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的我怂恿夫君科举》 第一 章 云山村 各家各户的田里都有着弯腰忙碌的身影,连三岁孩童都挎着个小篮子,拣掉落了的麦穗,不过他们可能玩心更大一些,麦田间都是孩童们跑来跑去穿梭的身影和笑声。 谢家的田里,一家老小也是全部都出来了,连怀孕八个月的张氏都出来了。 “老大老二,咱们得快些了,趁天气好把麦子都收进仓了我才放心勒,不然雨季来了麦子都晒不干。” 谢老头站在田里伸了伸腰,又拿颈间的帕子胡乱擦了一下汗水,朝着两个弯腰埋在田间的两个儿子说道。 “知道了,爹!”谢老大谢老二头也不抬的挥动着镰刀。 另外一边是吴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底下还有几个孙女都在一起忙活着。 “娘~,我这篮子里的麦子满了,我先倒你背篓里面。” 张氏看着满头大汗的大女儿,从篮子里倒着麦子,又懂事的去田边水桶里舀了一碗水端了过来。 张氏一手撑着肚子,一手揉了揉腰,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酸痛的不行,割麦的速度一直跟不上,偏偏自己大嫂还在那里阴阳怪气。 这些天大家都一直干活,谁也没歇多少。 想着这些,张氏恨恨的咬着牙从天蒙蒙亮干到现在,早上只吃了半个杂粮窝窝头,现在是又饿又渴,将大女儿端过来的水一口喝完了,又将空碗递给了大女儿,遂抬头看了看日头 “莹莹,别拣了,你看谢美美都懒洋洋的像蚂蚁搬家似的,你带着溪溪和乐乐去喝点水,然后去树阴下玩会儿!” “娘,你肚子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白的很,我扶你去歇会儿吧!” 张氏想了想,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便点了点头。 “哟,大家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割着麦呢!这太阳才出来多久就要休息了,想我怀我家小子的时候,什么事不做? 还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又要生个赔钱货,有些人就是没有小姐的命生了小姐的病! 一旁的谢莹听到这话立马急道:“大伯娘,不是这样的,我看我娘一直揉腰,摸着肚子,脸色惨白,我才说让我娘休息一会儿的!” “哼,谁知道你娘真的假的,说不定不想干活装的!”余氏说完还脱了一只鞋朝外面抖了抖里面的泥土。 “行了,少说几句,张氏你去坐着歇会儿,其他人有时间扯嘴皮子,不如好好干活!” 余氏这才闭了口弯腰干活了。 “谢谢娘!” 吴婆子看了张氏一眼没有应声,继续弯腰割着麦子。 隔壁田是村里王铁牛家的地,王铁牛的媳妇儿徐桂芬也怀孕了,月份大自己一个月的样子,素来王铁牛就是疼媳妇的,从没让自己媳妇儿出来干活过。 现在在麦地里面收割的都是徐桂芬娘家兄弟们来帮他割,徐桂芬偶尔来地里送送水和吃食,这不,远远提着篮子走在田坎上的人就是徐桂芬,比张氏年轻很多,也白白净净的,相貌周正,在村里也算是好看。 “张姐也来割麦啊?” “是啊!趁着天好,得赶紧割出来呢!” 徐桂芬提着篮子走到张氏旁边坐下,悄摸塞了半个饼子在张氏袖子里,凑在她耳边说:“赶紧的,我给你挡着,你吃几口,你这怀着肚子呢!哪能一直弯腰割麦!你们家也真是的,哪里就差你这一个?” 张氏忙往徐桂芬那边推还,苦笑着说:“妹子,你快收回去,我哪能吃你的东西,快些拿去给你们家地里干活的人。” “快吃,这点东西我还是有的,篮子里我拿了多的,够他们吃的,你快些吃几口,你不吃孩子还要吃呢!别推了,小心你大嫂和婆婆看到!” 张氏听她这样说也没法拒绝,悄摸扯了一小溜饼子塞嘴巴里面。 吃了一半后张氏不肯继续吃了,将剩余的一半放在怀里。 “妹子,我吃了,剩下的歇会儿再吃,你快些给他们送吃的去吧!田坎上路窄,你走路小心着些。” “大娃二娃?臭小子们快来阿爷这里!” 谢老头朝田里正在将麦子绑背篼上的男娃招手。 “阿爷,啥事?” 谢老头从衣服兜里摸出四个五六个鸟蛋,递给他们:“呐,刚刚割麦的时候发现的,你俩拿去分了。” “谢谢阿爷!我们先把麦子背回去。” 田间各人看到形色各异,尤其是余氏,得意的朝张氏看了看,嘴上还嘀咕着:“羡慕也没用,谁叫我生了两个男娃!” 这话虽然小声,可是田里割麦的几人都听见了,谢老二从头到尾都没抬头,一直专心的割麦,可在余氏说出这话的时候,停顿的镰刀还是出卖了他,显然也是听到了。 这边得到鸟蛋的大娃二娃数了数一共六个鸟蛋,一人三个,最后一人分了一个给谢美美,就是一人两个,而旁边的谢莹三姊妹却没有,他们不敢争,在这个家里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 因张氏连生了三个女儿,谢老二一家不仅在家里抬不起头,一直谨小慎微,连在村里都小心翼翼。 