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忘恩负义?重生后摄政王为她撑腰!》 第一章 一尸两命 “洛文君,你少装死!” “本王不过是让稳婆先给惠儿接生,你何必如此小肚鸡肠? 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洛文君昏迷中被男人一脚踢中小腹,温热的液体从两腿间汹涌而出。 她痛得几乎昏厥,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秋夜的滂沱大雨,湿透她本就单薄的衣裳,彻骨的寒凉更是侵入她骨髓。 “买口薄棺,丢去乱葬岗,别脏了本王的府邸……” 男人的声音越发不耐,仿佛淬了毒一般,冰冷又无情。 紧接着,洛文君便觉有人拖着她疾行。 她湿透的身体划过凹凸不平的地面,雨水浸润的肌肤很快被磨砺得血肉模糊。 洛文君痛苦挣扎,想睁开眼,想护住小腹,却发现身子已升至半空…… 一个小小的血肉模糊团子,从她地面的身体里无声滑落。 两母子就这样惨死在冰冷的雨夜,她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她是大昭的齐王妃,原本今日要生产了,可她事先请来的京城第一稳婆,却在她腹痛难忍时,被她的夫君强行带去给白月光陈书惠接生了。 她跌跌撞撞追出去,苦苦哀求夫君,却被气急败坏的夫君一脚踢中小腹,惨死在大雨中。 可怜她腹中的孩子,就这样被亲生父亲扼杀了。 她好恨啊!她在齐王双腿受伤、几近瘫痪时嫁给齐王,不但没嫌弃齐王,还端屎端尿、尽心服侍齐王。 可齐王站起来了,却把对她的海誓山盟抛之脑后,转头娶了白月光陈书惠,把她这个正妃当奴仆。 魂魄游荡间,她看到齐王给了稳婆丰厚的奖赏,对外声称她难产而死。 看到陈书惠生下儿子,被封为正妃,堂而皇之搬进了她的主屋。 她还看到陈书惠划烂她的画像,笑得恣意猖狂,“洛文君,你永远也想不到,王爷瘫痪时,是我算计你嫁给王爷的。” “我担心王爷再也站不起来了,才算计你与王爷酒后乱性,以此来摆脱我与王爷的婚约。” “没想到,王爷居然又站起来了,还成了储君之位最有力的争夺者,我自然不能让你坐享荣华,更不能让你的儿子活着……” 洛文君被陈书惠的话狠狠刺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被闺中密友算计嫁给齐王的! 难怪那次长公主在齐王府设宴,陈书惠一直想方设法灌她喝酒,还趁她醉酒将她扶进齐王的卧房,殷勤地给她送解酒汤。 她正是喝了陈书惠的“解酒汤”,才和齐王纠缠到一起的,还被长公主带人“捉奸”,她也因此名声一落千丈。 可当时她压根没往陈书惠身上怀疑,只以为她醉得不轻才酒后失德,还因此对陈书惠满怀愧疚,却不想这一切都是陈书惠的阴谋! 洛文君愤怒地红了眼,恨不能把陈书惠一起拖进地狱! “君儿!君儿你醉了,我命人去取解酒汤来。” 耳畔传来陈书惠娇柔的声音,洛文君心口一窒,恍惚便见陈书惠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她红了眼眶,下意识攥紧陈书惠的手腕,把陈书惠拉到近前,想要拔下发簪狠狠刺进陈书惠的胸膛! 可她到底忍住了,因为她发现陈书惠这张脸不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而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难道她重生了? 她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努力回想,终于确认她果然重生了,还重生在被陈书惠算计的这一天。 真是苍天长眼! 这天是长公主在齐王府设宴的日子。此时她还没有喝下陈书惠的“解酒汤”,还没有被发现与齐王睡在一起,一切都还来得及。 洛文君努力压下心头愤怒,缓缓放开陈书惠的手,就在陈书惠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却佯装醉酒扇了陈书惠好几个巴掌。 “我没醉,你瞧,我还能给你打蚊子呢。” 洛文君说着,巴掌又朝陈书惠面门呼过来,吓得陈书惠连连躲闪。 “你真是醉得不轻!” 陈书惠气得脸通红,用力推开洛文君,起身道,“罢了,本小姐不跟撒酒疯的人计较,你乖乖等着,我去取解酒汤来。” 她捂着红肿的脸,气哼哼地跑出去了。 洛文君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陈书惠已经开始算计她了。 很快,陈书惠去而复返,从丫鬟手里端过“解酒汤”,笑容谄媚地往她嘴边送。 “君儿,来把这个喝了,喝了你就不会撒酒疯了。” 洛文君看一眼“解酒汤”,随即深深地盯着陈书惠,直盯得陈书惠笑容僵滞,才道,“你确定这是解酒汤?” “对呀!” 陈书惠虽然心虚,却还是笑容灿烂,手里的解酒汤更是往洛文君嘴边送了又送。 “既是解酒汤,那你先喝。” 洛文君唇畔划过一抹浅笑,忽然抢过陈书惠手里的“解酒汤”,捏着陈书惠的嘴巴给陈书惠灌了进去。 等陈书惠和丫鬟反应过来时,一碗“解酒汤”已全部灌进了陈书惠的嘴里。 陈书惠脸色大变,连忙抠嗓子想要把药吐出来,却怎么都无济于事。 “洛文君,你害死我了!”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洛文君怒骂。 洛文君一脸无辜,“我好心把解酒汤让给你,你怎么还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理你了。” 她转身往外走。 如果不出所料,陈书惠应该已经通知了齐王,齐王可能马上就到,她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快,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传来陈书惠气急败坏的声音,洛文君回头便见丫鬟追上来,她闪身避开丫鬟的同时,伸腿把丫鬟绊倒了。 她记得“解酒汤”起效很快,她上一世喝下去没多久便开始神志不清,算算时间,陈书惠也快了。 洛文君回眸去瞧,果然见陈书惠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她冷哼一声,趁丫鬟不注意,一个手刀把丫鬟砍晕,塞到床底下,随后走出了房间。 陈书惠不想嫁给瘫痪的齐王,她偏要打碎陈书惠这个愿望…… 第二章 被围观取笑 做完这一切,洛文君走出房间,躲在暗处,便见齐王萧长风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着从不远处走过来。 死死地盯着那张虚伪的脸,洛文君红了眼,恨不能上前杀了萧长风。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的孩子也不会死! 侍卫将萧长风送进房间之后,很快走出来,关好了房门。 洛文君努力压下心头愤怒,渐渐平静下来,等着看好戏。 果然,下一刻便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长公主带着一众贵女气势汹汹冲到了房门处。 “把门打开!本宫倒是要看一看,什么样的女人不知廉耻,竟然敢爬王爷的床!” 洛文君忍不住冷笑,这是陈书惠的第三步棋,只是陈书惠怎么也想不到,她步步为营竟是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门开了,一群人呼啦啦冲进去,洛文君趁乱也跟了进去。 长公主萧锦兰一把掀开幔帐,刚想要动手,却在看到床上的情景时愣住了。 “书惠,怎么是你!” 明明是书惠遣人通知她来捉奸的,怎么这会骑在长风身上任长风怎么都推不开的女人是书惠呢? 瞧书慧那放-浪形骸的妖媚样子,简直比青秦楼楚馆的女子还要不堪。 萧锦兰都看不下去了,红着脸垂下眼眸,这才注意到身后凑上来的一众贵女。 这些女子全都是世家大族还未成亲的女子,都没见过这种香艳的令人羞耻的活春-宫,登时红了脸。 萧锦兰慌忙驱赶,“大家都出去吧,他们也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情难自控,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心里埋怨陈书惠丢人现眼,可萧锦兰还是想帮陈书惠和萧长风守住最后的体面,那毕竟关乎皇家的颜面。 出了门的贵女们脸上都带着嘲讽和鄙夷,小声议论,“那是陈小姐吗?” “看不出陈小姐平时瞧着知书达理的,骨子里竟如此不知廉耻。” “可不是嘛,不过她与王爷有婚约……” 有人故意拉长音,说得阴阳怪气。 陈书惠与萧长风早有婚约,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本来是等萧长风这次剿匪回来便要成亲的,却没想到萧长风双腿受了伤,婚期也因此搁置了。 洛文君不禁冷笑,此事放在有婚约的男女身上,便宽容了许多。 可上一世,她被算计时,便被骂做是勾引王爷、无耻爬床、还毁人姻缘的贱人。 她因此被家人误解,被皇家和京中各大世族瞧不起,忍受了无数谩骂和白眼。 而陈书惠不但达到了与萧长风解除婚约的目的,还收获了礼让婚姻的美名,可谓是名利双收。 “小姐,您的衣裙取来了,您没事了?” 洛文君正冥想间,被陈书惠支走的秋桐回来了,手里拿着她的衣裙。 “我本就没事,是中了陈书惠的计了,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热闹看完了,洛文君不想再待在这是非之地,如果陈书惠足够聪明,就不会把她灌“解酒汤”的事说出来。 毕竟,那“解酒汤”是陈书惠弄来的。 主仆两人刚走出人群,便听身后房门大开,有人唤道,“洛大小姐,公主请您进去。” 洛文君脚步一顿,随即对着秋桐轻声耳语了几句,这才转身跟着长公主身边的近侍宫女进了房间。 “公主,就是她,是她给我灌下催-情药的!” 洛文君一进门,便被陈书惠指着鼻子控诉。 陈书惠气极了,要不是这女人,她也不会跟王爷有了夫妻之实,还被众人围观取笑。 所以今天她一定不会放过洛文君。 洛文君心中冷笑,面上却非常平静。 “书惠,你怎么能平白诬陷我呢?我虽被你灌得有些醉,可也不是毫无意识,我从没给你灌过催-情药。” 说到这,她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莫非你端给我的解酒汤是催-情药?我还担心你醉了,好心让给你喝,没想到你竟给我下药!” 洛文君看向萧长风,“难怪你把我扶进王爷的房间,你是要算计我和王爷吗?莫不是你见王爷伤了腿,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与王爷退婚?” 这话一出口,萧长风和萧锦兰全都看向陈书惠,眼底带着森森的冷意。 尤其是萧锦兰,更是狠狠瞪着陈书惠,恨不能上去扇陈书惠两巴掌。 她那么信任陈书惠,陈书惠居然嫌弃长风,还利用她算计长风,真不是东西! 陈书惠眼见事情败露,脸色大变,慌忙辩解道:“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想退婚!” 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后悔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洛文君。 “是你算计我的!” 洛文君淡淡轻笑,“我是不是胡说,王爷和公主自会查清楚。他们都是人中诸葛,不会被人轻易蒙蔽,尤其是王爷,即便双腿受了伤,眼里也容不下沙子。” “而且,我在这齐王府可没有你这般翻云覆雨的能力……” 话说到这,洛文君没继续往下说。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萧长风狡诈多疑,就算这次不和陈书惠闹翻,也会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陈书惠倒吸一口凉气,还想要辩解,却听萧长风冷道,“够了,书惠,本王伤的是腿,不是脑子。” 萧长风意味深长地看向陈书惠,“本王没想到,连你也如此肤浅。不过,既然本王已经与你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会娶你……” “我会上奏父皇,请父皇尽快选定日子娶你过门。” 陈书惠闻言愣住了,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可她又不敢反驳,只气得脸色铁青,暗暗握紧了双手。 直到萧长风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她才狠狠瞪了洛文君一眼。 洛文君不动声色,却是暗中冷笑。 陈书惠,这才仅仅是开始…… 洛文君正想着,忽觉两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抬眸便看到了萧长风那张令她厌恶的脸。 不知为什么,萧长风的注视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刻便听萧长风道,“方才听洛小姐之言,似乎对本王很是崇拜,不如你嫁给本王做平妻如何?” 第三章 摄政王解围 洛文君瞧了萧长风一眼,暗中冷哼,这人真是无耻,为了打击陈书惠,居然想把她也牵扯进来。 她方才是为了取信萧长风,才故意抬高萧长风的,本来说那些违心的恭维话已经让她很恶心了,结果听萧长风这么说,她更恶心了。 还没等洛文君表态,陈书惠忽然激动地质问一句,“王爷!您答应过书惠,永远只有我一个正妃的!” 陈书惠气坏了,洛文君已经害她不得不嫁给瘫痪的齐王,如今居然还要跟她平起平坐,她怎么能忍? “你也答应过本王,不离不弃……” 萧长风两道锐利的眼眸冷冷地盯着陈书惠,看似平淡的话里却隐隐带着怒意。 如果不是陈书惠嫌弃他伤了腿,暗地里算计他想达到退婚的目的,他也不会娶平妻。 他是想借洛文君锉一挫陈书惠的锐气,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何况,母后命长姐来他府上设宴,本就是以赏花之名,为他挑选侧妃的。 洛文君能在陈书惠的算计下反将一军,说明洛文君足够聪明,这样的女人,将来会成为他很好的助力。 陈书惠身子一抖,低头不敢再言语,只两手交握,指甲恨不能抠进肉里。 萧长风看向洛文君,又咄咄逼人地问:“莫非洛小姐方才的话并非出于真心?你也嫌弃本王是个瘫子所以不肯嫁给本王?” 洛文君唇角弯着几不可察的冷笑,这还用问吗?她当然说的是假话。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出来罢了。 她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相信秋桐很快就能把她的话带给那个人,而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也必定会来为她解围…… “怎么?本王猜中了洛小姐的心思吗?” 萧长风脸色微变,隐隐失了耐性。这女人还敢拒绝他不成? 洛文君礼貌地笑着,却是笑意不达眼底。 “王爷就别因为和陈小姐赌气而戏弄民女了,民女不比陈小姐与您青梅竹马,就算彼此生了嫌隙也能很快和好。” 萧长风愣了愣,目光紧盯洛文君,想不到这个女人还能猜到她的心思,而且婉拒了他。 他沉着脸,甚至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装了。 “洛文君,本王虽然伤了腿,但也是皇家的人,是旁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你要想清楚……” 洛文君心中冷哼,她从来都没想要攀附这个人,上一世若不是着了陈书惠的道,她也不会选择萧长风。 陈书惠巴不得洛文君拒绝,连忙抓住机会,跪倒在萧长风面前。 “王爷,您别生气了,我们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 “我没有背弃与您的约定,您也不要娶平妻好不好?” 方才洛文君的话给了她启示,王爷就是赌气才想要娶平妻的,所以只要她哄一哄王爷,说不定王爷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她绝不会让洛文君有机会和她平起平坐。 洛文君淡淡地睨着陈书惠,倒真希望陈书惠能说动萧长风,她可不想再跟萧长风有丝毫的牵扯。 萧长风看都没看陈书惠,只把目光落到洛文君脸上,声音冰冷狂傲,“怎么?难道你一个小小将军府的小姐,也敢拂了本王的好意?” 他可是帝后的嫡子,想要什么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气氛瞬间僵滞了,无形之中更叫人喘不过气来。 便在这时,房门大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那独属于摄政王的威压气势也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龙涎香气。 “怎么,你还想逼婚不成?” 磁性低沉的声音,莫名让洛文君心安,洛文君满心的阴霾一下被驱散了,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摄政王萧墨砚,那是堪比大昭皇帝的尊贵男人,也是萧长风始终忌惮的男人。 萧墨砚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萧长风的皇叔。 因为从小便展现出非凡的能力,文武双全,智计无双,所以先帝临终时,将其封为摄政王,以辅佐新帝。 萧长风心下一震,虽强自镇定,脸上却难掩惶恐。 “不,侄儿没有。” 萧锦兰也连忙帮腔,“皇叔,长风只是听说洛小姐爱慕他,所以才想将洛小姐娶为平妻的。”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就想把这件事轻易揭过去? 她连忙给萧墨砚施礼道,“是齐王误会民女了,民女从没爱慕过齐王,也断没有想嫁齐王的意思,是因为民女方才被陈小姐诬陷,担心齐王不相信民女,才据理力争说了那些话的。” 萧墨砚目光幽幽地落在萧长风脸上,“你可听清楚了?” 他其实比萧长风年长不了几岁,但因为辈分的原因,以及常年斡旋朝堂和征战沙场练就的气势,看着倒比萧长风沉稳老成许多。 萧长风一脸尴尬,冷冷地看向洛文君,点了点头。 这笔账,他记下了。 洛文君心里清楚,她被萧长风记恨上了,可她无所谓,这一世……她本来与萧长风也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萧墨砚看向洛文君,“既说清楚了,你跟本王出来,本王有话问你。” “是。” 洛文君答应一声,跟着萧墨砚便往外走。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有秋桐传话,但是以摄政王的精明,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她。 来帮她解围,也只是想从她身上获取更多,从而验证她话里的真假。 眼见两人往外走,萧长风和萧锦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和疑惑。 皇叔向来不近女色,什么时候跟洛文君有了牵扯? 而且,皇叔还把洛文君单独叫出去,是要问什么? 陈书惠更是心情复杂,她嫉妒洛文君能有机会和大昭最年轻尊贵的男人单独相处,也担心洛文君趁机向摄政王告发她。 她想要偷偷跟出去,谁知刚站起身,便被摄政王森冷的目光吓得一动不敢动。 荷花池边,萧墨砚站住脚步,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蓄势而出,讳莫如深的眼眸几乎要将洛文君整个看穿…… 第四章 与虎谋皮 洛文君早做好了接受盘问的准备,所以面对萧墨砚的审视,她不慌不忙,面上一派坦荡。 “说吧,你都知道什么?可有证据?” 良久,萧墨砚终于开口了。 洛文君福了福身子,缓缓道,“民女知道王爷未必肯信我,不过民女确实会一些占卜之术,所以才会识破陈书惠的诡计,反将一军,相信这一点王爷应该已经调查过了……” 这是她让秋桐说的第一件事,因为这件事是即时发生的,而且已经有了结果,最好查证。 “至于齐王的伤是不是针对您,您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不出三天,御史台一定会以此事弹劾您,那时王爷便知道民女说的是真是假了……” 这是她让秋桐说的第二件事。齐王因为储君之位一直防备着摄政王,生怕摄政王-声威盖过齐王这个帝后嫡子,从而接替皇上继位。 所以齐王借着腿伤,故意装柔弱,博同情,使人在朝堂上暗示此事是摄政王所为,故意煽动摄政王有觊觎皇位的野心,引得皇上甚至都开始忌惮摄政王。 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谓不阴毒。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良久才问:“你同本王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洛文君抬眸看着萧墨砚,心下长出一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我想和王爷谈笔交易……” 她话没说完,便见摄政王唇边闪过一抹讥诮。 “凭你?” 萧墨砚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有这般胆魄,居然敢跟他谈交易。 洛文君连忙解释,“我是想成为王爷的幕僚,只是这幕僚的身份,需要借用摄政王妃的头衔来掩饰。” 她很清楚,萧长风既然对她有了兴趣,就不会轻易放手。 在萧长风看来,收了她,不过是齐王府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齐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用她打压陈书惠,一雪今天被陈书惠算计的耻辱,对于萧长风来说,最合适不过。 正因为太了解萧长风,她才要想办法防备。 萧墨砚唇角讥诮更甚,“你凭什么觉得这幕僚非你不可?”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女人耍弄的心机罢了,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他这摄政王妃之位? “王爷不缺我一个幕僚,但我却可以成为王爷幕僚中对付齐王最锋利的刀。” 洛文君说到这,心下忽然颤动起来,满心的仇恨又被激发了。 只是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我知道,王爷顾念着叔侄之情一直对齐王百般忍让,但若是齐王一心置您于死地,您还要放任吗?” 上一世,齐王对付摄政王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至少在她死前,摄政王已经吃了齐王很多暗亏,而且声威大损。 “之所以要用您王妃的头衔掩盖幕僚的身份,是因为民女想借此摆脱齐王的纠缠,打消齐王强娶民女的念头。” 洛文君面上一派沉静,这让萧墨砚对她刮目相看。 萧墨砚没想到,居然有女人不想做齐王的女人,也不想被齐王求娶。 要知道,他虽然贵为摄政王,可注定不会承继大统,反而是齐王,最有可能成为太子、承继皇位。 成为齐王的女人,就意味着成为皇妃,甚至成为皇后。 萧墨砚良久没说话,似乎还在考虑洛文君的真正意图。 洛文君虽心下紧张,却也不急,她知道摄政王需要考量。 蓦地,萧墨砚盯着她双眼道,“若你所说弹劾事真,本王可以助你摆脱齐王,但本王需要一个你对付齐王的真正理由。” 洛文君心下一紧,摄政王果然精明,居然一眼看出了她的目的。 这要怎么回答摄政王呢?说她与齐王有不共戴天之仇,说她被齐王害得一尸两命惨死大雨里头? “你现在可以不说,但别妄想蒙骗本王。” 撂下这句话,萧墨砚抬步走了。 望着那高大挺拔又果决的背影,洛文君心下没有丝毫轻松。 拉拢摄政王就好比与虎谋皮,弄不好会把她自己搭进去。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了杀死萧长风,她愿意冒这个险。 洛文君收回思绪,刚想要转身离开,迎面便见陈书惠气势汹汹走过来。 陈书惠在房间里被齐王和长公主一顿嘲讽,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终于寻机会找过来,却因为摄政王在场不敢现身。 如今摄政王走了,她恨不能把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到洛文君身上。 所以她二话没说,走过来就要扇洛文君巴掌。 洛文君眼眸闪过冷意,望着还未走远的摄政王,伸手抓住了陈书惠的胳膊。 “你敢挡我?要不是我带着你,你一个初入京城、出身寒微的女人,怎么可能接触到京城的世家大族、参加这些世家大族的各种宴请?” “居然忘恩负义!” 陈书惠没想到对她言听计从的洛文君会反抗她,不由讥讽。 洛文君淡淡冷笑,“你只是把我当做彰显你身份的陪衬,几时真心对待我?” 重活一世,她想明白了一切。 是她眼盲心瞎,才把陈书惠当她的贵人,对陈书惠百般信任,从不怀疑。 其实陈书惠只把她当高级丫鬟,和她在一起时,不止毫不客气使唤她,还总是当众让她难堪,从没有真心对她。 陈书惠暗暗心虚,不明白洛文君为什么突然就看透她心思了。 她的确从没把洛文君当朋友。之所以接触洛文君,向洛文君示好,完全是因为洛将军一介平民屡建战功,被皇上赐了府邸,目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假装与洛文君交好,不但能让洛将军全家感恩她的善良和大度,还能通过教授小门小户出身的洛文君,彰显她世家大族知书达理的形象。 这些想法,她当然不能让洛文君知道,于是她故意气急败坏推开洛文君,冷然道,“没想到我好心带你见世面,教你京中规矩,你竟这样看我!” 洛文君被她一推,虽然脚底踉跄却并不慌张,只是借机抓住陈书惠的衣袖,带着陈书惠一起滚落到荷花池里…… 第五章 淹死陈书惠 洛文君上一世这个时候还不会游水,是后来萧长风不慎落水,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心中自责所以才学了游水。 拖着陈书惠落水之后,两人在水里一阵扑腾,很快沉入了水底。 水下情况很复杂,看似淤泥松软,实则松软的淤泥深处还潜藏着形状各异的石头,不小心就会划破肌肤。 感受到陈书惠没了声息,洛文君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陈书惠。 落水到现在,她始终抓着陈书惠的手腕没松开。 若能趁此机会淹死陈书惠,哪怕她九死一生也愿意。 洛文君刚准备放开陈书惠,忽然水波一荡,似乎有人下水救她们来了。 她连忙拔下头顶簪子,在陈书惠脸上狠狠划过一道。 看来这次淹不死陈书惠了,那便给陈书惠留下点印记。 不着痕迹地做完这一切,她松开陈书惠的手腕,放任自己沉了下去。 如果所料不错,来救人的应该是摄政王。 摄政王-刚离开不久,距离荷花池最近,轻功极好又识水性,听到呼救声不会坐视不管。 她在赌,赌摄政王下水之后先救她…… 齐王府后花园乱成了一团,果然如洛文君猜测的那般,是萧墨砚最先赶到的。 原来,两人同时落水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也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岸上的秋桐和陈书惠的丫鬟,均是吓得不轻,两人连呼“救命”。 还未走远的萧墨砚,听到声音便想到了洛文君,于是连忙赶过来,跳入水中。 萧墨砚入水之后,先找到洛文君,将洛文君救起来了。 紧接着,陈书惠也被人救起。只是,陈书惠的脸上多了一道从左眼角到右唇边的斜斜的划痕,看起来有些恐怖。 在众人的合力帮忙下,洛文君和陈书惠先后苏醒过来。 看到摄政王,洛文君唇畔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浅笑,她赌对了。 虽然摄政王还没有答应她的提议,但至少也不排斥,否则也不会亲自把她救起来,还守在她身边。 “是陈小姐推我下水的。她算计我不成,又怕我向王爷告密,恼羞成怒之下便把我推了下去。” 洛文君语气平和地陈述着。 实际上,她是故意激怒陈书惠的。 如此,既有机会把陈书惠拖下水,还能试探出摄政王的心意。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仿佛看穿了洛文君的心思,良久才道,“你既然会占卜,想必已经知道她要推你下水,没有避开应该是另有谋算吧。” 他一句话,便把洛文君的小算盘摆到了明面儿上。 萧墨砚清楚,这女人没说实话,不过他无心探究这女人身上的秘密,毕竟……他还没有答应这女人的提议,所以这女人目前还不是他的人。 他起身要走。 忽然,他衣角被洛文君抓住了,洛文君便用那种殷切的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似乎是在无声地向他求助。 正这时,另一边传来陈书惠尖利的叫声。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陈书惠无意中摸到脸上的伤,吓得立马惊呼起来。 她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一向以这张脸为傲,如今伤了脸,可怎么受得了? 都是洛文君那个女人! 要不是洛文君,她也不会掉进荷花池,还伤了脸! 气急之下,陈书惠疾步跑过来,抬手就打洛文君。 可还未等她的手落到洛文君脸上,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 陈书惠抬头一瞧,竟然是摄政王,吓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很快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近乎哽咽地道,“王爷,是她害我伤了脸,这样子……我怎么嫁给齐王?” 她即将成为皇家的儿媳妇,摄政王应该会站在她这一边吧,陈书惠暗中得意。 洛文君不由冷笑,这是陈书惠惯用的伎俩,装柔弱,扮可怜,用最温柔的刀,捅最致命的伤,而且屡试不爽。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摄政王会不会也受她蛊惑。 洛文君下意识看向萧墨砚。 萧墨砚淡淡瞧一眼陈书惠,“本王听说是你推洛小姐下水的……你害人在先,被水下尖石划破脸也是咎由自取。” “如今,倒是和长风更相配了,你便安心做齐王妃吧。” 萧长风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双手不由握紧了木质轮椅的扶手。 虽说皇叔是在借机敲打陈书惠,可在他听来,却隐隐带着贬损他的味道。 他伤了腿,便要配毁了容的女子吗? 陈书惠更是惊愕地张着嘴,仿佛一口气堵在心口,无比憋闷却不敢发作…… 摄政王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陈书惠眼泪含在眼圈里,暗中阴鸷地看向洛文君,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洛文君故意无视陈书惠阴鸷的目光,面上一派淡然。 这一世,就算这两人偃旗息鼓,她都不会罢手,她要为她那可怜的孩子讨公道! 冥想间,洛文君忽然身子一轻,双腿离了地面。 她下意识抱紧萧墨砚的脖颈,不着痕迹地朝萧长风和陈书惠弯了弯唇角。 她承认她在炫耀,而且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气气那两人。 “本王答应你了,不是因为你占卜有多厉害,而是……本王想扶持洛将军。” 蓦地,萧墨砚不带感情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洛文君下意识看向萧墨砚,这个角度看萧墨砚,更觉萧墨砚脸部轮廓完美,彷如雕刻。 只是,这样的男人多半更无情。 比如现在,萧墨砚让她一人效力还不够,还要她把整个将军府都搭进去。 “怎么?不答应?” 萧墨砚倏然看向洛文君,两道幽深的眼眸锐利如刀。 “不是,事关重大,民女做不了主,需回家禀明父亲再告知王爷。” 洛文君知道,萧墨砚是在逼她,是告诉她,要么整个将军府都为萧墨砚效力,要么萧墨砚便只坐山观虎斗,不会出手帮她。 这是逼着将军府站队。恐怕是皇上和摄政王都想通过将军府达到警示、削弱世家大族的目的。 如此一来,将军府势必会成为世家大族的公敌,在风口浪尖飘摇…… 第六章 威胁 洛文君不由心头一紧,身子有些僵。 萧墨砚垂眸看她一眼,“本王今夜在府上等你。” 听他这么说,洛文君更紧张了。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把洛文君送上将军府的马车,又命人拿了件披风给洛文君裹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洛文君带着满心的紧张疑惑,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位于京城的西大街,虽距离皇城很远,却也是普通百姓住不进来的地方。 马车进府不久,洛夫人便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再见到母亲,洛文君心头一酸,连忙抱着母亲许久说不出话来。 见女儿身着男子的披风,洛夫人心下一紧,颤声问,“你果然被齐王相中了?” 看来她和夫君所料不错,这场宴会就是给齐王选妃的。 她本来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去赴宴,可宴会是长公主举办的,而且早就言明只请未出阁的小姐们参加,她也不好跟着。 齐王原本是不错,可如今两腿近乎瘫痪,恐怕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过不了,文君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她轻拍女儿的后背,“不怕,你若不想嫁,咱们辞官回乡下便是。” “天家也不能逼婚吧。” 洛文君心下一动,又抱紧了母亲。 “母亲,我没事的,待我换件衣服,再同您和父亲详谈。” 洛文君展颜一笑,庆幸这一世没有中计,没有让家人因为她蒙羞。 洛夫人闻言,这才注意到女儿紧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连连点头。 洛文君换好衣服,很快来到前厅。 此时,不止洛将军夫妇,便是老夫人和洛家其他几房,也都到了。 洛家祖上原也是京城人,只是早些年被贬谪到边城了。 这一次,是洛将军在边城屡立战功,得到皇上的封赏,才得以举家回到京城。 洛将军兄弟姐妹一共八人,除了已嫁为人妇的两位姐妹以外,其余人全都跟着洛将军一起进京,住进了将军府。 洛文君进来之后,先给长辈们施了礼,这才将齐王府的事如实相告。 听说她差一点被算计和齐王睡在一起,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尤其是洛家几房的小姐,更是心有余悸,她们原先只觉得京城繁华,却不想处处是危机,便是连参加宴会,都差点被算计失了清白和名誉。 紧接着,洛文君又将与摄政王的交易说了出来。 “我原本只想以占卜之术投靠摄政王,做摄政王的幕僚,求个庇护,可摄政王有意让父亲和整个将军府效力……” 说到这,洛文君长出一口气,“女儿虽不愿将军府卷入其中,可眼下怕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洛青川深以为然,他原也从皇上近来的举动里窥出一丝端倪,如今听女儿这样说,便更笃定了。 他这个将军,不止要在战场上为皇上冲锋陷阵,在朝堂上也要为皇上分忧解难。 “这……这不是要将我们将军府变成世家大族的活靶子吗?” 大房洛江川满心忧虑。他是商贾出身,脑瓜转得快,皇上连续封赏二弟本就让他心生怀疑,今个算是弄明白原因了。 可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 “恐怕现在由不得我们不答应了,我们能做的便是想办法减少将军府无辜人员牵涉其中……” 洛青川扫过众人,“我本意是想带家人享福的,没想前路危机重重,生死存亡难料,既然这样,只能想办法再把大家送回边城了……” 他话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人来报,“将军,陈太傅带着聘礼来替齐王求亲了。” 洛青川神色一变,豁然站起身,匆匆往外走。 陈太傅可是陈书惠的父亲,他替齐王来下聘,恐怕是不怀好意。 洛文君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她心里很清楚,萧长风今天被她下了面子,一定要想尽办法把她娶回去报复。 此时,将军府的前院已经摆满齐王府的聘礼。表面上看,聘礼的数量不少,实际上值钱的却不多,可就是这样的聘礼,对于小门小户的将军府来说,也是很丰厚了。 洛文君淡淡瞥了眼,唇角弯起一抹冷笑。 这聘礼,明显就是王府纳妾的标准,萧长风果然没安好心。 把她纳进王府,再恣意磋磨她,合理合法。 “二妹,我瞧着齐王倒是很中意你呢。” 耳畔传来大姐姐洛文惠羡慕的声音,洛文君不由冷笑,“大姐姐,连你也这般肤浅吗?你跟着大伯父做生意,是见过世面的,也会被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 “你想一想,我今日拒绝王爷,已经让他失了颜面,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洛文惠闻言,不由身子一阵惊颤。 “大姐姐是个聪慧的,想来已经明白了。我们在京城不比在边城,没有深厚的根基,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我们要慎重,也要团结。” 洛文君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姐妹们,握住了洛文惠的手。 那手已是冰凉。 看来她的话起作用了,但愿大姐姐不会走上一世的老路。 见父亲要引着陈太傅进大厅,洛文君淡声道:“太傅,请您将东西带回去吧,我今日便已拒绝了王爷,不会再收王爷的聘礼。” 陈太傅目光游移在洛文君脸上,强压心头怒火,鄙夷道,“洛小姐别不识抬举,王爷虽然双腿受了伤,可也是皇家人,是帝后的嫡子,纳你一个妾室,已是给足了你颜面。” 他转眸看向洛青川,“小姐最好想清楚,不要因为任性,累得洛将军落下个居功自傲的骂名……” 这明显已是威胁了。 洛家众人暗暗都悬了心。他们原以为就算齐王不娶洛文君做正妃,但至少也该是个侧妃,怎么也想不到齐王居然只想纳洛文君为妾…… 将军府确实比不过世家大族,但也不至于被如此看轻。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陈启见威胁有了效果,得意冷道,“洛家到底是小门小户,不懂规矩,女儿家的亲事怎能自己做主?” 第七章 拒收聘礼 陈启转向洛青川,眼底掩不住鄙夷,“洛将军意下如何?” “虽然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到底没有根基,莫不如趁早依附齐王,免得摔下来的时候没人替你善后……”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他今天一定要洛家答应这门亲事。他要想办法把洛文君弄进齐王府,只要洛文君进了齐王府,还不是任由书惠处置? 一个初来乍到的乡野丫头,居然敢忤逆书惠,害书惠伤了脸…… 陈启越想越生气。 “陈大人倒是懂规矩,教出来的女儿也只会给旁人下催-情药……” 洛文君微微笑着,“我的亲事原是该父母做主的,只是我今日被摄政王救上来,已经与摄政王有了身体接触,再不能嫁旁人,所以还请太傅将聘礼抬回去,向王爷说明缘由。” 不说这事还好,说起这事,陈启更气了。 摄政王救了洛文君,书慧却是被王府花匠救上来的。而且那花匠下水之前还脱了衣服,赤-果着身体,简直不成体统。 书慧因此被人非议,气得回府躲进房间里大哭,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洛小姐,你当真要这样下齐王的面子吗?你可要知道,今日这聘礼若从将军府抬出去,日后想再巴结王爷可就没机会了……” “而且,王爷不娶的女人,你觉得旁人敢娶吗?洛小姐可不要因为一时糊涂,而遭人非议……” 陈启继续施压。 巨大的压力下,洛家众人全都看向洛文君,暗暗替洛文君着急。 尤其是洛江川,更是急得几次想说话。 洛文君却只淡淡轻笑,“这个就不劳太傅操心了,我便是出家做尼姑,也不会高攀齐王。” 死过一回的人,连萧长风都不怕,难道还怕人非议吗? 陈启眼眸一紧,唇角弯起淡淡的不屑。真是乡野丫头,凭着一腔热血,就想和皇子对抗吗?王爷若想杀她,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洛家众人也因为洛文君没给自己留退路而脸色大变,只有洛夫人上前揽住女儿的肩膀,无声之中给洛文君安慰。 她的女儿,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是养得起的。 “洛将军,你们也赞同洛小姐如此吗?” 陈启将目光看向洛青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难道就这样由着洛小姐拿将军府数十条人命胡闹?” 这话一出来,众人更是心头一紧,洛江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说的是,此事当由父母做主,只是这事太过突然,可否容我们考虑一二?” 他暗中给洛文君使眼色。今日这事决不能闹僵,否则得罪齐王,他们将军府可就没活路了。 洛文君将目光看向洛青川,洛青川立即会意,对陈启道:“文君回府便将今日之事同我们做了汇报,既然她已经和摄政王有了身体接触,确实不好再嫁齐王,请太傅替我回禀王爷吧。” 陈启气得脸色铁青,“好,好,既然你们一意孤行,将来惹上祸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挥一挥手,便命人把聘礼往外抬。 洛江川急得走向洛文君,“文君,你这般得罪齐王不好吧?其实你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就算给齐王做妾,不也好过给普通人做妻?” 门第高,还一辈子吃穿不愁…… 洛文君淡淡地瞧着洛江川,心里有气。大伯真是生意人,一点既得利益就能让他妥协,毫无风骨。 “您以为世家大族的妾是那么好当的?那就是残害女子的魔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妾室悄无声息死在后宅呢。” “您可别因为眼前一点利益,误了我大姐姐的终身。” 警告了大伯,洛文君又扫视着各房长辈,“我们初来京城,若是不能团结,那不用旁人动手,我们自己就会满门覆灭。” 就在陈启气哼哼走到将军府门口时,忽然有人高声唱和,“圣旨到,洛文君接旨!” 那特有的尖利声音,让洛文君一下便听出来了,那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李来福。 这个时候传旨,莫非是萧长风求了赐婚? 洛文君心下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跟随父亲来到府门口跪倒在地上。 还未出府的陈启,也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将军之女洛文君,禀性纯良,为人聪慧,与摄政王萧墨砚极其相配,特将洛文君赐婚摄政王,三日后成婚,钦此。” 没有多余的话,寥寥几句便敲定了洛文君与摄政王的婚事,令洛文君心中倍感安心。 摄政王果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居然这么快有了动作。 陈启暗暗看向洛文君,简直气得脸都绿了。他刚刚撂下狠话,预言不会再有人敢娶洛文君,没想到赐婚圣旨就来了。 洛文君不但嫁了,还高嫁了,从此成了书惠名义上的皇婶婶! “王妃,恭喜了。” 李来福将圣旨交给洛文君,又接过秋桐手里的打赏,笑得极是谄媚。 “有劳总管大人了,请进来喝杯茶吧。” 洛文君笑着邀请。 李来福却转向陈启,“太傅居然也在将军府,那不如太傅顺便也接个旨吧,奴才宣旨后也能回宫复命了。” 陈启微怔,“皇上也有圣旨与臣?” 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神色极庄重。 可听完圣旨,他脸色顿时就变了。原来皇上给他的也是赐婚圣旨,只不过是要陈书惠和齐王与摄政王夫妇同一天成亲的。 陈启暗暗忧心,且不说书慧的脸还伤着,便是书慧算计齐王这件事……便足以让齐王对她生厌。 这个时候嫁去齐王府,书惠必定不会得到齐王的善待。 “太傅,接旨吧。” 便在陈启心烦的时候,李来福将圣旨送到了他眼前。他只得接过圣旨,打赏了李来福。 心堵得慌,陈启再无心逗留,带着齐王的聘礼,咬牙离开了。 他一走,笼罩在将军府多时的阴霾终于散开了,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唯有洛文君凝眉道:“各位叔伯,我有事同大家商量。” 第八章 为复仇不折手段 大家都为洛文君能成为摄政王妃而开心,只有洛文君心下清楚,那不仅仅是荣耀,更是投名状,是为了杀死萧长风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她把众人都召集到大厅,神色严肃地说道:“大家不要以为我做了摄政王妃,将军府从此便能高枕无忧,我只是王爷的一个普通幕僚,是为王爷冲锋陷阵的下属,所以王爷不会爱屋及乌关照我们将军府。” “而我今日得罪了齐王,以齐王的个性,必定会像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松口,为了不牵连大家,我想……大家可以从将军府搬出去,从此与将军府断绝关系,自立门户。”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全都看向洛文君,眼底神色复杂。 洛文君是要把他们一脚踢开吗? “二侄女,你真的是为咱们好吗?” 洛江川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很不满,旁人都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变成了一人富贵,把全家都踢出去呢? 洛文君皱皱眉,她早猜到大伯不会理解,于是道,“各位长辈可以回去商议,如果有愿意留下来和将军府共进退的,我也欢迎,只是以后富贵也好,满门覆灭也罢,都不要埋怨我们。” “分家断亲,不过是想给将军府留条退路而已。” 洛文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虽明白了洛文君的意思,却还是不甘心。 明明都成了皇亲国戚,怎么可能满门覆灭呢?洛文君危言耸听,是不想他们沾光吧。 众人嘀嘀咕咕离开了,洛文君顿感心累。 回到二房的院子,洛夫人有些气恼,“瞧瞧,女儿一片好心,这些人全当驴肝肺。得了好处不感激,稍有差错便会来指责,真是够了。” 洛文君握了握母亲的手,“算了,母亲也不要为此生气,关起门来他们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只要出门别让旁人看了笑话就成。” “还是我女儿懂事。” 洛夫人反握住洛文君的手,心头愧疚,“我们初来京城,里里外外花了不少银子,母亲连先前为你攒的嫁妆都动用了……” “本以为有机会再给你攒点,可是这成亲的日子定下了,家里怕是拿不出那么多嫁妆了。” 作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洛夫人对得起每一个人,唯独对不起女儿。 “母亲,我是去给王爷当幕僚的,又不是真的嫁给他做王妃,这一点我会亲自跟王爷解释。” 洛文君笑着道。 可她不说还好,一说洛夫人又有些担心。 “女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一定要牺牲婚姻与摄政王做这个交易?如果可以,母亲宁愿你找个志同道合的郎君。” 洛夫人隐隐有些哽咽。她与夫君感情甚好,夫君是她的丈夫,也是把她从死亡边缘救起的恩人,所以她希望女儿也能有这样的男人爱护。 洛文君淡淡轻笑,却没有回答母亲,只是看向父亲道,“女儿今日没让齐王和陈书惠如愿,势必会被他们报复。我想,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其实,她最想和父亲母亲断亲,因为她深知自己会为了报仇而不折手段,她不想因此连累父亲母亲。 洛青川看着女儿,总觉得女儿跟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比以前更有胆魄。 “罢了,事已至此,缩着反而显得我们没骨气,你便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有摄政王撑腰,倒也不怕。” 良久,洛青川撂下这样的话。 洛文君眼圈红了,这便是她的父亲,上一世拼了功名不要,也要带她逃婚的男人。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漫天,洛文君换上一身男装,带着同样身着男装的秋桐出了门。 出门之后,洛文君并没有径直去见摄政王,而是去了城隍庙。 刚进城那会,马车路过城隍庙,她看到庙里有很多小乞丐。 洛文君躲在神像后面,把带来的吃食投给了小乞丐,随即学着男声道,“你们吃了本尊的东西,便要帮本尊做一件事……” 小乞丐们忙都跪在神像前面磕头应是。 不消片刻功夫,城隍庙的小乞丐四散而去,嘴里念叨着一段顺口溜:陈氏女,准王妃,不嫁残王想退婚;催-情药,当解酒汤,引-诱佳人进王帐;算计不成反失贞,推人下水终自毁。 秋桐听着顺口溜,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这下陈小姐的脸可丢尽了。” 洛文君微微含笑,这才带着秋桐去了摄政王府。 虽然想到萧墨砚让她趁夜造访的原因,可她没有片刻犹豫,还是叫人去通禀了。 只要能报仇,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她以为王府的管家会把她带去王爷的寝居,却不想管家只是把她引到了王府大厅里。 大厅里除了萧墨砚,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这男人让洛文君忽然有些愣神,这不是上一世给萧长风治腿的孟神医吗?怎么会在摄政王这里? 洛文君忽然想到,如果这一世没有孟神医,萧长风的腿是不是就站不起来了? 她正愣神儿的功夫,忽听一道冰冷的声音,“莫非洛小姐不是来见本王的?” 一句话,引得孟神医掩唇轻笑。 洛文君连忙收回心思,朝萧墨砚施礼,“今日多谢王爷解围。” 萧墨砚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孟神医笑着道,“洛小姐居然能说动王爷帮你,也是本事……” 他下意识看一眼萧墨砚,便在萧墨砚警告的眼神中,起身掸了掸衣袍,“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话音落,他抬步出去了,大厅里只剩下洛文君和萧墨砚。 偌大的客厅,笼罩在萧墨砚与生俱来的威压中,洛文君能感受到萧墨砚游移在她脸上的目光,她不动声色,静静地站着,像一个代待价而沽的商品。 良久,萧墨砚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可想好了?圣旨已下,三日后你便是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洛文君淡淡轻笑,却语气坚定,“民女绝不反悔。”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为什么要对付齐王?本王想听实话……” 第九章 卖身为奴 洛文君心下一紧,想不到萧墨砚到底又问到了这个问题,要如何跟萧墨砚解释呢? 萧墨砚久经沙场,识人无数,肯定不会被她轻易敷衍过去。 想到这,洛文君缓缓跪下了,“是民女推算出来的。民女不止推算出齐王会屡次害您,还推算出他差一点要了民女的命,民女虽是一介草民,可也十分惜命,不想被齐王害死……” 洛文君话没说完,便见两道锐利的眸刀扫过来。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如果不是弹劾的事被你说中了,本王不会出手帮你。” 萧墨砚眼底一派寒芒,他想不出,一个初入京城、与齐王接触并不多的女子,缘何对齐王那么仇视…… 虽然这仇视被洛文君掩盖了几分,但他看得出来。 洛文君暗暗心惊,可也没做解释,毕竟……重生的事,她不能说,说出来不但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把她当妖孽。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洛文君挺直脊背,静静地等待萧墨砚做决定。 良久,就在洛文君以为商谈无望时,萧墨砚却缓缓开口,“本王可以帮你,但……本王有条件。” “民女与将军府都会为王爷效命,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洛文君连忙表态。她不想拉上父亲和将军府,可当下又没有别的办法。 萧墨砚没说话,却只叫人拿来了纸笔。 “本王要你亲自写下卖身契,承诺永远以本王为主,不肖想权势富贵,在外是摄政王妃,在内……只做本王的奴婢。” 冰冷的话,仿佛一簇冰锥,直插洛文君心口。 洛文君几乎喘不过气。冷面阎罗,果然名不虚传。 她拿过纸笔,许久没有动。她是可以为复仇不惜一切,可也没想过会受这样的反制。 一旦写下承诺,签字画押,她便不再是将军府洛文君,而是卖身为摄政王的奴婢,生死全由摄政王。 萧墨砚这一招,太狠。 “怎么?还要考虑?本王以为,你今夜来便是做好了决定。” 萧墨砚静静地看着洛文君,突然起身,“罢了,本王也不是很闲。” 言外之意,这个忙他也不是非帮不可。 “我写!” 洛文君再不犹豫,执笔落定,写下了卖身契。 虽然是饮鸩止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待她利用摄政王妃的身份报了仇,安置好家人,再想办法脱身吧。 看着洛文君递过来的卖身契,萧墨砚唇角微微上扬,“你可以走了。” 洛文君有些惊讶,摄政王这就放她走了? 不追问她对付齐王的动机,也不要她陪宿? 见她半晌没动,眼底还流露着疑惑,萧墨砚坐下又问,“还有事?” 洛文君连忙摇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点头。 “王爷,既然您娶我是权宜之计,所以您不必给我丰厚的聘礼……” 后面的话,她没往下说,但是萧墨砚听出来了。 “聘礼的事,不该你操心。便是权宜之计,本王该给的也一样不会少。不过,本王倒真是看不上你那点陪嫁,所以嫁妆你无需准备。” 萧墨砚言语之间,看似狂傲,却莫名让洛文君安心。 如此一来,便解了将军府的窘况。至于面子,有什么要紧?打肿脸充胖子更不可取。 活着,才是她当前的头等大事。 “还有一事,我见方才那位公子似是一位故人,王爷可否许我见一见那位公子?” 洛文君下意识看向萧墨砚,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萧墨砚没直接回答,只是眼底闪过厉色,“做本王的王妃,首要便是洁身自好,这个时候会见本王以外的男子……你觉得合适?” 洛文君没再说什么。刚建立关系,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忤逆萧墨砚。 今日不许她见,明日她再来,反正她早晚会想办法见到孟神医。 萧墨砚目光游移在她脸上,不动声色吩咐,“追云,去送洛小姐回府。” 外面立即有人应声进来,朝洛文君施礼。 “不必麻烦了。” 洛文君瞧自己一身男装,似乎也并不引人注意,便不想承了摄政王这份人情。 谁知,萧墨砚却起身来到她面前,“做本王的王妃,第二要命长。” “你既惜命,就该时时处处小心。” 撂下这句话,萧墨砚转身走了。 洛文君想了想,她确实比旁人更惜命,于是朝追云点点头,跟着追云离开了王府。 将军府的马车并不惹眼,行在大街上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只是快到将军府的时候,追云在外面小声道,“将军府似乎被人盯上了,王妃要小心。” 洛文君轻撩车帘瞧了眼,压低声音道:“六子,我们从后面进去。” 于是,马车绕到后面角门停下了。 “今夜有劳追云大人了。” 洛文君朝追云施礼,追云连忙闪身避开了。 “王妃折煞属下了,您快进去吧,属下也回去向王爷复命。” 洛文君笑了笑,心头自嘲,追云还不知道她与王爷的交易,所以把她当王妃,其实她跟追风一样,都是王爷的下属。 经过兰亭苑的时候,洛文君隐约听到里面有争吵声,不由停住脚步。 兰亭苑是大姐姐洛文惠的院子,此时却传出大伯刻意压低的声音。 “惠儿,我都是为你在考虑,如果不是齐王伤了腿,别说是给他做妾,便是做通房,王爷也未必看得上。” “便趁这个时机,我去说服你二叔送你过去,一来能平息两家的仇怨,二来也能让你从此衣食无忧,还能有机会帮我们家谋个好前程。” 听到这,洛文君不由蹙眉,大伯还真是生意人,总是抓住一切机会谋求利益。 他也不想想,齐王恨他们将军府下了面子,怎么可能善待他们将军府的人? “爹爹,您是为我在考虑吗?您只是想用我为家里谋取利益……” 洛文惠一针见血,可话没说完就被脆亮的巴掌打断了。 “你不为家族考虑,养你何用?别眼高于顶,总想给人做正妻,我们不比你二叔,她的女儿能做摄政王妃,你行吗?” 第一十章 怒怼大伯 洛江川气急败坏地数落洛文惠,句句都是贬损,几乎要将洛文惠贬到尘埃里。 洛文君听不下去了,推门走进来,恰好看到洛文惠眼泪含在眼圈里,强忍着没掉下来。 “看来大伯是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洛文君声音冰冷,“您觉得齐王被我们下了面子,可能善待我们将军府的人吗?您送大姐姐过去,他不但不会消气,反而会认为我们是故意用替身羞辱他,他会更恨您。” 洛江川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似有些不相信,“王爷会这样想吗?” 洛文君淡然嗤笑,萧长风不止会这样想,还会抓住一切机会扑上来,狠狠撕咬……他记仇得很。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都不会让您拿大姐姐去测试。您若真想有个好前程,倒不如像我父亲一样,在战场上以命相搏,为我挣下这摄政王妃之位……” 这话明显影射洛江川,气得洛江川脸通红。 “文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家的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你们二房如何我管不着,但是大房想怎样,你们也别插手!” 一听这话,洛文惠连忙看向洛文君,提醒道,“父亲,二妹现在是摄政王准妃,她如何不能插手?” 她倒是希望二妹插手呢。二妹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只一味想着把她嫁给世家大族做妾室。 洛江川愣了愣,一时间看向洛文君,神色复杂。 他差点忘了,文君已经是摄政王准妃,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端长辈的架子了。 想到这,他满心憋屈地走了。 洛文惠终于松一口气,拉着洛文君坐下道,“二妹,今夜幸好有你……” 她有些哽咽,“我本想趁你封妃的时机,劝父亲回边城重操旧业,靠着先前积累的生意网和你摄政王妃的名气,把我们在边城的根基筑牢,日后洛氏也有退路,可父亲不但不听,还想把我嫁去齐王府……” 洛文君认真听着,会心地笑了,“大姐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大姐姐虽然从小丧母,却是一直养在祖母身边的,是个识大体的。 只是,大伯一心培养辰哥哥,看不到大姐姐的才干,不像她的父母,对待儿女能够一碗水端平。 而且,她的母亲似乎更看重她这个长女。 她轻握洛文惠的手,“大姐姐若真有这样的想法,能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我支持你。” 洛文惠苦笑,“京城的荣华富贵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我反而担心父亲会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一心送我去做妾。” “妾室再得宠,也还是妾,不受人尊重。我想做正头娘子,哪怕低嫁,只要男子品性好,与我琴瑟和鸣,我相信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大姐姐一番心里话,让洛文君连连赞同。 别看大姐姐外表柔弱,其实内心十分坚韧,便是上一世被大伯送去给将死的靖王爷冲喜,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大姐姐也为自己拼出了一条活路。 令人惋惜的是,大姐姐虽然想尽办法从靖王府抽身出来,但是转头又被大伯嫁出去了…… “大姐姐,我知道有一人,品貌俱佳,与大姐姐十分相配。待我成婚之后,我会替大姐姐筹谋。” 洛文惠闻言眼眸一亮,仿佛心口堵着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如果能尽快嫁出去,她便摆脱了父亲的掌控,还能与将军府守望相助。 “二妹,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一个疼你又开明的母亲,二婶婶把你养得很好……” 知道她又有些伤怀,洛文君开解她一番,直到她有些困倦,才告辞离开。 回到梧桐苑,天色已经很晚了,洛文君命人准备了洗澡水,打算沐浴之后便休息。 重生到现在,她虽扭转了战局,可每一步都走得惊险,如今静下来,她想好好筹谋。 听说她回府了,洛夫人打着灯笼赶过来,打听了会见摄政王的事。 洛文君不想母亲担心,所以没和母亲说实话,专捡无关紧要的跟母亲汇报一番,便让母亲回去了。 躺在床上,洛文君想到了前世她被算计之后人人喊打的日子。 明明是陈书惠嫌弃萧长风伤了腿,却落得礼让姻缘的好名声。 而她走在大街上,不止被人骂,还被扔秽物,回到家里也因为坏了家人名声而被误解。 那个时候,也只有母亲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筹谋为她挽回形象。 今日,她首战告捷,努力让陈书惠也尝到了她前世的那种滋味。 接下来,她不会松劲,她会把萧长风和陈书惠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都还回去。 洛文君唇角微扬起淡淡的冷笑,合上眼睡着了。 不知何时,她梦见了前世那凄惨的画面。 漫天的黑,彻骨的冷,刀锋般的雨幕下,是蜷缩在冰冷地面痛苦无助的她。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已是大汗淋漓。 “小姐,您可是做噩梦了?奴婢见您浑身颤抖,想把您叫醒,可您怎么都没反应……” 秋桐吓哭了,擦拭着她脸上的冷汗,仍心有余悸。 洛文君微微笑着,“没事,都过去了。” 她像是安慰秋桐,也像是告诉自己。 许是暗示起了作用,接下来她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日早饭过后,摄政王府的聘礼送到了,规格之高,东西之贵重,无不让将军府的人咋舌。 而面对众人的艳羡,洛文君却显得很平静。 这些东西不过是摄政王为了做足面子而下的本钱,并非真的爱重她,她又凭什么高兴呢? 只不过,她倒是跟了个好主子。 王府的管事念完聘礼单子,走上前对洛文君道,“王爷另有事交代,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文君微微点头,心中却了然,想借摄政王的势,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爷说,这些是聘礼,王妃可自行处置,至于嫁妆,王爷会另派人私下送过来。” 管事压低声音跟洛文君汇报,心头却不屑,王爷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居然还要为这女子保全脸面…… 第一十一章 皇后话里有话 洛文君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摄政王会为她准备嫁妆,真是给足了她面子。 “替我谢谢王爷。嫁妆我会一样不少带过去,除此之外,将军府也会竭尽所能另外添妆。” 洛文君虽然感恩摄政王的体恤,却不能真的一毛不拔,她毕竟借了摄政王的势,总该有些回报。 摄政王不缺金银珠宝,那她便寻一些摄政王感兴趣的东西。 管事不失礼貌地笑了下,没再说什么便告辞离开了。 将军府没了外人,大家全都围着聘礼兴奋不已,只有洛文君神色肃然。 摄政王高调求娶她一个平民将军之女,势必会引起一些世家大族的妒忌,还有陈书惠和萧长风,肯定也不希望她嫁给摄政王…… 这些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她的亲事。 她不想成亲前节外生枝,于是决定暂时闭门不出,安心在家待嫁。 “母亲,先把这些聘礼登记好放到库房吧,我与摄政王的交易大家都清楚,在我没有十足把握取信摄政王之前,这些聘礼尽量不要动。” 洛文君对母亲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扫一眼周围的亲人,“另外,我被摄政王高调求娶,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大家出门尽量小心,不要得意忘形,也不要中了旁人的奸计。” 将军府虽然门第不高,人却不少,她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眼见众人全都点头答应,脸上却都流露着不以为然的神色,洛文君暗暗忧虑。 她知道大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好在她了解这些人,虽然平时都各怀小心思,但大是大非面前还算拎得清,便也没再多言。 “文君,你现在高嫁了,成了皇家的人,接触京城这些世家大族的机会便多了,以后家中姐妹的亲事你可要多上心。” 不知什么时候,三婶婶尹翠兰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笑道。 洛文君回眸瞧着尹翠兰,没有做声。 从前她觉得三婶婶是几房夫人中最亲和的,对家中子侄也好,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才发现她错了。 三婶婶是最精于算计的那个。她惯会套取各房消息,再从中搬弄是非,谋取利益。 见洛文君没出声,尹翠兰又笑,“文琦也及笄了,便让她跟在你身边照顾你,跟你学些规矩可好?” 尹翠兰把大女儿拉到了身边。 洛文君瞧着四妹妹洛文琦,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婶婶的打算。 只是,三婶婶不考虑她的处境,如此心急地往她身边塞人,着实让她有些生气。 “三婶婶觉得我嫁给王爷是去享福的?我是去做活靶子的,自己都还如履薄冰,又如何能保四妹妹安全?” 尹翠兰没想到她能这么说,一张满是笑容的脸顿时覆上了尴尬。 “文君,你言重了吧?摄人王权力滔天,又手握重兵,难道还保护不了你?” 尹翠兰有些讪讪的。 “男人的手能不能伸到后宅,三婶婶是三房的主母,应该比我清楚……” 洛文君微微笑着,便只旁敲侧击,就让尹翠兰红了脸。 “我是洛家人,如果我能顺利踢开头三脚,站稳脚跟,自然会为姐妹们筹谋。” 洛文君没再和尹翠兰多言,转身便要去挑选嫁妆。 谁知,这时候宫里竟来人传皇后口谕了,洛文君不得不整理妆容上前接旨,心里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这一天。 前世这一天她也被皇后召见了,还差点有去无回死在宫里。 如今,她已不是齐王妃,更不是皇后的儿媳妇,皇后还召见她,难不成又想替萧长风出气? 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可洛文君并没有退缩,而是不动声色回房换衣服,随宫人入宫了。 她走之后,梧桐苑里的丫鬟紫嫣,也从角门偷偷出去了。 再见到皇后,洛文君想起了上一世被皇后召进宫的情形。当时皇后不由分说对她一顿臭骂,还仗责她三十大板,差点要了她的命。 如今,皇后倒是没有劈头盖脸骂她,而是把她搀扶起来,满脸堆笑道,“王妃真是有福之人,初来京城就能被摄政王风光求娶,不知要被多少世家女子妒忌呢。” “说说看,你用了什么办法让眼高于顶的摄政王动了凡心?皇嫂也跟你学习一二……” 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止给洛文君赐了座,还上了茶。 可皇后的茶,洛文君又怎么敢真喝?她只是端起茶杯,以袖掩面,倒出来一些便放下了。 “娘娘说笑了,民女初入京城,哪懂取悦摄政王?不如您去问摄政王?” 皇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这女子年纪不大,又没见过世面,倒是有胆子顶撞她!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如常,握着洛文君的手笑着道,“你初来京城,恐怕还不懂京中规矩,本宫特意找了两个嬷嬷教你规矩,免得你成亲时闹出笑话,被人轻视……” 这话说得非常漂亮,仿佛一心为洛文君着想,可经历过才知道,皇后只是巧立名目变相折磨她罢了。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不过民女在边城时,曾有幸得朝阳长公主身边的吴嬷嬷指点,对宫中规矩略懂一二。” 洛文君微微笑着,虽谦虚却不谦卑。之所以提到朝阳长公主,是因为公主是太后的长女、皇上的亲姐姐,威望极高,而且远在边城,又与皇后有过节,便是皇后想求证她话里的真假,一时半刻也办不到。 皇后被噎了一下,唇角弯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随后坚持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两位嬷嬷考一考王妃吧。” 她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嬷嬷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文君不慌不忙,朝皇后施了礼,跟着两个嬷嬷去了一旁的偏殿。 一进殿门,熟悉的感觉便让洛文君心头发紧。 上一世也是在这偏殿里,皇后命人折磨她好久,便是与萧长风成亲后,她也时不时在这里接受“训练”。 眼见两个嬷嬷要关门,洛文君道:“既是考验,便让大家都看看,关门做什么?” 第一十二章 该骟了 两个嬷嬷没说话,只对视一眼,便迅速关好殿门出去了。 洛文君连忙想要打开殿门,却发现殿门紧闭她根本打不开。 正当她准备另寻办法出去时,屏风后面响起熟悉的轮椅声。 是萧长风! 她寻声望去,果然见萧长风转动轮椅从屏风后面现身出来。 四目相对,洛文君眼里火光四溅,滔天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如果今天逃不出去,她一定要萧长风付出代价! 洛文君摸了摸头顶簪子,却听萧长风意味深长道,“洛小姐头晕吗?是不是还觉得浑身燥热……” 萧长风肆无忌惮地注视洛文君,更是转动轮椅朝她靠过来。 洛文君顿时明白了,皇后的那杯茶里下了药,否则她扶头的动作也不会被萧长风误会。 给她下药,再把她和萧长风关在一起,待生米煮成熟饭,萧墨砚自然不会娶她…… 皇后和萧长风还真是一贯的恶毒。 眼见萧长风靠过来,洛文君心里越发愤怒,她不着痕迹拔下发簪,真想狠狠刺进萧长风胸膛! 可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住了,只假意往自己胳膊扎了下。 萧长风虽然两腿受伤,可毕竟还有武功,她不能冲动。 “洛小姐想自残吗?那还不如来求求本王……” 萧长风一脸得意,刚想抢夺洛文君手里的发簪,谁料洛文君一个踉跄摔到他身上,手里的发簪正好扎进他身体。 一阵刺痛袭来,萧长风头顶直冒冷汗,他一把推开洛文君,迅速拔下了发簪。 那发簪距离心口只半寸之遥,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你想谋害本王吗?” 萧长风气极了,冷声怒喝。 洛文君几不可察地闪过冷笑,脸上却装作刚刚清醒的模样,懵懂又惊诧。 “王爷怎会在这里?” 她扶了扶头,又晃晃脑袋,仿佛自言自语,“吃茶也能吃醉吗?我只是吃了皇后一杯茶,为什么昏昏沉沉的?” 萧长风心下大惊,连忙呵斥,“你休要胡说,吃茶怎么能吃醉呢?” “过来帮本王处理伤口。” 他看了看胸口的位置。 只要这女人靠过来,他便有办法收服这女人。 “王爷觉得这合适吗?我如今是摄政王准妃,按辈分您该叫我一声皇婶婶……” 洛文君猜到了萧长风的意图,唇角挂着疏离的冷笑,腰板挺得笔直。 两相对峙,她竟比坐着轮椅的萧长风气场还要足。 萧长风脸都绿了,这女人屡次拒绝他,如今还一跃成了皇叔的未婚妻,在他面前端长辈架子,他怎么能忍? 鼻孔里一声冷哼,萧长风嘲讽道:“难怪洛小姐看不上本王,屡次拒绝本王好意,原来是攀上了更高的枝儿……” “不过,本王有必要提醒你,皇叔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比不得本王宽宏大量。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别等被皇叔休弃或者……” 萧长风比划一个杀头的手势,“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洛文君满心的恨意又被激发出来。 到底是谁残忍狠毒?萧长风跟皇后一样,看着好相处,其实笑里藏刀,阴险至极。 “这个不劳王爷费心。” 洛文君并未多言,只是靠近殿门,朝外面喝道:“来人,放我出去!” 她这会儿不想装了。 萧长风眼底闪过冷芒,转动轮椅靠过来,想要趁机制服洛文君。 洛文君闪身避开,冷声说道,“今日王爷若放我出去,我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若不然,我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王爷如意。” 她与萧长风保持着安全距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萧长风忽然顿住了。 原来这女人已经知道母后下药的事,而且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虽然母后不会留下痕迹,但若这女人真的死在母后的偏殿,母后也难辞其咎。 就在萧长风暗中权衡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更是大声嚷嚷,“摄政王,王妃就在里面休息,您请随我来。” 萧长风神色一凝,皇叔怎么来了?他和这女人还没生米煮成熟饭,若是被这女人反咬一口,皇叔还能放过他吗? 想到这,他连忙转向洛文君,“你也不希望被皇叔误会吧?先躲起来,待我引开皇叔,再派人把你接出去。” 萧长风说着,手扶上殿门下令道,“来人!快开门,本王要出去。” 他话音刚落,忽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洛文君放下手里的茶壶,暗中冷嗤,她可不信萧长风的鬼话。 这时候,两个嬷嬷迫不及待引萧墨砚进门了,当看到洛文君衣衫完整,萧长风又昏过去了,不由呆若木鸡。 “怎么回事?” 萧墨砚迅速扫了眼房间的情形,淡声问。 “没事,是我误闯入王爷休息的寝殿,恰好见王爷睡着了,想把他推出去晒晒太阳。” 洛文君没说实话。现在还不是她反击的时候,说实话只会打草惊蛇。 她要耐得住性子,寻机会一击毙命。 “王爷是来找我的吗?可是娘娘宣我入宫,是想让嬷嬷教我规矩的,我虽然有幸跟朝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学过规矩,但也不能拂了娘娘的好意……” 洛文君眼眸扫过两个嬷嬷,故意把消息传递给萧墨砚。 萧墨砚眉头微凝,沉声道,“本王的婚事,皇兄已交于礼部承办,何劳皇嫂多此一举?” 他牵起洛文君的手,转身就走。 两人离开皇后的寝殿,进了御花园,萧墨砚才站住脚步询问,“为什么没说实话? 他竟看出来了。 洛文君摇摇头,“民女现在羽翼未丰,又无证据,说了只会让王爷为难。也幸好我早有防备,王爷又来得及时,所以民女并没受到伤害。” 她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萧墨砚叙述了一遍。 萧墨砚听罢只说了三个字,“该骟了……” 洛文君愣了好半天,才终于琢磨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萧长风残了两条腿还想算计她,可不是该像骟牲口一样骟了? 她下意识看一眼萧墨砚,竟忽然觉得萧墨砚没那么可怕了,反而有点可爱…… 第一十三章 下马威 想到这,洛文君忽然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如果能骟了萧长风,让他生不如死,也挺好。 萧墨砚淡淡扫她一眼,“那么好笑?” 洛文君收敛心神,“王爷说气话罢了,还能真骟了齐王不成?” “只是,民女现在已经是摄政王准妃,他们还如此算计民女,显然是没把王爷放在眼里,王爷日后还要小心防备才是。” 洛文君有意提醒。 萧墨砚瞧一眼洛文君,“他们与本王的矛盾由来已久,只是不敢摆到明面上,日后若有机会,你可不必像今日这般留情。” “出了事,本王自会为你善后。” 洛文君心下一动,难怪摄政王同意助她,或许也当真想把她打磨成对付萧长风的一把刀吧? “你与朝阳长公主果真有接触?” 蓦地,萧墨砚忽然沉声问道。 洛文君摇摇头,“那是糊弄皇后的,属下想,朝阳长公主远在边城,便是皇后想求证也不会那么快……” 眼看着萧墨砚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幽深,她连忙收住话头,笑着道,“不过臣女确实学过规矩,不会给王爷丢脸,至于长公主那边,还要王爷帮忙斡旋。” 她记得这位朝阳长公主十分疼爱摄政王,便是后来摄政王抄了公主府,公主也并没有因此记恨摄政王。 所以由摄政王帮忙最合适。 “你倒是有心机。” 萧墨砚眼神越发幽深,先前他只觉得洛文君聪慧,遇事不慌还能全身而退,现在看…… 洛文君不止聪明,对他的事似乎也了若指掌,而这些不像是完全通过占卜得来。 “多谢王爷夸奖。” 洛文君福了福身子,假装没看出摄政王对她的怀疑,只当是王爷赏识她。 萧墨砚不动声色,带着她穿过御花园,往太后的寝宫而来。 “既然进宫了,便去见见母后,给母后请个安。” 寿安宫门口,萧墨砚停住脚步,“你自己进去吧,母后不同于皇后,不会使阴招算计你,所以你无需担心。” 他对寿安宫的宫人交代一番,转身离开了。 望着摄政王毫不留恋的背影,洛文君暗暗叹气,看来跟上一世一样,这位摄政王与太后的关系还是那么僵…… 虽然不知道这两母子僵持的原因,可太后别因此为难她就好。 洛文君怀着一丝忐忑,随着宫人进了大殿。 上一世,她虽然是太后的孙媳妇,可因为她要照顾萧长风,所以与太后的相处并不多。 只记得,萧长风重新站起来之后,太后对她很赞赏,曾特意把她召进宫,嘉奖了一番。 宫人让她在外殿等候,自己则进去禀报太后了。 不多时,宫人出来悄声道,“太后娘娘正睡着,请洛小姐稍候片刻。” 洛文君淡淡轻笑,点了点头。 她如何不知这是太后给她的下马威?刚进门时里面还有说有笑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是急躁。 既然做了摄政王准妃,她便会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经受住各种考验。 这种心性和耐心她还是有的。 便这样,洛文君等了半个多时辰,里面才有人出来道,“太后醒了,请洛小姐进去。” 洛文君进去之后,发现内殿不只有太后一个人,还有陈贵妃。 陈贵妃是陈书惠的姑母,上一世因为陈书惠的关系,明里暗里没少针对她。 见她进来,陈贵妃也只抬头瞥了她一眼,便又低头给太后扇扇子,根本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洛文君也不在意,毕竟她们这一世不再是名义上的婆媳关系,而是平等的妯娌,只要她不失礼就行。 于是,洛文君规规矩矩给太后行了礼,又朝陈贵妃福了福身子。 太后没赐座,洛文君便站在那里,低垂着目光坦然接受太后的审视。 “模样倒是好。而且初来京城便能得砚儿倾心,可见是有些手段的……” 太后幽幽地说着,心头有些不满。 她早几年就开始张罗砚儿的亲事,可是砚儿始终不吐口,如今倒是迅速定下来了,完全没给她参与的机会。 虽然这女人没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可她父亲到底是新近崛起的平民将军,也是不可小瞧的。 “洛小姐的确让人佩服,刚来京城便让两位王爷为之起争端,在京城风头无两。” 陈贵妃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吹捧。 太后皱紧眉,“什么意思?” 除了砚儿,竟还有王爷喜欢这女子? 陈贵妃连忙掩唇,装作一时失言的样子,“呀,母后,是儿臣多言了,儿臣自罚。” “少来这套,照实说!” 太后早猜到陈贵妃不会无事献殷勤,来寿安宫恐怕就是为了这女子。 这会倒是想故弄玄虚了,她岂能答应? 陈贵妃看一眼太后,笑着道,“儿臣也是听说的。听说齐王也曾求娶过洛小姐,只不过被洛小姐拒绝了。” 说到这,她窃笑一声,“还真是远来的小姐会招风,这么多京城贵女都没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洛小姐一来就得了摄政王的青睐。” 太后蓦地看向洛文君,这女子确实美貌,但也不至于美到一眼倾心的地步,怎么那叔侄两个都想求娶她呢? 是这女子有非常的手段,还是那两叔侄故意较劲? 总之,皇家动荡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去御书房等王爷,让他来哀家这一趟,哀家有事同他说。” 太后朝身边的老太监吩咐一句,又看向陈贵妃,“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陈贵妃微微怔了下,随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是有事要同摄政王说,要她回避呢。 她不敢忤逆太后,只好告辞离开。 寿安宫只剩下洛文君与太后,气氛一时又陷入了死寂。 皇后的目光始终游移在洛文君脸上,带着探究,毫无一丝善意。 “你倒是说说看,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摄政王?” 忽然间,太后的声音变得凌厉。 她深知,砚儿不是个好-色的,可偏偏求娶一个刚入城没多久的女子,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十四章 关系恶劣 太后这话很难听,让洛文君一时忍不住反问,“太后,您不相信王爷吗?” 王爷不是好-色之人,又怎会被她迷惑? 洛文君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如利剑一般,戳痛了太后的心。 “你还没成亲,就想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吗?我们母子连心,岂是你可以质疑的?” 太后脸部微微颤动,仿佛急于证明自己。 洛文君连忙解释,“太后,您误会了,民女只是想说,王爷不好女色,又怎么可能被我迷惑呢?” “王爷只是看重民女的才能而已。” 洛文君没想到她一句话,居然给太后这么大的冲击。 不过,这也让她也从中窥出了一丝隐秘,太后与摄政王的关系果然并不亲厚。 太后拧紧眉头,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淡声问,“你有什么才能?” 若论琴棋书画,满京城的贵女里,没有不会的,而且造诣都很高,她一个边城来的女子,难道还比这些人更胜一筹? “民女会一点占卜之术。” 洛文君心下稍安,镇定说道。 太后蓦地看她,眼底有些惊讶。 她倒是没想到这女子会占卜,这就难怪砚儿求娶这女子了。 只是,这女子说的是真话吗? “哀家不信你这么年轻懂占卜,除非你能证明自己。” 太后目光游移在洛文君脸上,不放过洛文君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洛文君不慌不忙,说道:“民女的确年轻,所以只学得一些皮毛,而且偷窥天机有损福寿,所以民女想求太后一个恩典,若民女这次言中,还望太后能网开一面,不再用占卜之术考验民女。” 太后听得出来,这是洛文君在讨价还价,可她若是不答应,便无法探知这女子的底细。 想到这,太后点头道,“好,哀家答应你,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洛文君松一口气,回想上一世这期间发生的事,轻声道,“齐王大婚当日,会被刺杀……” 她没往下说。 便是这简短的一句话,足以让太后骇然。 太后抚着心口,颤声问:“当真?你可要知道,若你所言为虚,便是与砚儿成了亲,也会被休弃……” 洛文君苦笑,正要开口说话,萧墨砚进来了。 “洛小姐无家世背景,难道母后还不满意?” 他沉郁的声音难掩对太后的不满,冷漠至极。 “砚儿,你误会母后了,母后只是想帮你探一探这女子的底细。” 太后微微凝眉,惶恐中又带着一丝无奈。 砚儿是她十月怀胎生的,是她老来得子,原是宝贝得很。 只是,砚儿越发聪慧,越发得到先皇的器重,她担心先皇冲动之下废长立幼,担心亲兄弟刀兵相见,才不得已出面平衡。 一来二去,便让砚儿对她生出不满,与她渐渐离心。 萧墨砚上前拉起洛文君,“儿臣自己查过她的底细,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说着话,萧墨砚带着洛文君往外走,任凭太后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停步。 洛文君偷瞟萧墨砚,见萧墨砚脸色阴沉,不由心头忧虑。母子闹到这种地步,当母亲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虽然她的孩子没能活下来,但是当母亲的亲眼看着孩子远离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体会到了。 “王爷,您等我一下,我把东西落到母后那里了。” 刚出了寿安宫,洛文君忽然对萧墨砚说一句,转身往回走。 萧墨砚虽然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只站在原地等候。 洛文君刚进寿安宫,便听里面传出杯盏落地的声音。 她走进去,恰好看到太后抚着心口,一脸怒容。 “你又来做什么?是看哀家笑话吗?” 见洛文君去而复返,太后没好气地怒斥。她原不想这女人看笑话,所以努力在这女人面前展现她和砚儿的母子情深,谁料砚儿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真让她丢脸。 “太后,民女看得出您对王爷的疼爱,虽然王爷表面上对您多有冷淡,但心里还是在乎您的,请您不要生气。” 虽然知道这么做有些不自量力,但失去孩子的洛文君,还是不愿看到一个母亲如此难过。 她跪在太后面前,态度十分诚恳,“如您所说,母子连心,您和王爷心意相通,又何必在乎表面的态度呢?” “民女没有想看笑话的意思,民女只是希望您和王爷母子和睦。” 她给太后郑重地磕了头,这才起身要离开。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留下来只会让太后不自在。