了?!”他低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眼睛因激动而充血,“我他妈是贪你这点钱吗?!!” 他喘着粗气,指着高玉风,又指了指厕所门外: “你救了我老娘!我王志成再不是东西,也他妈知道什么叫恩情!什么叫良心!!”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混杂着卑微与骄傲的嘶哑: “我是想告诉你!梅昌星都他妈出来了!这春城地界,现在就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你和你那姑娘,靠自己两条腿,根本走不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听我的!就跟着我们这破车走!他们绝对想不到!你们就混在老头老太太堆里!等到了地方,我再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去!这他妈是我唯一能还你救我老娘的情分!!” 高玉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王志成那张因激动而涨红、布满油汗和粗粝胡茬的脸上反复扫视。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屈辱,但最深处……却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属于底层草根的、被生活磨砺得所剩无几的义气! 信?还是不信? 生与死的天平,在此刻疯狂摇摆! 最终,高玉风一言不发。 他弯腰,默默地、一张一张地,将散落在污秽地面上的钞票捡起。 然后,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那沓沾着水渍和污迹的钱,死死地、按进了王志成粗糙的、微微颤抖的手掌心里! 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有一种无声的、沉重的托付。 高玉风拉开厕所门,走到门口,如同门神般倚在冰冷掉漆的门框上,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外面喧嚣杂乱的停车场。 他在等杨火凤。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正是那个在车上用毒蛇般目光审视过他的中年男人! 男人脸上挂着一种极其“和善”的笑容,眼角堆起深深的、如同刀刻般的皱纹。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支,动作自然地递向高玉风: “老弟,来一支?解解乏。” 高玉风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定在女厕门口,声音平淡无波: “谢了,刚抽完。” 男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预料到。 他慢条斯理地把那支烟叼回自己嘴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劣质烟草燃烧的辛辣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透过烟雾缝隙,精准的、如同手术刀般刺向高玉风: “老弟,”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如同砂纸摩擦玻璃般的沙哑,“车上那帮穿白衬衫的‘阎王’,是冲着你来的吧?” 轰! 高玉风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猛击!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但他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万年不化的玄冰!眼神锐利如刀锋,猛地转向中年男人: “你想怎么样?”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块。 中年男人咧嘴笑了。 那笑容极其诡异,仿佛一张精心缝制的人皮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獠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不想怎么样。”他弹了弹烟灰,动作随意得像在闲聊,“就想……请你女朋友帮个小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厕门口,又落回高玉风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却带着一股砭骨的寒意: “只要你点头,让她乖乖配合我们演场戏……今天这事儿,我保证烂在肚子里,就当没看见过你们俩。怎么样?” “如果……”他向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你不答应……呵呵,老弟,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对着外面吼一嗓子……后果会是什么吧?” 高玉风的眼神,在刹那间彻底冰封! 一股如同实质的、混合着血腥味的暴戾杀气,如同无形的冲击波,轰然从他身上炸开!周围空气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对方的耳膜: “我这个人…… “最讨厌…… “被人威胁。”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令人灵魂冻结的弧度: “敢威胁我的人……” “没有吗?” 高玉风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 “不…… “但…… “他们都死了。”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颗冰冷的子弹,裹挟着地狱的寒风,在充满尿骚氨水味的厕所门口,砰!砰!砰!的炸响!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冻住的石膏面具! 他叼在嘴里的烟头,甚至忘了吸,就那么直愣愣地燃烧着,一缕青烟笔直上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名为惊悸的寒光! 第63章 专业团队,童叟无欺!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如同刷了一层金漆的捕兽夹,看似光鲜,内里却淬着毒。 他死死盯着高玉风那双冰封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伪装的裂痕。 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淬炼出的、纯粹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狠戾!那眼神不像在虚张声势,更像是在平静地宣告一个既定的死亡名单! 邢发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如同变脸般,瞬间切换成一种更加“真诚”、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的热络: “哈哈哈!高老弟!好!有胆色!有魄力!” 他笑声爽朗,仿佛刚才的死亡威胁从未发生,“正式认识一下,邢发,‘环球永康’大区经理!刚才……开个玩笑,试试老弟的胆量嘛!” 他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态,眼神却依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高玉风: “老弟,只要你点个头,说服你这位……女朋友,帮我们一个小忙……”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 “我保证!事成之后,绝对是一笔让你满意的酬劳!足够你们远走高飞,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高玉风沉默着,如同冰冷的礁石。 他大脑在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个可能崩盘的支点。 邢发的笑容“真诚”? 那不过是涂抹在砒霜上的蜜糖! 拒绝? 这头笑面虎绝对会立刻撕破脸皮,一声吆喝,就能引来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白衬衫”和更可怕的“梅昌星”鬣狗! 他太累了!身体如同被拆散重组的破旧机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 周离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而春城本地这张由“梅昌星”编织的巨网,更是密不透风!周离的手伸不过来? 但金钱可以! 只要悬红够高,春城的地头蛇会比周离的爪牙更疯狂! 邢发敏锐地捕捉到高玉风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疲惫和动摇。他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加码: “这样吧,老弟!”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商业机密”的亲昵,“哥哥我够意思!给你抽成!人头提点!”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画着: “今天下午,还有两车‘优质客户’(老人)到!都是肥羊!可惜……我们这边几个‘骨干’(骗子)临时出了点‘小意外’,人手严重不足!尤其是缺一个……”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的杨火凤,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精光: “缺一个像你女朋友这样,气质好、看着就让人信服的……‘专业护理师’!” 轰! 高玉风的心猛地一沉!邢发的意图赤裸裸地摊开——让杨火凤扮演白衣天使,用温柔假象,亲手将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推入倾家荡产的深渊! 大巴车最终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 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门前喷泉流淌,旋转门光可鉴人,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肃立两旁。 “环球永康养生度假酒店”——巨大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高玉风透过车窗,冷冷地扫视着这栋披着奢华外衣的魔窟。 酒店介绍册上印着“可容纳两百人的国际会议中心”、“顶级体检设备”、“健康疗养圣地”……每一个字都散发着精心炮制的、诱人堕落的毒气! 这里,就是骗子们精心布置的终极屠宰场! 高玉风和杨火凤没有混在旅游团里。 王志成用自己的身份证,悄悄帮他们在酒店角落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标准间。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关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如同毒雾般的虚伪和贪婪。 高玉风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邢发的“提议”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杨火凤。 杨火凤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深深的屈辱!让她去骗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行!绝对不行!”她声音颤抖。 高玉风没有立刻反驳。他眼神如同深邃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无数冰冷的计算: 梅昌星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他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一旦暴露,梅昌星的人会像闻到血腥的鬣狗扑上来,第一时间把他们扭送给周离!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立刻逃走? 没有车!拖着伤躯,在这人生地不熟、遍布眼线的城市,能跑多远?警察?如果风城已经发了通缉令,任何需要身份登记的交通工具都是自投罗网!五分钟?可能更快! 空气凝固,只剩下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房间。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如同丧钟敲响! 他无声地站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猫眼外,邢发那张堆满“和善”笑容的脸清晰可见。 高玉风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腾的杀意,缓缓拉开了门。 “高老弟!休息得怎么样?”邢发热情洋溢,仿佛多年老友。 他毫不客气地侧身挤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环球健康”LOGO的、鼓鼓囊囊的黑色手提包。 他目光如同扫描仪,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的杨火凤。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评估,而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欣赏精美猎物般的贪婪和占有欲! 