村里也时常有人议论来议论去,说谢老二这脉的闲话,无非是连生三个闺女,没人传宗接代之类的。 这两年除了谢老二经常在闲时出门做工,张氏在家和女儿们做的最多,吃的最少,还经常被余氏欺负,连带着谢老头和吴婆子也看他们不顺眼,余氏欺负他们几娘母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直割到快巳时末,谢老头才发话让停下来休息,而张氏除了徐桂芬来时休息了一会儿,也一直没有停歇,听到可以休息了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坐在田边的老桑树下遮阳,一边喝着水。 “老二家的,你大着肚子,带着娃儿回家煮饭,然后给我们送来。我们歇会儿还得接着割。大家辛苦这几天,等麦进了仓,我让你们娘给大家割肉。” 张氏扶着腰慢慢起身:“知道了,爹。” “莹莹,带着妹妹们和我回家。” “哎,娘!”谢莹一手拉着三岁的小妹谢乐,一手挎着篮子,里面是刚刚空下来的时间去田边挖的野菜,正好中午可以拌了。 “二妹,快跟上阿姐,走路慢些,别摔了!” 张氏到家后去水缸里舀水和女儿们洗了手,让莹莹生火,自己便去了后院摘了些新鲜的豇豆茄子和一些辣椒,中午就是这些菜了,另外一口锅煮了一大锅杂粮稀饭。 张氏拍了几瓣蒜,见锅里辣了,又舀了一小勺猪油在锅里,先放蒜,然后放入豇豆茄子辣椒,一锅炒,放了点盐,掺水焖了一刻钟左右,就算是差不多了。 家里的粮食油盐,吴婆子都有数的,不敢乱用,又将大女儿挖的野菜洗干净,用水焯了一下,简单的凉拌菜,正好下饭得很。 四人快速的吃完饭,哄了谢溪和谢乐去睡午觉,自己则将杂粮稀饭装进桶里,放进背篼背上,又将碗筷放在篮子里面提着,另一个篮子装的菜由谢莹提着。 张氏想着田里水桶里面没什么水了,又打了小半桶的水提着才去了田间。 第 二 章 早产 一向爱说几句的余氏显然也累着了,没有阴阳怪气的说话,便吃饭去了。 张氏也不好看着他们吃,便捡了镰刀继续割麦,而谢莹也懂事的挎着篮子捡掉落的麦穗。 谢家的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共有十六亩麦田,现在将将割了一半,待麦子晒干又得马上种植夏大豆,大豆种完接着还有九亩水田,再过一个月就该割稻子了。 每年除了赋税,还会剩有些许余粮,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最先吃完的谢老二,看到自己婆娘大着肚子顶着大太阳割着麦子,说不委屈是假的,可是张氏连着生了三个丫头,这些年也慢慢的变沉默了,和张氏忍受着这一切不公,但到底是自己婆娘,以后死了要一起埋的人,还得自己心疼。 “孩儿他娘,歇歇吧!”然后摘下自己头顶的帽子盖在了张氏头顶。 张氏愣了愣,微微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丈夫体贴自己,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总觉得对不起他,没给他生个儿子,还很怕自己这胎又是个丫头,会继续在家里抬不起头。 这会儿吃完饭大家都在歇着,谢老二将麦子捆了几扎背着往回走,往返了几趟,众人才起身。 女眷们继续弯腰挥动着镰刀,男人们来来回回好多趟才将上午割的麦全部搬去了村里的打谷扬。 申时,日头正当热烈,滚烫的日光将众人的脖子晒得发红发黑,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淌。 原本太阳高照的天,开始刮起了大风,吹得田间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种了一辈子地的谢老头抬头看着西北方向墨色云层,皱着眉头喊道: “都别割了,老大你赶快带着两小子去打谷扬那儿拿油布将这些天割的麦子堆起来盖好。其余人赶紧把今天下午割的麦收回去。 “要变天了,别磨叽,赶紧收!马上要下大雨了!” 众人一听也不管累不累了,赶紧都行动了起来。 其他人家也有种地的老把式,田地里一吆喝,大家也是赶紧抢收麦子。 还没把田里的麦都运回去,就已经开始电闪雷鸣,雨却还没下来,这样的天气一般预示着即将会有一扬大雨。 谢老头看来不及了,赶紧朝谢老二喊道:“老二,快回家将咱家的油布拿些来,其余人赶紧将麦桩子割些垫在田里,把麦子堆在上面,丫头们去捡些石头来。” 谢老二很快就抱着油布跑了回来,这时的众人已经将麦子堆了起来,油布一到立马将田里已经割了的所有麦子盖住了,又拿石头压住油布边角,以防被风吹开。 “老二,我不放心,这有些油布都破洞了,要是雨一直下,这些麦子可就惨了,你回家再拿一些油布,不够的话去打谷扬看看那家还有没有多的,咱多盖些总没错!” 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都在田里检查麦堆,也在等谢老二拿多的油布过来。 谢老二的身影已经跑上了大路,雨点开大滴大滴的洒落下来,直至越下越大,谢老头让众人先回家,免得着了风寒。 