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便听太后道,“你果然希望哀家与砚儿和睦?” 她似有些不相信。 “当然,民女也会为此努力的。” 洛文君微笑着说了句,抬步离开了。 追上萧墨砚的时候,萧墨砚似是不经意地问,“母后又为难你了?” 洛文君笑着摇头,“怎么会呢?太后考验民女,也只是担心民女会对王爷不利,做母亲的,都会为子女考虑深远,哪里会真的为难子女?” 萧墨砚闻言冷哼了一声,母后的确是为子女考虑深远,可也只是为皇兄考虑深远而已。 “母后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方才进去的时候,只听到母后逼迫洛文君的那句话,并没了解事情的全貌,只因一时想到母后对他做的那些事,才跟母后置气的。 这么多年,母后一直担心他功高盖主,又与世家大族联姻,所以明里暗里防着他,连给他张罗亲事,都要考虑再三。 如今,他定下洛文君,没给母后参与的机会,母后便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为难。 洛文君淡淡轻笑,把太后同她说的话,全都叙述了一遍。 萧墨砚闻言,蓦地看向洛文君,“你说齐王成亲当日会被刺杀?” 洛文君郑重地点头。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因为那一日不止是她嫁给萧长风的日子,还是皇上被刺伤重的日子,也是她因此被扣上灾星帽子的日子。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眉间似有犹疑,良久才道:“此事不要宣扬出去,我派人先送你回将军府……” 第一十五章 疯狗狂吠 萧墨砚又派追云护送洛文君回将军府,洛文君这次没有推辞。 皇后和萧长风算计她不成,恐怕还会在暗处盯着她,伺机再下手,她不得不防。 几人刚走出宫门,迎面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处,从马车里走下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 洛文君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正是陈书惠。 不过,她这次没打算和陈书惠纠缠,便准备远远避开陈书惠,尽快回将军府。 然而,事与愿违,不等她回避,陈书惠已经迎面走过来。 “洛文君,你拉我下水也就罢了,怎么敢编顺口溜败坏我名声?” 陈书惠帷帽下的唇微微颤抖,抬手就要打洛文君。 本来被洛文君揭穿已经够丢脸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连父亲和家人都受她连累,不敢出门,她真是窝火。 打听到洛文君被召入宫,她特意等在这里,就是想趁机教训洛文君,再去求姑母相助。 眼看陈书惠的巴掌就要落到洛文君脸上了,洛文君刚要抓住,追云已抢先一步推开了陈书惠。 “陈小姐放肆了。” 追云把洛文君护在身后,冷冷瞧着陈书惠道。 陈书惠踉跄两步站稳身形,怒斥追云,“你才放肆!我可是齐王准妃,你怎么敢碰我?” 她火气愈发控制不住,想上前教训追云,又被追云幽冷的目光生生吓到,不敢再轻举妄动。 追云唇角弯起一抹不屑,“我们王妃是摄政王准妃,论起来还是陈小姐的长辈。” 陈书惠怔了怔,双眼死死地盯着洛文君,恨不能在洛文君脸上戳两个窟窿,“你真有心机,与我相交便是想借我攀附摄政王吧!” 洛文君淡淡轻笑,“我可没陈小姐那份心机,不过是你弄巧成拙恰好成全了我与摄政王罢了。” “如果不是你把我推进水里,我也不会被摄政王救起,还被摄政王求娶,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你呢。” 这话一说出来,陈书惠更气了。 齐王府里的情景如今成了她的噩梦,让她饱受折磨。还有这一路走来听到的顺口溜,也让她抬不起头。 虽然她带着帷帽,可坐的是陈府的马车,走在街上很容易被认出来,便有一些贱民朝她扔臭鸡蛋、烂菜叶,还骂她是放久了的臭鸡蛋、黑了心的卷心菜,气得她哭了一场又一场。 想到这些,陈书惠眼泪含在眼圈里,忍不住手指洛文君,“是你编顺口溜败坏我名声对不对?那些贱民也是你煽动辱骂我的对不对?” 她京城知书达理的陈大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都是洛文君害的! 洛文君冷笑,“你如今还没嫁给齐王,便是嫁了齐王也不能随意诬陷长辈,需得拿出证据。”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没再说什么,抬步就走。 她心里有数,陈书惠根本拿不出证据,不过是在这里狂吠罢了,她懒怠理会。 陈书惠气不过,还想去追洛文君,抬头瞥见侍卫推着齐王从宫门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您总算出来了……” 陈书惠眼泪含在眼圈里,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方才没看到,那洛文君简直太狂傲,她不止编顺口溜败坏惠儿的名声,还在惠儿面前端长辈的架子,简直没把王爷放在眼里。” 她故意牵扯上萧长风,想借萧长风之手对付洛文君。 萧长风眸光幽幽地看着将军府远去的马车,“你有证据证明那顺口溜是她编的?” “惠儿敢断定,就是她编的!这女人狡猾得很!” 陈书惠一口咬定。 若不是昨天栽在洛文君手里,她也不会想到洛文君有这么大能耐,居然能逃过她算计,还反击了她。真是越想越气…… 萧长风两道目光落到她脸上,“拿不出证据就闭嘴,免得给本王招祸。” 言罢,萧长风打个手势,命侍卫推着他往齐王府的马车走过去。 这期间,他目光始终注视着将军府的马车,直至马车从他视线里消失,他唇角才闪过一抹冷笑。 本来,他残了之后意志很消沉,如今这洛文君倒是成功引起了他兴趣,他不止要站起来,还要击败皇叔,让这女人跪在他面前求他! 萧长风坐上马车离开后,陈书惠才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王爷对她的态度这般冷淡。都怪洛文君,要不是洛文君当着王爷的面说出她的目的,王爷也不会生气。 看来她要尽快哄回王爷的心,陈书惠神情恹恹的,抬步往宫门走去。 回到将军府的洛文君,面对母亲的关心,并没有将宫里发生的事全盘说出来,她担心会因此吓到母亲。 她只告诉母亲,皇后和萧长风并不打算放过她,往后的日子一定还会针对她,所以要更加小心。 宽慰了母亲,洛文君回到梧桐苑,换上一身常服,靠在床畔上闭目养神。 皇后宫里的那一幕,属实有些惊险,要不是她提早防备,就被萧长风得逞了。 萧长风这条疯狗,伤了两条腿都琢磨害人,真是不能再留了。可想要将萧长风连-根拔除,便要寻萧长风的错处…… 想到这,洛文君坐起身,唤来秋桐,“你去摄政王府走一趟,看看王爷有没有回府,便说我要见他,有要事禀报。” 洛文君话刚说到这里,尹翠兰挑帘进来了。 “文君,三婶婶炖了鸡,一直在火上煨着,就等你回来端来给你尝尝呢。” 尹翠兰一进门,便让丫鬟将炖盅端到洛文君面前,满脸堆笑地说着。 洛文君淡淡地笑了下,瞧一眼炖盅不动声色,“三婶婶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小辈怎好接受您这么大的礼呢?” “您还是端回去吧。” 她知道三婶婶素来小心眼,从不舍得把好东西送人,可今天这炖盅里的东西,却实打实的好,可见三婶婶是下了血本的。 凭她对三婶婶的了解,三婶婶不会无缘无故下血本,要么所求是她不能轻易做到的事,要么就是送来的鸡肉里裹挟了不干净的东西,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不能收…… 第一十六章 家贼难防 “文君说的哪里话?三婶婶真心实意送你的,你趁热吃便是……” 尹翠兰从丫鬟手里端过炖盅,直往洛文君面前递。 洛文君不好再拒绝,只得接过来递给紫嫣,“先放桌上,等我卸了妆便吃。” 随即,她又给尹翠兰施了礼,“谢谢三婶婶惦记。如果三婶婶还是为四妹妹的婚事,便是不送这些,文君站稳脚跟之后也会尽力为四妹妹筹谋。” “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如此才能振兴家族,不被外人欺负……三婶婶说对吗?” 洛文君笑看着尹翠兰,眼神却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如果不了解三婶婶,一定会被三婶婶这番虚情假意所感动,殊不知三婶婶只是口蜜腹剑,毫无真心。 “对对,还是文君有见识,三婶婶果然没看错你。” 尹翠兰脸上掩不住惊喜,连忙附和,又趁机坐到洛文君身旁,亲昵地握着她的手,“三婶婶听说这京城新婚夫妇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我方才进门时听你说有事同摄政王禀报,不如三婶婶替你走一趟?” “如此,既避免你被人说闲话,又能将你想说的禀报王爷,可好?” 洛文君暗笑,怎会猜不到三婶婶心里的想法?这哪里是替她跑腿,分明是想带四妹妹在摄政王面前露个脸。 母亲为女儿筹谋无可厚非,可她还没成亲呢,三婶婶便这样算计她,便让她不喜。 她笑意收敛了几分,“三婶婶是文君的长辈,怎能劳您出面呢?既然京中有这样的规矩,我与王爷不见面便是。” 说着话,她佯装打了个呵欠,歉意地道:“我今日入宫遇到了麻烦,险些牵累众姐妹,京城真是处处危机,我有些心力交瘁,便不陪三婶婶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尹翠兰不好再留下来,只得告辞离开。 尹翠兰离开之后,洛文君暗暗叹息。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还没嫁过去,还没与摄政王建立牢固的关系,三婶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惦记她背后的利益了。 上一世,因她嫁了个双腿几近残废的齐王,所以三婶婶一开始并没有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直到齐王重新站起来,三婶婶才又带着四妹妹以探望为名,时常去齐王府走动,甚至让齐王生出要纳四妹妹的心思。 是她及时发现,才断绝了齐王的心思,她也因此被三婶婶记恨。 后来,在三婶婶的运作下,四妹妹终于高嫁了,嫁给了宛若县主的长子,结果不到半年四妹妹便被夫君虐杀而死。 三婶婶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她身上,暗中没少给她使绊子。 洛文君收起心思,刚准备让紫嫣给她卸妆,忽听紫嫣惊呼,“小姐,猫儿,您瞧猫儿这是怎么了?” 紫嫣声音带着颤抖,伸手就要把猫儿抱起来。 洛文君走过来制止她,继续观察猫儿的状态。 猫儿像是人喝醉了酒,踉跄几步便卧倒在地上,再没动过。 洛文君连忙探了探猫儿的鼻息,发现猫儿并没死,她往四周瞧了眼,见三婶婶送来的肉已经被猫儿吃了好几块,顿时明白了。 紫嫣也看出了问题,不由掩唇问道,“小姐,三夫人是要害您吗?奴婢去找老爷和夫人来!” 洛文君一把拽住紫嫣,拿下头顶银簪试了试,发现银簪并没有变色,可见里面不是毒药。 “小姐,三夫人这样害您,您还要忍着吗?” 紫嫣有些气不过,这整个将军府都是老爷用性命换来的,三夫人怎么敢害小姐? “她不是想害我,是想阻止我嫁摄政王……” 洛文君很快猜到了三婶婶的意图。上一世她嫁的是残疾的齐王,所以三婶婶并不在意,这一世她嫁的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三婶婶怎会不眼红? 可三婶婶也不想想,就算她重病不能成婚,将军府也没胆子找人替嫁…… 想到这,洛文君抱起猫儿,对紫嫣道:“你端上炖盅,同我一起去见三夫人。” 紫嫣立时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端起炖盅便随着洛文君去了三夫人的院子。 听说洛文君来了,尹翠兰起初还很热情,直到洛文君把昏睡的猫儿平摊在她面前,又让紫嫣把炖盅放到桌子上,她才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笑着问,“文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婶婶是聪明人,就无需我多说了吧。今日这事,我权当三婶婶一时糊涂,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亲情,送三婶婶去京兆府。” 洛文君凉凉地警告一句,带着紫嫣回去了,不想听三婶婶的狡辩。 尹翠兰缓缓坐到椅子上,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她动的手脚,这么快就被洛文君发现了。 那明明是慢性-药物,是让洛文君神不知鬼不觉昏睡几日的药物,怎么就被那馋嘴的猫儿给吃了呢? “母亲,我方才见二姐姐从我们院子里出去,脸色阴沉得可怕,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会儿,洛文琦从外面走进来,疑惑地询问。 尹翠兰看着她,连忙收起慌乱的表情,佯装没事人一样。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文琦急切追问。二姐姐一向随和,从不轻易给谁脸色看,今日居然没理她,她心中好奇,追上去询问原因,二姐姐才让她来问母亲。 尹翠兰被逼无奈,只得叹口气,把今日所做的事全盘告诉了女儿。 只是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尹翠兰并没有实说,只说是想让洛文君睡上几日…… 洛文琦听得瞪大双眼,半晌才缓过神来。 “母亲您糊涂啊!” 洛文琦虽然刚及笄,却是个稳重温婉的女子,性子与母亲并无半点相像。 听说母亲做了这种事,她真是羞愧难当,“我们这些人全都仰仗二伯一家生活,如今二伯一家都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算计他们?” “您让女儿的脸往哪放?” 洛文琦急出了眼泪,抬步往外走,她要去给二姐姐请罪! 第一十七章 他亲自来了 尹翠兰想把女儿喊回来,奈何女儿早没了踪影。 梧桐苑里,洛文琦二话没说,便给洛文君跪下了,双眼更是“啪嗒啪嗒”掉眼泪,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真是太羞愧了。 “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洛文君一向挺喜欢这个四妹妹的,想把她拉起来,可是洛文琦怎么都不肯起身。 “要不,我陪你一起跪?” 洛文君打趣一句,当真就要跪下,吓得洛文琦赶忙站起来了。 “二姐姐,我真没脸见你。母亲也是一时糊涂,我代她向二姐姐赔罪。” 洛文琦把洛文君扶起来,抽泣着说道。 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她,母亲也不会这样算计二姐姐。 “你是个好孩子。” 洛文君轻轻安抚洛文琦,“三婶婶是自私了点,但对子女是真的好。原本盼着你和五妹妹高嫁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如此不折手段。” “我这么做,也是不想她再错下去。” 洛文琦含泪点头,“我会看着母亲,再不让她做这样的事。” 洛文君拍了拍洛文琦的肩膀,“二姐姐相信你。待二姐姐站稳脚跟,也一定会为姐妹们觅得良缘。” 洛文琦收敛哭腔,郑重地点头,“谢谢二姐姐宽宏大量,不与母亲计较,妹妹若得良缘,也会与二姐姐一起,守护我们家族。” 见洛文琦如此通情达理,洛文君放心了。 “四妹妹这么漂亮温婉,千万不要为了高嫁而忽视男人的品性。地位高,不一定有高品格,你要自己掌好眼。” 洛文君没办法直接说出裴皓霖的虐杀事件,只能这样叮嘱四妹妹。 洛文琦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其中的关键她听明白了,就算是要高嫁,也要挑人品。 她心里满是感动,不由又抱住洛文君,“二姐姐为家族不得已嫁摄政王,你的婚嫁之事尚且没有选择,却要为姐妹们如此筹谋……二姐姐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恰在此时,秋桐回来了。见四小姐在,秋桐并没有急着回禀。 “王爷怎么说?” 洛文君没打算隐瞒洛文琦,直接问秋桐道。 虽然洛家几房长辈各怀心思,但她们姐妹还都是知书达理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爷已经回府了,但是他让奴婢转告小姐,不必亲自去王府,晚间他会命人来送嫁妆,小姐准备接下便是。” 秋桐一脸兴奋地转述着王爷的话,心里甜丝丝的。王爷虽然身在高位,但是能为小姐考虑这么周全,她替小姐高兴。 洛文琦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外人不知道摄政王宁可送嫁妆也要娶二姐姐的原因,但是他们将军府的人都知道,那是要二姐姐和整个将军府为之效命。 “二姐姐,你当真会占卜吗?听说摄政王杀伐果断,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洛文君摸了摸洛文琦的头,温柔轻笑,“我会小心的。”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将军府的角门被敲响了。 因为事先有了准备,洛文君早带人候在那里,等着收嫁妆。 门开了,一行人抬着箱笼顺序进府。 洛文君刚要引众人往里进,忽然瞥见一抹高大身影,站在人群后面。 是摄政王。 洛文君连忙走过去,朝萧墨砚施了礼,“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见你,有些话同你说。” 若隐若现的光晕,衬得萧墨砚神秘而莫测,低沉的声线,更添一抹威严。 “王爷请吩咐。” 洛文君立即正色道,端的一副合格下属的模样。 心无旁骛,不卑不亢,洛文君这般举动,令萧墨砚很满意。 “以本王对齐王的了解,他不会轻易放弃对你的纠缠,成亲前恐怕还会再生事端……” 萧墨砚幽幽地看着洛文君,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在等洛文君的反应。 “属下晓得。” 洛文君缓缓抬眸,对上萧墨砚幽深的眼眸,“如果属下说,齐王会利用成亲当日的刺杀事件,再一次把矛头指向王爷,王爷还会容许他活着吗?” 她想趁机探一探摄政王的底,如果能说服摄政王对萧长风下杀手,那么齐王成亲当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萧墨砚没说话,只是眼眸之中蓄了一抹寒凉。 洛文君抓住时机,趁热打铁,“属下知道您一直顾念叔侄情分,给齐王留着性命,可齐王却不会因为您是皇叔而手下留情。” “你想说什么?” 萧墨砚蓦地问她。 “属下想说,与其小心防备,等着被齐王暗算,不如主动出击,请齐王入瓮,属下愿以身为饵……” 洛文君毫无隐瞒,直接说出她心里的想法。只要能猎杀萧长风,拿她当诱饵都行。 萧墨砚神色一松,唇角微扬起淡淡的弧度。 洛氏文君,果然有些胆色。 “此事成亲后再议。成亲前你只需小心防备,别被齐王破坏亲事便成。” 萧墨砚淡声道。 洛文君深以为然。萧长风就是一条疯狗,哪怕前世腿伤之时在她面前装得很乖顺,背地里也没少借腿伤针对摄政王。 萧长风以为瞒得密不透风,却不知她已经无意中听到过好几次。只是那时她一心为萧长风,并没有泄密。 短暂的见面之后,萧墨砚离开了,洛文君回到了梧桐苑。 婚期将近,还有很多事需要忙。 她先把摄政王送来的嫁妆逐一登记造册,做了归类。 其中不止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有日常用品。思虑之周到,物品之齐全,完全在洛文君的意料之外。 当中还夹带着一个锦盒,里面装了房屋地契和银票,以及摄政王的亲笔手书。 洛文君缓缓展开手书,不由心尖一颤。想不到摄政王竟能为她考虑这么多。 摄政王告诉她,这些都是摄政王的私物,她可随意处置。 几个心腹丫鬟围着洛文君,啧啧赞叹。 便是洛文君自己,也感叹跟了个大方的主子,心里除了感动,还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 忙到将近亥时,洛文君正要洗漱休息,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十八章 齐王捣鬼 “什么人?” 洛文君有些惊讶,她这梧桐苑平时很少有人来,便是姐妹们过来找她玩,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 秋桐连忙迎出去,大声禀报,“小姐,是大小姐来了。” 洛文君心下一紧,随手抓过旁边的披风裹住身体,起身相迎。 “二妹,出事了!” 洛文惠疾步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大姐姐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洛文君拉着洛文惠坐到椅子上,轻声安抚。 洛文惠刚坐下便抓住洛文君的手,心急如焚道:“这几日父亲一直在找铺面,想要在京城开一家馄饨铺,昨日刚刚看好一家,交了定金,谁知今日去修整却被告知铺面不向外租赁了……” 洛文君轻轻点头,眼神鼓励大姐姐继续往下说。她知道,单这一事不足以让大姐姐如此着急,其中恐怕还牵涉了别的。 洛文惠叹口气,“本来定金要回来便是,我们再寻合适的,谁知那铺面的掌柜却说定金已上交给铺面真正的东家,若想要回定金便只有同他去找东家……” 话说到这里,洛文君已经隐隐猜到了问题。 洛文惠也不隐瞒,直接道,“想不到那铺面的东家竟然是齐王!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所以极力阻拦父亲,不准他明日跟掌柜去齐王府索要定金,可你大伯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你帮我想个办法稳住他。” 洛文君听了前因后果之后,不由点头赞许,“大姐姐果然聪慧,这事十有八-九是齐王捣得鬼。他那人阴险至极,又很记仇,一定不会让我顺利嫁给摄政王。” 引大伯去齐王府,恐怕就是要逼她出面,再使阴招对付她。 洛文君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 洛文惠心下大惊,“果然是齐王有意针对我们对吗?想不到他心胸这么狭隘……” 说到这,洛文惠忽然意识到什么,疑惑地看向洛文君。 为什么她莫名觉得文君对齐王很了解呢?可明明文君同她们一样,也是第一次进京。 “怎么了?” 洛文君见大姐姐面带疑惑,不由询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何如此了解齐王……” 洛文惠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并没打算追根究底。 二妹不主动提及与齐王的私事,她也不会多问。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讥诮,她当然了解齐王,不管怎样也是做了好几年夫妻呢。 不过,这些事她没办法跟大姐姐解释,只笑着道,“当然是通过陈书惠了解的。” 说完,她又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大伯平白损失银子,自然会想尽办法要回来。” “大姐姐,你可知大伯父看中的店铺在什么位置?掌柜的叫什么名字?” 上一世她嫁给萧长风以后,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得到萧长风的信任,但在她的真诚相待下,萧长风最后还是放下对她的成见,养病期间把店铺全都交给她打理了。 所以她知道萧长风所有店铺的位置以及掌柜的名字,并且有办法牵制他们。 此时,洛文君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我知道,父亲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是在东大街,店铺原来是间卖香料的铺子,听说生意不景气,便准备关闭。” “掌柜的名叫张富山,先前与父亲签订的文书还在,上面有他的名字。” 洛文惠条理清晰地回答洛文君。 洛文君笑了,原来是张富山,这就好办了。 “大姐姐,你回去告诉大伯父,便说你明日同我一起去帮他要银子,让他只管在家里等好消息便是。” “你有办法?” 洛文惠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冷静下来,“二妹,这事你还是不要出面了,齐王这么做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把方法告诉我,我自己去便好。” 看着二妹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忽然有了勇气,明日便是让她去齐王府,她也是可以的。 “大姐姐不必担心我,我有办法让那张富山自己把银子吐出来。” 洛文君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银子,不管这银子从谁身上出,只要回到大伯手里就成。 齐王府她是不会去的,萧长风她也不会见,摄政王有令,要她成亲前小心防备,成亲后再做打算,她要遵从。 若非有令,她倒是可以借这次机会,联合摄政王,以身为饵拿萧长风一个错处。 商量妥当之后,洛文惠回去了,洛文君躺在床上,开始复盘上一世有关张富山所有的事。 心中有了准备,洛文君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洛文君早早梳洗之后,用过早膳,便同洛文惠出门了。 她是带着帷帽的,毕竟她成亲在即,抛头露面不太合适。而且,她也要防备萧长风。 洛文惠是一直跟着父亲行商的,倒也习惯了抛头露面。而且她是大姐姐,今日又是替父亲办事,自然是要走在前面的,故而她没有戴帷帽。 马车很快来到香料铺,虽然这里有些萧条,但还是营业的状态。 两人一进店铺,便被张富山和伙计围住了。 “两位小姐要选香料?我们店铺可都是上好的香料,而且近日全部降价处理,两位小姐可千万别错过了。” 张富山瘦高的个子几乎弯成了九十度,两眼含笑,态度十分殷勤。 洛文君帷帽下的唇角弯起一抹冷笑,暗中捏了捏洛文惠。 洛文惠立即会意,走上前开门见山道:“我们不是来买香料的,我们是来要银子的。” 说罢,她将父亲和张富山签订的文书拿出来,在张富山眼前展开。 张富山看了眼文书,又扫了眼她们两人,脸上的殷勤立即化成不屑,“昨日我已和洛老板说清楚了,这定金想取回,需得同我去一趟东家那里,怎么今日他便反悔了?” “洛老板这样出尔反尔,还如何在京城发展生意?” 他眼眸不屑地打量着洛文君和洛文惠,淡淡嗤笑,“居然还派两个丫头来,恐怕是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吧。” 第一十九章 威胁奸商 听到张富山嘲讽父亲,洛文惠忍不住想要上前争辩,却被洛文君不着痕迹拉住了。 洛文君帷帽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洛老板拿回自己的定金有什么丢脸的?倒是齐王……用这样卑劣下作的手段,难道不丢脸吗?” 她故意这么说,便是要让老奸巨猾的张富山就此猜到她的身份。 张富山瞧一眼洛文君,连忙垂下眼眸给一旁的小二使眼色,想让小二去齐王府通风报信。 小二心领神会,刚要溜出门,却被洛文君拦住了。 “看来,张掌柜已经猜到我是什么人了,那便请掌柜将洛老板的定金返还给我们。” 洛文君拦着小二,也不废话,直接表明来意。 张富山唇角弯起一抹讥诮,根本没把洛文君放在眼里。 纵然这位是摄政王准妃,也不过是来自穷乡僻壤毫无根基的女子,还没嫁给摄政王,有什么可怕的?当下,完成王爷交办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佯装糊涂,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孤陋寡闻,怎知小姐是什么人?昨日在下便已经说清楚了,若想要回定金,需得和在下去找东家……” 张富山暗中盘算,只要把这女人诓到王府,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洛文君冷笑,款款来到桌子旁落座,不慌不忙摘掉头上的帷帽。 “张掌柜一定要我去齐王府?恐怕我去齐王府会让你后悔……” 她双眼望向张富山,看似恬淡的笑容里却隐含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张富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什么意思?她已经知道王爷才是真正的东家,居然还敢出言威胁…… 就在张富山暗中心虚的时候,洛文君又道:“如果齐王知道张掌柜关闭香料铺的真正原因,你猜他会怎么做?” 张富山一向老奸巨猾,上一世也是趁着萧长风受伤之际,暗中勾结胡商,借口生意不好做,关闭香料铺,却让胡商趁机在京城售卖香料大赚一笔,他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这些事还是她嫁给萧长风之后无意中查到的。 张富山暗中心惊,他关闭香料铺子的真正原因如果被王爷知道了,那必定是死路一条,可这女人初来京城,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诈他的。 想到这,张富山立即恢复镇定,唇角弯起一抹讥诮。 “你少唬人!若想要银子便随我去见东家,否则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出去出去!” 张富山朝小二使眼色,转身往后面走。他想趁小二赶人的时机,从后门偷偷溜去齐王府。 “张掌柜,如果您外面养胡姬的事被齐王知晓,你猜他会不会联想到关闭铺子的真正原因?” 洛文君忽然出声,惊得刚要打帘进去的张富山当场僵住了。 张富山心中暗惊,他养胡姬的事瞒得密不透风,连王爷都不知情,这女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好不容易才定了神,强装镇定转回身,“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胡言乱语!” 洛文君幽幽地站起身,拿起帷帽戴在头上,转身往外看。 “我是什么人张掌柜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至于我有没有胡说……你稍后便知道了。” 张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什么意思?” 洛文君轻轻一笑,“我已派人去请你的夫人和外室过来了。” 话虽这样说,可她实际上根本没派人去,不过是吓唬张富山罢了。 张富山彻底慌了,连忙冲出门,分别朝两个方向望去。 见人都没到,他心下稍安,转脸望向洛文君,近乎哀求,“您……您到底想怎样?” 这会儿,他连称呼都变了,不敢再轻视洛文君。 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摸透他的底细,绝不是一个初来京城的女人能做到的,这背后一定有摄政王的支持。 “定金,我们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只要我们的定金原封不动退回来。” 洛文君唇角弯起冷笑,早这么听话,何至于此? “可是这……” 张富山有些犹豫。王爷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若是把银子退回去……王爷那头如何交代? “张掌柜靠着胡商赚得盆满钵满,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吧?我们只要银子,至于如何跟齐王交代……想必以张掌柜的精明,不会想不出。” 洛文君一语双关,故意威胁。 张富山眉头紧锁,虽不情愿,可也不敢得罪洛文君。 毕竟洛文君背后有摄政王撑腰,若是真把他的事抖落出来,他一样活不成。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小二从柜上拿了银子给洛文君。 “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贵人手下留情,不要将小人养胡姬的事告知王爷。” 张富山点头哈腰,就差给洛文君跪下了。 “成交。” 洛文君撂下一句,牵着大姐姐的手出去了。 银子要回来了,她才不会多管闲事,最好让张富山把萧长风坑了才好。 两人离开之后,张富山连忙出门往青石巷的方向而去。 他真怕洛文君把他的胡姬诓骗出来。 坐上马车,洛文惠方才狐疑地问,“二妹,你怎知那张富山养了胡姬?” 要知道,莫说是京城,便是整个大昭,也没有几名胡姬。 “占卜。” 洛文君轻轻弯唇,“我不但知道张富山养了胡姬,我还知道他勾结胡商,很快会大赚一笔。” “不过……” 洛文君忽然笑了,“这次我们要赶在他前面赚钱。” 说着话,她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大姐姐,你去跟大伯父说,让他先不要开馄饨铺子,先大量收购香料售卖,保管大赚一笔。” 洛文惠愣了愣,“连齐王的香料铺子都要关闭,可见香料生意不好做,怎么可能大赚一笔?” 二妹妹果然还是不懂生意。 “大姐姐,我是真的会占卜,你信我的。” 洛文君微微含笑,眼神坚定。 见二妹如此,洛文惠终于没了顾虑。只是,如何说动父亲,便成了她下一步的难题。 两人回到洛府的时候,洛府门前早聚集了很多人…… 第二十章 揭穿陈遮目的 此时,洛府门前站满了家中长辈,这情景引得洛文君忍不住打趣,“大姐姐,你瞧大伯还真是担心我们呢,居然带领家人都出来迎接了。” 两姐妹相视一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她们岂会不知,洛江川担心的从来不是她们的安危,而是她们带回的钱财。 洛文君撩开车帘,刚要下车,忽然见不远处走过来几个人。 原来长辈们等的不是她和大姐姐,而是从书院回来的兄长和二弟。 兄长洛辰是大伯的儿子,也是大姐姐的亲弟弟,是洛家的长子长孙,很受重视。 又因为伯母生兄长时难产而死,所以各房长辈也更疼爱兄长一些。 二弟洛熙是她的亲弟弟,比兄长小四岁,和兄长同在敬德书院读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少年老成,而且读书很用功。 在兄长和二弟旁边,还有一位公子,年纪和兄长差不多,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居然是陈书惠的庶弟陈遮。 洛文君微微蹙起眉头,想不到陈遮这么快便与她的兄弟混熟了,果然很有本事。 上一世,陈遮可是陈书惠背后的谋士,帮着陈书惠出谋划策,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便是兄长,都被陈遮的一张巧嘴蒙骗,一心听信谗言,不肯相信她这个堂妹。 想到这些,洛文君心里不由一阵钝痛。她疾步迎上兄弟们,准备正式会一会陈遮。 陈遮见有女子走过来,而且还戴着帷帽,隐隐猜到洛文君的身份,便对着洛辰躬身施礼,想先一步离开。 可他刚站直身体,洛文君已经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了。 “这位公子是兄长的同窗吗?怎不请进府里坐坐?” 洛文君不露声色,笑着询问。 陈遮心下慌张,连忙朝洛文君施礼,“在下家中还有事,便不去府上叨扰了。” 他起身要离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陈国公府上的公子吧?是书惠小姐的庶弟……” 不待陈遮离开,洛文君直接点明他身份,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洛辰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陈遮还有这样的身份。 “小姐认得在下?” 陈遮不动声色,心下却很慌张。他没想到洛文君居然认得他,早知道他便不在洛辰面前说那些话挑拨洛辰了。 万一洛辰反应过来,他不是暴露了? 就在陈遮暗中琢磨的时候,洛文君淡淡一笑,拿掉了手上的帷帽。 “初来京城时曾有幸受邀参加书惠小姐的及笄礼,在国公府见过陈公子。” 洛文君索性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在陈遮面前露了真容。 “原来是洛小姐,听说您明日便要嫁给摄政王了,在下这厢恭喜了。” 陈遮给洛文君施了礼,又对洛辰道:“洛公子府上要办喜事,恐怕还有很多事要忙,在下先行告辞。” 挑拨离间讲究的是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显得刻意,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了,如今再不走便会让人生疑。 “办什么喜事?算计来的婚姻,大操大办不觉得丢人吗?” 洛辰眼角扫过陈遮,故意言语讥讽洛文君。 陈遮微微惊讶,心中暗喜,没想到洛辰居然这么蠢,竟真听了他的挑唆开始贬损洛文君了。 “兄长这话是听谁说的?” 洛文君扫一眼陈遮,面色微沉,看来她还是晚了一步,兄长已经被陈遮蛊惑了。 兄长虽然只比她大半个月,却喜欢在她面前端长兄的架子,时不时就想教训她,以彰显长兄的威严。 如今听了陈遮的挑唆,又怎会放过她? 就在洛文君暗中气恼的时候,却见洛辰手指陈遮道:“是陈公子说的!” 洛辰居然就这样把陈遮出卖了。 陈遮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这个蠢蛋,真是蠢而不自知,怎么能把他供出去呢? 陈遮暗中握拳,憋气得很。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陈遮,“难怪陈公子会送兄长回府,原是专程来挑拨离间的。” “兄长可知,当日是陈书惠故意把催-情药当解酒汤送与我喝,想要算计我与齐王生米煮成熟饭,借此摆脱她与齐王婚约的?” “如今陈书惠没有得逞,居然还想反咬一口,陈家人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讥讽,“我知道兄长喜欢交朋友,而且把朋友看得很重,有些人就会利用兄长这一点,把兄长当枪使……” “陈公子,我说的对吗?” 洛文君一番话说得陈遮脸通红,也让洛辰第一次没有再端长兄的架子,呵斥她。 二妹说得对,陈遮就是利用这一点才与他结交的,难怪陈遮在他面前提及齐王府的事,都是有意无意暗指文君的错处,京城的人真是奸猾! “洛兄误会在下了,在下也是听家中小厮说起才随意跟洛兄提了几句,是在下无礼了。” 陈遮连忙躬身道歉,随后仓皇离开了。他无比庆幸跟洛辰说的并不多,否则就更解释不清了。 看着陈遮离开,洛辰才幽幽转身,目视着洛文君。 “二妹,兄长今日险些上了陈遮的当,从而误会你,兄长……给你道歉。” 说这番话的时候,洛辰很是难为情。作为家中的长子长孙,他向来以未来家主自居,即便偶尔犯错,也不会轻易承认。 但今天,他第一次认错了,原因没别的,只因二妹是要做摄政王妃的人,以后莫说是他,便是祖母,都要敬二妹三分,他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 洛文君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兄长这么个刚愎自用的人,居然也能服软。 “算了,兄长也是被那陈遮蒙蔽了,不是你的错。不过,陈遮为人狡猾,不值得结交,兄长日后可要小心他。” 说起这个,洛辰更生气了,“我说他今日为何替我和熙弟解围,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亏我还把他当好人。” 自打他和熙弟迁入敬德书院,根本没人搭理他们,因为他们是后迁来的,又没家世,所以处处受人排挤,今日更过分…… 第二十一章 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了?” 见兄长义愤填膺,洛文君不由关切询问。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间,在书院也发生了一件事,可那时她被陈书惠算计了,声名狼藉才会连累兄长和熙弟被辱骂耻笑,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哼!还不是京城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姐!” 说起这事,洛辰火气就很大。 “熙弟不过是无意中拾到一位小姐的帕子,去还帕子时却被那小姐当众羞辱,说熙弟是因为爱慕她才偷拿了她的帕子,还说熙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到这,洛辰看向洛熙,见洛熙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不由拍他肩膀宽慰,“熙弟不必放在心上,你书读得那么好,早晚能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再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姐拜倒你脚下!” 洛熙冷笑出声,“我才不在乎那些女人的看法,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陈遮恰好出现了……” 陈遮替他解围时,他便觉得奇怪,他与陈遮素无往来,为什么陈遮会替他解围? 直到听见陈遮话里话外诋毁二姐姐,又听二姐姐揭穿陈遮的身份,他才想到这一层。 莫不是陈遮设局,故意收买人心? 见自家弟弟若有所思,洛文君暗中欣慰,熙弟还是那么聪慧,那么信任她。 看来这个陈遮就不是好东西!为了向上爬,只一味讨好陈书惠,是非不分。 她微笑着道,“熙弟分析得都对,今日的事,恐怕就是那陈遮为了接近你们故意设的局,那个丢帕子的小姐,可是霍廷敏?” “二姐姐怎么知道?” 洛熙十分惊讶。 果然是她,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她是陈国公府二夫人的侄女,与国公府往来密切,对陈遮又有好感,所以才会帮着陈遮算计你们。” 陈遮其人十分狡诈,不但哄得霍廷敏为了嫁给他与家族闹翻,还哄得霍廷敏与他私奔,逼得忠庆侯府不得不接纳国公府这个庶子做女婿。 “那女人年纪不大,一张嘴倒是尖酸刻薄,简直把熙弟贬到尘埃里。” 洛辰扬起拳头,“要不是熙弟拉着我,我都想让她尝尝我的铁拳!” “兄长不可鲁莽。” 洛熙连忙握住洛辰的手,摇摇头,“好男不跟女斗,要想教训他们,有的是办法。” 洛文君深以为然,兄长江湖习气太重,要不是熙弟在旁时时劝解,恐怕要惹出不少祸端。 “熙弟说得对,我们初来京城,万不可因为一时愤怒而冲动,要动脑……” 一提起动脑,洛辰当时就蹙了眉,他最不喜读书,更不愿动脑,明明一拳头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他都读了快十年的书了,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弄得现在和熙弟做同窗,平白遭人笑话。 倒不如像二叔一样习武,考个武状元回来,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为家族争光。 “我们进去吧,这件事待我成亲后再筹谋。” 洛文君暗下决心,一定要除掉陈遮。 只是,婚礼在即,她要先保证能顺利嫁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虽然位高权重,可到底为人坦荡,未必会防备萧长风。 “二妹怎地这般愁容?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洛辰有些好奇。在他看来,嫁给摄政王,那便是全天下屈指可数的尊贵女人,原该高兴才是。 “我们进去说……” 洛文君与兄长及众位家人进了将军府。 因为府里要办喜事,洛夫人凌瑟瑟带着大家把府里布置得张灯结彩,一团喜气,让人见了便觉赏心悦目。 洛文君先当众把要回的定金交给大伯洛江川,又向大家说明了萧长风的阴险和睚眦必报,与大家商量明日送亲的细节。 这也是整个将军府的头等大事,大家全都严阵以待。 便是尹翠兰,都收起私心,积极帮忙出谋划策。 众人散去之后,尹翠兰大步追上洛文君,满脸堆笑,“文君,三婶婶那日也是担心你嫁错人,所以才想让你睡上几日,暗地里打听打听摄政王的人品,没想害你……” 她顺势握住洛文君的手,十分关切又亲昵的样子。 洛文君不由笑了,暗暗佩服三婶婶的厚脸皮。 即便小心思被发现,三婶婶也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把面子圆回来,而且从不会觉得难为情。 她并没有戳破三婶婶的谎言,只是顺势敲打三婶婶,“文君知道,三婶婶是大户人家出身,家中兄长又有官身,可想打听摄政王的人品……还是办不到吧?” 尹翠兰顿时脸色通红,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 “三婶婶为四妹妹、五妹妹筹谋亲事本没有错,但不要用错了心思……”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远离了尹翠兰,秋桐小声嘟囔,“三夫人可真会狡辩,明明想害您,还说成是为您好,诚心把您当傻子戏耍。” 洛文君笑着点头,秋桐说得一点没错,可她并没有因此和三婶婶掰扯,她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闹得家宅不宁。 希望三婶婶能把她敲打的话听进去,日后不要再这般行事。 而秋桐因为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格外心疼她,看到对她不公的事,总要替她抱不平。 上一世,她被陈书惠算计与府上小厮私通时,也是秋桐义无反顾站出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秋桐因此被萧长风卖进了青-楼。 待她赶过去的时候,秋桐已经吊死在青-楼的房间里。 想到这些,洛文君心口一滞,轻轻握住了秋桐的手。 这一世,她也要带秋桐嫁去摄政王府,但她不会再让秋桐受伤害。 回到梧桐苑,洛文君带着紫嫣和秋桐,开始整理她要带去摄政王府的东西,都是她日常必要的一些书籍和首饰,其余的全部都留在了洛府。 在她看来,去摄政王府只是完成任务的,并不会在那落地生根,又何必带那么多东西呢? 傍晚的时候,凌瑟瑟来了,除了嘱咐她一些新婚的注意事项,还送了一本小册子给她。 她翻开小册子,顿时被里面的内容惊到了…… 第二十二章 意外 母亲送她的居然是一本春-宫图,洛文君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母亲,您真以为我是嫁给摄政王做王妃的?我只是王爷的幕僚,用不上这东西。” 洛文君说着,就要把东西放下。 凌瑟瑟连忙阻止她,“别那么实心眼,幕僚要做,夫妻之道也要钻研。母亲打听过了,王爷虽然行事冷酷,却也洁身自好,这种男人要么不动-情,一旦动起情来就不会轻易变心。” “所以你要想办法攻克王爷,让他对你动-情,从心里疼惜你。” 凌瑟瑟虽然常教导女儿要自强自立,可做王爷的幕僚,如男子一般在官场冲杀,还是让她心疼。 若能得王爷真心守护,她还能放心些。 洛文君被母亲的话逗笑了,母亲总是语出惊人,而且想法大胆。 “您真是高看女儿了,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看上我?” 她故意这么说,是不想再动-情。不动-情,就不会在男人面前太狼狈。 不过母亲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她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若是王爷有那方面的需求,她没办法拒绝。 “你呀,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凌瑟瑟为女儿掖了掖耳边的碎发,笑着道,“你不要被摄政王冷漠的外表吓到了,男人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没那么可怕。” “只要你用心,男人早晚会动-情,若你怀上孩子,在王府、在皇族也就站稳了脚跟。” 这才是凌瑟瑟要跟女儿说的重点。让摄政王动-情,怀上摄政王的孩子,才是女儿最大的倚仗。 洛文君眼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她不指望利用孩子在王府、在皇族站稳脚跟,但是她想要一个孩子——她和摄政王的孩子…… 见女儿有所触动,凌瑟瑟抓住机会,又教女儿一些与异性的相处之道。 洛文君一边面红耳赤地听着,一边暗暗疑惑,母亲一个内宅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母女两个说了好久的体己话,凌瑟瑟才起身要走。 洛文君送母亲出去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母亲,可否把小怜借我一天?” 以她对萧长风的了解,明日大婚,萧长风一定会从中作梗,她要提前防备。 “你借她做什么?” 凌瑟瑟有些不解,随口问了句。 洛文君抿唇一笑,“金蝉脱壳。” 她把心中的计划说给母亲,“我想用小怜摆个迷魂阵,借此迷惑萧长风,待事情办妥之后,小怜也能借助轻功及时逃跑。” 凌瑟瑟笑着点头,刚要答应,忽听外面有人爽快地说道:“二姐姐,我去!” 一听这声音,洛文君同母亲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朝房门望过去。 门帘一挑,一个劲装女子出现在母女两个的视线中。 “二姐姐,你同二伯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我去,我比小怜更合适。” 洛文娟一脸认真地请求。 她是三房的二小姐,平时喜欢习武,性格像男子一般。 洛文君笑了,“倒是把五妹妹忘记了,五妹妹武功这么好,当然比小怜更合适帮我。” “只是,三婶婶可舍得?” 涉及到三房的事,洛文君格外谨慎,就怕三婶婶再起幺蛾子。 洛文娟淡漠一笑,“二姐姐就别打趣我了,母亲对我什么样,你们都是知道的。” “且不说她很少关心我,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舍不得。” 母亲向来喜欢四姐姐,对四姐姐关注更多,对她这个二女儿几乎不闻不问。 这样也好,免得她为母亲做的事感到羞愧,在二姐姐面前抬不起头。 明明大家都是因为二伯父才有机会来京城落脚的,真不知道母亲怎么无耻到想用四姐姐替嫁…… 洛文君笑着点头,果然还是姐妹连心,关键时候知道帮她。 “好,那我们便说定了,你明日清早到我院子来。” 洛文娟郑重地点头。 这一夜,洛文君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日清早,洛文娟很早便来到梧桐院,与洛文君一起梳洗打扮,穿上了嫁衣。 当两人相对而立的时候,洛文君不禁被五妹妹的美惊艳了。 想不到平时几乎素面朝天的五妹妹,打扮起来居然这么美。 “二姐姐,是有什么不妥吗?” 洛文娟被洛文君看愣了,下意识瞧瞧自己,疑惑询问。 “哪有不妥?我没想到五妹妹居然这么美。真不知道什么样的风流将军才配得上我才貌双全的五妹妹。” 洛文君眯起眼眸,脑海里忽然跳出前世的洛文娟来。 那个恣意潇洒的五妹妹,或许才是姐妹当中活得最通透的一个,居然迟迟没成亲…… “二姐姐就别打趣我了,我算什么才貌双全?我也不要什么风流将军……” 洛文娟尴尬地挠头,心中暗自嘀咕,她才不要男人呢,一个人多自在。 眼看吉时快到了,外面有人禀道,“二小姐,迎亲的花轿到了,喜婆来接您上轿。” 洛文君看看洛文娟,嘱咐道,“五妹妹别慌,我让紫嫣服侍你,还有兄长和熙弟也会送亲。” 洛文娟点头,“二姐姐放心吧,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会有事的。” 两姐妹商量之后,洛文娟便由紫嫣扶出了院子。 今天的洛府门前极为热闹,除了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还有很多前来观礼的百姓,大家都想亲眼见证这场普通百姓嫁入皇家的盛大婚礼。 新娘被洛辰背出来的时候,全场哗然,有欢呼的,有悄然妒忌的,还有小声议论的。 别人家都是喜婆背新娘,偏洛府是男子背新娘,这在京城闻所未闻。 便是前来接亲的摄政王,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疑惑,眉头不自觉凝起。 洛辰一直很崇拜摄政王,见到摄政王亲自来接亲,心中兴奋极了。 可是,他很快注意到摄政王的表情变化,高兴之余又有些紧张。 经过萧墨砚身边时,他本想在摄政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是越想表现越出问题,他竟脚底打滑连带着新娘一起摇晃…… 第二十三章 成亲遇送葬 关键时刻,萧墨砚大手握住洛辰手腕,将洛辰身形稳住,帮助洛辰把新娘放到轿子里。 洛辰起身朝萧墨砚施礼,神色有些尴尬。 就在洛辰不知所措的时候,洛熙走过来朝萧墨砚施礼道,“王爷,这位是大伯家的兄长洛辰,老家有兄弟送嫁的习俗,所以家姐特意要我和兄长送亲。” “家姐怕中途生变,故意摆了迷魂阵。喜轿里的不是家姐,她会坐另一顶喜轿从后门去摄政王府。” 洛熙察言观色,言简意赅的将洛文君的意思转达给萧墨砚。 萧墨砚打量着洛熙,暗暗赞许。这少年年纪不大,行事倒是稳妥。 他本也担心中途生变,才会亲自过来迎亲,没想到洛文君早有打算。 “走吧。” 萧墨砚不动声色上了马。 洛辰和洛熙分别护在喜轿两旁,跟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洛府。 一路上,鼓乐齐鸣,震天动地。 洛熙不由看向摄政王的背影,暗中勾起唇角,摄政王果然有谋算。 如此高调迎亲,不就是引蛇出洞吗? 他下意识跟紧喜轿,警惕地朝四周扫视。 迎亲队伍马上就要经过一座拱桥了,而桥对面居然来了一支送葬的队伍,洛熙不由蹙紧眉头。 他听老人说过,结婚时遇到送葬的队伍被认为是不吉利的。 如今两支队伍都上了拱桥,避无可避,怎么办? 而此时,萧墨砚已经沉了脸。 他从来不信邪,自然不会觉得不吉利,他只关注为何送葬的队伍来得如此巧合…… “大家小心些。” 萧墨砚回头吩咐一句,看了眼花轿,“保护好轿子里的人。” 虽然不知道轿子里的是什么人,但总归是个女子,是个女子就需要好好保护。 轿子里的洛文娟,暗中握紧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两方队伍相遇时,对方忽然放下棺材,直奔送亲队伍袭来。 狭窄的拱桥上,一时间兵器交接,打斗激烈。 好在摄政王早有准备,带人沉着应战,很快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看着纷纷掉下桥的刺客,洛辰忍不住大呼,“过瘾!” 能与战神并肩作战,他与有荣焉。 就在众人以为偷袭落下帷幕时,棺材盖“砰”地弹起,一个人影飞速朝花轿袭来。 未等刺客的剑刺进花轿,洛文娟飞身而出,与刺客缠斗在一处。 盖头随风飘落,洛文娟一张脸暴露于人前。 洛辰和洛熙连忙冲过来,与洛文娟一起对付刺客。 眼见三人配合默契,逼得刺客节节败退,萧墨砚暗中满意。 将军府武学渊源,人才辈出,若加以扶持,必定会成为大昭的栋梁之才。 尤其是这个假扮新娘的女子,不但会武功,而且招招凌厉,不输男儿。 “留活口!” 眼见洛文娟要将刺客一招毙命,萧墨砚连忙出声阻止。 然而,就在洛文娟停手之时,那刺客忽然咬破嘴里的毒药,服毒而亡。 “怎么回事?” 洛文娟从没见过这种死法,一时惊讶出声,引得王府侍卫纷纷窃笑。 不为别的,只因为洛文娟的声音像极了男人,醇厚又爽利。 萧墨砚一个眼神扫过去,几个侍卫都不敢再取笑了。 “他是死士,舌下藏毒了,完不成任务就会服毒而死。” 萧墨砚解释一句,问洛文娟,“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洛文娟连忙抱拳回道,“跟二伯父、小叔叔,还有周副将、王副将……” “我跟很多人都学过。” 她从小就喜欢习武,见到会武功的人就会缠着人家教她,还会偷偷跟着别人练习…… 萧墨砚微微点头,已经大体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样的武学奇才,若是不为国效力真是可惜了。 萧墨砚暗中有了打算,命人收拾齐整,重新上路了。 快到王府的时候,洛文君的花轿从另一条路过来,成功与萧墨砚汇合。 因为洛文君的喜轿很低调,走的又是不起眼的小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受到阻挠。 洛文君换轿子的时候,暗中与洛文娟说了几句话,大致了解了拱桥上发生的事。 “多谢五妹妹相助。” 没想到萧长风那么丧心病狂,居然想要劫杀她,幸好摄政王亲自迎亲,五妹妹又武功高强,这才化解了危险。 新仇旧恨,她一定会和萧长风清算的。 换了轿子,洛文君被抬进了摄政王府。 婚礼都是按照王爷娶妃的正常流程来的,丝毫不敷衍。 换上常服的洛文娟,也跟着洛辰和洛熙进府观礼了。 看到二姐姐与摄政王拜了堂,被送去内宅,洛文娟心情有些复杂。 她一方面为二姐姐以后有摄政王做倚仗而高兴,一方面又为二姐姐被困在这方寸的王府而忧虑。 如果二姐姐不是为家族牺牲,她一定会鼓动二姐姐和她一起去外面建功立业的。别看二姐姐也是女子,可二姐姐却有一颗堪比男子的豁达心胸,她喜欢跟二姐姐在一起。 “我们走吧。” 洛熙走过来扯了扯洛文娟的衣袖,跟洛辰等将军府送亲的人,一起离开了王府。 新房内,洛文君悄然提了一口气。 她终于顺利嫁给摄政王,向成功复仇迈出了第一步。 成为摄政王妃,她便可以和摄政王一起对付萧长风,不怕萧长风不死。 想到这,她忽然记起前世的婚礼。前世她嫁给萧长风那日,齐王府进了刺客,萧长风被刺杀了,只是伤得并不重,反而是前去观礼的皇上险些被刺身亡。 萧长风又借机煽动朝臣,弹劾摄政王,把刺杀萧长风和皇上的事,算在了摄政王头上。 此事她已经告知摄政王,希望摄政王有所防备,不会再被萧长风得逞。 如果这次被重伤的是萧长风就好了…… 齐王府里,听说刺杀失败,萧长风气得一拍轮椅扶手,差点跳起来。 “一群废物!” 要不是他伤了腿,他会亲自去把那女人解决了。居然敢三番两次拒绝他的求娶,把他颜面置于何地?不杀了那女人他难解他心头之恨! 萧长风眼眸闪过阴冷,“府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第二十四章 诸事不顺 那女人以为她伤了腿便是废人了吗?居然选择皇叔…… 便让那女人看看嫁给皇叔的下场。 他已经在府里做了安排,他要借着成亲的大喜日子,找人假扮刺客行刺他和父皇,再嫁祸给皇叔…… 这个时候他是弱者,弱者更容易博取同情…… “回王爷,都安排好了。” 管家小心翼翼看一眼萧长风,连忙回答。 萧长风脸色稍微缓和,淡淡瞟一眼管家,“那陈书惠可到了?” 他没去接陈书惠,还特意吩咐接亲队伍故意错过吉时再去把陈书惠接过来,目的就是想给陈书惠以及陈家一个下马威。 陈书惠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他伤了腿,转头却算计他,想让他和洛文君在一起,真是口是心非,可恨至极。 “回王爷,陈小姐已经到了,便候在大厅里,只等您去拜堂了。” 管家如实回答。 虽然那陈书惠已经委婉地催了好几次了,却不敢把动静闹大,看来是被王爷的威严震慑了。 萧长风唇角弯起一抹不屑,招手示意侍卫推他出去。 自从腿伤之后,他曾一度颓废,可陈书惠的算计和洛文君的拒婚,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要想办法治好腿,重新站起来,他还要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让那些背弃他的人追悔莫及! 萧长风暗下决心。 来到大厅时,皇上和皇后也到了。他们的出现,给本来不甚热闹的齐王府增添了不少喜气。 而萧长风请来的戏班,也在热闹的氛围中开场了。 拜堂之后,陈书惠被送去了新房,萧长风则陪着大家看戏饮酒。 戏唱得很热闹,皇上也听得兴致盎然,萧长风时不时看过来,眼底一派寒芒。 这戏便是为父皇安排的,稍后的戏码,恐怕会惊到父皇,但是为了栽赃皇叔,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让父皇亲眼看到皇叔找人刺杀他…… 萧长风胸有成竹,满心以为他安排的大戏即将上演,可等到戏班子都谢幕了,他安排的戏码居然还是迟迟没有上演。 怎么回事? 萧长风凌厉地看向管家,吓得管家噤若寒蝉,不停摇头。 管家也是憋屈,他明明都安排好好的,怎么可能出岔子? 那本该出现的刺客,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呢? 他心下疑惑,悄然退出人群,去了后台。 到了后台他才发现,那个冒充武生的刺客早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了。 管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就想要跑出去找齐王汇报情况。 可没等他转身,一柄利剑抵在了他咽喉。 管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齐王府行凶?” 片刻之后,管家壮着胆子质问身后的人。 来人没说话,只是移步到他面前,幽幽地道:“徐总管,皇上有请。” 徐天佑望着眼前的大内侍卫,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皇上的人,可皇上是如何知道王爷计划的? 他不敢问,只得跟随来人去了皇上面前。 此刻,宾客大部分都已经散去,皇上坐在大厅里,神色威严。 见大内侍卫押着徐天佑和刺客出现在眼前,萧长风暗中惊愕。 “萧长风,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指着地上的两个人,眼底寒芒闪烁。 如果不是抓到了刺客,他还不相信幼弟的话,长风怎么可能用苦肉计栽赃砚儿呢? 可事实真打他的脸。 “父皇,儿臣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萧长风故意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把眼眸望向了徐天佑。 皇上冷哼,“你还想狡辩吗?朕不审你,是想给你留点颜面……” 那刺客早就招认了,正是长风派他假扮武生偷袭长风和他,再嫁祸给摄政王的。 “父皇,儿臣当真不知情。” 萧长风并没有承认,只把目光看向徐天佑,“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够了!” 皇上不想再看他狡辩,起身冷冷道,“你伤了腿,朕很心疼你,可你一再用伤腿来嫁祸皇叔,未免太过分……” “念在你今日成亲,朕先不处置你,你好自为之。” 撂下这句话,皇上甩袖离开了。 皇后紧跟着站起身,看看萧长风,急忙追着皇上想要替儿子说好话。 顷刻之间,齐王府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萧长风死死地握着轮椅扶手,脸色铁青。 今日诸事不顺,居然一件事都没成!果然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杀了他……” 萧长风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愤怒,转头看向那假扮刺客的人,冷声下令。 “王爷,王爷饶命啊!” 那人还想求饶,下一秒人头便滚落到萧长风面前。 “你也下去领罚。” 萧长风又看了眼徐天佑,压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凉。 徐天佑连连磕头,二话没说便下去了。 便在这一团喜气的氛围中,板子的闷响和徐天佑压抑的闷哼清晰入耳。 萧长风一把扯掉喜服,心情烦躁地回了新房。 还有一件事,他今天特别想做。 房门被轮椅撞开的声音,惊得陈书惠瞌睡全无,她立马坐直身体,紧张地吞咽着。 “还不过来伺候本王,难道等本王伺候你吗?” 萧长风努力压抑心头怒火,冷冷地望向陈书惠。 腿伤之后,他看透很多人,也看透很多事。曾经他以为陈书惠对他是有些真心的,出事之后才发现,陈书惠不过也和其他女子一般庸俗肤浅。 陈书惠惊愕了,盖头都没掀,她如何敢动? “王爷,臣妾的盖头还没掀呢……” 她想提示萧长风,柔媚的声音宛如平时和萧长风撒娇一般。 若是从前,萧长风早按她说的去做了,可如今…… 萧长风只恨她的背叛,便淡淡说一句,“你是没长手吗?” 一句话,噎得盖头下的陈书惠眼泪含在眼圈里,几乎想哭。 她何曾被王爷如此对待过? 就在陈书惠暗自神伤的时候,头顶盖头忽然飘落,萧长风一张冷脸,顷刻撞进了她的视线。 “陈书惠,嫁给本王,你觉得委屈?” 第二十五章 大相径庭的洞房夜 萧长风冷脸撞进陈书惠的视线,声音仿佛淬了冰。 陈书惠慌忙摇头,眼底的泪随之掉落。 “哼……” 萧长风鼻孔里冷哼一声,伸手狠狠捏住陈书惠的下巴,“你最好安分守己,莫欺本王腿伤,否则日后有你受的。” 话落,他甩开陈书惠下巴,缓缓张开双臂,淡淡地瞟着陈书惠。 陈书惠以为王爷要她宽衣,连忙咽下委屈,脸上不敢有丝毫不满。 谁知道,她刚要解萧长风的扣子,却听萧长风不耐烦地道:“抱本王上床。” 陈书惠顿时懵了,她一个千金小姐,哪有那么大力气? “王爷,我去叫玉剑帮您吧,我力气小……” 陈书惠小声恳求,下意识观察萧长风的脸色。 “伺候本王的日子还长着,你准备一直找人帮忙?” 萧长风有心报复陈书惠,故意反问。 陈书惠不敢做声,心里恨极了洛文君。要不是洛文君那日破坏了她的计划,王爷也不会知道她想退婚的想法,更不会因此恼恨她。 现如今,她要尽快挽回和王爷的关系,否则她在王府会更艰难。 想到这,陈书惠收起委屈,乖顺地上前想要用力抱起萧长风。 可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萧长风抱起来。最后一次,她铆足劲,以为能成功,谁知竟一头栽进萧长风的胯-间,脸狠狠撞上了萧长风的裤裆。 这一刻,她既尴尬又委屈,想抬头却被萧长风狠狠按住动弹不得,就这样屈辱地趴了好久。 陈书惠忍不住掉泪,心中又开始咒骂洛文君。 她在王爷这里受磋磨,洛文君却嫁给全天下最年轻尊贵的男人,享受荣华富贵,享受正常人的鱼水之欢。她真是恨极了洛文君,她一定不会让洛文君好过! 摄政王府,洛文君摸了摸滚烫的耳朵,暗中凝眉,什么人背后议论她? 莫不是萧长风没成事,所以诅咒她? 她唇角弯起一抹冷笑,这才仅仅是刚开始,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放过萧长风。 前院喧嚣的声音渐息,新房的门被人推开,洛文君收起心思,透过盖头朝房门看过去。 朦胧中,萧墨砚英挺的身材映入她眼帘,与生俱来的凌冽气势也扑面而来。 紧接着,她的盖头被萧墨砚掀起,她便这样与萧墨砚四目相对。 萧墨砚不愧是天之骄子,一张清冷矜贵的脸仿佛是上天精心雕刻的,俊美至极。 洛文君一时竟看呆了。 萧墨砚一双眼紧盯洛文君,没说话,只是眉间似有所思。 洛文君不由心下疑惑,怎么回事?为什么摄政王这样审视她?莫非齐王府没有发生刺杀事件,所以摄政王开始怀疑她了? 她不动声色,只是屏气凝神接受萧墨砚的审视。 “齐王府抓到了刺客……” 良久,萧墨砚终于开口了,洛文君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抓到刺客就意味着她所言非虚,她暂时安全了,太后和摄政王都不会再怀疑她的占卜之术。 她起身要帮萧墨砚宽衣。 作为王妃兼奴婢,伺候好摄政王是她分内的事。 “王爷早些歇息吧,恐怕明日齐王又会用那刺客大做文章,诬陷您是幕后黑手。” 她有意提醒萧墨砚。 萧墨砚淡淡轻哼,“他想嫁祸本王,也得本王给他机会。” “今天这出行刺的戏,其实是齐王幕后主使的。” 这一点,早在洛文君跟他提及齐王府刺杀事件时,他便已经猜到了。 洛文君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萧长风会这么做。 难怪上一世萧长风伤得并不严重,反而是前来观礼的皇上身受重伤,原来一切都是萧长风的阴谋。 重伤皇上,再煽动大臣宣扬摄政王有野心,从而离间皇上与摄政王的关系,损伤摄政王的名誉。 为了对付摄政王,萧长风竟然不惜伤害皇上,可真是丧心病狂。 洛文君想到这,不由勾起一抹鄙夷,她竟和这样毫无人性的男人生活了那么久…… 就在洛文君的手搭上萧墨砚的衣领想要为萧墨砚宽衣时,却被萧墨砚阻止了。 “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萧墨砚淡淡说一句,看了眼桌上的合卺酒,“还有什么仪式,一并做了吧。” 洛文君点点头,随即暗松一口气,看来王爷不需要她侍寝,这样也好。 只是,既然没打算做真夫妻,又何必饮合卺酒呢? 洛文君虽然心里疑惑,但没多问,只是和萧墨砚饮了交杯酒,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才准备休息。 紧张了一天,她深感困乏,只想好好睡觉。 秋桐给她脱去厚重的喜服,帮她拆了头发,把她送上了喜床。 她主动蜷缩进喜床里面,给萧墨砚留足了空间。 第一次跟摄政王同床共枕,她要给摄政王留个好印象。 洛文君本来还想保持清醒,担心摄政王再有吩咐,可很快困意袭来,她竟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让刚刚上床的萧墨砚都有些意外。 他瞧了洛文君好一会,见洛文君真的睡着了,这才平躺在洛文君身侧睡下了。 这一夜,洛文君睡得很沉,是重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所以她醒来的时候,神采奕奕的。 洛文君往旁边瞧了眼,身侧已经没了萧墨砚的身影,就好像萧墨砚从没在床上睡过一样。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明亮而温暖,这片刻的安宁,让洛文君心下稍安。 “王爷呢?” 洛文君问秋桐。 秋桐放下盥洗用品,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窃笑,“王爷去练武场了,他不让奴婢打扰小姐……” “王爷还真是心疼小姐呢。” 洛文君笑而不语,一场交易的婚姻罢了,她和王爷都只是做戏,王爷又怎么可能真的心疼她? 秋桐刚要把一支做工精美的金步摇插-进她发间,她却抬手制止,从妆奁里拿出一个简单素净的白玉簪子插了上去。 她已不是从前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了,不喜欢这些太过招摇的发饰。 而且,太后也不喜欢招摇。 想到入宫给太后敬茶,洛文君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第二十六章 冤家路窄 洛文君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昨夜没和王爷圆房,若是太后问起来怎么办? 这事需要跟王爷统一口径,最好再往贞-洁帕子上弄点血,蒙混过关。 想到这,洛文君拿起剪刀,便准备割破手指。 “你做什么?” 忽然,萧墨砚从外面走进来,凝眉询问。 洛文君停下动作,解释道,“这个……宫里会检查。” 言外之意,雪白的喜帕没办法交差。 萧墨砚脸色微红,拿过喜帕,“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向太后解释。” 洛文君没再多言。她相信王爷一定有办法,有王爷出面倒是省去她不少麻烦。 用过早膳之后,两人收拾妥当便入宫了。 今日宫里很热闹。两对新人都要入宫敬茶,所以在宫门口便遇上了。 洛文君虽然衣着素净,打扮清爽,可自带一种雍容华贵之姿。 再看陈书惠,虽然衣着华丽,打扮时兴,一张脸却难掩疲惫,眼圈下更是黢黑一片,即便擦了厚重的脂粉也还是掩盖不住。 洛文君扫视一眼便移开目光,唇角微扬着冷笑。 看样子,陈书惠昨夜并没休息好,是否也跟上一世她嫁给萧长风时一样,被萧长风故意磋磨…… 萧长风性格本来就很暴戾,两腿受伤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说翻脸就翻脸。 上一世,因为她被算计坏了萧长风与陈书惠的亲事,所以成亲后被萧长风故意找茬折磨了许久。 那个时候她深感愧疚,所以面对萧长风的折磨百般隐忍,尽心伺候,用温柔和真心打动萧长风。 这一世,她故意戳穿陈书惠想要退婚的目的,便是想让陈书惠和萧长风反目成仇,做一世怨偶。 洛文君刚要和摄政王继续往前走,陈书惠已经推着萧长风脚步匆匆赶过来,跟他们打了招呼。 陈书惠还特意绕到摄政王面前,盈盈下拜,“侄媳见过皇叔。” “不必多礼。” 萧墨砚双手负于身后,微微点头,便准备离开。 陈书惠站着没动,只是笑望着萧墨砚,双眼尽是温柔之色。 洛文君不由暗笑,陈书惠莫不是想用美色引-诱摄政王? 毕竟上一世算计她与萧长风成亲之后,陈书惠很快便和荣王世子传出桃色新闻,可见陈书惠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 只是后来见萧长风重新站起来了,陈书惠才又斩断和荣王世子的情丝,转头攀附起萧长风来。 如今陈书惠怕是急于摆脱残疾的萧长风想要另攀高枝吧。 洛文君想到这,故意靠近萧墨砚,假装懵懂地问,“王爷,齐王妃是否也该唤我一声皇婶婶、向我这个皇婶婶见礼呢?” “为什么她只盯着您一直看……” 这话是故意说给萧长风听的。 陈书惠闻言,慌忙收回目光,脸涨得通红。 洛文君这个土包子居然看出她的意图了吗?她心里惴惴不安。 “自然。” 萧墨砚瞧一眼洛文君,又把目光转向陈书惠,似在等陈书惠给洛文君见礼。 陈书惠心头愤怒,却也不得不给洛文君施了礼。 施礼之后,她转身推着萧长风疾步离开了。 洛文君微微轻笑,跟着萧墨砚一起往太后的寝宫走去。 “小人得志!” 回头望着洛文君远去的背影,陈书惠忍不住恨恨地骂一句。 这时候,轮椅忽然停住了,她毫无防备之下,竟被绊摔在地上。 胳膊擦破了皮,衣服也脏了,陈书惠别提多狼狈。 她无助地看向萧长风,撒娇般地痛呼:“好疼……” 萧长风淡淡地瞧着她,手中拐杖突然戳着她的身体,“不痛怎么长记性!” 还敢觊觎他以外的男人,怎么不摔死她? 萧长风咬紧牙,示意侍卫推着他先行离开了。 陈书惠捂着心口,终于意识到萧长风生气了,顾不上身上的伤,连忙站起身追着萧长风解释,“王爷,您别听洛文君胡说!” “那个女人故意离间我们呢。” 本来她和王爷的关系就已经很僵了,若是王爷再听信那女人的话,岂不是更糟糕? 陈书惠烦躁极了。 萧长风没说话,只是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阴鸷之气。 寿安宫里,洛文君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盏,恭恭敬敬端给太后,温声道:“母后,请喝茶。” 虽然太后对她并不满意,可一点也不影响她尊重太后。在她看来,太后不过是和祖母一样需要关照的老人罢了。 太后审视她好半天,终于接过茶盏,轻轻抿一口。 “起来说话吧。” 洛文君应声站起身,走近太后,恭敬站在太后的身旁。 “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太后的声音明显温和了许多。 昨日齐王府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不禁对洛文君另眼相看。一个边陲小镇上的女子,倒是有些本事。 洛文君依言在太后的下首坐下了,心情有些复杂。 上一世是太后的孙媳妇,这一世倒成了太后的儿媳…… 上一世,因为她被算计,声名狼藉,所以太后并不喜欢她,而这一世,因为她出身卑微,太后一样不喜欢她。 “昨夜可圆房了?” 这是要贞-洁帕子了,洛文君不由看向摄政王。 王爷承诺会亲自跟太后解释,倒是听听他怎么解释。 洛文君刚想到这,便听萧墨砚淡声道:“没有,王妃身体不方便。” 他的解释竟如此简单直白,而且丝毫不脸红,反而是洛文君,惊讶之后羞红了脸,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若早知道王爷是这样的解释,她何必寄希望于王爷?不如自己来说。 太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笑着点头,“原来如此,可见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 话虽这样说,可她看向萧墨砚的目光,却带了一丝复杂。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砚儿会突然提出成亲,还一定要娶这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她虽然一直在权衡,可从没想过要委屈砚儿,如今……她只觉得心疼。 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如何懂得操持王府、帮衬夫君? 太后越想越窝心,眉目轻凝,言道:“你初入王府,恐怕不懂管理王府庶务,这样吧,哀家派常嬷嬷随你回府……” 第二十七章 往她身边安插眼线 这是要给她身边安排眼线了,洛文君心里清楚,却不动声色,“有劳母后费心。” 她没拒绝,就算她拒绝,太后也会想其他办法往她身边安插眼线,何必呢?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这事不劳母后费心,朝阳姑姑已经教过她了。” 就在洛文君暗中谋划的时候,萧墨砚直接拒绝了。 没想到摄政王会替她说话,洛文君惊讶之后,不由把目光看向太后。 摄政王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太后的不满,说不定太后还会把怨气发泄到她身上。 太后果然沉了脸。 谁都知道朝阳是她的禁忌,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可只有砚儿肆无忌惮,就像刻意往她心口捅刀子一样。 她静静看着萧墨砚,“你和朝阳有来往?” 萧墨砚没做声,算是默认。皇兄继位时,他被派往边境驻守,一守就是八年。 他知道,边境动荡实是借口,派他去不过是让他远离京城,无法觊觎皇位而已。 八年里,母后从未关心过一句,唯有姑母朝阳从封地远赴边境,为他送去军需,助他立威。 他几次历经生死,也是姑母从中斡旋,助他脱困,这些……母后从不知晓,也不过问。 太后强忍胸口憋闷,声音发颤,“你可知朝阳为何对你好?她是带着私心的,她……” 一句话将要冲口而出,又被太后生生咽回去了。 盯着萧墨砚看了好一会,太后才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声音归于平静。 “哀家知道,你怨恨哀家,可哀家是你的生母,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可旁人……” 往后的话,她没说,只是目光扫过洛文君,神色清冷。 难怪这个女人初来京城便能得到砚儿的青睐,原是朝阳调-教的人。 朝阳往砚儿身边送人,目的不言而喻,看来她要警惕。 洛文君看着两母子暗暗较劲,心中发愁。原以为摄政王是替她解围,想不到母子交锋中,却给她增加了新的矛盾。 想必太后已经把她当朝阳大长公主的人了,恐怕她今后的日子会更难。 气氛安静得可怕,两个上位者暗中较量,让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洛文君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笑着开口,打破了僵局。 “母后,您还是让常嬷嬷随我去王府教我规矩吧,我其实与朝阳姑母只见过一面……” 她红着脸,尴尬笑道,“那日,我因为惧怕皇后以教我规矩的名义磋磨我,所以故意提到曾受教朝阳大长公主,就是不想皇后有机会去求证。” “为此,我还特意让王爷帮我遮掩一二,王爷重诺,所以才在您问起时替我隐瞒了。” 洛文君不想看到太后和王爷母子如此僵持,尽管他们立场不同,可他们到底是母子。 她更不想看到太后千秋之后,王爷会因为现在的态度而抱憾。她相信虎毒不食子,就算太后要平衡儿子之间的权利,也不会真的对摄政王不利。 所以,她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是要不动声色让太后把人安插到她身边,唯有这样才能消除太后对王爷、对她的怀疑。 至于如何防备太后的眼线,她再另想办法就是。 洛文君跪在地上,心里暗暗盘算。 太后淡淡地瞧着洛文君,“你以为你三言两语便能让哀家相信?哀家自会派人查清你的底细。” 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洛文君闻言暗松一口气,有太后这话她便放心了。她盼着太后查,这样便能消除太后对她的怀疑,今后与她相处时才不会顾忌。 “母后英明。” 洛文君多余的话没说,只笑着给太后叩了头。她不怕查…… 太后把洛文君的表情看得分明,心下稍安。 “我们走吧。” 萧墨砚走过来拉起洛文君,沉声说道。 洛文君看看萧墨砚,又看看太后,忽然笑问:“听说母后这里的素斋特别好吃,不知母后可否恩准我们留下来用午膳?” 吃饭当然不是目的,这么做只是想借吃饭的名义,试探太后对她和王爷的态度,缓和他们与太后的关系。 “你鼻子倒是灵,才来京城没几日,便知道哀家的素斋好吃?” 太后贬损一句,脸色却缓和不少。她早就命人开始准备了,原也是要留砚儿夫妇在寿安宫用午膳的。 不过,今日这样的日子,不能全是素斋,所以她还特意命人准备了很多荤菜。 “时辰不早了,便留下来一起吃吧。” 太后佯装恩赏,却是阶梯下坡,给足洛文君体面,也保全了她自己的颜面。 “多谢母后!” 洛文君连忙跪下,又给太后叩了头。 看来,太后也希望和王爷拉近关系,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做单方面的努力。 洛文君心下高兴,抬眸间却撞见萧墨砚注视她的凉凉目光,心头炙热不由冷了几分。 王爷似乎不喜欢她这样…… 感受到这一点,洛文君小心翼翼触碰萧墨砚的小手指,不着痕迹地恳求。 她刚嫁过来,总要跟婆母搞好关系,否则将会寸步难行。 王爷是她在外的倚仗,内庭却要靠太后照拂。 萧墨砚目光落在她不着痕迹触碰他的手指上,终究没有驳了她的面子,“好吧,便听你的。” 洛文君心下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她担心太后又会认为是她在蛊惑王爷。 站在太后的立场,自己养大的儿子不听话,却对媳妇言听计从,能高兴才怪。 可是她这个刚进门的媳妇也很难,既要看太后的脸色,又要顾及王爷的颜面,真是左右为难,伤透脑筋。 洛文君心中烦闷,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只对着萧墨砚施礼,“多谢王爷体恤。”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氛围总算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洛文君努力回忆太后的喜好,寻找太后感兴趣的话题与太后闲聊。 萧墨砚没参与话题,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抬眸看一眼洛文君。 洛文君倒是会讨母后欢心,只是这越发让他觉得洛文君可疑。 便在萧墨砚暗中观察时,寿安宫又来人了…… 第二十八章 玉佛 “祖母,孙儿带王妃来给你磕头敬茶了……” 伴着厚重的轮椅声,萧长风的声音传进寿安宫,紧接着陈书惠推着萧长风便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 没想到他们竟也来了,洛文君只淡淡瞥一眼,便垂下目光,没再看那两个人。 她现在心态已经平和许多,不似刚重生那会恨意滔天,沉不住气。 现在她想,有些事急不来,要徐徐图之。 萧长风因为坐着轮椅,无法给太后磕头,便只有陈书惠给太后磕了头。 随后,两人又给太后敬了茶。 太后很高兴,赏了不少好东西给陈书惠,还留他们用午膳。 萧长风暗中看向洛文君,眼底神色得意,做他的女人,不会比跟着皇叔差。 可惜这女人有眼无珠,非要嫁皇叔,那便等着他想办法把这女人弄到手,让皇叔蒙羞吧。 就在萧长风暗中盘算的时候,萧墨砚忽然开口道,“长风,难道不该给皇叔和皇婶婶见礼吗?” 他声音低沉有力,自带威严。 虽说他与洛文君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不能看洛文君被欺负,他要给洛文君撑腰。 萧长风一时间满脸通红,方才的得意也消失不见。 让他给洛文君见礼,就好比让他给叛军下跪,明摆着羞辱他。 他不想照做,可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洛文君嫁给皇叔一跃成了他的皇婶婶,他只能低头认倒霉。 迫于皇叔的压力,萧长风压下满心憋屈,不情愿地道了声,“侄儿给皇叔和皇婶婶见礼。” 他敷衍地抱抱拳,算是见了礼。 他清楚,皇叔虽然严厉,可从不恃强凌弱,所以不会在他腿伤之时过分苛责他。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料萧墨砚又把目光看向陈书惠,似乎在等陈书惠见礼。 陈书惠怔了怔,看一眼萧长风,以为萧长风会给她解围,却不想萧长风只是转脸望向别处,并没打算帮她。 她只好弯下腰身,给萧墨砚和洛文君行了礼。 “侄媳见过皇叔,见过皇婶婶。” 这句话说出来,她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 原本只是跟在她身后的高级丫鬟,如今却攀上了摄政王,一跃成了她和萧长风的长辈,怎不让她憋屈? 她一定想办法把这女人从高位上拉下来! 陈书惠努力压抑心头愤怒,勉强维持着笑容。 “好了,都坐下吧。” 太后一直暗中观察,适时出言结束了四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饭桌上,氛围总算轻松不少,大家都极力围着太后,说一些让太后开心的话。 萧长风更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太后。 “祖母,过几日便是您的生辰了,孙儿特意去报国寺为您求了一尊玉佛。” 提到玉佛,洛文君眼皮一跳,连忙抬眼看过去。 这玉佛足有一尺多高,通体晶莹,雕工精细,果然是上一世她与萧长风成亲时送与太后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玉佛又到了太后手里。 只是,上一世玉佛送到太后这里没多久,原本身体康健的太后却突然卧病在床了…… 这件事始终都是她心里的疙瘩,因为她成了那个背锅的,所有人都认为太后发病是她不详所致…… 再结合她成亲时皇上身受重伤,她不祥的传言愈演愈烈,以至于最后她被所有人孤立。 想到这些,洛文君不禁又看向那玉佛。 玉佛实在逼真,慈祥的面容,俯瞰众生的从容,难怪太后爱不释手。 可要怎么提示太后检查这玉佛呢? 她猜测问题可能就出在这玉佛上,就算不是玉佛的问题,检查一下总归是放心的。 只是,她有点想不通,如果玉佛有问题,就说明萧长风包藏祸心,可萧长风为什么要对付太后? “祖母,叫人送去小佛堂吧。” 便在洛文君思索的时候,萧长风开口说道。 “好,好……” 太后喜笑颜开,便要把玉佛交给一旁的嬷嬷送去小佛堂。 洛文君心下一凛,都说请佛容易送佛难,玉佛一旦送到佛堂,再想拿出来便不吉利了。 一定要在这之前检查玉佛,玉佛没问题才好安心送去佛堂。 洛文君脑袋飞速旋转,极力地想办法,眼看嬷嬷便要消失在视线里,她忽然道:“等等,母后,儿臣听说供奉佛像之前要先净身……” 她话没说完,便听萧长风抢着道:“这玉佛拿来之前已经仔细擦拭过了,不必再净身。” 听得出来,萧长风的声音隐隐带着颤抖,不似平时那般沉稳。 