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为他带来巨额财富的完美工具! 高玉风不动声色地挪动半步,恰好挡在邢发和杨火凤之间。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如同戴了面具般的“笑容”,声音低沉沙哑: “发哥,您亲自过来……有什么吩咐?”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邢发那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杨火凤身上的贪婪目光,终于缓缓收回。他脸上重新堆砌起那副精心打磨的“和善”笑容,仿佛刚才的觊觎从未发生。 “高老弟!” 他声音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考虑得差不多了吧?帮哥哥这个忙,好处多多!保你们安全无虞,还能顺手捞一笔!实不相瞒……” 他身体压低声音: “只要你们配合到位,这次……你们俩的‘辛苦费’,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空气中用力晃了晃,“五位数起步!上不封顶!相信哥哥!专业团队,童叟无欺!” “专业?” 高玉风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狂暴杀意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指骨捏紧甩棍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专业? 专业骗老人?! 这群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生!! 第64章 专业”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真想现在就抽出甩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碎眼前这张虚伪、贪婪、令人作呕的笑脸!让那恶心的脑浆和污血溅满这肮脏的墙壁! 但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勒住了他即将爆发的兽性! 邢发的话,像一把淬毒的钥匙,无意间撬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个被压抑的角落。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那些从小被灌输的道德枷锁——什么“钱挣得干净,花着放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看看邢发这些人! 他们挣的钱干净吗? 肮脏!沾满了无辜老人的血泪! 但他们花着不放心吗?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享受着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奢靡! 横财是什么? 不是彩票中奖那种靠运气的暴富,也不是路上捡到百万现金那种可遇不可求的意外之财! 邢发他们挣的,是活水!是源源不断、可以自我繁殖的罪恶之泉! 只要这个骗局还在运转,只要还有老人上当,那肮脏的钞票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高玉风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沙哑和“顾虑”: “发哥……她……她什么都不懂啊!干这个……怕是要露馅!要是叫我们砍人放火,那倒是拿手!” 邢发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高老弟!你太幽默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 “不懂?不懂就学嘛!简单得很!那帮老棺材瓤子懂个屁!你指着月亮说那是太阳,他们都信!” 他笑容一敛,眼神里透出一种刻骨的轻蔑和扭曲的“正义感”: “你知道车上这些老东西都是什么人吗?一群浪费社会资源的蛀虫!拿着国家发的、比年轻人工资还高的退休金!又他妈怕死得要命!天天疑神疑鬼!” 他唾沫横飞,声音带着煽动性的蛊惑: “老弟,你根本不用有心理负担!想想那些还在农村土里刨食、累死累活的老农民!他们跟这些城里的老东西能比吗?这些老东西还天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懂吗?” 他用力一拍胸脯,仿佛自己是绿林好汉: “我们也是有底线的!专挑大户下手!那些退休金高的、家里有矿的!我们这是……帮社会重新分配财富!懂不懂?!” 操! 高玉风心底的杀意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劫富济贫?! 替天行道?! 邢发这个王八蛋!竟然能把如此肮脏卑劣的勾当,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更可怕的是……这扭曲的逻辑,竟像毒液般,在他疲惫绝望的心底,腐蚀出一丝……一丝荒谬的认同感? 邢发敏锐地捕捉到高玉风眼神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从那个印着“环球永康”LOGO的黑色手提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打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A4纸。 啪! 文件重重拍在茶几上! “老弟!拿着!仔细熟悉熟悉!”邢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即将上阵的屠夫在磨刀,“后天!等那两车‘肥羊’一到!咱们兄弟联手……” 他做了一个向下劈砍的手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 “狠狠宰了这帮老肥羊!!” 高玉风看着邢发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看着那沓如同“屠宰手册”般的文件,嘴角极其细微的、近乎抽搐般地向上扯了一下。 想笑。 邢发是个骗子,是个畜生,是个该下地狱的杂碎。 但至少……在“坦诚”和“爽快”这一点上,这个王八蛋,比他见过的许多披着人皮的伪君子,要“可爱”那么一点点。 邢发脸上那“和善”的笑容如同淬火的钢水,瞬间凝固、冷却,最终凝固成一个胜利者专属的、带着居高临下施舍意味的弧度。 “高老弟!” 他满意地站起身,掸了掸笔挺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轻松,“那哥哥我就不打扰了!好好‘学习学习’!够专业,钞票……那是哗啦啦地往口袋里淌!” 迈步走向门口,却在拉开门把手的瞬间,脚步微顿。 那双如同秃鹫般贪婪的眼睛,再次精准地、毫不掩饰地扫过角落里的杨火凤。那目光仿佛带着粘稠的湿气,在她纤细的脖颈和苍白的脸颊上逡巡片刻,才意犹未尽地收回。 高玉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发哥……万一……我们搞砸了呢?” 邢发握着门把手的手猛地一紧!他没有回头,只是肩膀的线条瞬间绷直,如同拉满的弓弦!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瞬! “不会的。” 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钢针,裹挟着赤裸裸的、令人窒息的威胁! 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咔哒! 门被拉开,邢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房间里回荡,如同一声闷雷。 高玉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和恶心。 他拿起茶几上那沓厚厚的A4纸。 杨火凤也靠了过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和好奇。 两人目光落在纸页上。 越看,心越沉! 越看,血越冷! 这哪里是什么资料?分明是一本精心编纂、系统化、工业化的《老年人屠宰指南》! “专业术语轰炸”: 满纸充斥着“端粒酶活性”、“线粒体功能修复”、“自由基清除率”、“量子能量共振”……这些听起来高大上、玄之又玄、实则狗屁不通的伪科学名词!专门用来唬住那些文化程度不高、又极度渴望健康的老人! “心理侧写精准”: 详细分析不同性格老人的心理弱点! 如何利用“从众心理”制造抢购假象! 如何利用“权威效应”包装“专家”! 如何利用“死亡恐惧”恐吓推销!甚至如何通过几句闲聊,精准判断老人的经济实力、家庭状况、子女关系!是“真金主”还是“装阔佬”,一目了然! “定制化陷阱”:针对不同体貌特征的老人,预设“疾病”和“神药”! 肥胖老人? 必是“三高”、“心脑血管堵塞”!推荐“溶栓通脉量子肽”! 消瘦老人? 必是“免疫力低下”、“器官衰竭”!推荐“细胞再生能量液”! 男性?主打“前列腺”、“肾虚”、“性功能”! 女性?主打“卵巢退化”、“骨质疏松”、“美容抗衰”! “话术脚本”: 连开场白、如何引导话题、如何制造恐慌、如何打消疑虑、如何逼单成交……都写得清清楚楚!如同流水线上的操作手册! “他妈的……” 高玉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指关节捏得发白! 这哪里是骗? 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系统化掠夺! 用最“专业”的手段,榨干老人最后一滴血汗钱! 杨火凤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她仿佛看到无数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这些精心设计的陷阱里,被剥皮拆骨,倾家荡产! 这一次,高玉风是真的“开了眼”!见识到了人性之恶,可以“专业”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第65章 老子现在就他妈喂饱你! 邢发回到自己那间位于酒店高层、视野开阔的豪华套房。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烟雾便扑面而来。房间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柔软的大床上,一个身影慵懒地斜倚着。 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保养得极好,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身上只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睡裙,曼妙的曲线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条盘踞在暗处的、诱惑而危险的美人蛇。 邢发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轻松瞬间被惊怒取代! “操!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火山爆发前的压抑,“疯了吗?!这要是被人撞见,我们他妈都得完蛋!!” 女人侧过身,一条光洁的腿优雅地曲起,摆出一个更加撩人的姿势。她红唇微启,吐出一口烟雾,眼神迷离而挑衅: “怕什么?”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羽毛搔刮耳膜,“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怎么?就那么稀罕那个……一脸清纯的小丫头片子?” 邢发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走到窗边,烦躁地拉开一点窗帘缝隙,警惕地扫视着楼下: “你懂个屁!”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那小娘们儿……看着是有点痞气,像野猫似的。但那双眼睛……干净!太他妈干净了!像没被污染过的泉水!我敢打赌,十有八九还是个雏儿!” 女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玩味: “哦?这么说……他们不是一对儿?” 邢发冷笑一声,脸上露出猎手般的自信: “绝对不是!八成是惹了泼天大祸,一起逃出来亡命的!连梅昌星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鬣狗都惊动了,满世界撒网捞人!估计是动了哪个大佬的逆鳞!等这票‘肥羊’宰完,老子非得好好打听打听……说不定还能捞点外快……” 女人似乎对这些打打杀杀毫无兴趣。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脚趾,轻轻勾了勾床单,目光迷离地飘向雾气蒸腾的浴室方向:“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是烟味……” 邢发一愣,随即眉头紧锁:“你他妈大白天跑过来……就为了这个?!” 女人扭动了一下水蛇般的腰肢,睡裙滑落,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肤。她眼神带着赤裸裸的饥渴和挑衅,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 “当然了……你比那个……老棺材瓤子……强多了……”她舔了舔红唇,眼神迷离,“你能……喂饱我……” 她慵懒地抬手指向浴室: “先……洗个澡……” 邢发眼底的警惕和烦躁,瞬间被一股更原始的、暴戾的火焰吞噬!他猛地转身,如同扑食的饿狼,几步冲到床前!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那件昂贵的黑色蕾丝睡裙,如同脆弱的蛛网,被他粗暴地一把撕开!雪白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洗你妈个澡!”邢发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被点燃的欲望和暴虐! “老子现在就他妈喂饱你!!” 