大家都赤脚走在田埂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着,都没注意到走在最后面的谢莹和张氏。 不一会儿,还没走出田埂,铺天盖地的雨幕砸在众人身上,眼睛被雨水冲的模模糊糊的,不得不一边抹脸,一边走路。 突然,一道紫色的闪电如银蛇般撕裂苍穹,一声炸雷在头顶轰然炸响。 张氏一个没注意被吓了一大跳,脚上一滑就顺着田埂滚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谢莹见自家娘没跟上,转头朝后面一看,自家娘倒在下面的田里,挣扎着想起来。 吓得谢莹连忙朝张氏跑去大喊:“娘,娘,你没事吧!” 谢莹试图扶起张氏,可是自己力气太小了,雨也大,根本拉不起来。 张氏自己感觉肚子剧痛,仿佛要撕裂了一般,后腰更是要断了似的,根本直不起来,看着泼天大雨和自己的境况,深知自己即使爬起来也回不去,一把拉住谢莹: “莹莹,赶快回家叫人,我起不来,你拉不住我。” 谢莹哭喊着:“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然而雨声夹杂着雷声,根本就没人会听到,谢家是周围田地里最后走的,所以张氏强撑着推着谢莹:“莹莹快去叫人!叫你爹!快去!” 谢莹死死地拉着张氏的衣袖:“娘~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一个人…” 张氏无奈,只得忍痛吼道:“快…去…找人…快…” 谢莹看到自家娘惨白的脸,以及阿娘腿间衣裙上被雨水夹着着的红色,吓得连忙起身,往家里跑,因实在着急又害怕,忙不迭的摔了一跤,又马上爬起往家里跑去。 这边拿油布的谢老二走到中途,看到大家都在往回赶,心里担心怀孕的张氏,也是跑的很快,可是远远的却没在队伍里面看到张氏,还以为她先一步已经回家了,也没多想,看到大家都回家了,谢老二想着这大雨盖不盖的也没什么区别了,抱着油布也是远远的跟上回去了。 直接回了屋子,谢老二没看见张氏,只看见谢溪和谢乐,便去了厨房,看见没人,心里越发着急,又去了上房 “爹,娘,娃儿她娘没回来?” 谢老头和大家听到这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张氏的身影,遂将眼神看向余氏 “老大家的,张氏不是走在你旁边一路嘛,可看见了?” “爹,下大雨来了,我看你们都往前走,我也跟着走了,没注意到弟妹啊!” 谢老二听到这话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恨的捏了捏拳头,招呼都没打就冲进了雨幕。 吴婆子在屋里看谢老二这样,也恨恨的瞪了眼余氏,好在也不关余氏什么事,也没指责她,心里担心要是老二家的出什么事,老二怕是要记恨了! 飞奔出去的谢老二,正碰到回来找人的谢莹 看见谢老二,谢莹哭喊着:“爹,快去救娘,娘摔田里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爬不起来,我看见她裤子上都有血流出来!” 谢老二一听脸色一白,又赶紧镇静下来,对谢莹说:“莹莹,你赶快跑回去,叫你奶烧水,准备接生的东西备着,再弄点吃的,快去!” 说完就继续跑了出去。 第 三章 难产 张氏听到谢老二的声音,半睁着眼, “我就知道你会来,快将我抱回去,我估摸要生了,疼得很!” 雨水打在二人身上,浑身异常狼狈,张氏的裙摆被血染成了红色,混着泥和雨水就这样被谢老二抱回了家。 将张氏放在屋子里的床上,喊了吴婆子和余氏进来,他们婆媳二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看着这样的张氏,连一向喜欢贬低张氏的余氏也没说话,默默的和吴婆子给张氏换了衣服,布置了产床,将张氏抬了上去。 此时的张氏已经昏昏沉沉,嘴里呻吟着,有些不太清醒,下身一直流着血。 吴婆子黑着脸向余氏道:“张氏这样不行,早产不说,干了一天活怕是也没什么力气生娃,还流着血,又淋了雨,你去厨房给她煮四个红糖鸡蛋来!!” 吴婆子怎么说也同稳婆接生了好几个自家的娃,流程自然清楚,但是张氏这情况看着有些凶险,疼得汗水都在额间淌,却软绵绵的样子。 出了二房的屋子,找到谢老大:“儿,穿上蓑衣去将李郎中请来,要快!” “大娃,你也去穿件蓑衣,去村长家将你李婆婆喊来!就说你二婶要生了。” 吩咐完这些,吴婆子正准备去看着张氏,就看见老二蹲在二房门口,红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啥! 看到自家娘来了,谢老二站了起来:“娘,孩子她娘~~会没事的吧?” 吴婆子沉了沉脸:“没事就去烧火…别碍眼!” 谢老二知道大哥请大夫去了,今天的事让平时忍受不公的谢老二有了分家的心思,但是却很快被按下来了,自己还没有儿子呢!如果孩子他娘生个儿子就好了,自己就有底气了。 厨房里的余氏这时候也没作妖,看了张氏的样子,心里也是担心着,实实在在的煮了四个红糖荷包蛋,又吩咐谢莹:“你洗干净锅给你娘把热水烧上,筲箕里面是剪刀这些,你等下水开了记得煮一下!” 