而且,萧长风的左手一直摩挲右手的小手指,这是萧长风不安的表现。 洛文君越发觉得玉佛有问题,于是笑着,“擦拭归擦拭,可是供奉之前还是要净身的,这个母后最懂。” 她不再看萧长风,只把目光望向太后,试图说服太后。 太后瞧着洛文君,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再联想洛文君会占卜的事,立时明白了洛文君的意思。 她眼中欣喜逐渐消退,淡声道,“原该如此。” 于是朝嬷嬷使了眼色。 嬷嬷会意,转身进了内殿。 这边大家继续闲聊,只是几个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连说话都很敷衍。 尤其是萧长风,竟难得有些沉默。 片刻之后,嬷嬷从内殿走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她附在太后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句:“太后,佛像有问题……” 太后神色一变,坐直身体道:“拿过来。” 她要当着风儿的面,把这事揭出来,免得风儿把她当老人家糊弄。 嬷嬷点头,很快去而复返,将玉佛捧到太后面前。 太后瞧着玉佛,眉头轻凝,实在想不通这么好的玉佛怎么会有问题…… “问题出在哪?” 太后直接问出来了,眼眸却不经意间瞟了眼洛文君。 洛文君心里明白,太后不止是在问嬷嬷,还在影射她。 如果佛像查出问题也就罢了,查不出问题太后必定会以为她故意诬陷萧长风,日后难再相信她。 “您瞧……” 嬷嬷小心翼翼把玉佛放倒,指了指玉佛底部莲花座的花瓣。 那花瓣颜色艳丽,栩栩如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可太后凑近花瓣,想要细细抚摸时,却被嬷嬷阻止了…… 第二十九章 揭穿 “太后,莫碰,有毒……” 见太后要摩挲那栩栩如生的莲花瓣,嬷嬷连忙伸手阻止了。 方才太后让她去给佛像净身,她便领会了太后的意思,于是悄悄找医女检查了一下,原来这看起来颜色艳丽的莲花瓣,全都是用慢性毒药浸染的,长期摩挲便会悄无声息中毒。 太后惊到了,挑眉看着嬷嬷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嬷嬷点头,便把内殿之中的检查结果一五一十说了。 太后骇然,目光看向萧长风,痛心又难过,“风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长风脸色大变,“祖母,孙儿并不知这莲花瓣是用毒物浸润而成,否则孙儿也不会亲自去报国寺把玉佛请回来。” “恐怕是有人想借孙儿之手毒害祖母,孙儿定会查清楚!” 他双手紧握轮椅扶手,十分自责又愤怒的样子。 “如今我都已经双腿残疾,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萧长风仿佛自言自语,其实是告诉大家,不是他想毒害太后,而是有人栽赃他…… 洛文君忍不住想笑,她真佩服萧长风的临场应变能力和狡猾,即使被抓现行,也能淡定为自己开脱。 单这一份厚颜无耻,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太后静静地看着萧长风,“这件事,哀家自会让你父皇出面调查,不会冤枉谁,也不会放过谁……” 她淡淡地看着萧长风,心里明-镜似的。风儿从小就机灵,还野心勃勃,如今就算受了伤,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利用呢? 只是她想不通,风儿为何要对她出手…… “祖母说的是。” 萧长风连忙附和,心里早已慌乱不已。他不能让祖母和皇叔怀疑他,更不能惊动父皇,否则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也是今天倒霉,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洛文君来,祖母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异常。 萧长风眼角余光瞟向洛文君,心里更恨洛文君了。 这女人就是他的克星,每次见到这女人都没好事,诚心跟他作对! 他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愤怒,无心再留下来用膳,便向太后辞行,“祖母,孙儿今日被算计险些害了祖母,于心不安,孙儿这便去查明真相!” 太后微微蹙眉,知道他想溜,倒也没打算留他,只是淡淡笑道:“你当知道,这事换做旁人,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今天都走不脱……” 她在敲打萧长风。 萧长风闻言神色微变,正要开口辩解,太后又道:“你去吧,不过这事不需要你插手了,你还受着伤,便安心养伤吧,哀家自会找你的父皇来调查。” 太后神色不变,却是态度坚决。今天这样的日子,平白受了惊吓,她定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还是那句话,她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冤枉,也不会让心存恶念的人逃出生天。 她要借此震慑这些小辈,别以为她老了便糊涂了,她脑子清醒的很。 萧长风看着挑眉看了太后一眼,打了个手势,让陈书惠推着他离开了。 临走之时,他状似无意地扫视洛文君,唇角微扬着讳莫如深的笑。 他不会放过这女人,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女人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洛文君感受到萧长风的目光,缓缓抬起眼眸,不卑不亢地望向萧长风逐渐远离的背影。 她知道,今天拆穿萧长风的阴谋势必会被萧长风记恨,但她不后悔。 相反,她还很庆幸,庆幸她发现及时没让太后像上一世那般再被毒害。 “文君,你是如何得知那玉佛有毒的?” 太后的声音唤回了洛文君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竟有些受宠若惊。 想不到太后居然唤她名字了,可见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回母后,文君其实也不十分确定玉佛有毒,只是预知到母后近期会有一场劫难,所以对母后的事格外慎重了些……” 洛文君站起身,福了福身子,淡定说道。 太后大惊,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方才听了洛文君的话,命人去检查玉佛,她很难逃过这一劫。 想到这些,她看洛文君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温和。 接连两件事都被洛文君说中了,可见洛文君确实懂占卜之术,而且造诣很高。 这就难怪砚儿会娶洛文君了。 “那你可知风儿为何要对哀家出手?” 太后突然问一句,语气没有半分犹疑,十分笃定。 这是认定萧长风撒谎了,看来太后并不糊涂。 洛文君虽然心下明白,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她刚嫁给摄政王,根基尚浅,对太后更是了解不多,万一太后只是试探她呢? “儿媳不敢妄言。此事还需进一步调查……” 洛文君说罢,把目光看向了萧墨砚。 这事明摆着就是萧长风干的,恐怕萧长风这会儿出去就是想办法为自己脱罪了。 只要跟着萧长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必定能抓住萧长风毒害太后的证据,让萧长风无法再狡辩。 萧墨砚不动声色,却是缓缓说道,“我们走吧,还要去给皇兄和皇嫂敬茶。” 他虽然没有回应洛文君,却已经按照洛文君的思路开始行动了。 洛文君会心一笑,起身朝太后施礼道:“儿臣先告退,稍后再来陪您。” 太后微微点头,却在两人即将离席时言道,“砚儿,你派人跟着长风,如果哀家没猜错,他应是去找替罪羊了。” “哀家这次不想放过他……” 太后闭上眼,表情沉痛。 长风腿伤之后,她心疼长风,对长风多有偏爱,怎么也想不到长风竟生出这样的歹心…… 萧墨砚没有回应,只是眼底神色冷凝。 如果这事确定是长风干的,他必定不会放过长风。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长风为什么要毒害母后,还用这样拙劣的办法…… 走出寿安宫时,萧墨砚转头问洛文君,“你觉得这事是齐王做的吗?本王要听实话……” 洛文君脚步一顿,摄政王果然精明,居然猜到她在太后面前没说实话了,可她要如何回答呢? 第三十章 强掳 虽然这事是萧长风干的,可她不能揭发,毕竟这一世她目前和萧长风还不熟,若是揭发萧长风恐怕会引起摄政王的怀疑。 但她又不想错过指证萧长风的机会。洛文君极力回想上一世这期间发生的事,想要从中揣摩萧长风毒害太后的真正意图。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上一世太后中毒后昏迷不醒,宫中太医束手无措,最后还是摄政王举荐了孟神医,才将太后治好。 一向行踪不定的孟神医也因此暴露行踪,齐王趁机向皇上求了圣旨,请孟神医到王府为他医腿。 想来,这才是萧长风毒害太后的真正目的。 洛文君想到这些,回道,“其实臣妾通过占卜以及齐王和幕僚最近的动作,推断此事很可能是齐王所为。” “但是臣妾不敢跟太后这样说,臣妾担心拿不到齐王的证据,会被太后误以为臣妾别有用心。” “所以王爷可以按照太后的旨意,派人监视齐王,能拿到齐王的证据最好,拿不到权当臣妾占卜失了水准,不要怪罪臣妾就好。” 她给自己留了后路,而且特意提到了萧长风的幕僚。 她记得玉佛根不是萧长风去报国寺求来的,而是萧长风的一个幕僚送给萧长风的,所以只要抓住幕僚这条线,不怕没证据指证萧长风。 萧墨砚转眸注视着洛文君,良久才问,“齐王最近有什么动作?” 虽然他也在关注长风,可总觉得洛文君对长风的了解更多,而且不像是完全通过占卜得来。 他猜测,若不是洛文君时刻关注长风,便是与长风渊源极深…… 洛文君迎上萧墨砚讳莫如深的目光,知道又被摄政王怀疑了,虽然心里忐忑,却不动声色,“听说齐王最近正在寻找一位叫孟远舟的神医为他医腿,可是这位神医行踪不定,至今未现身……” 萧墨砚眼眸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 “追风,派人监视齐王以及齐王的幕僚,另外嘱咐远舟注意隐身。” 他没打算隐瞒洛文君,那位叫孟远舟的神医就在他府上。 当初长风受伤并非他所为,长风却利用腿伤屡次弹劾他,想往他身上泼脏水,所以他故意把远舟叫到府上,就是不想远舟出面给长风治腿。 追风领命离开后,萧墨砚对洛文君道:“走吧,去给皇兄敬茶。” 他没提皇后。皇后纵容儿子,和长风蛇鼠一窝针对他,生怕他觊觎皇位,他很不满。 萧墨砚话音方落,见洛文君已经抬步往宣仪殿方向走去,不禁凝眉注视良久。 宣仪殿是帝后接见王爷王妃、接受王爷王妃新婚敬茶的地方,洛文君才第二次进宫,怎会知道宣仪殿的方向? 发现萧墨砚并没有跟上来,洛文君蓦地停住脚步,方才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又引起萧墨砚的怀疑了。 怎么办?要怎么打消王爷的怀疑? 洛文君想了想,回眸佯装尴尬地问,“王爷,净房在哪边?我……” 她装出一副尿急的羞涩模样。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指了指寿安宫,“在后面……” 话音未落,洛文君已经往净房走去了。 萧墨砚眸底深沉。洛氏以为这样便能骗过他,他不动声色只是想看洛氏到底为何要帮他对付萧长风。 洛文君很快从净房出来,刚想要去找萧墨砚,忽然被人拦住了。 原来是萧长风的侍卫。 那侍卫朝洛文君躬身施礼,“王妃,我家主子有请。” 洛文君暗中扫一眼四周的环境,见一棵花树下藏着一片青色衣角,故意抬高音量,“齐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私下见我,于理不合。” 她抬步要走。 侍卫连忙上前拦住她,再次躬身施礼,“请王妃移步,见见我家王爷。” 洛文君没理会,想要绕开侍卫继续往前走,可那侍卫很快又跟上来,依旧躬身行礼,态度强硬。 看来,萧长风这次是一定要见到她的,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洛文君心里有了盘算,挺直脊背道:“我是长辈,不会屈尊去见你们王爷,让他出来见我吧。” 她站着没动。她想,如果她迟迟不回,萧墨砚一定会起疑,说不定还会来寻她。所以,只要她拖延时间便好。 那侍卫下意识朝花树丛瞧了眼,便要对洛文君动手。 洛文君早注意到萧长风的动作,便在侍卫准备出手时,大喝道:“来人啊!非礼啦!” 她一边避开侍卫的手,一边给秋桐使眼色。 秋桐虽然担心小姐,却也知道留下来没什么用,于是快步跑开,大声喊道,“有人非礼摄政王妃了,快来人啊!” 侍卫脸色大变,连忙使出暗器将秋桐打倒,想以此封了秋桐的嘴。 谁知秋桐虽然踉跄着趴在地上,嘴巴却并没有停,而且声音竟比之前还要尖锐。 侍卫急了,连忙伸手去抓洛文君,想要尽快将洛文君掳走。 可是,他手刚搭上洛文君肩头,忽然痛得缩了回来。那手掌仿佛被万虫啃噬一般,痛得他冷汗顷刻渗出。 侍卫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文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忽然觉得两腿一软,跪在了洛文君面前。 洛文君看看侍卫,又抬头看看不远处走过来的萧墨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连忙给萧墨砚使眼色。 花树丛里,萧长风见势不妙,急着转动轮椅想要离开,猛然抬头,却见皇叔已经站在他面前。 萧长风顿时眼眸一紧,握紧了轮椅扶手。 “皇叔……” 萧墨砚没理会他,只是沉着脸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本王正要去拜见皇兄,一起吧。” 今日这两件事,哪一件都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必定要如实跟皇兄禀报。 “皇叔,新婚三天无大小,侄儿也只是跟皇婶婶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呀!” “大不了,我给皇婶婶赔罪便是。” 萧长风急了,两只手死死握住轮椅的两个轮子,生怕皇叔真的把他推去父皇面前告御状…… 第三十一章 血玉镯子 而此刻,洛文君也来到了萧长风面前。 看到洛文君,萧长风心里越发愤恨,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女人,他最近也不会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这女人就是他的克星! 他方才也是气急了,才想要警告这女人几句,却不想被皇叔抓了现行。 如今,情势所迫,他只能低头给洛文君赔笑脸。 “皇婶婶莫怪,都说成亲三天无大小,侄儿方才也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您总不会跟侄儿计较的……”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轻笑,“我竟不知京城还有这样的规矩,侄儿调戏皇婶婶不叫调戏,叫成亲三天无大小……” 她深知萧长风巧言善辩,这么说不过是想逼她主动原谅,她为什么要让萧长风如愿? 萧长风闻言气得脸通红,只是冷冷地看着洛文君却不敢吭声。 “本王也不曾听过这样的规矩,不如去皇兄面前问问……” 萧墨砚故意这么说,便要带萧长风去面圣。 萧长风慌了,连忙攥住轮椅扶手,声声哀求,“皇叔,是侄儿唐突了!侄儿不该与皇婶婶开这样的玩笑,求皇叔饶过侄儿这一次。” 如果此事被皇叔告到父皇那里,他肯定又会被父皇责罚。 所以,即便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如此狼狈,他也决不能让皇叔去父皇面前告状。 萧墨砚看一眼洛文君,“成亲前你便处处针对王妃,成亲后你还不知收敛,当真以为王妃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 “你别忘了,她是本王的女人……” “是是,是侄儿狭隘了,不该揪着成亲前的事不放,以后侄儿一定尊重皇婶婶。” 捕捉到皇叔话里的霸气警告,萧长风连忙表态。 他不会明着忤逆皇叔,至于背地里怎样,还不是看他心情…… 萧长风越发笑得谄媚。 洛文君了解萧长风,知道他虽然嘴上答应,背地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故意对萧墨砚笑道,“王爷,既然长风侄儿都已经认错了,若我再不原谅他,反倒显得我这个长辈没有容人之量了。” “依我看,这次便不追究了,端看侄儿以后的表现。” 她故意把“侄儿”两个字咬得很重,还挑衅地看一眼萧长风。 萧长风虽然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依旧陪着笑脸。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终是点头应道:“便依你。” 萧长风终于长出一口气,连忙道谢。 “你该谢的不是本王,而是你的皇婶婶。” 萧墨砚凉凉地说一句,示意萧长风给洛文君道谢。 萧长风虽然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洛文君抱拳,“多谢皇婶婶宽宏大量。” 敷衍了一句,他逃也似地离开了。 望着萧长风离开的背影,洛文君收敛笑容,眼神骤冷。 “他可有伤到你?” 萧墨砚注意到洛文君的表情变化,沉声问道。 洛文君摇摇头,看向萧墨砚,“王爷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追究吗?” 她早在入宫前便做了防备,就是担心遇上萧长风和陈书惠,好在她的准备没有白费。 萧墨砚没出声,双眼却注视着洛文君,等她自己开口。 “王爷或许比我更了解齐王,齐王心胸狭隘,绝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故意接受他的道歉,便是要他放松警惕。我会再寻合适的机会对付他……” 洛文君有自己的考量,她今日没有抓到萧长风非礼她的切实证据,仅凭她与摄政王的一面之词,未必能取信于人。 她要想办法一招制敌,让萧长风永无翻身的机会。 只是,摄政王会同意她取萧长风的性命吗? 洛文君下意识看向萧墨砚,这才注意到萧墨砚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盛满对她的怀疑。 坏了,摄政王恐怕又要追问她对付齐王的原因了…… 为避免被摄政王追问,洛文君连忙道:“王爷,我们去给皇上和皇后敬茶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萧墨砚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宣仪殿走去。 洛文君暗松一口气,连忙小跑着追上萧墨砚,与萧墨砚一同进了宣仪殿。 此时,宣仪殿里不只有皇上和皇后,还有各宫的嫔妃。 见到他们,大家全都住了声,齐刷刷地朝他们看过来。 所有人都在好奇,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为何突然求娶一个边城来的女子? 是这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还是有特别之处? 打量之下他们才发现,这女子美则美矣,却并没有美得惊心动魄,倒是让他们有些失望。 众人心照不宣地对视,都等着看洛文君笑话。 一个边城小门小户的女子,怎么可能懂得宫中规矩?不闹笑话才怪。 便是在这样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洛文君落落大方地给帝后行礼、敬茶,丝毫看不出是来自边城小门小户的女子,反而像宫中的贵人。 众人全都惊讶了,没人再议论,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与上一世不同,皇后这一次并没有为难她,反而对她格外客气。 从婆媳到妯娌,身份的转变让洛文君的境遇也发生了变化,洛文君没想到嫁给摄政王居然还有这样的隐形好处。 至少皇后明面上不敢再找借口磋磨她。 皇后不止没有磋磨她,还送了一只极为名贵的玉镯给她。 “这是本宫的陪嫁,是用上好的血玉制成,特别适合女子佩戴。” 皇后说着,拉过洛文君的手便给洛文君带上了。 她有自己的用意。众目睽睽之下,她亲自为洛文君佩戴玉镯,洛文君便是不喜欢也不能轻易往下摘…… 洛文君抚摸着玉镯,笑着道谢,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虽然皇后不敢明着磋磨她,可是暗地里的交锋和较量却少不了。 普通人家的妯娌尚且没有多少真心,何况是帝王家的。 尤其皇后还是萧长风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帮着萧长风对付她,所以她更要谨慎。 敬茶之后,皇上对萧墨砚道,“西岳使团很快便要进京了,点名要你亲自迎接,你同我去御书房商量一下……” 第三十二章 指桑骂槐 听到西岳使团,洛文君心下一震,立时抬眼看向萧墨砚。 萧墨砚当初连攻西岳五城,才逼得西岳向大昭求和,承诺永不再对大昭发兵。 这次派出使团,也是西岳想通过缔结姻亲的方式,来巩固与大昭的关系,求得大昭的庇护。 所以,使团里不止有使臣,还有西岳的皇族…… 洛文君不由想到了上一世那震惊两国朝野的大事,她下意识扯了扯萧墨砚的衣袍。 感受到洛文君的小动作,萧墨砚轻轻握住洛文君的手,不动声色对皇上道,“好,待臣弟将王妃送出宫,便去同皇兄商量。” 他以为洛文君害怕,拉着洛文君便要走。 皇后在后面笑道,“既然王爷有政事要忙,何不让王妃留下来同我们这些人说说话?待王爷忙完政事,再来接王妃。” 萧墨砚看一眼洛文君,正要开口拒绝,又听皇后调侃道,“莫非王爷还怕我们这些人怠慢了王妃不成?她是你的王妃,我们可都是要高看一眼呢。” 皇后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再拒绝,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虽然摄政王可能不在乎这些,而且摄政王不近人情也是众所周知的,可洛文君还是不希望摄政王为了她而树敌。 她想自己解决。 于是,洛文君压低声音在萧墨砚耳畔提醒一句,“王爷,小心西岳使团,小心昌平公主。” 说完,她才笑着对皇后道:“王爷是怕我不懂宫中规矩冲撞了各位贵人呢。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本应留下的……” “可是母后那边备了午膳,要臣妾和王爷留在寿安宫用膳,臣妾还要去陪母后,不好再留下来。” 她都这么说了,皇后自然不好再强留,否则便是下了太后的面子,这罪过皇后可担待不起。 “既如此,本宫这次便不留王妃了,改日再邀王妃入宫。” 皇后微笑着说一句,起身目送几人离开。 两位身居高位的男人一走,大殿中的气压仿佛都没那么低了,先前那些闭嘴的莺莺燕燕又开始活跃起来。 她们肆无忌惮地打量洛文君离开的背影,交头接耳,品头论足,时不时还迸发出一阵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那笑声甚至传出了殿外,而皇后居然没有阻止。 这是放任嫔妃对她品评和嘲笑,洛文君心里清楚却并没动声色。她现在根基不深,立足不稳,还不是展露锋芒、对抗皇后的时候。 “王爷,我去寿安宫等您。” 洛文君对着皇上和萧墨砚福了福身子,抬步往寿安宫走去。 萧墨砚目送她离开,转眸看了眼宣仪殿的方向。 “皇兄也该整肃一下后宫了。” 撂下这句话,他径直从皇上身旁经过,先一步往御书房走去。 皇上被萧墨砚莫名其妙的话惊到了,直到听到从宣仪殿走出来的嫔妃还在津津有味议论摄政王妃,才明白过来。 “老十七这是替媳妇出气呢?他居然知道疼女人了……” 皇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想要给十七弟指婚的,可十七弟看都不看便拒绝了,这次居然主动请旨求娶洛文君,还说是为了打压世家大族,扶持新贵…… 他差点信以为真。可现在看,十七弟这么维护洛文君,恐怕早对洛文君生了爱慕之心,差点连他都骗过了。 皇上忍不住笑出声,可很快又有些发愁。 十七弟如此在意洛文君,那西岳使团怎么办?他现在甚至怀疑,十七弟就是为了逃避和亲,才急着把洛文君娶回家的。 皇上心事重重地朝御书房走去。 另一边,洛文君带着秋桐,漫步在去往寿安宫的路上。 她有意放慢脚步,便是想等摄政王处理完政事,同摄政王一起去寿安宫。 如此既避免了单独面对太后的尴尬,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不觉间,主仆两个进了御花园。 “小东西,本宫是可怜你,才把你从乡下带过来,你居然不识抬举……” 不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洛文君循声望去,不禁心底生寒。 原来,萧锦兰正死死地踩着一只猫儿的头,用力碾压…… 而一旁的陈书惠还在奉承,“皇姐教训的是,这小畜生就是不识抬举!弄死它!” 萧锦兰冷哼一声,脚下更加用力碾压,痛得猫儿连连惨叫。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看样子,这出戏是故意演给她看的。 她本不愿意多生是非,可又着实放不下那无辜的猫儿,于是忍不住走过去喝道,“住手!” 听到声音,萧锦兰和陈书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她看过来。 洛文君从萧锦兰脚下把奄奄一息的猫儿抱了起来。 “公主若不喜欢它,大可以放了它,怎能如此残忍?” 洛文君虽然不养猫,可也看不得一条小生命就这样被虐杀。 “哼,洛文君,这可是皇宫,不是你的摄政王府,你真以为嫁了摄政王,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没等萧锦兰言语,陈书惠已经迫不及待讥讽洛文君了。 洛文君冷冷地看她一眼,没打算搭理她,想尽快去给猫儿处理伤口。 可还没转身,便听陈书惠又道:“长公主教训小畜生碍着你什么事了?难不成你感同身受,也觉得乡下来的不识抬举?” 陈书惠趁机将心里的怨愤吐露出来,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 洛文君轻轻将猫儿交给一旁的秋桐,走近陈书惠问道,“你说什么?” 陈书惠抬头指桑骂槐道,“我说小畜生。小畜生一个乡下来的居然不识抬举,还想忤逆长公主,弄死它都算轻的!” 她原本在寿安宫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正好借着猫儿都骂回去,就算洛文君觉得刺耳,也绝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说的是畜生又不是洛文君…… 陈书惠正得意,没想洛文君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扇得她脸上火辣辣的。 “你怎么打人?” 陈书惠愕然了,捂着脸怒斥洛文君。 洛文君没言语,抬手又打了陈书惠一巴掌,陈书惠两面脸颊顿时都红肿起来…… 第三十三章 教训陈书惠 这巴掌,洛文君早就想扇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没想到今天陈书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她若不动手,岂不显得她软弱? “一个晚辈,竟敢指桑骂槐侮辱长辈,是没把皇叔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本王妃好欺负?” 洛文君揉了揉掌心,漫不经心道。 陈书惠疼得心焦,眉心都纠结在一处,脸上那条还没完全恢复的伤疤,更凸显出来,狰狞得可怕。 “洛文君,你诚心报复是不是?我说小畜生,又没说你……” 陈书惠手指洛文君,气急败坏地辩解。 洛文君没说话,只是抓住陈书惠手指狠狠下压,疼得陈书惠头顶直冒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洛文君又在陈书惠膝盖处踢了一脚,陈书惠立时腿软跪在了洛文君面前。 “我既然嫁给了摄政王,便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如此不敬长辈,岂不违背了皇上仁孝治国的思想?” “皇上正在御书房同摄政王议事,不如我们去御书房,请皇上评评理……” 洛文君连带着把萧锦兰也教训了。 大昭皇帝一向宣扬仁孝治国,还把孝道作为评价一个人品性的重要条件,作为官员考核的重要标准,若知道他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如此不敬长辈,必定不会轻饶。 陈书惠和萧锦兰对视一眼,吓得全都变了脸色。 她们虽然嚣张,却也不傻,怎么可能被洛文君抓着把柄去皇上跟前告状呢? “都是你,我明明没有不敬皇婶婶,是你胡言乱语,才引得皇婶婶猜忌,你自己想办法跟皇婶婶赔罪吧,本公主可不管你!” 眼见洛文君动了真格,萧锦兰把全部过错都推到了陈书惠身上,转身带人溜之大吉。 洛文君这次本也没打算跟萧锦兰计较,她只是顺着陈书惠递过来的机会,趁机教训陈书惠罢了。 所以她没有阻止萧锦兰,只是垂眸望着陈书惠,淡淡道:“走吧,随本王妃一起去见皇上。” 没了长公主做倚仗,陈书惠不敢再嚣张,站起身声音弱弱道,“我分明没有影射你,是你自己想多了,如今倒成了我的过错,你是故意报复我吧!” 洛文君不接茬,只道,“你若觉得冤枉,便请皇上做个公断吧。” 她坚持去皇上跟前的说法。 “你……” 陈书惠吓得脸色苍白,很想大骂洛文君,可一想到洛文君现在的地位,又生生憋回去了。 “总之我没骂你,才不会跟你去见皇上!” 她转身准备逃之夭夭。 洛文君疾步拦在她面前,“不想去见皇上也成,给我道歉!” 今日,她便要让陈书惠明白,她再也不是跟在陈书惠身后任陈书惠随意算计的洛文君,她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 “我……” 陈书惠涨得脸通红,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不道歉便要去皇上跟前被责罚;道歉就意味着向洛文君低头,两害相较取其轻,陈书惠不得不憋屈地给洛文君道歉。 “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引皇婶婶误会。” 陈书惠不情不愿说一句,冷冷地看向洛文君。 洛文君冷笑,“你还不承认你指桑骂槐,是觉得我乡下来的听不出来?陈书惠,道歉总该有点诚意才是……” 往后的话她没说,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陈书惠咬紧牙,好半天才平复心绪道:“是,是我不该指桑骂槐辱骂皇婶婶,我给皇婶婶道歉!” 怒极之下,她语气都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洛文君就是故意报复她,她早晚要把今天的羞辱原封不动地还给洛文君! 陈书惠下定决心,转身扬长而去。 洛文君达到目的,便也不再关注陈书惠,只是从秋桐手里把猫儿抱过来,压低声音对秋桐道“想办法单独约见陈书惠身边叫红菱的丫鬟,告诉她本王妃可以替她幼弟赎身,让她本月初五甩开陈书惠,自己来翠竹楼。” 秋桐注意力还集中在猫身上,没想小姐给她下了任务,她顿了下,连忙答应。 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帮那个叫红菱的丫鬟,可小姐做事一向有成算,所以她并没多问。 主仆两个抱着猫儿,往寿安宫走来。 刚要进寿安宫,正巧碰到出来寻她们的摄政王。 原来摄政王已经先一步到了。 看着洛文君手里奄奄一息的猫儿,萧墨砚眉头微蹙,“发生什么事了?” 洛文君一边往殿里走,一边摇头叹道:“没事,只是长公主从乡下带回来一只猫儿,可这猫儿不听话,长公主一时气不过伤了它,我看着可怜便救下来了。” 话音落,洛文君人也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瞧着她怀里奄奄一息的猫儿,心口忽然一滞,“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兰儿也太狠毒了些。” 太后潜心礼佛,最看不得这种杀生的行径,心中对萧锦兰生出了不满。 “你也别抱着了,快带下去让医女看看能不能救活,哀家这心呐……” 太后抚了抚心口,着实心疼。 洛文君把猫儿交给一旁的宫女,心中十分歉意,“都是我不好,不该把它带到母后眼前,让母后受惊了。” 她确实想让太后了解萧锦兰残忍的一面,却没想到会给太后带来这么大的心灵冲击,早知如此,她便换一种方式了。 “这哪里是你的错?你救了它一命呢。” 太后双手合十默念一句,心情总算慢慢平复下来,顺带还询问了救猫的细节。 洛文君乘机便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说陈书惠指桑骂槐,太后眉头微蹙,“你教训得是。她不敬长辈,理应被教训。” 陈书惠在齐王府算计洛文君的事,太后早听暗卫禀报过,如今又听陈书惠抓着过去的那点恩怨不放,心头着实不悦。 这种事若传出去,少不得丢皇家的脸。 “如今你们都已经各自嫁人,她若还揪着那点恩怨不放,不如老实待在齐王府,不必出来见人了。” 片刻之后,太后又说一句。 第三十四章 隐藏的本事 洛文君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力挺她,她心中对太后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这段时间,便是她想出府都难。” 蓦地,萧墨砚放下筷子,表情淡漠地说一句。 太后看过来,沉思片刻,忽然问,“那玉佛的毒,果然是长风下的?” 她以为萧长风是因为下毒之事被禁足,却听萧墨砚道,“我已向皇兄禀明,皇兄派人拿了他府上的幕僚,不怕他不承认。” “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皇兄是不会让他出府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洛文君感叹摄政王的办事效率。 看来,找摄政王合作,真是她最正确的决策。 借着摄政王的东风,她报仇会顺利很多。 午膳过后,洛文君跟着摄政王准备回府,谁知医女竟抱着活蹦乱跳的猫儿进来了。 那猫儿见了洛文君,竟从医女怀里跳到地上,亲昵地蹭着洛文君的腿,不停打呼。 “瞧瞧,这猫儿是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呢。” 太后打趣了一句。 洛文君弯腰将它抱起,喜欢得不得了。 “抱回去吧,这猫儿和你有缘。” 太后笑着,忽然注意到洛文君手上的玉镯,笑容不禁收敛了几分。 “这血玉镯子可是皇后赏赐给你的?” 血玉在大昭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便是宫里也没几件,皇后这次居然舍得赏赐给洛文君,不得不让她多想。 洛文君点点头,“还是皇嫂亲自给我戴上的。” 皇后亲自佩戴,洛文君便不能轻易往下摘,皇后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些。 这是欺负洛文君边城来的,毫无防备之心呢。 “这血玉是非常珍贵的,宫里总共没几件,哀家也甚是喜欢……要不,你借哀家玩两天?” 太后满眼期盼,心里却在想,不管皇后是不是别有用心,她检查过了才能安心。 洛文君初入京城,又初嫁皇家,未必懂得人心险恶,还需她慢慢提点。 洛文君此刻只觉得一股暖流划过心田,她没想到太后虽然不看好她,却也在暗中护着她。 她原本也想回去检查手镯有没有问题的,如今有太后把关,她倒是可以安心了。 于是,洛文君很快把手镯褪下来递给太后,“你若是喜欢,儿媳借花献佛送给您便是。” “哀家这么大年纪了,戴不得这种冰凉的东西,也只是把玩两天便还给你。” 太后让一旁的医女把玉镯收起来,这才让洛文君和萧墨砚回府了。 他们走后,太后交代了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走出宫门,洛文君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为报仇,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嫁皇家。 皇家表面看一团和气,其实各怀心思,远不如普通人家那般轻松自在。 如果报仇之后能逃离就好了。 想到这,洛文君下意识看一眼萧墨砚,虎口逃生应该不容易吧? “有话说?” 萧墨砚分明低着头,却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沉声问一句。 洛文君连忙晃头,逃也似地上了马车。 某人太敏锐了,就算有一天她想逃,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心虚,洛文君在萧墨砚上车时甚至下意识往旁边闪躲,想跟王爷保持距离。 她不想再被王爷追问。 可是,一不小心她竟撞了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莫不是做了亏心事?” 看她滑稽又慌乱的样子,萧墨砚冷不丁问一句。 洛文君心下一凛,连忙摇头否认,“臣妾才没有做亏心事……” 话是这样说,可她却不敢直视摄政王。 萧墨砚讳莫如深地望着她,仿佛看透她心思,却没再多问。 识人靠的是洞察人心,而不是表面的呈现。 有些事洛文君不肯说,便只能暗中观察,若强行逼问,得到的必定不是真实的答案。 回到王府,洛文君赶快换了身衣裳,便去安顿猫儿了。 她还给猫儿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善果。 种善因得善果,她希望今生的一切努力都能有成效。 忙活了半个时辰,她总算把善果安顿好了,这才发现摄政王一直房门处看她忙活。 “王爷还有事?” 洛文君心里划魂,王爷不是不需要她服侍吗?为什么一直待在房间里? “终于有时间理会本王了?” 萧墨砚掸掸衣袍,“你跟我去一趟书房,我有话要问。” 他先一步出去了。 洛文君心下忐忑,有什么话不能在卧房里说,非要去书房呢? 莫不是她哪里露了马脚,又被王爷怀疑了? 虽然忐忑,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洛文君调整心绪,去了书房。 这也是她第一次走进摄政王的书房。 王爷的书房很大,里面的藏书也很多,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仿佛战场排兵布阵。 洛文君忍不住抿唇暗笑,看这书房便能感受到王爷的个性,规矩而自律…… “坐吧。” 萧墨砚在书案后面坐下,抬手示意洛文君坐他对面。 洛文君福了福身子,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萧墨砚身旁,询问:“不知王爷要问什么?” 萧墨砚挑眉瞧着她,“你让本王小心西岳使团、小心昌平公主是何意?难道你算到了什么?” 原来是问这件事,洛文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点头,表情凝重,“臣妾早听说西岳使团要来,除了卜卦,还托朋友打听了一下。” “这次来访的除了使臣,还有西岳的长公主昌平公主以及西岳太子,这两位都是备受西岳皇上和整个皇族宠爱的人,而且位高权重。” “尤其是昌平公主,听说不只是公主,还是西岳国师的徒弟,她有一手隐藏的本事,并不为外人知晓……” 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一手隐藏的本事,差点让摄政王着了道。 要不是摄政王精明,而且意志坚定,恐怕就成了昌平公主的囊中之物了。 没错,昌平公主便是为摄政王而来。 想到这,洛文君看向萧墨砚,眉间轻凝一丝愁绪。 如今,她和摄政王是一体的,她的前程全系在摄政王身上,自然要帮摄政王规避风险。 第三十五章 断袖 “王爷,那昌平公主是为你而来……” 洛文君忍不住轻声提醒。 萧墨砚微微点头,他猜得果然不错。 “那你可知,她那一手隐藏的本事是什么?可有法子破解?” 洛文君摇摇头,“臣妾只听说昌平公主擅用蛊,而用的什么蛊、怎么解蛊臣妾却是一概不知。” “但……昌平公主好男-色,尤其喜欢利用蛊术操控男人,把男人玩弄于股掌……” 这么提示,以摄政王的敏锐,应该会明白吧? 没错,昌平公主给摄政王下的便是情蛊…… 萧墨砚眼眸一紧,神色越发冷肃。难怪点名要他出城相迎,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昌平……敢对他用蛊,无异于找死。 “你还知道什么?” 萧墨砚脸色稍缓,看着洛文君又问。 洛文君摇摇头,“臣妾只知道这些。” 上一世的很多细节,她都不清楚,只是昌平公主被杀之后,才听说是因为昌平公主给摄政王下蛊,操控摄政王搞得大昭朝堂乌烟瘴气,还斩了几位攻打西岳时屡立战功的武将…… “先下去吧。” 萧墨砚心里有了打算,便让洛文君离开了。 洛文君从书房里退出来,暗中松了一口气。希望她的及时提示,能避免上一世那样的惨案。 书房里,萧墨砚派人请来了孟远舟。 “怎么?你准备藏我到什么时候?如今,要不是你娶了王妃,恐怕真要被别人认为是断袖了。” 孟远舟戏谑一句,歪坐在椅子上。 萧墨砚冷眼瞧他,“成什么样子……” “便你这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本王看不上你。” 孟远舟嗤笑,“还看不上我,要不是我,你能活到今天?” 萧墨砚一记眸刀扫过去,孟远舟立即赔了笑脸,“好好,不提,不提了。” “说吧,找我何事?” 他收敛笑意,坐正了身子。 萧墨砚慢慢隐去眼里的犀利。远舟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办起正事来还是不错的。 “你可会解蛊毒?” 孟远舟有些惊讶,“怎会问这个?是谁中了蛊毒?那东西邪恶,大昭极少有人会用,更别说解毒了。” 萧墨砚眉头轻凝,“看来是不会了。” 孟远舟唇角一抽,“我说过我不会吗?” 他生来就喜欢那种征服感,越是不懂的越要研究,越研究就越是要弄明白,所以蛊毒……他也研究过,而且研究透了。 萧墨砚轻笑,“倒是小瞧你了,那正好,过几日-你陪本王走一趟。” 有人兜底,他更多了胜算,自然要去会一会那位好-色的公主。 “去哪?” 孟远舟刚起身询问,便听萧墨砚道:“过几日告诉你,你先出去,我还有事要安排。”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哪天我便趁你不备撩杆子,看你想不想我!” 孟远舟气得撂下一句,一甩衣袖离开了。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萧墨砚凉凉地望他一眼,没再理他。 孟远舟出了书房,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消失,换上了一脸坏笑。 他便是故意逗-弄萧墨砚呢。还别说,萧墨砚这样的正经人逗-弄起来才有趣。 孟远舟心情颇好,一路脚步轻快地离开书房,准备回自己住处。 经过墨雨轩的时候,他被一幅难得的画面吸引了。 那刚被萧墨砚娶回府的王妃,正在同一只小奶猫戏耍,画面温馨又惬意。 这是他来王府多次都未曾见过的画面,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虽然这画面与摄政王府冷清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却给这死气沉沉的王府平添了一抹生动。 孟远舟迈步过来,在洛文君身侧笑道:“我倒不知,王爷如此宠你,居然允许你把这小东西带回来。” 洛文君有些惊讶,摄政王倒是没提不让她养猫的事。 “怎么?你不知道王爷接触这些长毛的小动物会长风疹?嗬……” 孟远舟越发觉得有趣,为了宠王妃,王爷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说,回头若是王爷得了风疹,去找他求药,看他怎么逗-弄王爷。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眼睛都亮了几分。 洛文君眉头轻凝一丝愁绪,轻轻抱起善果,脸颊磨蹭着善果的小脑袋。善果太可怜了,明明可以待在她身边,被她精心呵护,可若是因此连累王爷长风疹……便是她的罪过了。 所以,理智上,她该把善果送走的。 可是情感上,她真舍不得这个小家伙。她不想她好不容易救下的小生命,离开她之后再被弄死。 “瞧这样子,王妃倒是喜欢这猫儿,不如放到我那里,我帮王妃养着如何?” 便在洛文君左右为难的时候,孟远舟忽然笑着提议。 王爷可说是为了大计才娶王妃的,他把猫儿弄到他身边,引-诱王妃时常进出他的院子,看王爷还会不会嘴硬。 孟远舟心中盘算,唇角将要扬起的坏笑都快压不住了。 不着痕迹捕捉到孟远舟唇角的笑意,洛文君倒是没想到上一世在她和萧长风面前一本正经的孟神医,私下里竟是这样的。 “我就在这王府里住着,王妃把猫儿放我那里还不放心吗?您几时想看,随时去看便是。” 见洛文君没答应,孟远舟继续游说。 “你一个大男人养猫?能养好吗?” 洛文君睨了孟远舟一眼,不放心是真的,但是看破孟远舟的算计也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孟神医为什么要代她养猫,可她就是不想让孟神医如愿。 “嘿……” 孟远舟不甘心算盘落空,正要再蛊惑两句,身后传来萧墨砚森冷的声音,“你不在文华苑待着,跑到墨宇轩做什么?” 他脖颈一凉,转头干笑两声,“我是怕你因为这小东西生了风疹,正和王妃商议如何处置这小东西呢。” 洛文君担心萧墨砚就此答应孟神医,中了孟神医的圈套,于是连忙道:“我送去母后那里,绝不让王爷为难。” 有太后的庇护,善果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萧墨砚没撘言,却是凉凉地瞧着孟远舟,冷不丁问一句,“你盐吃多了?” 第三十六章 抗拒圆房 孟远舟没反应过来,还在认真回答,“没啊,我一向不喜欢吃咸的,饮食多清淡……”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瞪着萧墨砚,“好啊,王爷重色轻友,我为你好,你嫌我多事。” 洛文君忍不住轻笑。王爷这张嘴真是犀利,话不多,却直击要害。 “你喜欢便留着吧,不必送去母后那里。” 萧墨砚没理孟远舟,只是看着猫儿对洛文君交代着。 他是不能亲密接触猫儿,但只要多加注意就成。 “你若没事干,回院子去研究西岳蛊毒,本王有大用。” 交代完洛文君,萧墨砚又转眸吩咐孟远舟。 孟远舟正因为萧墨砚不识好歹而生气,听到萧墨砚吩咐,小声嘀咕,“懒得搭理你。” 话是这样说,可他还是骄傲地往文华苑走去,临走还不忘回头告诫洛文君,“都说腹黑的男人交不透,王妃可要小心了。” 眼见萧墨砚抬手掷出暗器,他慌忙闪躲,飞快地跑了。 洛文君被两人的互动逗乐了,完全没想到印象里一本正经的孟神医居然是个邪魅不羁的性子,更没想到表面冷酷无情的摄政王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 她抱紧善果,忽然觉得复仇也没那么枯燥了,复仇之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已让管家备好了明日的回门礼,你去瞧瞧,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再跟管家提。” 萧墨砚唤来管家,跟洛文君交代一番。 洛文君很有些惊讶,摄政王居然连回门礼都想到了,想得真周全。 “多谢王爷体恤。” 洛文君真心感激萧墨砚,郑重其事地给萧墨砚施了礼,准备随管家下去。 “明日去洛府,能否见到那个替你坐轿的女子?” 便在洛文君转身之际,萧墨砚忽然问一句。 洛文君心下一震,王爷准备回门礼和她一起回门,难道是为了五妹妹? 可五妹妹不似一般的闺阁女子,若被圈进这摄政王府,应该不会开心吧。 “怎么不回答?” 半天不见洛文君言语,萧墨砚不禁疑惑询问。 “那是臣妾的五妹妹。五妹妹喜欢习武,常常跑出去偷师学艺,所以明日五妹妹能不能在府上,臣妾还真说不好……” 洛文君微微笑着,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若摄政王想要她们姐妹共事一夫,她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她要先征求五妹妹的意见。 萧墨砚没再说话,只是唤来侍卫,轻声交代着什么。 回门礼准备了不少,全部都是按照王妃的规格准备的,摄政王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易婚姻而慢待她,这让洛文君意外又感动。 虽然不排除王爷收买人心,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明主了。 晚膳过后,洛文君准备服侍萧墨砚洗澡。 成亲第二日,若还不圆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洛文君不抗拒与摄政王圆房,她甚至希望跟摄政王有个孩子。 如此,或许能减轻她对那个惨死大雨里的孩子刻骨铭心的思念。 一想到那个孩子,洛文君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般,痛得喘不过气来。那给萧墨砚宽衣的手,甚至下意识握紧,极尽努力地平复心头的痛楚。 忽然,萧墨砚拿开她的手,一句话没说,转身自顾自去了净房。 洛文君怔了怔,王爷怎么脸色不大好?是嫌弃她服侍得周全还是看不上她? 她轻叹一声,心事重重洗了澡,上床休息了。 她不抗拒圆房,可王爷似乎很抗拒。 不知不觉间,洛文君睡着了。 萧墨砚回到卧房时,看到的便是洛文君睡着的模样。 洛文君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依然没有舒展,似有很多心事。 萧墨砚虽然无法探知洛文君为何愁眉不展,但他知道洛文君不喜欢他,恐怕嫁给他也只是权宜之计,所以他不想强人所难。 行-房这种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 在洛文君身侧躺下,萧墨砚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日,因为回门,洛文君很早便起来了,可是身侧早没了萧墨砚的影子,就像萧墨砚从没来过一样。 洛文君摸着冰冷的床铺,并没有追问王爷的去处,只是在想,如果长此下去,她和王爷生孩子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所以,她不能一味听王爷的,她要主动。 洛文君很快穿戴整齐,整理好妆容,静静地等着萧墨砚。 早膳的时候,萧墨砚大汗淋漓地回来了。汗水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他身上,让他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强而有力的喘-息声,昭示着男性特有的魅惑力量和气息。 秋桐和紫嫣匆匆看一眼,便都红了脸难为情地退开,唇角微扬着羞涩的笑。 洛文君虽然知道王爷不喜欢她服侍,可一想到要跟王爷生孩子,便主动上前帮忙了。 她手刚搭在萧墨砚的衣领上,萧墨砚又一次抬手想要阻止她。 “王爷,臣妾是女人,总比那些粗手大脚的男人细心,便让臣妾服侍您吧。” 洛文君一双水眸望向萧墨砚,不闪不避,言辞恳切。她便是要渐渐走近摄政王,让摄政王心甘情愿与她生孩子。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终究松了手。 洛文君暗舒一口气,给萧墨砚解了扣子,宽了衣服。 王爷的身材真的好,常年习武使得肌肉紧实、线条明晰,赤膊下举手投足都彰显着男性的魅力…… 洛文君忽然脸红了,慌忙借着低头去洗巾帕的时机,缓解脸上的尴尬。 给王爷擦洗了身子,服侍王爷换好衣服,两人才坐下来用膳。 萧墨砚吃相很好,虽然是武将,吃饭很快,但吃得优雅。 用膳之后,洛文君和萧墨砚坐上了去往洛府的马车。 马车停在洛府的时候,洛府各房都出来迎接了。洛氏虽然没有深厚的根基,但人丁兴旺,而且整体还算团结。 众人把洛文君和萧墨砚迎到大厅里,纷纷见了礼,才各自落座。 洛文君猜到母亲可能有体己话同她说,于是寒暄片刻,便找借口跟母亲回了紫辰院…… 第三十七章 突然要续弦 “王爷待你可好?你们可有圆房?” 刚进紫辰院,凌瑟瑟便拉着女儿的手询问。 “母亲怎么急着问这些?您还是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吧。” 洛文君不想提跟王爷的窘况,想要岔开话题。 要是母亲知道他不止没跟王爷圆房,还被王爷嫌弃,恐怕又要给她出谋划策,唠叨半天。 凌瑟瑟睨着女儿的脸,似乎猜到了女儿的情况,“你不会还没跟王爷圆房吧!” 洛文君惊讶于母亲的洞察力,想要否认却对上母亲睿智的目光,顿时不说话了。 凌瑟瑟急了,拉过女儿的手道:“你都已经嫁给王爷了,若是不尽快怀上孩子,怕是地位不稳。” “趁着王爷还没娶侧妃之前,你要赶快跟王爷圆房,怀上王爷的嫡长子。” 只有这样,女儿才能坐稳摄政王妃这个位置。 洛文君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笑着点头答应。 凌瑟瑟总算松一口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别看男人看着严肃,如果你一直缠着他,他也会心软。” “你父亲当初还一本正经拒绝我以身相许呢,可最后还不是妥协了?” 这话竟让洛文君无力反驳。 母亲被父亲从劫匪手里救下来时,已经失去记忆,对前事一无所知。 她无处可去,只知道父亲是个好人,便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 父亲无奈,只好把她带回家,最后还娶了她。 虽然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见钟情,如今却也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交代了女儿,凌瑟瑟才道:“你不在的这两日,家里还算安稳。” “只是你大不伯不知为何竟突然要续弦……” 听了这话,洛文君很有些惊讶。大伯自从伯母过世后,已经单身了十几年,虽然之前也曾有过续弦的念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久而久之便也放下了,如今怎么突然等不及了? “母亲,您可听说大伯要娶的是哪家女子?” 洛文君猜测,大伯一定是有了心仪之人,才会迫不及待续弦。 “听说是一起做生意的,家中是京城富户,世代行商。正因为这样的身份,你大伯才非要把人家娶回来。” 凌瑟瑟把听到的都告诉了洛文君。 之前洛家不是没给这位大爷张罗续弦的事,只是对方一听说大爷是做生意的,经常跑外,便都拒绝了。 再后来,大爷索性不提续弦的事了。 如今难得遇到个志同道合的,大爷觉得对方能够理解他,才急着要把人娶回来。 而之前一直支持大爷续弦的老夫人,这次却极力地反对。 “你祖母觉得,你大伯虽然身体还算健朗,可毕竟年纪大了,要娶也应娶个能照顾他的女子,而这位红夫人也做生意,哪有时间照顾他呢?” “两母子就因为这件事,如今闹得很僵。” 凌瑟瑟轻叹。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这个做弟妹的,也不好插手大伯的事。 “红夫人……可是墨宝斋的那位红夫人?” 洛文君忽然脸色微沉,她印象里,京城就只有一位红夫人,便是墨宝斋的掌柜——罗绮红。 京城罗家世代为商,可却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皇商。 也正因为如此,罗家与皇室往来密切。 尤其是到了罗绮红这一代,罗绮红甚至能嫁给庆国公世子那样身份尊贵的人,可见罗家地位的提升。 可因为成亲多年没有诞下子嗣,罗绮红自请下堂,开始经商。 她虽然下堂了,但私下里还和庆国公世子藕断丝连,怎么可能嫁给大伯呢? 除非,罗绮红另有目的…… 想到这些,洛文君神色更加沉郁。如果真是这样,她定然不会让罗绮红如愿的。 洛文君正沉思,外面传来女子笑闹的声音。 紧接着,洛家各房的姐妹都打帘进来了。 凌瑟瑟一瞧,起身笑道:“你们姐妹聊聊吧,母亲和你们婶婶去张罗午膳。” 该嘱咐的她都嘱咐了,也该给这些晚辈留点时间叙旧了。 凌瑟瑟一走出去,几个姐妹连忙围上洛文君,都迫不及待想问洛文君在王府的情况。 “二姐姐,王爷长得真俊,我以后嫁人也要嫁王爷那样的。” 六妹妹抢先的一句话,让大家惊愕之后忍不住哄堂大笑。 连洛文君都被逗笑了。 六妹妹是四叔叔的女儿,今年才不到十岁,正是少女懵懂的时期。 “文君,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两个小妹妹都对王爷很有好感呢。” 洛文惠指了指才五岁的小七妹,笑着道,“这个,吵着要扎耳洞,原是看中了王爷回门礼中的一对耳环……” 姐妹几个又笑作一团。 “说真的,你和王爷成亲前,我们并没有机会与王爷见面,只听说王爷冷酷无情,像是地狱阎罗,如今见了,倒觉得王爷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洛文惠仿佛松一口气,“王爷执掌兵权,又能力超群,你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会很安心吧?” 洛文君微笑着点头,没有否认。 虽然她与王爷的关系还处在薄弱时期,可她不想跟姐妹们说这些。 一来是怕姐妹们担心,二来也是怕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她看向后面站着的五妹妹,“王爷还问起你……” 洛文娟眼眸一挑,颇不以为然,“他问我做什么?莫非是看我那日武功高强,想招我入军中? 如果能被王爷招入军中,便是不做侠女好像也使得…… 一旁的三小姐笑着打趣,“五妹妹这个武痴,便是王爷有纳她的心思,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洛文娟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王爷若想纳了我,还不如叫我去死。” 她气得转头要走。 “五妹妹别走,姐妹们跟你开玩笑呢,王爷未必是这个意思。” 洛文君连忙解释,与三小姐洛文渊相视一笑。 三妹是她一母所生的亲妹妹,自然比别人更维护她一些。 方才这么说,恐怕也是想替她试探一下五妹妹的心意。 洛文渊点头微笑,微笑之中又藏着一抹忧虑…… 第三十八章 以牙还牙 洛文渊微微笑着,眼中却藏着一抹忧虑。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她是不愿意二姐姐嫁给王爷的。 自古皇家最是无情,摄政王又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二姐姐嫁过去,表面看风光无限,背地里的艰难谁又知道呢? 所以她今天特意跟书院告假,便是要给二姐姐坐镇的。 她要亲眼看看摄政王,再问问二姐姐在王府的情况,甚至帮二姐姐筹谋。 所以,姐妹们被通知用膳时,洛文渊特意趁大家都往外走的时机,靠近洛文君问道:“二姐姐在王府可好?王爷有没有为难你?太后婆母对你如何?” 她觉得二姐姐方才没跟姐妹们说实话,是报喜没报忧。 洛文君深吸一口气,握了握三妹的手,“王爷待我还好,我只要做好王妃的本分就成,三妹不必为我担心。” 她心里清楚,她只是王爷的下属,并不是王爷真正意义的王妃,所以只要她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只是太后那边,还需要她想办法维系,毕竟太后可不知道她和王爷成亲的内幕。 “二姐姐,你不要因为是我们家的长女,就什么事都自己担着,父母年纪大了,还有我和熙弟,只要我们家人齐心,一定能化险为夷。” 洛文渊握了握洛文君的手,目光十分坚定。 洛文君笑着点头,“我知道,我若有为难的事,一定会找你们商量的。” 难得三妹今日告假,可见三妹对她的事也很重视。否则以三妹专注读书的性子,肯定不会回来凑这个热闹。 姐妹几个回到大厅时,午膳已经摆好了。 一共放了三大桌,极是热闹。 洛文君和王爷、祖母及各房长辈一桌。 按宾主落座之后,萧墨砚眼眸扫视一周,终于看到和洛家姐妹坐在一起的洛文娟。 为了把五小姐留在府上,他昨日便派人通知了洛将军,可不知为何,这位五小姐今天似乎有意躲着他…… 莫非洛将军没跟五小姐说清楚? “听说五小姐一直是跟岳父和小叔习武的,不知可否叫过来让本王瞧瞧……” 萧墨砚注视着洛文娟,幽幽道。 洛文君手上一顿,抬眸看向萧墨砚,暗中观察萧墨砚的脸色。 “文娟,你过来让王爷瞧瞧!” 洛青川声音洪亮地招呼洛文娟。 凌瑟瑟下意识看一眼女儿,抬脚跺了洛青川一下。 这做父亲的是多没心没肺,才会在王爷看上文娟时如此兴奋!不知道这是对女儿地位的威胁吗? 洛青川转眸一脸困惑地看着夫人,怔了怔,他没做错什么呀,夫人为何又踩他…… 而此刻,洛文娟也是心思百转,王爷不会真要纳她入府吧? 如果是这样,就算对方是摄政王,权势滔天,她也不会从了的! 大不了一死,十几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抱着这心态,洛文娟视死如归般来到桌前,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意愿。 “王爷若想把我招入军中,我誓死相随;若想纳我做侧妃,我抵死不从!” 一句话,不止众人愣了,洛青川也傻眼了,这孩子说的什么混话? 王爷哪有纳她为侧妃的意思? 慌忙看一眼摄政王,洛青川连忙呵斥,“文娟,休要胡说!王爷是爱才,才想要重用你。” 萧墨砚眼角余光瞥向洛文君,脸色微沉。 难怪五小姐今天躲着他,定是洛文君同五小姐说了什么。 可他根本无意纳妃,洛文君居然误解他…… “岳父没同五小姐说清楚?本王是想请五小姐做王妃的贴身侍卫……” 萧墨砚沉声说了目的。 虽然他暗卫不少,死士也不少,但是没有女子。 而保护洛文君,需得女子才方便。 洛文娟眼睛都亮了,王爷这么看得起她?居然让她做二姐姐的侍卫! 她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多谢王爷看重!洛文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因为激动,洛文娟甚至给萧墨砚磕了三个响头。 这前后态度的转变,真让人忍俊不禁。 哄笑声中,萧墨砚缓缓开口,“本王会在王府单独辟出一个院子给五小姐,也会继续招募合适的人选给五小姐调派。” 洛文君转眸看向萧墨砚,吃惊不小,想不到王爷竟是为她招募暗卫…… 所有人都朝洛文君投来羡慕的目光,凌瑟瑟更是欣慰。 只有洛青川神色惶然。身为武将,他知道只有任务艰巨时才会给将帅身边多派人手,可见文君面对的是非常凶险的事。 误会解开之后,席间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洛辰更是大胆地向摄政王推荐了自己,趁机向家人表明弃文从武的决心。 大伯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当着摄政王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生生忍住了。 萧墨砚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也有言在先,要洛辰从底层做起,不能因为是他的姻亲而坏了规矩。 洛辰连声应是,激动不已。 用过午膳之后,洛文君和萧墨砚准备回府了。 洛熙寻了个机会,同洛文君说起书院里的事。 他以牙还牙,把陈遮用在他身上的法子,用在了霍廷敏身上,以至于陈遮误会霍廷敏,和霍廷敏疏远了。 洛文君听了有些后怕,更不想洛熙为此耽误学业,便道:“熙弟,陈遮比你年长几岁,又为人阴险,你不可再私下对付他,小心被他反扑。” “待我忙过了眼前的事,我会想办法惩戒陈遮的。” 她眼底闪过冷厉。陈遮是帮凶,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二姐姐放心,我只是趁书院没人时,把吴卓的扇子放进了霍廷敏的书桌里,霍廷敏不知情,扇子掉落时恰好被大家看到,大家便起哄她爱慕吴卓,并没有别的……” 洛熙讲述这件事时,面色十分平静。论起耍心机,他不比陈遮差,只是他不屑于那么做而已。 不过,什么人什么对待,陈遮算计他亲姐姐,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洛文君知道熙弟一向有主意,便也没再劝,只是嘱咐他小心,并且道,“吴卓虽然看着不好接近,但其实品性很好,你可与他结交……” 第三十九章 在他面前害羞 洛文君记得吴卓这个人,上一世科考中了探花,还差点成了长公主的驸马。 可是长公主飞扬跋扈的恶名早就在京城传开,吴卓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听说皇上要把他许配给长公主,吴卓当场便拒绝了,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这让皇上很没面子,皇上甚至威胁要杀了他,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还当堂写了一首诗讽刺历朝历代将探花赐婚公主的行径,引起朝堂不小的轰动。 做了驸马就无法在朝堂上施展才华,所以很多男子对成为驸马这件事很抗拒,可却那个没有一个人敢像吴卓这般畅快淋漓地说出来。 吴卓的诗,成了学子们宣泄的闸口,迅速传播开来。 皇上最后迫于舆论压力,不但没有杀了吴卓,反而给他安排了官职。 而熙弟无辜被算计下狱后,正是这位昔日与熙弟毫无交情的同窗,为熙弟奔走申冤,把熙弟从大牢里救出来。 只可惜,就是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最后还是死在了一场暗杀中。 那场暗杀,上一世她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一世她倒想帮帮吴卓。 跟摄政王进入马车后,洛文君才收回思绪。 她朝萧墨砚看一眼,不由疑惑,王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 想到这,洛文君关切询问,“王爷,您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墨砚没搭理她,只是闭着眼假寐。 洛文君心下一荡,王爷明明还说为她组建护卫队的,怎么转眼就不搭理她了?男人的心思还真难猜…… 虽然主子难伺候,可洛文君还是伸手探向萧墨砚的额头,想看看摄政王是不是病了。 她不想成为摄政王的弃子,自然要主动。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触到萧墨砚的额头,便被萧墨砚抓住了。 萧墨砚也终于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 手心传来的热度,让洛文君莫名有些脸红。 她想抽回手,却被萧墨砚攥得更紧。 “你觉得本王好-色?” 萧墨砚凝视着洛文君,突然冷冷地问一句。 “当然不是。” 洛文君连忙晃头,王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两世都如此。 正因为如此,才有外界对摄政王的各种猜测,从未间断。 有说摄摄政王征战伤了根本的;有说摄政王少年时曾为情所伤的;也有说摄政王好男-色,是个断袖的。 总之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就没有一个说王爷好女色的。 “那为何认为我要纳五小姐为妃?” 萧墨砚终于把症结说出来,看向洛文君的眼里更多了几分冷意。 原来王爷是因为这个才生气。 洛文君心下了然,微微笑着,“王爷误会臣妾了,臣妾只说王爷问起五妹妹,并没多说……” 她确实误解了王爷,所以才会提示五妹妹,没想到耿直的五妹妹竟闹了那么大笑话。 “没有领会王爷的意思,让五妹妹产生误会,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的。” 洛文君十分真诚地道歉。 萧墨砚深深地看她一眼,终于放了手。 这个时候,马车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洛文君毫无防备之下差点摔倒。 关键时刻,萧墨砚手疾眼快地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身体的紧贴,让洛文君“腾”地红了脸,全身也急速升温。 她没想到她上一世成过亲、还活过二十多岁,如今居然在摄政王面前也能害羞…… 洛文君慌忙坐到一旁,不敢再看萧墨砚。 见洛文君坐稳了,萧墨砚才挑开车帘询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齐王府的马车惊了……” 车夫话没说完,一辆马车呼啸着从旁边疾驰而过,马车里传出陈书惠尖利的声音。 “追云,去拦住!” 萧墨砚沉声吩咐。 马车惊了很容易伤及路上的百姓,要尽快制服才行。 追云应声,纵身而去。 不多时,追云制服马车,回来复命。 陈书惠竟也跟过来了。 她妆容有些乱,因为受了惊吓,说话都带着颤音。 “谢谢皇叔救我。” 虽然知道洛文君也在马车里,可她只字未提,也未见礼。 萧墨砚淡淡扫她一眼,见她并没受伤,放下车帘道,“既没什么事,尽快回府吧。” “是,侄媳改日再登门拜谢。” 陈书惠退后几步,看着摄政王府的马车从面前驶过,脸上的惊恐也换上了阴鸷。 洛文君以为嫁给摄政王便能安稳一世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转身回到了齐王府的马车。 三天回门,本该是夫妇两个一同前往,可马车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齐王因为被皇上禁足而不得出门,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求了皇上的特赦。 想想这些,她心里更恨洛文君了。 凭什么洛文君出嫁时风风光光,回门时也有摄政王亲自陪同,而她出嫁时被齐王羞辱,成亲后更是被齐王变着法子折磨,齐王一不顺心还把气撒到她身上,凭什么? 她不会让洛文君好过的。制造马惊不过是她想要以此接近摄政王的计谋罢了。 走着瞧…… 另一辆马车上,洛文君状似无意地往外看,直到齐王府的马车从视线里消失,才喃喃地说一句:“她的马术很好,驯马也很在行,怎么会让马受惊呢?” 声音不大不小,正是说给萧墨砚听的。 陈书惠就算不能把受惊的马制服,也不至于吓得魂飞魄散。 故意装成这副受惊的模样,恐怕是为了接近摄政王。 洛文君猜测,陈书惠恐怕是坐不住了…… 没有孟神医为萧长风医腿,萧长风必定站不起来,陈书惠不可能一直守着残废过日子。 不过,把主意打到摄政王身上,那是找死。 想到这,洛文君忽然有了主意。 她抬眸看向萧墨砚,却见萧墨砚正默默注视着她,她不由心下一震。 摄政王太敏锐了,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观察她,她真怕无意中露出的马脚被摄政王发现,从而影响她的复仇大计。 “王爷为何这么看着我?” 洛文君展颜一笑,状似无意地问。 萧墨砚收回目光,“你也觉得今天的事很蹊跷?” 第四十章 色 诱 原来,摄政王也发现了问题,果然敏锐。 “是,臣妾觉得,齐王妃是故意制造事故接近您,或许……她还想以色-诱您……” 洛文君瞧着萧墨砚,终究把想要吞下的话说了出来。 她想提示摄政王,也想借此试探摄政王对此事的态度。 陈书惠自诩美貌,即便伤了脸,心里的那份骄傲仍在,所以才会屡次接近摄政王。 “荒唐!” 萧墨砚瞬间黑了脸,仿佛被侮辱了一般。 “是您询问臣妾的看法,臣妾说了,您又不高兴……” 洛文君故作害怕,小声嘀咕。 “本王说的不是你。” 萧墨砚本不想解释,可是看到洛文君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说了。 只是他脸上的怒气许久都没有消散。 如果陈书惠是怀着这样目的,那不用等陈书惠来接近他,他已经出手了。 洛文君微微笑着,“臣妾也觉得荒唐,她与齐王恐怕不想我们好过。” “不过,他们若真有这样龌龊的心思,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名声扫地。” 这便是她的主意。 她本想先跟萧墨砚相处融洽再寻机会收拾那两个人,可若是那两个人不安分,非要作妖,那她索性不等了…… 萧墨砚脸色终于缓和了,心里有了打算。 回到王府,洛文君和萧墨砚刚进墨雨轩,常嬷嬷便迎了上来。 她昨日没有跟着王爷和王妃回府,是因为要收拾包袱,还要听太后示下。 给王爷和王妃施礼之后,常嬷嬷拿出血玉镯子,“这是太后要奴婢带给王妃的,她老人家还让奴婢转告王妃,这宫里头可不是人人都像看起来那么和善,王妃要学会甄别。” 虽然没说得那么明显,但洛文君听出来了。 她笑着接过血玉镯子,翻来覆去查看。 “这镯子原先有点小瑕疵,太后娘娘命人做了处理,如今王妃可放心佩戴。” 常嬷嬷知道王妃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暗暗赞叹王妃的聪明,又见王妃似乎有些担忧,便把实情说了。 太后原不想让王妃知道这些的,只想暗中处理之后再交给王妃佩戴。 但太后又担心王妃不了解内情,会再被皇后算计,所以才让她提点。 “嬷嬷,这玉镯上有什么您如实告诉我,我心中有数,也好应对。” 洛文君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冷哼,她早知皇后没安好心。 常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不是致命的,是叫人无法生育的。” 她看一眼王爷,生怕王爷生气,连忙道:“太后为这事也很震怒,准备敲打皇后娘娘呢。” 萧墨砚眼眸生寒,“告诉母后,这件事不必她插手,本王自去处理。” 皇后的手都伸到他摄政王府了,光敲打怎么行?他要让皇后永远记得,他萧墨砚的人,不是谁都能碰的。 “王爷,要先把嬷嬷安顿下吗?” 洛文君瞧着常嬷嬷手上的包袱,轻声询问。 萧墨砚瞧了常嬷嬷一眼,“内宅这些事你做主便好。” 他本不想母后把人安插-进来,可为了洗脱洛文君的嫌疑,也只能先让常嬷嬷住下了,以后再想办法弄走便是。 萧墨砚把管家叫到跟前,交代管家把内宅的事都跟洛文君汇报一下,让管家交了账簿和库房的钥匙。 洛文君拿着账薄和钥匙,心里五味杂陈的。 嫁给萧长风时,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获得萧长风的信任,如今成亲才三天,摄政王便把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交到她手上。 她暗中感叹,却也不安。 如果是摄政王考验她,她能否让摄政王满意?如果是摄政王-信任她,她又当如何回报…… 便在洛文君心事重重的时候,常嬷嬷笑道,“王妃不必担心,太后管理六宫时,年纪也不大,奴婢会帮您分忧的。” 洛文君笑着点头,却没往心里去,她心里清楚,常嬷嬷早晚都是要送回太后身边的。 管家带着常嬷嬷去安顿了,洛文君和萧墨砚也进了房间。 这一次,洛文君没有拘束,而是大大方方帮萧墨砚换衣服。 她要抓紧和萧墨砚培养感情,一来避免有人钻空子,二来……也想尽快博得摄政王的好感,与摄政王怀上孩子。 “府上的事,你不必顾虑,放手去做就好。如有不懂的,去问管家,不必常嬷嬷插手。” 萧墨砚趁着洛文君为他宽衣时,沉声说道。 洛文君立时明白了王爷的想法,王爷是不想太后知道王爷太多的底细。 她点头答应,“王爷放心,臣妾会把王府打理好的,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至于常嬷嬷……” 洛文君刚想要跟王爷说一说关于常嬷嬷的去留问题,不料常嬷嬷进来了,她只好先住了声。 常嬷嬷见洛文君在换衣服,走过来问:“王妃的月信已经过去了吧,不如今夜便和王爷圆房,太后还等着看贞-洁帕子呢。” 提起这事,洛文君不由看向萧墨砚。她倒是没想到,常嬷嬷还有这样的使命。 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萧墨砚道:“常嬷嬷,本王有件事想请你出面……” 能被王爷差遣是荣幸,常嬷嬷一时忘了追问月信的事,忙道:“王爷能用得上奴婢的尽管开口。” 萧墨砚看一眼洛文君,抬步往外走,“你跟我来。” 常嬷嬷连忙跟了出去。 洛文君心下一松,看来王爷是帮她解围呢。 她虽然不抵触与王爷圆房,但也不想在旁人的监督下做那种事。 王爷恐怕也是看出了她心思,才特意把常嬷嬷支走的。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笑意,倒是没想到冷酷无情的摄政王会有如此暖心的一面。 晚膳的时候,常嬷嬷还没有回来,洛文君忍不住好奇询问,“王爷给常嬷嬷派了什么差事?她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萧墨砚扫她一眼,“你想她回来监督我们圆房?” 一句话,让洛文君顿时红了脸。 她连忙低头划拉米饭,借以掩饰尴尬。 “我让她去慰问齐王妃了……” 萧墨砚瞧着洛文君,幽幽地回道。 第四十一章 又被拒了 洛文君着实惊讶,摄政王这么快就行动了?果然出身行伍,雷厉风行。 他这么做必然会让陈书惠以为计谋得逞,进一步接近摄政王。 想到这,洛文君抿唇暗笑,“王爷可是想用美男计了?” 萧墨砚手一顿,“容貌是本王最不屑用的武器。” 的确,与权势和能力相比,容貌算得上是摄政王最不起眼的优势。 用过晚膳之后,天色将晚,洛文君与萧墨砚沐浴之后,正准备休息,常嬷嬷回来了。 洛文君暗暗苦笑,她怕是躲不过被常嬷嬷监督圆房了。 萧墨砚没让常嬷嬷进卧房,而是披了一件大氅,出门去听常嬷嬷汇报了。 “奴婢按照王爷的吩咐,把慰问礼送到了齐王妃手里,齐王果然如您所料,大发雷霆。” “他当着奴婢的面大骂齐王妃不安分,还对齐王妃动了手……” 说起当时的事,常嬷嬷唏嘘不已。都说齐王性子温和,在一众皇子中声望也好,没想到伤了腿之后竟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摄政王不过是出于长辈的关心,慰问一下齐王妃,送点礼物给齐王妃压压惊,竟被齐王如此误会。 “奴婢看不过去,留下劝解,所以回来迟了。” 常嬷嬷如实禀报,却也忍不住叹气。 “奴婢离开齐王府时,齐王妃也出来了,她跟奴婢诉说了成亲到现在被齐王羞辱折磨的遭遇,还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日子。” 萧墨砚微微颔首,“嬷嬷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服侍。” 这才是他给常嬷嬷外派差事的真正目的。经过这一趟,嬷嬷一定很疲累,必定没心思打探他们夫妻行-房的事。 常嬷嬷应声,转身离开了。 劝架消耗她不少心力,她又没吃晚饭,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她要去休息。 萧墨砚进房之后,发现洛文君也下床了,正站在房门处,便道:“你都听到了?” 洛文君点点头,看来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萧长风和陈书惠果然成了怨偶。 陈书惠想要接近摄政王,她也要趁虚而入找人引-诱萧长风,她要让齐王府后宅起火,让萧长风和陈书惠彻底反目成仇。 如此,陈书惠才能体会到她上一世的痛苦,才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看来,接近本王只是齐王妃的意思,而不是他们夫妇的计谋。” 萧墨砚拉着洛文君坐到床畔,看着洛文君道。 洛文君表示赞同,“陈书惠本来也不想嫁给齐王,只不过她算计我不成,不得不嫁罢了。但以她的性格,一定不会踏实做齐王妃,她会再想办法摆脱齐王的。” 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荣王世子。 上一世,陈书惠与萧长风解除婚约之后,本想再高嫁的,只可惜因为她曾与齐王订过亲,皇室中人没人再愿意娶她,最后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荣王世子。 只是,看到萧长风重新站起来并成为储君最有力的竞争者后,陈书惠又抛弃了荣王世子,转而再次勾搭上萧长风。 “王爷,明日我想出府……” 明日是初五,她除了要帮红菱的幼弟赎身,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本王陪你。” 萧墨砚点头答应,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于是道。 洛文君却笑着拒绝,“王爷,我们近期还是分头行动吧,您总要给陈书惠机会……” 萧墨砚闻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那让五小姐陪你。” 别看长风伤了腿,但是长风心胸狭隘,肯定不会放过洛文君的。所以他要保证洛文君的安全。 洛文君心头发暖,她没想到无奈走出的这步棋,竟会有意外收获,摄政王对属下的体恤,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两人商定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洛文君有意主动承宠,便暗中朝萧墨砚靠过来,纤手轻轻抚上了萧墨砚的胸。 可是,还没等她的手顺着萧墨砚的里衣触及萧墨砚的肌肤,便被萧墨砚抓住了。 “今夜常嬷嬷不在,早点休息。” 萧墨砚的声音很轻,却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洛文君的耳朵。 如果不是熄了灯,洛文君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主动一次,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太尴尬了。 她抽回手,静静地躺好,然后调整心绪轻声问,“王爷可是看不上我?” 如果不是想跟王爷生个孩子,她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休要多想,早些休息。” 萧墨砚没多解释,只是安静地闭了眼。 洛文君不好继续追问,于是闭上眼,努力平复心绪。 罢了,既然王爷屡次拒绝她的主动,她歇了这个念头便是,只要不威胁她的王妃之位便好。 洛文君想通了,便也安然地睡下了。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萧墨砚睁开眼,双眸在暗夜里如鹰眼一般闪耀着光芒。 他轻轻侧身看着洛文君,神色有些复杂。 他要的从来不是肉体,而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洛文君不喜欢他,嫁给他、和他圆房都只是困境下自保的手段,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 他不想要洛文君委曲求全下的被动承宠,他想要洛文君情不自禁后的主动求欢。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期盼与洛文君的心灵契合,但他就是想要。 规矩地躺好,萧墨砚心无旁骛地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墨砚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揪痛,那熟悉的梦魇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 冰冷的雨夜,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蜷缩在地上,地上蜿蜒着一滩血,血里泡着一个血肉模糊团子…… 萧墨砚不知为何总做这样的梦,那画面看着惊悚又让他无比心痛。 他想上前解救,可只要一靠近,就会骤然清醒,继而那种心痛的感觉会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一次也是如此,看来他又要去报国寺了。 因为这个梦,他找了报国寺的智能大师,大师给他讲了前世今生和轮回转世,告诉他可能与那女子有很大渊源,让他给那梦中的女子立往生超度牌位、念往生咒…… 第四十二章 走马上任 做了决定,萧墨砚又躺下了,这一次他睡得很沉,直睡到天光大亮,连晨练的时间都错过了。 萧墨砚再睁眼时,正好与洛文君四目相对。 洛文君本想趁着王爷还没睡醒,仔细瞻仰王爷谪仙一样的容颜,却不想竟被王爷抓包了。 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顺手扯过被子,就差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了。 萧墨砚唇角闪过一抹轻笑,随即迅速敛去,扯开被子一本正经道:“小心憋死。” 洛文君大口喘着气,调息之后连忙起身穿衣服。 虽然王爷或许看不上她,但她该做的依然要做,而且要做好。 洛文君穿好衣服下床,一丝不苟地服侍王爷更衣、洗漱。 这个过程中,洛文君极力关注手上的动作,避免与王爷对视。 她既要伺候好王爷,还不能让王爷误会她邀宠,要把握好尺度。 “王爷,我今日出府可能会去一趟翠竹楼……” 洛文君借着服侍王爷的时机,想要把今天的行程做一个汇报,可话刚说到这里,便感受到来自王爷自上而下压迫十足的目光。 她匆匆瞧一眼,连忙解释,“陈书惠有个丫鬟叫红菱,曾经是个官家女子,她有个弟弟被卖到了翠竹楼,我想替她弟弟赎身,以此收买红菱。” 红菱是陈书惠买来的丫鬟,聪明稳重,常给陈书惠出谋划策,如果把红菱收为己用,定会给陈书惠致命打击。 她也要陈书惠尝一尝被亲近的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 见摄政王脸色缓和不少,洛文君借机又把去墨宝斋的事说了一遍。 上一世根本没有大伯续弦的事,这一世为什么出现转变,她想弄清楚。 而且,她总觉得大伯续弦背后不简单。 听大姐姐说大伯已经开始涉足香料生意了,可见大伯动作很快,而且势必会被人盯上。 两人刚准备用膳,常嬷嬷进来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常嬷嬷又恢复了体力,精神饱满,红光满面。 洛文君不禁有些头疼,常嬷嬷精力充沛,恐怕又要“搞事情”。 她刚想到这,便见常嬷嬷笑容满面询问,“王爷和王妃昨夜睡得可好?可有圆房……” 果然她猜得不错,洛文君倏然脸红,刚要回答,萧墨砚说话了。 “嬷嬷来得正好,本王正要差人去找您,您去洛府把五小姐接过来。” 昨天因为是回门的日子,所以五小姐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王府,今日王妃正好要出门,便让五小姐走马上任吧。 常嬷嬷有些惊讶,这种跑腿的事,随便找个人就能办,可王爷非要她去办…… 看来王爷是不想她过问王爷房中的事。 常嬷嬷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哪里会看不明白这点事? 她心中有数,再不敢多问,生怕王爷把她两条老腿溜断了。 “奴婢遵命。” 常嬷嬷应声出去了。 常嬷嬷一走,洛文君忍不住窃笑。 “王爷这般差使常嬷嬷,恐怕会让她心生不满呢。” 萧墨砚淡淡道:“你别管。” 常嬷嬷最好心生不满,如此才能尽快回到母后身边。 洛文君顿时明白了王爷的意思,也不再多问。 用过早膳之后,洛文娟到了。 洛文娟感激王爷的知遇之恩,所以一见面便先同王爷见礼,询问招募暗卫的事。 