他如同沉重的山岳,带着一股混合着烟草、汗水和贪婪的雄性气息,狠狠压了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混合着窗外城市模糊的喧嚣,交织成一曲扭曲而肮脏的欲望交响曲! 天刚蒙蒙亮,铅灰色的光线透过劣质窗帘缝隙,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笃!笃笃! 敲门声突兀响起,如同冰冷的丧钟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节奏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高玉风瞬间惊醒,如同蛰伏的猎豹翻身坐起!右手本能地滑向枕下冰冷的甩棍! 杨火凤也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残留着惊惧。 门外传来邢发那刻意压低的、却依旧透着掌控欲的声音: “高老弟!醒了没?我带队去景区遛‘肥羊’了!累趴他们,晚上才好下刀!资料给我吃透了!记住你的身份——助理!别他妈关键时刻掉链子!” 脚步声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杨火凤坐起身,裹紧单薄的被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 “哥……我们……还走吗?” 高玉风眼神锐利如刀,大脑在飞速权衡。 走? 邢发这条毒蛇已经亮出了獠牙!一旦发现他们消失,绝对会第一时间出卖!梅昌星的人会像闻到血腥的鬣狗,瞬间封锁所有出路! 留? 帮这群畜生去骗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榨干他们的血汗钱?这比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王志成的话如同警钟在耳边回响: “邢发这个人……为了钱,亲儿子都敢卖了换钱……”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声音低沉而决绝: “不能走!现在走,就是自投罗网!邢发这条毒蛇,只有等他吃饱了(骗到钱),暂时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帮他骗人……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麻痹他的毒药!” 杨火凤身体一颤,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她可以挥刀砍人,可以亡命奔逃,但让她去扮演白衣天使,用谎言将老人推入深渊…… “可是我……”她嘴唇翕动,声音哽咽。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节奏温和许多。 高玉风警惕地凑近猫眼——竟是王志成! 他迅速开门,王志成闪身而入,反手锁门,动作带着一丝紧张。 “王哥?你怎么来了?没跟车?”高玉风诧异。 王志成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压低声音: “今天有司机顶班,我说头疼溜号了!高老弟,现在你该看明白了吧?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我知道你们想走!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他眼神焦急,语速飞快: “火车?汽车?身份证一刷,警察五分钟就到!梅昌星的人肯定也盯着!真想走,告诉我,我在春城还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能安排可靠的车,走野路!但……” 他顿了顿,眼神凝重地看向高玉风: “千万小心邢发!这王八蛋是条六亲不认的狗!你们要是露出半点想跑的苗头,他绝对第一个把你们卖给梅昌星!!” “谢了,王哥!”高玉风心头一暖,郑重道谢。 王志成的义气,在这冰冷绝望的泥潭里,如同一根微弱的火把。 趁着酒店人少,两人如同即将上刑场的囚徒,开始“学习”那本沾满血腥的《老年人屠宰指南》。 杨火凤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专注。 她强迫自己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知识”中。 惊人的记忆力在此刻成了生存的武器! 那些复杂的伪科学术语、精妙的话术陷阱、恶毒的心理操控技巧……如同冰冷的程序代码,被她强行刻入脑海! 她不是在学习骗术,是在解剖魔鬼的思维! 高玉风则更像一个冷酷的观察者,分析着每一个环节的漏洞和可利用之处。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下午,高玉风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酒店。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钻入酒店后巷迷宫般的窄街陋巷。他像一只警惕的孤狼,利用垃圾桶、晾衣绳、破旧报刊亭作为掩护,不断变换路线,确认身后没有“尾巴”。 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他快速采购:几套不起眼的廉价便服、饼干、瓶装水、纱布、碘伏、止痛药、甚至还有一小瓶云南白药喷雾。最后,他在一个五金店角落,买了一把锋利的多功能折叠刀和一卷坚韧的尼龙绳。 每一件物品,都指向一个目标——逃亡! 采购完毕,高玉风没有原路返回。他绕进酒店附近一个废弃的小公园,打算从一条布满落叶和垃圾的僻静小路迂回接近酒店后门。 就在他即将走出公园灌木丛的刹那—— 他猛地刹住脚步! 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第66章 不是庇护所,是行刑台! 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他清晰地看到——邢发!正叼着烟,如同守株待兔的毒蛇,站在酒店后门的阴影里!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四周! 高玉风的心跳几乎停止!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那鼓鼓囊囊的形状,那廉价服装的包装……在邢发这种老狐狸眼里,就是跑路的铁证! 他屏住呼吸,如同石雕般隐匿在灌木后,连心跳都压到了最低。 邢发似乎有些烦躁,他掐灭烟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什么: “姓高的……到底什么来路?梅昌星都他妈炸窝了……事儿肯定捅破天了……别他妈是颗雷,炸老子手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毕!是我!帮我查个人!对!高玉风!还有他身边一个女的,叫杨火凤!风城口音!查查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梅昌星为什么疯狗一样咬他们!对!越快越好!” 电话挂断。 邢发又警惕地扫视一圈,才转身走进酒店后门。 高玉风如同鬼魅般闪回房间,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邢发在查他们!这条毒蛇开始不安了! 不能再等了! 一个冰冷、疯狂、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他要主动出击!把水搅浑!把邢发这条毒蛇……拖下水! 他刚放下采购的物资——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是邢发! 高玉风眼中寒光一闪!没等邢发开口,他拉开房门! 脸上,瞬间堆砌起一种混杂着狂热、崇拜和一丝谄媚的、极其“真诚”的笑容!他一把抓住邢发的手臂,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激动和“掏心掏肺”: “邢哥!您来得正好!我想通了!!” 他眼神灼灼,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信徒: “跟您混!来钱快!路子野!比我们以前打打杀杀强一万倍!!” “邢哥!您要是不嫌弃……带我上路!我高玉风……认您当干爹都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蜜糖!甜得发腻,却暗藏致命的杀机! 邢发被高玉风这突如其来的“干爹攻势”砸得一愣!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瞬间僵硬!眼底深处,一丝惊疑如同毒蛇般迅速滑过! 这小子……是真被钱迷了眼?还是……在演戏?! 但邢发是谁? 在骗子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狐狸! 他脸上的错愕仅仅持续了零点一秒,随即如同变脸般,绽放出更加“欣慰”、“爽朗”的笑容,仿佛真被这“孝心”感动了! “哈哈哈!好!好小子!有眼光!”他用力拍了拍高玉风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宠溺”,“跟着干爹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钞票堆成山!” 高玉风脸上也堆满了“真诚”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激动”:“发哥!不!干爹!您看您这年纪,四十出头,风华正茂!我呢,毛头小子一个,二十郎当岁!您当我干爹,那是天经地义!正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拉着邢发往酒店大堂走。 两人勾肩搭背,如同“亲父子”般走到酒店前台。 前台值班的小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穿着制服,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她正低头整理登记簿,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大戏惊得抬起头,小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高玉风目光扫过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隐晦的、带着恶意的弧度,压低声音对邢发说: “干爹……这小姑娘……水灵!” 邢发会意,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油腻腻的笑容,刚想说什么—— 高玉风的声音却陡然拔高,如同戏台上的小丑,带着夸张的表演腔:“干爹!这次您可得好好教教孩儿啊!您可是我亲干爹呀!干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作势要单膝跪地! 轰! 前台小姑娘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里如同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 “卧槽?!这他妈什么年代了?!拍戏呢?!还干爹?!还下跪?!这男的……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这么不要脸?!吃软饭都吃到认爹了?!!” 一股强烈的、不加掩饰的鄙视,如同实质般从她眼中射出! 她甚至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翻白眼的表情。 高玉风眼角余光捕捉到那抹鄙夷,心中冷笑更甚!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谄媚”和“无耻”!这层伪装越厚,邢发放松警惕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顺势没跪下去,只是“亲热”地挽住邢发的胳膊,路过前台时,故意用一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口吻,冲着小姑娘嚷嚷: “喂!那个谁!你们酒店这破饭是人吃的吗?猪食都比这强!附近有什么像样的馆子?赶紧说!别耽误我干爹吃饭!” 前台小姑娘气的胸口起伏!心里疯狂吐槽:“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在干爹面前摇尾巴,在我这儿装大爷?!什么玩意儿!!” 但她脸上依旧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僵硬的笑容,声音毫无波澜: “先生您好,出门右转直行一公里左右,‘山水间’私房菜,口碑不错。” 高玉风鼻孔朝天,冷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他拉着邢发就要往外走:“干爹!走!咱去尝尝!别在这破地方受罪!” 邢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孝心”搞得有点懵,本能的抗拒: “哎哎!小高!干爹……我这还有事儿呢!一堆‘肥羊’等着安排,哪有空吃饭啊!你……”他试图抽出手臂,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警惕,“你得把资料吃透!晚上是关键!别他妈掉链子!挣不到钱,认一百个干爹也没用!” 高玉风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冰针,死死“钉”着邢发:“放心吧!干爹!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钱……一分都跑不了!” 邢发挣脱开高玉风的手,敷衍地摆摆手,转身快步走向酒店大门外的公路边,似乎要拦出租车。 高玉风看着邢发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那抹“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猎手锁定猎物的锐利! 他快步跟了上去,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干爹!