煮好东西的余氏端着红糖荷包蛋进到屋里:“快吃点东西,这可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的,你可得谢我。” 余氏说完看张氏没反应,又用手推了推张氏,也没动静,吓得余氏将碗放下就跑出二房,看余氏慌乱的样子,惊得在外注意屋子动静的谢老二和吴婆子赶忙往屋里去。 “孩儿他娘,听得到我说话吗?” 谢老二握着张氏的手,神色悲伤,听到动静的几个丫头也来到了床边,喊着娘。 吴婆子沉声把人都赶了出去,留下谢老二,自己上前查看张氏,人还有气,也是松了口气。 “老二,人还活着,别急,大夫马上就来!你去迎一迎。” 屋外一直下着大雨,李大夫被谢老大背在背上,头上顶了块油布,就这样冲进了谢家。 出了屋门的谢老二看到人,急忙拉着李大夫的手进屋。 一进屋子的李大夫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便也顾不得什么,径直走过去将手搭在妇人手腕上,脉象虚浮如断弦,又将手在孕肚上按了按,硬如铁板似的,因实在不方便查看,便看向吴婆子。 “她可是从高处摔下?这血腥味加上脉象,等会儿恐怕失血过多,她脉象太差,得施针让她醒来,否则两个人都保不住。” 谢老二一听,急忙拉着李大夫衣袖哽咽道:“李大夫,你救救孩子她娘…” 谢莹看到自家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哥把接生婆请来的时候,第一次看见爹红了双眼,这时的谢莹心里才知道,平时沉默寡言的爹好像不是原来那样! 屋里李大夫已经施针完了,下了针,分别刺入百汇、气海等穴位!张氏这时幽幽转醒。 谢老二将张氏扶起来让她将还没冷的四个荷包蛋吃了。 ”现在吃了东西,你也该有点力气了,听我说,你现在必须提起力气生娃,我只是暂时让你清醒,你一直流着血,虽然现在流的少了,但是也容易失血过多。 时间不是很多,但是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将孩子生下来,否则,老夫就能尽量保大人了!”李大夫说完就出去了,整理了几味能用的药,交给了外面的余氏,叮嘱她熬了端来! 余氏撇了撇嘴拿着药走了。 李大夫的话传到张氏耳朵后,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不已,明白李大夫刚刚扎针封了自己穴位,没感受到那么疼。 此刻吃完了东西才感觉疼痛不安,肚子发硬,甚至平时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孩子,此刻也没了什么动静。 “张氏,我和你婆婆帮你,你也生过几个孩子了,虽是早产,但是你胎位正,我帮你看看你现在的情况。”李婆子说道。 “老姐姐,你去打些水来吧!” 朝吴婆子说了后就撩起了张氏身上的薄被,给她将裤子脱下,此时也已经污渍不堪。 吴婆子将水抬进来后,李桂花将手在盆里反反复复的清洗了好几遍,又拿帕子沾了干净的水给张氏擦干净了私处,才摸了进去,发现宫口开了有拳头那么大了。 每次李婆子查看的时候很多孕妇会忍不住哭喊疼痛,这次没听到声,抬头看了张氏,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拿了块帕子放进了嘴里,此时脑门上的汗挂在张氏惨白的脸上,双手揪着床单。 李婆子给张氏擦了擦叹气道:“好孩子,苦了你了,没事啊!你和孩子都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已经开了拳头大了。” 张氏听到李婆子的话,瞬间眼泪就顺着脸无声的流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后,张氏虚弱的说道:“李大婶,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把孩子按出来吧!我真的没力气,浑身都是软的,求您~” 吴婆子在旁边听到一急:“你个懒妇,眼看着就要生了,你没力气了怎么行,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去给你弄碗蛋花羹,等你把我孙子生出来了,老婆子我给你杀鸡!” 血腥味混杂着屋里熏艾草的的味道,李婆子将刚刚熬的药端了来,此时的张氏已经虚弱不堪,李婆子边喂边灌。 这时又检查了产道,虽然开的差不多了,可是孩子没下来头也没看见。 将薄被盖住张氏,喊了李大夫进来,也怕出好歹。 第 四章 难产2 “取艾绒!”李大夫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扯开产妇衣襟,露出高高隆起的腹部,暗紫瘀斑正顺着腰线蔓延。 艾草点燃的青烟里,他将三炷艾条悬在气海、关元、神阙穴上方,火星簌簌落在苍白的皮肤上。 又让吴婆子保持艾灸的这个状态,又从箱子里拿出一颗药丸 “此乃多种名贵药材所制,价格不菲,可要用?