她想尽快做出成绩报答王爷。 洛文君在一旁哭笑不得,如今王爷这个伯乐在五妹妹心中的地位快要超过她这个姐姐了。 也难怪,五妹妹从小胸怀大志,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只是上一世她自顾不暇,没能帮助五妹妹施展抱负。 这一世,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向王爷力荐五妹妹,让五妹妹也能和男子一般,在军营里、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洛文君正冥想间,便听萧墨砚郑重道,“今日急招你来,是要你单枪匹马保护王妃,你可能胜任?” 他没说他已经把自己的两名暗卫调派给洛文君了,他想考验五小姐独当一面的能力。 洛文娟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给她派任务了,欣喜之余油然生出使命感,“王爷放心,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王妃受伤!” 这一刻,她不再是母亲口中不守规矩的野丫头,也不是对家族毫无用处的废物,她是身负使命的王府侍卫,是王妃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更是王爷看重的人。 这一刻,那长久积蓄的被忽略、被无视的委屈突然释放出来,那潜藏在心底独属于男子的侠义之心也顷刻复苏。 “多谢王爷信任,我定不辱使命!” 她有感而发,声音一度哽咽。 洛文君轻拍五妹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还半开玩笑道:“二姐姐可不要你拼命相护,若真遇到危险,二姐姐只希望你保住性命,替二姐姐手刃仇人。” 玩笑的话里,却藏着最坏的打算。 她不在乎生死,她只要萧长风和陈书惠得到报应。 两姐妹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信任。 回到卧房做了一番准备,两姐妹出门了。 洛文君今日穿了一袭素白色长裙,头戴素白色帷帽,一眼望去,仙气飘飘。 大家都夸她衣着好看,唯有常嬷嬷轻轻摇头,“王妃年纪轻轻,又是新婚燕尔,总该穿得喜庆些才是。” 洛文君只淡淡地笑了下,却并没有去换。 她原也是个“好-色”之人,喜欢穿带颜色的衣裙,她觉得穿带颜色的衣裙才显得人有精神,才不至于时刻想起那些郁结于胸的糟心事,可重生之后,她却只愿意穿白衣。 那个夭折的孩子,就仿佛烙在她心上的一块疤,虽然看起来结痂了,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血海深仇,不报难以为人。 “我们走吧。” 洛文君收起思绪,抬步上了马车。 可是她上车之后才发现,五妹妹竟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 洛文君一句询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聚集在洛文娟身上,洛文娟更慌了。 她想迈步,可踯躅了好半天又不知道该迈那条腿,迈哪条腿才不会踩到裙子呢…… 第四十三章 失约 看出五妹妹的窘迫,洛文君不由想笑。 五妹妹平日习武,几乎不穿裙装,总是短衣长裤打扮,今天因为不想暴露五妹妹暗卫的身份,王爷特意让五妹妹穿了衣裙,看样子是把五妹妹难为坏了。 “五小姐怕是不会走路了吧?” 快人快语的秋桐忍不住打趣。 “就你话多!” 洛文娟红着脸怒斥一句,忽然纵身落到秋桐身侧,捏着秋桐的后颈,“再敢胡说看本小姐不把你嘴堵上!” 秋桐笑得花枝乱颤。 跳上马车,洛文娟忍不住吐槽,“做暗卫嘛,干嘛非要穿衣裙呢?” 洛文君握了握她的手,“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一来恐怕是不想让你暴露暗卫的身份;二来也可能是想打个马虎眼,让敌人以为我们没人保护,这叫外松内紧。” 洛文娟眼眸一亮,终于掩去脸上的不悦,正襟端坐。 二姐姐果然聪明,竟能猜到王爷的心思。 王爷运筹帷幄,执掌大局,她作为下属在执行任务时,面对未知的环境,也该应对自如才是。 穿个裙子扮淑女而已,有什么问题! 转变了心态,洛文娟比之前自在多了。 马车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一路往翠竹楼而去。 翠竹楼是最近几年开在城郊的一座供京城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里面不只有青-楼,还有酒楼、赌坊和戏院,只要那些达官贵人进去翠竹楼,想玩什么都能得到满足,绝不会败兴而归。 也因此翠竹楼在京城名声大噪,大家都非常好奇这翠竹楼背后的主子,可却无人知晓。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在了翠竹楼。 洛文君往四周瞧了眼,并没有见到红菱的影子。 不知是红菱没寻到机会,还是压根不信她。可不管怎样,那个少年她是一定要救出来的,而且会放到自己身边。 洛文君带着洛文娟和秋桐,进了翠竹楼。 翠竹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洛文君几人一进门,便被掌柜的带人围住了。 掌柜的是个极为妩媚的女子,虽然半老徐娘,却依旧风姿不减,她摇着扇子笑问洛文君,“贵人是想听曲还是想试试手气?或者……是想尝尝我们翠竹楼的招牌菜?” 洛文君帷帽下的双眼直视掌柜,唇角弯起一抹浅笑,“难道我们不能逛青-楼、找小倌儿?” 别怪她多想,掌柜的把翠竹楼经营的项目都说了一遍,唯独没说这个,是因为女人多半不玩这项,还是说掌柜的已经看出了她身份? “这……” 掌柜的陪着笑脸,眼睛在洛文君姐妹两个身上游移,“两位姑娘还没出阁吧?一般来我这翠竹楼找小倌儿的多半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嘛……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是这样吗? 洛文君半信半疑地笑着,“夫人也好,小姐也罢,总归少不了您的银子便是。” 她使了个眼色,秋桐立即会意,拿出银票在掌柜的眼前晃,“看到没有?把我家小姐服侍好了,少不了您的好处。” 这是临走之前王爷让小姐去账房支取的,王爷对小姐可大方呢。 纵是见过大场面的掌柜,也被这厚厚一沓银票惊到了,迅速掩去眼底的不屑,笑得越发谄媚,“只要有银子,小姐想要什么姐姐都会满足你……” 她媚眼如丝地撩拨着洛文君,纤手更是轻抚洛文君的胸,挑-逗之意尽显。 洛文君嫌弃地拿开她的手,冷声道,“我可不是来找金兰契友的,我是找小倌儿的。” 掌柜顿了下,连忙笑道,“小倌儿,小倌儿也有啊,保管让您满意。” “您快随我到楼上雅间儿。” 她热情地招呼洛文君进了二楼一间豪华雅间,随即叫来了五六个小倌儿。 这些小倌儿有十几岁的,还有二几岁的,各个模样俊美,却又美得各有不同。 “怎么样?翠竹楼的招牌都在这儿呢。” 掌柜凑上来,在洛文君耳边小声炫耀。 洛文君一一看过去,并没有看到那个叫落羽的少年,想来落羽还没有接客,便道:“这些公子虽然模样俊美,可毕竟是风月场中混迹过的,未免少了些纯真。” “我听说翠竹楼有一处院落是专门培养新秀的,可否带我去挑一挑?” 掌柜眼中顿时闪过警觉,“小姐是听谁说的?” “乘风阁”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那地方说好听点叫培养新秀,说难听点就是驯化刚抓来又不听话的少男少女的。 她不想多事。 洛文君把银票放在桌子上,手指轻扣银票,“翠竹楼能做这么大生意,显然背后也是有靠山的,本小姐没兴趣自寻死路,只想找个有眼缘的俊俏小倌儿。” 掌柜的瞧着洛文君手上的银子,贪婪到底战胜了警觉,于是道:“成吧!不过姐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小姐还有别的目的,那你可走不出这翠竹楼……” 洛文君点点头,她本也没打算多管闲事。翠竹楼能在京城盘踞这么久,必定是根基深厚,就算做了违背律法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连-根拔除的。 她今天的目的,便是把红菱的弟弟救出来。 掌柜交代清楚,便带着洛文君往翠竹楼一处偏僻的地方走来。 前面喧闹的声音渐息,耳畔开始传来稚嫩的呼救声、哀嚎声,期间还夹杂着鞭挞声、怒斥声,一声声直窜入耳,让洛文君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走进去,眼前的场景更是触目惊心。 十几个少男少女抱头蹲在一起,正被两个壮硕的大汉鞭挞。 见掌柜进来,两个打手停住了动作,谄媚地跑过来邀功:“掌柜,今天又驯服两个,杀鸡儆猴,相信这些也快被驯服了。” 他们指了指地上蹲着的少年男女。 掌柜连忙使眼色,示意两人不要多说。 “你们都站起来。” 她沉声下令。 蹲着的少年男女瑟缩着站起身,却都低着头不敢看掌柜。 掌柜顿时皱眉大喝,“小子们,都给老娘把头抬起来!今日谁能入了这位贵人的眼,便是他的造化!” 第四十五章 见不得光 洛文君带着落羽等人正要上马车时,一抹身影飞快地跑过来,拦住了他们。 “弟弟……” 红菱来不及道谢,激动地抱着弟弟,哭得涕泪横流。 她原是不相信摄政王妃真能把弟弟赎出来的,所以一早过来便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没想到王妃说到做到,竟真的把弟弟带出来了。 她拉着弟弟便要给洛文君下跪。 洛文君连忙伸手阻止了,并且道:“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先回齐王府吧。” 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显然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红菱愣了下,随即便明白了王妃的意思,于是跟着洛文君等人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洛文君掀开车帘一角,看到了急速离去的翠竹楼打手。 方才她便注意到那个人了,所以故意表明是齐王府的人,想让齐王府背锅。 “王妃,谢谢您为落羽赎身,日后若王妃有差遣,奴婢定会全力以赴。” 红菱心里清楚,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帮她,一定是有所图才会出手的。 虽然她从前也跟小姐一样看不起洛文君,认为一个边城来的女子没什么本事,不值得尊重,可现在却对摄政王妃刮目相看了。 如果洛文君真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成为摄政王妃,更不会轻而易举将弟弟从翠竹楼带出来。 她虽然查到了弟弟的下落,知道弟弟就在翠竹楼里,可她没办法把弟弟救出来,最后只能先进太傅府做了陈书惠的丫鬟,想等陈书惠成为齐王妃之后,再利用齐王府的势力救出弟弟。 没想到摄政王妃倒是先行了一步。 想到这,红菱忽然眉头微蹙,想到了一件事,可她不知如何开口跟王妃提。 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洛文君以为她在担心落羽的去处,便道:“你们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所以才会想办法帮你们,落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我想把他留在王府培养,不知你们可愿意?” 红菱怔了怔,看看弟弟,又思索片刻,点头道:“我们愿意,只要王妃善待落羽,您便是让我去死,我也在所不惜。” 她心里清楚,王妃这么做,便是要以落羽为人质操控她做事。 虽然可能会丢了性命,但是以她的命换落羽被摄政王府庇护,也不亏…… 洛文君轻笑,红菱果然聪明,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我帮你,的确有目的,但不会危及性命。” 洛文君也不拐弯抹角,“我要你做我的细作,帮我对付陈书惠,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红菱有些惊讶,怎么也没想到洛文君下手这么狠辣,竟要让陈书惠永无翻身之日…… 不过,想到陈书惠对洛文君做得那些事,她很快理解了。 “我答应您。” 红菱应下了,不仅是因为王妃替她弟弟赎身,她于情于理都要知恩图报,还因为陈书惠的品性。 陈书惠的品性当真让她不敢恭维。 跟着这样的主子,将来未必会得善终,反而是摄政王妃这种爱憎分明的真性情,更容易善待下人。 她想借此放手一搏,为自己和弟弟求一个好的结果。 做了决定,红菱忽然把方才到了嘴边又犹豫着没说出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王妃,奴婢昨夜无意中听到小姐……哦不,是陈书惠和心腹丫鬟说,想要亲自登门拜谢摄政王,但奴婢觉得,她似乎别有用心。” 红菱因为不是太傅府的家生子,所以并不被陈书惠看重,有些心里话陈书惠是不会跟她说的。 洛文君淡淡一笑,“她亲自拜谢摄政王,许是想找机会接近摄政王吧。” “早先她利用我、算计我,害我差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又想来引-诱摄政王,纯心不让我好过。” 说到这,洛文君看向红菱,压低声音在红菱耳畔道:“你若真心帮我,可以这么办……” 她把心中的想法跟红菱说了一下。她要红菱乘虚而入,假意接近萧长风,故意制造萧长风和陈书惠的矛盾,让他们彻底决裂。 红菱怔了怔,片刻之后郑重地点了头。 她是下定决心要成为摄政王妃的人,哪怕为了完成任务牺牲色相和贞-洁,也没什么。 总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红菱,你不要会错了意,齐王不是个值得托付的,所以我只要你假意逢迎,并不要你当真牺牲自己求得齐王的宠幸,你可明白?” 看出红菱的心思,洛文君连忙嘱咐。她不希望红菱白白把身子给了齐王,因为齐王早晚得死。 红菱微微笑着,“王妃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献出身子的。” 齐王那人不值得托付。 这也是她迟迟没有接近齐王的原因,否则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她是打算跟着陈书惠嫁到齐王府之后,想办法求得齐王的宠幸,再利用齐王救出弟弟的。 洛文君深深地看着红菱,暗暗赞叹红菱的通透。 进了城门,洛文君便让红菱下车了。 而洛文君一行人,则去了墨宝斋。 她还惦记着大伯续弦的事。 为了摸清罗绮红的真正目的,她远远地观察着墨宝斋,观察着罗绮红。 罗绮红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子,容貌也不差,而且她虽然跟庆国公世子和离了,却也并没有因此断了和庆国公世子的联系,怎会看上鳏居多年的大伯呢? 洛文君正想着,便见一名男子进了墨宝斋的门,随后罗绮红也跟着男子出来了。 那男子正是庆国公世子身边的小厮,洛文君记得很清楚。 看来,罗绮红又要去见庆国公世子了。 她连忙使个眼色,带着洛文娟和秋桐,跟着罗绮红两人去了墨宝斋不远处的胡同里。 庆国公世子隋汝城果然候在那里。 见到罗绮红,隋汝城疾步迎上来,握住了罗琦红的手。 “事情顺利吗?” 隋汝城焦急询问,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从前即便他与罗琦红和离了,但他依然可以自由出入墨宝斋、随时可以见到罗绮红,而今因为那件事,他倒成了见不得光的…… 第四十六章 揭穿续弦阴谋 罗绮红不满地看着隋汝城,“你当我愿意这样呢?若不是你们出这样的馊主意,我还不愿意接近那土埋半截的老头呢。” 这话让洛文娟听着刺耳,真想上前暴揍罗绮红一顿。 一边想要做大伯的续弦,一边又这样诋毁大伯,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这女人真不要脸! 洛文君连忙拉住她,附在她耳畔道:“你去把大伯请过来,不要弄出动静。” 以大伯的性子,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谁劝都没用。 洛文娟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转身悄然离开了。 这边罗绮红仍然喋喋不休地表达着心里的不满,“你那表弟,都已经残了居然还不消停,为了报复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他就没想过这样会得罪摄政王?” “心眼还没针鼻大……” “嘘!” 隋汝城吓得连忙捂住罗琦红的嘴,“这种话可不要乱说,他是残了,可未必治不好,何况他背后还有姑母,承继大统是早晚的事。” “我们扶持他,也是不想权势落到旁人手里,否则无论哪个皇子掌权,都不会让我们好过。” 这一点隋汝城还是明白的。 不远处的洛文君,已经听出了隋汝城的意思,原来罗绮红接近大伯是受了萧长风的指使。 而萧长风这么做,竟是图谋报复她。 这时候,洛文娟已经把洛江川拖来了。 洛江川原本还很生气,气这个五侄女没规矩,他刚赁下铺子不久,忙得焦头烂额,这五侄女进门不由分说便把他拉出来了。 可当他顺着洛文娟的手势,看到罗绮红正和一位比他年轻俊美的男子举止亲密时,顿时怔住了。 他以为罗绮红是真对他有好感,真想嫁给他做续弦,谁料竟是逢场作戏! 罗绮红到底想干什么? 洛江川想去问明白。 眼见火候到了,洛文君拉着大伯小声道:“这位红掌柜原是庆国公世子的夫人,因多年不生育,才自请下堂。” “但她与庆国公感情非常好,所以和离后并没有断了与世子的来往,而她接近大伯,也是世子指使的。” 听到这,洛江川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他们想要什么?” 如果这两人不是有所图谋,怎么也不会盯上他这个外地来的买卖人。 “他们受齐王指使,接近大伯,想要报复我、报复洛府。” 洛文君直接说出了对方的目的,萧长风真是缺德,为了报复她,竟连她的家人都算计。 洛文娟听得怒火中烧,“二姐姐,这两人不是东西,你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她说着便要上前。 洛文君一把抓住她,“要去也应该是大伯去。” 她把目光看向大伯,想看大伯的意思。 洛江川只觉得气血上涌,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动了续弦的念头,竟差点落入别人的圈套。 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径直走向罗绮红。 见到洛江川的那一刻,罗绮红和隋汝城都呆住了。 两人方才还握在一起的手瞬间松开,各自退后了一步。 “洛大哥,你怎么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罗绮红满脸堆笑,还想要掩饰和庆国公世子的关系,没想却被洛江川打断了。 “知道,庆国公世子,你的前夫嘛……” 洛江川唇角弯起一抹嘲讽,“既然两位这么难舍难分,又何必戏耍我呢?” “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可不值得你们如此费尽心机。” 这是方才文娟附在他耳畔悄悄跟他说的,如今他还给这两人,心里畅快极了。 罗绮红呆住了,随即还想要上前跟洛江川解释,却见不远处又走来几人。 洛文君微微笑着,“难为齐王为了报复本王妃,居然还想出这样的法子,也难为两位为了助纣为虐,还要饱受相思之苦,我听了都感动。” 一番话说出来,不止罗绮红臊得脸通红,便是隋汝城也窘迫不已,没想到他们两人的私-密话,竟都被摄政王妃听了去…… “回去转告齐王,我洛文君虽然拒了他的求婚,但自觉问心无愧,但是他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法报复本王妃,便让人不耻了。”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转身走了。 洛江川深深地看一眼罗绮红,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洛江川虽然心里备受打击,但还是很理智。 他带着两个侄女回洛府,命人将各房都请到了大厅。 虽然他自己钻了别人的圈套,闹了天大的笑话,丢尽了脸面,可作为家中长房,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 于是,洛江川自揭伤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讲述的过程中,他才发觉自己有多蠢,当时母亲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现在回想起来,人家一个京城的皇商,为什么看上他一个外来的又一把年纪毫无根基的男人?明摆着就是圈套。 他虽然心里明白,却放不下面子认错,只告诫大家,“齐王那人太阴险,大家在外面都注意些,千万别中了圈套。” “京城不比边城,当真人心险恶。” 洛江川交代完,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大家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强留他,只在心里敲了警钟。 人都散去之后,洛文君被祖母叫到了院子里。 祖母询问了她在王府的情况,又问她,“你是怎么查到那红掌柜底细的?” 洛文君笑了笑,“那红掌柜和庆国公世子的事,虽然没有公开,但已经是京城世家大族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庆国公是齐王的舅舅……” 这就难怪庆国公府对一个残废王爷不离不弃了,原来他们别无选择。 老夫人暗自唏嘘,“齐王怎会这般心胸狭隘?恐怕他要揪着你不放了。” 洛文君淡然一笑,“祖母放心,我本来也是要同他算账的。如果不是担心大伯受到伤害,我其实是想利用罗绮红布局,狠狠打击齐王的。” 老夫人心头一震,有些担忧,“文君,祖母知道你心里憋屈,可齐王根基深厚,你还是要小心……” 第四十七章 鱼儿上钩 洛文君点点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孙女不会轻举妄动。”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文君性格沉稳,又有主意,她倒是不担心。 不过,她又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文娟在你身边可听话?祖母瞧着,摄政王待她有些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心情很复杂。 她既希望文娟能得到摄政王的重用,又担心这样会妨碍到文君与摄政王的感情,她不想看到姐妹两个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就如同多年前的她一样。 “王爷爱才。” 洛文君想到了上一世的摄政王,脱口而出这句话。 上一世,直到她死时,摄政王都没有成亲,一心扑在军事上,而且摄政王也是大昭开国到现在第一个启用女将的主帅。 “你呀!” 老夫人急得手指洛文君,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重了担心影响两姐妹的感情,可若说轻了,又担心文君不往心里记。 斟酌再三,她终于道,“文娟性子豪爽,为人义气,或许没有旁的心思,可其她人未必不会利用她生事,你要多注意才是。” “而且,摄政王到底是男人……” 老夫人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文君聪慧,只要她提示了,文君应该会注意,说多了反而会在文君心里种下刺。 洛文君笑着点头,“祖母的话,孙女儿都记下了。” 也许,祖母的提示不是空穴来风,恐怕三婶婶又坐不住了。 三婶婶惯会看人下菜碟,从前对文娟不闻不问,是觉得文娟没有价值,如今见文娟进了摄政王府,未必不会撺掇文娟生事。 洛文君想着,一路出了祖母的院子。 她想回王府,找了一圈却不见文娟的踪影,于是便想去三房的院子看一看。 谁料,刚拐过墙角便听到文娟义正言辞的声音。 “我是去给二姐姐做侍卫的,我怎么知道王爷一天忙什么?” “母亲心里作何想,别以为我不知道,可您的那些心思别用在二姐姐身上,否则我是不答应的。” 洛文娟撂下这些话,转身便走,根本不给母亲辩解的机会。 她是奉命保护二姐姐的,片刻也不能离开二姐姐。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母亲可是为你好……” 尹翠兰在后面气得脸都黑了。 旁人想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着,文娟有这样的机会却不用心,白白浪费。 然而,她话没说完,女儿已经没了踪影。 洛文娟很快找到洛文君,两姐妹一起回了摄政王府。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的时候,洛文君撩开车帘,一眼便看到刚刚走远的齐王府马车。 是陈书惠吗?毕竟齐王还在禁足中,不可能出门。 “可是齐王妃来过了?” 洛文君问门房。 “是,齐王妃递了拜帖,可听说王爷去了报国寺,便没进门。” 门房如实回答。 看来鱼儿上钩了,洛文君淡淡一笑,进了府门。 她找来管家,想先将落羽安顿下。 “那便让这位小公子跟孟神医一起住在客院吧。” 管家无意中的话,却打开了洛文君的思路。 落羽若是能把孟神医那一手精妙的医术学来,将来便可安身立命。 有了想法,洛文君附在落羽耳畔,小声和落羽商量。 她要落羽接近孟神医,努力成为孟神医的徒弟。 落羽没想到救他的小姐竟是摄政王妃,所以一进王府的门便坚定了为王妃效命的想法,如今又被王妃这样抬举,心中更是受宠若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学了医术,有一技之长傍身,便能长久留在王妃身边。 两人商量妥当,洛文君便带着落羽去了客院。 本以为能在客院见到孟神医,结果孟神医没见到,反而见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洛文君与女子四目相对,顿时有些惊讶。 她竟不知道孟神医居然在王府金屋藏娇,这事王爷知道吗? 虽然不好过问孟神医的私事,可洛文君还是多看了女子两眼。 只这两眼,洛文君笑了,她朝女子礼貌地点了头,便跟着管家进了客院的厢房。 那女子很得意,诡谲一笑,抬步就想走。 这时候,洛文娟一个纵身拦在女子面前。 “你是什么人?” 方才二姐姐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其实不止二姐姐觉得这人可疑,她也觉得这女子很可疑。 洛文娟目光从女子并无半点隆起的胸-部扫过,落到了女子一双大脚上。 哪有女子长这么大的脚?这人莫不是个男扮女装吧!男扮女装混进王府想干什么? 洛文娟不敢深想,连忙伸手便要揭穿这人的身份。 眼看她手朝着女子胸-部袭来,女子微移着脚步,避开洛文娟的手,同时纵身便想要离开。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今日不抓住这登徒子,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洛文娟憋着一股劲,纵身追上女子,与女子打斗起来。 想不到女子的武功也很高,洛文娟短时间之内竟没把女子擒获。 两人的打斗,很快引起了王府侍卫的注意,大家赶过来,把女子围住了。 “抓住他,这人男扮女装,心怀不轨!” 洛文娟指着女子,对王府侍卫道。 她方才虽然没有擒获这人,但已经触到了这人的身体,这人就是个男人! 侍卫纷纷上前,对女子动了手。 眼见形势不妙,女子连忙跳出圈外,大喝一声,“别动手,我是孟远舟!” 众位王府侍卫都惊了,没再上前,唯有洛文娟还不肯放过。 眼见洛文娟又冲向孟神医,众侍卫连忙道,“五小姐,这位是王爷的朋友!” 他们连忙护住了孟远舟。 洛文娟愣了下,随即嗤笑,“既是王爷的朋友,为何男扮女装,鬼鬼祟祟?” 众人都笑了,显然也没想到孟神医会这般打扮。 孟远舟有些尴尬,要不是为了出门,他也不至于这般打扮,真是丢人。 本来王妃都没有识破,却被这女人搞砸了,孟远舟没好气地扫一眼洛文娟,挺胸抬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朝府门口走去。 摄政王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再晚就追不上了。 第四十八章 看热闹 孟远舟出了摄政王府,一路往报国寺而去。 他很好奇,为什么摄政王每次去报国寺都不许他跟着,他一定要弄清楚。 报国寺里,萧墨砚对着面前两个没有名字的排位伫立很久。 脑中闪现着每一场几乎相同的梦,虽然他是武将,面对敌人的时候杀伐果断,但对梦中那对惨死的母子,怎么都无法释怀。 上了香,萧墨砚找到智能大师,给报国寺又捐了香火钱。 “最近皇上可派人来调查玉佛的事?” 萧墨砚顺势问智能大师。 “皇上确实派人来过,贫僧已经向皇上言明,这批玉佛一共十尊,除了放置在贫僧禅房里的一尊外,其余都被世家大族请回去了,都有记录,而且并无下毒。” 智能大师摇着头,“贫僧听说齐王送给太后娘娘的玉佛莲花底座颜色艳丽,而且栩栩如生,实际这一批玉佛的莲花底座都是晶莹剔透,玉质本色,王爷可随贫僧到禅房观看。” 萧墨砚冷笑,他早知是这样,可长风为什么要毒害母后? 随着智能大师进了禅房,萧墨砚一眼便见到了那尊晶莹剔透的玉佛,果然与长风送给母后的不同。 “这批玉佛都是在京城的如玉坊制作完成的,拿回来之后一直放在贫僧的禅房,不曾有人动过。” 往后的话,智能大师没有继续说,不过萧墨砚已经听明白了,端看皇兄如何处置了。 从智能大师的禅房走出来,萧墨砚正准备赶回京城,忽然被人叫住了。 “皇叔,您也来上香吗?好巧……” 如愿见到摄政王,陈书惠声音都带着欢愉。 她本想去王府当面拜谢皇叔,却不想皇叔来了报国寺。 为了有机会见到皇叔,她马不停蹄追来了,还好赶得及,不枉她跌跌撞撞摔了好几次才上山。 萧墨砚淡淡地瞧她一眼,没说话,只微微点头,便要离开。 眼见萧墨砚要走,陈书惠连忙起身,却在靠近萧墨砚时,忽然踉跄了一下。 皇叔肯定不会眼睁睁看她摔倒的,一定会出手扶住她,她再顺势倒进皇叔怀里…… 陈书惠心里盘算着。 可她千算万算,竟没想摄政王不但没扶她,还闪身避开了。 她慌了,眼看着脸就要着地,吓得顿时尖叫起来。 就在陈书惠将要摔趴在地时,萧墨砚扯着她的后衣领,把陈书惠扶正了。 陈书惠愣住了,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墨砚。 哪有这样扶女人的?皇叔是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故意的? 她虽然有气,却不敢表现,只是摸着腿,开始了又一轮的表演,“皇叔可有受伤?是我不好,昨夜被齐王鞭挞伤了腿,没有站稳……” 陈书惠下意识掀开裙角,露出里面的伤。 萧长风那个混蛋,每次想到成亲前被她算计那档事,都要鞭挞她,而且打的都是旁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如此可怜,摄政王一定会心疼吧? 陈书惠满心得意,抬头才发现摄政王压根没看她。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陈书惠满心挫败。 摄政王送她慰问礼难道不是对她有意?怎么见了她竟如此待她? “既然有伤,早些回去吧。” 萧墨砚凉凉地说一句,抬步往殿外走。 “皇叔,我的马车坏了,可以坐您的马车和您一起回京吗?” 陈书惠不死心,跌跌撞撞追上来,询问道。 萧墨砚淡淡回眸,“本王骑马来的,不方便。” 眼看陈书惠还想要上前纠缠萧墨砚,一道狐媚的声音响起,“哟,这是抢生意来的?” “王爷连我这般貌若天仙的红颜知己都看不上,怎会看上你?” 伴着声音,一道妖娆的身影落到萧墨砚身侧,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萧墨砚的胳膊。 那亲昵的样子,简直比新婚夫妻还要亲近。 萧墨砚本能地想要拂开那双手,那双手却箍得更紧。 “我可是来给你解围的,别不识好歹……” 孟远舟唇角弯起魅惑的笑,“怎地,人家撒泼尿的功夫你就被人缠住了?” “看来该撒尿的不是我,而是她。这般容貌,也好意思来勾引摄政王!” 孟远舟邪肆地笑着,撒娇地抱着萧墨砚,“人家要与你共骑……” 萧墨砚牙咬得“咯吱”作响,忽然抓起孟远舟的腰带,带着他就上了马。 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孟远舟的笑声响彻半空。 “闭嘴!谁准你出来的?” 萧墨砚真气急了,要不是陈书惠在后面,他才不会与这小子同骑! “我是你的客人,可不是你的战俘,休想把我困在你府里!” 孟远舟正得意,忽然见马儿进了一条林间小路,紧接着背上挨了一脚,他骨碌碌滚下马。 幸好他反应快,在身子刚要落地时一个弹跳站了起来。 望着疾驰而去的萧墨砚,孟远舟恨恨道:“你不带我回京,我便去看热闹。” 方才他上山的时候已经嗅到周围危险的气息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而来,他要去看个究竟。 况且,萧墨砚来报国寺的目的他还没弄清楚,自然不急着回去。 打定主意,孟远舟折返回来。 可还没等他靠近报国寺,便见几个人劫持着齐王妃匆匆往山下跑。 孟远舟有些疑惑,齐王妃排场那么大,一看就是皇家人,什么人有胆子敢光天化日劫持皇家人?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又担心此事牵扯到萧墨砚,于是悄然跟在那些人后面,想寻机会把人救了。 谁料,他竟一路跟到了齐王府。 齐王府里,陈书惠被带到萧长风面前,那几个暗卫才纵身离开。 陈书惠没想到劫持她的竟是萧长风的人,心里愤怒又忐忑,她不会从一出门就被萧长风的人跟踪了吧? 她极力表现出淡定的模样,“我去报国寺给你祈福了,你怎么能叫人绑了我……” 话音未落,萧长风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还想蒙骗本王!” “你这种容貌丑陋还朝三暮四的女人,给皇叔提鞋都不配,居然妄想热脸贴皇叔冷屁股!” 第四十九章 一场大戏 陈书惠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除了因为萧长风那一巴掌实在用力,还因为萧长风的话。 她没想到摄政王居然是那个态度,她满心欢喜以为摄政王在意她所以才送了慰问礼,没想到…… 脸颊越发滚烫,她不敢回想报国寺里与摄政王见面的情景,简直太丢脸了。 自从嫁给萧长风这个残废,她就诸事不顺! 想到这,陈书惠哭着跑进房间,她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个残废! 看了一出大戏的孟远舟,勾勒着唇角,意犹未尽。 他纵身悄然离开齐王府,想要尽快把齐王府这个乐子分享给萧墨砚。 听说萧墨砚在墨雨轩里,他兴冲冲便找来了。 可是刚走到门口,便被洛文娟拦住了。 “王爷王妃正在议事,晚点再来吧。” 她实在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打扮成这副模样,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议什么事?莫不是躲在里面造人吧?王爷,我有好笑的事跟你汇报……” 孟远舟朝里面张望着,抬脚就要进去。 “你不许进!” 洛文娟简直被这人的无耻惊到了,怎么能说出“造人”那种话呢? 她疾步上前,就要动手。 “女子家家的,动不动就挥拳头,像什么样子!” 孟远舟一个闪身避开洛文娟,唇角弯起一抹鄙夷。 “男人家家的,动不动就扮女人样,恶不恶心!” 洛文娟同样弯起唇角,学着孟远舟的神情,嘲讽道。 “你懂什么!” 孟远舟急了,要不是萧墨砚不准他出门,他何至于打扮成这副模样! 为了看热闹他容易吗? “萧墨砚,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 懒怠搭理洛文娟,孟远舟朝里面喊道。 就在他将要冲进门时,门开了,萧墨砚迈着方步不紧不慢走出来。 “何事?” 看到萧墨砚这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孟远舟更气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出门?为了出门我乔装改扮,还被这女人奚落!” 他手指洛文娟,狠狠地瞪了洛文娟一眼。 萧墨砚勉强忍住笑意,打量着孟远舟,“王府有吃有喝,你非要出去,还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谁看了不笑?” “你……” 孟远舟气结,“你也这样说我!我……” 他本来还兴冲冲地想要跟萧墨砚分享在齐王府看到的笑话,想了想转身要走,“算了,不跟你说了!” 可走了没两步,他到底没忍住,转头道:“我若不出门,怎么会见到那么精彩的戏码?” 他扫一眼洛文君,压低声音道:“齐王府热闹得很,你知道吗?你刚离开报国寺,齐王妃就被一伙人绑了,我好奇跟上去,结果……居然是齐王派暗卫绑了齐王妃,你说好笑不好笑?” “齐王还打了齐王妃,讽刺她……” 后面的话,孟远舟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抿唇暗笑。 这夫妻两个,可太有意思了。 笑过之后,孟远舟狐疑,“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他们可是为你打起来的。” 蓦地,他忽然反应过来,“莫不是你的计策?你把那两夫妻都算计了?” 见萧墨砚不置可否,孟远舟终于明白了,“好啊,你果然阴险!” 这男人出征打仗运筹帷幄也就罢了,在后宅居然也如此精于谋算。 想到这,孟远舟不由得看向洛文君,眼底流露着同情的神色。 “与这样腹黑的男人在一起,以后有你受的。” 孟远舟故作惋惜地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萧墨砚不动声色,却忽然扯下头上的木簪朝孟远舟掷过去。 孟远舟毫无防备之下,被木簪正中屁股,疼得瞬间窜起来,回头怒骂,“好你个阴险腹黑的摄政王,你等着!” 眼见他捂着屁股一瘸一拐逃向文华苑,洛文娟笑着道,“活该!” 洛文君也忍不住暗笑,抬头看向摄政王。 她不介意摄政王阴险腹黑,只要摄政王跟她目的一致就好。 重生到现在,因为摄政王的帮助,她已经取得不小的胜利。 她相信她终究能把那两个人送进地狱。 感受到洛文君注视的目光,萧墨砚转眸看向洛文君,忽然心下一震。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拂过心头,可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洛文君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眸,两颊绯红。 摄政王真是个天神一样的人物。她本不该肖想主子,可又遏制不住心头想跟摄政王生孩子的疯狂念头。 只可惜,摄政王看不上她,所以她要赶快报仇,假死脱身给真正的摄政王妃腾地方。 想到这,洛文君又朝萧墨砚笑了笑,想让萧墨砚放心。 极少在洛文君脸上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笑,萧墨砚心下荡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他最早见到这女人时,总觉得这女人有些忧郁,仿佛心上凝了愁绪,怎么也散不开。 如今,这女人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你也学些功夫吧,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自保。” 萧墨砚忽然提议道。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便是练功可以出汗,出汗可以将心中的阴霾驱散。 “王爷,我可以保护二姐姐!不,我可以保护王妃!” 洛文娟生怕被王爷弃用,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如果王妃也会功夫,遇到危险时更多一重胜算。” 这是一定要二姐姐学功夫了,洛文娟满是担忧地看一眼二姐姐,有些无奈。 二姐姐骨子里是个很文雅的人,让她舞刀弄枪,恐怕做不来。 “臣妾听王爷的。” 洛文君没拒绝。她虽然不善于习武,但王爷说的有道理,自己会功夫,关键时刻能保命。 “平时让五小姐教你,本王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指导。” 萧墨砚温和道。 听王爷这么说,洛文娟眼睛亮了,王爷可是大昭的战神,有战神指导二姐姐,她在旁边也能偷师学艺。 几个人说着话,便要进内室。 这时候,外面有侍卫禀道:“王爷,宫里传出消息了,果然如您所料,齐王府那个幕僚已经畏罪自杀,皇上解了齐王的禁足令……” 第五十章 挑拨 “哼,他们动作倒是快。” 萧墨砚并不觉得意外。太子死后,皇后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怎舍得长风出事? 可长风这次害的是母后,他虽然无法原谅母后,却也不希望母后出事。 “计划顺利吗?人藏好了?本王要亲自见那个人。” 他这次会顺着母后的意思,绝不放过萧长风。 侍卫点头回答,“万事俱备,只待王爷吩咐。” 萧墨砚点点头,让侍卫下去了。 “是皇后做的,看来这次又让萧长风逃过了。” 洛文君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未必。” 萧墨砚面色不动,只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有洛文君的提示在先,他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事先做了准备,又怎会让皇后和萧长风轻易找人顶罪呢? 洛文君有些惊讶,“您有办法?” 见萧墨砚胸有成竹地点头,她暗松一口气。 只要摄政王心有成算,就算这次不能将萧长风置于死地,也会重创萧长风。 她甚至有些等不及。 “王爷,以我为诱饵,给萧长风再添一道罪状,您觉得如何?” “不必。” 萧墨砚凝眉看着洛文君,“你似乎很希望齐王即刻死去,你们之间恐怕不止成亲前那一场恩怨吧?” 洛文君心下一震,总觉得王爷讳莫如深的眼神里充满对她的怀疑。 她唇角弯起一抹苍凉,“如果齐王不死,死的就会是我。齐王不会让我活……” 没办法跟摄政王解释那么多,洛文君只说了这么一句。 萧墨砚没再多问,有时候两军对垒考验的就是耐力,他有这份耐力。 傍晚的时候,宫里传来太后病倒的消息,萧墨砚带洛文君入宫探望。 一路上洛文君心里都不是滋味,她冒险揭穿萧长风下毒,就是希望能给太后消灾的,可太后居然还是没躲过去。 刚进寿安宫,便听里面传出太后愤怒的声音。 “哀家是老了,不是死了,他们竟这样欺负哀家。” “他们以为弄死个幕僚,这事就过去了?” 拼尽全力说出这番话,太后重重地靠在床榻上,大口地喘-息着。 她真是气得不轻,否则也不会吐血。 “母后,人死了,儿臣也不能随意定罪。” 皇上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神色有些无奈。 太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这么多年,他们为所欲为,全仗你的纵容,你是皇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皇上垂着头,没再反驳,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母后这是怎么了?” 萧墨砚进门,见太后斜靠在床上,脸色阴沉,故意问道。 洛文君暗中瞧他一眼,有些想笑。王爷不止“阴险”,嘴巴还毒,听到因由还明知故问,纯心让太后和皇上难堪,有点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意思。 皇上叹口气,正不知如何回答,太后道:“那玉佛的事因为长风幕僚的死就这么稀里糊涂结案了,母后险些被毒害的事情被他们遮掩过去了!” 太后脸色铁青,胸口郁气怎么都消散不开。 洛文君瞧着有些心疼,可现在不是展现孝心的时候,毕竟皇上还在这。 她只静静地站在王爷身后,等着看大昭三个上位者的博弈。 萧墨砚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皇上,似乎在等皇上开口。 一阵死寂之后,皇上深吸一口气,“朕也没料到会这样……” “就算知道有人从中捣鬼,但是抓不到证据,难以服众。”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不屑,“难道有证据皇兄便能依法处置?” 他注视着皇上,静静地等皇上表态。 皇上蓦然抬头,似乎有些惊讶于萧墨砚的逼问。 虽然他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将此事揭过去,可母后不止他一个儿子,不会让他蒙混过关。 “若有证据,朕当秉公处理。” 皇上眼底神色复杂。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背后的真相,可他下不了那个狠心。 不过现在看,母后和砚儿都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那人已死,他们拿不出证据。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皇兄当知道,顽症不除,只能壮士断腕,否则后患无穷……” 皇上心下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旁敲侧击,给他施压?难道十七弟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看着萧墨砚,原想再听萧墨砚透露两句,萧墨砚却没再多言。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走了。 皇上离开之后,萧墨砚才坐下,洛文君也上前询问太后的情况。 因为有医女在旁边伺候,太后的情况好了许多,只是眼底还流露着失落。 她眼巴巴看着萧墨砚,想和萧墨砚倒倒苦水,谁料萧墨砚竟站起身出去了。 太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这个儿子,还是不肯与她亲近。 目光落到洛文君身上,太后冷淡道:“哀家让你看笑话了。” 她本没把洛文君看在眼里,如今却发现,她与砚儿的事,除了洛文君竟没人可以倾诉。 洛文君温柔轻笑,“文君是儿媳,怎会笑话您?而且,您与王爷的相处,本也不算笑话。” “王爷心里有您,只是王爷不愿意表达而已。 ” 太后神色一惊,看向洛文君,本以为洛文君只是宽慰她,却见洛文君神色自然,不像说假话。 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帮扶皇上时,也希望砚儿平安的,哀家不会让砚儿受到伤害。” 太后回想着之前的种种,神色复杂…… “王爷都明白的。您是母后,他不会让母后受委屈。” 洛文君微微笑着,其实已经猜到了王爷的去处,她只想坐等结果。 这一次,王爷恐怕不会放过萧长风。 一盏茶的功夫,王爷还没有回来,倒是陈贵妃到了。 陈贵妃一向喜欢围着太后,钻营讨好太后,听说太后病了,即刻便来了。 看到洛文君,她故意笑着调侃,“莫不是王妃在太后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怎么比我这个住在宫里的更早收到消息?” 她看似玩笑的话里,却隐隐带着挑拨之意。 第五十一章 事情败露 洛文君扫一眼陈贵妃,刚想要回击,便听太后道:“是哀家叫他们来的。” 见太后都替洛文君说话了,陈贵妃不敢再阴阳怪气。 她笑着问太后,“臣妾听说您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还死不了。” 太后冷眼瞧着陈贵妃,“你不是来探病的,你是来刺探消息的吧?” 陈贵妃神色微变,随即笑道,“臣妾就是来探病的,旁的事儿臣妾可不操心。” 太后冷哼,“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和皇后母子就是蛇鼠一窝,你是替他们来刺探消息的!” “不是……” 陈贵妃慌忙想要辩解,却听太后继续道,“你回去告诉他们,哀家好的很,他们那点把戏可瞒不过哀家。” 陈贵妃倒吸一口凉气,还想要说话,却见太后已经挥手示意她离开了。 她只好退出去。 “去告诉皇后,让她另想办法吧。” 出了寿安宫,陈贵妃压低声音交代身旁的心腹。 要不是惠儿嫁给了齐王,她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她从没在太后面前这么丢脸过,居然进去不到一刻钟就被太后轰出来了…… “这个女人,平日想尽办法讨好哀家,甚至在哀家面前编排皇后,可遇事还是偏向皇后的。” “隋陈两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寿安宫里,太后窝了一肚子火,根本睡不着,索性跟洛文君讲起了皇后和陈贵妃之间的复杂关系。 她已经派人调查了洛文君的背景,确定洛文君跟朝阳没有瓜葛,所以才放下戒心,试着跟洛文君相处。 而且,她发现洛文君一直在努力修复她和砚儿的关系,不似一般的妇人,只会在夫君和婆母之间制造矛盾。 没了偏见,她看洛文君顺眼多了。 洛文君坐在她身旁,微笑着为她扇扇子,并不多言。 太后需要倾诉,她只要做个安静的倾听者便好,不会随意参与评价。 没过多久,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奉了摄政王之命,来请王妃。 洛文君虽然疑惑,但还是起身跟太后辞别,准备离开寿安宫。 “砚儿在做什么?怎不亲自来接你?” 太后有些不放心。 “许是王爷有事忙。” 话是这样说,可洛文君也很担心。 她猜测,王爷方才不声不响离开,恐怕是去找证据了,如今有人传达这样的消息,不是王爷出事便是有人故意布设陷阱,想要抓她要挟王爷。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先离开寿安宫。 只有离开寿安宫,才能诱使对方有进一步的动作。 想到这,洛文君附在太后耳畔,悄然把计划告诉了太后。 太后没想到洛文君思虑这么周全,轻轻点头,“你要小心,哀家会帮你。” 有了太后的首肯,洛文君带着妹妹和秋桐出去了。 刚出寿安宫,洛文君便附在妹妹耳畔嘱咐,“恐怕消息有诈,待会儿你见机行事。” 洛文娟心下一震,暗中朝四周看了看,郑重地点头。 王爷把二姐姐交给她保护,她当然要尽心竭力,展现她真正的实力让王爷安心。 “方才是什么人传的话?王爷现在何处?” 洛文君抬眸扫视外面的一众宫女,问道。 “回王妃,是奴婢,奴婢路上遇到王爷,被王爷差遣。” “您随奴婢来吧。” 小宫女福了福身子,前头带路。 洛文君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跟着小宫女往前走。 这小宫女,她上一世见过,是皇后宫里负责养花的。 眼见着小宫女带着大家将要进入一片地处偏僻的花树丛里,洛文君暗中捏了捏洛文娟的手。 月黑风高,地处偏僻,正适合下手。 洛文娟给了洛文君一个安心的眼神,暗中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秋桐,他们的目的是我,待会若有人袭击我们,你不要管,便只寻机会跟上那个宫女,抓住她。” 洛文君故意放慢脚步,在秋桐耳边小声嘱咐。 刚交代完,树影间人影晃过,瞬间将几人围在中间。 洛文娟一把将洛文君护在身后,嘱咐道:“二姐姐,你快跑,我来对付他们。” 说话间,洛文娟已经和偷袭的三人缠斗在一起。 这三人武功都很高,洛文娟以一敌三,很快显露出败势。 就在洛文娟连续受伤之时,又一伙人冲进花树丛,和洛文娟一起,将三名黑衣人擒获了。 洛文娟终于长舒一口气。 再看身后,二姐姐和秋桐,已经联手将小宫女制服。 一行人回到了寿安宫。 见到洛文君平安回来,太后终于放了心,再看被擒获的几个人,太后冷声道:“去请皇上和摄政王过来。” 很快,皇上和萧墨砚都赶到了寿安宫。 听了事情的始末,萧墨砚看了眼皇兄,皇兄还想包庇那母子俩,可那母子俩竟不知收手,居然想伤害他的王妃…… 他朝追风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去把陆廷带过来。” 很快,追风把陆廷带来了,皇上见到陆廷,不由惊道,“这个人……这个人不是齐王府的幕僚吗?他不是死了吗?” “皇兄也希望他死吧?不过他被臣弟救下来了……”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冷笑。他方才就去见这个陆廷了,因为早猜到皇后母子不会让陆廷活着,于是他安排人手利用易容术把陆廷换了下来。 而差点被害的陆廷,也终于看清楚齐王的阴毒,于是把齐王利用玉佛下毒的事原原本本跟萧墨砚交代了。 萧墨砚将供词呈给皇上,“皇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皇上拿着供词,心情极为复杂。 其实母后被下毒的事,他已经调查清楚,之所以没下决心处置长风,一来是因为母后没有大碍,二来则是因为太子临终时的嘱托。 太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的骄傲,只可惜一次出征落下毛病,英年早逝了。 临终之时,太子握着他的手,恳请他答应永不废后,扶持齐王,把太子努力守护的储君之位永远留给皇后这一脉。 他便是按照太子的遗愿,才对皇后母子诸多隐忍,只可惜…… “来人,去把皇后和齐王都带过来!” 第五十二章 包庇 有人应声刚要出去,皇后从外面进来了。 “不用麻烦,臣妾来了。” 皇后一进门便看向萧墨砚和洛文君,眼底流露着狠厉之色。 如果不是这两人,她和长风也不会步步受挫,如此被动。 她心里恨极了萧墨砚和洛文君,尤其是洛文君。 如果不是洛文君拒绝风儿,让风儿生出报复洛文君的心思,风儿也不会倒霉到被皇叔如此针对。 “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皇上把陆廷的供词丢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不慌不忙捡起供词,快速地扫了眼。还好,陆廷只说了利用玉佛下毒的事,有关长风做的其他事都没有供出来。 算他聪明…… “皇上,不是风儿做的,是臣妾做的。” 皇后看一眼陆廷,缓缓跪在了皇上面前。 “你当朕是傻子?” 皇上冷冷地看着皇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想网开一面,母后和砚儿也不会同意。 “此事确是臣妾所为。” 皇后冷冷地看向萧墨砚,“风儿受伤之后,臣妾和风儿一直派人打听孟神医的下落,想请孟神医为风儿医腿。” “谁知孟神医就在摄政王府,可摄政王竟不许他为风儿医腿,臣妾一时气急,才想到给母后下毒,逼摄政王交出孟神医。” 原来萧长风给太后下毒,果然是因为孟神医,洛文君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你们毒害哀家的原因?你们真是狠毒!” 太后气得一阵急咳。就算想请孟神医,也不该拿她的性命做赌注。 “母后,您别生气。” 皇上连忙诱哄,随即怒道:“你们想请孟神医,只管跟朕提,怎么敢把主意打到母后身上?” “若万一母后有闪失,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皇后冷哼,“跟皇上提有什么用?摄政王一向针对风儿,怎么可能好心让孟神医为风儿医腿?” “他巴不得风儿一辈子站不起来呢!” 萧墨砚淡然嗤笑,“那是他咎由自取!” “要不是他害人在先,也不会落下残疾。” 既然皇后和长风都查到了孟神医的事,他索性坦诚了。 “你……”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咬牙怒道,“便是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毒害母后!” “要不是看在安儿的面上,朕一定废了你这个皇后。如今,你且回永安宫好好反省,抄经百遍,禁足一月,后宫诸事交由贵妃处理。” 宣布了处罚方案,皇上心下松一口气。 萧墨砚斜睨着皇上,“皇兄就这般草率?” 这是摆明了用处罚皇后的方式来保下齐王,可即便如此,对皇后的处罚也着实太轻。 皇上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又道:“齐王仗责五十,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 这样总可以了吧?他答应过安儿,不会废了皇后之位,也不能完全放弃风儿。 萧墨砚脸色阴沉,对于这样的惩罚,简直起不到震慑作用,皇兄真是诚心包庇。 他忍了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太后道:“看来,在皇帝眼里,妻儿远比你这个寡母重要。” 太后一开口,瞬间让皇上有些慌。 这个皇位,是母后替他一力保下来的,若是让母后心寒,他如何坐得安心? “不,母后在儿臣心里远不是那两母子可比的。可是儿臣答应过安儿,要将储君之位留给皇后一脉,儿臣……” 皇上说到这,眼见太后脸色阴沉,连忙又道:“是儿臣错了,儿臣教导无方,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儿臣自罚。” 说时迟,那是快,皇上用短匕立即割断自己一缕头发。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呆若木鸡,气氛忽然安静得可怕……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看来皇上还是想保萧长风。 这样一来,便是太后都不能再威逼皇上了。 太后脸色阴沉,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皇上这是在剜哀家的心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在替他们受过的时候,可有想过哀家这个母亲?” 说完这番话,太后转身面朝里,冷然道:“行了,哀家知道皇上的意思了,都走吧。” 皇上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嘴唇蠕动半天,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出去了。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淡淡的弧度,对洛文君使了个眼色,带着洛文君也离开了。 临走时,洛文君回头看了好几眼,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太后这次一定伤透了心,怕是一时半刻也缓不过来。 “十七,你也不满朕的处理吧?” 出了寿安宫,皇上忽然站住脚步,问萧墨砚。 萧墨砚冷哼一声,意味深长道:“臣弟不敢妄议皇兄的决定,否则又有人猜忌臣弟了。” 撂下这句话,萧墨砚没再理会皇上,抬步走了。 长风多疑,且心胸狭隘,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可皇兄竟为了与安儿的承诺,非要保他。 若真让长风做了皇帝,大昭恐怕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萧墨砚深吸一口气,暂且把这些烦躁压在心底,转眸问洛文君:“方才有没有吓到?” 洛文君摇摇头,“因为事先有准备,所以臣妾并没有害怕。” 萧墨砚定定地看着洛文君,眼底流露着赞赏。 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却内心强大,聪明过人。 收回目光时,萧墨砚无意中注意到洛文娟沮丧的神情。 “五小姐受伤可严重?” 萧墨砚询问一句。 洛文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摇摇头,没出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所以,她决定以后还要苦练功夫,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二姐姐。 仿佛猜到了洛文娟的心思,萧墨砚淡淡道:“五小姐若不怕苦,明日以后可跟着本王晨练。” 这消息让洛文娟有些震惊,她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傻妹妹,快答应啊!” 洛文君笑着打趣,洛文娟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 王爷可是大昭的战神,若得王爷指点一二,她的武功定会进步飞快。 一行人来到宫门口,正要上车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第五十三章 盼他早死 疾驰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众人才看清楚,原来是齐王府的马车。 萧墨砚淡淡勾唇,长风果然消息灵通,这么快就赶到了。 他刚要上马车,便听有人大声说道:“王爷,老奴正要去府上传皇上旨意,您还是别进宫了。” 原来,皇上身边的老太监正好出宫,瞧见萧长风,连忙将他拦下。 萧长风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本王要见父皇。” 老太监摇摇头,“皇上正在气头上,不会见您的,况且……” 他神色有些为难,但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况且皇上要仗责您,您这般入宫,岂不是火上浇油?” 言外之意,皇上的惩罚您都没领,就这么进去不是让皇上更气吗? 萧长风脸色更加阴沉,努力压抑着心头的烦躁。 萧墨砚撩开车帘,准备带洛文君回府。 “皇叔!” 忽然,萧长风唤了声,紧接着侍卫推着他便朝摄政王府的马车走过来。 “你先进去,等我。” 萧墨砚看一眼洛文君,轻声道。 洛文君点点头,弯腰上了马车,看都没看萧长风。 萧长风望着夜色下那抹白色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无常,心头发怵。 这个女人,总是穿着一袭素衣,从前他并不在意,可如今却莫名觉得有些恐惧。 许是遇到这女人就没好事吧,他有些后悔与这女人对抗了。 可不过,事已至此,即便他想收手,皇叔和这女人也未必肯放过他。 萧长风暗中盘算着,脸上堆起了淡淡的笑意。 “皇叔,侄儿并不知母后联合陆廷做了那样的事,侄儿深感愧疚,想亲自跟祖母请罪,不知皇叔可否帮忙?” “母后虽然行事不当,可全是为了我,一片慈母之心,日月可昭,望皇叔体谅。” 萧长风唇角挂着笑,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怨念。 “先听听你父皇的旨意吧。” 萧墨砚瞧一眼萧长风,示意后面的太监宣读圣旨。 萧长风心下一沉,他其实都知道圣旨的内容了,所以才即刻赶过来,想要赶在圣旨送达之前入宫,可没想到…… 他看一眼萧墨砚,知道皇叔是不可能帮他了,心下更堵得慌。 谁知更堵得还在后面。 皇上旨意,竟要摄政王监刑。也就是说,要摄政王看着齐王被仗责。 这是萧墨砚也没想到的,看来皇兄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消气。 萧长风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难怪皇叔不肯帮忙,原来皇叔早知道要监刑。 “两位王爷,请走吧,老奴监刑之后,也好回宫复命。” 老太监虽然有些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 萧墨砚点点头,“走吧,本王也想早点休息。” 他抬步上了马车。 萧长风气得脸都变了色,合着他来这一趟,不但没改变什么,反而还带回去两个监刑的? “王爷,请吧。” 老太监轻叹一声。 萧长风咬紧牙,努力压抑着心头愤怒,招了招手。 虽说他是习武之人,可五十大板,又有皇叔监刑,不会太轻。 他这一次恐怕要在床上待一段日子了。 想到这些,萧长风更加愤怒,要不是皇叔圈禁孟神医,他的腿也不会到现在都站不起来。 摄政王府的马车上,萧墨砚看向洛文君,“你可愿意同本王去齐王府监刑?” 他知道,洛文君一直想看长风倒霉,甚至想长风死。 这样的仇恨,绝不仅仅是婚前那一场算计造成的,或许长风还对洛文君做了别的不可饶恕的事情,这些事他早晚会查到。 “臣妾愿意!” 洛文君没想到王爷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兴奋之余竟连声音都有了一丝雀跃的味道。 洛文娟在一旁抿唇暗笑,二姐姐可是很少有这种小女儿姿态呢。 自知有些失态,洛文君连忙看向萧墨砚,“臣妾是觉得他害母后属实有些过分,所以才想去看看他被惩戒的样子。” 萧墨砚并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只是微扬着唇角,点了点头。 到了齐王府,萧墨砚命人点亮大厅的烛火,在正院放了条凳,叫醒齐王府所有人过来围观。 萧长风被架到条凳上,脸臊得通红。他堂堂王爷,也曾率领千军万马,如今却沦落到被人架到条凳上用刑,简直丢尽了颜面。 更可恨的是,那个洛文君居然端坐在皇叔身边,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初来京城毫无根基的女人敢拒绝他?凭什么这女人转头就嫁了皇叔,成为皇叔羽翼下的女人? 如果不是有皇叔保护,他早把这女人弄进府好好教训了! 他想让这女人知道在京城谁才是天之骄子! 可如今,这女人居然和皇叔一起看他笑话! 萧长风愤怒飙升,随着板子落下、痛感加深,他越发怨恨萧墨砚和洛文君。 只要他不死,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弄死! “皇叔,这是怎么回事?王爷犯了什么错竟劳您亲自监刑?” 陈书惠姗姗来迟,看都没看萧长风,而是来到萧墨砚面前,询问原因。 “本王只是奉命监刑,至于其他,你自己去问。” 萧墨砚并没有当众说出行刑的原因,算是给萧长风留了颜面。 陈书惠看着萧长风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心里陡然觉得很畅快。 如果能趁机打死这男人,她也就解脱了。 想到这,她故作紧张地道:“你们,莫要因为是王爷而手下留情,皇叔监刑呢……” 言外之意,谁要是下手轻了,皇叔一定不会放过。 有了她的话,两个行刑的人更不敢手下留情,板子一下比一下重,直打得萧长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眼看萧长风快要昏死过去,洛文君不由冷笑,陈书惠火上浇油,这是巴不得萧长风早死呢。 既如此,她不妨再下一剂猛药…… “齐王妃倒是深明大义,懂得大义灭亲,可照这样下去,齐王还能活得成?” “你莫不是盼着齐王早死吧!” 洛文君故意加大音量,果然见萧长风眼眸一挑,回眸看向陈书惠。 第五十四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萧长风回眸看向陈书惠,虽然说不出话来,眼神却无比怨毒,仿佛要将陈书惠抽筋剥骨。 陈书惠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远离萧长风,才指着洛文君怒道,“洛文君,你不要挑拨离间!” 没等洛文君开口,萧墨砚使个眼色,追风已然落到陈书惠面前,抬手给了陈书惠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陈书惠脸上火辣辣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没规矩,下次再敢直呼摄政王妃名讳,便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萧墨砚起身掸掸衣袍,带人离开了。 陈书惠怔愣片刻,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来欺负她,她怎么如此倒霉! 老太监叹一口气,“王妃,还是早些把王爷安置了吧,齐王这次受伤不轻,恐怕要修养一阵子了。” 说完,他回去复命了。 陈书惠看着昏死过去的萧长风,唇角弯起一抹冷然。安置?这男人还不如死了! 这个念头一出,陈书惠被吓了一跳。她真的要趁机弄死齐王吗? “小姐,要把王爷抬回去吗?” 忽然一句请示,吓得陈书惠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 “抬到王爷自己的院子去!” 她没好气地说一句,转身离开了。她自己还受着气,为什么要管齐王的死活? 若齐王真死了,她倒是解脱了。 摄政王府的马车上,洛文娟端坐在摄政王对面,目光不时地落在摄政王脸上。 “五小姐有话说?” 在洛文娟第五次偷看萧墨砚时,萧墨砚终于抬头与她对视,幽幽地问道。 洛文娟怔了怔,随即道:“王爷,您说掌嘴居然是真的!早知道不用追风动手,我便扇陈书惠了。” 她一脸愤然,“二姐姐把陈书惠当贵人,当知己,可陈书惠转头就算计二姐姐,真不是东西!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机会,您让我上!我要替二姐姐好好教训那女人!” 洛文娟义愤填膺的话,瞬间让马车里的人笑作一团,秋桐更是笑出了声。 一向严肃的萧墨砚,也难得地扬了唇角,“是该让你上。” “本王与追风都是男人,实不愿对女人动手。” 洛文娟不屑,“陈书惠那种女人,就该打!您知道吗?她在我们初来京城时,便主动跟二姐姐示好,二姐姐以为她心怀善意,却不想她只是借二伯父的名气抬高她自己。” “齐王伤了腿,她想退婚,又担心被人骂,便想算计二姐姐和齐王生米煮成熟饭,幸好二姐姐聪明,才没让陈书惠得逞,那个女人,罪该万死!” 说起这件事,洛文娟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若不是二姐姐聪明,他们将军府肯定会受牵连,包括家中姐妹,也不会再有好的姻缘。 她倒是不在乎姻缘,可她知道姐妹们在乎。 洛文娟一番话说出来,马车里忽然安静了。 这份安静,让洛文娟有些紧张。她偷偷看一眼摄政王,发现摄政王正注视着二姐姐,神色冷肃。 “王爷,我……” 洛文娟忽然有些担忧,若因为她一时嘴快,让王爷对二姐姐有什么误解,她罪过可就大了。 “你说得对,那女人该死。” 萧墨砚收回目光,凉凉地说一句。他似乎能理解洛文君对长风以及陈书惠的恨意了。 那毁的不止是一个人,还是刚刚崛起的将军府满门。 洛文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三更了,洛文君和萧墨砚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今天太累了,所以洛文君头一挨上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萧墨砚躺在她身侧,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竟许久不能入睡。 这女人的确聪明,聪明到知进退、懂取舍,不苛求也不奢求。 可越是这样聪明的女人,才越难走进内心。 不过,他不是贪色之人,他可以等。 萧墨砚对着洛文君,微微闭上了眼睛。 睡意朦胧之间,那惊扰他多时的梦境,竟又一次出现了。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没有睡实,头脑还很清醒,他竟能慢慢靠近那女人了。 地上的血汩汩而流,即便滂沱大雨,也未能将血迹冲散。 他见过太多流血的场面,可却没有一次像这样震撼。 试探着上前,萧墨砚抱起女子的上半身,探了探女子的鼻息。 果然没气了…… 萧墨砚想要抱起女子,可想到女子身下还有个小小的血肉模糊团子,顿时心像窒息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一尸两命,饶是他见惯了流血牺牲,也没见过这么狠毒的。 忽然间,大雨冲刷了女子额前的长发,一张苍白却清丽的脸庞,顿时展现在萧墨砚眼前。 萧墨砚忽然僵住了…… 怎么会是她! 萧墨砚蓦地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周身已被冷汗浸透。 那心痛的感觉久久没有散去。 回头看着洛文君安静的睡颜,萧墨砚长舒一口气。 梦里的女子不可能是洛文君,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的女人怎会落得那般凄惨…… 萧墨砚深深地看了眼洛文君,起身出去了。 冷汗黏在身上很难受,他要去洗洗。 再回来时,萧墨砚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萧墨砚深深地看一眼洛文君,轻轻将洛文君揽进怀里,安静地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洛文君睁开眼时,萧墨砚还没起身。 发现躺在摄政王怀里,洛文君吓了一跳。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许是她白日总想跟摄政王生孩子,夜里才会不小心钻进摄政王怀里,这要是被摄政王知道了多丢人。 洛文君连忙想要退开。 可她刚一动作,摄政王便醒了。 四目相对,洛文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着实尴尬。 萧墨砚静静地看着洛文君,心头的郁气好半天才消散。 “王爷,我服侍您起床吧。” 为了缓解尴尬,洛文君故作自然地起身,对萧墨砚道。 萧墨砚应了一声,跟着起身洗漱。 洗漱之后,萧墨砚去了文华苑。 他一走,洛文娟连忙过来问道,“二姐姐,你昨晚为什么没有……” 话说到这里,洛文娟忽然红了脸。 第五十五章 献媚 洛文娟原想冲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突然红了脸。 洛文君一脸懵,“没有什么?” “就是……那个呀!” 洛文娟急得直跺脚,却不知道怎么说。 她虽性子像男人,可着实是个女人,这话还真有些问不出口。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洛文君笑了,“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洛文娟尴尬一笑,终于顶着一张红脸道,“昨半夜王爷去净房了,二姐姐怎么没有叫……人来服侍?” 话说到这里,洛文君终于明白了五妹妹话里隐含的意思,顿时有些懵。 “你不会以为我与王爷行-房了吧?” 洛文君哭笑不得。若她当真与王爷行-房,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她也疑惑,既然没有行-房,王爷为何半夜去净房? “五妹妹,你看清楚了?” “我可是习武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二姐姐怀疑我的能力?” 洛文娟有些不高兴。 洛文君笑着拍了拍她肩膀,“那倒不是,不过这话可不要跟旁人说……” 洛文娟点头,却也有些担忧,“二姐姐,如果你迟迟得不到王爷的宠幸可怎么办?” 她可听说,主母不得宠会很危险的。 尤其摄政王,权势滔天,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想办法给王爷塞女人呢。 洛文君没说话,只浅浅一笑。 她在乎的不是王爷的宠幸,而是什么时候能得报大仇。 如今萧长风被仗刑,倒是个好机会,最好借陈书惠之手,除掉萧长风。 想到这,洛文君准备再添一把柴。 吃早饭的时候,洛文君跟萧墨砚提了逛京城的想法,萧墨砚答应了。 洛文君悄然看向萧墨砚,很想问问昨晚的事,又觉得有些冒昧。 摄政王虽然活阎王的“恶名”在外,对她却是极好的,几乎有求必应,她心里很感激。 这恐怕是她重生以来最庆幸的事了。 这一世,她不止要报仇,还要守护家人,好好活着。 “有话要问?”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萧墨砚忽然停住动作,幽幽地问。 洛文君顿了下,连忙摇头,神色有些尴尬。 萧墨砚意味深长地瞧她一眼,没再追问。 早膳过后,洛文君穿戴整齐,准备带人出门。 谁料,宫里来人了,原来是皇上听说孟神医在王府,宣孟神医去为齐王治腿。 洛文君有些后悔,应该早点请摄政王把孟神医送走的。 是她觉得刚成亲,冒昧提这样的要求,恐怕会引起王爷和孟神医的误会,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看来,皇上还是没有放弃萧长风,可她不会让萧长风再站起来的。 便在洛文君暗中琢磨的时候,却听萧墨砚淡声道:“去请孟神医过来。” 萧墨砚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似早猜到会有这么一朝。 有人应声去了文华苑,没过多久,领着一个行动迟缓、半身僵硬,单手举在胸前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宣旨的太监愣住了,这位是孟神医?这副模样怎能为齐王医腿? 洛文君看一眼萧墨砚,抿唇憋着笑意。 难怪她觉得王爷一点也不意外,原来是早做了安排。 “王爷,这位是孟神医?” 老太监终于忍不住问道。 “让他自己说。” 萧墨砚看向孟远舟,唇角微扬着淡淡的笑意。这个远舟,让他想办法,他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 孟远舟拖着一条僵硬的腿,好不容易来到众人面前,艰难道:“小人……孟……孟远舟……接旨……”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口水直往下流。 老太监一脸苦涩,这样子还能给齐王治腿吗?那手…… 他方才一眼便看到孟神医举在胸口的右手了,心中更加失望。 “王爷,您看这……” 老太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既是皇上宣召孟神医,你把孟神医带过去就是,否则皇上还以为本王窝藏孟神医呢。” “实际上,孟神医来找本王时就已经病了,他是想通过本王请太医来为他诊病。” 萧墨砚瞧着孟远舟,淡定自若地说着。 孟远舟不住点头,泪盈于睫。 果然是多年老友,默契天成,无论他怎么演戏,王爷都能接住。 早上王爷来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个主意,除非他生病,否则无论他找什么样的借口,都会牵连王爷被皇上猜忌。 “这……” 老太监有些犹豫,上前摸了摸孟神医的右手,趁机掐了孟神医一下。 他想知道孟神医是不是装的。 孟远舟不动声色,却只是催促,“那……那……走吧。” 其实,他早都做了万全的准备,莫说简单地掐一把,便是油煎火烧,他都不会有知觉。 老太监咧咧嘴,实在无奈,但又不敢自己做主,只能道:“请孟神医上车,随奴才入宫。” 孟远舟闻言,点着头,拖着一条僵硬的腿,慢悠悠地往前走。 “哎呦喂……” 老太监急了,连忙命随行而来的小太监,“去把孟神医背上!这什么时候才能到皇上跟前?” 小太监应声走过来,弯腰把孟远舟背上了。 临上马车时,孟远舟回眸朝萧墨砚抛了个媚眼。 萧墨砚没好气瞪一眼孟远舟,这个家伙,居然当着王妃和众奴婢的面跟他“献媚”,岂不让人误会? 一回头,果然见洛文娟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很意外。 再看洛文君,也是笑得意味深长,萧墨砚顿时心情都不好了。 “我们走吧。” 洛文君满脸笑意,既然王爷和孟神医都已经安排好了,她还有什么担心的? 如今她只管去做她想做的事。 上了马车,出了王府的门,洛文娟看向洛文君,眼底闪过一抹忧郁。 “二姐姐,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王爷……竟是那种人。” 难怪王爷迟迟没有宠幸二姐姐,原是因为王爷跟孟神医…… 这话,她本不该说,可就算她再尊敬王爷、崇拜王爷,王爷在她心里的地位也比不过二姐姐。 所以,她要提醒二姐姐,别误了终身。 洛文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五妹妹的话,不由想笑。 第五十六章 幽会 “怎么会呢?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文君忍不住笑了,上一世虽然王爷迟迟没成亲,可着实没听说王爷是断袖,她只听说王爷心里住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在王爷年少时救过王爷性命的,只是王爷始终没找到。 如此想来,王爷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也难怪迟迟不愿与她行-房了。 “你不也瞧见孟神医跟王爷献媚吗?难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洛文娟一脸懵,她分明看到二姐姐也笑了,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笑的? 洛文君忍不住笑了,“孟神医那人,喜欢胡闹,不必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他。” 前世孟神医在她和萧长风面前可不是这样的,也许只有在摄政王面前时,孟神医才会显露出这样的一面,倒也有趣。 洛文娟想了想,二姐姐说的似乎有道理,能男扮女装闯报国寺,还追去齐王府看热闹,也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抿唇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件事。 马车停在了荣国公府附近一处隐秘的地方,洛文君看一眼紫嫣,拿帷帽给紫嫣戴上了。 紫嫣是个机灵的丫鬟,最会随机应变,便让她去才合适。 于是,洛文君附在紫嫣耳畔,悄然把计划说给了紫嫣。 紫嫣点点头,很快下了马车。 荣国公府门前,紫嫣急切地拍打门环,不多时便有人出来了。 不待门房开口,紫嫣先是带着哭腔道:“奴婢求见世子,请您赶快去通禀。” 门房打量她一眼,“你是哪一位?” “奴婢是陈大小姐、也就是齐王妃的丫鬟。” 紫嫣报出陈书惠的名号,连忙催促门房,“请您快一点禀报世子,奴婢有要事求见世子。” 听到陈书惠的名号,门房没再多问,转身进去禀报了。 陈大小姐和世子比邻而居,关系要好,府上的下人都是知道的。大小姐嫁人之后,世子还很失落,甚至整日酗酒。 不多时,荣国公世子疾步出来了。 见到紫嫣,他问道:“书惠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书惠嫁到齐王府不会开心,守着一个瘫子,能幸福才怪。可那是皇子,他没办法。 “世子,我家小姐太可怜了,求您去看看她吧。” 紫嫣带着哭腔,添油加醋把陈书惠在齐王府的各种不如意都说了出来。 “小姐不许我告诉旁人,可我心疼小姐,所以才偷跑出来,求世子去见见小姐,帮帮她吧,不要说奴婢来过……” 撂下这句话,紫嫣低着头,迅速地跑了。 荣王世子站在房门处,好一阵怔忡。 紫嫣绕了一圈,偷偷回到了马车上。 “小姐,这样有用吗?世子真有胆子去找齐王妃?” 洛文君淡然一笑,“会的,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她记得这个荣王世子特别喜欢陈书惠,只可惜陈书惠只当荣王世子是玩物,对荣王世子并无真心。 上一世,见萧长风又站起来,陈书惠马上断绝与荣王世子的关系,转头嫁给萧长风做了侧妃。 荣王世子深受打击,不久后就死了。 对于荣王世子的死,坊间传言很多。 有说他是为情自戕的,也有说他是被齐王侧妃害死的,总之众说纷纭,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没过多久,荣王世子带着妹妹出门了。 荣王世子的妹妹与陈书惠是手帕交,也正是这位吴小姐,机缘巧合成了兄长和陈书惠的媒人。 上一世,荣王世子死后,这位吴小姐便与陈书惠断了来往。 兄妹两个没有直接去齐王府,而是在富安居订了一个包厢,随后才命下人去请陈书惠。 洛文君在他们隔壁订了一个包厢,叫了菜,安静地等着。 “兄长,她都已经做了王妃,你为何还要见她?” “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于她于你都不利。” 包厢里,吴静淑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兄长喜欢陈书惠,可陈书惠如今做了齐王妃,两人若再来往,一定会惹祸上身的。 齐王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别看残了两条腿…… “我就是放不下她。要不是她被算计,也不会嫁给那个瘫子!” 吴辰彦提起这件事就觉得愤怒,本来书惠已经答应嫁给他了,没想到竟出了那样的事。 “也是她时运不济,那么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被洛文君那个土包子识破呢?” “否则,她就不是齐王妃,而是我的大嫂了。” 吴静淑沉默片刻,忍不住叹气。 身在隔壁的洛文君不由冷哼,难怪荣王世子一直被陈书惠玩弄,他是真的蠢。 还有吴小姐,不愧是陈书惠的忠实走狗,连想法都跟陈书惠一个德性。 不过,她倒是不急,她这次来一为试探,二为穿针引线,所以她沉得住气。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响了,吴静淑看到来人,惊喜道,“我出去逛逛,你们快些叙旧。”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她实在害怕,只盼兄长和书惠长话短说,不要叫人抓了把柄。 吴静淑一走,陈书惠摘下帷帽,眼里已经蓄满了泪。 “辰彦哥哥,我该怎么办……” 她跑过来扑进误辰彦的怀里,呜咽着。 吴辰彦心都碎了,用力抱紧陈书惠,“我会想办法。”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那便是把陈书惠从齐王府弄出来。 “书惠,我们夜奔吧。” 只要离开京城,甚至离开大昭,他便能和书惠长相死守。 陈书惠大惊,“逃,往哪逃?” 她可不想跟着吴辰彦流离失所。 在齐王府,她虽然经常被萧长风折磨,但对外她到底齐王妃、齐王府的当家主母。 而且,萧长风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她过得甚至比在娘家还好。 她怎么舍得这荣华富贵? “辰彦哥哥,齐王毒害太后被仗刑,受伤不轻……” 她脉脉含情地看着吴辰彦,“待他死了,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她想暗示吴辰彦,只有齐王死了,她才能和吴辰彦在一起。 “杖刑而已,怎么可能死人?” 吴辰彦话说到这,忽然撞见陈书惠委屈的眼神,心底骤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五十七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不过,吴辰彦很快又冷静下来。 那可是齐王府,防守严密不容易下手不说,就算侥幸成了,也会从此背负谋杀亲王的罪名,一旦败露,莫说他一个人活不成,便是九族都跟着遭殃。 