这儿太阳太毒了!晒得慌!您看那边有棵大树,树荫底下凉快!咱去那儿等车吧!给您挡着点太阳!” 他指着酒店侧面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但位置相对偏僻的老槐树。树冠巨大,投下浓重的阴影,树下杂草丛生,几块破旧的石墩散落其间。 邢发正低头看手机,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棵大树。阳光刺眼,树荫确实诱人。他也没多想,随口应道: “行吧,你小子……还挺有心。” 他抬脚,跟着高玉风朝那棵老槐树走去。 邢发做梦也想不到。 这看似寻常的、一句“去树下凉快凉快”的邀请…… 即将把他拖入…… 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浓密的树荫,不是庇护所。 是……行刑台! 第67章 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出租车碾过滚烫的柏油路面,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邢发透过车窗,最后瞥了一眼依旧伫立在老槐树浓重阴影下的高玉风。 那身影谦卑地弓着腰,脸上似乎还残留着谄媚的笑容,在树影斑驳中显得模糊不清。 不对劲!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细针扎入骨髓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爬上邢发的脊背! 他纵横骗场十几年,练就了一双毒眼,能看穿九成九的伪装!可此刻,高玉风那副“孝子贤孙”的皮囊下,他却嗅不到一丝“真心”的味道!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空洞! “妈的……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邢发烦躁地掐灭烟头,低声咒骂。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猎物”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失控感! 直到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高玉风脸上那层谦卑的油彩瞬间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酷和锐利如鹰隼的警觉!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打火机“啪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在树荫下跳跃,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叶里盘旋,再缓缓吐出,化作一道笔直的、带着决绝杀意的烟柱,融入闷热的空气中。 时间,在尼古丁的燃烧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下午四点。 阳光依旧毒辣。 高玉风猛地将烟头碾灭在粗糙的树皮上!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行动! 他开始像个神经病似的在阳光下跑步,跑了几圈过后,猛地冲向酒店! 没有选择隐蔽的小路,而是沿着酒店正门前的林荫道,开始了疯狂的冲刺! 烈日灼烧! 汗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T恤! 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风箱般的嘶鸣,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涨红,气喘如牛! 他带着一身热浪和汗臭,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进酒店冷气十足的大堂! 前台那位小姑娘,正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 一抬头,看到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身影,那双原本就充满鄙夷的眼睛,瞬间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剐了过来! “呵!干爹的‘孝子’回来了?跑成这样……是给干爹舔鞋去了?”她心里恶毒地嘲讽着,脸上却习惯性地挂起职业假笑。 高玉风无视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踉跄着冲到前台,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夸张的“焦急”: “房……房卡……找……找不到了!快!快给我开……开我干爹的门!我……我得赶紧进去拿……拿东西!干爹……等着呢!快!!” 前台小姑娘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把登记簿砸他脸上! “先生,房卡丢失需要补办,费用是50元。”她声音平板,毫无波澜,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高玉风猛地直起身,脸上瞬间堆满不耐烦和“富二代”的跋扈,声音陡然拔高: “钱?!丢个破卡你跟我要钱?!等会儿找到了你是不是还得退给我?!磨叽什么!晚上再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开门!耽误我干爹的事儿,你赔得起吗?!”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小姑娘脸上! 前台小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疯狂咒骂: “狗东西!在干爹面前当狗!在我这儿装大爷!我呸!!” 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压下怒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门卡,动作僵硬地递过去。 高玉风一把夺过房卡,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冲向电梯!留下一个汗湿、跋扈、令人作呕的背影。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高玉风脸上所有的“焦急”和“跋扈”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他没有直接去邢发的房间!而是先闪身进了自己和杨火凤的房间! 杨火凤正紧张地坐在床边,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哥!你……” “时间紧迫!”高玉风打断她,声音低沉急促,如同冰冷的子弹,“听着!计划有变!邢发这条毒蛇开始起疑了!我们必须提前动手!” 他快速将自己的计划低声说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机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杨火凤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高玉风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哥!这太危险了!万一……” 高玉风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眼神却坚定如磐石: “没有万一!这是唯一的生路!记住!如果邢发问起我……”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说我伤口发炎,疼得受不了,出去找药店买消炎药了!” 他深深看了杨火凤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决绝,有托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火凤……活下去!” 说完,他猛地抽回手,如同鬼魅般闪出房间! 高玉风刷卡进入邢发的豪华套房。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属于邢发的、令人作呕的油腻气息。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视! 目标锁定! 靠窗的办公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正是邢发昨天给他的那份《屠宰指南》的复印件!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那沓A4纸!动作干净利落! 但更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走到厚重的实木房门前,蹲下身。 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团事先准备好的、揉搓得极其紧实的卫生纸团!他眼神专注,手指稳定得可怕,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纸团塞进锁芯的深处! 完美! 纸团卡在锁芯关键位置,从外面看毫无痕迹,但只要有人推门,门就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起身,最后扫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然后轻轻带上门 高玉风拿着那沓A4纸,快步走向电梯。他脸上重新挂起那种“焦急”和“跋扈”混合的表情。 电梯门开,他冲出电梯,直奔大堂前台! 就在距离前台还有几步远时—— “哎哟!” 他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整个人如同失控的麻袋,狠狠向前扑倒! 哗啦——! 手中的A4纸如同天女散花般,瞬间抛洒出去!雪白的纸张飘落一地,铺满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啊!先生!”前台小姑娘下意识惊呼一声,出于职业本能,就要绕过柜台出来帮忙捡拾。 高玉风却猛地从地上爬起! 脸上满是“狼狈”和“恼怒”! 他看也不看散落的文件,反而将手中那张新补办的房卡,如同扔垃圾般,狠狠朝着前台小姑娘的方向砸了过去! “给你!破卡!!” 房卡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掉落在距离前台好几米远的、一个装饰花瓶后面! 前台小姑娘脚步猛地顿住!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死死瞪着高玉风,胸口剧烈起伏!心里疯狂咆哮: “王八蛋!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着牙,转身走向那个花瓶,弯腰去捡那张该死的房卡。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作响! 就在她弯腰的刹那! 高玉风眼中寒光一闪!动作快如闪电!他根本不去捡那些散落的“重要文件”,而是如同旋风般,双手在地上胡乱一拢,抓起纸张,看也不看,转身就朝着酒店大门外狂奔而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前台小姑娘捡起房卡,直起身,只看到高玉风冲出旋转门的背影,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 她看着手里那张被扔掉的房卡,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几乎将她淹没!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诅咒: “呸!狗东西!你这哪是找干爹……你他妈就是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第68章 屠宰场的闸门,已然开启! 杨火凤在前台,如同一个懵懂无知的新人,笨拙地询问着无关痛痒的问题,成功吸引了前台小姑娘残余的注意力,也巧妙地掩护了高玉风的行动。 高玉风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再次潜入邢发那间弥漫着烟草与贪婪气息的豪华套房。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却轻巧如狸猫。没有开灯,仅凭窗外透入的光线,在房间里展开地毯式搜索。 抽屉? 拉开!里面只有几盒未开封的廉价雪茄和几本印着“环球健康”LOGO的虚假宣传册。 衣柜? 打开!除了几件熨烫平整、价格不菲的西装,空空如也。 床底? 俯身!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窗帘后? 掀开! 冰冷的玻璃窗外是车水马龙,别无他物。 高玉风站在房间中央,眉头紧锁。邢发这条老狐狸,果然谨慎得令人发指!重要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在明处。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定格在窗边那个巨大的、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上! 花瓶造型古朴,釉色温润,看起来价值不菲。但高玉风关注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那异常沉重的底座和瓶口与瓶身之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缝隙! “哼……”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就是它了! 他快步上前,双手环抱住沉重的瓶身,腰部发力,猛地一旋!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 花瓶底部竟然与瓶身分离!露出一个隐藏的夹层空间! 