李大夫看向吴婆子。 “用!” 李大夫往产妇齿间塞入药丸,然后李大夫抓住产妇脚踝,银针如流星般刺入涌泉穴。 “气海瘀滞,血不归经!当归二两、川芎一两,加黄酒半斤!去我家取,要快!李大夫出屋找到谢老二说道。 “李稳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怎么做让胎位下来的。” 李婆子双手涂满香油,粗粝的手掌不停揉搓她肿胀的腹部往下按:"吸气!憋住!再往下使力!" 李大夫不在屋里,李婆子只能喊吴婆子:“你来按住肚子!” 自己则将手,伸进产道,托住孩子的头:“吴氏,快往下推!” “见着头了!快!” 张氏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指甲深深揪住床单。 终于,一声啼哭撕破死寂,接生婆捧着浑身血污的婴孩,递给吴氏:“恭喜恭喜!是个带雀的。” 床上的张氏显然听到了李婆子的话,虚弱的嘴角上扬着,眼泪却从眼角滑下。 院外的谢老头坐在门槛上抽着大烟,听见娃的哭声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自己屋走去,刚走几步就转头回来朝旁边屋的大孙女喊道: “美美,你去看看你二婶生了个啥?” “哎,爷!” 这边吴婆子收拾着刚生下的孩子,李婆子则转身为张氏清理着下身以及胎盘。 谢妹妹推门进了二房屋子,里面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按理说未出嫁的闺女不能进产房的。 “奶,爷让我来问问,二婶生了个啥?” 吴婆子看到大孙女,眉头皱的能夹蚊子:“你咋进来了,赶紧出去,告诉你爷,生了个带雀的。” 不一会儿,李婆子拿着沾满血的帕子,指尖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吴婆子,你家儿媳妇这血止不住啊!你把娃放旁边再去打些水来!”李婆子急得汗水都流下来了。 “李大夫,快来!张氏大出血!止不住!”李婆子朝屋外大声喊道。 同样,院外的谢家人都听见了,谢老头知道老二家生了个带雀的后就进了屋子,嘴里念叨着:“老二可算有后了,放心了!” 李大夫疾步进屋后,拿出银针,瞬间封住内关、曲池二穴。 李大夫又将温热的掌心覆在产妇脐下三寸,指尖掐住气海穴,另一只手抓起银针,闪电般刺入隐白、大敦等止血要穴。 “还得是你李大夫,这可算没流了,再这样下去人都要没了!”李婆子松了一口气。 真不想今天张氏如此凶险,自己自接生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危险的产妇,幸好幸好,万一大人孩子其中一个有差池,自己这名声可就差了,以后找自己接生的人肯定会少! 至此,还算可以出去宣扬一番了! “我写个方子,你们派人去镇上抓药,有几味药我家里没有,天还没黑现在去还来得及。不过此药有些贵,一副药大概将近300文,需连吃四副药,可以接受老夫便开方子了。” “多的都出了,怎么着也得把人救回来,我这就拿钱叫我家大儿跑一趟,李大夫尽管开药。” 谢老二急匆匆的拿着之前李大夫开的药和黄酒跑了回来。 气喘吁吁的谢老二将药递给李大夫,没说话。 “拿给我干啥,赶紧煎了给你媳妇儿喂下去!” 谢老二将药给了余氏,拜托她煎药,又回房看了张氏,见房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孩子躺在张氏的旁边。 刚刚已经得知张氏给自己生了个男娃,什么疲惫和慌乱都抛在了脑后 形色于表,虽没说话,也是嘴角一直上扬着。 “出诊费60文,刚刚你们用的药丸,要价二两银子,别嫌贵,老夫也总共只得了三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实在是有些药材不好寻,施针费100文。” “辛苦李大夫了,我这就去拿银子。”吴婆子的脸黑的不行,但是也没说啥,或许有外人在的原因。 “你家媳妇儿受大罪咯,此次也算是去了鬼门关一趟,恐留下长期病症。 “李大夫,那咋办?” “先把那四副药喝了再看吧!命是保住了,以后可不能干重活了,刚刚你娘在,我也不好说,你媳妇以后怕是不能生养了,好在她争气,给你生了个小子。” “辛苦李大夫,今天如此凶险,保住了我媳妇和我娃的命,我没什么感谢你的,给你磕个头吧!”谢老二双腿一跪,迅速的磕了一个头。 李大夫连忙想拉谢老二,但是没他快“你这…罢了,老夫等你媳妇喝完药,免费再给你看诊一次。 对了,老夫刚刚看你家小子,早产了一个多月,看着有四五斤的样子,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你们可得好好养,这娃身体虚弱得很,你媳妇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奶。” “谢李大夫,我会注意的。” 