见吴辰彦眼眸几番明灭,陈书惠便知他心下有所动摇。 “辰彦哥哥,你不必为我担心,左不过就是挨几顿打,受几次鞭挞,死不了人的。” 陈书惠说着话,掀开衣袖给吴辰彦看,“你瞧,都快结痂了。他这次被仗刑,伤得不轻,或许熬不过去,若他当真死了,我便是齐王府的主子,便能继续和辰彦哥哥……” 她眼眸忽然一挑,望着吴辰彦的目光中更添妩媚。 可刚见识过陈书惠身上各种伤疤的吴辰彦,却无比心疼,他一把将陈书惠揽进怀里,哽咽道:“过得这般不如意,怎还能笑得出来?” “你是怕我担心对吗?” 陈书惠眼底闪过一丝阴险,她就知道吴辰彦会心疼,她便是要借助吴辰彦对她的喜欢,引-诱吴辰彦出手。 如此,她手不沾血便能除掉萧长风,就算是东窗事发,她也能全身而退,不必担心丢了荣华富贵。 男人,有利用价值才值得哄,若是像齐王那般残废了,又对她不好,那她索性丢了不要。 “辰彦哥哥……” 陈书惠心有盘算,声音更加温柔,吴辰彦一时心都酥了。 想到那一次的偷-欢,吴辰彦食髓知味,浑身的血液都跟着躁动起来。 “书惠,我等不及了,我想每日和你在一起,像上一次那样……” 他说着,伸手揽紧陈书惠的腰,呼吸也变得极为粗重,迫不及待亲吻陈书惠。 “辰彦哥哥,别这样,我现在是齐王妃……” 陈书惠身子向后仰,想要躲避吴辰彦,心里却想着,得不到的才最勾人,成亲前那次,她为了引-诱吴辰彦娶她,才把身子给了吴辰彦。 现在,若还让吴辰彦轻易得到,必定会让吴辰彦趁机缠上来,于她的处境不利。 她要给吴辰彦甜头,勾着吴辰彦想办法,但又不能给太多。 “我们成亲前都已经那个了,现在如何不行?” 吴辰彦被拒,仍不死心,细密的吻还流连在陈书惠的身上。 “成亲前我以为我会嫁给你,所以才与你有了肌肤相亲,如今我可不能再担那样的风险,否则会被齐王打死的。” 陈书惠不由打个哆嗦,“他虽然腿残了,可手有力气,我真怕我会死在他手里。” “辰彦哥哥,我该怎么办……” 吴辰彦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让我想想,我想想……” 他一时脑子有些乱,一面是急于和陈书惠双宿双栖,一面是头悬利剑的恐惧,到底要不要做,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都是要考虑的。 陈书惠堆起笑意,主动吻了吻吴辰彦,再添蛊惑,“如果能借着仗刑,让那瘫子彻底在世上消失该多好,我便能和辰彦哥哥永远在一起了……” 吴辰彦身子一颤,热血上涌,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两人各怀心事,却吻作一团,甚至彼此都扯乱了对方的衣衫。 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两人才渐渐消停。 隔壁的房间里,洛文娟惊诧地看向洛文君,悄声道:“二姐姐,那荣王世子竟然说他跟陈书惠早已经那个了……” 真不敢想象,陈书惠居然这么大胆。 而此刻的洛文君,也是震惊不已。如果按照他们所说,那岂不是上一世陈书惠嫁给萧长风时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可笑萧长风对陈书惠的花言巧语深信不疑,还那么宠爱陈书惠,把陈书惠当宝贝。 还有陈书惠的孩子,为什么跟她同时生产?说是早产,恐怕未必吧。 想到这些,洛文君不由冷笑,若是上一世的萧长风知道陈书惠这般水性杨花,一定很有趣吧。 “我们走。” 洛文君拉着洛文娟,准备离开。 时机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所料,第二场戏很快就会开场,而她不准备围观。 洛文君虽然这样想,可事与愿违,她们一行人刚走到楼梯处,隔壁的门便开了。 陈书惠和吴辰彦从里面走出来,几双目光就这样对上了。 真是巧…… 洛文君收回目光,刚想要走,谁料竟被陈书惠拦住了。 陈书惠没想到会被洛文君撞上,一时心虚,忘了自己头上还带着帷帽,连忙追上来质问:“你怎么会在这?” 如今静淑不在,她和吴辰彦孤男寡女,要是被洛文君说出去可怎么办? 这女人可巴不得她和萧长风闹得你死我活呢。 洛文君淡淡笑着,“怎么?这富安居只许你齐王妃和荣王世子来,我便来不得?” 她直接曝出两人身份。她本来还在琢磨如何把两人私会的消息透露出去,没想到陈书惠自己送上门来。 那便让他们私会的消息人尽皆知。 陈书惠慌忙摸了摸帷帽,脸颊通红。 都怪她心虚,怕被洛文君认出来,才追上来质问洛文君,却不想反被洛文君曝出了身份。 如此一来,她和吴辰彦私会的事还怎么藏得住?瞧这楼上楼下看他们的异样目光! 她越想越气,更乱了阵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文君没再理她,继续下楼。 “喂,世子是来接静淑的,你可不要出去胡言乱语。” 担心洛文君出去乱说,陈书惠连忙解释。 洛文君回眸意味深长地笑,“齐王妃这般急于解释,难道是和荣王世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虽不喜欢议论他人,但也不得不警告一句,齐王虽然有伤在身,足不出户,可他的耳目众多,王妃还是想想怎么跟齐王解释吧。”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走了。 陈书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朝四周看了看。上一次报国寺之行,她就被萧长风的人跟踪了,这次不会也被跟踪吧? 想到这,她对吴辰彦道:“快去叫人把静淑找回来。” 说完,陈书惠急急忙忙退回到包厢。 可还没等吴辰彦的随从跑出富安居,便被人抓了回来…… 第五十八章 被抓现行 而此刻,还在包厢里谈笑风生的陈书惠和吴辰彦,对此并不知情。 随从几次想要通知他们,都被来人掌了嘴。 来的是齐王的奶娘周嬷嬷。周嬷嬷奉了齐王的命令,特意带了两名暗卫和丫鬟,亲自前来“请”王妃回府。 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伙人横冲直撞进来,反手关了门。 吴辰彦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大胆?” 周嬷嬷不屑地瞧着他,“绑了他,堵了他的嘴!” 虽然这是荣王世子,可私会王妃就是理亏,便是那荣王也不敢闹腾! 王爷是什么人物?要不是伤了腿,也不会被这些人欺负!一想到王爷听说王妃私会老情人,一口血喷出来差点昏死过去,她的心都跟着揪痛。 王爷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真拿王爷当自己儿子,怎么舍得看王爷被欺辱! 她把目光看向陈书惠,“王妃不在府里好好伺候王爷,竟来私会老情人,未免太过分了。” 陈书惠这会呆若木鸡,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偶遇洛文君,后是周嬷嬷“捉奸”,她们一个个怎么出现得这么巧合? 想到这,陈书惠不由顿悟,她被人下套了。 难道是洛文君?这世上怕没有比洛文君更恨她的吧? 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洛文君也没嫁给齐王,为什么还要报复她? “王妃,王爷还在府里等着您呢?请吧。” 这会儿,周嬷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书惠心下一凛,看着周嬷嬷阴险的笑意,心悬到了嗓子眼。 被抓了现行,回去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不成,她要想办法…… 陈书惠不动声色,脑袋飞快地旋转。 “您别白费力气了,您和荣王世子的事,王爷已经调查清楚了,事实确凿,便是您狡辩也没用。” 周嬷嬷不屑地打量陈书惠。 陈书惠眼眸一冷,忽然抬手打了周嬷嬷,呵斥道,“一个奶娘,居然在本王妃面前摆谱,还有没有规矩?” “是哪个嚼舌根的诋毁本王妃?本王妃是来见吴小姐的,碰巧遇到世子,便坐在一起了,怎么就成本王妃私会老情人了?” 她心里紧张,可是嘴上却不肯告饶。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她决不能认输。 周嬷嬷被打了一巴掌,心里更气。 “是不是诋毁,王妃回去便知道了。” 她使个眼色,两个丫鬟立即上前,架着陈书惠便要走。 周嬷嬷连忙拿起桌上的帷帽给陈书惠戴上,示意暗卫拖着荣王世子一起出去。 包厢里人去屋空,总算是安静了。 富安居外面,洛文君和众人坐在马车里,看着周嬷嬷命人架了吴辰彦和陈书惠出来,暗中高兴。 这个陈书惠表面看着温柔大气,实际却是口蜜腹剑,蛇蝎心肠,如今被抓现行,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众人都觉得解气。 “今天热闹一场接着一场,真是有趣。” 洛文娟唇角弯起一丝不屑,意味深长道。 “还有第三场……” 洛文君淡漠笑道。如果所料不错,陈书惠回去一定会被萧长风折磨。别看萧长风受了仗刑,可一点也不影响萧长风大施威严。 她就是要萧长风和陈书惠窝里斗,最好斗得你死我活,否则也不会叫人把消息传递给红菱,再由红菱暗中透露给萧长风。 她亲手做的局,真想去看看结果。 “还有第三场?那不是更精彩?二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洛文娟来了兴致,她嫉恶如仇,最恨陈书惠的背叛,当然也最想看陈书惠被惩治。 洛文君笑了笑,“这第三场,必定是在齐王府,我们若想看,恐怕要去求摄政王了。” 说着话,她使了个眼色,车夫立即驾车往摄政王府而来。 洛文娟不明就里,想要追问,却见二姐姐已经闭眼休息了,便只能作罢。 回到摄政王府,听说王爷在书房,洛文君直接去找摄政王了。 想不到,孟远舟也在。 这会儿的孟远舟,已经不是早上那个拖着半拉僵硬身子,一说话口水直往下流的孟远舟了,而是坐在书案上,口若悬河的邪魅公子。 洛文君不由勾勾唇,这演技不做戏子都可惜了。 见到洛文君,孟远舟连忙从书案上跳下来,戏谑道:“王妃可是要找王爷说点私-密话?那本公子回避?” 说是回避,可他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萧墨砚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明知道刚成亲的新娘子面皮薄,每次见面都要逗一逗,着实讨嫌。 洛文君已经摸透了孟远舟的性情,又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会因为孟远舟的一句戏谑而难为情?她笑道:“不必了。” 看向萧墨砚,洛文君直接道明来意,“王爷,我们今日在富安居撞见齐王妃私会情郎,结果被齐王的奶娘抓包……” “恐怕齐王夫妇今夜要闹起来,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她原想说去劝架,可见王爷一副看透她心里的模样,不好撒谎,只能说了实话。 “嗬,还有这事?” 孟远舟眼睛都亮了,“这个齐王妃真是不守妇道,勾引你不成,居然又去勾引旁人。” “王妃想去看热闹?” 他把目光看向洛文君,竟直接把洛文君的意图揭了出来。 洛文君不由红了脸,偷偷看一眼萧墨砚,尴尬不已。 孟神医也太直白了…… “你瞧他做什么?若是王妃想去看热闹,我有办法。” 孟远舟拍着胸脯,“只要王妃开口相求,本公子愿意效犬马之劳。” “用不着。” 不等洛文君表态,萧墨砚站起身,冷然地拒绝了。 “王妃面前还如此轻佻,成什么样子?” 萧墨砚斜睨着孟远舟,着实有些不满。这个花架子,自恃貌美以为天下女人都爱慕他,早晚会在这上面吃亏。 “本王也正好有事要去一趟齐王府,一起吧。” 萧墨砚从洛文君身旁走过,淡声道。 第五十九章 气吐血 洛文君唇角扬起笑意,心下感动不已。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王爷暗里很是宠着她,这种宠不是肉体上的宠,而是精神上的宠。 上一世,她因为被算计,被众人唾弃,所以从不敢主动靠近皇叔,便是偶尔见面也只是远远地施礼、远远地躲开,从不敢和王爷正面接触。 没想到,那看似天神一样的皇叔,那从不苟言笑的皇叔,这一世竟能如此恩宠她。 找上皇叔,真是她最正确的谋划。 “带上我,我也正好要去。” 孟神医被撇下,心有不甘,连忙恢复了那个僵硬着半拉身子、说话含糊不清的模样。 洛文君回头看一眼,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也没想到孟神医私下里竟是这样的。上一世给萧长风治腿的时候,这位孟神医可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她以为孟神医就是那般严肃呢。 现在看,上一世孟神医也是憋着火不得不给萧长风治腿呢。 洛文娟咧咧嘴,小声嘀咕,“怎么哪都有他呢……” “五小姐对在下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何必偷偷摸摸?” 孟远舟忽然说话不含糊了,斜睨着洛文娟扬声说道。 “直说便直说!怎么哪都有你呢?留在王府不好吗?” 洛文娟毫不掩饰对孟远舟的嫌弃。 “在下怎么觉得五小姐对在下颇有些意见呢?是在下做了什么让五小姐如此讨厌?” 孟远舟眉头微凝,手指轻挑鬓边头发,强忍怒意说道。 “只是不喜欢你的做派而已。” 洛文娟淡淡说了句,跟着洛文君疾步走了。 孟远舟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通红。 想他玉面神医孟远舟,刚一出道就被很多女子追捧,被世人争相称颂,那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医术,还因为他的颜值,怎么这女人如此瞧不上他? 哼……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孟远舟,只能暗中安慰自己,女子与小人难养,他还是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了。 很快,一行人准备妥当,便出发了。 齐王府里,陈书惠被带回来,甚至都没能见到齐王,便被按在条凳上施以仗刑。 而和她一起被仗刑的,还有荣国公世子。 “王爷为何要仗责我?我要见王爷!” 陈书惠趴在条凳上,心彻底慌了,五十大板可是会要命的! 再说了,若是被萧长风仗责,岂不坐实了她私会外男的事,她往后还怎么见人? “我要见王……” 她第二句话还没说出来,板子已经重重落在她身上了,她身子一僵,顿时哀嚎出声。 这些个狗奴才,平时指使他们干点什么都无动于衷,如今打她板子倒是下力,这不是明摆着报复她吗? 陈书惠憋了一肚子气,有心发火,却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身子随着板子起伏,血迹不断从衣衫里渗出来。 吴辰彦比陈书惠好不了多少,他虽是男人,但到底是个文弱的,比不得萧长风。 所以刚打了十几大板,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可是见不到齐王,求饶也没用,他甚至担心这次走不出齐王府。 大厅的窗下,萧长风被抬到软塌上趴好,抬头朝外面看去。 因为屁股受了伤,腿又不方便,他真的是“坐立不安”,只能趴在榻上看外面那两人,看那两人被打得龇牙咧嘴、皮开肉绽。 即便这样,他仍不觉得解气。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浊气,快要憋死了。 “王爷,虽然王妃有错,可五十大板着实重了些,万一……” 周嬷嬷暗中瞧一眼王爷脸色,没继续往下说。王爷自从双腿残废之后,性情跟以前大不一样,比以前还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所以她不敢多说。 “无妨,打不死人。” 萧长风面若寒霜,他到现在才知道,陈书惠有多无耻。 刚知道他双腿受伤那段日子,陈书惠时常来看望他,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强调不会与他退婚,展示着对他的情深义重。 谁知,陈书惠背地里早与荣国公世子勾搭成奸,如果不是他今天无意中得到消息,派人去查,他几乎被骗了。 本来还以为陈书惠只有成亲前算计他和洛文君那一次,却不想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龌龊勾当,他真是忍无可忍。 便是他伤了腿,他还是王爷,怎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太傅之女如此欺瞒他!这比洛文君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愤怒! 他不会打死陈书惠,但他会让陈书惠生不如死。 周嬷嬷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以王爷现在的脾气,未必能把她的话听进去,不过王爷一向心中有数,应该也出不了事,她便不操心了。 眼看陈书惠和吴辰彦渐渐没了声息,似乎昏过去了,萧长风冷道,“泼水!” 就这种体魄,还敢背着他偷情,简直作死。 五十大板,他刚受完,也让这两人好好尝一尝。 便在这时,有人进来禀道:“王爷,摄政王带着王妃和孟神医来了。” 萧长风神色一暗,本来听说皇叔带那女人来了,还以为是来看他笑话的,却不想孟神医也来了。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虽然没能通过祖母引出孟神医,可孟神医还是来了。 他得意地下令,“快请!” 孟神医可是世上少有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愈,有了孟神医,他这腿定能站起来。 萧长风满怀希望,直到孟神医被侍卫架进来,放到他面前他才傻眼。 这是孟神医?不是说孟神医年轻俊美、风流倜傥吗?怎么会拖着一条腿、端着一条胳膊,嘴歪眼斜还言语不清? 萧长风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就好比拼尽全力爬到山顶,结果一不留神摔下去了,那滋味怎一个心碎能形容? “皇叔这是何意?” 萧长风强忍心中怒火,一句话问出来,突然伏在榻上喷出了一口血。 胸中的这口浊气总算是吐出来了,人却已经瘫软在榻上。 周嬷嬷慌了,连忙叫人伺候王爷,收拾秽物。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心里畅快极了,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第六十章 索命的无常 “看来,你还没得到消息。你的父皇想请孟神医来给你医腿,可他召见孟神医后才得知孟神医中风了,也是没办法……” 萧墨砚注视着萧长风,“我带孟神医来,是想让你亲眼看一看孟神医的状况,免得你误认为本王窝藏孟神医……” 萧长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眸狠厉地盯着萧墨砚。皇叔分明是故意气他!孟神医都这般模样了还带过来干什么? 不过,转念又一想,孟神医怎么可能中风? 萧长风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突然出其不意抓起腰间短匕,朝孟远舟掷过去。 谁都没想到残了双腿的齐王会身藏匕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匕首刺进孟远舟的身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而此时,孟远舟却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匕首刺的并不是他。 他和王爷早猜到齐王不会轻易相信他了,不过齐王以为这样便能试探出他是不是中风,未免太小瞧他了。 孟远舟心里冷笑。 “你的父皇已经命太医检查过了,你以为孟神医还敢欺君?” 萧墨砚拔下孟远舟身上的匕首,丢给萧长风,淡声道。 萧长风瞧一眼萧墨砚,“孟神医或许不敢欺君,可皇叔会……” 他对皇叔的不满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自打受伤,他便派人四处寻找孟神医,没想到孟神医就在皇叔府上,是皇叔藏匿孟神医的踪迹,不许孟神医给他医腿。 他无奈之下才铤而走险给祖母下毒,想要逼皇叔交出孟神医。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谁料竟被洛文君那个女人破坏了! 要不是母后替他一力承担,他这个亲王定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他冷冷地看向洛文君,如果皇叔听信洛文君的枕头风,处处与他作对,那他往后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萧长风越想越烦躁,不禁意味深长道:“皇叔为何处处针对我?难道要为这个女人,将你我叔侄多年的情分葬送掉?” 他想要挑拨皇叔和洛文君的关系,可没想到却被皇叔反将一军。 “是皇叔针对你?你惯会颠倒黑白。更何况,你我哪来的情分?” 萧墨砚淡漠冷笑,“若说太子对皇叔有情分,皇叔不否认,可是你……为了储君之位,不止一次暗害皇叔,你可曾想过与皇叔的情分?” “有些事,皇叔不说只是想给你机会,可是你死性不改,也怪不得皇叔……” 萧墨砚静静地看着萧长风。如果不是得了洛文君的提示,他不会顺着萧长风这条线倒查过去,也不会知道他几次险些丧命,都是萧长风在背后捣的鬼。 为了除掉他,萧长风还真是丧心病狂,让他心寒。 见皇叔脸色阴沉,萧长风连忙收回目光,眼神躲闪。 莫非他暗害皇叔的那些事皇叔都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句句夹枪带棒警告他。 可他分明做得很隐秘了,皇叔是如何知道的? 就在萧长风暗暗琢磨的时候,外面有人禀道:“王爷,世子和王妃都昏过去了。” 这个消息仿佛烈火烹油,瞬间引燃了萧长风的怒火,“泼醒!就算死也要打完这五十大板!” 见萧长风忽然失了理智,洛文君暗中冷笑,打吧,打死陈书惠和吴辰彦,看看陈太傅和荣王能不能放过萧长风…… 她忽然不急着报仇了,她想看上一世狼狈为奸的两个人如何自相残杀,温水煮青蛙才有趣…… 洛文君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她看着萧墨砚,温声道:“王爷,我们回吧。” 看到了想看的结果,她知足了。 萧墨砚点点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 一行人走出大厅的时候,陈书惠正被人泼醒。 她刚睁开眼,便听一旁有人说道:“王爷有命,便是死也要打完五十大板。” 陈书惠倒吸一口凉气,眼眸通红。萧长风这个魔鬼,竟是要打死她吗?难道就不怕父亲找上门要人吗? 虽然心里怒火中烧,可她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间,视线里出现一双女子的脚,陈书惠抬眸望去,便见洛文君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是你,是你对不对?” 陈书惠眼眸通红,怒视着洛文君。本来她就怀疑是洛文君告的密,如今见洛文君跑来看她笑话,心里更加笃定之前的猜测。 洛文君唇角微扬着淡淡的笑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齐王妃这么疑神疑鬼,莫不是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 “坏事做尽,会有报应的……” 洛文君蹲下身子,故意在陈书惠耳边说着。 陈书惠蓦地僵直身体,一时间仿佛魂魄抽离,惊惧万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洛文君很恐怖,就像是专门索她性命的地狱无常…… 板子又开始打在她身上,面前那双女子脚越来越模糊,她也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而走出齐王府的洛文君,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方才差点没忍住动手杀了陈书惠! 想到她魂魄游离时看到的场景,想到陈书惠那阴谋得逞的笑容,她便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陈书惠也尝一尝她当初的滋味! “在想什么?” 上车之后,萧墨砚瞧着陈书惠紧握的双手,轻声问道。 “王爷,齐王这般滥用私刑,会打死人吧…… 洛文君抬眸,意味深长地问一句。 那两人,无论谁先死都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 萧墨砚看向她,“男人五十大板或许死不了,女子……不好说。” 他听明白了洛文君的意思,若是陈书惠死了,长风必定不会独善其身。 只是奇怪,以他对洛文君的观察,洛文君应该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才是。 可洛文君对待齐王夫妇,却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你与那两人的恩怨,怕不止有成亲前的那一场算计吧……”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洛文君抬起眼眸,对上萧墨砚深邃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第六十一章 亲上了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你利用本王,难道不该跟本王说实话?” “若理由充分,本王可以帮你……” 他讳莫如深的目光中,带着志在必得的威严。 洛文君心下一凛,神色有些慌。 对于这个问题,萧墨砚已经不止一次追问她了,恐怕她很难再搪塞过去。 “怎么?还想蒙混过关?” 仿佛看出洛文君的心思,萧墨砚直截了当点明洛文君的意图,让她无法再搪塞。 洛文君淡淡轻笑,“怎么会呢?臣妾从未想过蒙混过关。” “只是,臣妾既说了,王爷可不要怪臣妾。” 她双眸闪动着期望之色,望向萧墨砚。 见萧墨砚点头,洛文君才道:“臣妾对付他们,的确不仅仅是因为成亲前的那一场算计,还因为臣妾的一次占卜……” 洛文君深深地看着萧墨砚,暗中观察萧墨砚的反应。 她没办法解释重生的事,便只能这么说了。或许摄政王不会相信,但至少短期内不会再追问她缘由。 洛文君打定主意,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干脆道:“那次被算计之后,我才彻底看清楚陈书惠这个人,于是我给陈书惠卜了一卦,没想到结果真让我震惊。” 她凝眉看向萧墨砚,“陈书惠嫁给齐王以后,竟撺掇齐王对我展开报复,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洛文君忽然哽咽了,那心尖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又开始锥心地痛。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痛楚。 而此时,萧墨砚注视着洛文君,忽然心下一滞,想到了那个梦。 莫非梦里的女子果然是洛文君?那个孩子…… 萧墨砚蓦地握住了洛文君的手。 温热的手掌给洛文君传递着莫大的力量,瞬时让洛文君安定了不少。 看来,摄政王是相信了她的说辞,不会再追问她对付萧长风和陈书惠的缘由了,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可就在洛文君放松的时候,萧墨砚一本正经的称呼,又让她悬了心。 “洛氏文君……或许跟了本王,这样的事不会少。” 萧墨砚眼眸深深地看着洛文君,幽深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他虽不十分相信占卜,但梦里的情境意外与占卜重合,还是让他担忧。或许当初不该把这个女人牵扯进来,若因他让这女人出现意外,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放心,本王会想尽办法保护你,尽量不让你出事。” 萧墨砚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如果是为这事,她并不担心,洛文君唇角微扬,“臣妾不怕死,但是臣妾不能死在齐王夫妇手里,所以臣妾要杀了齐王夫妇,解除隐患,如此便是臣妾死了也心安。” 她目光坚毅而决绝。 萧墨砚忽然被她的神情震撼,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这才是他想要的女子,如他一般杀伐果断,不畏牺牲。 两人彼此对望,仿佛一瞬间形成了默契。 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洛文君命人摆了饭,与萧墨砚一起用晚膳。 吃饭的时候,洛文君一直在琢磨趁机弄死陈书惠的方法,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件事她不能沾手,也不能牵连到她身上,所以要想个万全之策。 “你想做的事,本王可以帮你。” 忽然,萧墨砚开口道。 洛文君没想到萧墨砚这样支持她,如果摄政王肯帮忙,当然会事半功倍。 想到这,她道,“谢谢王爷的好意,如果您能帮我,那请王爷深夜把我送去齐王府。” 以她对萧长风的了解,萧长风今日打完陈书惠,必定不会与陈书惠在一起,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找到陈书惠,送陈书惠一程。 萧墨砚微微凝眉,“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亲自去?” 亲自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洛文君心里恨恨地想着,却不能同摄政王实话实说,只笑着道:“我想亲眼看到陈书惠死,有些话也想在她临死前说清楚……” 萧墨砚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用过晚膳之后,洛文君特意去寻了孟神医,她需要孟神医的一味药。 结果,刚进文华苑,便见孟神医正似笑非笑地捏着落羽的下巴,缓缓靠近落羽,仿佛要与落羽亲上了。 洛文君心下一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洛文娟已经出手了。 “你干什么!” 洛文娟一把攥住孟远舟的手腕,将孟远舟推到一旁,挺身护在了落羽的面前。 “他还小,你如此作践他,良心可安?” 此时此刻,洛文娟气坏了,胸脯都跟着剧烈起伏。这男人有龙阳之好也就罢了,怎么连落羽这么小的男子都不放过。 孟远舟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怼洛文娟,“五小姐以为我在做什么?我是在端详落羽,准备给落羽整容,怎么叫作践?” “我哪里有作践落羽!” 他真是气坏了,怎么也想不出五小姐为什么如此讨厌他,一见面便与他针锋相对。 “你……你不是要亲……” 洛文娟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亲什么?” 孟远舟总算明白了洛文娟的意思,顿时怒视着洛文娟,“你不会以为我要亲落羽吧?我虽然长得好看,容易让人生出非分的想法,可我是纯男人,没有龙阳之好!” 怎么会把他往那种地方想! 孟远舟气坏了,“也不知是哪阵歪风把五小姐吹来了,我这庙小,还请五小姐移步吧。” 洛文娟脸一红,尴尬地看向洛文君,“二姐姐,我出去等你。” 她也懊恼,为什么总觉得孟远舟就是那种人,看到孟远舟与男子亲近,忍不住便会往那方面想。 看着洛文娟走出去,孟远舟还是不能平复心绪。 “那个,孟神医,我向您求一味药……” 洛文君想转移话题,分散孟远舟的怒气。 孟远舟收回目光,良久才道:“王妃想要什么?” “极乐丸。” 洛文君开门见山说出了药的名字。她记得上一世孟神医便是用这味药给萧长风止疼的,只是孟神医说过,这种药不能长久服用,容易成瘾…… 第六十二章 动 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味药?” 孟远舟神色一凛,有些惊诧。 这味药是他秘制的,根本没有向外透露。只因这味药用材特殊,他担心有人利用这药祸国殃民,所以才没敢扩散。 洛文君微微笑了笑,“我已经向王爷请示了,知道您有这味药,我只需一颗……” 她记得孟神医说过,这种药不但能止疼,还能短暂使人致幻,她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对付陈书惠。 “原来是王爷说的,那在下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王妃能否告诉在下,您准备拿这味药做什么?” 孟远舟从药袋里拿出极乐丸交给洛文君,眼底闪烁着精光,故作一本正经地询问。 洛文君把药丸放好,唇角弯起一抹轻笑,“这是秘密……” 这种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才好,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摄政王那样理解她,何况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孟远舟原本期待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眼巴巴看着洛文君出去了。 见洛文君走出文华苑,洛文娟立即跟上来,一言不发地走在后面。 洛文君站住脚步,回眸笑道:“还生孟神医的气呢?” 洛文娟讪讪地笑了下,“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懊恼,为什么我总觉得孟神医不是好人?” “见他那般亲近落羽,还以为他想要和落羽行龙阳之好,所以一着急……” 洛文娟很是尴尬,不过也忍不住小声嘀咕,“功夫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厉害,仗着有几分姿色,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他,殊不知越是好看的男人才越靠不住……” 洛文君听她嘀咕,不由笑出了声,“五妹妹是巾帼不让须眉,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我们五妹妹的眼。” “王爷那样的就不错。” 洛文娟突然冲口而出,脸上的阴霾尽数消散,换上了满眼崇拜。 “男人需得有本事,长得好看不好看无所谓,有男子气概就成。当然,像王爷那般既英俊又有男子气概的最好。不像有些人,空有美貌而缺乏男子气概,看起来还不如女人……” 洛文娟说着,故意往文华苑瞧了眼,她真想把那个人拉出来较量一番…… 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在五妹妹眼里,王爷真有那么好?” 洛文君笑着,故意逗-弄洛文娟。 洛文娟愕然之下连忙解释,“二姐姐可不要误会,我对王爷仅仅是崇拜,并无男女之情!” 看她急着解释的样子,洛文君忍不住笑了。 她当然知道五妹妹的心思,所以才故意逗-弄五妹妹的,其实五妹妹才是姐妹当中活得最通透的那个。 “我当然不会多想。” 洛文君牵起五妹妹的手,回到了墨雨轩。 萧墨砚早已换上一身玄衣端坐在床榻上,见洛文君进门,轻声询问:“你可有详细的计划?” 既然要他帮忙,便要问清楚,免得中间出现纰漏。 洛文君点点头,走近萧墨砚,俯身在他耳畔把计划说了出来。 如此,便是陈书惠死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萧墨砚听了,微微点头,却在抬眸间忽然僵住了。 不知不觉,他和洛文君居然靠得这么近…… 耳根有些发烫,萧墨砚立即垂下眼眸,轻声道:“先休息吧,晚点我送你过去。” 洛文君点点头,脱了鞋子,和衣躺在床榻上,很快闭上了眼睛。 萧墨砚回眸瞧了眼,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复杂。 方才与洛文君近距离相处,他耳根发烫,差点动-情,可反观洛文君,竟脸不红、心不跳,像个没事人一样,倒头就睡…… 莫非洛文君之前百般讨好他,想与他圆房,都只是碍于王妃的身份,对他并无半点爱慕之心? 真是没心没肺。 萧墨砚心里有气,没跟洛文君一起休息,而是起身出去了。 听到王爷起身离开发的声音,原本闭着眼小憩的洛文君悄然睁开了眼。 不知为何,她觉得王爷似乎生气了,可王爷为何生气,她却不得而知。 王爷不会因此不帮忙了吧? 虽知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可王爷到底没有义务帮她,所以她要做好独自行动的准备。 于是,洛文君快速回忆着上一世的齐王府,默默在脑海里画出齐王府的地图,只等临近子时再行动。 谁知,临近子时,洛文君准备妥当后,还没等出门,萧墨砚竟然回来了。 见洛文君准备妥当,萧墨砚神色微沉,“这是准备单独行动?洛文君,你胆子大了……” 齐王府戒备森严,便是他也是去找了他按插在齐王府的人,才摸清楚齐王府的情况,确保万无一失,洛文君一个女流居然想独自混进去…… 目光混着愤怒与威严,萧墨砚警告道:“再敢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别怪本王罚你!” 洛文君默默点了头,不敢触怒萧墨砚。 “走吧。” 萧墨砚平复心绪,拉过洛文君,放轻脚步往外走。 刚走到院子里,一个人影从暗处迎上来。 居然是洛文娟。 “王爷要带她去?” 洛文君连忙看向萧墨砚,还以为是萧墨砚下的命令。 萧墨砚微微凝眉,“不是你通知她的?” 两夫妻对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洛文娟。 “二姐姐,我是你的侍卫,当然要与你形影不离。” 洛文娟生怕二姐姐阻拦,先一步表明态度。 她其实早换上了夜行衣。虽然二姐姐没告诉她今晚有行动,但是她敏锐地觉察到了,所以才准备好等在外面。 洛文君虽然不想牵扯太多的人,可既然瞒不过五妹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有五妹妹的帮衬,或许会更顺利。 萧墨砚揽紧洛文君,足尖点地,纵身上了屋顶。 洛文娟紧随其后,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便这样,借着夜色的掩护,几个人很快到了齐王府。 因为提前做了安排,萧墨砚带着洛文君很快找到了陈书惠的住处。 洛文君没想到萧长风竟然会把陈书惠丢在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那更方便她行事了…… 第六十三章 死了 洛文君心头高兴,脚步更快了些。她对这齐王府本就无比熟悉,不知不觉便走在了前面。 萧墨砚蓦地凝眉,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洛文君进到房间里面,凭着记忆里的样子,很快来到床畔。 她住过这间院子,还是因为陈书惠的算计。陈书惠算计她与小厮私通,虽然有秋桐挺身而出,揽下全部罪责,可她还是被萧长风关进了这院子。 后来,她被查出有孕,是陈书惠在萧长风面前为她说了情,她才被放出去。 她一直想不明白,陈书惠为什么要把她放出去。 如果她一直待在这冷宫一样的院子,对陈书惠不是更有利的吗? 直到这一世,结合陈书惠和吴辰彦的事,她才想明白。 或许,陈书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早产,而是成亲前就已经怀上的。 而放她出去,不过是想利用她造成早产的假象,借此迷惑萧长风。 想到这,洛文君真-觉得好笑。若真是这样,萧长风不但被带了绿帽子,还替旁人养了孩子,让那孩子做了世子…… 冥想间,床上的陈书惠忽然痛呼一声,打断了洛文君的思路。 她以为陈书惠醒了,连忙隐在床畔后面悄然观察,却发现陈书惠并没有睁眼。 许是被萧长风打得太狠了,以至于陈书惠睡梦中仍在痛苦呻-吟。 而萧长风没有给陈书惠请大夫,只把陈书惠丢在这冷宫一样的院子,恐怕是打定主意要陈书惠自生自灭了。 也是陈书惠自作自受,洛文君上前一步把极乐丸塞到陈书惠嘴里,转身隐到屏风后面,等着药丸起效。 她见识过这药丸的威力,一旦起效,陈书惠必定神志不清。 “王爷,您可否和五妹妹去外面帮我望风,我有点私-密话想在陈书惠临死前跟她说……” 洛文君想把萧墨砚和洛文娟支走,毕竟涉及到上一世的事,她不想给两人造成困惑,解释起来也麻烦。 萧墨砚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洛文君悄然将所有窗子都打开,让徐徐的夜风吹进来,窸窣作响。 风吹幔帐,更添一抹森冷的氛围。 洛文君本就穿着一身白衣,此时把发簪摘下来,一头墨发如瀑布般飘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像极了地狱的冤魂。 没错,她便是游荡世间的魂魄,若不能把这些害她的人都送去地狱,她怎能甘心? 唇角勾勒着慑人的冷笑,洛文君压着声音唤道:“陈书惠,你拿命来……” 她轻移脚步,顷刻便来到床畔,俯身对着陈书惠的耳朵,“你害我们母子惨死在大雨里,午夜梦回,可有想过我们会来索命?” 洛文君双眼通红,故意一把掐住陈书惠的脖子,将全部恨意灌注在手上。 她要让陈书惠惊恐、害怕,让陈书惠也体会到她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 窒息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全身,陈书惠忽然睁开眼睛,顾不上疼,拼命抓住洛文君的手努力争取喘-息的机会。 她这才发现,面前隐隐站着一个白衣“女鬼”,风吹幔帐随风摇动,她瞬间张大嘴,想呼救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那“女鬼”还在诉说,诉说的那些事仿佛皮影戏一般在她脑海里闪现,有她梦见过的,也有她不曾梦见过的,两种情景交相辉映,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冷汗淋漓,脸白如纸……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在窗前,得意地看着大雨里被踢中腹部的女子,那女子身下血流成河,一个血肉模糊团子无声滑落…… 而她笑得无比猖狂,仿佛她才是主宰那两母子命运的神,只要动动嘴、挥挥手便能让那两母子丧命…… “陈书惠,上一世你害我母子惨死,这一世我要你偿命!” 洛文君唇角噙着冷笑,忽然掐住了陈书惠的脖子。 一时间,无尽恨意涌上心头,她竟觉得亲手杀了陈书惠也不足以抵消她失去孩子的痛…… 也正是在这濒死的关头,陈书惠忽然将脑海里零零碎碎的画面都串联起来,仿佛一下记起了很多事。 难怪她总做噩梦,原来她前世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 她不但把洛文君算计了,还害得洛文君母子双双惨死。 而惨死的洛文君,居然找她索命来了…… 陈书惠一时间惊恐万分,连忙挣扎,想要说话。 她想要告诉洛文君,她已经得到报应了,她不但被萧长风打得死去活来,还小产了。 她的孩子没了,否则萧长风也不会盛怒之下把她关到这里。 陈书惠努力瞪大双眼,拼力呼吸,却在看到洛文君那张恐怖的脸时,一口气没上来,吓死了。 洛文君瞬间瘫倒在地上,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她虽然一直掐着陈书惠的脖子,可着实下不去手,她还是做不到亲手杀人,可没想到陈书惠竟自己吓死了。 洛文君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终于替她和孩子报仇了。若孩子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孩子还能投奔她来,与她再续母子缘。 洛文君越发抽泣,压抑心底的复杂情绪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萧墨砚走进来,静静地看着洛文君,弯腰想把洛文君抱起来。 他方才虽然出去了,但一直心有疑虑,便将洛文娟支出去很远,自己折返回来悄然关注房间里的动静。 所以洛文君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心里着实震撼。 或许,他梦到的不是洛文君今生的事,而是洛文君前世的遭遇。 他相信智能大师关于前世今生以及轮回转世的那些话,只是不知道他前世和洛文君有何渊源,以至于他经常梦到前世的洛文君。 不过,他没打算追问洛文君,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了解清楚。 感受到有人触碰,洛文君连忙抹了把脸上的泪,哑声道:“王爷,她死了……” 不想王爷看出异样,所以洛文君故意装出十分惊恐的模样,极力掩饰眼底的悲伤。 第六十四章 便宜她了 萧墨砚瞧着洛文君脸上未干的泪痕,知道洛文君在极力隐瞒他,也不拆穿,只冷冷道,“她该杀。” 说完,便要将洛文君抱起。 “王爷,我自己可以。” 洛文君收起悲伤,扶着萧墨砚站起身,环视一眼房间。 “要把窗子都关好,恢复原样。” 如此,才能看不出破绽。 她稳了稳心神,去关窗子。 萧墨砚站在她身后,默默看她动作,暗中赞许。 这个女人,纵然心里藏着深仇大恨,仍然能沉得住气,是个坚强的。 把一切后续工作都做好,洛文君这才跟着萧墨砚走出房间。 “王爷,我还要见见红菱,她是陈书惠的丫鬟、落羽的姐姐。” 洛文君停住脚步,对萧墨砚道。 如今,虽然除掉了陈书惠,可萧长风还活着,她还需要红菱在齐王府给她做内应。 待她杀了萧长风,再把红菱接出去。 “让暗卫去寻来。” 萧墨砚使个眼色,暗处立即有人飞身出去。 原来,进入齐王府的不止有他们,还有暗卫…… 洛文君不安地看向萧墨砚,生怕她和陈书惠说的那些话被暗卫听了去。 如果摄政王知道她的那些预测不是通过占卜得来,会不会把她当成鬼? “在想什么?” 突然,萧墨砚开口了,吓得洛文君瞬间回魂,连忙摇头。 这时候,暗卫扛着个麻袋,悄无声息落到两人面前。 解开麻袋,洛文君一眼便看到里面满眼惊恐的红菱。 红菱定是被吓坏了。 洛文君连忙扶住红菱,安慰道:“别怕,是王爷的人。” 红菱没想到睡梦中会被人弄进麻袋里,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如今看到洛文君,才稍稍安心。 可一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红菱又开始惊惧,“王妃,陈书惠被齐王打流产了!” “绿瑶想要跑出去给太傅报信,被齐王的人抓住打了板子,关进了柴房……” 所以她就算是有心想把消息透露给摄政王妃,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是说陈书惠流产了?” 洛文君抓住红菱话里的重点,出声问道。 见红菱重重地点头,洛文君才终于确定,陈书惠怀的果然不是萧长风的孩子,否则怎么可能成亲没几天便流产呢…… 真是可笑。可笑上一世萧长风那般宠爱陈书惠,却不知陈书惠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那吴辰彦呢?” 洛文君又问。 “世子连同陈书惠签字画押的证词,一并被送回荣王府了。” 红菱心绪安定了不少,“陈书惠一口咬定是世子勾引她,世子没有辩解,齐王便命陈书惠写下证词,签字画押,连同世子一同被送回荣王府,如今便是荣王府吃了这个亏,也绝不敢找齐王理论。” 洛文君点点头,陈书惠和萧长风一样,都那么自私。 为了脱罪,竟然不惜伤害深爱她的人。不过,也是吴辰彦自作自受。 她可不想为这些恶毒之人惋惜,如今她还想做一件事。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丝浅笑,对红菱道:“既然太傅还不知情,我们帮帮他……” 她回头看一眼陈书惠的房间,“稍后这间屋子会烧起来,你找人趁乱溜出齐王府,去给太傅报信。” 陈太傅若知道女儿死在齐王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便看他与萧长风如何争斗吧。 红菱蓦地看向她,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道:“好。” “红菱,我还需要你留在齐王府帮我做内应,待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出去,与落羽团聚。” 说着话,洛文君靠近红菱耳畔,悄然将落羽的近况跟红菱说了。 红菱很是感动,她没想到洛文君做了摄政王妃之后,不但没有仗势欺人,还为他们姐弟做了打算。 “多谢王妃。” 红菱深施一礼,起身时才注意到洛文君身后站着的萧墨砚,慌忙又跪下了。 “奴婢见过王爷。” 方才都怪她太紧张了,竟然没注意到王爷,王爷不会怪罪她吧。 红菱心里慌得不行。 “起来吧。” 直到头顶传来摄政王的声音,红菱才松一口气。 洛文君把红菱扶起来,对暗卫道:“劳烦再把红菱姑娘送回去。” 一听这话,红菱连忙摇头,“王妃,我自己可以回去。” “如今的听风阁,几乎没有齐王府的人,都是陈书惠的陪嫁丫鬟和婆子。他们已经睡下了,我自己回去也不会被发现。” 红菱连忙解释,其实是不想再被装进麻袋里。 “也好。” 洛文君点点头,目送红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转回头,她刚想要进去点燃屋子,萧墨砚却抓住了她的手。 “让逐月去。” 他使了个眼色,那暗卫立即快如闪电般从他们眼前飘过。 很快,房间烧起来了,洛文君望着熊熊大火,眼睛有些湿-润。 那个害她的始作俑者,终于死了…… 腰上一紧,萧墨砚揽着她,在她耳畔道:“我们走吧。” 若是拖延太久,很容易被发现。 洛文君点点头,几个人趁着夜色,出了齐王府。 他们走后,齐王府那处偏僻的院子火光冲天,正歇在腾云阁里的萧长风,梦魇中被管家摇醒。 “王爷,出事了,王妃所住的院子失火了!” 而被摇醒的萧长风,兀自瞪大眼睛盯着房梁,许久没说话。 “王爷,您怎么了?” 徐天佑吓坏了,连忙又拍了拍萧长风的肩膀,紧张地询问。 萧长风缓缓转眸,看着徐天佑,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你说什么?” 他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心灵浩劫。 “王妃所住的院子失火了!等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火光冲天,王妃……恐怕凶多吉少。” 徐天佑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神色不安地看着萧长风。虽然王爷恨极了王妃,可若王妃死在王府里,王爷还是难辞其咎。 这要如何跟陈太傅交代? 徐天佑这边暗自担忧,却不想萧长风只淡淡说一句,“若陈书惠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萧长风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第六十五章 想起了前世 若陈书惠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陈书惠了,否则他一定会让陈书惠生不如死…… 想到这,萧长风眼底闪过阴鸷之色。 徐天佑愣了愣,“可……若王妃真死了,要如何跟陈太傅交代?” 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大火,王妃死在王府里,王爷都难辞其咎。 “本王需要跟他交代吗?他养出来的好女儿引咎自-焚,还想要趁机烧了本王的府邸,本王正想找他要个说法呢!” 萧长风不屑地睨着徐天佑,“先去确认那女人死没死!” 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把他当残废戏耍!不但与吴辰彦暗度陈仓,还有了孽种,就算侥幸烧不死,他也要这女人生不如死! 萧长风愤怒地支起双臂,借力坐到了轮椅上。 立即有人过来,推着他往外走。 出了门,萧长风望着大火的方向,心渐渐沉下来。 这把火来得奇怪,以陈书惠那贪慕虚荣的性子,绝不会自-焚,除非是失手打翻烛台……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想要劫走陈书惠,所以故意制造齐王府的混乱。 “来人!封锁王府所有出口,不准任何人出去!” 萧长风很快想到这一点,冷声下令。 他倒是要看看,陈书惠到底是葬身火海还是被救出去了。 萧长风眼底阴鸷,想到了方才的那个梦。那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终于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他不但害得真心对他的洛文君一尸两命,还把陈书惠宠上天,封陈书惠的儿子做了世子。 可陈书惠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享受他好几年的荣宠,却在他得知孩子并非亲生时,让那孩子亲手端给他一碗毒药…… 也怪他大意,没想到陈书惠会利用孩子毒害他,犹豫再三还是喝了,结果就这样含恨而死。 萧长风眼底生寒,这一次,就算陈书惠不被烧死,他也要把陈书惠凌迟处死…… 正想着,他已经被推到了关押陈书惠的院子。 而此时,大火已经被扑灭,有人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 那尸体虽然被熏黑了,可依稀还能看出是陈书惠,而不是替身。看来,是陈书惠自己不小心引发大火,烧死了…… 萧长风死死盯着那尸体,还有些不甘。上一世的帐他还没同陈书惠算清楚,陈书惠居然就死了。 不过,既然已经死了,也算是报了上一世的仇,萧长风忽然仰天一阵大笑。 那笑声森然凄厉,黑夜里更让人毛骨悚然。 笑了好半天,萧长风才收住声,“去,带上陈书惠亲手写的证词,往太傅府报信,便说王妃引咎自-焚了。” 管家应声刚要去安排,萧长风忽然又道,“放出风去,便说齐王府失火,王妃不慎葬身火海,即日起安排亲友吊唁。” 既然他被禁足,不能出府,那便敞开大门,让人进来。如此,他便能看到那个女人了…… 萧长风忽然抬眸,控制着将要流下眼角的泪。他对那个女人,是深感愧疚的。 管家应声下去安排了,而太傅府,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只不过,这消息不是齐王府送过来的,而是陈书惠的奶娘成嬷嬷送来的。 成嬷嬷在刚起火时,便借用红菱的掩护,成功逃出齐王府,回到太傅府报信了。 听说女儿被齐王打得死去活来,还流产了,陈太傅心疼不已。这女儿是他捧在手心里培养起来的,要不是觉得齐王有望成为太子,他从前也不会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谁知道,齐王竟然残了两条腿,而书惠没能摆脱婚约,只能嫁给残废的齐王。 本来这事已经让他们很憋屈了,没想到这才成亲几日,书惠就被齐王折磨得奄奄一息。 就在陈太傅心急如焚的时候,齐王府的帖子送进来了。 听说女儿引咎自-焚,陈太傅瞬间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太傅府顿时乱做了一团。 与齐王府和太傅府的情况不同,摄政王府倒是异常安静。 洛文君几个人回到摄政王府后,很快便睡下了。 尤其是洛文君,睡得格外沉。她终于又向前迈出一大步,心里畅快极了。 萧墨砚这次没有回书房,而是躺在了洛文君身侧。 他虽然也闭着眼睛,但着实还有些气闷,他想不通洛文君为何对他这般无欲无求。 但考虑到洛文君今晚对着陈书惠说的那些话,想到洛文君的遭遇,他决定暂时不与洛文君计较。 第二天,洛文君并没有刻意早起,而是睡饱了才起身。 可当她睁开眼时,竟意外看到摄政王还躺在她身侧,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她不由心下一紧。 “王爷可有事?” 洛文君连忙坐起身,回眸询问,生怕她和陈书惠说的那些话被王爷知道了。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 萧墨砚坐起身,依旧与洛文君靠得很近,说话的气息甚至拂过洛文君光洁的脖颈。 洛文君微微轻颤,望着萧墨砚道,“多谢王爷昨夜帮我。” 如果没有摄政王的助力,她不可能那么轻松地进入齐王府,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接近陈书惠。 “你我是夫妻……” 萧墨砚言外之意,夫妻不必言谢。 洛文君明眸望向萧墨砚,心下非常感动。 不管旁人如何评论摄政王冷漠无情,她眼里的摄政王却是有情有义的,只是这情义被摄政王藏在了冷漠外表之下罢了。 想到这,洛文君不由红了脸。 如果能与王爷生个孩子,如果她那失去的孩子恰好投胎到她肚子里,该有多好…… 可是,王爷看不上她。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刚准备收回目光服侍萧墨砚更衣,却被萧墨砚捏住了下巴。 她不由望向萧墨砚,脸上的羞赧换上了讶然。王爷要做什么?总不会青天白日想与她圆房吧? 且不说王爷心里有喜欢的人,便是没有……王爷也看不上她,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洛文君笑了笑,抬眼便见摄政王的脸已经靠过来,像是要亲吻她。 她的心忽然就慌了…… 第六十六章 自作多情 乱了心绪,气息也开始不稳,洛文君羞涩地垂下眼眸,脸颊越发红艳。 就在洛文君以为萧墨砚要亲吻她时,没想到萧墨砚侧脸擦过她脸颊,对着她耳畔道:“齐王府已经放出消息,昨夜失火,王妃不慎被烧死,广邀亲友吊唁……” 说完,萧墨砚定定地看着洛文君,观察着洛文君的表情。 洛文君怔怔地看着萧墨砚,脸上的红晕瞬间消散,她果然不该自作多情。 很快恢复如常,洛文君问道,“萧长风这么做用意何在?” 对外放出消息本没有问题,可是广邀亲友吊唁,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萧墨砚淡淡一笑,“他在禁足,不能出府,而广邀亲友吊唁,便能见到很多人……” “长风行事诡谲,心机颇深。” 洛文君深以为然,萧长风的确诡计多端,只是他想见什么人呢?难道他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想引出凶手? “王爷,您要去吗?” 洛文君有些担忧地问萧墨砚。 萧墨砚抬眸瞧着她,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想去吗?” 以洛文君与陈书惠的深仇大恨,洛文君应该更想去参加葬礼,亲眼看陈书惠下葬才是。 “我为什么要去?” 洛文君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昨晚,我已经亲自送陈书惠一程了,我还去做什么?” “别看萧长风对外放出那样的风声,说不定他正是有所怀疑才想引出凶手,我若去了恐怕会中了他的计……” 说到这,洛文君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若我们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萧墨砚淡淡嗤笑,“若你不想去,借口倒是现成的。” “西岳使团已经到了京城外,你同我一起出城迎接,便是不去吊唁,也不会有人诟病。” 洛文君深以为然,“没错,就这么办!” 她也正想亲自见一见那位昌平公主,想办法确保王爷的安全。 另外,若没有杀萧长风的机会,她宁愿不去齐王府。 那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两夫妻商定完,洛文君便起身准备给萧墨砚更衣。 这一次,她目光坚定,心无旁骛,她告诫自己,她只是王爷的下属,所以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见她不似方才那般露出小女儿之姿,萧墨砚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女人还真是善变。 便在洛文君为他系扣子的时候,萧墨砚忽然伸手又勾起洛文君的下巴,“我们,是否该找个时间圆房了?” 他有些等不及了,想往前迈一步。虽然一直想要这女人的真心,可这女人太克制,他怕真心没等到,反而与这女人背道相驰。 洛文君有些惊讶,原本这是她一直期盼的,可如今却又觉得不真实,怕是她又自作多情。 见她犹豫,萧墨砚长臂揽过她腰身,俯身在她耳畔道:“你很抗拒吗?” 洛文君连忙摇头,不是她抗拒,她也没资格抗拒,她甚至一直期盼圆房。 可王爷真的会说到做到吗?不会又让她空欢喜一场吧。 抬眸看着萧墨砚,洛文君明确表达了心意。 “臣妾是您的女人,您若想要,臣妾随时都可以给。” 洛文君自以为表明态度,便可随时与萧墨砚圆房,却不想也正是她这句话,让萧墨砚刚燃起的斗志又隐了下去。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本王不缺承宠的女人,本王要的是真心。” 撂下这句话,萧墨砚抬步出去了,衣服都没穿好。 洛文君手停在半空,怔忡了好半晌。 “二姐姐,王爷好像不高兴……” 洛文娟走进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洛文君,“你们吵架了?” 洛文君摇摇头,反复回味萧墨砚的话,自嘲地笑了笑。 王爷到底没经历过情事,居然还妄想要真心,殊不知真心才最害人。 上一世,她就是付出真心,才被萧长风伤得那么深。 这一世,她只想要利益。 吃早膳的时候,萧墨砚与洛文君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多言。 直到用完早膳,萧墨砚才对洛文君道:“城外风大,稍后随我出城时带上披风。” 洛文君顿了下,随即应道,“多谢王爷提点。” 她总是这般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毛病,可夫妻间不是非要像上下级那般,克制又守礼。 萧墨砚心头烦闷,深深地看一眼洛文君,转身出去了。 或许,开局他就不该那般逼迫洛文君,可当时若不那么做,洛文君未必能甘愿被他掌控。 如今他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可怎么好…… 洛文君这边收拾停当,便带着洛文娟出门了。 府门口,萧墨砚一身战甲,端坐马上,晨光洒下来,为他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更添神韵。 洛文娟几乎看呆了,这便是传说中的战神,她向往的追随对象。 若能和王爷一起驰骋沙场,一定恣意潇洒。 “五小姐眼睛都快盯进王爷肉里了,啧啧……” 忽然一声调侃,打断了洛文娟的思绪,洛文娟回眸瞪了孟远舟一眼,慌忙收回目光,脸上极是尴尬。 混蛋男人,嘴巴这么毒,真该弄点药把他毒哑了。 “要我说,不如王爷把五小姐也纳了,免得五小姐整天望洋兴叹。” 孟远舟朝着萧墨砚故意笑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两股内力同时袭来,他连忙纵身离开,眼眸凌厉地游移在萧墨砚和洛文娟之间。 “什么深仇大恨,还想杀人灭口?” 洛文娟睨着孟远舟,神色复杂,她倒是小看这男人了,这男人虽然嘴巴毒,性子也不似男子,可这一身轻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再敢胡说本王阉了你!” 萧墨砚撂下这句,打马前头走了。 洛文娟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 随后,她也上马,护着洛文君的马车出了王府。 孟远舟掀了掀唇角,迅速钻进后面的马车,扬声道:“跟上五小姐!” 这女人敢对他出手,他早晚让这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外,却不想连西岳使团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六十七章 一举两得 明明说西岳使团到了城外,怎么会不见人呢? 洛文君第一个就起了怀疑,若没有大昭的人来迎接,西岳使团是不可能随便进城的。 可什么人能赶在萧墨砚之前把人接走呢? 萧墨砚询问了守城将士,方才得知,是齐王府的人把西岳使团接走了,说是去齐王府奔丧。 “萧长风想干什么?” 洛文君拧紧眉头,忽然有些费解。上一世,她对西岳使团的事知道得并不多,但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萧长风的腿还没有好,她在萧长风跟前伺候并没有听到萧长风派人迎接西岳使团的事。 就算萧长风和西岳使团有勾结,那也应是西岳使团进城之后的事了。 而这一世,萧长风竟能赶在摄政王之前把人接走,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事态的发展,还是有别的原因? 洛文君心中更加警惕,她望向萧墨砚,“王爷,齐王敢先一步接人,恐怕背后目的不简单。” 萧墨砚微微点头,“长风的野心,一向不加掩饰,如今伤了腿,也还是不知收敛。” “或许,他还妄想能够站起来承继皇位……”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丝冷然。她记得,西岳使团里也有一位医者,似乎医术很高,还擅长用毒。 萧长风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提前行动的吧? 虽然这一世因为她的破坏,没有孟神医为萧长风治腿了,但萧长风未必不会想别的办法…… 要尽快把萧长风杀了,免得节外生枝,洛文君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的德行,配不上那个位置。” 萧墨砚淡淡说一句,翻身上马,“去齐王府。” 这件事,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第一个可能是长风打算与西岳勾结,第二个可能便是长风利用西岳使团,故意引他们过去。 不管是哪种原因,齐王府……他势必要亲自去一趟了。 洛文君有些担忧,虽然她急着杀萧长风,但也不想冒险。 否则萧长风没杀成,反倒将她自己置身危险境地,不是她想要的。 “王爷,要小心。” 洛文君又嘱咐了萧墨砚,本来还想跟萧墨砚告假,表明不想去齐王府,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她到底是摄政王妃,应与摄政王共进退,怎能遇到危险就退缩呢? 做了决定,洛文君反而不紧张了,神色更加肃然。 坐到马车上,洛文君把萧长风可能使用的招数、可能用到的人都想了一遍,以防万一。 洛文君做了万全的准备,却不想到了齐王府,却是另一番天地。 齐王府此时一片素缟,所有人全都披麻戴孝,各自忙碌着。 一进门的位置设置了灵棚,里面放置着上好的棺木,经过美化处理的陈书惠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棺木里。 萧长风一身孝服,端坐在轮椅上,虽然残了两条腿,又死了王妃,但看不出半点颓废,甚至比平时更加意气风发。 他当然要这样,就算没有孟神医为他医腿,他也可以找旁人为他医,总之他的腿是可以站起来的,他还是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不能颓废。 萧长风心里想着,唇角不自觉上扬。 虽然他也穿了一身孝衣,但那只是掩人耳目的,装装样子罢了。 他还故意揉红了一双眼,扮做对陈书惠十分深情的模样,就是不想给旁人诟病他的机会。 此时,齐王府的大门早开了,可是几乎没有来吊唁的人。或许大家都觉得他萧长风残了两条腿,从此再也坐不上那个位置,所以没把他放在眼里。 殊不知,他不但能站起来,还能成为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待那时他必定会把曾经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底下! 因为有了前世的记忆,萧长风更有底气了。 “王爷,西岳使团的人来了。” 此刻,管家走过来,在他耳畔小声道。 “快请!” 萧长风脸上得意更甚,他记得西岳使团里有一位医者,不但会医术,用毒也是一绝,所以才在皇叔之前把使团请到了王府。 如此一来,皇叔和那个女人也一定会来,这叫一举两得。 萧长风唇角弯起得意,询问一旁的侍卫,“听风阁都收拾好了吗?陈书惠的东西全部丢出去,换上本王安排的那些。” 上一世,他和那女人在听风阁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那里颇有些印象。 “都按照王爷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有人回答。 萧长风很满意,这才望向府门处进来的西岳使团。 为首的一男一女,分别是昌平公主和西岳太子,两人进门看到萧长风,都怔住了。 没想到大昭的齐王,居然是个坐轮椅的,如此模样怎能承继大统?若不能承继大统,于西岳又有什么用处? 萧长风从两人的眼底窥探出一丝端倪,刚想要说话,却见昌平公主已经上前给他施礼了。 “王爷节哀……” 昌平公主比太子年长两岁,行事更加沉稳。虽然她也疑惑齐王居然是个坐轮椅的,但是能派人把他们接进城,说明这个人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她不动声色,准备先接触一下这个人。 萧长风点点头,很满意昌平公主的识时务。虽然他残了两条腿,但他是帝后唯一的儿子,是嫡子,有高傲的资格。 “恕本王伤了腿,行动不便,暂时不能给两位见礼了。不过,父皇和母后听说两位前来,早做了安排,必定会让两位满意的。” 萧长风唇角微扬着淡笑,不动声色搬出了帝后为他撑腰。他要让西岳公主和太子,知道他背后的倚仗。 西岳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是昌平公主,暗中长出一口气,幸好她没有以貌取人。 “王爷这腿可找人医治过?” 很快,昌平公主又想到一个点子,她可以借助齐王的腿,与齐王拉近关系。 萧长风心下得意,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个昌平公主是个明白人,懂得送人之需。 “父皇和母后都为本王寻了大夫,不过效果不尽人意,不知公主可有法子?” 第六十八章 悔不当初 “说来巧了,我们随行队伍中有名医,可让他为王爷诊治一二。” “只是,若医者无能,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昌平公主事先言明,留了后路。 虽然这话正合萧长风心意,但萧长风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太多惊喜,他不能让西岳觉得他无医可用。 “既然西岳有名医,本王求之不得。若能医好本王的腿,不止本王、父皇和母后也会感激西岳的。” 萧长风不卑不亢地接下昌平公主递过来的好意,顺便做了承诺。 因为双方都有意示好,所以会谈很顺利,直到萧墨砚和洛文君出现,才将这份会谈打乱。 “王爷,摄政王夫妇到了。” 有人脚步匆匆赶过来禀报,萧墨砚和洛文君随后便进门了。 萧长风挥手遣走侍卫,笑着看向萧墨砚,“皇叔终于来了。” “你父皇命你禁足,你还派人把使团接过来,想干什么?” 萧墨砚丝毫没给萧长风留颜面,质问一句,随后看向西岳使团的人,“本王奉命出城迎接各位,却不想扑了个空……” 昌平公主深深地看一眼萧墨砚,暗中感叹萧墨砚的风姿,西岳败在这样的盖世英雄手里,虽败犹荣。 “您便是大昭的摄政王?此事是我们疏忽,我们听说齐王妃过世了,便想要来吊唁,没想到却让王爷扑了空,实在抱歉。” 昌平公主既表示了歉意,又没有牵扯萧长风,左右逢源,很有策略。 洛文君不由暗中佩服,这位公主果然聪明,难怪上一世会搅动大昭朝堂混乱。 萧长风讪讪轻笑,“侄儿以为皇叔要来吊唁,所以先一步把使团接过来,也是想替皇叔分忧……” 说着话,他目光幽幽地看向洛文君。 这女人果然来了。 他几乎瞬息之间,双眼便染上了猩红之色。 上一世他太混蛋了,居然伤了这么好的女人,还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萧长风眼眸一阵抽搐。想起那个暴雨之夜,想起他暴怒之下踢中洛文君腹部导致洛文君一尸两命的场景,他恨不能马上回到上一世,好好补偿洛文君。 他混蛋啊,把陈书惠当宝,把洛文君当草,把陈书惠生的野种当亲儿子,把洛文君生的亲儿子当野种…… 萧长风双手紧握轮椅扶手,双眼死死地盯着洛文君,似有千言万语将要脱口而出。 而此时,萧墨砚眼眸冷冷地看着萧长风,下意识握住洛文君的手,“既然使团已经接到了,我们先送使团去驿馆吧。” 他转身要带洛文君离开。 “洛文君!” 萧长风心下着急,三个字冲口而出,瞬间回过神来。 “皇婶婶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萧墨砚转眸看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愤怒。 萧长风瞬间回过神来,“皇婶婶,陈书惠曾经那么害你,如今终于死了,你不想看看她的遗容吗?” 如果这女人也记得上一世的事,应该恨死陈书惠了,应该也会像他一样,恨不能将陈书惠挫骨扬灰。 本来已经转身要走的洛文君,终于回头瞥了眼萧长风,云淡风轻道,“瞧侄儿这话说的,好像陈书惠害我一次,我就恨不得她死一样。” “其实,我不恨她,我还要感谢她,感谢她帮我嫁给摄政王……” 说着话,洛文君抬头含情脉脉地望向萧墨砚。 萧长风脸都白了,恨不能打掉萧墨砚的手,把洛文君拉过来。 他才是洛文君的夫君! 眼见洛文君和萧墨砚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萧长风才调整好心绪淡淡道:“皇叔和皇婶婶来都来了,怎好不吊唁一下侄儿的王妃?” 他是活过一世的人,理应有年长之人的沉稳,怎能沉不住气? 萧长风在心里告诫自己,神情很快恢复如常。 萧墨砚停住脚步,看一眼洛文君,“你先出去等,本王一个人去吊唁。” 长风再三要洛文君去吊唁陈书惠,说不定已经在灵棚里动了手脚,今日若不去一趟,怕是长风不会让他们顺顺当当走出齐王府。 不过,他不能让洛文君涉险。 所以他去,若真有危险,他也能随机应变。 “五小姐,保护好王妃。” 萧墨砚吩咐一句,便要让洛文娟护着洛文君离开齐王府。 偏在这个时候,萧长风又道,“皇叔如此防备侄儿,莫不是担心侄儿当众对皇婶婶不利?” “我还不至于这么蠢,何况我为什么要对付皇婶婶?我与皇婶婶的误会全因陈书惠而起,如今她死了,我们的误会也就随之消散了。” 说话间,萧长风已经来到了洛文君面前,他注视着洛文君,淡淡轻笑,“以后,我会处处维护皇婶婶的。”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萧墨砚狠狠蹙了眉。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可以维护,用不着你来献殷勤。” 洛文君心下感动,轻轻捏了捏萧墨砚的手,“王爷说的是。不过,既然齐王一定要我去吊唁,我不妨去看看,也亲身验证一下,齐王到底有没有如他所说,放下恩怨。” 她心里清楚,萧长风打定主意要她去吊唁,必定是存了什么阴谋诡计,可若她不去,恐怕也无法顺利走出齐王府。 与其被萧长风纠缠,不如将计就计,看一看萧长风到底想干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料想萧长风也未必敢过分。 萧墨砚点点头,牵着洛文君往灵棚走过来。 灵棚里跪着陈书惠的丫鬟,其中就有红菱。 见洛文君走过来,红菱虽然心中惊诧,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她没想到摄政王夫妇居然也来吊唁陈书惠了。 “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 萧长风来到洛文君身侧,看着棺材里的陈书惠,意味深长说一句。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不置可否。 陈书惠的确该死。 “烦请皇婶婶替她烧两张纸吧,算是给她在黄泉路上添点买路钱。” 萧长风说着话,对一旁的徐天佑使了眼色。 徐天佑连忙拿过一旁的烧纸,递给洛文君…… 第六十九章 恶心她 洛文君没有马上接,而是仔细看了看烧纸,才道:“算了吧,我虽不恨她,但也不想送她买路钱,能看她最后一眼,已是本王妃仁至义尽了。” 她可不会上当。万一萧长风在烧纸上动手脚,害她中招怎么办? 萧长风淡淡笑了下,并没有强迫洛文君,而是拿起一沓烧纸,就着火盆点燃。 “皇婶婶似乎很防备本王。其实本王并没有害皇婶婶的心,本王甚至想尽力消除成亲前跟皇婶婶的那场误会。” 他抬眸望向洛文君,目光深沉,“本王以后会尽力弥补皇婶婶的,还请皇婶婶忘了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这话让洛文君很不适,萧长风看她的目光也让洛文君感到厌恶。 萧长风为何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还有,为什么萧长风看她的目光总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且还有不经意流露出的侵略?萧长风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洛文君暗中琢磨的时候,火盆突然爆出一串火花,黑烟裹挟着纸屑,飞得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 萧长风皱了眉,连忙看向徐天佑,“还不赶快处理一下?” 他很生气的样子,随即看看萧墨砚和洛文君,“快带皇叔和皇婶婶出去!” 待众人全都退出灵棚,萧长风看了看洛文君被黑烟和纸屑弄脏的头发和衣裙,沉声下令:“带皇婶婶去听风阁重新梳洗一下吧。” 萧墨砚刚想要拒绝,却被洛文君暗中阻止了。 原来萧长风在这等着她呢。 洛文君给了萧墨砚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洛文娟道:“也好,五妹妹陪我走一趟吧。” 五妹妹的功夫,她还是信得过的,她也会格外小心。 便让她深-入虎穴,看一看萧长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 萧墨砚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快去快回。” 若想看清楚长风的目的,他便不能近身保护洛文君,好在还有五小姐跟着。 洛文君存了警惕,跟着齐王府的下人,进了听风阁。 可进去之后,她竟愣住了。 所有关于陈书惠的痕迹都仿佛被抹掉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她无比熟悉的、上一世的样子。 这间屋子,是她与萧长风成亲后一直住着的,只是后来萧长风娶了陈书惠做侧妃,便很少回来。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物品,一下勾起洛文君的恨意,她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换衣服,转身便要出去。 难道这便是萧长风极力让她来听风阁的意图? 等等!听风阁为什么会按照她上一世的喜好布置?莫非萧长风也重生了? 意识到这一点,洛文君顿觉心惊肉跳。 而此时,门口响起了轮椅转动的声音,洛文君连忙收敛心神,抬眸望去。 “你是否觉得熟悉?” 萧长风被推进来,眼眸深深地望着洛文君,声音难掩沙哑与激动。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萧长风:“齐王真是好笑,听说这是你与陈书惠的新房,本王妃怎么可能觉得熟悉?” “你千方百计把本王妃骗到这,还跟本王妃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就不怕本王妃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皇叔吗?” 此刻,洛文君已经确认萧长风重生了,而且已经猜到萧长风把她引到听风阁的真正用意,恐怕是萧长风以为她也重生了,所以故意试探。 她绝不会让萧长风看出任何破绽。 萧长风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你听过前世今生吗?你可知,我们前世是夫妻……” 没等萧长风把话说完,洛文君已经愤怒地红了眼,“萧长风,你真是荒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和你都不可能是夫妻!” “你如此不敬长辈,我定是要上奏皇上的!”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就要走出听风阁。 然而,萧长风并没打算放走洛文君。 就算洛文君不记得前世发生的事,他也要努力帮洛文君回想起来,就像他一样。 他不过是打了陈书惠,扰乱了心神,几个时辰的梦魇中,便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事情,洛文君或许也会同他一样。 所以,只要他努力提醒洛文君,扰乱洛文君的心神,早晚会让洛文君把他记起来。 萧长风暗中打定了主意。 “齐王这是做什么?” 洛文君真火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只想告诉你一些我们上一世的事情。” 萧长风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很有耐心地说着。 洛文君冷笑,“我可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何况你说的话,我更不会信!” “让开!” 洛文君使了个眼色,洛文娟立即上前,护着洛文君往外走。 “文君,我不信你想不起我来……我是你夫君,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眼看着洛文君在洛文娟的帮助下,强势出了门,萧长风在后面大声说道。 洛文君气得几乎颤抖,她忍不住回来扇了萧长风两巴掌,怒斥道:“再敢胡说本王妃决不轻饶!” 这会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了,当初怎么那么狠心,看都不看一眼,便让人卷了草席丢去乱葬岗! 她早恨不能杀了萧长风,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扇萧长风巴掌,倒是名正言顺! 谁让萧长风胡言乱语,恶心她这个皇婶婶呢! 洛文君渐渐平复心绪,冷冷地看着萧长风,“齐王怕是疯了才敢如此胡说八道!我虽是你的皇婶婶,但也没有包容你的义务,所以今天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摄政王,请你自重!”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就走。 萧长风摸了摸红肿的脸,朝着洛文君又说一句,“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到底是不是胡说……” 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虽然挨了两巴掌,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因为有机会跟洛文君说话、成功在洛文君心里留下阴影而高兴。 只要洛文君时不时想起他的话,说不定哪时就会和他一样,把上一世的事情想起来。 他有耐心等。 洛文君疾步走出听风阁,身体还在颤抖,看到迎面来寻她的萧墨砚,顿时两腿一软,瘫在了萧墨砚的怀里…… 第七十章 杀他的决心 萧墨砚一把抱住洛文君,眼底生寒,“怎么回事?” 洛文娟气呼呼回道,“是齐王恶心二姐姐!” 要是齐王真做了什么,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左不过跟齐王的人大干一场,好歹不能让二姐姐受气。 可偏偏齐王什么都没做,但说出来的那番话,却让人犯恶心! 此时,洛文君已经缓和了情绪,她面容清冷沉静,“王爷,齐王不敬长辈,我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想到萧长风的那一番风言风语,她便恶心得想吐。 她要让齐王付出代价! 萧墨砚面色清冷,点点头,对洛文娟道:“你扶王妃先出去,本王去去就来。” 说话间,他将洛文君推给洛文娟,抬步进了听风阁。 而此时,萧长风正置身听风阁,看着房里的摆设,回忆着上一世和洛文君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阵劲风袭来,萧长风轮椅忽然转了圈,他对上萧墨砚怒视的目光,下一秒肩上就挨了狠狠一掌。 整个身体带动轮椅飞速向后疾滑,“哐当”磕在了床沿上。 萧长风一个狗抢屎,趴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萧墨砚紧握双手,勉强忍住心中怒意,转身出去了。 若不是看在长风残了两条腿,他必定下手更重。 可如今这情况下,他只能克制,否则就有些欺负残疾人了。 走出齐王府的时候,西岳使团的人已经等在了外面。 昌平公主率先朝萧墨砚施了礼,抱歉道:“今日的事是我们草率了,应该等摄政王的,还望摄政王海涵。” 萧墨砚打量着昌平公主,淡声道:“如果只是草率倒没什么,可别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昌平公主心下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虽年轻,却也知道轻重,多谢摄政王提点。” 她稳重且敏锐。 萧墨砚心中有数,命人将西岳使团送去了驿馆,待明日皇上接见。 之后,他便带着洛文君准备入宫。 马车上,萧墨砚暗中观察着洛文君,轻声询问,“那个家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成亲以来,洛文君情绪一直很稳定,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爆发了。 可见萧长风对洛文君的影响有多大。 他虽然不十分了解个中缘由,但也从洛文君和陈书惠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些关于前世今生的事,所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便看洛文君愿不愿意说了。 洛文君这会情绪稳定了不少,不过一想起萧长风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恶心。 想不到萧长风居然会利用重生刺激她,萧长风到底想干什么? 是真的觉得理亏想要弥补,还是只想离间她和萧墨砚? 洛文君没说话,萧墨砚也没急着追问,只等洛文君自己开口。 他知道,这种事要说出来,并不容易。 片刻之后,洛文君轻声道:“齐王太过分!许是为了离间我与王爷,竟然搬出前世今生的说法,说他前世是我夫君……”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定是不能容忍的!且不说没有前世今生这种说法,便是有,也会因为一碗孟婆汤把前世的事忘干净了吧!” 洛文君虽然没喝过孟婆汤,但是她做鬼的时候见过。 