高玉风瞳孔微缩!探手进去—— 里面赫然是几本厚厚的、用防水袋密封的账本!还有一沓沓用橡皮筋捆扎的、不同国家货币的现金!以及……几张印着“梅昌星”特殊标记的黑色名片! 找到了!毒蛇的七寸! 他迅速掏出手机,开启静音模式,对着账本关键页和名片一阵狂拍!动作快如闪电!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恢复原状,抹去一切痕迹,如同从未有人来过。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血色。 几辆满载“肥羊”的大巴车如同归巢的巨兽,缓缓驶入酒店。疲惫的老人们鱼贯而下,脸上带着游玩后的满足和一丝倦意。 然而,他们并未被带去餐厅享用晚餐,而是在一群穿着雪白衬衫、笑容“和煦”的“工作人员”引导下,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涌向酒店顶层那扇巨大的、镀金的旋转门。 “环球永康大型义诊会”—— 巨大的霓虹灯横幅,在装饰着水晶吊灯的豪华大厅入口处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踏入大厅,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劲冷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也让疲惫的老人精神一振! 大厅内部极尽奢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金碧辉煌的罗马柱,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更令人“安心”的是,几台巨大的、发出低沉嗡鸣的制氧机,正源源不断地向空气中输送着“纯净氧气”! 老人们贪婪地呼吸着,感觉身体的疲惫和不适仿佛真的被这“神奇”的空气洗涤一空! 他们不知道,这不过是骗子精心设计的生理陷阱!高浓度氧气短时间内的确能缓解疲劳感,但更重要的作用是……麻痹神经,降低警惕性! 老人们被安排坐好,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矿泉水和印着“环球健康”LOGO的宣传册。巨大的LED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精心剪辑的宣传片: “专业团队”:一群穿着白大褂、笑容“慈祥”、背景是国外顶级实验室的“专家”! “感人瞬间”:“专家”们握着白发苍苍老人的手,眼神“关切”,旁边配文:“用爱守护健康!” “神奇疗效”:各种“瘫痪老人重新行走”、“癌症患者重获新生”的“真实案例”! 舞台前方,演讲台已经布置妥当。 下方两侧,站着两名身穿洁白护士服、戴着口罩的“专业护理师”。其中一个,正是杨火凤! 她低垂着眼帘,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紧握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再往下,是一排排长桌。 一群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襟危坐,面前摆放着各种闪烁着指示灯、布满英文按钮的“高端仪器”。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谁也看不懂的英文数据和图表,营造出极其“专业”和“国际范”的假象! 灯光聚焦!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梳着油亮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演讲台。 他拿起话筒,脸上挂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声音通过高品质音响传遍整个大厅,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尊敬的各位叔叔、阿姨!大家晚上好!”他微微鞠躬,姿态谦恭,“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们旅游公司和‘环球永康健康管理集团’,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感谢!感谢您选择我们,开启这段健康之旅!” 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主持人笑容不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激情: “我们深知!人到晚年,什么最重要?不是金山银山!是健康!是能自由呼吸、享受天伦之乐的身体!!” 这话瞬间戳中了许多老人的心坎!掌声变得热烈了一些。 “但是!” 主持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 “现代社会,环境污染!食品危机!各种看不见的健康杀手,正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我们的身体!很多疾病,早期没有症状!等发现时……往往为时已晚!!” 台下气氛瞬间凝重!老人们脸上露出忧虑。 “所以!” 主持人声音再次激昂,如同救世主降临, “我们旅游公司联合‘环球永康’,斥巨资打造了这次‘大型国际义诊’!目的只有一个——将健康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让每一位老人,都能安享晚年!!” 哗——! 掌声雷动!夹杂着老人们激动的议论声。 就在这时,观众席中排,一个穿着体面、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主持人!我打断一下!这个‘环球永康’……名字听着是挺唬人!我在国外工作的儿子好像提过一嘴……但具体是真是假?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别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这问题问得刁钻!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主持人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赞赏”的笑容: “这位大叔问得好!问到了关键!怀疑,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健康负责!” 他大手一挥: “工作人员!把我们‘环球永康’的权威认证手册,给每位叔叔阿姨发下去!让大家亲眼看看!我们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立刻,一群“白衣天使”捧着制作极其精美、堪比奢侈品画册的手册,迅速分发到每一位老人手中。 手册封面烫金,内页是高清铜版纸印刷。上面印满了: “国际认证”:各种看不懂但极其唬人的英文机构LOGO和认证证书。 “辉煌历史”:在全球各地(尤其是欧美)开展“义诊”的“盛况”。 “社区足迹”:最致命的一击来了!手册上清晰地列出了去年在春城十几个中高档社区开展“免费健康筛查”的照片和记录!时间、地点、甚至还有社区门口的照片!完全吻合! “哎呀!这不是我们‘阳光花园’小区吗?去年夏天,确实有一帮穿白大褂的来搞过免费体检!我还量了血压呢!” “对对对!我们‘碧水湾’也有!我记得!那个领头的专家还给我把脉来着!” “原来就是他们啊!环球永康!错不了!” 老人们翻看着手册,看着那些熟悉的社区照片,最后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和绝对的信任! 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大厅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环球永康”这四个字,如同最致命的病毒,在老人们毫无防备的大脑中疯狂复制、扎根! 信任的堤坝,彻底崩塌! 洗脑……完成! 屠宰场的闸门,已然开启!只待魔鬼举起屠刀! 第69章 原来是条过江的猛龙! 后台厚重的绒布幕帘后,邢发阴鸷的目光扫过台下彻底沸腾的、头发花白的人群,那嘴角咧开,扭曲成一个冰冷的、饱含贪婪和嘲弄的狞笑。成了! 他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退入后台幽暗的通道,径直拧开一间狭窄休息室的房门,“啪”一声按亮了昏黄的白炽灯。 灯亮的瞬间,卫生间方向传来清晰的抽水马桶声响。 邢发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眉头拧成死结,眼底翻涌起毫不掩饰的烦躁。 “操!又是你!” 他的声音压低,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砸在空间里, “跟你说了多少遍!现在是他妈的最后关头!一根头发丝儿飘出去,老子和你都得完蛋!” 逼仄的水气裹挟着沐浴露的甜香涌出来,女人松松垮垮地裹着条薄浴巾,湿漉漉的长发黏腻地贴在她裸露的肩颈上,正慢条斯理地擦拭。 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邢发一眼,语气轻佻得理所当然:“慌什么嘛,谁能发现得了……” “放你娘的屁!” 邢发一口啐在地上,像条被激怒的毒蛇,每一个字都淬着阴狠的毒汁,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人脸上, “你他妈就是贱!是不是?” 女人非但不怒,反而扬起下颌,沾着水珠的脸颊在昏灯下竟透出几分妖异,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嘴角,吃吃笑道:“谁让你……那么……” 邢发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压下几乎冲顶的暴戾。 他目光如秃鹫般贪婪地扫视着虚空,仿佛在咀嚼那群即将入套的肥羊,声音嘶哑而兴奋:“今天…全是些脑子被糊住了的冤种!肥得流油!干完这一票,老子就能远走高飞,彻底翻身上岸!” 一根微凉、带着潮湿水汽的指尖,像吐信的毒蛇,悄然滑上邢发的胸口,沿着粗糙的衣料轻轻打圈。 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缠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会带我走吗?发哥?” 邢发眼底的厌憎如同实质的黑雾,浓得化不开。 然而,他嘴角却肌肉牵动,扯出一个无比“真诚”的邪笑,声音刻意放低,变得粘稠而危险:“当然……你可是缠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话音未落,他那野兽般的视线已贪婪地攫住女人胸前泄出的一片刺目雪白…… 嗡——嗡——嗡——!! 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如同索命符咒,骤然划破这糜烂的空气! 邢发烦躁地咒骂一声,动作猛地停止!几秒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他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不耐烦地接通: “喂?!谁?!……操!有屁快放!老子正忙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清晰,穿透听筒,钻进高玉风如同雷达般竖起的耳朵里! 邢发原本带着情欲和烦躁的表情,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紧接着,那冰面轰然炸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狂喜和贪婪的扭曲光芒!他瞳孔骤然收缩,又猛地放大,如同濒死的鱼! “什么?!!”他失声惊叫,声音因激动而变调,“高玉风?!操他妈的!原来是条过江的猛龙!!”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所有的氧气都吸干,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颤抖: “五百万?!谁要是找着他谁就发财了!” 挂了电话,他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 “妈的!真没想到……这小杂种……这么值钱!!” 女人裹着凌乱的薄被,探出半个身子,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和泪痕,眼神却充满了惊疑和贪婪: “发哥……什么五百万?谁值钱?!” 邢发猛地转过身!脸上那扭曲的狂喜尚未退去,混合着情欲的余烬,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金矿的、令人心悸的疯狂光芒: “秘密?哈哈!宝贝儿!!”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赌徒押中全部身家般的亢奋,“双喜临门!老子双喜临门!” 顶楼,名为“义诊”的屠宰场,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由谎言、高科技设备和纯净氧气编织的、令人晕眩的迷梦之中!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冷气开得十足,强劲的气流裹挟着高浓度氧气,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个封闭的奢华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精神亢奋的“清新”感。 两百多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如同温顺的羔羊,在“神奇氧气”的作用下,奇迹般地感觉不到饥饿和困倦! 反而精神奕奕,面色红润,眼神中充满了对“健康福音”的期待和信任! 他们兴奋地交头接耳,讨论着屏幕上那些“国际专家”和“神奇疗法”,浑然不觉自己正坐在通往倾家荡产的传送带上! “热火朝天”?不!是冰冷的、高效率的屠宰流水线! 几名白大褂的正襟危坐在一排排闪烁着不明觉厉指示灯的“高端仪器”后面。 他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或是煞有介事地操作着那些复杂的按钮。