此时谢老二看着在包被里睡的香甜的儿子,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儿子最好的。 送了李大夫出屋子,正好看见吴婆子给了李婆子四十个鸡蛋和100文钱。 “这……怎么好意思?你给多了!” “这是你该得的,该给双份,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都懂!” “那我就舔着脸收下了,别送了,家里人多事多的,我自个儿回家就成,现在雨也停了。” “行,那慢走啊!改天闲了摆龙门阵啊!” 吴婆子送完李婆子,又将手里的二两一百六十文给了李大夫,让大娃送了李大夫回家,毕竟李大夫年龄大了,下了大雨路滑,扶着些也好。 晚上的饭是余氏做的,除了张氏的鸡蛋羹,大家都是喝粥加咸菜。 “厨房一直烧水,事情多,也没做什么菜,大家晚上将就吃,娃儿他爹的那份我留起来了,等他买完药回来吃。” 余氏心里酸酸的,张氏这次鬼门关这一趟,花了家里三两多银子,还不知道后面吃完这些药还会不会再吃,一家一年到头也才挣这些银子,但是余氏现在不敢闹,怕谢老二拼命,自己在厨房烧火做饭可看见谢老二蹲着门口时的样子。 第五章 杀鸡 “娘,你可算醒了,你整整睡了两天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氏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谢莹的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莹莹:你弟弟呢?我睡了两天你弟弟吃的什么?” “娘,别担心,爹抱弟弟去铁牛家喝奶了,桂芬婶子也在你生弟弟那天晚上生了,生了个小弟弟,最开始弟弟饿了,爹都是喂米汤,还是桂芬婶子听说您还没醒,弟弟没吃的,专门喊铁牛叔来让爹把弟弟抱去喝奶呢!” “娘,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鸡蛋羹!” 张氏也确实饿了,嘴巴里面发苦的紧“莹莹,小心些,你先给我拿点水来。” 谢莹伺候张氏喝完水,张氏这才好受一些。 “你妹妹们呢?” “妹妹们跟着阿奶他们去地里了,没事的,他们很乖的,等会儿爹把弟弟送回来也要去地里了。” 张氏点了点头,心里放心了,这才又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张氏感觉整个人浑身没劲,除了抬抬手,腰上竟是一点使不上力气。 待谢老二送回孩子,发现张氏醒了,将孩子放在张氏身旁,交代谢莹烧水,转身就去了鸡圈抓了一只鸡出来,三两下就宰杀了拔了毛。 谢溪和谢乐两姊妹看见爹杀鸡,还兴奋的跟着跑来跑去,见爹拿鸡去案板上宰,四岁的谢溪懂事的带着小妹,拿着扫帚,将地上的鸡毛扫了干净。 “莹莹,爹去地里了,你把炖药的砂锅洗干净,给你娘把鸡汤炖上,你娘醒了吃点好的也好下奶。” “”知道了!” 张氏再次醒来是身旁的小婴儿微弱的哭声,张氏身体乏力,只能侧身摸着小婴儿,想给他打开包被,看看是否尿了,费了老大的劲才扯了尿布。 “娘,我听见弟弟哭了,我来吧!”小小的人儿,只比桌子高一点点,熟练的抱起小婴儿,又麻利的给他换了尿布,将人放在张氏身旁,去厨房端了小半碗白米汤,米汤熬的很粘稠。 将人抱在怀里,垫了一块旧衣服撕的小帕子,用木勺一点一点的喂着小婴儿。 “莹莹,辛苦了,待娘身体好些,娘给你们几姊妹买糖。” “不辛苦,娘,莹莹只要看到娘能平安,弟弟能平安,莹莹再累都不怕!”女孩儿白皙的脸上坚毅的表情,看的张氏心里一酸,差点又想掉眼泪,一想自己还在月子里,便忍了下去。 “娘,弟弟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我把他放你床上,我来扶你坐起来,爹杀了鸡,你睡着的时候我给炖上了,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给你舀来!” 谢莹炖了半只鸡,剩下的半只鸡用绳子吊在了井里。 拿了个大海碗,把鸡汤鸡肉全部都装了端进了房里,又拿了个吃饭的粗碗,舀了一大碗给张氏。张氏端不动,谢莹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 吃了东西的张氏,终于感觉身体没有那么沉重无力。 “莹莹,快去把你两个妹妹叫回来歇息一会儿,太阳那么大在田里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们回来休息会儿!” “那会不会打扰娘?” “不会!娘一直睡了很久,她们回来我也不那么无聊。” 谢莹点了点头,放下碗就去喊两个妹妹。 谢溪和谢乐进来看到娘正温柔的笑着,两人高兴的跑过拉着张氏的手。 “娘,我和妹妹好想你,这几天爹和大姐都不让我们打扰你,说你生弟弟遭了大罪。” 张氏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平时张氏对自己的孩子都很好,并不像村中其他的人家对女孩子非打即骂,即使自己连生了三个女孩,也没说过什么重话。 