萧墨砚倏然望向她,眼底有些惊讶,原来还有孟婆汤这种东西,莫非他没有前世记忆是因为喝了孟婆汤? “王爷,萧长风不能再留,他可以离间我们,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除掉他。” 洛文君眼神坚定地望着萧墨砚,观察着萧墨砚的表情变化。 她一心要杀萧长风,哪怕萧长风重生了,对她忏悔了,也改变不了她杀萧长风的想法。 只看摄政王有没有下这个狠心。 萧墨砚如今已经能理解洛文君对付萧长风和陈书惠的意图了,这事若放在他身上,他也一样不会放过这两人。 他微微点头,“长风的确过分,但杀他未必要你以身为饵。” 既然长风赶着接触西岳使团,借用这件事对付长风应该不难。 “王爷,齐王屡次轻慢我、不敬我,我必定要亲自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洛文君表明了自己动手的决心。 她不但要自己动手,她还要萧长风临死前悔不当初。萧长风以为重生便能弥补上一世的亏欠,她偏要萧长风带着两世的遗憾和不甘再死一次。 想到这些,洛文君的心终于沉静了。 入宫之后,萧墨砚去见皇上了,洛文君则往寿安宫而来。 没想到,她竟在寿安宫看到了皇后。 因为齐王突遭变故,所以皇后被暂时放出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和皇后是要亲自去参加葬礼的。 何况西岳使团来了,也需要皇后和皇上一起接见。 洛文君先给太后见了礼,随后才给皇后虚虚福了一礼。 看着洛文君,皇后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她的儿媳妇才娶进门没几天就死了,这女人却活得好好的…… 风儿本来就残了两条腿,如今年纪轻轻还成了鳏夫,以后可怎么办…… 皇后心头堵得慌,却见洛文君已经坐在太后身侧,与太后十分亲近,更是妒忌。 “听说王妃与书惠是闺中密友,不妨和本宫一起去送送书惠。” 皇后不着痕迹地说一句,其实是见不得洛文君过得舒心。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与摄政王已经去过了。” 洛文君正想找个机会和太后提这件事呢,没想到皇后自己递上梯子了,她索性把萧长风提前迎接西岳使团、以及在听风阁不敬长辈的事都说了出来。 “皇嫂还是赶快去看看齐王吧,我瞧着,他是有些疯魔了。这件事,王爷已经去启奏皇兄了,相信皇兄也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洛文君强忍怒意,沉着脸对皇后道。 皇后一脸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风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绕不开一个洛文君呢?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有什么好……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他怎么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禁足也不能安分……” 第七十一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太后几乎不能容忍,长风野心勃勃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调戏砚儿的王妃?那可是长风的皇婶婶! “哀家看,就是惩罚太轻了。” 长风如此下去,早晚会作死。 皇后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瞧着洛文君,“此事不能只听王妃一面之词,具体情况,还需问问长风。” 她说完,转身出去了。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以后风儿更是举步维艰,所以她要问清楚,想办法补救。 也不知风儿是着了什么魔,最近总是行事欠妥…… 目送皇后离开后,太后冷冷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太子和长风都是她生的,可性情却天差地别……” “若他果真对你不敬,必要重罚。” 她从前非常喜欢长风,长风会讨她欢心,比别的孩子跟她亲近,可自从长风给她下毒,她便彻底寒了心。 洛文君微微勾唇,“母后说的是。齐王重伤以来,似乎心性都变得阴毒了,若我一味退让,便会助长他的嚣张。” “虽然我背后没有世家大族撑腰,但是我有摄政王,还有您……我是摄政王妃,也是当今太后的儿媳,怎么也不该被齐王随意践踏。” 如今太后的天平已经偏向她,她自然要抓住机会。 太后听得出来,洛文君这番话虽然也有示好的成分,但很真诚,她很受用。 虽然洛文君出身不高,但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绝不允许有人轻慢。所以,她要找机会给洛文君立威。 “常嬷嬷怎么没跟在你身边?她跟了哀家几十年,能指点你做事。而且,有她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命妇也不敢轻视你。” 太后希望洛文君尽快树立威信。 “常嬷嬷这几日不舒服,否则便和我一起入宫看望母后了。” 洛文君轻轻一笑,心下却暗道,常嬷嬷的确是个聪明的,懂得揣摩萧墨砚的意思,见萧墨砚故意折腾她,便知萧墨砚不想她过问圆房的事,索性称病不出了。 “你出宫时带上容翠,让她去给常嬷嬷瞧瞧病。” 太后深深地看着洛文君,吩咐道。 “是。” 洛文君没拒绝,她明白太后的意思,探病是借口,去查探她说的是真是假才是目的。 不久后,萧墨砚来接洛文君了。 太后询问了皇帝的处理意见,萧墨砚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就藩。” 洛文君怔了下,没想到萧墨砚竟能说动皇上同意萧长风就藩。 就藩相当于剥夺了萧长风夺储的资格,意味着萧长风以后没机会了。 洛文君心下划过一丝暖意,摄政王真是为她争取了最大的公道。 如此一来,她在萧长风就藩的路上或者封地动手,就会容易很多,而且不会被怀疑。 “也好,长风的情况,的确不适合再留在京城。” 太后面容平静,早已没了对萧长风的维护之心。 走出寿安宫的时候,洛文君轻声道:“多谢王爷为臣妾做的这些,待臣妾杀了萧长风,为王爷当牛做马,任王爷差遣。” 这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萧墨砚微微凝眉,心里有些烦躁,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当初,是他逼着洛文君签了卖身契,并承诺永远做他奴婢的,如今洛文君做的这么好,这么克制守礼、把握分寸,他反倒不高兴了。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要维护,用不着当牛做马!” 因为烦躁,萧墨砚语气有些不善。说完,便先一步走了。 洛文君愣了下,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王爷怎么突然生气了? “二姐姐,你又惹到王爷了?” 洛文娟走过来,很有些感慨道,“看来还是一个人自在。” 成亲干什么?瞧瞧王爷和二姐姐,无缘无故就闹别扭,真是麻烦。 洛文君有些无奈,她本来还觉得王爷宠她,可现在又觉得她想多了,或许王爷只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才这么做的。 罢了,只要王爷不阻止她报仇就好。 这会儿,容翠也跟出来了,与众人一起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回到王府,洛文君本来还想讨好萧墨砚,可萧墨砚已经先一步往文华苑的方向去了,她只能独自回了墨雨轩。 文华苑里,孟远舟看到萧墨砚,忍不住戏谑,“瞧王爷这表情,像是情场失意,莫非在王妃那里受挫了?” “女人嘛……要哄……” 孟远舟话没说完,嘴巴突然被萧墨砚拳头堵住了,他情急之下咬伤了萧墨砚。 本以为萧墨砚会痛得发火,却不想萧墨砚只皱皱眉,竟意外平静。 “你疯了吧!” 看着萧墨砚手上的牙印,孟远舟真有些惊讶了,什么事能让一向沉稳的萧墨砚如此失控呢?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孟远舟,许久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原以为多年前的那场边城邂逅,会是两人永生难忘的记忆,却不想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嗬……” 见萧墨砚如此沉默,孟远舟实在忍不住了,愤怒讥诮,“你也是长了嘴的人,难道不会说话吗?” “嘴巴可不只是用来……” 孟远舟话没说完,萧墨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似受到了启发,转身就走。 “喂……话还没说完呢!” 孟远舟在后面憋得难受,对着萧墨砚嚷道:“嘴巴可不止是用来亲吻的!” 萧墨砚脸涨得通红,回头瞪了孟远舟一眼,这个家伙总是语出惊人,真不知道那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被戏谑,面色不怎么好看。 回到墨雨轩,萧墨砚刚要进房,突然被三个女子拦住了。 为首的是洛文娟,紫嫣和秋桐紧随其后。 “王爷,王妃正抱着善果睡觉呢,恐怕会惊扰您,要不……您先去书房休息片刻?” 紫嫣一看风头不对,连忙扯了个谎,想把王爷劝退。 “把善果抱出来就是。” 萧墨砚淡淡地瞧着眼前的三个女子道。 紫嫣顿了下,连忙转身进了房间,悄然对洛文君道,“小姐,奴婢瞧着不太好……” 第七十二章 年少时的机缘 洛文君正倚在床畔逗-弄善果,听紫嫣这么一说,顿时坐起身子,问:“出什么事了?” 她以为是常嬷嬷和容翠那边出了问题,却不想紫嫣道:“王爷气势汹汹回来了,脸色很不好……” 听说王爷和王妃在宫里就闹得不太愉快,这会儿看到王爷如此态度,紫嫣更是担心。 “奴婢扯了个谎,说您抱着善果睡下了,想让王爷去书房休息,可王爷要奴婢把善果抱出去……” 洛文君立即明白了紫嫣的意思,摄政王马上就会进来。 她连忙把善果递给紫嫣,转过身背对着房门,闭上了眼睛。 本来还想跟王爷好好谈谈,可王爷这样的态度,她怎么敢再触王爷的逆鳞? 别到最后,事情没谈成,反而闹得不愉快。 紫嫣抱着善果出门,有些担忧地道:“王妃睡得很沉,奴婢好不容易才把善果抱出来。” 萧墨砚瞧一眼猫儿,蹙眉暗道,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收留这个小东西。 倒是给了洛文君拒绝他的理由。 抬步进了房间,萧墨砚果然见洛文君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这小姑娘,不把他放在心里也就罢了,甚至都不放在眼里。 坐到床畔,萧墨砚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没睡。” 一句话,让洛文君僵直了脊背,可她依旧没动。 萧墨砚耐着性子,凝眉道:“本王有件事想跟你说。” 其实,这件事他早该告诉洛文君的,如果早跟洛文君说了,或许他和洛文君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他去齐王府不是凑热闹的,而是循着洛文君的消息找过去的,没想到却碰到洛文君被算计。 他帮了洛文君,是以为洛文君记得他才求助他,可洛文君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洛文君居然不记得他。 所以洛文君找到王府来求他时,他才故意用那么苛刻的条件留住了洛文君。 他想跟洛文君成亲之后再慢慢与洛文君提及当年那件事。 见洛文君并没有反应,兀自装睡,萧墨砚继续道:“本王年少时跟着路老将军征战沙场,差一点命丧黄泉……” “那一年本王才十五岁,正是束发的年纪,因为受伤,被敌军追杀,幸遇当地一个小姑娘,把本王藏到山洞中,又独自引开了追兵……” 说到这,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等着洛文君回应。 那个小姑娘救了他,可当时情势危急,他和小姑娘都来不及询问对方的姓名和身份便各自行动了,以至于他派人寻访多年,才确认当年那个小姑娘就是洛文君。 可洛文君似乎并没想到当年救下来的那个人就是他萧墨砚。 “洛文君,你有没有在听?” 注视着洛文君的背影,萧墨砚轻声询问。 洛文君那个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应该记得那件事…… 而此刻的洛文君却在困惑,为什么王爷说的这件事她恍惚觉得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呢? 莫非她活了两世,仍然还有疏忽和纰漏的地方? 洛文君越想越觉得脑袋仿佛炸裂一般,疼得厉害,不由皱紧眉头,强行停止思考。 正这时,外面有人禀道:“王妃,府门外有个叫红菱的丫鬟求见您……” 居然是齐王府的那个丫鬟,莫非齐王有异动?萧墨砚摇了摇洛文君,“别装睡了,起来见见那丫鬟。” 他声音有些不悦。 洛文君分明没睡着,可他说了半天,洛文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故意装失忆,总该告诉他才是。 洛文君缓缓转身,故作睡醒惺忪的样子,“王爷,有什么事吗?” 萧墨砚强忍怒意,起身道:“那个叫红菱的丫鬟求见你,恐怕是齐王有异动,叫进来听听。” 洛文君连忙坐起身,唤道:“去叫红菱进来。” 随后,她对萧墨砚道:“齐王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京城的,恐怕会想别的办法留下来。” 很快,红菱被带到了墨雨轩。 “王妃,奴婢有要紧事向您禀报。” 红菱进门后,跟洛文君行了礼,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趁着送陈太傅和夫人出府时跑出来的。 “西岳公主派随行大夫入齐王府为齐王医治了,听说那医者医术高超,齐王有望站起来。” 这还不是最令她担忧的,最令她担忧的是,她偷听到了齐王与公主的密谋,“他们准备联手算计摄政王,促成摄政王和公主的联姻……” 说这话的时候,红菱声音都有些颤抖,若摄政王真被算计与公主联姻,那还能容得下王妃吗?王妃处境会很艰难…… 萧墨砚脸色阴沉,虽然有洛文君的提示,他已经知道了昌平公主的目的,但亲耳听到消息还是令他愤慨。 与萧墨砚相比,洛文君就平静许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上一世西岳公主就曾算计过摄政王。 红菱又说了今天齐王府的热闹,陈太傅和夫人去吊唁陈书惠了,陈夫人还哭晕了好几次,并扬言要开棺验尸,结果被齐王反制了。 齐王拿出陈书惠亲手写的证词,证实陈书惠确实与荣王世子暗通款曲,还有了孩子,流产也是事实,警告陈夫人若开棺验尸,这些丑事都会公之于众,让陈夫人想清楚。 陈夫人顿时不再嚷嚷了,只把委屈咽下,灰溜溜跟着陈太傅走了。 洛文君暗中冷哼,别看陈太傅和夫人明着不敢与萧长风抗衡,暗地里却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们费尽心思培养的女儿,怎能甘心就这样白白死了? 萧长风虽然表面占了上风,但在陈家看来,只会认为是他故意杀了陈书惠,掩盖丑事。 便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吧。 “文娟,把红菱带去文华苑,让红菱见一见落羽。” 谈完正事,洛文君吩咐道。她知道红菱冒险前来,不止是为表忠心,还记挂着落羽。 红菱被带出去之后,洛文君对萧墨砚道:“王爷,您打算如何应对?是将计就计,还是先一步破坏他们的计划?” 第七十三章 第一次主动抱她 问这话的时候,洛文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萧墨砚问,“你有办法?” 虽然心里还在气洛文君的无情,可萧墨砚到底耐着性子问了句。 至于当年的那件事,他必定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洛文君的。远舟说的没错,嘴巴是用来说话的,不只是用来…… 想到远舟那句露骨的戏谑,萧墨砚眼眸飘过洛文君的唇,顿时红了脸。 他的新娘,他还没亲过…… “臣妾还没想好细节,不过臣妾想,这么好的机会,若不趁机杀了萧长风嫁祸给昌平公主,岂不可惜了?” 洛文君唇角闪过一抹冷意。 萧墨砚跟着淡笑,“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便让昌平公主的蛊下给齐王……” 他记得洛文君说过,昌平公主擅用蛊。 洛文君眼前一亮,方才还模糊的计划顿时明晰起来,“王爷说的是!” 王爷果然运筹帷幄,这么快就想出了好主意!洛文君满是欣赏地看向萧墨砚。 萧墨砚对上她欣喜的目光,趁机开口道:“方才你睡着了,我说的话你未必听得见,如今我再跟你说一遍。” 洛文君微怔,很快便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萧墨砚一定要跟她说这些…… 萧墨砚把方才的那段年少经历又说了一遍,这才望向她,目光灼灼,“你可还记得救过的那个少年?” 他眼底的期盼几乎藏不住。 洛文君定定地看着萧墨砚,努力回想着萧墨砚的话,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越想越头疼,洛文君忍不住双手抱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 萧墨砚连忙抱住洛文君,轻声询问。 “王爷,我头痛……” 洛文君表情痛苦。 萧墨砚心下着急,张开十指轻柔地在她头上按揉,“罢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 如今他心里的疑惑已经解开,不急于一时。 “我让远舟过来给你诊诊脉。” 萧墨砚见洛文君神色好了不少,起身说道。 “臣妾没事的。” 洛文君连忙摇头,抬眼望向萧墨砚,“也是奇怪,只要不去想王爷说的那件事,我便不会头疼。” 她脸上有些抱歉,“王爷,我也想成为您的救命恩人,可我实在想不起当年做过那样的事。” “你就是那个小姑娘,本王派人寻访多年才确认。” 萧墨砚给出了肯定答案,不管洛文君记不记得,洛文君的身份都已经明确了。 洛文君眼底闪过惊诧,这个机缘,她倒是没想过。 “去叫远舟过来。” 萧墨砚刚吩咐下去,容翠进来了,“是王妃身子有恙吗?奴婢正好奉了太后旨意来给王妃诊脉。” 说着话,她已经疾步走过来,手搭在了洛文君的脉上。 洛文君惊讶地看向萧墨砚,已经猜到太后要容翠为她诊脉的目的了,怕是想知道她和萧墨砚有没有圆房吧。 萧墨砚凝着眉,声音冷淡,“回去告诉母后,她年纪大了,不该操的心就不要操……” 从前怎不见母后关心他?如今竟连他房中事都要过问,是怕他诞下子嗣吗? 容翠脸一红,连忙起身回道:“太后也是一番好意,还请王爷不要多心。” 萧墨砚淡淡瞧了容翠一眼,“本王可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你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容翠心下一震,立即就明白了摄政王的意思,连忙道:“奴婢晓得。” 这是敲打她,不许她跟太后禀报实情了,看来常嬷嬷说的没错,摄政王府的差事不好办…… 容翠素来知道这位摄政王的脾气,多一刻都不想跟摄政王相处,见摄政王并没有追问别的,起身要走。 “你既然给王妃诊了脉,可知王妃为何记不起从前的事?” 萧墨砚忽然问了句。 容翠心下一惊,她方才注意力全在王妃有没有圆房上,根本没注意别的。 可要这么回答王爷,王爷一定会生气。 她努力回想,终于想到了一点,“奴婢瞧着,王妃早年似乎受过脑伤……” 这倒不是她凭空捏造的,只是时间久远,脉象不大明显罢了。 萧墨砚了然,事情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洛文君的确是因为受过伤才会忘记那件事。 看来,他要去洛家走一趟了。 “王爷,既没什么事,奴婢回宫了。” 容翠急着告退,这一次萧墨砚没有阻止。 府中有远舟,就算洛文君真的受过脑伤,远舟也能医好她。 “文君,你可记得受过伤的事?” 萧墨砚这次改了称呼,倒是让洛文君很不适应。毕竟摄政王冷酷无情的恶名在外,突然对她温柔小意,让她生出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恐惧来。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家里人也没提过。” 想不到她和摄政王年少时还有这么一段机缘。那摄政王心里的那个女子会是她吗? 想到这一层,洛文君不由看向萧墨砚,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明日我陪你回洛府,问问岳母。” 萧墨砚心下堵着那口郁气仿佛一下散开了,脸色也好了不少。 洛文君点点头,既然摄政王这么肯定,那说明她的身份没错,她也想知道她为什么对此印象并不深刻。 因为说开了,夫妻两个的关系不似先前那般紧绷。 晚膳的时候,洛文君又同萧墨砚说了她的想法。 “如果西岳使团明日入宫,那皇上一定会准备宫宴,想必昌平公主会利用那个时机对王爷下手。” 其实,这是她上一世听说的,她想给萧墨砚提个醒。 萧墨砚深以为然,晚膳过后便去了文华苑。 洛文君则回到墨雨轩洗漱休息。 可是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许久没能入睡。 一想到萧长风也重生了,她便不安。恐怕萧长风会利用重生,抢占先机。 思绪纷乱中,已经过了二更。洛文君以为萧墨砚不会再回来睡了,谁知迷迷糊糊中竟觉一股皂角香气扑鼻而来,紧接着她身子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洛文君愣住了,成亲这么久,萧墨砚好像是第一次主动抱她…… 第七十四章 补上洞房 闭着眼,洛文君佯装已经睡着了,其实是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萧墨砚垂眸瞧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抿唇靠近她耳畔,“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远舟说得对,不管洛文君还记不记得那件事,都改变不了洛文君救他的事实。 他感激小姑娘当初的救命之恩,更被小姑娘如今的果敢所吸引,他喜欢他的王妃,当然不能虚度良宵。 萧墨砚心下一动,轻柔的吻便落到洛文君的脸上。 洛文君握紧双手,既紧张,又惶惑。 这可是她敬仰的摄政王,纵然她活了两世,年纪不轻了,可还是会因为跟摄政王行-房而紧张羞涩。 她本来想继续装睡,直到萧墨砚的吻从她脸上移到她唇上,她彻底装不下去了。 一声嘤咛,洛文君睁开眼望向萧墨砚,脸涨得通红。 萧墨砚唇角噙着笑意,更加深了这个吻。 红绡帐暖,一阵痴缠,迟到的圆房,终于在今夜补上了。 而两心相依,食髓知味,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痴缠了许久,洛文君都已经昏昏欲睡了,萧墨砚才停下动作。 他叫人准备了温水,亲自给洛文君擦拭了身体,抱着洛文君睡下了。 这一夜,洛文君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而身旁早没了萧墨砚的身影。 这样也好,见不到萧墨砚,她还不至于太尴尬。 “王爷疼您,不许奴婢打扰您。” 秋桐进来服侍时,抿唇偷笑着。 她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小姐和王爷圆房,日后再给王爷生个嫡长子,那小姐的王妃之位便无人能撼动。 秋桐打心里替小姐高兴。 再想想那个害人的陈书惠,如今已经躺在棺材里,被抬去京郊的叠翠山了。 “您说齐王是不是故意给我们添晦气?大路那么多,他们齐王府的送葬队伍偏偏绕路从摄政王府门前经过,披麻戴孝、浩浩荡荡,难怪摄政王会生气……” 想到陈书惠,秋桐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早上的晦气事。 洛文君抬眸瞧着秋桐,很快明白了秋桐话里的意思,宽慰道,“不必理会,权当是给我们解恨的。” 秋桐愣了下,随即笑道,“还是王妃英明,换个角度想,果然心情好多了。他们再大的阵仗,也换不回齐王妃的命。” 洛文君淡淡地笑了下。 秋桐说的没错,作恶多端,总不会有好下场的。 洗漱之后,洛文君吃过早饭,便回了将军府。 她迫切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一进将军府的门,洛文君整个身心都舒畅不少。洛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但却是她的娘家,她的倚仗。 还有她的父母,都是疼爱她的人。 听说洛文君回来了,凌瑟瑟带人迎了出来。 跟着凌瑟瑟出来的还有洛家各房的女眷。大家都围着洛文君,亲切问候。 快晌午的时候,众人才散去,洛文君也终于有机会询问母亲,“您可知我年少时受过脑伤?” 凌瑟瑟微微蹙眉,有些苦涩,“我们瞒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洛文君很惊讶,“您已经知道了?莫非摄政王来过?” 见母亲点头,洛文君才道:“昨日太后的医女为我诊脉时才发现这个病症,否则女儿竟不知我曾经受过脑伤……” 她深深地看着母亲,“您和父亲为何要隐瞒这件事?为何明知道我受过脑伤却不为我医治?” 这背后恐怕有惊人的秘密…… 凌瑟瑟深吸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 “母亲,您是知道的,王爷手眼通天,想要瞒天过海并不容易……” 洛文君故意给母亲施压,不想母亲有事瞒着她。 凌瑟瑟苦笑,她当然知道瞒过王爷不容易,但那时她就是想,能瞒过一时是一时。 她担心女儿当年发生了不好的事,所以才会选择忘记,也怕女儿救过摄政王的事被追杀摄政王的那些人知道,从而对女儿不利。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就跟女儿说实话吧!” 见母亲三缄其口,洛文君很是着急。 凌瑟瑟轻叹一声,“告诉你有什么好呢……或许并不是你愿意记起来的,而且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她终于把担忧说了出来。 洛文君也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她轻轻握着母亲的手,“女儿长大了,无论祸福都能承受,您还是告诉我吧,免得我被蒙在鼓里。” 凌瑟瑟深深地看着女儿,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道,“好吧,既然我都跟王爷说了,那便同你也说了吧。” 她轻抚女儿的头,“当年我们刚随你父亲赴任不久,你就被人牙子拐走了,我们发动全家出去寻找,三日后才在城外的三清山找到你,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滚落坡下,昏迷多时了。” “好在你除了脑袋受了撞击,倒是没遭受别的伤害,本想待你清醒之后问清楚情况,可你醒来之后却失忆了……” 凌瑟瑟的声音有些低哑,眼底满是心疼,“没人知道你是如何逃脱人牙子的掌控,也没人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至于你救了摄政王的事,还是我们后来猜测的。”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当年摄政王一直派人寻找出现在三清山救了他性命的小姑娘,但是那些人行事很隐秘,我们对此并不知情。” “直到你父亲一路升迁,逐渐接触到摄政王,才知道摄政王一直在找这样一个小姑娘。当时你父亲曾问我要不要认下这件事,我担心一旦你救下摄政王的消息传出去,虽然能获得摄政王的感恩戴德,但同时也会让那些追杀摄政王的幕后之人记恨,对你展开报复,所以我们思虑再三,便隐瞒了这件事。” 说完这些,凌瑟瑟无奈苦笑,“如今,倒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摄政王已经查证了你的身份,并且来府上求证了。” 洛文君笑了笑,想不到王爷倒是个急性子。 看来,连母亲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只能再想办法了…… 第七十五章 冲着她来的 洛文君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她总觉得当年那件事不简单,何况还牵涉了摄政王。 她想回去找孟神医,看看孟神医有没有办法帮她回忆起当年的事,所以并没有在洛府待太久。 不过,这次没在府上见到大姐姐,所以回王府的途中,洛文君转道去了大姐姐的铺子。 远远的看见大姐姐的香料铺子围了很多人,洛文君还以为香料铺子生意很好,直到马车停下来,她靠近人群,才听清楚大家的议论。 原来不是香料铺子的生意好,而是香料铺子出事了。 见到洛文君,掌柜的连忙迎上来,“王妃,您怎么来了?” “出了什么事?大小姐人呢?” 洛文君凝眉询问道。 “有人说用了我们的香料起了疹子,要我们以铺子作为赔偿,大小姐据理力争,那人仍旧不依不饶,还拉着大小姐要去非要去见一见他家女眷的情况,以此商谈赔偿条件。” 掌柜轻叹一声,“其实我们引进香料很谨慎,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对外售卖,不知为何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听着掌柜的叹息,洛文君陷入了沉思。 大姐姐做生意一向谨慎,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莫非,有人眼红香料铺子的生意,所以故意破坏铺子的声誉? 虽然相信大姐姐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但洛文君还是担忧地问了句,“知道是什么人吗?” 掌柜的摇摇头,“那人没说,只说住在西大街,看穿着也不像普通人。” “五妹妹,你脚程快,跟上去看看,把大姐姐带回来。”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只是简单的买卖纠纷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被人算计。 洛文娟犹豫片刻,“好,我去,但是二姐姐要马上回王府,等我消息。” 她是真的左右为难,既担心大姐姐,又担心二姐姐。 王爷把二姐姐交给她,那是多大的信任?所以她决不能让二姐姐出事,但她又真的担心大姐姐。 “好,我现在便回王府。” 知道五妹妹惦记她,洛文君没坚持,坐上马车便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她先去了文华苑,询问了孟神医。 孟远舟听她说了情况,眼神幽幽地看着她,“王妃当真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这恐怕未必是王妃想要的……” 摄政王曾经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听说这记忆未必是王妃想要的,为了王妃摄政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倒是王妃自己求来了。 “嗯。” 洛文君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不过这个过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或许要持续一段日子,王妃可做好心理准备。” 孟远舟没再推辞,跟洛文君说明了情况,便准备着手实施。 可就在这时,洛文娟回来了。 见洛文娟神色慌张,洛文君心下倒吸一口凉气,“大姐姐出事了?” 洛文娟点点头,“我顺着大姐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本来已经快要接近大姐姐了,谁知却被一伙小商贩故意隔开了,等我再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大姐姐的身影。” 洛文君眉间蓄着一抹凝重,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 可有一点她想不通,如果是买卖纠纷,何至于抓走大姐姐?恐怕这里面还牵涉了别的。 要赶快找到大姐姐才行。 洛文君心下担忧,起身离开文华苑,去找摄政王了。 她手底下只有一个五妹妹是不行的,她需要王爷给她调拨一些人手,散出去寻找大姐姐。 “这件事先别让家里人知道,免得家人着急,我请王爷先帮我们想想办法。” 洛文君交代一句,便准备找人去请萧墨砚。 可这个时候,洛家来人了,说是请她回洛府。 洛文君心下了然,恐怕是大姐姐失踪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她连忙带人又回到了将军府。 这一次的将军府,气氛比较凝重,大家都聚在大厅里,愁容满面。 洛文君目光扫过众人,“出了什么事?” 洛青川深深地看着女儿,神色凝重,“是你大姐姐被人掳走了,对方索要三万两赎金,要我们三日之内送到永安巷,还点名要你去送。” 他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洛文君。 三万两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举各房之力还是能勉强凑够的,只是对方却要她的女儿去交这笔赎金,这就让他不得不深思背后的原因了。 恐怕这绑匪是冲着文君来的。 洛文君神色一动,原来这绑匪是冲着她来的吗?见面地点还约在了永安巷…… 永安巷是西大街边缘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但也是普通百姓进不来的地方。 后来,也不知是谁最先在永安巷置了宅子,在里面养了歌姬和面首,这里从此就成了某些世家大族私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包括萧长风,也在这里置办了宅子,养了歌姬和面首,用作拉拢人心。 想到这,洛文君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纸条,她心底的怒火几乎压抑不住。 这时候,洛江川轻叹一声,“文君这是吓坏了。本来你都嫁给摄政王了,不该让你去涉险,可绑匪点名要你去,我们也是没办法。” “你若不去,你大姐姐就会有危险,你大姐姐平日那么疼你,你总不会看着她有危险而不管不顾。” 洛江川意味深长的话里,隐隐带了逼迫之意。如今就只有文君去了才能换回文慧。 如果不是绑匪点名要文君去,他还想让辰哥去呢。辰哥去不但能把文慧带回来,说不定还能教训绑匪、把三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可文君一介女流,去了就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且不说银子能不能带不回来,她和文慧能不能平安回来都不知道。 这口恶气算是梗在喉咙里了。 “大哥,你以为绑匪要的是银子吗?他们要的是文君,是冲着文君来的!” 洛青川忍不住怼了兄长一句,“且不说文君现在是王妃,一举一动都要跟摄政王汇报,便是文君去了,也未必能换回文慧……” 第七十六章 坦诚 洛青川故意吓唬兄长,“若是文君不出现,绑匪达不到目的,或许还能善待文慧,若是文君去了,说不定她们两个都回不来了。 ”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狠狠一抽。不管是侄女还是女儿,哪一个出事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兄长只考虑文慧的处境,完全不顾及文君的生死,才让他心里不舒服。 洛江川果然被吓到了,瞠目结舌,许久才悻悻道:“会是这样吗?” 他以为是简单的绑匪,只图财不害命,却没往更深处去想。 如今看,京城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底是他浅薄了。 “大伯是怕我不去救大姐姐,所以故意说那番话激将我吗?那您也太小人之心了。” 洛文君心里不是滋味,“且不说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便不是,我也会想办法救大姐姐的。” “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家人团结,才能发展壮大。若互相猜忌,必不会长远。”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转身往外走。既然那个人如此想见她,她自是不能两手空空的去,总该给那人带点见面礼才是。 “文君怎么走了?那三万两赎金怎么办?” 身后忽然响起三婶婶焦灼的声音。 三万两赎金呢!老太太已经发话了,让大家把小金库都拿出来救急,可就算是这样,也未必能凑够三万两啊。 文君是摄政王妃,对方又是冲着文君来的,那赎金当然要文君出,这样他们的小金库就保住了。 尹翠兰暗中打着小算盘。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嘲讽,三婶婶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展示她的小聪明。 “对方要的是人,不是银子。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众位叔伯不必担心,我会把大姐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洛文君撂下这句话,疾步往府门口走去,她想尽快准备一下。 刚出府门,迎面便见萧墨砚骑马而来,一身劲装,器宇轩昂。 见到洛文君,萧墨砚翻身下马,疾步走过来问,“大姨姐如何了?” 洛文君给萧墨砚施了礼,轻声道:“我们回去说。” 这件事,她需要跟摄政王禀报,求得摄政王的帮助。 萧墨砚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只是抱着洛文君纵身上马,两人便这样回了摄政王府,一路上引来众多艳羡的目光。 到了墨雨轩,洛文君才终于松一口气。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我听远舟说了这件事,而且已经派人出去查探了,应该很快会有线索。” 洛文君很是感动,没想到摄政王动作这么快。 她将手中已经攥得不成样子的纸条递给萧墨砚,“王爷,不必查探了,是萧长风干的,他把大姐姐弄去永安巷,还点名要我去送赎金。” 萧长风想见她,或许还想唤起她前世的记忆,可若是萧长风知道她早就带着前世记忆,而且对萧长风恨之入骨,那肯定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意。 萧墨砚看着纸条,纸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的确是萧长风的字。 他深深地看着洛文君,忽然想趁这个机会,打破他们之间关于前世的秘密防线。 唯有这样,他和洛文君的相处才会更亲密。就如同上战场,互相信任才能把后背交给对方。 他希望洛文君也能把后背交给他。 “你怎知这是萧长风的字?据我所知,你和他来往并不密切……” 言外之意,洛文君应该认不出萧长风的字,那为何如此肯定…… 洛文君心下一震,她情急之下居然把这茬给忘了,这一世她和萧长风几乎没有交集,怎么可能一眼认出萧长风的字? 她没想到摄政王心思如此缜密,这个时候居然也能看出破绽。 “是我猜的,我猜对方点名要我去送赎金,定是冲着我来的,除了齐王还能有谁?” 洛文君很快找了个自以为能圆过去的说法,不慌不忙说出来,却见萧墨砚仍旧满眼怀疑。 她心中忐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洛文君,本王还不值得你信任吗?为何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萧墨砚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洛文君微微凝眉,半晌没言语。她不知萧墨砚心中所想,只担心说了实话,会被萧墨砚当妖孽。 正在她思索如何化解危机时,却听萧墨砚淡声道:“本王数次梦到一对惨死大雨中的母子,因此去报国寺请智能大师做了法事,还为那对母子立了往生牌位,希望那对母子生生世世不再受折磨……” 萧墨砚这话一出口,洛文君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惨死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顿时红了双眼。 那是她永生都不想回忆的画面,每每记起,都会让她恨不能即刻杀了萧长风和陈书惠。 可这样的画面,为什么摄政王能梦到?莫非她和摄政王前世也有渊源? “你如此仇恨萧长风和陈书惠,是否与你的前世有关?” 就在洛文君暗中琢磨的时候,萧墨砚突然的一句话,惊得洛文君瞬间悬了心。 洛文君怔怔地注视着萧墨砚,一时之间不如如何开口。 对上她惶惑的目光,萧墨砚不急不躁,只等她自己主动开口说出前世的事。 然而,洛文君还在犹豫。 良久不见洛文君说话,萧墨砚决定再曝出一件事,故意推波助澜。 “陈书惠临死前的那夜,你与她的对话本王都听到了……” 言外之意,他什么都知道了,洛文君也不必再隐瞒。 洛文君倒吸一口凉气,对上萧墨砚洞悉一切的目光,终于确定萧墨砚没有说谎。 原来,一切果然都在摄政王的掌握之中。 “你不会觉得我是妖孽?” 洛文君苦笑一声,索性把前世的事都说了一遍,她也想知道,摄政王到底了解多少,与她上一世又有何渊源。 只是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睛。死去的孩子,永远是她心头化不开的悲愤。她不惧死,只是死之前一定要杀了萧长风,为她和孩子报仇。 萧墨砚听得心头揪痛。不知为何,那些画面仿佛都在他脑海里,只是模糊又混乱…… 第七十七章 欲擒故纵 轻轻揽过洛文君,萧墨砚虽一言不发,却眼底生寒。 他猜到洛文君对萧长风和陈书惠的恨意,绝不仅仅是因为成亲前的那一场算计,但却没料到这里面竟然牵涉了前世那样的深仇大恨。 萧长风忘恩负义,陈书惠背后捅刀,是他们狼狈为奸害洛文君母子惨死,洛文君怎能不恨? 不过,他怎么没有前世记忆?若真有前世,他相信他不会置身事外,毕竟洛文君是他年少时的恩人。 只是,他什么都记不得。 “既然人在永安巷,我会命人把大小姐带回来,你不必担心。” 萧墨砚试探出洛文君心里的秘密,开口道。 如今,洛文君已经把后背交给他,他怎能再让洛文君涉险?他不会给萧长风再见洛文君的机会。 “不,王爷,我想亲自去见萧长风,我还要给萧长风带点见面礼。” 洛文君坚持道。 萧墨砚瞧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说说你的想法。” “之前我们不是商量着要把昌平公主的蛊下给萧长风吗?这次便是个绝佳的机会。”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她不止要给萧长风下蛊,她还要亲手给萧长风下毒…… “既然这样,倒是不必急着把大小姐救回来了,派人暗中保护大小姐,他见不到你,不会轻举妄动的。” 撂下这句话,萧墨砚又问,“你可知齐王宅子在永安巷什么位置?” 他猜测,萧长风阴险狡诈,就算上一世和洛文君是夫妻,也未必会把这么隐秘的事告诉洛文君。 “我知道。” 洛文君拿出纸笔,画出了萧长风在永安巷的宅子。 这处宅子很隐秘,要不是她上一世无意中跟踪萧长风,还不知有这么一处地方。 萧墨砚将东西交给追云,命追云去永安巷暗中保护洛文惠。 “今夜皇上在宫中设宴为西岳使团接风,邀我们同去,正好会一会昌平……” 若昌平真给他下蛊,倒是可以借花献佛送给萧长风。 想到这,萧墨砚对洛文娟道:“你去文华苑请孟神医过来。” 远舟对蛊毒有研究,应该会知道昌平擅用什么蛊,而且想要将计就计,更需要远舟与他同去。 “你放开我,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多时,伴着孟远舟愤怒的声音,衣衫不整的孟远舟已经被拖到萧墨砚面前。 萧墨砚望着他心下一震,“你做什么了?成何体统?” 孟远舟愤怒地瞪着洛文娟,一边系好腰间的带子,一边怒斥,“这女人白长了一张女人脸,简直比男人还粗鲁!” “我刚洗完澡,衣服都没穿好,这女人二话不说就把我拖走了!” 要不是他捏着腰间带子,不方便跟女人动手,也不会被一个女人从文华苑一路拎到墨雨轩,丢尽了颜面。 洛文娟没理他,完成任务,转身出去了。 孟远舟还想告状,一看萧墨砚神色凝重,终于忍下心头憋闷,问一句:“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以为是洛家大小姐的事,却听萧墨砚道:“回去换身女装,随我们入宫赴宴。” “你说什么?” 孟远舟唇角一抽,让他当跟班也就罢了,怎么还要他穿女装?他没那方面的癖好。 萧墨砚淡淡瞟他一眼,故意戏谑,“你不是喜欢穿女装吗?” 穿女装才好接近昌平。 孟远舟瞪他一眼,“不去!” 宁可不去,他也不穿女装。 “听说西岳的昌平公主擅用蛊毒,他们使团还有一位神医,正在给齐王治腿,你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萧墨砚欲擒故纵。孟远舟对医术近乎痴狂,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心动。 果然,孟远舟眼睛亮了,“西岳昌平公主?有意思……可为什么一定要穿女装啊?” 他一脸拒绝。本来洛文娟那女人就总是说他像个娘们,他再穿女装不是更像娘们了? “因为今晚凶险,你穿女装,方便和五小姐一起保护王妃。” 萧墨砚转眸看向洛文君。 洛文君心下划过一丝暖意,没想到王爷如此疼惜她。 看着萧墨砚,她忽然又想到了萧墨砚的那个梦境,莫非上一世她与摄政王有渊源?否则也不会梦到他们母子。 她想忙完眼前这些事,好好同摄政王谈一谈。 很快到了傍晚,萧墨砚和洛文君等人穿戴整齐,准备入宫赴宴。 因为是扮做洛文君的丫鬟,所以孟远舟从文华苑出来,径直走向洛文君的马车。 他提着裙子,露出一双大脚,几步就上了洛文君的马车。 洛文君放下车帘,忍不住想笑。 “入宫之后,还望孟神医能够收着点,若还是这般大步流星,怕是会让人看出破绽。” 孟远舟顿了下,随即整理好衣裙,露出一抹比女子还妩媚的温婉笑容,“是……奴婢遵命……” 这娇滴滴的声音,让洛文娟鸡皮疙瘩掉一地,还说他不是断袖,谁信!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门,到了宣仪殿。而此时,大殿中已经坐满了人。 洛文君放眼望去,来的全都是京城世家贵族未订亲的小姐和公子,可见接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为和亲。 萧墨砚和洛文君的出现,引起殿中一阵轰动,大家纷纷起身给他们见礼。 落座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孟远舟望向昌平公主,唇角微扬着淡淡的笑意。王爷已经跟他交代了,今夜这位昌平公主恐怕会给王爷下蛊,要他多加防备。 觥筹交错中,昌平公主的双眼时不时看向萧墨砚,对萧墨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萧墨砚低垂着眼眸,假装没看见。 昌平公主明知他是有妻室的人,居然还敢如此大胆,真让他反感。要不是想要将计就计,他早拉着洛文君离开了。 随着宴席推向高-潮,展示才艺的时间到了。有意和亲的公子和小姐,争先恐后表现自己。 昌平公主也换了一身明艳的衣裳,上场了。 她笑靥如花,舞姿翩跹,时不时靠近萧墨砚,借着长袖半遮半掩,媚眼如丝地引-诱萧墨砚。 第七十八章 反制 昌平公主这样的举动,任谁都看得明白,她喜欢摄政王。 可摄政王已有妻室,难道昌平公主还想逼王妃下堂? 有人开始为洛文君担忧。毕竟洛文君不是世家女,身后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又与摄政王-刚成亲感情还不深厚…… 若昌平公主志在必得,皇上很可能为两国联姻牺牲洛文君。 然而,洛文君却不以为意。她看着在她面前挑衅的昌平公主,唇角微扬着淡笑。昌平公主的确美艳,只可惜美艳的外表下是惨绝人寰的恶毒。 不过这一世,摄政王不会被算计,昌平公主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大昭。 随着音乐戛然而止,昌平公主结束了献艺。 她摇曳着身姿来到萧墨砚面前,明目张胆地向萧墨砚表达爱意。 “昌平为王爷而来。王爷少年成名,是天下女子仰慕的对象,昌平做梦都想与王爷共度一生。” 她端起萧墨砚面前的酒壶,为萧墨砚斟了酒,“还望王爷能全了昌平的这份心。” 萧墨砚看一眼酒杯,不动声色,“本王已娶妻,况且本王此生并不打算纳妾。” 言下之意,就算昌平公主想给他当妾室,他都不会娶。 这话简直太侮辱人了,昌平公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来大昭之前她便听说这位摄政王冷漠无情,不近女色,她当时还嗤之以鼻,以为凭她的姿容,没什么男人会不喜欢,如今真是打脸来得太快。 萧墨砚不止拒绝她还侮辱她,这要是传出去,她在西岳放出的那些豪言壮语岂不都成了笑话? 她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她不但要萧墨砚娶了她,还要萧墨砚娶她为正妻。 昌平公主唇角弯起一抹诡谲的笑,淡淡瞟一眼洛文君,“这位便是摄政王妃?本公主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勾得王爷如此神魂颠倒,不过也是个庸脂俗粉罢了。” 她本以为洛文君听了这话会生气,然而洛文君却只斜睨着她,微微轻笑,气定神闲。 就很气…… 洛文君心里清楚,有摄政王在,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她只负责看戏就好。 眼见洛文君不上当,还像看笑话一样看她,昌平公主脸上的高傲有些维持不住了。 可她不敢在萧墨砚面前表现出愤怒来,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大昭摄政王变成她的裙下之臣! 她下定决心,对着萧墨砚展露一抹魅惑的笑,抬步要走。 反正东西已经下到萧墨砚的酒杯里,只要萧墨砚喝了那杯酒就会乖乖听她的话…… 就在昌平公主暗中得意的时候,忽听身后响起一声断喝:“站住!” 她不由打个激灵,回头一瞧,却见萧墨砚捏着酒杯冷冷地看着她。 “公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王下蛊!” 昌平公主心惊,她做得那么隐秘,萧墨砚是如何看出来的? 就在她心中忐忑时,萧墨砚已经疾步来到她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顿时引起众人的关注,连皇上都看过来,挥手叫停了歌舞。 “怎么回事?” 皇上沉声问道。 萧墨砚睨着昌平公主,“皇兄,这女人居心不良,趁着给臣弟敬酒的时机,往臣弟的酒里下了情蛊。” 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昌平公主身上,暗暗唏嘘。 昌平公主居然敢给摄政王下蛊,好生大胆,好生歹毒! 摄政王一旦中了情蛊,便会对这女人情根深种,言听计从,到那时大昭就成了西岳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偶…… 昌平公主心下忐忑,她知道被萧墨砚识破的凶险,心里怕得不行,可她不敢有丝毫表露。 一旦她露出破绽,不但会影响两国联姻,还会被摄政王报复…… 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昌平公主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王爷不想与昌平联姻,也不用如此诬陷昌平,昌平不是非您不嫁……” 她巧舌如簧,瞬间将矛头又指向了萧墨砚。 说她下蛊,谁能看出来! 萧墨砚眼底生寒,“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把酒杯举到昌平公主面前,“这是你给本王斟的酒,敢不敢喝下去?” 既说没下蛊,那就证明给大家看! 萧墨砚步步紧逼,让昌平公主不由紧张地吞咽喉咙。 那是情蛊,她比谁都清楚,怎么敢喝? 昌平公主心下害怕,嘴上却故意挑拨离间,拖延时间,“哟,王爷还说一辈子不纳妾呢,这么快就要和本公主共用一个杯子了?” “莫非您对王妃的深情都是装的,您心里其实也喜欢本公主呢!” 喝是不会喝的,她可不想受制于情蛊。 就在昌平公主暗中谋算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下巴被萧墨砚捏住了。 掺了情蛊的酒,就这样被萧墨砚尽数灌下去。 昌平公主挣扎着想要把酒吐出来,却因为萧墨砚的钳制而动弹不得。 直到她把酒全部咽下去,萧墨砚才松了手。 昌平公主得了自由,偷偷拿出衣袖里藏着的解药,想要服下去。 可就在这时,萧墨砚一把攥住她手腕,抢走她手里的药袋,丢给了孟远舟。 “既然没下蛊,何必还吃解药……” 萧墨砚看向皇上,“臣弟派人查过这位昌平公主,她是西岳国师的徒弟,最擅长下蛊,说不定……长风也遭了她的毒手。” 他这次是故意揭穿昌平公主,为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皇上闻言,脸色大变,“她给长风也下蛊了?” 真是太可恶了。 “没有,王爷诬陷我!” 昌平公主连忙辩解。她可不能被扣上谋害齐王的帽子,那大昭皇上一定对她恨之入骨,对她处境更不利。 “这女人和长风有接触,或许早给长风下了蛊,臣弟会调查清楚的。” 萧墨砚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西岳既然没有和亲的诚意,何必还来大昭?” 皇上冷冷地看着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来和亲的确是另有目的,只是她不能说…… 第七十九章 天价赔偿 “皇上,我根本没给摄政王下蛊,是他故意诬陷……” 昌平公主还想狡辩,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西岳太子打断了。 “姐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狡辩了!就算你爱慕摄政王,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把摄政王留在身边。” 他给皇上躬身施礼,“皇上,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结两国之好的,还望皇上不要因为家姐的冲动而生气。” 说完,他又来到昌平公主面前,扯着昌平公主给萧墨砚道歉,“王爷恕罪,请原谅家姐因爱生妒,才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做完这些,魏承锦才怒斥昌平公主,“魏玉莲,你惹下这么大的祸事还不赶快回驿馆闭门思过?我马上修书给父皇,便看父皇如何处置你吧!” 他给姐姐递了眼色。此时此刻,如果他再不出面惩罚姐姐,别说与大昭联姻,便是活着走出大昭都很难。 所以先平息大昭的怒火,至于后面的事,另想办法就是。 魏玉莲接收到弟弟的暗示,顿时明白了弟弟的意思,于是低垂着眼眸准备退下去。 这就完了? 萧墨砚冷眼瞧着将要退出去的魏玉莲,唇角弯起一抹冷然,“本王不接受。” “若不是本王识破她阴谋诡计,她已经把本王变成对付大昭的一把刀……” 一句因爱生妒,就想轻飘飘把罪过揭过去,谁给的脸! 萧墨砚使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昌平公主魏玉莲围住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倒吸一口凉气,王爷还是理智啊。 魏承锦眉头紧蹙,看起来萧墨砚不会轻易放过姐姐。 也怪姐姐自以为是,仗着会蛊术,以为天下男人都会被她掌控,听不进劝告。 虽然心里埋怨姐姐,可魏承锦却不能不管姐姐,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萧墨砚,“王爷,您言重了,姐姐只是爱您至深,绝没想要对付大昭。” 话是这样说,可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澜。 姐姐怎么可能不恨萧墨砚呢?如果不是萧墨砚,他们西岳也不会向大昭俯首称臣。所以他们来,名为和亲,实则是找机会除掉萧墨砚,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太子慎言!” 萧墨砚声音难掩愤怒,脸色更是阴沉,“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本王觉得恶心!” 打着爱的名义操控他、报复他,毁灭他的国家吗?他不是好-色之人,不会轻易被魏玉莲蛊惑,何况还有洛文君的提示。 魏承锦脸涨得通红,他知道这位摄政王冷漠又不近人情,如果不能让这位摄政王消气,往后的事很难进行下去。 要是萧墨砚翻脸,再对西岳发动攻击,以西岳目前的实力,定是无法抗衡。 想到这些,魏承锦问道:“王爷要怎样才肯饶过家姐?” 萧墨砚凉凉地瞧着魏承锦,“纵然太子明事理,可她当众给本王下蛊,还是让本王无法原谅。” 魏承锦心往下沉,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只要您放过家姐这一次,我保证……” 他往后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萧墨砚道:“天新城,除非西岳拿天新城抚平本王的怒火。” 萧墨砚定定地看着魏承锦,一字一句道。 魏承锦倒吸一口凉气,萧墨砚这不是明抢吗?天新城可是西岳最好的城,正好与大昭接壤。 “摄政王是强盗吗?怎么敢狮子大张口!” 不等魏承锦开口,魏玉莲实在憋不住了,凑过来怒斥一句。 萧墨砚冷笑,“怎么?不装了?你不是倾慕本王吗?怎么连一座天新城都舍不得?” 魏玉莲顿时白了一张脸,她居然又被萧墨砚摆了一道。 “西岳若无道歉的诚意,和亲就算了。” 萧墨砚回身坐下,淡淡地睨着魏承锦。 别看魏承锦年纪尚轻,却是西岳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而且深受西岳皇帝信任。 所以,魏承锦是有决定权的,便看他如何应对了。 魏承锦眉头颦蹙,暗暗咬牙,本来是想来大昭讨一点利息的,结果利息没讨到反而还被算计。 可他们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不答应萧墨砚,姐姐处境很危险。 想到这,魏承锦歉意地道:“这件事我和家姐都做不得主,还要八百里加急请示父皇……” 他有自己的打算,先答应下来,拖延一二,趁这个时机再想办法。 “那便请太子先写了奏疏,当着本王的面送出去。” 萧墨砚淡淡道。 被逼到这个份上,魏承锦不得不写下奏疏,叫人飞鸽传书,送回西岳。 萧墨砚终于放了西岳一马,接风宴是进行不下去了,皇上大手一挥,众人全都悻悻离开了宣仪殿。 “那杯酒可放好了?” 走出宫殿时,萧墨砚压低声音问孟远舟。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孟远舟晃了晃手中小巧的阴阳酒壶,“一滴不带少的。” 两人相视一笑。 洛文君怔了怔,“难道王爷给昌平公主灌下的不是那杯掺了情蛊的酒?” 连她都信以为真了,没想到竟是假的。 想到昌平公主那吓得苍白的脸,洛文君忍不住笑了。 摄政王太狡猾…… “这酒多珍贵,她可沾不到一滴。” 孟远舟得意地笑。 “没错,这酒是给齐王的。” 萧墨砚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今晚的铺垫都做好了,只等长风饮下情蛊酒,坐实昌平公主的阴谋。 “这个我来。” 洛文君早等着这一天了,她不止要给齐王灌酒,她还要杀了齐王。 萧墨砚郑重地点头。 一行人走出皇宫的时候,魏承锦和魏玉莲连忙迎上来,魏玉莲更是上前一步,弯腰施礼,“王爷,今日是我饮了酒,行为不端,还请王爷恕罪。” 态度转变之大,竟完全看不出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 “天新城到手,本王自会恕罪,别的免谈。” 萧墨砚撂下这句话,头也没回地从昌平公主身旁走过去。 昌平公主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眼中的愤怒几乎掩饰不住。 “走,去齐王府!” 别以为大昭就只有一个摄政王可以拉拢,他们还可以拉拢齐王…… 第八十章 迫切想见她 魏玉莲上了马车,并没有回驿馆,而是悄然去了齐王府。 而此时,虽然夜色浓重,可齐王府里灯火通明,齐王更是坐在大厅的高背椅上,神采奕奕。 “王爷,昌平公主求见。” 不多时,门房来报。 萧长风放下手里的茶杯,唇角弯起意料之中的笑,“快请进来。” 如果一切顺利,他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萧长风摸了摸腿,甚至想站起来,他觉得两条腿有了温度,甚至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西岳医者,果然不俗。 很快,身穿披风、头戴风帽的魏玉莲便在门房的指引下来到了大厅。 见到魏玉莲,刚刚还满心欢喜的萧长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没成事? “王爷,萧墨砚太狡猾,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魏玉莲坐下之后,并没绕弯子,开门见山把宴会的事跟萧长风说了。 萧长风端着茶杯,状似云淡风轻地饮茶,可一直颤抖的手还是显示了他此刻的慌张心情。 居然没成! 连昌平公主那么隐秘的蛊毒,都被皇叔发现了,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萧长风胸中憋着一口气,闷疼闷疼的。 “王爷,您看怎么办?摄政王不除,您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魏玉莲看向萧长风,唇角微扬着淡淡的讽刺。 如今,便只有寄希望于齐王了,齐王必定不会甘于人下的。 萧长风凝眉瞧着昌平公主,“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想对付皇叔……很难。” 说到这,他忽然脸色一变,“你们来王府的时候没被人跟踪吧?” 皇叔的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一旦发现他和西岳勾结,不止西岳倒霉,他也必死无疑。 魏玉莲连忙晃头,“王爷放心,我的行动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 萧长风微微点头,心中却不敢松懈。 “近期不要来齐王府见本王了,有事去烟雨阁,自会有人接待你们。” 为了谨慎起见,萧长风吩咐道。 魏玉莲点点头,却也忍不住挑拨,“摄政王在大昭果真手眼通天?那您这个帝后的嫡子岂不是被架空了?” “哎,昌平真替王爷不值。” 说着话,她目光落到萧长风腿上,“您有没有想过,您这腿伤……是出自摄政王之手?” 魏玉莲本想挑拨,谁料竟真的戳中了萧长风的心事。 这件事虽然皇叔没有挑明,但他知道皇叔已经查清楚了,是他想要伏击皇叔,反被皇叔所伤。 这是他最窝囊的一次行动。 眼见萧长风脸色沉郁,魏玉莲还以为她的话起作用了,心中暗暗得意。 “您放心,我们的医者一定会治好您的腿,而我们……也会帮着您除掉摄政王。” 萧长风唇角微扬起一抹得意,他也想借西岳之手除掉皇叔,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两人狼狈为奸商量对策时,忽然有人慌里慌张跑进来,“王爷,摄政王妃去了永安巷!” 萧长风神色一凛,“现在?” 他还以为宫中设宴,洛文君今夜不会去,没想到洛文君还是去了。 洛文君还是善良,居然为了一个堂姐,能够仗义出手。 “她都带了什么人?” 萧长风忽然有些紧张。倒不是担心洛文君带了人手,而是想到马上要见到洛文君,要和洛文君倾诉上一世的那些事,他有些近乡情怯…… “王爷,出了什么事?昌平可以帮您。” 魏玉莲还想跟萧长风示好,却被萧长风拒绝了。 “管家,代本王送客。” 他现在没空理会昌平公主,他想见洛文君。想到洛文君上一世对他做的那些事,他真是悔恨不已。 洛文君会原谅他吗? 想到这,萧长风忽然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满心欢喜回卧房换了衣服,即刻带人去了永安巷。 而此时,洛文君带着银票,和洛文娟站在巷口,静静地等萧长风。 她知道,只要她出现在永安巷,必定会有萧长风的人回去报信。 果然,不消半个时辰,身后便响起脚步声。 洛文君刚要回头,却听来人呵斥:“别回头!赎金可带来了?” “带来了。” 洛文君虽然心里有了把握,可还是免不了紧张。 “解下衣带,把眼睛蒙上,否则休想见到那个人!” 对方冷声喝道。 洛文君微微蹙眉,但还是缓缓解下腰间带子,蒙上了眼睛。 这时,身后人才走到她们面前,给她们手里塞了绳子。 便在绳子的牵引下,她们进到了一间密闭的房间。 “文君,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一出,惊得洛文君瞬间扯掉眼睛上蒙着带子,怒道,“怎么是你!” 她冷冷地盯着萧长风,“是你把我大姐姐抓起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你,有话同你说。” 萧长风深深地看着洛文君,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几乎泪盈于睫。 真没想到,他还能重活一世,还有机会弥补他上一世所犯的错误。 洛文君冷哼一声,“本王妃同你没话说!你赶快把我大姐姐交出来,否则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你大姐姐没事,我想见你,又怎会伤害她?” 萧长风说着话,挥一挥手,顿时有人把洛文惠从屏风后面带出来。 洛文惠跌跌撞撞来到两姐妹面前,焦急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快走,快走!” 她从一开始就听到了这些人的密谋,这些人想要用她引出二妹妹。 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要二妹妹不出现,这些人就不会伤害她。 可如今二妹妹按照绑匪的要求来了,那她们姐妹三个还能逃出绑匪的手掌心吗?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希望二妹妹和五妹妹来陪她一起死。 “大姐姐,别怕。” 洛文君轻握洛文惠的手,无声安抚洛文惠,随即看向萧长风,“放了我大姐姐和五妹妹,我听听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带五妹妹来,就是要五妹妹平安把大姐姐送回去的。 “本王答应的事,自然不会食言……送她们走。” 萧长风使了个眼色。 第八十一章 颠倒黑白 “二妹妹,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洛文惠紧紧抓着洛文君的手,满眼担忧。虽然知道留下来也未必能帮二妹妹全身而退,但至少她可以陪着二妹妹一起想办法,甚至陪二妹妹一起死…… “大姐姐放心,齐王只是想同我说说话,并不会真的害我。” 洛文君给了大姐姐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洛文娟把大姐姐带走。 她和摄政王都已经商量好了,摄政王会带人暗中接应她们,所以她不怕。 “大姐姐,我们走!” 得了洛文君的暗示,洛文娟再不迟疑,抓着洛文惠的手腕,便带她离开了。 “二妹妹,你要小心。” 洛文惠不放心,临走之际又嘱咐一句。 见洛文君深深地望着她,眼神坚定,并不慌张,洛文惠似乎明白了什么。 或许,二妹妹早有安排,她不能添乱。 眼看两姐妹离开房间,洛文君幽幽地看着萧长风问,“你怎么保证她们能够平安回到洛府?” 虽然知道摄政王会接应她们,但她还是担心萧长风出尔反尔,所以照例问一问,一来可以安心,二来也免得被萧长风看出破绽。 萧长风微微含笑,“我都给你看了我的真容,若她们不能平安回到洛府,你完全可以找皇叔对付我或者找父皇告御状,无论哪一种方法,都足以要我的命……” 洛文君深深地看着萧长风,忽然扬声道,“好!若她们不能平安回到洛府,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地方,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话,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在萧长风眼前晃了晃。 萧长风苦笑一声,“好,可我只怕你听完我们上一世的故事,会舍不得伤我……” 他深深地看着洛文君,上一世和洛文君相处的点点滴滴,便如皮影戏一般在脑海里闪现,他不由又红了眼。 上一世,他双腿受伤时,是洛文君尽心尽力服侍他,不嫌脏不嫌累,甚至还亲自端屎端尿,从无怨言。 “我看你真是疯了!就算你想离间我和摄政王,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恶心我!” 就在萧长风沉浸在上一世的感动时,洛文君冷冷地打断萧长风的思绪。 “不,这不是离间,这是真的!” 萧长风满心焦急,转动着轮椅迎上洛文君,“你从没梦到过我吗?可我每晚都能梦到我们上一世的那些事,上一世我们是恩爱的夫妻!” 洛文君冷眼瞧着萧长风,牙咬得“咯吱”作响,她想不出萧长风是怎么能说出这么令人作呕的话的! 他们恩爱过吗?从来都是她单方面付出,萧长风几时爱过她? 萧长风若是爱她,就不会在她怀孕期间与陈书惠勾搭成奸,急不可耐把陈书惠娶回来当侧妃。 萧长风若是爱她,就不会在她临盆之际不顾她死活抢夺稳婆,还害她一尸两命!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萧长风,实在没忍住打了萧长风一巴掌,“你还不长记性吗?” “我是你的皇婶婶,不是你可以随意戏谑的女子!” 萧长风摸摸火辣辣的脸,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亏他这么思念洛文君,洛文君却手不留情,打他打得这么疼…… 他叹口气,委屈又无奈,“文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真是你的夫君……” 这一次,他没有急,而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洛文君,循循善诱。 洛文君冷哼一声,“你到底想怎样?” 虽然心里恨极了萧长风,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给萧长风机会,想办法骗萧长风心甘情愿喝下情蛊酒。 “我只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们上一世就已经是夫妻了。你别不信,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特征!” 萧长风焦急地说完,连忙看向洛文君,生怕洛文君又出手打他。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他,紧握双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萧长风这个时候提这些,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尴尬。 她看似神色平静,其实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愤怒了。 萧长风见她神色平静,还以为她把话听进去了,连忙趁热打铁,“你左胸上有一块暗红色蝴蝶胎记,右下-腹有一颗豆粒大小的红痣,我说的对……” 他话没说完,脸上又挨了狠狠一巴掌。 洛文君眼里带着嗜血的红,突然抽出火折子,笔直地伸向萧长风的脸。 她实在忍无可忍了! 萧长风倒吸一口凉气,偏头避开火折子,伸手握住了洛文君的手腕。 “你听我说,不要激动!” 不顾洛文君的挣扎,萧长风夺下洛文君手里的火折子,一把将洛文君揽进怀里,“我若说谎,天打雷劈!” 他首先要洛文君相信他。 洛文君咬紧牙,努力克制着心头愤怒,一把推开萧长风,站直了身体。 “好,我倒是要听听,你如何证实!” 见她终于平静了,萧长风暗松一口气。 “文君,你想一想,若我们不是夫妻,我如何知道你身上的特征?那是我们肌肤相亲的……” “你住口!” 萧长风得意的话没说完,就被洛文君喝止了,“别跟我说这个,或许陈书惠早买通我身边的丫鬟窃取了我身体的秘密,别想骗我!” 萧长风心下一惊,连忙想要解释,想了想又笑了。 “你身边的丫鬟这么容易被收买吗?这件事,你可以回去调查,陈书惠并不知情,我也不是从她嘴里听说的。” 这一次,萧长风没有着急,而是温声细语将他重新编排的故事说给洛文君。 在他的故事里,他和洛文君是恩爱夫妻,彼此倾心,相护扶持。 他的腿好了,做了储君,而洛文君也成了全天下除太后和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 后来,陈书惠用计嫁入齐王府,不但害得洛文君一尸两命,还利用野种给他下药…… 洛文君听到这都忍不住想骂人了,萧长风是真能昧着良心颠倒黑白! 明明跟陈书惠那么恩爱,却连陈书惠都出卖,这种男人就该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可想到任务还没完成,洛文君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愤怒,幽幽地道:“别以为我会相信……” 第八十二章 下蛊 “别以为我会相信……” 洛文君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愤怒,尽量平复心绪,冷冷地看着萧长风。 萧长风暗松一口气。虽然洛文君嘴上说不相信,可到底情绪不那么激动了。 他连忙趁热打铁,“文君,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去查,若我们不是夫妻,我怎会知道你身上的特征?” “还有,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对付陈书惠?甚至恨不能杀了她?是因为她上一世害得你一尸两命!” 萧长风霎时红了眼,仿佛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洛文君却只冷眼旁观,心底暗暗嘲讽。 若没有前世记忆,她或许就被这假装的深情感动了,如今萧长风这般,只配感动他自己。 “原来陈书惠是被你杀死的……”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萧长风,故意说道。 萧长风没有否认,他要在洛文君面前买好,就要让洛文君以为陈书惠就是他亲手杀死的。 殊不知,他已经作茧自缚。 “既然你想说的都说了,也该放我回去了,我饿了,想吃宵夜。” 洛文君不想再和萧长风纠缠,摸了摸肚子,故意说道。 萧长风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上一世,你也是这般,参加宴请从来都吃不饱。” 他叫来侍卫,对着侍卫耳语几句,便挥手让侍卫下去了。 “你放心,我不会强留你的,我会给你时间去调查,相信调查之后,你还会来找我的。” “上一世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萧长风深情缱绻地看着洛文君,声音带着蛊惑。 洛文君瞟了萧长风一眼,唇角弯起淡淡的嘲讽,转身走了。 还想蛊惑她,她可不是上一世那个一味付出的傻姑娘。 “文君!吃点东西再走,否则我会心疼……” 忽然,萧长风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洛文君顿了下,抬步还要走,却在将要出门时,看到几个丫鬟端着各色美食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上一世你爱吃的,瞧瞧我说的对不对?” 萧长风转动着轮椅走过来,在洛文君身后深情款款道。 洛文君瞟了眼,唇角弯起一抹嘲讽。萧长风几时关注过她的喜好?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根本不是她自己决定的,而是取决于萧长风。 萧长风喜欢的,她从来不动,都留给萧长风吃;萧长风不爱吃的,她倒是不舍得浪费,故意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这一桌子名为她喜欢的,其实都是萧长风不爱吃的。 “不必担心我在菜里下毒。这次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上一世是夫妻,并不会强留你,你吃完之后,我便叫人送你回去。” 萧长风温声说完,生怕洛文君不相信,转身回到桌子前,每样菜都吃了点。 这次会面,他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只求洛文君相信他。 洛文君暗中冷笑,没想到萧长风为了取信她,居然连平时不喜欢吃的菜都吃了,还真是煞费苦心。 既如此…… 她瞧着房门处立着的侍卫,假装勉为其难地问:“你果真会送我回去?” “那是自然。” 萧长风心下高兴,连忙叫人给洛文君布菜,可洛文君并没有急着动筷。 看出洛文君的防备,萧长风笑了笑,率先拿起筷子,每个菜又吃了一遍。 洛文君这才放心大吃起来。当然,她的目的不是吃,而是伺机下蛊。 见洛文君终于吃东西了,萧长风暗松一口气。 “你吃饭的样子还是那么优雅……” 萧长风看着洛文君,故意套近乎。 而洛文君明知道萧长风在套近乎,却没拆穿,她也需要一个台阶,拉近和萧长风的关系。 “有水吗?” 洛文君忽然抬眸问萧长风,继而淡淡道:“你说的那些话果然是真的?” 萧长风一听,心下暗喜,看来有门! 他连忙叫人给洛文君倒了一杯水,急着道:“当然是真的!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他举手发誓。 “我不信这个,你既说你是重生的,那一定知道很多这一世我不曾知道的事情,你不妨说出几件让我信服。” 洛文君深深地看着萧长风,“比如,上一世摄政王有没有跟昌平公主和亲……” 这明着是考验,其实只是想分散萧长风的注意。 萧长风果然面色一沉,静静地看着洛文君。 文君似乎跟上一世不一样了,越发聪明了。 “还说不是骗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洛文君忽然站起身,神色激动。 “不,我知道!” 萧长风连忙伸手示意洛文君坐下,“他们的确联姻了。” 他说得笃定,完全看不出是在撒谎。 但其实,上一世虽然昌平公主给皇叔下了蛊,成功和皇叔定了亲,但最终皇叔还是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找人解了蛊毒,反手杀了昌平公主。 但他不想跟文君说这个,他要让文君对皇叔死心,彻底倒向他这一边。 “当真?” 洛文君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端起茶杯要饮茶,却忽然站起身,将一杯“茶”尽数泼到萧长风的脸上。 “这不是水,分明是酒!你想灌醉我!” 洛文君冷冷地看着萧长风,转身就走。 茶杯里的茶,早被她趁着萧长风溜号时换成了情蛊酒。 孟神医说了,只要这情蛊酒沾到唇上,就会让对方身中蛊毒。 所以她泼了萧长风,亲眼看着萧长风舔-舐嘴唇,她成功了。 就在洛文君走出房门的时候,门外的侍卫上前拦住了她。 “萧长风,你出尔反尔!” 洛文君大喝一声,又拿出一支火折子丢进房间,“今晚若不放我走,那就同归于尽!” 她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兵器交接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落到她身边。 闻到熟悉的味道,洛文君心下松一口气,是摄政王。 “王爷,是齐王!齐王抓了大姐姐诱我来此,疯言疯语说什么与我前世是夫妻,他还说他杀了陈书惠……” 洛文君靠进萧墨砚怀里,颤抖着身子,惊恐至极…… 第八十三章 差点废了 刚跑出房间的萧长风,听到洛文君这么说,气得脸色瞬间黑沉。努力一晚上,这女人居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刚才那个火折子,差点扔到他裤裆里,要不是他反应快,那他就不只是双腿尽废,连命-根-子都废了。 况且,那陈书惠根本不是他杀的,他故意默认,是想在洛文君面前买好,没想到却成了洛文君告发他的把柄。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皇叔能这么快出现在永安巷,把他抓个正着,定然是洛文君事先跟皇叔透露消息,与皇叔商量好的。 如今,他成了瓮中鳖,想抵赖都不成。 而洛文君却窝在皇叔怀里看他笑话,他更觉心口憋闷,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气死过去。 看来这一世,洛文君不但不会回到他身边,恐怕还会算计他、甚至杀了他。 “来人,带齐王进宫!” 萧墨砚瞧着萧长风,多余的话没说,只冷冷下令。 立时有人冲过来,推着萧长风就走。 萧长风急了,他太有自知之明了,如果这次又被带到父皇面前弹劾,那他这王位、这尊荣肯定保不住了。 “皇叔,我并没有对文君不利,我只是气不过洛江川抢了我的胭脂铺生意,所以才抓了他的女儿,想要吓一吓洛家人,至于文君……我也只是气她当日没有应下我的求婚,所以心生不甘,才……” “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萧长风脑瓜转得很快,顷刻就给自己想到了借口。 萧墨砚没听他狡辩,只挥手让人把萧长风带走了。 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萧长风,而是萧长风背后的昌平公主,先解决掉昌平公主,再来和萧长风算账。 眼见皇叔不再给机会,萧长风急了,“皇叔,您饶过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给您意想不到的回报!” 他想利用他上一世的优势,卖个人情给皇叔。 然而,萧墨砚并不搭理他,自顾自俯身在洛文君耳畔轻声道:“我派人送你回府,今晚不必等我。” 看着他们亲密互动,萧长风妒忌得发狂,他忍不住讥笑,“皇叔,您可知文君早已是我的人……” 他话刚说到这里,忽然一股劲风袭来,他瞬间像是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墨砚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一眼洛文君,疾步离开了。 “王妃,属下送您回府。” 有人走过来,对洛文君道。 洛文君点点头,跟着侍卫走出了永安巷。 刚出巷口,两个人影急匆匆扑过来,侍卫立即拦在洛文君面前,断喝道:“站住!” “是我!洛文娟!” 伴着洛文娟粗犷的声音,两个身影顷刻来到了洛文君面前。 “大姐姐,你们怎么还没走?” 洛文君连忙握住大姐姐的手,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这漆黑的夜,又不太平,大姐姐是如何忍着惊慌等了这么久的? 她一定是怕极了,两只手才会这么冰…… “大姐姐不放心你。虽然我一再保证王爷有安排,可她非要亲眼看到你平安才行。” 见大姐姐说不出话来,洛文娟连忙替大姐姐解释。 “我没事了。” 洛文君轻握洛文惠的手,“大姐姐有没有受伤?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洛文惠摇摇头,“他们的目标是你,倒是没有为难我。看到你平安,我也放心了,我便回府去报喜,免得家里人担心。” “好。” 洛文君点点头,对洛文娟道,“你送大姐姐回去,今晚就留宿在府上吧。” 几人商定好,便各自行动了。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怒气冲冲的萧墨砚,眉头紧蹙。 “这又是怎么了?” 他是真头疼。本来刚要睡着,老十七就敲了登闻鼓,闹得皇宫不得安宁。 再看看被推进来的长风一脸颓色,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快要炸开了。 这两人怎么又杠上了…… “问问你的好儿子!” 萧墨砚强压怒火,冷冷地看着萧长风。 “父皇,我只是吓一吓皇婶婶,并没做过分的事。” 萧长风知道无法抵赖,索性避重就轻承认了。 皇上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风儿是魔怔了吗?难道不知道十七的逆鳞就是他那个王妃?怎么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十七? “朕本想等你过了百日孝期再去就藩,既然你一再犯错,不如明天收拾行李上路吧!” 知道十七弟不会轻易放过萧长风,皇上索性先一步留了体面给萧长风。 “是,儿臣遵旨……” 萧长风明白父皇的意思,刚要爽快答应,却听萧墨砚道:“他走不了了。” 皇上眉头紧锁,心往下沉。 看来十七这次是真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他转头恨恨地质问萧长风,“你到底把皇婶婶如何了?你若动了皇婶婶,莫说你皇叔不会放过你,朕也不会放过你!” 这个时候,皇上不敢明着包庇儿子。 “我没把皇婶婶如何,只是气洛家抢了我胭脂铺的生意,所以把洛家大小姐抓了,想要吓一吓洛家,给他们一个警告。” “皇婶婶去赎人,我已经把人放了,而且连赎金都没要。” 萧长风自觉有理,说得理直气壮。 萧墨砚冷哼一声,“皇兄,若只这一件事,臣弟不会惊扰皇兄,臣弟会痛打他一顿把他丢回齐王府,让他永生不敢再觊觎臣弟的王妃!” “可是他先勾结昌平公主,后又被昌平公主下了蛊,成了昌平公主谋害臣弟和王妃、祸乱朝纲的一把刀,臣弟不敢隐瞒,索性抓了他来请皇兄亲自定夺。” 萧墨砚这话一说出来,不止皇上震惊了,连萧长风都震惊了。 他被下了蛊,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身上有点痒,仿佛浑身爬满了蛊虫,忍不住想动…… 皇上更是震惊,望向萧长风喝问,“你皇叔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皇叔诬陷我!” 萧长风连忙摇头,他和西岳的勾结怎么敢拿到明面上说? 适逢两国较量的敏-感时期,若是父皇知道他这个时候勾结西岳,定会龙颜大怒…… 第八十四章 绑在一起 “皇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只在西岳进城时帮您迎了他们入城,怎么也不算勾结吧?您可不能红口白牙诬陷我。” 言外之意,萧墨砚得拿出证据。 他自信他做得很隐秘,皇叔肯定寻不到蛛丝马迹,谁知…… “要证据是吗?” 萧墨砚看向皇上,不慌不忙,“西岳的医者就住在齐王府上。