打印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吐出一张又一张印满密密麻麻英文、图表和数据的“体检报告单”。 全是天书! 每一个字母都货真价实,每一个单词都符合语法,但组合起来,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狗屁不通的伪科学垃圾!专门用来唬住这些对英文一窍不通的老人! 绝对是真的? 对!纸张是真的!墨迹是真的!看不懂的“专业感”更是真的! 就算有个别老人懂点英文,面对这些故意堆砌生僻医学术语、逻辑混乱的报告,也只能望洋兴叹,最终归咎于自己“水平不够”。 于是,荒诞而高效的一幕上演了: 老人们拿着那张如同天书般的报告单,如同捧着“生死判决书”,脸上带着或茫然、或忧虑、或期待的神情,自发地、排着队涌向舞台两侧的“专业护理师”咨询台! 像极了那个经典小品——自己就坐上了“轮椅”! 第70章 再开一场!一个都别想跑! 杨火凤坐在咨询台后,口罩遮住了她苍白的脸和紧咬的下唇。她面前排起了长队。每一个走到她面前的老人,都带着最朴素的信任和最深的忧虑,将那张决定他们“健康命运”的纸递给她。 她拿起报告,指尖冰凉。 目光扫过那些精心炮制的、充满恐吓性结论的英文句子:“癌细胞早期活跃迹象!”、“心脑血管堵塞风险极高!”、“免疫系统全面崩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必须开口。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恶毒的谎言。 用“专业”的解读,将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亲手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手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抬起头,强迫自己看向眼前那位满脸皱纹、眼神浑浊、充满希冀的老奶奶…… “阿姨……”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专业”的平静,“您的报告显示……情况……不太乐观……” 顶楼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刺眼,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空气中高浓度的氧气,非但没有带来清醒,反而如同无形的麻醉剂,让老人们的神经在亢奋中变得迟钝、易感。 在那些穿着洁白护士服、如同天使般温柔的“护理师”们,尤其是杨火凤那带着不易察觉颤抖的“专业解读”的引导下,一张张印满天书般英文的报告单,化作了一张张无形的死亡判决书! “阿姨……您这血管……堵得厉害啊……随时可能……” “大爷……您这免疫力……跟纸糊的一样……一场感冒就能要命……” “奶奶……这指标……是癌变的早期信号啊……”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针,精准地刺入老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们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苍白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深渊! 就在老人们被恐惧攫住心脏,六神无主之际—— “各位亲爱的叔叔阿姨!大家静一静!” 主持人洪亮而充满“希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救世主的号角! 几名穿着更加考究、胸前挂着“国际专家”镀金铭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顶级专家”,如同天神降临般走上舞台!他们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 “病魔无情!但人间有爱!环球永康,守护您的健康长城!” 聚光灯聚焦!一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首席专家”拿起话筒,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针对各位叔叔阿姨报告中反映出的、迫在眉睫的健康危机!我们‘环球永康’联合北美顶级生物实验室,历经十年攻关,耗资百亿美金!终于研发出划时代的健康守护神——‘生命动力’细胞修复黄金组合套装!”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瞬间投射出极其炫酷的CG动画! 金色的胶囊在血管中穿梭,如同纳米机器人般修复着破损的细胞!枯萎的神经元重新焕发生机! 干瘪的器官恢复活力! 科幻片照进现实! “国际标准!欧盟认证!FDA优先审批通道!”专家声音激昂,“在欧美!它被誉为‘生命的奇迹’!无数被医院判了死刑的患者,因为它重获新生!它不仅能清除血管垃圾!修复受损神经元!更能激活沉睡的干细胞!逆转衰老!重铸免疫长城!!”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人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但是!”专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沉重的惋惜,“由于原料极其珍稀,来自南极冰川深处万年冰芯下的神秘藻类,生产工艺极度复杂,量子级提纯,产量极其有限!目前全球配额……仅剩最后一千套!” 他缓缓举起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印着复杂英文和条形码的奢华礼盒: “原价!88888元!一盒一疗程!但今天!为了回馈大家的信任!为了将健康带给更多需要的人!我们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破!盘!价!58888元!!” “并且!购买即送价值8888元的‘量子能量生命光波理疗仪’一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明天恢复原价!!” 轰——!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整个大厅瞬间沸腾! 58888! 一个足以掏空普通老人毕生积蓄的天文数字! “太……太贵了……”有老人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抓紧了口袋。 就在这时! “我买!给我来三套!!” 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前排一个穿着体面、精神矍铄的“老大爷”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银行卡,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捡到大漏”的激动! “专家!救命药啊!多少钱都值!我老伴儿脑血栓瘫床上三年了!就指望这个了!刷卡!!” 紧接着! “我也要两套!给我儿子儿媳备着!健康最重要!” “给我一套!钱不是问题!!” 几个托儿如同排练过千百遍,争先恐后地跳起来,冲向舞台旁边的POS机!动作迅捷得不像老人! 从众心理!如同瘟疫般蔓延! 恐慌!焦虑!生怕错过“救命稻草”的急切! 看着“别人”毫不犹豫地掏钱,那点可怜的犹豫瞬间被碾碎! “我……我也要一套!” “给我留一套!” “刷卡!快!刷卡!!” 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销售台!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互相推搡着,挥舞着银行卡、现金!眼睛赤红,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打印机疯狂嗡鸣!POS机尖叫着吐出一张张天价账单!穿着白大褂的“财务”手指翻飞,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甚至有人指着那些闪烁着不明觉厉光芒的“检测仪器”: “专家!那个……那个能测癌细胞的仪器……多少钱?!” “原价188万!今天特惠!88万8!全球限量一百台!”专家脸不红心不跳。 “我要了!!”一个被托儿包围、看起来“家底丰厚”的老爷子,在周围一片“羡慕”和“恭维”声中,热血上头,猛地一拍桌子! 刷! 一张黑卡划过POS机!88万瞬间消失! 这一刻,理智彻底崩盘!贪婪和恐惧主宰了一切!老人们如同被催眠的羔羊,争先恐后地将自己一生的血汗钱,亲手奉上,换取那虚无缥缈的“生命奇迹”! 这场名为“义诊”的饕餮盛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 当最后一名老人,攥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收据,步履蹒跚、眼神空洞地离开大厅时,奢华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散落的宣传册,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金钱与欲望的腥甜气息。 后台。 临时搭建的财务室里。 几名“会计”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出残影!打印机疯狂吐着长长的流水单! 邢发推门而入。当他看到电脑屏幕上最终定格的那个数字时—— 嗡!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呼吸瞬间停滞!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喜和贪婪,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爆发出如同饿狼般惨绿而贪婪的幽光! 两千万! 整整两千万!!! 这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一笔“单日进账”!足以让他金盆洗手,逍遥下半辈子! “妈的……还有不少没榨干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意犹未尽的凶光,“明天……再开一场!一个都别想跑!!” 第71章 从未如此不安过! 杨火凤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电梯。 她的护士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口罩摘下,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写满疲惫和痛苦的脸。 “姑娘……谢谢你啊……讲得真清楚……”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奶奶,颤巍巍地拉住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杨火凤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她触电般抽回手,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滚烫的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逃也似的冲进电梯!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 她亲手……将信任她的老人……推入了地狱! 邢发回到套房时,女人依旧慵懒地躺在凌乱的大床上,身上只裹着一条薄毯。 邢发脸上那贪婪的狂喜尚未退去,他如同凯旋的将军,扑到床上,将女人狠狠搂进怀里!粗糙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肆意游走! “宝贝儿!成了!成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兴奋的喘息,“两千万!整整两千万!!” 女人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亮光! “什么?!两……两千万?!!”她失声尖叫,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一晚上?!这么多?!” “当然!”邢发得意地狞笑,手指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那个叫杨火凤的小娘们儿……真他妈是块宝!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儿!那‘专业’的劲儿!把那些老东西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老子急着上岸……” 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取代: “对了!高玉风那小子呢?一晚上没见人影!” 女人扭动了一下身体,媚眼如丝: “早打听过了,伤口发炎,疼得受不了,半夜偷偷溜出去找黑诊所了呗,那怂样,白天哪敢出门?”她好奇地追问,“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邢发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猛地翻身坐起,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酷:“别打听!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听着!”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钱……马上会分批转到你控制的那个‘干净’账户!你立刻动用所有关系!洗!洗干净!然后……” 他凑近柳媚耳边,声音带着一种亡命之徒的决绝: “全部!转到我们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等钱一到账……我们立刻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疯狂憧憬和对巨额财富的绝对占有欲! 