平时做的活多,张氏也是尽量的护着他们,给他们收拾的也干净,张氏的娘家在云清镇往北,而云山村在云清镇往南。张氏去娘家即使坐车也得将近一个半时辰。 张氏娘家只剩一个老娘和一个哥哥,因张氏娘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丫鬟,长大后主家心善,放她娘出来嫁人,并附赠了嫁妆,所以张氏娘在夫君死后并不难过,也把张氏和大哥张怀德教养的很好。 可惜嫁到谢家这么些年,家人的打压,村里的流言蜚语,让当初温柔可人的张氏熬成了现在的模样。 “莹莹,你和妹妹舀些鸡肉来吃,给娘把汤留着,再给你爹留些鸡肉就行。娘吃不了那么多。” 谢莹炖的时候,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谢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两块鸡肉,每次杀鸡了都是大伯家的两个哥哥吃的最多。 听到娘说可以分鸡肉,忍不住的点了点头,毕竟还是七岁的孩子,再懂事也还小。 几姊妹刚刚收拾完,大伯母就回家了,估计是打发她回来做饭的。 看见院子里的滴的鸡血,去到厨房什么都没看见,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即火力全开。 "有些人什么都没做就吃上了鸡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金疙瘩,这生娃花了三两多银子不说,还偷偷将家里喂了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 谢莹想出去说,被张氏手快的拉住,朝她摇了摇头。 余氏见没人理她,也渐渐的也熄了声。 不一会儿又喊道:“谢莹,来烧火。” 张氏朝谢莹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大伯母就是那个性子,你别理她,她说让她说去。” ........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张氏已经能下地了,家里的麦子也晒干收在了袋子里,只待收税的上门来交差。 二房的屋里,三个女孩睡在谢老二砍了木头做的床上,生了第二个孩子后,张氏就让谢老二抽空给做了一张床,毕竟一张床还是太小了,而谢家的房间又少,大房占了两间,还在粮仓里弄了个小床给谢美美,说的两个男孩也大了,不适合和他们一起睡了,而谢老二这边就一家几口挤在一间房里,张氏和谢老二带着小四睡在另一张床,两床之间就用了一块破床单拉起来的隔帘。 “孩子他爹,咱儿子也这么些天了,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呢,这几天家里也忙,也就没着急说这事。” 谢老二翻身捏了捏张氏的手:“别担心,明天应该是没什么事,爹说休息一天再种豆子,明天我就去镇上,找人给咱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第六章 槐安 谢老二还没成婚的时候经常和王铁牛外出做工,接触了很多大户人家的老爷和管事,也见了些世面,挣的钱比做庄稼强些,每次的工钱谢老二都会偷偷地留下十分之二,其余的都交给了吴婆子。 直到现在,自己手里也偷偷存了十来两银子了。 第二日一大早,谢老二起来给儿子换了尿布,小小的人这些天喝上了奶脸蛋看着要有肉了一些,平时很乖,只要不是尿了拉了,都不会哭,每日醒着的时间很少,不是吃就是睡,人家说吃的多睡的好的孩子才能长的好。 谢老二也没急着去镇上,毕竟太早了影响老先生给人写信。 踩着露水去后山砍了几根青竹,准备编几个小背篼,莹莹老早就喊给她编了,好带着妹妹们去挖野菜啥的。 估摸着辰时左右,将竹条以及工具收起来放在院子角落,拍了拍身上的竹屑,拿了顶草帽就准备去镇上了,顺带去镇上找人带个口信给张氏娘家。 这时,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道士敲了敲开着的院门。 “小兄弟,老道可否讨杯水喝?” 谢老二看来人一身补丁骡补丁的的素衣蓝色道袍,脚上穿着草鞋子,背上背着一个褪色的包袱,头上的簪子是一截断了的木簪,腰间栓了一个包浆了的葫芦。 “进来吧! 莹莹,去打碗水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臭乞丐,娃儿他爹你快出来看!” 余氏咋咋呼呼的声音,引得全家都从屋子里出来了,让站在院子里的老道很是尴尬,连忙说道: “打扰诸位,云游至此,路过贵村,实在口渴,见你家院门开着,便上门讨口水喝。” 谢老头平日比较信佛信道,摆了摆手:“道长莫往心里去,家人不懂事,见谅。” 老道喝了口水,摆了摆手:“不妨事,谢过各位了。” 二房屋内的小四醒了,估摸着是拉了,张开嗓子嚎了几声,张氏马上安抚着,便没了声音。 