还有昌平公主,宫宴结束之后立刻去了齐王府,皇兄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臣弟说的千真万确……” “至于萧长风有没有中蛊,皇兄可以请孟神医来查验,他对蛊毒有研究,虽然半拉身子不好使,但还有左手可以用……” 萧长风听皇叔曝出这些事,不禁眉头紧蹙,暗暗心惊。 想不到这么隐秘的事都被皇叔知道了,莫非皇叔早在齐王府附近安插了人手? 可他根本没中蛊,皇叔为何一口咬定他中蛊? 萧长风暗中观察萧墨砚,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沉吟片刻,对萧墨砚道:“你悄悄派人去府上把孟神医请来,朕要先确定长风是不是真的中了蛊。” 他看似平静的语调中,隐隐带着压抑的愤怒。如果长风真的中了蛊,便坐实了长风勾结西岳、给西岳可乘之机的事实,那他决不能轻饶长风。 “父皇,我没中蛊,您别听皇叔胡说,皇叔就是蓄意报复我!” 萧长风冷冷地看着萧墨砚,眼里的恨意几乎藏不住。 萧墨砚也不争执,转身叫侍卫去府上接孟远舟了。 皇上胸中运着气,没好气地看着萧长风,他还敢说十七蓄意报复他,要不是他总跟十七的媳妇过不去,十七根本不屑和他争斗。 “父皇,孟神医一直住在皇叔府上,早就是皇叔的人,凭他一张嘴怎能全信?” 萧长风心里有气,为他治腿时孟神医就是病人,查验他有没有中蛊,孟神医倒是可用了。 皇叔诚心跟他过不去,就为了那个女人…… 想到洛文君,萧长风忽然觉得头疼得厉害,他不由双手抱头,心头暗道,莫非是气的? 只要想到洛文君嫁给了皇叔,还帮着皇叔对付他,他就生气! 洛文君是他的,他一定要把洛文君从皇叔手里抢回来! 萧长风越想越头疼,甚至痛呼出声。 “你怎么了?” 注意到萧长风痛苦的表情,皇上凝眉问道。 “蛊毒发作了。” 萧墨砚瞧一眼萧长风,淡声道。 萧长风心下一震,头顶立时冒出冷汗,他不会真的着了昌平公主的道吧? 毕竟昌平公主下蛊是一绝,常常不知不觉中给人下蛊,害人性命。 想到这,萧长风两眼一黑,摔倒在地上。 皇上大惊失色,连忙吩咐人去找太医,又扶起萧长风问,“你觉得怎么样?你还说没中蛊,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这下,皇上终于确认萧墨砚说的是真的了。 他连忙看向萧墨砚,“孟神医为什么还没来?” 萧墨砚没出声,只是冷眼瞧着萧长风,心里暗骂萧长风活该。 远舟说过,中了情蛊的人,只要不动-情便和正常人无异,一旦动-情才会痛不欲生。 可见萧长风方才心里想的是什么,活该暴露他中了情蛊的事。 “如今,倒是不用孟神医来查验了。” 萧墨砚语气凉薄地道。 皇上重重地叹一口气,“话虽如此,可还需要孟神医来给长风解蛊。” 他虽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长风勾结西岳,想要跟西岳联手对付十七弟,可长风毕竟是他儿子,他怎么也看不得儿子被如此折磨。 萧墨砚挑眉看一眼皇上,“皇兄,您是糊涂了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昌平公主为了控制长风给长风下蛊,那自然要昌平公主来给长风解蛊,否则这口气,皇兄咽得下去?” 他一句话,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将皇上浇醒了。 “没错!御林军,派人去把驿馆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走!抓昌平公主入宫给齐王解蛊!” 皇上眼底闪烁着冷光。昌平公主试图通过长风搅-弄风云,祸乱朝纲,他怎么可能忍? 他要把昌平公主抓来,亲自为长风解蛊!” 皇命一下,御林军顷刻出动,趁着夜色直奔驿馆。 而此时的驿馆,睡梦中的昌平公主忽然觉得心口疼,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下意识摸着胸口不停跳动的肌肤。 她以心血养大的蛊虫居然动了!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那杯情蛊酒被大昭的摄政王砸了,怎么母蛊会有反应? 就在昌平公主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 昌平公主连忙起身下床,刚打开房门,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便直抵她颈项。 “皇上有请昌平公主入宫!” 来人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宝剑往昌平公主的脖颈又送了几分。 昌平公主顿时感觉一丝凉意侵入肌肤,她连忙冷道:“贵国皇上就是这样请本公主的?” “放下剑,本公主随你去就是了。” 她不怕入宫,便是入宫她也有办法脱身,只是大昭皇帝深夜抓她入宫是为什么? “别耍花招!” 来人并没有放下宝剑,只是使个眼色,命人将昌平公主的双手捆住了。 出宫之前,摄政王特意交代,这位昌平公主会下蛊,他自然要百般小心。 “带走!” 一声令下,昌平公主和西岳太子都被押解入宫了。 来到皇宫,昌平公主才知道她心口的母蛊为何躁动不安,原来是子蛊找到了宿主。 只是,这宿主居然是齐王! 昌平公主只觉得恶心,她怎么可能和双腿尽废的瘫子绑在一起? 是哪个黑心肝的如此恶心她! 昌平公主胸中运着气,别提多窝火了。 皇上冷冷地看着昌平公主,几乎控制不住怒火。 原以为西岳是抱着结两国之好才来和亲的,没想到却是包藏祸心! 十七弟说得对,他们就是不甘心成为大昭的附属国才来报复大昭、颠覆大昭的…… 第八十五章 只能活一个 皇上冰冷的注视,让一向胆大妄为的昌平公主渐渐生出了惧意,她现在才发觉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大昭,不是她一个女子用点巫蛊之术便能轻易覆灭的。 “不知皇上深夜请我们入宫所为何事?” 昌平公主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明知故问道。 如今形势于西岳不利,所以她要改变策略,否则不止事情办不成,她和太子恐怕也会命丧于此。 “朕以为西岳是来结秦晋之好的,没想到你们居心叵测,妄想通过下蛊来操控大昭朝堂!” 皇上无比庆幸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眸光落到痛苦不堪的齐王,声音更是冰冷,“昨夜宫宴,你给摄政王下蛊不成,竟然又把主意打到齐王身上,昌平……在大昭的地盘上,你竟然还敢明目张胆使手段,未免太作死!” 昌平公主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辩解,“皇上明察,我并没有给齐王下蛊!” 她也疑惑,为什么子蛊会下到齐王身上?明明齐王是她万不得已的退路,如今却被提前堵死了。 “别再狡辩了,你以为朕是你们西岳可以随意戏耍的?解了齐王的蛊毒,朕派人送你们回去,否则……朕现在就给西岳下战书!” 皇上冷冷地看着昌平公主和太子。虽然他不愿意发动战争,可也不会任人欺凌。 何况,还有摄政王。 “皇上,请息怒!” 生怕大昭皇帝盛怒之下对西岳做出不理智的事,魏承锦连忙出面调停。 他暗恨姐姐做事鲁莽,不该故技重施给齐王下蛊,挑战大昭皇帝的权威。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魏承锦看向魏玉莲,眼神之中难掩埋怨,似乎在说,下蛊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魏玉莲瞪他一眼,“你不会也觉得是我下的蛊吧!” 居然连太子也怀疑她,就算她要下蛊,也绝不会下给一个瘫子。 因为子母蛊是有情感呼应的,她怎么愿意跟一个瘫子有纠缠?想想就恶心! 萧长风听了这话,越发气得脸色铁青,这女人害了他,居然还敢嫌弃他! 他气恼之下,只觉得头更疼了。 而此时,昌平公主也感受到子蛊的情绪波动,强忍着痛苦,靠近萧长风。 “不想痛苦的话就不要胡思乱想!” 昌平公主警告一句。 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冷冷地看着昌平公主,“你果然师从西岳国师,擅长下蛊,这次你是不能给齐王解毒,休想离开大昭!” 昌平公主心往下沉,这情蛊是一对子母蛊,若想解雇就只能杀死其中一个,她怎么可能甘愿为萧长风去死? 她唇角抽了抽,半晌没说话。 皇上越发生气,刚要发作,却听孟远舟道:“皇上,草民听说这情蛊乃是一对子母蛊,想要解蛊,就要牺牲其中一人……” 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人想杀了她为齐王解雇吗?昌平公主心下惊慌,连忙道:“是谁胡说的?我有办法解蛊!”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带了恍然大悟的意味,原来齐王的蛊真是昌平公主下的。 昌平公主巡视一圈,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恨恨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蛊真不是我下的!” 她现在恨极了,到底是谁手段这么高明,居然用她擅长的蛊来攻击她! “你休要再狡辩,既说能给齐王解雇,那便现在动手,免得两国撕破脸,你们有来无回。” 皇上努力压抑着愤怒,故意恐吓。 昌平公主心下一凛,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她怎么可能解? “皇上,解蛊的配方需要时间调制,请您宽限我几日。” 说这话的时候,昌平公主已经想好了对策,既然她不能死,那就只有齐王死,或者…… “你在拖延时间?” 这一次,是萧长风忍无可忍开口了。 他在昌平公主的提示下,渐渐平复心绪,果然没那么头疼了。 平静下来之后,他也在琢磨,难道真不是昌平公主给他下的蛊?看昌平公主刚刚那嫌弃的嘴脸,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测。 那么,除了昌平公主之外,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总之,不管是谁下的蛊,他都不想被折磨,何况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说了能给王爷解蛊,就一定能做到!不过,我需要和王爷待在一起,根据王爷的情况调制解药。” 昌平公主一本正经地说着。 “不行!” 皇上当即拒绝了,长风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纵然长风从前也还算有些本事,可如今双腿尽废,若是和昌平公主待在一起,恐怕会吃亏。 “您还怕我对齐王不利吗?” 昌平公主忽然笑了,“我若对他不利,那还能走出大昭吗?我没那么蠢……” 皇上凝眉,没有做声。 “父皇,便按她说的做吧,让她随我去齐王府解蛊。” 良久沉默之后,萧长风提议道。 皇上深深地看着他,“不行,这次谁都不能离宫!” 他目光游移在两人之间,唇角弯起一丝冷意。这两人意图勾结,放到齐王府他怎能放心?不如留在宫里,命人好好看守。 “也好。” 昌平公主爽快地答应了。看来,她只能启动第二套方案了,只是不知道萧长风会不会答应。 便这样,昌平公主和西岳太子以及萧长风都留在了宫里。 看看天色,已经将近黎明,皇上问萧墨砚,“不如,你也留下?” 萧墨砚睨了皇上一眼,语气淡漠,“王妃受了委屈,臣弟要回去陪她。” 皇上闻言有些尴尬,本来十七弟是为王妃的事来的,可他只顾着给长风解蛊,倒忽视了长风屡次为难洛文君的事。 “好,你便回去陪王妃,顺便告诉王妃,待长风身上的蛊毒解了,朕一定惩治长风,绝不让她平白受委屈。” 皇上说着,对一旁的老太监道:“你去朕的私库挑一些奇珍异宝让王爷带回去给王妃。” 这个时候,他若还不表态,十七弟绝对会找他麻烦…… 第八十六章 痴缠 老太监很快去皇上的私库选了几样上好的珍宝递到萧墨砚眼前,萧墨砚扫了眼,见都是稀有的贡品,并没推辞,只示意身边的人将东西带走了。 “瞧见没?朕要是不拿出点好东西,十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上望着那抹孤傲的背影,无奈地笑道。 “也是您疼惜王爷。” 老太监笑着说一句,搀扶着皇上:“天快亮了,您去歇息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抬步出去了。今夜闹了这么一出,他实在有些累,急需养精蓄锐。 至于长风和昌平公主,他已经安排人小心看守,料想不会出什么事。 马车上,孟远舟终于卸下伪装,斜靠在车壁上。 “你居然放了那两人一马,不像你的风格……” 孟远舟和萧墨砚是生死之交,自然了解萧墨砚,所以对萧墨砚今天的举动十分不解。 若萧墨砚执意处置昌平公主,便是那西岳太子也阻止不了,可萧墨砚并没有那么做。 “狗咬狗不好吗?”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对于昌平公主的计划了然于胸。 昌平公主提出和萧长风待在一起,无非就是缓兵之计,且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无论昌平公主玩什么花招,最后都逃不过一死。 “看来王爷是成竹在胸。” 孟远舟勾唇一笑,不再说话,只是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呵欠。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东方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 萧墨砚看了看墨雨轩的方向,本不忍打扰洛文君休息,想要去睡书房,却见墨雨轩竟然还亮着灯。 “看来佳人还在等你哟,王爷可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 孟远舟故意调侃一句,在萧墨砚还没出手之前,脚底抹油——溜了。 瞧他抱头鼠窜的滑稽样子,萧墨砚忍不住笑了。 他悄然走进房间,果然见洛文君斜倚在床头在看书。 萧墨砚忽然心下一荡,有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从前他孑然一身,从未体会过被人惦记的滋味,如今他房间竟也有一个女子,彻夜为他点燃一盏灯,等他平安归来。 “怎么还没睡?” 萧墨砚情绪激荡之下,连声音都带了一丝沙哑。 洛文君连忙放下书,走过来一边帮萧墨砚脱衣服,一边关切地问:“还顺利吗?皇上会如何处置他们?” “暂且关在宫里了。” 萧墨砚垂眸瞧着洛文君,将在宫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给洛文君听。 听说皇上没有处置昌平公主,而王爷也没有步步紧逼,洛文君不由抬眸问道:“王爷可是有后招?” 萧墨砚微微弯唇,点了点头。洛文君就是聪明,居然猜到了他的心思。 “故意放任他们在一起,便是想看看他们最终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反正他们最后都得死,就当看戏了。” 萧墨砚注视着洛文君的脸,“你可愿意再等几日?” 他知道,洛文君恨极了萧长风,巴不得萧长风早死。 洛文君浅浅一笑,“也好,且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 她和萧墨砚的想法一样,反正这两人最后都得死,那又何妨再等上三天五日? 重生这一世,她已经加速了萧长风的死亡,她知足了。 “王爷早些休息吧。” 折腾了一夜,王爷定是累坏了,所以洛文君并没有叫人给萧墨砚准备洗澡水,她想让王爷早点休息。 萧墨砚点点头,虽然没洗澡,可还是用凉水简单擦拭了身子,才去床上休息。 洛文君终于确认王爷平安,心中没了牵挂,很快便睡着了。 然而,萧墨砚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却有些睡不着。 心中荡漾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忍不住靠近洛文君的身体、轻抚洛文君的脸颊。 为什么他没有前生的记忆?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结。 因为想着心事,萧墨砚失眠了,所以第二日起得很晚。 洛文君睁开眼时,便见身旁还在睡着的萧墨砚。 萧墨砚安静睡觉时,仿佛褪去了满身刺的刺猬,乖顺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洛文君心下一动,缓缓靠近萧墨砚,轻轻描摹着萧墨砚的俊脸。 她不禁感慨,萧墨砚是真的俊美。这张脸就像是上天精心雕琢的一般,怎么看都没有瑕疵。剑眉斜插-入鬓,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嘴巴…… 目光落在萧墨砚的嘴巴上,洛文君脑海里顿时想到两人痴缠的那一夜,瞬间红了脸。 重生一世,嫁给萧墨砚是她最大的意外。 她正心猿意马时,忽然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趴在了萧墨砚的身上。 洛文君悬了心,连忙想要起身,却发现萧墨砚已经睁开了眼。 “这么喜欢本王?” 萧墨砚的声音慵懒而沙哑,响在洛文君耳畔,引得洛文君的脸更红了。 她娇羞的模样,让萧墨砚忍不住想笑。 萧墨砚一个翻身将洛文君压在身下,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洛文君轻轻咬着唇,脸颊发烫,一颗心仿佛小鹿乱撞一样。 “这一世,我定护你周全。” 萧墨砚忽然深情地说一句,吻上了洛文君的唇。 洛文君心下一荡,整个身体柔-软下来,沉浸在萧墨砚温柔缱绻的深情里。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飙升,满室旖-旎。 门外的紫嫣和秋桐,听到动静彼此对视一眼,红着脸悄然退开了。 两人痴缠了好久,方才分开。 萧墨砚在洛文君额头上轻轻一吻,勾着洛文君的下巴温声道:“可否跟我说说上一世你印象中的我?” 他想知道,上一世他为何没能护住洛文君。 “上一世,我嫁给萧长风之后,只偶尔见过王爷,对王爷了解得并不多……” 洛文君说到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传言王爷一直没有娶妻,因为王爷心里始终住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是我吗?” 她眨着灵动的眼,俏皮地看着萧墨砚。 这可真是她两世都没想到的事情。 萧墨砚眉头微敛,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洛文君都知道他心里住着人,那萧长风呢?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第八十七章 合作共赢 萧墨砚觉得,以萧长风的狡诈,或许早就知道他心里住着洛文君了。 他甚至怀疑,上一世萧长风娶洛文君就是为了针对他。 只是,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若想验证这些疑点只能通过萧长风。 看来,他要跟萧长风好好谈谈了。 见萧墨砚神色肃然,洛文君暗暗心惊,她是不是不该问…… 或许王爷心里还住着别人,她这么问倒显得自作多情了。 洛文君黯然苦笑,却忽然觉得一只手轻抚她的头,萧墨砚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在头顶,“你说呢?” 她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抬眸对上萧墨砚深情缱绻的目光,洛文君笑得越发灿烂,王爷心里住着的女子果然是她。 只可惜,上一世他们彼此错过了。 两人深情对望,情不自禁又痴缠了许久,方才起身洗漱。 这时候,洛文娟进来了,她捎来了将军府的邀请函。 “王爷,王妃,将军府今日设喜宴,邀请两位前去相聚。” “昨夜大姐姐平安回府,又听我们说王妃也被王爷成功救出,洛府上下一派欢喜,大家都感念王爷对两位姐姐的相助,便想邀请王爷去吃喜宴,以此庆祝大姐姐、二姐姐成功脱离危险。” 洛文娟讲述完这些,看向萧墨砚,“祖母说,若是王爷今日不方便,那便改日,总之一定要请到王爷。” 这是长辈们交给她的任务。 萧墨砚心中有些惊讶于洛府对女儿的重视,一时有些晃神。 “若是王爷有事,我自己回去便好。” 洛文君以为王爷为难,所以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围。 萧墨砚回过神来,“我没什么事,只是要先入宫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文君也一定想看看宫里那两人的动向吧? 洛文君很快明白了萧墨砚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我可以去吗?那我也要去!” 孟神医说情蛊无解,只能牺牲其中一人,她倒是想看看狗咬狗最后的结果。 邀月宫,萧长风一晚上没怎么睡觉,他在想对策,也在防备着隔壁偏殿里住着的昌平公主。 毕竟,都说这情蛊无解,他和昌平公主只能活一个,他自然要万分小心。 要不是昨夜他精力耗尽,他定会抓着昌平来对质,为什么昌平公主的蛊下到了他身上! 休息了一夜,他精神好多了,便命人把昌平公主请过来。 两人一见面,火药味十足。 萧长风压抑不住怒火,开门见山质问,“我真心同你合作,你为何还要如此害我?” 昌平公主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觉得这蛊是我下的?那你就中了离间之计!” 想了一晚上,昌平公主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下蛊之人的目的就是要离间她和齐王,破坏他们的合作。 “不管怎么说,这蛊都是你的!若没有你帮助,怎么会到本王身上?” 萧长风冷冷地睨着昌平公主,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我也是纳闷,蛊确实是我的,可我的蛊都被摄政王灌给我了,怎么还能下到你身上?” 昌平公主说到这,忽然反应过来,“莫非摄政王给我灌的不是情蛊酒?“ 意识到这一点,昌平公主恍然大悟。可她转念又一想,就算摄政王给她灌的不是情蛊酒,那蛊又是如何下到齐王身上的? 她把目光转向萧长风,“你昨晚都接触了什么人?我怀疑是摄政王把蛊下到了你身上!” 萧长风闻言一惊,仔细回想,他昨夜除了与洛文君近距离接触,再没旁人。 莫非是洛文君给他下的蛊?他心下一惊,忽然意识到昨晚洛文君泼给他的不是水,而是情蛊酒! 难怪他当时舔-舐嘴唇,觉得味道怪怪的。 洛文君…… 萧长风气得咬牙切齿,他怀疑过任何人,却从没没怀疑过洛文君! 从前洛文君满心满眼都是他,怎么可能背叛他? 萧长风越想越生气,情绪激动之下,身上的蛊虫也开始躁动不安。 而子蛊的催动,连带着母蛊也开始有反应,昌平公主隐隐觉得头疼,气得怒斥:“别再胡思乱想,还是想想如何报复摄政王吧!” 她现在改主意了,既然蛊下到了齐王身上,她莫不如利用齐王,报复摄政王,搅乱大昭朝堂。 想到这,她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试图用母蛊控制子蛊。 而此时的萧长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停止去想洛文君,极力使自己平复心绪。 蓦地,他抓住昌平公主的手,将昌平公主拉到自己身前,“别妄想操控本王!” 昌平公主心下一惊,没想到齐王居然有了防备,看来这个齐王也不是容易哄骗的。 “我只是想让你尽快安静下来,免得你被蛊虫折磨……” 昌平公主笑靥如花地看着萧长风,极尽温柔地解释。 萧长风睨着昌平公主,“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吗?” 他一个字都不会信!若真没办法解蛊,他只能杀了昌平公主,根本不会受制于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尴尬地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眸光落到萧长风的两条腿上,昌平公主不屑轻笑,“若果真如此,王爷未必是我对手,所以我们何必闹得两败俱伤呢?不如……我们合作共赢。” 昌平公主媚眼如丝地瞧着萧长风。她深知自己受制于大昭皇帝,若真把齐王杀了,必定没办法全身而退,所以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你有办法?说来本王听听。” 萧长风一边防备着昌平公主,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昌平公主连忙走近萧长风,却在距离萧长风一步之遥的地方,被一柄匕首隔住了。 萧长风动作很快,抽出腰间匕首防备着昌平公主,生怕昌平公主靠近他。 望着吹发可断的锋利匕首,昌平公主笑了,“王爷误会我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王爷的,我还想活命呢。” “所以王爷尽可放宽心。” 顿了下,昌平公主压低声音在萧长风耳畔道,“我们这样如何……” 第八十八章 唱双簧 昌平公主压低声音,在萧长风耳畔说出了她的计划。 “王爷也咽不下去这口气吧?所以根本不需要我-操控您,您自己也会这么做的,我们是合作共赢……” 她暗中观察萧长风的脸色。 萧长风没做声,只淡淡地看着昌平公主,暗中思量昌平公主的提议。 “您也不希望摄政王活着吧?唯有杀了摄政王,彻底解决后患,那个女人才能臣服在您脚下……” “我有办法帮您得到她……” 见萧长风迟迟不表态,昌平公主忍不住又道。 她早看出来了,齐王喜欢摄政王妃,所以用这个条件蛊惑齐王,应该会奏效。 果然,萧长风刚刚还平静的眼眸倏然闪过一丝精光,直直地盯着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暗道,她赌对了。 片刻之后,萧长风淡淡道:“我如何相信你?” 虽然昌平公主的提议让他心动,但他不是傻子,不敢轻易冒险。毕竟他身上的情蛊一日不解,他就一日冒着被昌平公主操控的风险。 昌平公主莞尔一笑,“这个简单,往后我寸步不离伺候您,若有异动,您杀了我便是。” 萧长风挑眉睨了昌平公主一眼,刚要说话,便听外面的侍卫恭敬道:“王爷,您来了!” 他立即朝门外看过去,便见萧墨砚和洛文君进了大殿。 “这是来看王爷笑话的?王爷,您可要尽早决定,否则就真被看了笑话。” 昌平公主故意压低声音,在萧长风面前挑拨道。 萧长风睨她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皇叔何时这么关心我了?” 萧长风心里有气,故意阴阳怪气地问。 萧墨砚淡漠冷笑,“我确实不关心你,我来只是想知道你身上的蛊毒解没解……你父皇承诺本王,待你解了蛊毒,便给本王一个交代。” 他侧目温柔地看着洛文君。 萧长风咬紧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洛文君,顿时想起了昨夜的事。 “是你,你给本王下的蛊对不对?” 萧长风一时忍不住,怒斥洛文君。他想到他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对洛文君深感愧疚,努力想要弥补洛文君,所以从没想过防备洛文君,谁知给他下蛊的恰恰就是洛文君!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真-觉得憋屈! 他越想越觉得头疼,不由得皱紧眉头。 “王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昌平公主一见要露馅,连忙走过来掐一把萧长风的肩膀,暗示萧长风。 萧长风顿时清醒过来,咬牙平复着心绪。 “我又不会蛊术,怎么可能给你下蛊?你不要妄图掩盖你的罪行颠倒黑白,没人会相信。” 洛文君鄙夷地看着萧长风,轻轻说道。 萧长风咬紧牙,恨恨道:“看来我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罢,我本想尽力弥补对你的亏欠,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撂下这句话,萧长风连忙对昌平公主道:“送我去见父皇。” 他不敢再与洛文君有纠缠,生怕蛊毒发作,引起洛文君和皇叔的怀疑。 昌平公主点点头,推着萧长风往外走。 “王爷,你猜他们想做什么?” 洛文君拧紧眉头,轻声问道。 萧墨砚冷哼,“去找皇兄赐婚,继续狼狈为奸。” 他几乎能猜到这两人想做什么,恐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前唱双簧。 不过,不管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最终都逃不过他和洛文君借刀杀人的计策。 他不会让这两人如愿的。 萧墨砚牵着洛文君的手,远远地跟着萧长风和昌平公主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上讳莫如深地看着萧长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你身上的蛊毒不清,你一辈子都会受制于人的……” 皇上扫一眼昌平公主,故意提醒萧长风。他怕的是长风身上的蛊毒没解,而是被昌平公主控制了。 “是,儿臣知道,所以不会撒谎。 昌平公主的确信守承诺,解了儿臣身上的蛊毒,所以儿臣才想与她联姻……” 洛文君和萧墨砚进来时,正好听到萧长风这句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神色。果然萧长风和昌平公主是来求皇上赐婚了,还真是狼狈为奸。 皇上脸色沉了沉,“萧长风,你是被她控制了所以才想和她这种居心叵测的人联姻吗?” 不成,还是杀了昌平公主稳妥! 皇上脸色一变,突然下令:“把昌平公主推出去斩了!” 他决不给昌平公主祸乱朝纲的机会! 昌平公主脸色大变,她想不通她的的提议不露半点破绽,为何皇上还要杀了她? “皇上,我信守承诺解了王爷的蛊毒,您也要信守承诺放过我才是!况且,这蛊根本就不是我下的,而是……” 昌平公主话没说完,就被萧长风打断了。 “公主,让我跟父皇说!” 萧长风很清楚,他拿不出证据指证洛文君下蛊,若是贸然说出来,只会让父皇更加恼恨他。 “父皇,昌平公主的确解了我的蛊毒,若是您还要杀他,岂不破坏了两国盟约?” 萧长风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儿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若还担心儿臣被昌平公主控制,大可以派人跟着儿臣与昌平公主,看看儿臣是不是真的受制于昌平公主。” 皇上盯着萧长风和昌平公主看了好久,终于道:“也罢,朕便派人跟着你们,至于联姻的事,以后再说。” 萧长风点点头,并没有反对。他知道父皇心中还有疑虑,为了打消父皇的顾虑,他和昌平公主的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送我回去。” 他看一眼昌平公主,轻声吩咐。 昌平公主连忙上前,推着他往外走。 看着这两人互相配合,举止亲密,皇上心事重重地提一口气。 “十七,你觉得他们的话里有几分可信?” 靠在椅子上,皇上看向萧墨砚问。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淡淡的冷笑,“他们的话,臣弟一个字都不信,这就看皇兄如何选择了。” “是为了儿子,放任隐患留在身边,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彻底解决隐患……” 第八十九章 想利用她 萧墨砚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皇上眉头微凝,愁眉紧锁。 “我和王妃还要去看望母后,就不打扰皇兄决策了。” 萧墨砚拉着洛文君施了礼,转身出去了。 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何去何从,还得看皇兄的抉择。 不过,不管皇兄如何决策,都不会妨碍他动手。 萧墨砚目光深深地看着洛文君,“皇兄对萧长风是否解蛊仍存疑惑,若是他亲眼见证萧长风撒谎,必定不会放过那两人……” 只是,若想萧长风动-情,想要萧长风露馅,就要用文君刺激萧长风。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淡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好办,我可以让萧长风自露马脚。” 洛文君眼眸闪过一丝清冷,仿佛下定了决心。 虽然萧长风因为上一世的事,一直对她心存愧疚,想要弥补,可上一世的她早死了,重生的她根本不会被萧长风迟来的深情打动! “不必你出面,本王不想你涉险。” 萧墨砚轻握洛文君的手,心头说不出的疼惜。 上一世没能护住洛文君,这一世他定不会再让洛文君有任何闪失。 两人快到寿安宫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陈贵妃从另一侧的甬路上走过来,洛文君连忙扯着萧墨砚加快了脚步。 她不想跟陈贵妃打招呼。上一世因为陈书惠,陈贵妃没少明里暗里针对她,她对陈贵妃并没有好印象。 “王妃,请留步!” 洛文君越想避开陈贵妃,陈贵妃越是赶着打招呼。 被点了名,洛文君不好再装作没看见,只好停住了脚步。 陈贵妃疾步走到洛文君和萧墨砚身旁,“本宫听说王妃入宫了,特意想找王妃说说话。” 言语间,陈贵妃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去握洛文君的手。 洛文君微微轻笑,不着痕迹将双手放在身前,给陈贵妃施了礼,“娘娘客气了。” 陈贵妃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继而收回手笑道:“王妃不必如此见外,我曾经一直把你当晚辈的,没想到最后我们倒成了妯娌。” 看了看萧墨砚,陈贵妃试探着问,“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文君瞧了瞧陈贵妃,见陈贵妃脸上满是谄媚的笑,便知陈贵妃心里有算计,只是在这寿安宫附近,她倒是不怕陈贵妃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便去听听陈贵妃说什么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洛文君暗中扯了扯萧墨砚的衣角,阻止了萧墨砚将要开口拒绝的话。 “王爷先进去,我和贵妃娘娘随后就来。” 她笑望着萧墨砚,言语间给了萧墨砚暗示。 萧墨砚点点头,嘱咐洛文娟,“好好照顾王妃。” 随后便进了寿安宫。 摄政王一走,独属于摄政王的威压之气终于消散了,陈贵妃顿时轻松不少。 “王妃,我替书惠向你道歉了。” 陈贵妃轻叹一声,“原先我并不知道书惠与你之间的那些事,是最近才听说的,这孩子也是让家兄惯坏了,以为人人都要围着她转……” 说到这,陈贵妃拭了拭眼角的泪,“如今她年纪轻轻就走了,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残忍。” 洛文君观察着陈贵妃的表情,暗中防备着,陈贵妃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些,她先看看陈贵妃到底想干什么吧。 见洛文君不为所动,陈贵妃止住眼泪,言归正传,“王妃,书惠固然有错,但是齐王也不能免责。” “我听说是齐王对你有好感,所以才鼓动书惠对你做那些事的,而且书惠死后,齐王还在纠缠你,齐王一方面纠缠你,一方面还要与西岳公主联姻,完全不顾书惠尸骨未寒,真是薄情寡义!” 陈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他还一直针对摄政王,摄政王念在他是晚辈,几次放过他,如今摄政王还要继续隐忍吗?”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岂不叫人看轻了摄政王?” 话说到这里,陈贵妃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羊脂玉镯子,“我是替你们抱不平,当然也替书惠觉得不值,所以能否请王妃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阻止齐王与西岳公主的亲事,好歹等书惠过了一年孝期……” 陈贵妃声音有些哽咽,“这样于齐王、于陈府及皇家名声都有好处,您说是吧?” 说着话,陈贵妃便要将羊脂玉镯给洛文君戴上。 洛文君不动声色地婉拒,“娘娘是想求我和王爷吗?可齐王的婚事我们做不得主,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所以这谢礼……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陈贵妃自以为聪明,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想要利用她和王爷对付萧长风,她怎么可能上当? 就在陈贵妃黯然神伤时,洛文君又道:“娘娘也不用忧心,或许他们的联姻只是做戏呢?您在宫里,应该能打听到昨晚的事,听说齐王被昌平公主下了情蛊,而这情蛊无解,只能牺牲其中一人的性命,如今他们两个都好好地活着,还要联姻,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娘娘若有心,细细打听便知。”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走了。 陈贵妃想利用她和摄政王,她也可以反过来利用陈贵妃。故意透露这些消息给陈贵妃,若是陈贵妃沉不住气先动手,倒是不用她和摄政王再出手了。 洛文君唇角微扬着淡笑,走进寿安宫。 太后斜倚在床上,时不时看向萧墨砚,而萧墨砚却始终关注着殿门,并没有与太后攀谈。 直到洛文君到了萧墨砚近前,给太后施了礼,萧墨砚才把目光转向太后。 太后不由有些失落,忍不住抱怨一句,“你总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砚儿的眼睛都要定在殿门上了。” 洛文君心里想笑,太后也是年纪大了,居然在儿子面前争宠。而王爷始终心有芥蒂,怎么都不肯和太后和解…… “许是王爷怕儿媳不懂规矩冲撞了陈贵妃,故而一直担忧,儿媳代王爷跟您告罪了。” 洛文君又施一礼,坐在太后身边,“贵妃娘娘心里不痛快,拉着儿媳抱怨了几句……” 第90章 醉酒 洛文君故意在太后面前提及了这件事。齐王妃尸骨未寒,齐王就要联姻,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齐王薄情寡义,于皇家的名声不利。 太后若知道了,必定不会同意。如此,多方施压,萧长风和昌平公主的计划就不会顺利,逼得他们只能另想办法,或者……自相残杀。 “陈贵妃抱怨什么?” 太后有些不悦。贵妃到底是宫里的,宫里什么事需要跟王妃抱怨? 洛文君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贵妃娘娘听说齐王要与西岳公主联姻,心里为齐王妃抱不平罢了。” 太后怔了怔,看着洛文君,确认洛文君说的是事实,方才道:“齐王妃尸骨未寒,风儿却要与西岳公主联姻?他是疯了不成?” 就算是普通百姓续弦也要过了原配的孝期,萧长风这么做岂不是要害皇家被百姓口诛笔伐? 皇家的颜面都被萧长风丢尽了! 太后绷着脸,问萧墨砚,“你皇兄答应了?” 萧墨砚挑眉看过来,“皇兄不会答应的。他虽然偶尔犯糊涂,但这种涉及国之根本的事他还是有分寸的。” 太后松一口气,“若他答应,哀家也不会允许的。哀家听说那西岳公主的目标是你,给你下蛊不成,居然这么快就勾搭上长风,可见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恐怕,来和亲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祸国!” 洛文君心下感叹,皇家果然没一个头脑简单的。有了太后和贵妃的阻力,萧长风必定无法跟昌平公主联姻,且看他们内-斗吧。 陪着太后闲聊了片刻,洛文君便在萧墨砚的提醒下离开了寿安宫。 而自始至终,陈贵妃都没有来,可见陈贵妃是专门等在寿安宫外面找机会求见洛文君的。 两人出宫之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将军府。 今日的将军府格外热闹,因为是喜宴,又得知王爷和王妃也回门了,所以大家都放下手头的事,从外面赶回来了。 包括一直住在书院里的三小姐和二少爷,也难得从书院回到了洛府。 所以,王府的马车刚一靠近将军府,府门大开,几十口人围上来,亲热-地招呼王爷和王妃。 这场景,让萧墨砚吃惊,也很震撼。 他生在帝王家,从小看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性子本就冷淡,加之多年前被母后逼走,就更不相信亲情,可如今他却从洛府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人之间的温暖。 他不禁感叹,洛府真的这么和睦吗? “王爷,我们去大厅坐坐,让文君和女眷们去后院。” 洛将军和兄弟们把萧墨砚迎进了大厅,洛文君则和姐妹们去了闺房。 虽然她已经出嫁了,可她的闺房一点都没变,母亲还是会派人来打扫。 姐妹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非常热闹。几个大一点的姐妹,相互说了各自的近况,两个小妹妹则坐在姐姐们身旁,津津有味地吃着二姐姐带回来的糕点。 用晚膳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坐了整整四桌。 老夫人首先代表洛府众人感谢王爷的相助,随后各房老爷也都向王爷敬了酒,表达了谢意。 萧墨砚第一次被这么热情地招待,有些无所适从,幸好有洛文君在一旁帮他应对。 因为是喜事,所以大家都很开心,晚宴持续了很久。 晚宴过后,洛文君和萧墨砚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被安排住在了洛文君的闺房。 萧墨砚今夜喝得有点多,因为大家都知道,没有王爷在后面守护,单凭王妃根本不会顺利把大小姐救回来,所以大家对王爷格外感恩,便多敬了王爷几杯酒。 光影的映衬下,萧墨砚的脸颊微微透着红晕,眼眸深沉如林间涌动的泉,微扬的唇角带着似笑非笑味道。 第一次见萧墨砚喝醉的样子,洛文君不禁想笑。 “王爷,我给您宽衣。” 洛文君走到萧墨砚身前,轻轻解开他上衣的扣子。 “本王从没想过,亲人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 萧墨砚望向洛文君,两眼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因为娶了洛文君,他才能感受到寻常人家的那种温情。 洛文君微微轻笑,“祖母说,家族就是一个整体,大家在内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在外必定要抱成团,维护好家族,这样旁人才不会有机可乘。” 萧墨砚点头,“祖母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他第一次见祖母,便觉得祖母端庄大气,不似普通人,可洛府的的确确是边城来的,他想不出一个出身边城的老人,怎会有这样的大智慧。 难道,祖母的身份有假? 萧墨砚决定有机会问一问祖母。 他环顾一眼洛文君的闺房,微笑着感慨,“若不是今夜留宿在洛府,我还见不到夫人闺房的模样……” 萧墨砚对洛文君称呼的转变,让洛文君倏然怔了下。 见萧墨砚还在观察她的闺房,洛文君不由红了脸。 她嫁得急,所以闺房里好多她年少时喜欢的小物件都没来得及收,如今被萧墨砚看到了,就仿佛她的小心思都被萧墨砚窥视了。 “我让人服侍您沐浴。” 洛文君连忙转移萧墨砚的注意力。 她为萧墨砚褪去外衣,转身吩咐秋桐去准备温水。 她的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所以她和萧墨砚都只能在她的闺房里洗澡。 洛文君本想叫人进来服侍萧墨砚先洗澡,之后她再洗,可刚一转身就被萧墨砚抓住了手腕。 萧墨砚的脸似乎比方才更红了,眼眸更是带着灼热的温度,声音魅惑而沙哑,“你陪我洗吧。” 洛文君讶然一惊,看着萧墨砚,心忽然狂跳。 王爷的眼神不似平时那般严肃清冷,满眼的期待好似跟她撒娇一般。 原来带着些许醉意的王爷这般可爱…… 洛文君憋着笑,难为情道,“我还是让追风来服侍您吧。” 虽然他们成亲有一段日子了,可着实没共浴过,她实在难为情。 就在洛文君转身要逃的时候,忽然腰上一紧,萧墨砚抱着她一同没进浴桶里,外面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第91章 身份可疑 “什么人?” 萧墨砚冷喝一声,刚刚还迷-离的双眼顿时充满警觉。 窗下立即有人跑过来道:“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被几个小-弟-弟骗了……” 洛文娟懊恼极了,几个小-弟-弟也不知是听谁说的,要闹洞房,被她拦下后,竟然谎称祖母有事找她,把她支走了。 她去问了祖母,才知道被骗了,连忙跑回来,结果就看到几个小-弟-弟匆忙逃走的一幕。 也是她回到洛府之后思想松懈,才会害王爷和王妃被惊扰。 萧墨砚紧蹙,一脸懵懂地看着洛文君,似乎没听懂洛文娟的话。 洛文君想了想,顿时红着脸道:“许是几个小-弟-弟来听墙根了……” 她刚说完,便听洛文娟又道:“属下失职,回去自己去领罚,还请王爷息怒。” 萧墨砚没做声,算是默许了洛文娟的自罚。他要洛文娟记住这次教训,不能因为回到洛府而放松警惕。 或许洛府相对安全,但要是被有心之人潜入,突然攻击,就会很被动。 “弟弟们还小,不懂规矩,我会让婶子们好好管束的。” 洛文君轻抬眉眼,有些抱歉。他们各房的兄弟姐妹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都很亲近,几个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更是喜欢黏着他们几个年长的哥哥姐姐,很依赖他们,所以才会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 她明日便去嘱咐嘱咐。 萧墨砚这会放下心来,轻抚洛文君的脸,“都是小孩子,没什么打紧。” 是他过于紧张了。他亲缘薄,独来独往惯了,倒是忽视了洛府人丁兴旺,兄弟姐妹众多。 看来,他要适应,要想办法融入。 萧墨砚微微勾唇,给了洛文君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见洛文君仍然默不作声,他有些歉疚。 洛文君摇摇头,轻轻撩水给萧墨砚擦拭着身子,“我只是在想,或许应该找人教教弟弟妹妹规矩了。以后身在京城,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京城不比边城那般自由洒脱,弟弟妹妹也不能再做脱缰的马儿…… 萧墨砚轻抚洛文君的头,“今晚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没那么计较,只是突然加入这样的家庭,有些无所适从。” “我……从前都是一个人。” 他微笑的表情里,藏着对过去凄凉的郁结。 洛文君心下抽痛,轻轻拥住了萧墨砚。王爷的遭遇,她上一世就听过,真心疼惜这个男人。 不过,这一世王爷不再是一个人,她会填补王爷缺失的那一份亲情。 两心相依,很快痴缠到一处…… 这一夜,微醺的萧墨砚仿佛有意放纵自己,抱着洛文君许久不曾放开。 而洛文君也因为消耗太多体力,所以第二天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早早起身。 萧墨砚起身后,倒是觉得神清气爽,十分满足。 他转头看向洛文君,见洛文君睡得香甜,不忍叫醒洛文君,便在洛文君脸上印下一吻,蹑手蹑脚穿了衣服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洛文娟,见到王爷出来,慌忙低了头,不敢直视萧墨砚。 “本王不是计较的人,但你不能因为回到洛府便放松警惕,若是有心人趁虚而入,害文君在娘家受伤,你如何交代?” 萧墨砚没留情面,十分严肃地批评了洛文娟。他治下严格,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洛文娟既然是他的属下,便要按他的规矩来。 “是!属下谨记于心!” 洛文娟深以为然,大声保证。 萧墨砚很满意她认错的态度,没有过多苛责,抬步要走。 “王爷要练功吗?从这里穿过去便是二伯父的练武场,里面各种兵器都有,您可以去瞧瞧。” 洛文娟指着梧桐苑右面的小路道。 萧墨砚点点头,信步往练武场走过去。 小路的两旁都是花树丛,茂密的树叶几乎将小路与外界隔开,萧墨砚正信步走着,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女子,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脚步轻移,迅速往旁边闪身,避开那女子。 那女子身形不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摔得很重。 萧墨砚皱紧眉头,打量女子的穿着打扮,发现这女子并不是丫鬟,他以为是洛家哪一房的小姐,正要上前询问伤势,忽然见那女子抬眸幽怨地望着他,他顿时站住脚步。 居然不是洛家的小姐! 他这个人记性很好,见过一次的人,过目不忘,这个女子并未出现在昨晚的宴席上,显然不是洛府的小姐。 女子泪眼汪汪地瞧着萧墨砚,见萧墨砚并未打算上前搀扶,只能努力撑起身子缓缓站起来。 看看手掌和胳膊蹭破的皮,女子柳眉紧蹙,不停抽气。 她委屈地抬眼,却在望向萧墨砚时眸光潋滟,“奴家可有撞到公子?” 这话就问得有些刻意了,萧墨砚锐利的眼眸扫过女子的脸,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女子连忙施礼回答,“夭夭,奴家名唤秦夭夭……” 她媚眼如丝地望着萧墨砚,然而话音未落,便见萧墨砚已经抬步走了。 萧墨砚虽然极少与女子接触,但他生在皇宫,对女子的那些手段还是了如指掌。方才他问这女子的身份,可这女子回答的却是姓名,显然是女子刻意想让他记住女子的名字。 只是,这女子既不是洛府的小姐,又为何会住在洛府里? 萧墨砚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洛文君。 小路的尽头,视野开阔,清晨的阳光下,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正舞动着银枪,认真地习武。 果然是洛将军。 萧墨砚方才遇见女子的不快都随着洛将军的出现而消散,他站在场外,并没有打扰洛将军,而是静静地看洛将军习武。 洛将军是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不靠任何人提携,只靠着一杆银枪,逐渐在同袍中崭露头角,在战场上厮杀出一条成名之路。 也正是洛将军这脚踏实地又低调的性子,才被他选中,作为他和皇兄削弱世家大族的武器。 只是,这么做势必会让洛府成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公敌,面临重重危险…… 第93章 宫里出事了 “这个,我没有啊!” 洛辰一脸懵,当时他救人心切,只想让女子尽快脱离赌鬼父亲的掌控,倒是忘了去衙门报备。 洛文君暗中叹息,老夫人更是气得狠狠捶了洛辰一拳,“你连人家身契都没有,凭什么说人家是洛府的丫鬟?若是这女子出了事,旁人只会以为她是洛府的姬妾!” 浑小子真是太蠢了!光有一腔义气,从不考虑后果! 洛辰惊讶片刻,随即笑道,“夭夭又不出门,能出什么事……” 老夫人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刚想要训斥他,就见洛文君暗中朝她摇头,她强忍着没做声。 “兄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是兄长买回来的,兄长总该和卖家去官府报备一下、签了身契才是,免得日后麻烦,兄长说是不是?” 洛文君笑着询问。 洛辰点头,“这倒也是。那我现在便去找夭夭的赌鬼爹,把身契签了。” 他起身出去了。 洛辰走后,老夫人轻叹一声,“辰儿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呢……” 辰儿本是洛府的长子长孙,肩负着振兴洛府的重大责任,可他良善有余,谨慎不足,长此下去很容易被利用。 老夫人想到这,忽然望向洛文君,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洛文君正疑惑祖母的变化,便听祖母说道,“如今想想,你出嫁前的那番话,倒是很有道理。” “与其各房给将军府带来祸患,不如早点分家另过。” 她虽然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必要的时候,壮士断腕是保命的最好方式。 只要有一脉存活,她便对得起洛家的祖宗了。 洛文君怔了怔,倒是没想到祖母会这么说。 祖母一向奉行家族团结和睦,绝不愿意看到分崩离析的结果。 “还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何况我提议分家,并不是担心其他几房拖累将军府,反而是怕他们受到将军府的连累。” 洛文君微笑着看向祖母,想让祖母安心。 老夫人深深地看着洛文君,“祖母知道你的意思,祖母也不愿意分家,可若是其他几房都像你兄长这般行事,难免会给将军府招来祸端,这也不是祖母想看到的。” 毕竟几房之中,顶属二房有建树,她还指望着二房能够振兴家族,又怎么愿意看到二房因为其他几房的拖累而获罪? 洛文君明白了祖母的意思,祖母并非偏向哪一房,只是更关注哪一房能够活下来并且发展壮大。 这恐怕就是家主的大义吧。 “兄长的事,祖母不必放在心上,或许让他看到真相,他自然就会成长了。” 洛文君早就有了打算,她把打算跟祖母和母亲说了。 兄长虽然义气,但也不是愚蠢的人,只是常常会因为冲动而不计后果。 这一次,便让兄长看清楚吧。 洛文君从祖母的房间里出来,迎面便见追风走过来,不由问道,“可是王爷有事找我?” 追风点点头,“宫里出事了,昨夜西岳公主死了……王爷请您同他一起入宫。” 西岳公主死了!这倒是洛文君没想到的。她还以为西岳公主能在萧长风手底下过几招呢,想不到这么快也死在了萧长风的手里。 洛文君没再多问,很快来到前厅,辞别了父母,跟着萧墨砚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上,洛文君问萧墨砚,“西岳公主怎么死得这么突然?她不是准备和萧长风唱双簧吗?” 萧墨砚淡淡轻笑,“陈贵妃昨夜去见萧长风了。” “宫里传出的消息是,陈贵妃指责萧长风薄情寡义,齐王妃刚离世就迫不及待想娶新妇,两人争执起来,萧长风失控了。” “西岳公主极力想要控制住萧长风,结果被萧长风失手杀了。” 洛文君微微惊讶,倒是没想到她无心插柳,竟然加速了西岳公主的死亡。 不过,这样一来,萧长风也就没了束缚。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丝嘲讽。反正他们最初的目的也是要利用给萧长风下蛊,来达到除掉西岳公主的目的,就算萧长风活下来了,也不足为惧。 “听说西岳使团正逼着皇兄惩治萧长风呢。”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淡淡的弧度,眼神讳莫如深。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萧长风,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是说蛊毒被西岳公主解了吗?合着是为了蒙骗朕故意撒谎!” 他忍不住抓起龙案上的砚台,朝着萧长风便砸了过去。 萧长风心里憋屈,却不敢躲开,父皇如今在气头上,让父皇砸一下,父皇或许就消气了。 心里这么想着,萧长风便任由砚台砸在了他的额角,鲜血直往下流。 “你……” 怎么不躲? 皇上指着萧长风,到底忍着没把这后半句说出来。 都是长风自作自受!现在跟他玩苦肉计,想博取他的同情,有什么用? “你连朕都敢骗,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皇上想明白这一点,毫不留情地斥责萧长风。 下蛊这事本来是大昭占理,只要长风揭露西岳公主并没有办法解蛊,大昭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西岳公主,解除长风身上的蛊毒。 可长风非要撒谎骗他,想暗地里和西岳公主唱双簧,真是自作自受。 皇上目光冷冷地盯着萧长风,“你是甘愿做西岳的傀儡啊!” 那他也没必要袒护这个意图卖国的儿子! 萧长风有苦说不出,他要是当着父皇的面,承认想要和西岳公主共同对付皇叔,谋求储君之位,父皇一定会杀了他。 都怪陈贵妃!陈贵妃听说了他的事,故意跑去用陈书惠和洛文君刺激他?否则他也不会担心被魏玉莲控制,急着杀了魏玉莲! 萧长风额头青筋暴起,鲜血顺着额角淌到了脸上,他却不敢擦。 他就是要跟父皇比心狠,谁心狠谁就输了。 萧长风打定主意,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上到底于心不忍,强迫自己平复心绪,结果萧墨砚和洛文君进来了。 他刚刚熄灭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而萧长风看着洛文君,更是怒不可遏。 第94章 活死人 要不是洛文君将他的事告诉陈贵妃,陈贵妃也不会查到他的事,故意跑去刺激他! 萧长风怒视着洛文君,胸脯剧烈地起伏。 这个女人为何对他如此无情?不但给他下蛊,还煽动陈贵妃来揭穿他,存心跟他过不去! 想想上一世,洛文君对他有多好!他残废那么长时间,洛文君都没有抛弃她,不但贴心照顾他,还不顾流言蜚语抛头露面为他打理生意,把齐王府里里外外都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现在…… 萧长风看向洛文君的眼神,忽然带了一抹幽怨,如果文君能想起上一世的事该有多好。 “皇兄,齐王当真伙同西岳公主蒙骗您?他莫不是想和西岳谋夺大昭的江山?” 萧墨砚目光凌厉地看向萧长风,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他这次就是要把萧长风逼上死路。 皇上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因为他与长风的父子关系,他不愿把长风往坏里想。 “将士们为守护大昭,在边境浴血奋战,可齐王却在后方卖国求荣,皇兄当真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萧墨砚知道皇上一直想保萧长风的性命,所以故意给皇上施压。 皇上被怼得哑口无言,一时眉目微敛,脸色尴尬。 “就算皇兄不追究齐王伙同西岳公主蒙骗你的事,难道也不需要给西岳交代吗?如今可不是西岳公主给齐王下蛊,而是齐王杀了西岳公主……” “毕竟是齐王亲口承认西岳公主为他解了蛊毒,现在反口西岳又怎会相信?” 萧墨砚唇角微扬着冷笑,“臣弟入宫时,看到西岳使团的人就在宫门外候着,皇兄这次若不能给西岳交代,两国必定又起战火。” “皇兄应该不愿意边城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吧?” 他一番话说出来,皇上心口更堵了。他是仁君,执政期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赞美声不断。 如今真要因为长风让两国再起战火吗? 他沉默了。 “父皇,杀西岳公主本就是儿臣为自保不得已这么做的,他们西岳有什么理由逼迫父皇给交代?” 萧长风咬紧牙,恨恨地扫一眼萧墨砚。他和皇叔的矛盾由来已久,恐怕皇叔这次落井下石要把他置于死地。 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你闭嘴!分明是你亲口承认蛊毒已解,还有什么理由提自保?” 皇上终于忍不住怒斥了萧长风。他真是恨极了这个儿子。 稍停片刻,他平复心绪,问萧墨砚,“依你看,该如何给西岳交代?” 皇上问完,连忙又追加一句,“只要能保下长风的命……” 皇后这一脉就只剩下长风了,好歹让长风留个后。 萧墨砚凉凉地望着萧长风,“若是依臣弟看,齐王为争夺储君之位不折手段,早该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流放千里之外。” “如今引起两国纷争,更是罪该万死……” 萧墨砚的话刚说到这,便听萧长风怒斥,“皇叔是巴不得我早死好独占洛文君吧!” 萧长风算是看明白了,皇叔就是落井下石! 趁机蛊惑父皇杀了他平息西岳怒火,他就没机会再和皇叔抢夺洛文君了。 萧长风眼底神色阴鸷,唇角蔓延着冷笑,他绝不让皇叔得逞。 皇上此时也陷入了沉思,虽说他恼恨长风惦记十七的王妃,可要长风死,他还是做不到。 就在皇上犹豫的时候,萧墨砚冷道:“你到现在还在亵渎本王的王妃,本王真该杀了你……” “不过,你到底是皇兄的儿子,本王念在皇兄的面上,替你想一条活路……” 萧墨砚话锋一转,望向皇上。 皇上眼眸闪过惊喜之色,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萧墨砚扫一眼萧长风,“先让齐王假死,借以平息西岳的怒火,再安排齐王轻装简从去往封地,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富贵闲人。” “从此,世上再无齐王……” 萧长风倒抽一口凉气,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他是保住了性命,可从此就变成了活死人! 皇叔这招,真够狠! “父皇,您万不可听皇叔的,儿臣有办法平息西岳的怒火。” 生怕皇上听信了萧墨砚的提议,萧长风连忙说道。 皇上凉凉地瞧他一眼,没理会他,却开始认真考虑萧墨砚的建议。 的确如十七所说,长风为争夺储君之位,枉顾家国大义,几次陷十七于危险之中,这些事十七都向他禀报过,若不是他偏袒长风,长风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虽然十七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确实能保住长风的性命。 若真到了这一步,的确可以试一试。 “让朕考虑考虑。” 皇上看向萧墨砚,算是给了萧墨砚回应。 “父皇!” 萧长风急了,父皇不会真的听信皇叔吧?那是下下策! 皇上淡淡地瞟他一眼,下令道:“先把齐王关起来,等候发落!” 他现在急需静心思考。 “父皇,您不能听信皇叔的,皇叔就是恼恨我喜欢洛文君,才想借刀除掉我!” 萧长风被推走之际,还不死心地叫嚷。 他现在才回过味来,洛文君给他下蛊,不止是恼恨他、报复他,还想引起他和西岳公主的争斗,无论他和西岳公主哪一方死,甚至两败俱伤,对皇叔来说都是有利处的。 他甚至怀疑,是皇叔在背后指使洛文君这么做的。 萧长风回眸注视着洛文君,满心的不甘。他怎么也想不通,上一世的恩爱,洛文君就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亦或是,她被皇叔胁迫了,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答案是什么,他没机会知道了,萧长风带着满腔的幽怨,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终于安静下来,萧墨砚没说话,皇上也没有说话。 洛文君静静地站在萧墨砚身侧,低垂着头,目不斜视。 现在是两个男人的较量,她不该留下来的,可也不好现在走,只能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 良久,皇上才抬眸道:“你和朕一起接待西岳使团吧……” 第95章 王妃好手段 皇上很清楚,西岳使团这次入宫,就是趁机要挟大昭的,若大昭拿不出令西岳使团满意的条件,西岳使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皇上又秘密下令,将御史大人召进宫,并事先将目的传递给御史大人。 对付西岳使团,嘴皮子功夫就要厉害,否则占不到便宜。 而此时,洛文君拉了拉萧墨砚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我不该留在御书房吧?” 毕竟,这是议事的地方,她留下不合适。 萧墨砚点点头,“你先回府等我。” 带洛文君来,就是要洛文君亲眼看到萧长风被反制的结果,如今目的达到了,他当然不舍得洛文君留下。 于是,萧墨砚对皇上说明了情况,让洛文君出去了。 洛文君出去时,正好碰到西岳使团的人,为首的西岳太子朝洛文君幽幽地看一眼,从洛文君身旁过去了。 只是那一眼,却让洛文君很不舒服。 不过,她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她身边有摄政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她不惧任何人。 洛文君心态平和,穿过御花园的时候,顺便欣赏了御花园的美景。 就在她悠哉悠哉地经过御花园时,陈贵妃来了。 “王妃得偿所愿,终于有兴致赏花了。” 陈贵妃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洛文君抬眼望去,就见陈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身旁跟着不少宫人和丫鬟。 她施施然行了礼,故作疑惑地问:“不知贵妃娘娘为何这样说?”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陈贵妃祸水东引的目的,恐怕陈贵妃是故意想把算计萧长风的事扣在她头上,让皇后和萧长风的人都记恨她。 果然,下一刻便听陈贵妃压低声音道:“王妃利用本宫揭穿了齐王,齐王失控之下杀了西岳公主,为王妃解决了后患……” “这难道不是王妃得偿所愿?王妃好手段……” 陈贵妃微扬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她现在才回过味来,她居然被洛文君利用了。 齐王栽了跟头,肯定会把帐记到她身上,所以她是故意拦住洛文君,借着和洛文君谈话的时机,把消息放出去。 洛文君早猜到了陈贵妃的意图,只是没想到陈贵妃会误以为她要对付西岳公主,难怪西岳太子方才看她的眼神有些幽冷,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呢?是娘娘气不过齐王要和亲,所以才跟齐王爆发了争吵,与本王妃有什么关系?本王妃可不敢居功。” 洛文君微微笑着,四两拨千斤,挡下了陈贵妃来势汹汹的招数。 陈贵妃心里憋着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说了句,“本宫倒是小看你了,咱们来日方长。” 撂下这句话,陈贵妃气呼呼地走了。 来日方长……这也是她要送给陈贵妃的话。 洛文君侧目瞧了眼,微微笑着,离开了御花园。 陈书惠死了,她绝不会让齐王活着离开京城,她要亲眼看着这两人都死了才安心。 她心里打定主意,回到摄政王府,等宫里的消息。 过了晌午,萧墨砚还没有回来,王府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如果不是萧锦兰主动上门,洛文君差点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萧锦兰是陈书惠的闺中密友,性子高傲,看不上她这个出身边城毫无根基的乡下女,上一世没少帮着陈书惠出谋划策针对她。 这一世,她和萧锦兰倒是没太多交集,不过若是萧锦兰找她麻烦,她不介意附赠萧锦兰一点“礼物”。 洛文君心里有了主意,便吩咐道:“请长公主到前厅叙话。” 她心里清楚,齐王被关,皇后禁足,如今能为萧长风奔走的就只有萧锦兰了。 恐怕萧锦兰是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所以找她算账来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洛氏文君,而是萧门王妃,身份虽然不及长公主,但辈分摆在那,料想长公主也不敢太过分。 府门前,萧锦兰脸色沉郁地等着洛文君来接她,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丫鬟。 “王妃请长公主去前厅叙话。” 丫鬟倒是礼数周全,十分热情,可她是长公主,洛文君怎能不出来相迎呢? 萧锦兰瞪一眼丫鬟,冷声道:“你去叫洛文君出来迎接本公主!” 一个乡野丫头,在她面前端什么架子! 紫嫣笑容不变,依旧温和守礼,“我们王妃说了,长公主还未嫁人,若是她身为长辈出门迎接长公主,怕是会惹人误会,误会长公主不尊长辈,毫无礼貌,那就是王妃的罪过了。 ” “王妃为公主考虑,所以请公主移步前厅叙话。” 洛文君早猜到长公主不会顺顺当当进府,便教了紫嫣这么一番话来堵长公主的嘴。 萧锦兰明知道这是洛文君故意晾着她,却不得不听洛文君的话,毕竟她现在是晚辈,若执意在王府门口为难洛文君,定然会落下话柄。 待进了前厅,看她如何对付洛文君! 萧锦兰带着怨气,大步进了前厅,见到洛文君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敢算计长风!” 她从来没把洛文君当长辈,所以还像从前一样,在洛文君面前颐指气使。从前,洛文君只是陈书惠身边的跟班,她连一个眼神都懒怠给洛文君。 现在洛文君倒是野鸡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皇婶婶。可身份再高,也掩盖不住洛文君卑微的出身,怎么敢在她嫡出的长公主面前端架子? 洛文君淡淡地睨着萧锦兰,“公主有证据?凭什么指责是我算计萧长风?” “长风都跟我说了,你还敢狡辩!” 说起这件事,萧锦兰便抑制不住怒火。 她听到消息,西岳太子居然向父皇求娶她,还扬言若父皇不答应,西岳就要追究长风杀了西岳公主的罪过。 她这才跑去向长风抱怨,谁知竟意外得知,是皇叔和洛文君算计长风,才导致长风被西岳记恨,所以导致她遭受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竟是洛文君。 洛文君淡淡轻笑,“公主以为,若真是我算计齐王,齐王为何不在皇上面前告发我,反而鼓动你来找我呢?” 第96章 铩羽而归 萧锦兰怔了怔,是啊,长风为何不向父皇告发这女人?若是告发这女人,那被关起来的就不是长风了。 她正琢磨呢,便听洛文君又道:“萧长风不敢在皇上面前诬陷我,倒是拿你当筏子,可笑你对他一片赤诚,竟然半点不怀疑。” “你也不想一想,若你质噱我的那番话被王爷听到,他会如何看你?” 洛文君一番话说出来,萧锦兰顿时脊背发凉…… 她当然不敢让皇叔知道!若皇叔知道了,恐怕不用西岳太子求娶,皇叔能直接把她送去西岳和亲! 萧锦兰想到这,瞬间冷静下来,倒抽一口凉气。方才都怪她太冲动了,听说洛文君给长风下蛊,气势汹汹就来摄政王府找洛文君算账了。 现在想想,她这是作死啊。就算证实是洛文君使的手段,她也不能如此质噱洛文君,毕竟洛文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边城女,而是背靠皇叔的摄政王妃。 纵然她看不上洛文君,却不得不承认,洛文君在皇叔心里的地位远胜于她。 见萧锦兰听进去了,洛文君又道,“公主与其在这里凭空指责我,倒不如想想如何帮皇后娘娘脱困、帮萧长风保命……” 洛文君带着讥讽的话,瞬间又勾起萧锦兰的愤怒,她冷冷睨着洛文君,忍不住怒斥,“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的!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这么倒霉?” 不怪她这么想,自从这女人在齐王府逃过陈书惠的算计,便与长风有了嫌隙。自那以后,长风做什么事都不顺,而且事事都与这女人有关系。 萧锦兰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响起不怒而威的声音,“谁准你来王府撒野的?” 这话一传进来,萧锦兰顿时僵直了脊背。 见皇叔一撩衣袍,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萧锦兰连忙站起身,低眉顺眼地唤道:“皇叔……” 萧墨砚没吭声,只是眸光幽冷地注视着萧锦兰,“连你父皇都不能无凭无据指责你的皇婶婶,你哪来的胆子?” “萧长风已经为他的咎由自取受到了惩罚,你还想步他的后尘?” 萧锦兰倒吸一口凉气,眼角余光看向皇叔严肃的脸,喉咙紧张地吞咽着。 “皇叔,我……我只是不想与西岳太子和亲,所以才……” 她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生怕皇叔揪着她的错处不放。 “不想和亲就去想办法,或者求你的父皇,怎么敢来王府闹事?” 萧墨砚凉薄的语气难掩威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西岳打定主意求娶你这个嫡出的公主,就算你想办法恐怕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除非长风能替西岳公主抵命……” 萧锦兰顿时红了眼眶。原来,她与西岳太子和亲竟然关系着长风能不能活命,这可如何是好? 萧墨砚没再多言,只望向洛文君道:“以后若有人上门挑衅,你只管打出去便是,出了事本王替你担着。” 他看似云淡风轻的话里,满带着对洛文君的维护。 萧锦兰倒吸一口凉气,皇叔明显在敲打她,真是太维护洛文君了。 恐怕她以后连摄政王府的门都进不来…… 偷瞟一眼洛文君,萧锦兰带着满腔的不甘,告辞离开了。 洛文君暗暗高兴,没想到西岳竟然提了这么刁钻的要求,这是连带着萧锦兰都牵扯进去了。 若是萧锦兰不同意和亲,那便看着萧长风殒命吧。 洛文君上前帮萧墨砚解了披风,轻声问道,“王爷,您觉得皇上会答应和亲吗?” 萧墨砚略微沉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虽说皇兄不舍得锦兰远嫁,但若锦兰远嫁能让长风活命,皇兄一定会同意的。 洛文君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若皇上当真同意了,她必定要再想办法杀了萧长风。 看出洛文君眼底的杀意,萧墨砚淡声道:“他活不成,只是早晚而已。” 说着话,萧墨砚长臂一伸,将洛文君揽进怀里。 眼眸深深地看着洛文君,萧墨砚抬手轻揉洛文君的头,“如今,不是你想杀他,而是本王想杀他。” 上一世,他没能护住洛文君,这一世他便要替洛文君报仇。 他不会让萧长风善终的。 洛文君轻靠在萧墨砚的肩上,“我们便等着皇上的决定吧。” 她不急,这一世有萧墨砚的相助,已经很顺利了。 “咳咳!” 门外忽然两声咳嗽,惊得洛文君连忙退出萧墨砚的怀抱,尴尬地低着头,掩饰着满脸的羞涩。 萧墨砚轻撩眼皮瞪一眼刚进门的孟远舟。 孟远舟佯装没看见,笑着问洛文君:“不知王妃现在可方便?” 他是听说王妃回府了,所以想给王妃施针。 洛文君知道孟远舟的来意,于是将他请进墨雨轩,等着他施针。 孟远舟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做起事来却十分认真。 尤其是给王妃施针,就更是谨慎了。 他隐约觉得,王妃失忆另有隐情。 将近一个时辰,孟远舟才收针,所幸洛文君这次并没有任何不适。 “明日王妃空闲时可来文华苑找我。” 孟远舟给洛文君施了礼,带笑的眼眸扫过萧墨砚,“那在下就不耽误王爷的好事了。” 意味深长地说完,他在萧墨砚变脸之前跑出去了。 洛文君看着孟远舟仓皇逃跑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墨砚走过来,轻勾她的下巴,翻看她被针刺的皮肤,轻声问:“可有不适?” 洛文君摇摇头,“孟神医说,恢复记忆是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王爷不必担心。” 萧墨砚轻勾唇角,勉强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若不是文君执意要恢复记忆,他并不愿意文君冒这个险。 看出萧墨砚的担忧,洛文君伸手抚平萧墨砚眉间凝着的疙瘩,俏皮地道,“好啦,我没那么脆弱的。我都已经长大了,何况还活过一世,有什么事能吓到我呢?” “您便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洛文君轻轻拥住了萧墨砚。 午膳过后,宫里终于传来了消息,只是这消息让洛文君更加警觉…… 第97章 主动求和亲 洛文君想到萧锦兰不会安于和亲,也想到萧长风不会按兵不动,却着实没想到萧长风竟然自杀了。 他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宫里传出的消息是齐王为了免于皇姐和亲,自杀以谢罪,洛文君却是怎么都不相信。 “王爷,这恐怕是萧长风的阴谋。” 洛文君抬眸间,见萧墨砚神色平静,并不被消息所动,心下顿时明白了。 王爷也是不信的。 “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萧墨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鄙夷。这不过是萧长风的障眼法罢了,诈死…… 这也是他给皇兄的计策,所以就算皇兄知道萧长风诈死,恐怕也不会追究。 甚至,皇兄会还会帮着萧长风诈死以断绝西岳求娶萧锦兰的念头。 洛文君深以为然。 “如此,萧长风就隐到了暗处,今后更方便行事了。” 萧墨砚淡淡轻笑,“残了两条腿的人,就算隐身也不方便,何况我早已安排人手监视他,他跑不掉。” 诈死对萧长风来说是下下策,若不是他无计可施,绝不会走这条路。 毕竟,齐王“已死”,他再想以齐王的身份行事,没人会相信。 洛文君满眼崇拜地瞧着萧墨砚。王爷果然料事如神,运筹帷幄。 不久后,萧墨砚安排的人传回了萧长风的确切消息。 萧长风诈死躲进了皇后的宫里,皇上命人在齐王府搭设灵棚,大张旗鼓为齐王吊唁。 如此一来,西岳使团没办法再用齐王要挟皇上,萧锦兰也不必与西岳太子和亲。 “驿馆那边有什么动向?” 萧墨砚听完宫里的消息,又问侍卫道。 “驿馆着火了,听说是百姓要赶走西岳使团,群情激动之下,不知是谁往里面丢了火种……” 洛文君和萧墨砚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然于胸的淡然。 “他们双管齐下,倒是来势汹汹。” “不过,西岳不会轻易离开的,就算他们娶不到萧锦兰,也会求娶别的公主,比如靖和……” 洛文君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因为上一世,西岳太子便是娶了靖和公主。 这位靖和公主身世很凄惨,据说靖和公主的生母当年只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是用了阴私手段才算计皇上宠幸了她,所以当靖和公主生下来之后,她的生母便被处死了。 而靖和公主小小年纪便被丢在偏僻的宫殿里,跟着宫人一起生活。宫人一向捧高踩低,谁都不愿意把宝押在一个不受宠、毫无前途的公主身上,所以靖和公主过得很凄惨。 原本与西岳太子和亲轮不到靖和公主,毕竟靖和公主出身不高,与西岳太子身份不匹配,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公主,竟然在皇上组织的秋猎活动中,以单薄的身子替西岳太子挡了一箭,她就这样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西岳太子求娶萧锦兰时,提出把靖和公主作为媵妾一起带去西岳,但最后萧锦兰没能与西岳太子联姻,倒是这位靖和公主成了西岳太子妃。 这便是洛文君从上一世的记忆里整合出来的信息,但都是她听来的传闻,至于靖和公主是不是心甘情愿和亲,她无从知晓。 这一世,因为她改变了很多事情的走向,所以她想提前见一见这位靖和公主,了解一下靖和公主的真实想法,适当时机施以援手。 不为别的,只为她们曾经都是可怜人。 她把想法跟萧墨砚说了,带人刚要出府去皇宫,却在府门口遇到了前来找她的红菱。 原来,齐王和王妃双双过世,齐王府乱成了一团,下人们都在暗中谋划出路,红菱也想过来问一问,接下来王妃还有什么任务交给她,便也趁乱跑了出来。 红菱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洛文君暗暗赞许。 “你的身契如今在何处?” 她想,是时候帮红菱恢复自由身了。 红菱怔了下,以为洛文君要拿身契制约她,于是道:“奴婢的身契还在陈府。” 她本以为她的身契会在陈书惠手上,可后来才打听清楚,陈书惠并没有把她的身契带过来,而是留在了陈府。 所以,她还是陈府的奴婢,身契由陈府统一管理。 “这样啊,那就要和陈府交涉这件事才行……” 洛文君略微思索片刻,对红菱道:“既然你的身契在陈府,那你先回陈府去,我会想办法把你买回来的。” 要为红菱恢复自由身,就要过明路。 “回到陈府,你想办法把齐王诈死、躲在皇后宫里的事透露给陈太傅……” 想必,陈家也盼着萧长风死。 她想利用陈贵妃把萧长风逼出来,可如今陈贵妃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所以她不能直接把消息透露给陈贵妃,只能通过陈太傅把这件事传递出去。 若陈贵妃知道这件事,应该不会消停…… 交代了红菱,洛文君便带人进了皇宫。 她先去了太后的寝殿,想在太后跟前想办法,求得太后召见靖和公主。 哪知,她还没开口,便听太后对一旁的嬷嬷道:“你去一趟御书房,传哀家的口谕,让那静和来寿安宫一趟。” 洛文君心下一震,才知皇上召见了静和公主,她来晚了。 若和亲的事成了定局,没有转圜的余地,静和公主势必要远嫁西岳了。 便在洛文君暗暗自责的时候,靖和公主被带到了太后面前。 洛文君打量着靖和公主,暗暗心疼靖和公主的遭遇。 静和公主虽然长相很美,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极为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太后也是第一次见靖和公主。 她目光打量着静和公主,招招手,温声道:“坐近些,哀家听说你毛遂自荐,要替锦兰和亲,可是真心的?” 洛文君又一次惊讶了,倒是没想到靖和公主主动和亲,静和公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静和公主来到太后面前,刚想要跪下给太后磕头,便被太后阻止了。 “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快别跪着了,你便坐过来告诉哀家,是谁逼你这么做的……” 第98章 不图回报 原来,太后也不相信这么孱弱的公主会主动要求和亲…… 洛文君暗中观察靖和公主的表情变化,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靖和公主轻轻摇头,“皇祖母放心,并没人逼迫靖和,是靖和自己想为父皇分忧。” “靖和的命是父皇给的,父女连心,靖和不想父皇为西岳的事烦忧。” 抬眸间,靖和公主笑得温和恬淡。 太后望着她,不由感慨,这孩子虽没在皇帝身边长大,却也成长得很好,家国大义面前,竟比锦兰还要通达。 “你有心了,大昭会记住你的,哀家也会给你添妆。到了西岳,你要牢记大昭公主的身份,万事小心应对,不卑不亢。” 太后嘱咐了一番。 靖和公主认真听着,连连点头,记在了心里。 之后,太后又对靖和公主道,“明日开始,你搬来哀家这里,哀家让身边的嬷嬷教你一些宫廷规矩。” 别到了西岳,被人笑话。 靖和有些吃惊,但很快点头答应,眼里噙着泪。 这步棋,她果然走对了。如今不止父皇对她另眼相看,便是太后老祖宗都拿她当公主了。 她连忙跪下给太后磕头谢恩。 片刻之后,太后遣靖和公主回去了,洛文君也寻了个借口,出了寿安宫,去追靖和公主。 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过来,靖和公主站住脚步。 见是洛文君,她连忙给洛文君施礼。 洛文君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轻声道,“方才在寿安宫,不好多问,你当真不是受人胁迫?若你不想和亲,我和皇叔会帮你。” 洛文君没绕弯子,开门见山说了目的。 靖和公主有些吃惊,她在皇宫无足轻重,从没想过仅仅见过一次面的皇婶婶,会问她这个问题…… 可因为见惯了欺压和唯利是图,靖和公主首先想到的不是皇婶婶的好意,而是皇婶婶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或者说,皇叔需要她做什么。 “若你果真受到胁迫,便实话实说,王爷会为你做主。” 见她半晌没说话,洛文君以为她有难处,于是道。 靖和公主却摇头,“没人胁迫靖和,是靖和自己想要和亲。靖和只是感叹,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从没有人问过靖和的感受,皇婶婶是第一人……” 从小到大,没人在乎她的想法,都只会盘算在她身上还有没有利可图,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信任皇婶婶。 洛文君知她从小过得艰难,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你,虽然没人照料,你依旧成长得很好。” “将来会更好的。” 一番话,道出了靖和公主的艰难,也道出了靖和公主不屈不挠的坚毅品性。 靖和公主有些惊讶,不自觉红了眼圈,没想到这个与她几乎毫无交集的皇婶婶,竟然是最懂她的人。 她确实想抓住机会离开这堪比冷宫的地方,同时也让父皇记住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她想,先离开这个地方,待她羽翼丰满,再想办法图谋后面的事。 想到这,她看向洛文君,苦笑着:“皇婶婶过誉了,我只是不想死,所以努力活着罢了。” “和亲,也是靖和努力活下去的无奈之举。” 她终于在洛文君面前袒露了真实的想法。她看得出来,皇婶婶不但懂她,更心疼她,她希望和皇婶婶建立友谊,将来得到皇叔和皇婶婶的助力。 洛文君想了想,这或许是靖和公主目前最好的出路。 靖和公主主动要求和亲,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皇上必定感念她的牺牲,从而对她另眼相看。 “既然决定了,便坚定地往下走吧,再难也难不过你如今的处境。” 洛文君温柔地笑了下,安慰着靖和公主。但凡有办法,没有人愿意远嫁,毕竟谁都不了解西岳以及西岳太子本人,和亲就是撞大运。 希望靖和公主这次能走运。 得知了靖和公主的真实想法,洛文君便想要回府了,临行之际,她对靖和公主道:“你若有什么难处,便遣人来府上告知,我和皇叔会尽力帮你的。” 她转身刚要走,靖和公主追过来,深深地给她施了礼。 “多谢皇婶婶对靖和的关心,靖和日后定会回报。” 这一次,是靖和公主发自内心的感谢。 靖和公主也在心里下定决心,若能得西岳太子青睐,在西岳站稳脚跟,她定会回报皇婶婶今日对她的善意。 洛文君笑了,“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我来找你,不为回报,只是不想你违背心意去和亲。” “如今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便放心了。” 辞别靖和公主后,洛文君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刚到宫门口,忽然有人追上来叫住了她。 “王妃请留步,皇后娘娘请您去宫里一叙。” 洛文君心下一震,皇后又想做什么?或者是……萧长风想做什么?总之,去皇后宫里准没好事。 虽然心里有数,可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她不能明着拒绝。 洛文君想了想,忽然摸了摸衣袖,对小太监道:“瞧我这记性,方才走得急,竟把帕子落在太后那边了,烦请您回去禀报皇后娘娘,便说我取了帕子就去拜见她。” 言罢,她带着洛文娟便往寿安宫方向而去。 小太监连忙追上来,笑着道:“娘娘只是听说公主去王府闹事,扰了王妃的清净,想要跟王妃致歉,用不了多久的,您去见了皇后娘娘再去取帕子也不迟。” 洛文君顿时明白了,这是生怕她不去呢。确认了这一点,她对洛文娟道:“罢了,你去帮我取帕子吧。” 洛文娟立即领会了洛文君的意思,二姐姐这是要她想办法去太后宫中搬救兵呢,她默默点头,便朝寿安宫的方向走去。 小太监眼看着洛文娟走远了,虽然心下着急,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王妃,请吧。” 他依旧笑容满面,引着洛文君往皇后的寝殿而来。 因为心里有防备,洛文君虽然跟着小太监往前走,却故意放慢了脚步。 小太监急得频频回头,却不敢催,而身在皇后寝殿里的那个人,也同样着急…… 第99章 做法事 身在皇后寝殿的萧长风,迟迟不见洛文君前来,急得转动轮椅靠近窗边,频频往外看。 眼见着洛文君出现在视线里,他连忙对着一旁的道士使眼色,便要转动轮椅隐去屏风后面。 谁知,轮椅还没转过来,他忽然见洛文君捂着肚子,急火火跑去净房了。 小太监在后面急得直跺脚。 萧长风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气得唇角抽搐。 这个女人,把聪明才智都用来防备他和母后了,真是可恨。 如此看,若洛文君当真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便让洛文君有来无回,永绝后患。 萧长风冷冷地看向净房方向。 忽然,他眼眸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妃,您怎么样了?这样耽搁下去恐怕娘娘等急了……” 净房外面,小太监耐着性子催促。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朝着外面道:本王妃吃坏了肚子,腹痛难忍,还请公公代为向娘娘致歉。” 想必小太监再急,也不敢硬闯进来,她便拖到文娟把太后找来。 洛文君打定主意,站在净房门口,不再出声。 小太监见洛文君迟迟不出来,又没了动静,心下着急,连忙进去皇后寝殿禀报了。 不多时,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跟着小太监来到净房外面,撸胳膊挽袖子便冲了进去。 谁料她们刚进净房,就被门口的恭桶绊倒了,屎尿沾了一身。 洛文君和秋桐捏着鼻子走出净房,回头看着地上的两个嬷嬷,摇头叹道:“啧啧,果然年纪大了,视物不清,那么大的恭桶放门口看不见……” 两嬷嬷一阵干呕,气得不行,她们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被恭桶绊倒了不说,还趴在了屎尿上面,浑身沾染了秽物。 她们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摄政王妃,心中憋气却不敢斥责,险些憋出内伤来。 两人对小太监使了眼色,连忙下去清洗了。 一路上,看着众人远远避开他们,嫌弃地捏着鼻子,两人更是火冒三丈。 她们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左膀右臂,地位极高,平时这些人见到她们恨不能追出去多远,只求她们给一个提鞋的机会,如今见她们却像是避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都怪那个摄政王妃! 小太监明知两位嬷嬷是被王妃算计了,可却不敢揭穿,只陪着笑脸道:“王妃,莫让娘娘等急了。” 洛文君唇角笑容恬淡,“好啊,走吧。” 时辰差不多了,她也想看看皇后和萧长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这样,洛文君跟着小太监进了寝殿。 一进寝殿,醒目的香案顿时引起洛文君的注意。洛文君扫过香案上燃着的香,心里有了防备。 不管皇后娘娘出于什么目的在寝殿设置香案,总归要小心。 “本宫听说锦兰去王府无理取闹了,心里着实歉疚,所以想当面和王妃致歉,还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锦兰一般见识。” 皇后言语间对洛文君很客气,不似她平时的说话风格,让洛文君更加疑惑皇后的用心。 “娘娘多虑了,便是公主无理取闹,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能与她一般计较?左不过闹得狠了,我替娘娘管教一二便是,累不着的。” 洛文君也没客气,温柔轻笑间端起了长辈架子,直把皇后气得脸色铁青。 皇后鼻孔里冷哼一声,这洛文君还真能顺杆爬,她不过自谦几句,洛文君居然当真了。 还想教训她的锦兰,做梦呢?要不是担心坏了长风的好事,她也不会自降身价与洛文君示好。 皇后正气恼时,外面有人来报,“娘娘,秦道长到了。” 她眼眸一亮,扬声道:“快请进来。” 事不宜迟,要早早行事才行。 那秦道长其实早就被请进宫里了,就躲在皇后的偏殿里,只等皇后想办法把洛文君弄进大殿才现身。 进了大殿,秦道长给皇后施礼道:“贫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点头,“道长快免礼,便请您尽快做法事吧。” 她也想知道,长风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道长点点头,走到香案前面,挥舞着拂尘开始念念有词。 洛文君暗暗疑惑,当着她的面做法事?确定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站起身,“既然娘娘有事,臣妇先行告辞。” 话说到这里,眼前拂尘晃过,秦道长欺身上前,抬高音量道:“急急如律令,前世亡魂听分明,你乃齐王妻,莫做别家妇,速速醒来,不要再执迷不悟。” 洛文君听到这里,气得脸色铁青,萧长风这是想用道士唤醒她的前世记忆?可萧长风想没想过,就算她记得前世发生的事,也只会更恨萧长风。 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这样的蠢事! 洛文君直盯着秦道长,忽然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既然皇后和萧长风都想唤醒她的前世记忆,她不妨给他们一个惊喜。 想到这,洛文君忽然抱着头,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仿佛真被秦道长的咒语影响了。 皇后微微惊讶,暗中称奇,这秦道长果然有道行。 感受到皇后娘娘的赞叹,秦道长更是洋洋得意,口中的“咒语”愈念声愈大。 “你前世爱慕王爷,醉酒后爬上王爷的床,王爷为你退了婚,将你娶为正妃,还与你夫妻恩爱……” 一段完全违背事实的故事,通过秦道长的嘴娓娓道出。 洛文君听得牙根痒痒,萧长风是有多不要脸才会颠倒黑白编出这样的故事。 她听不下去了,闭着眼一声痛呼,良久才又睁开眼睛。 大殿里静得出奇,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洛文君冷眼瞧着秦道长,大声斥责,“你这个江湖骗子,竟敢胡编滥造毁人清誉,当真可恨!” 这番话说出来,皇后顿时悬了心,她冷眼扫向秦道长,暗骂秦道长是骗子。 这人信誓旦旦说,只要做场法事,肯定能让洛文君恢复前世记忆,竟原来是骗她的! 就在皇后暗自气恼时,却听洛文君道:“我前世是被算计的!” 第100章 引出萧长风 洛文君这话一出口,震惊了所有人。 刚刚还在暗骂秦道长骗人的皇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莫非长风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洛文君上一世和长风果真是夫妻? 她下意识朝香案后面的屏风看过去。 洛文君顺着皇后的视线瞟一眼,淡淡道,“前世我也是被陈书惠算计的,是陈书惠给我的醒酒汤里下了药,才把我骗上王爷的床……” “可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们都不会相信我,只有齐王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可惜他已经死了……” 洛文君故作哀伤地瞧着殿外,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我要去齐王府,我要在王爷灵前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免得他黄泉路上见到陈书惠,又被陈书惠蒙骗!” 突然的动作让人始料不及,待皇后反应过来时,洛文君已经到了殿门口。 皇后连忙断喝:“站住!” 洛文君充耳不闻,抬步跨出了殿门。 可门外早有皇后的侍卫守在那,听到皇后断喝,他们立即上前,拦住了洛文君。 大殿中,皇后使了眼色,所有人都出去了,唯独把洛文君押进来。 皇后看了看洛文君,“若你果真是前世亡魂,怎么敢随处乱跑?” “待本宫禀报皇上再做定夺!” 撂下这句话,皇后也离开了寝宫。 她早派人盯紧了各方势力,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来昭阳宫,余下的时间便留给长风吧。 看着殿门被关上,洛文君暗中着急,太后到现在都没过来,肯定是出了事。 而文娟对皇宫并不熟悉,一时半刻恐怕难以搬来救兵,看来她要想办法自救了。 “你要对我说什么?” 就在洛文君琢磨脱身之策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洛文君忽然挺直脊背,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她果然没猜错,一切都是萧长风安排的。 她转头,朝着屏风后面看过去。 萧长风却迟迟没露面。 “不是说有话要同本王讲吗?如今给你机会,为何不说了?” 萧长风隐在屏风后面,故弄玄虚。 洛文君冷嗤,萧长风倒是谨慎得很。不过……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暗处装神弄鬼?别以为你伪装齐王的声音便能骗过我!” “我上一世被骗惨了,这一世不会再上当!”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回头靠近殿门,作势要溜走。 “君儿!” 忽然一道久未听过的昵称,从屏风后面传过来,顿时让洛文君皱紧眉头。 这是上一世她与萧长风恩爱时,萧长风经常唤出的昵称,而今再听,只觉恶心。 “你果真是萧长风?” 洛文君转身疾步走向屏风后面,将转动轮椅想要追出来的萧长风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良久沉默。 最后还是洛文君最先反应过来,惊疑道:“你没死?!” 萧长风静静地看着洛文君,暗中观察洛文君的表情变化。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自然不信任洛文君,说不定洛文君还和皇叔一条心,巴不得他死呢。 “君儿希望我死吗?若你记得前世的事,怎舍得眼睁睁看着我死?” 萧长风不动声色地观察洛文君,暗中试探洛文君。 洛文君唇角弯起一抹冷笑,“正因为我记得前世的事,才恨不能亲手杀了你!难道你处心积虑让我想起那些事,就是为了要一个这样的结果?” 她冷冷地看着萧长风,“上一世,我虽然被陈书惠算计不得已嫁给你,但自认待你不薄,否则你的腿也不可能站起来。可是你恩将仇报,转头娶了陈书惠,害我母子双双惨死在雨夜,如今怎么好旧事重提?” 洛文君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让萧长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他深感愧疚。 “君儿,我那时糊涂……” 终于有机会跟洛文君忏悔,萧长风满脸愧色,激动地说起了上一世的事。 “是我鬼迷心窍,才听信了陈书惠的蛊惑把陈书惠娶回家,她其实早与吴辰彦珠胎暗结……” 说起这件事,萧长风便咬牙切齿,他一世精明,怎么就栽在陈书惠手里?先是被陈书惠算计和洛文君在一起,又被算计给陈书惠肚子里的孩子当爹,为此他害死了对他恩重如山的洛文君,害死了他的亲骨肉,让吴辰彦的儿子做了他齐王府的世子! 一想到他全心疼爱的孩子不是自己所出,想到他被那孩子一碗药毒死,想到那孩子可能已经长大而且继任齐王,萧长风便气得心肝俱裂。 借着怨怒之气,他把上一世的事都跟洛文君坦白了,说完才忏悔道:“都是我有眼无珠,放着这么好的夫人不去珍爱,活该被一碗药毒死。” “这一世,当我醒转之时,我首先便杀了陈书惠!要不是她,我与君儿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们的儿子也不会死,我……我真是该死!” 萧长风说着,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懊悔道:“如今,我只能尽力弥补,君儿,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他说着,转动轮椅靠近洛文君,双眼殷切地看着洛文君。 洛文君冷道,“萧长风,上一世那个洛文君已经死了,如今是涅槃重生的洛文君,你以为我会原谅你?” 要不是忌惮萧长风还有武功和内力,她早趁萧长风不备杀了萧长风了。如今,她只能换个法子,总之必定要萧长风偿命。 萧长风殷切的眼眸骤然晦暗,望着洛文君道:“我不信你能放得下我。” 洛文君冷笑,“自以为是!你害我一尸两命,还跟我谈情分!再重的情分都被消弭了,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死!” “你若死了,我便当你偿了我与孩儿的命,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和孩儿报仇!” 萧长风咬紧牙,调整心绪道,“我以为这一世我们能重新开始,我有足够的诚心,一定会比皇叔对你更好,可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只能……” 他眼底闪过肃杀之气。 要他死绝不可能,就算他做错了,也只能活着弥补,岂能以命相抵?洛文君不识时务,只能杀之…… 第101章 大仇得报 捕捉到萧长风眼底的杀意,洛文君暗中冷笑。 她就知道,以萧长风的自私,忏悔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想必这会萧长风已经在酝酿杀她了。 洛文君不动声色,却在暗中防备,若万一萧长风动手,她要以最有利的方式应对。 萧长风深深地看着洛文君,许久方才平复心绪,淡淡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只能先走一步,为我陪葬。”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洛文君恨恨不已,她绷着脸怒斥,“萧长风,你是有多不要脸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 “我如今不是你的妻,你想要我死,除非摄政王点头!” 萧长风一声冷哼,“你以为皇叔还能进得来?待皇叔进来时,你已经自杀殉情,关旁人什么事?” 他心里有底,昭阳宫早被母后的人严密防护起来,就算皇叔知道洛文君在昭阳宫,一时半刻也进不来。 而且,他已经交代下去了,便说秦道长为他超度时,洛文君想起前世与他恩爱的画面,情动之下自杀殉情了。 如此,便是皇叔想追究,也毫无办法。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洛文君暗暗琢磨,燃香没有问题,那萧长风还会用什么方式置她于死地呢? 忽然,她想到了萧长风轮椅上的机关,那是萧长风的必杀技。 想到这,洛文君忽然转身,作势要逃,就在萧长风瞬间按下轮椅扶手的机关时,她却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十几只银针纷纷落空,萧长风恨恨地砸了下轮椅扶手。 趴在地上的洛文君趁机踹了萧长风的椅子,虽没有把椅子踹倒,却令椅子转了方向,随后她趁机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捂住了萧长风的口鼻。 她早跟孟神医要了些防身的药,在孟神医的帮助下,还将药混到了她的各种常用物品上,为的就是随时防备萧长风。 此番来昭阳宫,她便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她一方面安排文娟去寻帮手,一方面也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万一逃不出去,她便要想办法弄死萧长风!总之是不能落在萧长风手里。 一想到这些,她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洛文君脚蹬轮椅,双手用力,死死地捂住萧长风的口鼻,防止萧长风反抗。 萧长风没想到洛文君如此狠心决绝,疏忽之下竟让洛文君抓住机会反制了他,窒息的感觉袭遍全身,萧长风顿生恐惧。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要当储君,当皇上,他还要高高在上,看洛文君和皇叔匍匐在他脚下! 萧长风猛然向后仰头,想要抓住洛文君手腕,却因为用力过猛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失去轮椅助力的萧长风,瘫倒在地上,脸色青紫,没了声息。 洛文君不敢放手,依旧捂了好久方才松开。 萧长风太狡诈了,她担心萧长风使诈。 见萧长风一动不动,洛文君短暂调息片刻,起身来到香案前。 抓起香案上的两只香烛,洛文君点燃了香案上铺着的红布,点燃了幔帐、床单,点燃了皇后寝宫里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就算逃不出去,就算死,她也要和萧长风同归于尽! 就在洛文君忙着制造失火现场时,外面响起了打斗声。 “有刺客劫持了摄政王妃,给本王仔细搜,拦者格杀勿论!” 萧墨砚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声声传进了寝殿。 洛文君心下大喜,仿佛吃了定心丸。 有王爷在,她只需打开殿门,便能获救。 看了眼将要被大火吞噬的萧长风,洛文君眼底闪过决绝,转身往殿门走去。 “啊……” 一声痛呼从身后响起,洛文君回眸瞧了眼,竟是萧长风被大火燃着了。 火焰吞噬着萧长风的衣服和身体,萧长风于昏迷中被灼醒,痛呼出声。 看着萧长风在大火里翻滚,洛文君扬声冷道:“萧长风,难为你费尽心机让我恢复上一世的记忆,但其实我一早便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的。”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报复陈书惠和你?” 已经被大火烧得几乎面目全非的萧长风,痛苦挣扎中听到洛文君的声音,蓦地循声望去。 洛文君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像蛆虫一般艰难翻滚,饱受折磨,却无动于衷。 “咦……” 萧长风指着洛文君,想要斥责洛文君,却发现出口的“你”变成了“咦”,他嗓子竟说不出话了。 毒妇,真是毒妇!不但迷晕他、毒哑他,还想要放火烧死他! 萧长风眼望着洛文君,恨不能抽了洛文君的筋,剥了洛文君的皮。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一世对他那般精心照顾、不离不弃的洛文君,这一世竟屡屡要置他于死地。 火舌舔食着萧长风的肌肤,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萧长风很快没了意识。 耳畔遥遥传来洛文君的声音,“萧长风,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刚要转身去开殿门,殿门忽然被人撞开了。 一抹身影急速冲到她面前,卷起她的腰身,将她带出殿外。 远离昭阳宫,萧墨砚将洛文君放下来,上下打量着洛文君,“你可有受伤?” 他急切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洛文君摇摇头,望向萧墨砚笑得孩童般灿烂满足,“我报仇了。” 看着萧长风在大火里苦苦挣扎,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不见了,她终于为自己、为孩子报了仇,她释怀了。 萧墨砚微微颔首,却也忍不住告诫,“以后这般冒险的事不要去做,一切有我。” 洛文君点点头,她今天的确心急了,可事已至此,她若不动手,便只有被萧长风当砧板的肉。 好在过程虽惊险,结果却是好的。 她抬头看向萧墨砚,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何德何能,被摄政王如此呵护。 “长风,我的儿……” 此时,几个宫女嬷嬷簇拥着皇后从御花园的方向跑过来。 当皇后见到昭阳宫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时,她疯一般要冲进去。 身旁的嬷嬷拼死抱住她,捂住了她的嘴。 “娘娘,王爷已经死了,您要节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102章 皇后急了 皇后哪里听得进嬷嬷的话,她望着熊熊大火双眼通红。 她出来时,把大殿里的人都带走了,她以为风儿能应付洛文君,却不想一场大火竟把风儿困在了里面。 皇后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才压下悲愤,下令道:“快灭火!” 说不定风儿还有救…… 皇后眼泪含在眼圈里,转脸看到洛文君依偎在萧墨砚身旁,气得指甲抠进了肉里。 风儿不是说他和洛文君前世是恩爱的夫妻吗?不是说洛文君对他情根深种、不离不弃吗?为何洛文君跑出来了,却把他的风儿留在了里面?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疾步走到洛文君面前,抬手就要打洛文君。 然而,没等她的巴掌落下来,萧墨砚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推开了。 “皇后不要欺人太甚!” 萧墨砚冷冷地看着皇后,“你私藏萧长风,还纵容萧长风将文君骗过来,这笔账本王早晚会同你清算! 皇后也不甘示弱,“你带人闯进昭阳宫,本宫也要与你清算!” “还有,这把火因何而起,本宫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后冷眸扫向洛文君,丢下这句话,上前指挥救火了。 她以为只要动作够快,就能救活萧长风,却不知萧长风早就死了。 就算大火被扑灭,也死无对证,所以洛文君根本不害怕。 她甚至暗自庆幸,若不是萧长风想尽办法骗她来昭阳宫,她还正愁找不到机会把萧长风引出来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倒是提前了结她一桩心事。 况且,她不信皇后敢当众承认被烧死在昭阳宫里的是萧长风。 若是那样,先前萧长风假死的事就会被公之于众,说不定西岳还会趁机加码。 “我们走。” 萧墨砚知道洛文君做事一向有分寸,她说报了仇,便意味着萧长风已经死了。 那还留下来做什么? 他还命人抓了那个秦道长,他也想知道那秦道长是否真的有本事让人记起上一世的事。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时,忽听身后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寝殿啊!” 皇后心如刀绞,本来下意识想喊一声“我的风儿啊”,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又改了口。 萧长风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她仅存的侥幸xinli顿时崩塌,一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凭什么洛文君跑出来了,她的风儿却死在了里面?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洛文君! “来人,王妃涉嫌纵火,烧了本宫的昭阳宫,把她抓起来!” 她要洛文君给风儿陪葬! 皇后抖着颤音,一声令下,可却半天却没人敢动。 因为之前留在昭阳宫的侍卫已经大部分受伤了,剩下少数几个,面对大昭战神摄政王,却迟迟不敢上前。 “废物,都是废物!” 皇后气炸了,“本宫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她站起身,便要去拦住萧墨砚和洛文君。 “娘娘,您冷静!” 她的陪嫁侍女、跟在她身边多年的邢嬷嬷连忙扶起皇后道。 皇后瞪她一眼,“本宫的风儿死了,你让本宫如何冷静?” 自从先太子英年早逝后,皇后便一心培养小儿子,原指望小儿子能够继任太子,将来承继皇位,谁想风儿不但残了两条腿,如今还死在了她的昭阳宫,让她如何能冷静? 她筹谋多年,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怪那个洛文君! 她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奴婢知道您难过,奴婢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死了,奴婢也很难过,可我们不能因为难过乱了阵脚……” 邢嬷嬷轻轻摩挲皇后的手背,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可不是现在。” 她知道皇后娘娘一向沉稳,若不是亲眼看着王爷死去,娘娘必定不会失控。 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娘娘把王爷私藏在昭阳宫,本来就理亏,若是被人传扬出去,恐怕西岳不会善罢甘休。 还得慢慢筹谋。 皇后在她的温柔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翠喜说得对,她不能冲动。本来把风儿藏匿在昭阳宫就是保密的,若她现在闹得人尽皆知,恐怕西岳会以此为筹码,继续逼着皇上把锦兰送去和亲。 可风儿不能这么死了,她必定要让洛文君偿命。 冷静下来的皇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萧长风的尸体秘密运回齐王府。 只要失火现场没有留下风儿的痕迹,任萧墨砚和洛文君怎么告御状都没用。 立即有人上前将萧长风的尸身放进箱笼里,准备找机会运出去。 紧接着,皇后又问邢嬷嬷,“你去查一下萧墨砚什么时辰入宫的?” 如果不是萧墨砚入宫,她和风儿不会如此被动,风儿也不会死。 她分明已经在寿安宫和御书房都安排了人手,为的就是想办法拖住太后和皇上,避免他们来打扰风儿的好事,可却没料到不在宫里的萧墨砚,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邢嬷嬷领命下去了,皇后颓然地进了昭阳宫,看着烧得面目全非的寝宫,悲从中来。 她的儿子没了,她珍爱的宝贝也都被烧得七七八八,这场大火,委实要了她的命。 皇后越发怨恨洛文君,恨不能立马将洛文君抓过来,送洛文君去和她的风儿团聚。 另一边,萧墨砚带着洛文君要出宫。 “王爷,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洛文君有些担忧。就算皇后不敢公开萧长风被大火烧死的事,但昭阳宫失火,还是会引起震动,皇上应该会听到消息吧? 就算皇上不会怀疑是她放的火,可皇后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宫。 “是不是该同皇上交代一下?” 洛文君望向萧墨砚,轻声询问。 “交代什么?本王的王妃都被吓坏了,需得回府静养,有什么事本王自会答对。” 萧墨砚不以为然地说一句,回头看向追风,“你关注下宫里的消息,如今该急的是皇后,她一定会有所行动,及时通知本王。” 他今日敢闯昭阳宫,便做好了与皇后正面冲突的准备,不怕皇后有小动作。 第103章 有了主意 马车上,洛文君终于有机会问洛文娟,“寿安宫出了什么事?” 她想,如果不是寿安宫出事,太后应该会出手帮她。 “寿安宫被皇后的人严密监视了。就算我进得去,也未必能把太后带出来。” “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洛文娟看向萧墨砚,“幸好王爷曾交代过,说是宫里有他安插的眼线,若是遇到危险,可找他们帮忙。” “所以,我去到寿安宫时,见寿安宫外面有些不对劲,便找到了王爷安插在宫里的一个眼线。” “通过这人,很快把消息传递出去,王爷才能及时赶到。” 说起这事,洛文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要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恐怕二姐姐凶多吉少。 她不由将目光看向萧墨砚,眼里满带着感激。 洛文君顺着洛文娟的目光也看向萧墨砚,心底亦是掀起阵阵涟漪。 这个看似冰冷无情的人,却总能在她遇到危险时及时出现,并替她化解危机,今天更是为她公然得罪皇后。 洛文君心里有些忧虑。 恐怕今日过后,皇后会疯狂地报复她,王爷必定也会受她牵累。 而她,实在不愿意王爷因为她而受到打击报复。 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萧墨砚抬眸问,“有心事?” 洛文君摇摇头,却道:“皇后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是抱歉,因此连累了王爷。” 她有些失落。上一世的仇,就像她心底的结,不报就无法释怀。 可她也不愿意因为报仇连累她最亲近的人,她希望她最亲近的人都能善终。 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不是你连累本王,而是本王与皇后一脉的争斗从暗处转到了明处而已。” “我们的争斗,由来已久,所以不必觉得抱歉。便是没有你,本王和皇后也会有这么一天。” 萧墨砚故作轻松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实际却是猜到了洛文君的心思,不想洛文君有负担。 他知道洛文君很独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求助旁人,哪怕对他这个夫君,也是亲而有度,不会事事麻烦他。 洛文君笑了笑,知道王爷是在故意宽慰她,也没再多说。 “王爷,我明日想去一趟报国寺。” 大仇得报,她想去佛前上柱香,告慰那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不是投胎在她肚子里,或许那孩子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洛文君心情骤然变得沉重。 “本王同你一起去。” 萧墨砚轻握她的手,在她耳畔郑重道。 两人四目相对,缱绻深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洛文娟把脸别向一旁,掀开车帘往外看,任清风拂过脸庞,吹散她满脸的羞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八辈子也想不到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王爷和二姐姐的和睦相处,竟让她平静的心湖也荡起一丝涟漪来。 许是春天的缘故,万物复苏,连带着她这棵铁树都要迫不及待发芽了。 不行,她得远离这两人。 洛文娟掀开车帘,坐到了外面。 马车里只剩下萧墨砚和洛文君,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了外面的洛文娟。 “五小姐很聪明,是个将才。今天要不是她细心果断,恐怕本王未必赶得及……” 萧墨砚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对于五妹妹的能力,洛文君从不怀疑,若不是囿于身份,五妹妹肯定有更好的发展。 洛文君微微笑着,“五妹妹不该被拘束于后宅这方寸之地的,如果有机会,王爷可否带她到军中历练?” “五妹妹一直都希望能够像男人一样驰骋沙场。” 她希望帮五妹妹达成心愿。 萧墨砚微微点头,“虽然军中尚无女将军的前例,但若五小姐真的表现优秀,本王倒是可以破格录用。” 洛文君心下大喜,只要王爷肯给机会,相信以五妹妹的才干,一定能在军中有所建树。 两人正聊着,忽然车外响起追风的声音,“王爷,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已经命人将齐王的尸体秘密装箱,准备寻机会送到齐王府,装进空棺里。” 自从传出齐王自杀谢罪的消息,齐王府便同时设置了灵堂,只不过灵堂里放着的是空棺而已。 如今萧长风死了,皇后便想要寻机会把萧长风的尸体送回齐王府,放进空棺里,风风光光下葬。 她倒是想得美。 萧墨砚冷嗤一声,“不要打草惊蛇,吩咐下去,一旦皇后运尸,速去通知西岳使团。” “是!” 追风领命下去了。 “王爷是想让西岳揭穿萧长风假死的事?如果这样,西岳岂不是又要加码了?” 洛文君淡淡勾了勾唇角。她能想象到,如果西岳抓住了萧长风假死的事,恐怕还会逼着皇上把萧锦兰送去西岳和亲,或者逼着皇上再割让两座城,总之西岳不会善罢甘休。 萧墨砚不置可否,他是故意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削弱皇后的势力,防止皇后一党疯狂报复洛文君。 割让城池的事,有他在必定不会答应,那便只有送嫡长公主去和亲。 而洛文君却想到了靖和公主,若是萧锦兰去和亲,靖和公主必定做不了西岳太子妃,除非…… 洛文君蓦地看向萧墨砚,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心里有了主意。 马车经过集市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抓贼啊!” 马车里的洛文君连忙掀开车帘,再看车外坐着的洛文娟已经腾空而起,一马当先拦住了贼人,与贼人过了招。 三下两下,洛文娟便把贼人控制住了,扯着贼人对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洛文惠问:“他偷了什么?” “钱……钱袋子。” 洛文惠站住脚步,掐着腰,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接过了洛文娟手里的钱袋子。 洛文君也下了马车,看着洛文惠手里的钱袋子,小声问:“大姐姐,这钱袋子不是你的吧?” 那样式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洛文惠点点头,指了指后面跑过来的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是他的。” 洛文君抬眼一瞧,有些惊讶,原来大姐姐和这个人的缘分一早就结下了…… 第104章 保媒 原来,这后面跟来的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是靖王庶子萧明衍。 靖王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是萧墨砚的叔叔,因为自幼身子不好,所以先帝特准许靖王留在京城养病。 上一世,洛家初来京城时,老靖王已经卧病在床,靖王府正派人到处搜罗年轻姑娘,准备给老靖王冲喜。 那些高门大户打听到靖王府寻找年轻姑娘说媒是为了给老靖王冲喜,一时间全都给家中适龄的女子定了亲,生怕被老靖王选中。 虽说靖王府门第很高,但老靖王毕竟年岁大了且命不长久,哪个高门大户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守寡? 可偏偏有人赶着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洛将军成为皇上的新贵,洛家自然受到各方的窥探,所以很快洛家适龄小姐多、且都是嫡出消息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靖王府很快花重金请媒婆上门,为老靖王说亲。 回忆起这些,洛文君不由暗叹,大伯因为急于攀附权贵,都没打听清楚就将大姐姐许了出去,即便后来听说了老靖王的情况,也没有为大姐姐退婚,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姐姐能有一个高贵的身份。 侧妃再好也是妾,还是个将死之人的妾…… 大伯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心里只有辰哥哥,为了给辰哥哥铺路,他不惜把大姐姐往火坑里推。 好在大姐姐坚韧,便是在那样的情境下,也为自己拼出了一条活路。 也正是那个时候,萧明衍被大姐姐身上坚韧的气质所吸引,从此对大姐姐念念不忘。 只是大姐姐是老王爷娶进门的侧妃,便是萧明衍名义上的母亲,因着这一层关系,他们两人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却克制守礼,不越雷池半步。 甚至在府里,两人几乎心照不宣地回避彼此,生怕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他懂她的冰清玉洁,不舍往她身上沾染一片脏污;她懂他的艰难处境,不舍让他在王府更加举步维艰。 两人惺惺相惜,却迫于世俗的眼光,到死也没能在一起。 想到上一世大姐姐短暂而悲惨的一生,洛文君就觉得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心里。 老王爷病逝后,大姐姐被老王妃做主放回洛家,大姐姐本想老死在洛府,却不想很快又被大伯父嫁给了一位官员做续弦。 大姐姐忧思成疾,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而听到消息的萧明衍,也从此出家当了和尚。 两个有情人便这样阴阳相隔了。 “多谢洛小姐。” 男子温润的声音,把洛文君拉回了现实。 洛文君看着眼前的萧明衍和洛文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世,她决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公子客气了,你是我店铺的常客,你的钱袋在我店里被偷,我自然要负责。” 洛文惠大方地将手里的钱袋递给了萧明衍,这才回头给萧墨砚和洛文君施了礼,“你们怎么来了?” 洛文君目光在萧明衍和洛文惠脸上游移,忽然莞尔一笑道:“我来给你说媒。” 洛文惠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正给萧墨砚和洛文君施礼的萧明衍竖起了耳朵。 洛文君望向萧明衍,“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是靖王叔家中的明衍兄长吧?” 萧明衍怔了下,他记得他私下里并未见过这位摄政王妃,王妃怎会认得他?不过转念又一想,恐怕是他的小动作早被王爷和王妃窥探了,不由红了脸。 “正是在下。” 萧明衍连忙给洛文君深施一礼,生怕洛文君当众揭了他的老底。 洛文君笑笑,“我瞧着明衍兄长容貌俊美,气度不凡,想给兄长做个媒,不知兄长可愿意?” 萧明衍瞠目结舌,有种小心思被抓包的慌乱,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洛文惠反应过来,瞧一眼萧明衍,迅速低下头,脸红得像火炭。 原来这位是靖王府的公子,难怪气度非凡,可人家就算是王府的庶子,身份地位也比她高,她怎么敢肖想呢? 洛文惠扯了扯洛文君衣角,想要暗中阻止二妹妹。 她配不上人家公子,若是二妹妹以势压人,逼着公子娶她进门,那跟强扭的瓜有什么分别? 那时,公子不会重视她,反而会轻看她。 洛文君猜到大姐姐的心思,却并不理会,只是看着萧明衍道:“大姐姐难道看不出明衍兄长的心思?” “他一个男子频频光顾你的胭脂铺难道是为了买胭脂?是他用得上,还是家中姐妹太多……” 一语惊醒梦中人,洛文君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洛文惠瞬间醒悟。 原来,公子不是给家中女眷采买胭脂,是为了她? 洛文惠悄然抬眼,望向萧明衍,总觉得如临梦中。她一个边城来的商户女,何德何能入了贵人的眼? 萧明衍此时也红了脸,他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却不想还是被王妃洞悉了。 洛文君轻握大姐姐揪着她衣角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姐姐。 今天也是巧了,要不是碰到大姐姐捉贼,不是听大姐姐对萧明衍说的那一句“你是我店里的常客”,不是看到她提及给大姐姐说媒时萧明衍那认真倾听的表情,她还不知道萧明衍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对大姐姐起了心思。 这么说来,上一世大姐姐嫁给老靖王之前,萧明衍就已经见过大姐姐了,并且对大姐姐产生了好感。 那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自己将死的父亲,他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洛文君不由又看向了萧明衍。 萧明衍耳朵尖儿都红了。 他郑重地给洛文君施了礼,生怕王妃误会他是京城那些只会出入风月场所的狂蜂浪蝶。 “王妃明察,并非在下轻浮,在下只是无意中看到洛大小姐在马蹄下救起一个孩童,被洛大小姐的勇气所折服,忍不住想要接近洛大小姐,更多地了解洛大小姐……” “我……” 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因为父亲卧病在床,嫡母又不重视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所以亲事只能自己筹谋。 第105章 筹谋亲事 对着王妃,萧明衍实在不好意思把心里的难处说出来。 他只苦涩一笑,“我是想求娶洛大小姐的。” 以他庶子的身份,就算嫡母为他张罗亲事,也不会为他求娶门第很高的女子,与其被嫡母左右婚姻,找一个门第不高且他不喜欢的女子,还不如他自己筹谋一个喜欢的。 他看向洛文惠。这个女子虽是边城来的,但不粗野,还识文断字,心地又善良。 那日见洛文惠不顾安危,从马蹄下救起那个孩童,他就被洛文惠身上的勇敢深深震撼了。 京城没有哪个世家女子有这样的胆量,更没有这样的智慧。 而且这女子还经营着一家胭脂铺,自己做掌柜。 看洛大小姐每日迎来送往,单是那一张明媚的笑脸,便让他记忆深刻,他便如着了魔一般,只要出府,脚步不由就往胭脂铺走,家里的胭脂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后来他才打听到,这位竟是洛将军的亲侄女。 洛文君目光游移在两人身上,唇角微扬起淡淡的笑意。 “这个现成的媒婆,我可做得?” 听她这么说,萧明衍和洛文惠匆匆对视一眼,又慌忙垂下目光,脸红如桃。 洛文惠还处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萧明衍却已经朝洛文君深施一礼,“在下求之不得,只是……” 他目光看一眼洛文惠,“还要洛大小姐心甘情愿才是。” 他只知他喜欢洛大小姐,还不知洛大小姐对他的心意,若洛大小姐无意于他,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几人目光纷纷落到洛文惠身上,臊得洛文惠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大庭广众的,让她如何表态?她虽然抛头露面打理生意,也不是事事都能豁出脸面,她骨子里还是很矜持的。 看出大姐姐的窘迫,洛文君正要跟萧明衍提议缓一缓,却听萧明衍先一步道:“此事是在下唐突,所以还请洛大小姐原谅,至于要不要答应在下的求娶,也请洛大小姐认真思量。” 他目光注视着洛文惠,“我虽出身王府,但因为是庶出身份,所以地位并不高,若洛大小姐不嫌弃,肯下嫁于我,我定当视若珍宝,绝不让洛大小姐受委屈。” 洛文惠顶着一张羞涩的脸,匆匆看一眼萧明衍,清清嗓子道:“二妹妹,我……我铺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洛文惠已经疾步往铺子里走去。 洛文君笑了笑,转眸对萧明衍道:“若明衍兄长当真心悦我大姐姐,我便去替兄长探一探大姐姐的心意。” 原本这种事急不得,可洛文君担心发生上一世的事,所以只能加紧速度,把这事定下来。 “还请王妃费心,我静候佳音。” 萧明衍又给洛文君深施一礼,诚意十足。 洛文君忍不住笑了,“看来兄长是诚心求娶我大姐姐,这鞠躬都不止一次了。” “王妃若能促成我与洛大小姐的亲事,莫说是鞠躬,便是为王爷和王妃牵马坠蹬,我也是愿意的。” 萧明衍抱抱拳。他是真心求娶洛大小姐,不止因为洛大小姐是洛将军的侄女,还因为洛大小姐本身的品性。 “明衍兄长有眼光。我大姐姐虽然一直帮着大伯父打理生意,但身上并没有生意人身上的那种的臭味,反而因为自幼爱读书、饱读诗书而浑身充满书卷气,这一点相信兄长也看出来了。” 说起大姐姐,洛文君眼里不止有心疼,还有钦佩。 “而且,我大姐姐自幼养在祖母身边,规矩教养都是我祖母亲授,说她是大姐闺秀一点不为过。” 萧明衍连连点头,他也看出洛大小姐并非一般闺阁小姐可比。能把生意打理得这么好,那也会把他们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便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萧明衍又给洛文君施了礼,转眸看一眼胭脂铺的方向,告辞离开了。 “王爷,我先去看看大姐姐,您自己回府可好?” 洛文君朝萧墨砚看了眼,征求萧墨砚的意见。 她这次,除了报仇,就是要保家人平安。所以,为了大姐姐不重蹈覆辙,她要抓紧时间。 萧墨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萧长风一死,皇后必定想办法要你陪葬,所以万事小心。” 洛文君点点头,便见萧墨砚下了马车,“马车留给你,暗卫也留给你,处理完大小姐这边的事,即刻回府。” “好。” 洛文君乖巧地答应,随后掀开车帘,看着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挺拔背影,心里的骄傲油然而生。 这可是上一世在她心里高不可攀的皇叔呢,这一世却成了爱她至深的夫君,能不骄傲? 马车停在了胭脂铺,洛文娟率先跳下马车,把洛文君扶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胭脂铺的时候,正见洛文惠给几位小姐介绍胭脂,三人默契地对视后,洛文君和洛文娟便安静地站在一旁,静候大姐姐。 “铺子没请人,平时只有我和鸢尾在打理。” 洛文惠笑笑,把两人请到了后面,亲自给两位妹妹斟了茶。 洛文君喝一口茶,开门见山道:“大姐姐,你觉得那位靖王庶子如何?” 现如今,大姐姐还没嫁进靖王府,与萧明衍的接触也不多,仅仅几面之缘,便给大姐姐做媒,属实唐突了些,所以她只能先试探。 “萧公子很好。” 洛文惠红着脸说一句,清清嗓子缓解尴尬,“那个,我从前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他常来店里买胭脂,说是送与家中姐妹,我才逐渐和他多说了些。” “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性子不急不躁,与他说话,心情总会很愉悦,不似你大伯……” 洛文惠涩然一笑,表情黯然。 洛文君握了握大姐姐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们姐妹从小一起生活,大伯对大姐姐如何凉薄,她们都亲眼目睹,所以打从心里为大姐姐难过。 “大姐姐,嫁给萧明衍吧,那样你便有了自己的小家,不必事事都被大伯掌控了……” 第106章 秘密武器 洛文惠闻言,眼里闪过一瞬的亮光,不过很快这亮光便又黯淡了下去。 “你觉得父亲会让我做主自己的亲事吗?别看他准许我抛头露面打理生意,婚姻大事,绝不会让我自己做主。” 她苦涩一笑,“前日父亲便已经交代了,说是正在为我挑选合适的婆家,让我安心打理生意,不会少了我的嫁妆。” 虽然父亲这样说,但她知道,父亲都是哄她的,哄她为家里多赚点钱,哄她为辰弟多攒些聘礼。 可是这些,她怎好同姐妹们细说?是她福薄,从小没了母亲的疼爱,父亲也只把她当辰弟的垫脚石。 “大姐姐,你便说你对萧明衍印象如何?你想不想嫁给萧明衍?其余的事交给我。” 洛文君说的很强硬。这些年,她亲眼目睹大伯的偏心,也能感受到大姐姐的委屈和无奈,所以她决定替大姐姐做一回主。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她是没办法插手的,可现在,她是摄政王妃,她有能力为大姐姐做主。 “我已经打听过了,萧明衍虽是王府庶子,从小死了姨娘,在王府并不受宠,但他本人读书很用功,只是迫于嫡母和世子的压制,让他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你们成亲之后,他有我们的扶助,假以时日,定会考取功名。” 洛文君将萧明衍的情况都说给了大姐姐。 洛文惠一时震惊不已。 二妹说,萧公子也和她一样,从小没了娘,都是可怜人。 洛文惠心里陡然升起一抹怜惜,轻叹道:“我们倒是同病相怜。” 萧公子虽然从小没了娘,但却成长得很好。长相俊美就不必说了,性子还温和,虽然不受宠,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念,可见是个心底善良的。 成亲后,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她相信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想到这,洛文惠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洛文君道:“我信二妹。” 二妹不会无缘无故插手她的亲事,如今极力撮合她和萧明衍,定是萧明衍有过人之处。 所以,她相信二妹。二妹不会像父亲那样,一味想把她塞到那些世家大族府上做小妾。 洛文君轻轻握住大姐姐的手,“大姐姐放心,我挑中的人保管大姐姐满意。” 就凭萧明衍对大姐姐的深情,她便相信这两人婚后一定能琴瑟和鸣。 洛文惠笑着点头,顺势握住了洛文君的手,“二妹果然是我们洛家的主心骨,大姐姐没有看错你。” 被大姐姐夸得有些不自在,洛文君连忙摇头,“大姐姐真是高看我了,我哪里算什么主心骨,不过是想姐妹们都能有个好的归宿罢了。” 这是她重生后的心愿。 既然大姐姐答应了,她便带着洛文娟往外走,想要尽快通知萧明衍,让萧明衍请媒婆去洛家提亲。 刚要跨出胭脂铺的门,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从不远处急匆匆走过来。 洛文君不由多看了女子几眼。 一般闺阁小姐出门戴帷帽也没什么,可这女子步子迈得那么大,哪有半分闺阁小姐的仪态?分明像个男子…… 洛文君正奇怪呢,那女子与她擦身而过时,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朝她袭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洛文娟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挺身而出,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当洛文君站稳身形时,才发现五妹妹的腹部已经被刺中,鲜血直往下流。 洛文君心下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文娟反应快,那受伤的就是她。 而此时,暗卫也加入了战斗。 那“女子”很快落了下风,帷帽也被掀翻在地上,赫然露出一张近乎妖孽的男子脸庞。 洛文君顿时眼眸一冷。如果不是经历了上一世,她根本认不出这个小太监。这小太监是皇后的秘密武器,平日不在皇后身边伺候,是在皇后的花房里,所以见过小太监的人很少。 可皇后的所有脏事,几乎都是这个小太监去做的。 看来,皇后是真急着弄死她,否则也不会动用这个小太监光天化日来杀她。 “留活口!” 洛文君下了命令。若能让小太监指证皇后,那皇后必定没有翻身的机会。虽然小太监未必肯出卖皇后,但总得试一试。 很快,小太监便被洛文娟等人制服了。 就在洛文娟等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洛文君紧张道:“小心他服毒自戕!” 话音未落,一名暗卫已经捏住小太监的嘴巴,从里面抠出一粒毒药来。 洛文娟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二姐姐及时提醒,她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在嘴里藏毒。 可二姐姐是如何知道的?她自做了二姐姐的暗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嘴里藏毒。 还是王爷的暗卫有经验。 “把人押上马车,一并带回王府!” 洛文君吩咐下去,自己率先上了马车。 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大,闹大了就会打草惊蛇,也会惊动官府。 所以,先把人带回去,说不定王爷有办法。 暗卫点了小太监的穴道,和小太监一起坐上马车,往王府而来。 王府的一间密室里,萧墨砚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眼前的人,手指在书案上不紧不慢地敲打着。 这一下下,仿佛催命的符咒,直让秦达心头发慌,喉咙发紧,冷汗自额头缓缓渗出。 “说,你果真知道前世今生的事?” 萧墨砚的声音仿佛镀了一层冰,眼神更是如寒芒一般,直扫向秦达。 秦达艰难吞咽下,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萧墨砚面前,“王爷饶命!” 一旁拿着各式刑具的侍卫怔了怔,这还没动刑呢…… 秦达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心说,刑具都没摄政王的眼神可怕,摄政王沉默的那一刻钟,简直比行刑还让他难受。 他还敢煞有介事侃侃而谈吗?他只求王爷能放过他。 “说实话!” 萧墨砚蓦地开口,惊得秦达身子僵直,瞬间收回思绪。 “小的……小的根本不知道前世今生的事,小的都是唬人的……” 秦达快哭了。 第107章 败露 萧墨砚心头仿佛被重击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 原来,这秦道长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是个江湖骗子。 他心头火蹭蹭往上窜,眼眸更加冷厉。 “居然敢骗到皇宫去!” 秦达一个激灵,慌忙趴在地上,抖着颤音道,“小的也不想啊,小的只想混口饭吃,没想到名声太响,竟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话没说完,一只脚踹到他身上,踹得他身子往旁边一歪,头磕在了地上。 秦达连忙又跪直了,战战兢兢瞟一眼萧墨砚沉着的脸,小声道,“小的自幼父母双亡,靠讨饭维持生活,可因为生来口吃,便是讨饭都被人嫌弃,不得已只能苦练嘴皮子,想讨人欢心,多给点吃食。” 没想到,练着练着,他这嘴皮子竟然无比伶俐了。 再后来,他无意中看到一个老道长替人做法事赚了不少银子,他瞧这营生可比讨饭体面多了,于是想拜老道长为师。 他特意等在老道长经过的路上,给老道长磕头作揖,说尽好话,求老道长收他为徒。 老道长本不想收徒弟,可见他这张嘴极是讨喜,眼珠一转便答应了。 他后来才知道,这老道长看着仙风道骨,其实只是个神棍,神棍在道观里还养着貌美如花的小妻。 自打他跟了神棍,靠着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连唬加蒙为神棍赚了不少银子。 可是神棍太抠门,不管赚多少银子都只给他提供吃住,不给他银子。 随着年纪增长,他越发觉得不公,于是悄悄引诱老神棍的小妻,跟小妻合谋害死了老神棍。 从此以后,他接过老神棍的衣钵,开始行骗。 他有老神棍的本事,还有老神棍没有的嘴皮子,久而久之,名声大震。 这次也是因为名声太响,才被皇后召进宫中,为齐王做法事。 他本来还担心被识破,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没想到皇后和齐王都没识破他,反倒是摄政王识破他了! 秦达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都是小的财迷心窍,不知死活,请王爷饶命。” 只要他保住这条命,就还有赚钱的机会。 萧墨砚凉凉地看着他,良久才道:“把他丢去人多的地方当众打一顿,赶他出京城。” “再敢招摇撞骗,不用本王收拾你,旁人也容不下你。” 秦达哭丧着脸。可不是容不下嘛,都当众打他了,相当于砸了他的招牌,他怎么还敢以道长的身份行骗? 好在命是保住了。 秦达连连磕头,没磕完就被拖出去了。 萧墨砚铁青着脸,暗中磨牙,终是他高看了此人。 他豁然起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侍卫不敢多言,只远远地跟着。 萧墨砚走回到墨雨轩的时候,恰好看到管家引着洛文君等人走过来。 “王爷,王妃遇袭了……” 管家的话没说完,萧墨砚已经抬步到了洛文君面前,眼眸游移在洛文君身上,“受伤了?” 虽然脸上郁色还没散去,但萧墨砚的语气已经比方才密室里温和许多。 “我没事,是五妹妹替我挡下了,五妹妹受伤不轻,我已经命人去请孟神医了。” 看着五妹妹腹部被血染透的衣衫,洛文君很自责。如果她能早点认出那个小太监,说不定五妹妹也不会受伤。 这时,洛文君的手被人握住了,她低头一瞧,正是五妹妹。 “不必找那个人,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洛文娟脸上有些尴尬。伤在那里,怎好给男人看?何况那还是她讨厌的男人。 “啧啧,才受了点伤就要搞特殊,阿砚,你这侍卫不怎么合格呀。” 伴着一道毫不掩饰的奚落声音,孟远舟疾步走过来,目光落到了洛文娟的伤口上。 “我哪里搞特殊了?你又怎知我不合格?” 洛文娟不服气地直起身,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侍卫,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大大方方接受治疗,争取早日痊愈,继续保护王妃。” 孟远舟似笑非笑的眼眸里,隐隐带着不屑。 洛文娟闻言默了默,她确实不该拘于小节,于是睨着孟远舟,“看就看,左右你也不是真男人。” 她一甩袖进房了。 “萧墨砚,她说什么?” 孟远舟手指洛文娟的背影,脸涨得通红。 “你不是听到了?” 萧墨砚强忍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去。 孟远舟强压怒火,“行,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小爷忍了。” 方才那伤口的血有些发黑,他怀疑是中了毒,需得仔细诊断。 孟远舟进去之后,洛文君才看向小太监,压低声音对萧墨砚道,“这是皇后的人,平日不在皇后跟前伺候,是皇后花房里的,但皇后的很多脏事都是他去完成的。” 萧墨砚抬眼打量着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不屑地转头,没理萧墨砚。 想让他开口出卖皇后,怎么可能!便是没有舌下藏的毒,他也会找机会了结自己的。 他太知道落在摄政王手里的下场了。与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倒不如来个痛快。 萧墨砚走过来,目光清冷地看着小太监,话却是对一旁的侍卫说的,“带下去,你们知道怎么做。” 小太监被带下去之后,萧墨砚问洛文君:“你对此人了解多少?对皇后以往的所作所为掌握多少证据?”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再放任皇后继续伤害洛文君,只能想办法扳倒皇后。 洛文君已经明白了萧墨砚的意思,于是暗暗在心里回顾着上一世的事。 “王爷,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后带着箱笼,准备入住齐王府,亲自为齐王守灵,却不想在宫门口遇到了西岳使团的人。” “而抬箱笼的几个小太监不小心被绊倒了,箱笼掉落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因为西岳使团的一名医者曾经给齐王治过伤,一眼便从尸体的腿骨认出死者的身份,因此闹到了皇上跟前。” 追风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说完,压低声音道,“皇上这次势必要给西岳一个交代了……” 第108章 下贱胚 萧墨砚不置可否。这一次被西岳抓住把柄,不拿出点诚意来,西岳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西岳所要的不过是长公主,至于如何处置皇后,未必是他们关心的。 所以,要想皇后受到重罚,永无翻身之日,除了这次的事情,还需要再给皇后添些罪状。 萧墨砚正想着,负责审讯小太监的侍卫闫明回来了。 他附在萧墨砚耳畔,神色肃然地耳语了几句。 萧墨砚脸色一变,转眸看向洛文君,“你可知那太监是个……能行人事的?” 这个发现,是他没想到的。 皇后用人,不会不调查底细,把这样一个没切干净的太监留在身边,到底是何用意不言而喻。 “去,给宫里人传信,调查一下皇后宫里的这个小太监,要快!”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个小太监就是扳倒皇后的关键。 洛文君此时也明白了萧墨砚的意思,她顺着小太监这条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王爷,听说皇后有一个暖床侍女,这侍女只有皇后要就寝时才出现,平时不在皇后身边伺候,您让宫里人从这方面入手打听一下,我怀疑……那暖床侍女便是这个小太监装扮的。” 萧墨砚眸色一暗,使了个眼色给追风,“听到王妃的话了吧,快去办!” 追风点头答应,脚步匆匆出去了。 萧墨砚神色极其阴冷,冷得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跟着结冰。 洛文君走到他近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萧墨砚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今日吓到你了吧?进去休息吧。” 萧墨砚把她送到房间,安置在床上,“我恐怕还要入宫一趟,不能陪你了,晚上等我。” 洛文君笑着点头,眼见萧墨砚要出门,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进府时看到那个秦道长被拖出去,王爷为何把他抓进府里了?” 萧墨砚脚步一顿,心头又开始烦躁,“这个江湖骗子,根本无法探知前世的事……” 洛文君微怔,正要再问,便听萧墨砚道:“我总觉得,前世我不应该置身事外。” 但洛文君的记忆里没有他,而他对前世的事毫不知情,这就让他很困惑。 “或许,你那会还没有查出我的身份。” 因为不知道她是救命恩人,所以对她的事不上心,这也很正常,洛文君暗想。 萧墨砚却深深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既然上一世和这一世很多时间线都相同,没道理那个时候还没查出她的身份,除非是上一世洛文君被算计嫁给了萧长风,他不好再跟洛文君有牵扯。 总之,他心里始终有个结。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洛文君有些心疼,笑着安慰,“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肯定不会置身事外,许是我没有留意罢了。” “等我再好好回想回想。” 萧墨砚却道:“不必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那些事对文君来说,不是好的回忆,何必再让文君忆起?他只要今生好好护着文君便是。 萧墨砚走后,快到傍晚的时候还没有回来。洛文君左等右等,没等到萧墨砚,却等来了大姐姐的丫鬟鸢尾。 “王妃,我们小姐被大老爷打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鸢尾急得快哭了。 洛文君顾不上吃饭,命人备了马车,坐车往洛府而来。 马车上,洛文君问鸢尾,“大伯为什么打大小姐?” 鸢尾哽咽着,“今儿胭脂铺打烊,奴婢和大小姐回到府上的时候,才知道靖王府白日请了媒婆来说亲。” “本来大小姐还纳闷,以为是萧公子请的媒婆,听了大老爷的话,才知靖王府的媒婆是为老靖王说亲的。” “大小姐自然不愿意,便跟大老爷说了与萧公子的事,谁料大老爷竟不同意。因此,大老爷不但打了大小姐,还骂大小姐,骂得极为难听。” 鸢尾都替自家小姐委屈。 “大伯骂了什么?” 洛文君眉头紧锁。她素来知道大伯的脾气,更知道大伯对大姐姐的苛刻。 “大老爷骂小姐好好的王爷侧妃不当,偏要嫁个没出息的庶子,说她就是天生的下贱胚。” 鸢尾说着,忍不住又掉泪。 大小姐是多自尊自爱的人啊,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话?虽然大小姐没有跟大老爷辩解,但她知道,大小姐一定是伤透了心。 她不忍看大小姐默默忍受、默默掉泪,才跑来求助王妃的。 听了鸢尾的话,洛文君心下憋闷,她长长地喘一口气,纾解心中的窒息感。这么多年,大姐姐是怎么忍受的? 这一次,她一定要替大姐姐出这个头! 马车很快到了洛府。 刚进洛府的门,洛文君便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令人压抑的气氛。 大厅里,坐着洛家各房的长辈,每个人脸上都似乎挂着一抹愁绪。 主子们这样的表情,一旁伺候的丫鬟奴仆便多了几分小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中间的地上,跪着大小姐洛文惠,而大老爷的指责还在持续。 “一个没出息的庶子的妻,怎能与王爷侧妃相比?你若嫁了王爷,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我可都是在为你筹谋!” 洛江川手指就差戳到洛文惠额头了。 洛文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步进到里面,冷冷道:“大伯父是真的为大姐姐考虑吗?” “你若真心为大姐姐考虑,就不会逼着大姐姐嫁给一个将死的人!” 她一句话,惊得众人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问,“王爷快死了?” 洛文君上前将洛文惠搀扶起来,送到座位上,这才看向洛江川,“大伯只知攀附权贵,却不想一想,王府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世家贵女不娶,偏来娶洛府的女子?” “果真是因为我父亲高升的原因吗?是因为世家大族都不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靖王府才不得不求娶我们洛家的女儿。” 众人闻言全都变了脸色,纷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洛江川还不以为然,小声咕哝一句,“不是还没死嘛,只要文慧现在嫁过去,就算王爷死了,她也是侧妃……” 第109章 化解难题 洛文君冷芒扫向大伯,毫不客气地质问,“这么说,大伯为了荣华富贵,宁愿送大姐姐去守寡?” “大伯,您真是铁石心肠!” 洛文君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点头,暗中感叹洛文惠可怜。 也只有当了王妃的文君,敢这么教训大房。 他们知道那是火坑,不想文惠去跳,可大房仗着自己是长房,高高在上,根本听不进旁人的意见。 所以他们只能隐忍不说,免得增加他们跟大房的矛盾。 洛江川被侄女怼得脸色尴尬,不由怒斥一句,“我们这一房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为了给老太太一个交代,也为了得到大家的支持,他狡辩道:“我是为了谁呀?我还不是为了文惠!文慧嫁过去就是侧妃,就算老王爷死了,她也是侧妃,该有的荣耀一样不会少,到哪里不是高人一等?” “那个庶子算什么?就算他娘是侧妃,那也已经死了,根本帮衬不上。文慧嫁过去,守着一个没家财、没地位,还没功名的穷小子,日子怎么可能顺心?” “再者说,我们洛府初来京城,如果多几个靖王府这样的姻亲,对洛家来说不也是很大的助力吗?” 他还冠冕堂皇的搬出这样的理由,想表明他一心为整个家族着想的心思。 洛文君第一次见这种把攀附权贵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气得冷哼。 “难道我们洛家要靠牺牲女儿来得到助力吗?如果是这样,牺牲我一个已经足够了。” 洛文君毫不掩饰对洛江川的嘲讽。 洛江川何等聪明,顿时就听出了侄女对他的不屑,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怎么着?只许你们二房出一个摄政王妃,就不许我们大房出一个靖王侧妃?惠儿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旁人做主!” 大伯总是这样强势。 洛文君心里想着,朝大伯淡然轻笑,“大伯怕是忘了,我现在可是摄政王妃,我是不会让你把大姐姐往火坑里推的。” “您想过没有?靖王府娶的是冲喜新娘,若是大姐姐抬过去靖王的病情没有起色,那大姐姐恐怕就要给靖王陪葬了。” 她故意吓唬洛江川。 “而萧明衍这个人,虽然现在没有功名,但是他读书很用功,只要参加科考,早晚会及第。” “没有亲娘帮衬怕什么?我大姐姐是个能干的,萧明衍也不是个懒的,夫妻同心,还怕不能把日子过好?” “这事我替大姐姐做主了!我不但替大姐姐做主,我还要给大姐姐添妆,至于大伯,您承诺的陪嫁一样都不能少!” 洛文君一锤定音。她不会再让大姐姐和萧明衍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什么陪嫁?没有陪嫁!何况文惠和王爷都已经交换了庚帖,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谁也阻止不了!” 洛江川翻脸了。 要是嫁给靖王爷,根本不需要嫁妆,一顶小轿抬过去就是。 嫁给那个穷小子,居然要倒贴,他绝不答应。 “还有你,文君,嫁出去的女儿,你就不要再管家里的闲事。” 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大姐姐送去靖王府了,洛文君没想到大伯这么固执。 看来只能进宫求一纸赐婚圣旨了。 洛文君不动声色,却态度坚决。 “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姐妹们的婚事我一定要管。靖王府那头我会亲自去说。” “你敢!” 洛江川一见洛文君要坏他的好事,脱口而出。 洛文君没理他,只看向洛文惠道:“我出嫁时,王爷送了我一处小院,如今这处小院便送给大姐姐,大姐姐成亲后可搬过去。” 萧明衍在王府的处境确实艰难,她不忍大姐姐跟着受苦。 一听这话,众人眼睛全都亮了,文君真是大手笔啊。 洛文惠更是泪盈于睫,感动不已。 洛江川也是没想到二侄女出手这么大方,不过这有什么用?那个庶子还是个无权无势的,比不得老王爷。 “别以为你送了陪嫁他们就能过得好,无权无势他们在京城都无法立足。” 洛江川刚说到这儿,便听门外有人道:“谁说无权无势?本王的幕僚,哪一个敢让他在京城无法立足?” 伴着萧墨砚特有的不怒而威的声音,萧墨砚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 一时间大厅里跪倒了一片。 萧墨砚扫视一眼,淡声道:“都起来吧。” 他转脸看着洛江川,“今日是明衍兄长拜托我提亲,我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去靖王府。” “明日我会亲自去一趟靖王府,另外也会请皇兄下一道赐婚圣旨,尽早为明衍兄长和大姐完婚。” 萧墨砚一锤定音,便是洛江川也不敢再反驳。 那庶子做了摄政王府的幕僚,谁还敢低看。 只是,他的女儿到底没能做成侧妃,这跟他的预想还是有很大差距,所以他的心里还是憋着一股火的。 洛文君看着大伯怏怏不乐的模样,直到他心里还没有想通,暗暗叹气。 大伯这人,就算知道大姐姐前世的悲惨下场,也不会心疼大姐姐吧。 大伯就只会趋炎附势。 “王爷,你可有用晚膳?不如我们留在洛府用膳吧。” 洛文君挽起萧墨砚的胳膊,歪头问道。 今夜若她不在,大姐姐少不了又被数落,毕竟大姐姐这次忤逆了大伯,大伯目的没达成,必定拿大姐姐撒气。 她不忍大姐姐再被苛责。 萧墨砚微微点头,“那便叨扰府上了。” 老夫人连忙笑着道,“说什么叨扰呢?你可是为我们洛家化解了一大难题,也为文惠寻了一个好的归宿。” “便是连老身我都感激王爷呢。” 自己这个长子是什么心性,她心里最是清楚。 想给文惠找一个依靠本没有错,可他不能明知老王爷的情况还执意要把文惠送过去,任谁劝都不听。 文惠可是他养大的,她怎么舍得文惠被作践? 凌瑟瑟去张罗晚宴了,尹翠兰也连忙看一眼洛文君,笑着道:“我去帮帮二嫂。” 满脸谄媚。 洛文君不禁含笑,瞧着吧,三婶婶一定有事…… 第110章 眼皮子浅 晚宴还算热闹,除了洛江川吃得憋气,旁人都很开心。 洛江川虽然憋气,也不敢在面上摆出来,只等吃过晚膳,送走王爷夫妇,再同女儿算账。 哪知道,一顿饭下来,王爷夫妇竟还要留宿洛府,这让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气呼呼回房了。 晚膳过后,萧墨砚又和洛青川去了书房,而这会,女眷们便都在大厅里闲聊。 老夫人因为年岁大,又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担忧,身上倍感疲惫,先一步回房了。 几房的妯娌们知道她们姐妹们在一起有些体己话要说,所以简单寒暄几句,也陆续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姐妹几个,洛文惠一撩衣裙,郑重地给洛文君跪下了。 洛文君连忙起身避开,从一旁将大姐姐扶了起来。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们姐妹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况且,大姐姐对我如何,我心里有数的。” 大姐姐不像大伯那般刚愎自用,对待下面的妹妹们也是爱护有加,尤其是对她这个年纪相仿的二妹,就更是好得没话说。 她出嫁时,大姐姐拿出了自己私藏的留作嫁妆的白玉手镯,单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她铭感五内。 “你为大姐姐考虑这么周全,我怎能不谢你?” 洛文惠吸了吸鼻子,眼泪含在眼圈里。父亲为攀附权贵,甚至不管她的死活,二妹却担心她在王府过得不顺心,赠她院子,让她出府别居,这是多大的恩情。 “我们姐妹不说这个,我相信大姐姐能把日子过好,也相信萧明衍终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洛文君安抚了大姐姐,又和姐妹们闲聊了片刻,才往梧桐苑而来。 快到梧桐苑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文君,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否则就算我们磨破嘴皮子,也劝不动你大伯。” 尹翠兰疾步走过来,脸上的笑意尽显谄媚。 洛文君淡淡轻笑,大姐姐的事哪轮得到三婶婶道谢,三婶婶分明是抛砖引玉,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在后面呢。 果然,就听尹翠兰话锋一转,“你瞧,四妹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是怕靖王府娶不到文惠,会转而求娶文琦。” 洛文君又笑,三婶婶不是怕靖王府求娶四妹妹,而是提醒她要给四妹妹说亲了。 三婶婶总是这样性急,生怕捞不到好处,占不到便宜。 罢了,便把她心中拟定的人选告诉三婶婶吧,免得三婶婶急着给四妹妹找婆家,再上宛若县主的船。 “三婶婶,我已经为四妹妹挑中了北城兵马司指挥邢大人,“邢大人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京城本地人,家中人口不多,关系简单,最重要的是邢大人积极上进,没有不良嗜好,为人正直坦荡,四妹妹嫁过去不会受气。” 这才是洛文君选中此人的用意。 洛家虽然是京城新贵,但根基不深,若是勉强高嫁,未必会受重视。 “三婶婶觉得如何?” 尹翠兰脸上的笑意几不可察地敛了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还以为凭着摄政王妃的身份地位,能让家中姐妹高嫁呢,却原来只给选了个六品小官。 怪她眼皮子浅,看人家送出个院子,便也想求人家给文琦做一回主,说不定文琦也能得文君的好处,现在看……还不如她自己给文琦物色呢。 看出三婶婶的小心思,洛文君浅笑,“四妹妹的婚事不急,等大姐姐出嫁后再打算便好。” “这期间,三婶婶不妨想一想,您嫁到洛府来,过得可舒心?” 撂下这句话,洛文君抬步走了。 三婶婶嫁给三叔,按照当时洛家的境况来看,也算是低嫁了。 所以这些年,三婶婶在洛家很受重视,洛家人都高看她一眼。四妹妹的事,也希望三婶婶能想明白。 四妹妹是个柔弱的,受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吞,若是勉强嫁入高门,恐怕会受磋磨。 想到四妹妹上一世的苦楚,她便心里难过。 上一世,四妹妹在三婶婶的张罗下,嫁给了宛若县主的长子裴皓霖。裴皓霖长得一表人才,温柔守礼,真真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谁料想…… 洛文君深吸一口气,眸底一派阴郁。 谁料想,那个裴皓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根本不喜欢女子,却又不得不娶个女子回去给他遮掩,四妹妹就就这样成了他的遮羞布。 害四妹妹守活寡也就罢了,可恨那裴皓霖竟然还把四妹妹献给了他的“姘头”。 四妹妹起初不同意,他便对四妹妹拳打脚踢,逼迫四妹妹同意,他还威胁四妹妹,若是把他的事抖落出来,就要洛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可怜四妹妹忍气吞声,不敢吐露半句,后来还是她率先发现了端倪,派人暗中调查,才知道四妹妹成亲那些年过得地狱一般的生活。 只是,她想替四妹妹出头时,陈书惠进府了,她在萧长风面前失了宠,处境艰难。 四妹妹不想她为难,严词拒绝了她的帮助,最后投缳自尽了。 想到这些事,洛文君就喘不过气来,上一世她没本事护住四妹妹,这一世她一定会护住四妹妹的。 回到梧桐苑,洗了澡,洛文君斜倚在床上,琢磨着如何促成邢大人和四妹妹的事,以及如何让三婶婶满意。 想得正出神,萧墨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亮,她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这么出神?” 萧墨砚已经洗漱好、换上了里衣,那里衣半遮半掩,露出里面结实紧绷的胸肌。 “大姐和兄长的事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 萧墨砚坐在洛文君身侧,“那小太监的事,皇兄已经查实了,原是那小太监九岁时被皇后救下,从此被皇后养在昭阳宫,养着养着……”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这到底是皇室的丑闻,有些说不出口。 九年前,先太子英年早逝,甚至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皇后受不了打击,一时有些魔怔,却不料…… 第111章 皇室丑闻 却不料一次在净身房附近,皇后无意中救下了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便是后来成为皇后爪牙的张清。 当时张清才八岁,因为害怕吓得大哭,还拼命挣扎,一时让负责阉割的太监失了手,竟没割干净。 张清跑出净身房大哭,就见到了刚刚失去儿子的皇后,皇后怜悯他,便把他带回了昭阳宫。 起初,皇后只把张清当孩子、当儿子,每晚搂着他睡觉,慢慢疗愈失子之痛。 而张清也只把皇后当亲娘,当这毫无人情味儿的深宫里难得的母爱。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张清那没割干净的下体,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男人能力,加之夜夜搂着皇后睡觉,竟让他渐渐对皇后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皇后虽然窥探出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将他赶出去,张清越发胆大,一天夜里竟借着酒劲把皇后压在身下,做了那样的事。 而皇后半推半就,也没有拒绝张清。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皇后做事也不再背着张清,甚至很多重要的事都要张清去办,张清就这样成了皇后的一条忠犬。 萧墨砚本不愿意提及皇后的丑闻,但又觉得不该瞒着洛文君,思虑再三还是把这事跟洛文君说了。 洛文君惊得目瞪口呆,但考虑到皇家的颜面,她没有再继续细究这个话题,只问道:“皇上这次会如何处置皇后?” “皇兄已经把她打入冷宫了,只是她不会甘心的。不过,就算不甘心,她也活不了多久……” 萧墨砚将洛文君拥在怀里,眼底升腾起肃杀之色。 恐怕身在冷宫,皇后也不会罢手,但他不会给皇后继续报复洛文君的机会,他会想办法杀了皇后的。 感受着萧墨砚坚定的意念,洛文君渐渐平复心绪,整个人松懈下来。 有摄政王的帮衬,何愁不能将仇人斩尽? 洛文君沉下心来,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爷,既然皇上耻于将皇后的丑闻公之于众,无法用这个罪状废掉皇后、处死皇后,那我们不如送他一个光明正大处置皇后的理由……” 她微微含笑,摸了摸手上的红玉镯子。 萧墨砚点点头,看向洛文君,眼底泛着柔光。文君的确聪明,一下便戳中了皇兄的心思。 “你有什么办法?” 洛文君抬手把红玉镯子放到萧墨砚眼前,“这红玉镯子是皇后所赠,皇后不止送我镯子,后宫每个嫔妃她都送了。” 捕捉到洛文君话里的深意,萧墨砚蓦地凝眉,“你是说着镯子有问题?” 洛文君点点头,“这也是我上一世无意中听到的事情。只是,上一世我是她的儿媳妇,她并未对我下手,这一世我是王爷的女人,她恐怕也不希望我为王爷生下子嗣。” 萧墨砚脸色越发沉郁,唇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难怪皇兄后宫子嗣不丰,原来是皇后背地里动的手脚,还把手伸到他这边…… “摘下来我瞧瞧。” 萧墨砚声音难掩寒意。 “我想,这个镯子已经被太后娘娘处理过了。” 洛文君把手镯褪下来给萧墨砚,轻声将太后索要玉镯的事跟萧墨砚讲述了一遍。 萧墨砚目光落在手镯上,却是没想到母后也知道这件事。看来,他要跟母后谈谈了。 “我想见一见皇后……” 便在萧墨砚思索的时候,洛文君忽然附在他耳畔,悄声把心中所想的计划说给了萧墨砚。 “如此,皇上便能有一个堂而皇之处置皇后的理由。” 说完之后,洛文君目光灼灼地望着萧墨砚。 萧墨砚没作声。不是计划不好,而是他不舍得文君涉险。 “王爷,我会小心的。” 猜到萧墨砚的担忧,洛文君张开双臂抱着萧墨砚,轻轻在萧墨砚脸上亲了下。 这难得的撒娇,让萧墨砚的脸倏然就红了。 萧墨砚低垂着目光,好半天才平复心绪,再抬头脸上的红晕已悄然褪去。 “因为长风的死,皇后一定恨极了你,恨不能想尽办法杀了你,我是怕……万一事情脱离了掌控,你被皇后伤得严重,我会心疼的。” 被人这样疼惜,洛文君心里着实温暖。 她靠在萧墨砚肩头,“上天待我不薄,我怎舍得离你而去?虽然此行有一定风险,但我会小心的。” “我还想……和王爷生孩子呢。” 洛文君脸涨得通红,一头埋进了萧墨砚的怀里。这可是她嫁给萧墨砚之后,一直都有的梦想。 萧墨砚唇角微扬起淡淡的弧度,轻勾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这也是他想和洛文君做的事。 芙蓉帐里,风光旖旎。 第二日,原本打算去报国寺烧香的洛文君,跟着萧墨砚入宫了。 冷宫外,洛文君拉着萧墨砚的衣角,担忧地问:“真的不用先跟太后打个招呼?万一太后得到消息受不住怎么办?” 萧墨砚却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她连本王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本王的孩子?” 言语间,对太后仍是满腹的怨气。 “王爷,我也是女人,也差点做了母亲,我想没有母亲不在乎自己孩子的,太后有她的苦衷。” 洛文君扯着萧墨砚的衣角轻轻摇晃着,双眼巴巴地望着萧墨砚。 太后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她真不希望两母子至死都这般僵持着。 萧墨砚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洛文君的头,“她和一般女人不同,她是母亲,但更是太后。所以她在决定一件事之前,首先想到的是朝廷、是祖宗的基业,而后才是儿女。” 因为洛文君,他也试图理解母后,所以他对母后的怨念也没那么深了。只是,让他原谅母后,他一时半刻还拉不下那个脸。 见洛文君还想要劝解,萧墨砚出声道:“先进去吧。” 他有自己的打算,若先跟母后说了,恐怕会走路风声,引人怀疑,不如先瞒着母后,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向母后说明一切。 洛文君以为他心里还在别扭,不好再劝,只道:“王爷别跟着了,让我一个人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