却浑然不知…… 他口中的“怂包”高玉风,此刻正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死神,将他所有的秘密……尽收眼底! 而那张通往“自由”的船票……早已被淬上了致命的剧毒! 凌晨三点。 城市沉睡,万籁俱寂。 奢华的套房内,弥漫着情欲散尽后的腥膻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不安。 女人早已离去,带着邢发许诺的“洗钱指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蝎般的算计。 邢发却毫无睡意。 他赤着上身,焦躁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里踱步,如同笼中困兽。 窗外霓虹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映照出那双深陷眼窝里、闪烁着贪婪与猜忌的幽光。 钱! 那两千万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心头反复灼烧!带来狂喜,也带来跗骨之蛆般的恐惧! 账房里的现金!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推开那间临时财务室的门。 空气中还残留着钞票油墨的独特气味。 桌上、地上,散落着成捆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红色纸钞! 那是今晚“盛宴”最血腥的战利品!其中一部分,是托儿们用来“点火”的道具,此刻却成了最烫手的山芋! 邢发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抚过一捆捆冰冷的钞票。 触感真实,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不安全……太不安全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哝,像一头守着宝藏的饿狼,既贪婪又警惕。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能放账房! 人多眼杂!万一哪个见钱眼开的杂碎起了歹心…… 更不放心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比他还毒!钱一旦进了她控制的账户……她有可能会像甩掉一块破抹布一样甩掉他!带着所有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金! 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现金!才是他最后的底牌!最后的保障! “操!”他低骂一声,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凶光! 他如同疯魔般,从角落里拖出两个巨大的、带滚轮的黑色行李箱!粗暴地拉开拉链! 哗啦——! 他双手并用,如同贪婪的饕餮,将成捆的钞票疯狂地扫进行李箱!动作粗暴而急切!钞票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毒蛇吐信! 两百万现金! 体积不大,却沉重如铁!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滚轮碾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心脏的隆隆声! 他拖着这两个沉重的“棺材”,如同拖着两座金山,也拖着两座随时可能引爆的火山!踉跄着回到套房卧室。 “放哪?!放哪?!”他神经质地扫视着房间!巨大的花瓶?不行!箱子装不进去,就算放进去,也不好拿出来。 最终,他目光锁定在巨大的双人床下!那片幽深的阴影! “妈的!就这儿!” 他如同钻地的鼹鼠,费力地将两个沉重的箱子,一寸寸地塞进床底最深处!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地毯上,后背湿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他从未如此不安过! 骗了这么多年,钱到手就分赃跑路,从未像今晚这样守着现金如同守着炸弹! 为什么? 是那五百万悬红的刺激?是女人那条毒蛇带来的威胁?还是……那个如同幽灵般消失的高玉风?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套房内一片死寂。只有邢发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 谁也没有注意到—— 窗边那个巨大的、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瓶身极其轻微地、如同呼吸般……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 哗啦——!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花瓶顶部狭窄的瓶口滑出!动作轻盈得如同羽毛飘落! 高玉风! 他蜷缩在花瓶里,如同蛰伏的毒蛇,整整一个晚上!身体早已僵硬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双脚落地,悄无声息!但长时间的蜷缩让腿部血脉不通,一个趔趄,身体猛地撞向沉重的瓶身! 嗡——! 巨大的花瓶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倾倒! 高玉风瞳孔骤缩!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闪电般伸出双手,死死抵住冰冷的瓶身!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这尊价值不菲的“藏身之所”!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卧室里,邢发的鼾声依旧平稳。 好险! 他缓缓松开手,眼神如同淬毒的冰刃,扫过卧室方向。随即,他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动作快如鬼魅! 他再次旋开花瓶底座!探手进去,精准地抽出那几本用防水袋密封的、足以让邢发万劫不复的账本! 然后,他如同捕食的猎豹,无声地匍匐到床边!目光锁定床底深处那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就是它们! 他伸手,抓住冰冷的拉杆,猛地发力! 嘎吱——! 沉重的行李箱摩擦着地毯,发出刺耳的噪音! 第72章 这里是一百万!现金!拿着! 高玉风动作一僵!再次屏息! 邢发的鼾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高玉风眼中寒光爆闪!不再犹豫!他双手抓住拉杆,腰腹发力,如同拖拽两具沉重的尸体,将两个行李箱硬生生从床底拖了出来!滚轮碾过地毯,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如同死神的战车碾过寂静的坟场! 高玉风没有丝毫停顿! 他一手一个,拖着两个沉重如山的行李箱,如同拖着两条垂死的恶龙,悄无声息地滑出套房!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行李箱滚轮碾过厚厚的地毯,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嗡鸣,如同地狱的丧钟在寂静中敲响! 他拖着“战利品”,快速穿过走廊,刷卡进入自己和杨火凤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 杨火凤蜷缩在床角,如同受惊的小兽,听到动静猛地抬头!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烁着惊恐和疲惫。 当她的目光落在高玉风手中那两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行李箱时,瞳孔骤然收缩! “哥……你……你拉的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高玉风反手锁死房门!黑暗中,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刀锋出鞘般的决绝!他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杨火凤耳边: “钱!邢发的命根子!” 他一把抓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将账本塞进去,眼神锐利如鹰: “火凤!走!现在!立刻!” 他目光扫过窗外依旧浓重的夜色:“值夜班的人……不认识我们!这是……唯一的生路!” 凌晨五点。 城市尚未苏醒,酒店大堂笼罩在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苍白灯光下。 电梯门无声滑开。 高玉风和杨火凤并肩走出。 两人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深色运动服,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平静得如同早起赶路的普通旅客。 他们手中,各自拖着一个巨大的、鼓胀得几乎要裂开的黑色行李箱! 嘎吱——嘎吱——! 沉重的滚轮碾过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如同生锈齿轮咬合般的噪音!在空旷寂静的大堂里,如同惊雷般炸响!每一个轮子,都仿佛拖着千斤重担! 前台值班的换成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小伙,被这突兀的噪音惊得猛地抬头! 目光扫过行李箱,又落在两人平静无波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 高玉风目不斜视,眼神锐利如刀锋,笔直地射向酒店旋转门外的沉沉夜色!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杨火凤紧随其后,紧抿着嘴唇,手指死死攥着拉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两人在寂静中制造着令人心悸的轰鸣,径直穿过大堂! 旋转门无声转动,将两人送入凌晨微凉的空气中。 酒店门口,出租车排着长队,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高玉风抬手,随意一招! 吱——!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 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汉子,看了一眼那巨大的行李箱,皱了皱眉,但没多问,下车帮忙。 “嘿!兄弟!搭把手!沉!”高玉风低喝一声,和司机一起,将两个重逾百斤的箱子,如同塞麻袋般,粗暴地塞进了狭窄的后备箱!金属车身都因这巨大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两人迅速拉开车门,钻进后座!皮革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师傅!开车!去梧桐公园!”高玉风声音低沉急促。 引擎低吼!出租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出! 就在这一刹那—— 呼——! 一辆对向驶来的出租车,带着破空声,与他们的车擦身而过! 那辆车的车窗摇下! 是那个女人,她怎么又回来! 她扫过高玉风乘坐的出租车!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寻找猎物的饥渴! 然而—— 高玉风的车窗贴着深色的防爆膜!如同厚重的幕布,隔绝了内外!女人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师傅!手机借我用一下!急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 司机没说话,直接将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递了过来。 高玉风手指如飞,拨通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王志成带着浓重睡意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王哥!是我!”高玉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淬火的钢针,狠狠扎进听筒,“成哥现在你马上离开酒店!马上,我有急事儿!” 他语速快如爆豆,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紧迫感: “你马上出来,我在梧桐公园等你,十分钟!只等十分钟!过时不候!!” 啪! 不等王志成反应,电话被挂断! 高玉风将手机还给司机,身体重重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他能想象到王志成此刻的震惊和恐慌!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梧桐公园,凌晨五点多的光景。 晨雾弥漫,如同惨白的裹尸布,笼罩着死寂的树林和空无一人的小径。只有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如同鬼魂的低语。 高玉风和杨火凤如同两尊石雕,隐藏在公共厕所后方浓密的灌木丛阴影里。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如同墓碑般矗立在他们脚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沙沙……沙沙…… 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王志成!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外套,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 “成哥!这边!”高玉风压低声音,从阴影中闪出! 王志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当他看清是高玉风时,眼中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和巨大的困惑! “高……高老弟?!到底怎么回事?!”他声音嘶哑,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两个行李箱,“这……这箱子……” 高玉风没有解释!他一步上前,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住王志成惊恐的眼睛!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山岳般的沉重: “成哥!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他猛地弯腰,双手抓住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拉链!刺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声! 箱盖被粗暴地掀开! 轰! 王志成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填满! 钱! 满满一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砖块般厚重的、散发着油墨腥香的、百元大钞! 一捆!十捆!百捆!层层叠叠!堆砌如山!在昏暗的晨光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致命的诱惑和恐惧! 一百万!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志成的灵魂上! 高玉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再次砸落: “这里是一百万!现金!拿着!” 他双手猛地将那个打开的箱子推向王志成!沉重的箱子撞在王志成的腿上,让他踉跄后退一步! “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高玉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急迫,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 “让你老娘!让你老婆!抱着孩子!什么都别带!立刻!马上!离开家!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旅馆!朋友家!乡下!哪里都行!!” 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王志成的灵魂:“邢发!还有他背后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拿你开刀!拿着这钱!带着你的家人!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家!” 晨雾中,高玉风的身影如同即将融化的坚冰,眼神里却燃烧着最后一丝人性的火焰——那是救赎的火光!也是诀别的信号! 第73章 多谢你这大傻逼的棺材本! 清晨。 惨白的晨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破厚重的窗帘缝隙,精准地钉在邢发那张因宿醉和疲惫而浮肿的脸上。 他眼皮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呻吟,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阳光刺得他眼球生疼,眼前一片模糊的金星。 “呵……欠……”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带着浓重的油腻感。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器,僵硬地坐起身。 晃晃悠悠地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浮肿、眼窝深陷如同骷髅的脸!两个巨大的、如同墨汁晕染般的黑眼圈,死死盘踞在眼袋下方,昭示着昨夜极度的不安和放纵! “操……看来真是老子想多了……” 他扯出一个自嘲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或许……真是自己吓自己?高玉风那小子……估计真躲哪个黑诊所舔伤口去了吧?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习惯性地朝床底那片幽深的阴影瞥了一眼—— 嗡——! 一股冰冷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麻痹感,瞬间从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椎疯狂窜上天灵盖!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空! 床底下……空空如也! 那两个沉重的、装着他最后底牌、价值两百万现金的黑色行李箱……不见了!! “眼……眼花了?”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的、干涩嘶哑的声音。他猛地闭上眼,又狠狠睁开!甚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剧痛!清晰的、尖锐的痛感! 不是梦! 箱子!真的!没了!!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贪婪……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轰然崩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吞噬一切的虚无和死寂! 下一秒! “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到变调的嘶吼,猛地从邢发喉咙里炸开!他双眼瞬间布满猩红的血丝!面孔因极度的惊恐和暴怒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甚至连睡衣都没换!赤着脚!如同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猛地撞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出套房!沿着铺着厚地毯的走廊狂奔而下!拖鞋甩飞了一只也浑然不觉! 砰! 他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在前台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剧烈摇晃!他双手死死撑住台面,才勉强没有摔倒! 前台值班的男服务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登记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先生!先生!您……您怎么了?!”服务生声音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邢发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服务生惊恐的脸!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音嘶哑狂暴,如同炸雷: “箱子!!老子的箱子呢?!!” 他猛地探身,隔着前台,一把死死揪住服务生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将瘦弱的服务生整个人提离地面! “说!!昨天晚上!!谁他妈进过老子的房间?!!”他唾沫星子喷了服务生一脸,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服务生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人进过您房间啊先生!真……真的!监控……监控都看着呢……” 他试图挣扎解释:“就……就快天亮的时候……有位女士……找过您……我说您在休息……她就自己上去了……没……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女人?! 邢发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淬毒般的凶光!他猛地松开手!服务生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监控!!给老子调监控!!现在!立刻!马上!!”邢发咆哮着,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疯兽! 酒店经理闻讯赶来,看着邢发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带到监控室。 屏幕亮起。时间轴快速回滚。 “操!!”邢发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前面呢?!为什么没有?!!” 保安队长擦着冷汗解释:“邢……邢先生……昨晚……酒店部分监控线路……出了点故障……凌晨四点左右才……才修好……” 四点?!邢发的心猛地一沉!箱子……可能就是那时候丢的! 但没有房卡,谁能进他的房间? 他死死盯着屏幕!时间跳转到凌晨四点十分。 画面清晰起来。 走廊。 女人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她走到他的套房门前,拿出房卡,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邢发的呼吸瞬间停止!心脏狂跳! 一分钟! 仅仅一分钟!女人就推门出来了!她手里……空空如也!别说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连个手提包都没有!她甚至还对着走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才施施然离开! 不是她! 邢发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谁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两个重达百斤的箱子?! 高玉风那张冰冷的脸,如同幽灵般浮现在他脑海中! 不!不可能!他早就跑了! 邢发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疯狂地拨打女人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如同丧钟般一遍遍敲响!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一股灭顶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感扑面而来! “操!操!操你妈!!!”他再也控制不住!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手臂高高扬起,就要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就在手机即将脱手的刹那—— 他看有一条短信的提示图标,如同鬼火般跳动! 邢发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颤抖着手指,点开短信——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 发哥,钱已到账,瑞士的风景很美!多谢你这大傻逼的棺材本!后会无期哦! 轰——!!! 邢发的大脑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核弹!瞬间一片空白!随即,一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混合着被愚弄的极致羞辱、被背叛的滔天怒火、以及彻底破产的绝望的狂暴烈焰,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啊啊——!!柳媚!!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他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凄厉咆哮!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砰——哗啦!! 手机屏幕如同脆弱的冰晶,瞬间爆裂!碎片四散飞溅! 邢发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电子垃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因极致的愤怒而痉挛! 然而…… 就在这毁灭性的狂怒风暴中心…… 一丝极其诡异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冷笑,却缓缓爬上了他那扭曲的嘴角。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臭婊子……你以为……老子真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被女人骗?他邢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只是……那两百万现金……那最后的底牌……到底他妈去哪了?! 高玉风……这个名字,如同带血的诅咒,再次浮现在他心头!这一次,带着刻骨的杀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还值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