正准备出门的老道听见有婴儿哭声,本已经踏在院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混浊的双眼骤然清明,又拄着棍子转身来到院子。 “小兄弟,家中是否是有刚出生的孩童?可否抱出来一见?” 谢老头感觉老道士好像看出了什么,不然怎会走了又折返。 “老二,去将小四抱出来。” 谢老二不傻,当然也看出来了,应着声就去抱出已经收拾好的谢小四,此时的小四正醒着,睁着一双黝黑的大眼,挥动着手臂,小嘴一舔一舔的。 老道士看到婴儿瞬间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掐算,皲裂的嘴唇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指节间沾着黑泥的手才停顿了下来,皱着眉头。 “坎水临位,兑泽逢凶,此儿命悬一线,却有劫后逢生之象。” 又继续摇着腕间的五帝钱手串,院子里只听见五帝钱叮当作响的声音。老道士看着五帝钱显示出来的卦象,内心一惊,又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搞得谢家众人有些莫名其妙,他望着院外逐渐越来越大的太阳,又看了看襁褓里的婴儿,想起路过村口时看见的槐树:"你们如果没取名,就叫“槐安”吧。 ''槐''乃阴木,能通阴阳,''安''取平安之意。 此子魂魄不稳,这名字正好可以压一压,不过,老道刚刚算到此子三岁时有一大劫,难过啊!。” 谢老二见自家什么都没说他便算出自己儿子之前命悬一线,心里便信了几分。 “老先,此劫可破?” “可!” “还请先生指点,我愿意给先生捐些香火钱,以敬三宝。” 余氏一听谢老二这话,以为又要家里出钱,便道:“老二,这老道士莫不是骗子?” 老道士听余氏说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哈哈哈,老道云游四海,见人无数,今日卜卦只为还了一碗水的恩情,不收钱,最多等会儿走时让我带几口吃食便罢。” 谢老二抱着小四弯腰:“还请道长指点。”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要想此子平安度过此劫,需找个比他大三岁媳妇从小陪他长大,且在十六岁前成亲,否则十六岁之后恐再生一劫,自此后方可平安一生,成为造福百姓之人,前程无忧啊!” “那我该如何去找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孩子,那么小,怕是谁家爹娘都不会把女儿送来吧!” “哈哈哈,莫要担心,往东去四十里便有结果,此事上天注定。” 这时吴婆子被谢老头叫去给道长拿来了一些简单吃食,用油纸包了起来,吴婆子还去后院菜地里摘了几根黄瓜。 “够了够了,这么多老夫怎么好意思”欲拒还迎的手把东西顺手拢在了怀里。 待东西放在后面的包袱后,老道士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符,三两下的遮成一个三角 “你们下去用红布将此符缝在里面,用绳子栓住,佩戴在娃娃身上,可保鬼邪不侵,老头子我也要走了,有缘再见。” 谢老二接过三角符 “道长慢走!” 老道士一手拄着棍子,一手里拿着吴婆子给的黄瓜啃着,慢慢的消失在了众人眼里。 经此一事,谢老二也打消了去镇上的心思,将孩子送回给张氏后,去村中找了每日赶牛车往返载客的孔老伯,让他去镇上碰见孔家村的人赶集给张氏娘家带个信,说六月十六张氏生了个小子,让他们七月十八来家里喝满月酒! 因今天所有人都在家休息,中午吴婆子熬了一锅稀得很的杂粮饭,将着后院摘得黄瓜拌了下饭,简单的不行。 张氏这里和大家吃的一样,不过多了一个昨晚上谢老二给剩的窝窝头,毕竟喂着奶呢! 这段时间实在农忙,不然谢老二就去镇上私下给买些好吃的回来了,只能每顿偷偷的省一点给媳妇了。 幸好吴婆子也不是那种苛待儿媳妇的人,月子里每天早上有一个鸡蛋。 午饭后,谢老二来到堂屋,大家都还在堂屋坐着,谢老二也没避讳家里的孩子们,直说道“爹,娘,槐安是我第一个儿子,我想给他办个满月酒!” 谢老头和吴婆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余氏跳了出来。 “老二,你喜得儿子,这事咱们大家都理解,可是张氏生这娃家里出了不少钱了,要是再办满月酒……” 谢老二没理会余氏:“爹、娘,你们觉得呢?” 谢老头放下筷子:“按理说,是该办的,当初生大娃二娃都办了的。但是半满月酒请多少?毕竟最近家里也艰难马上要上税了,张氏看病又出去了那么些银子… 要不,就请比较亲的亲友来家里吃个饭,热闹热闹,行不?” 谢老二捏了捏拳头,压下无数想冒出的话语,还是点了点头。 谢老头和吴婆子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办一扬宴席,除了收的礼钱,自家至少也得费二两银子花用,不然办的太难看了村里会说闲话。 “爹娘,还有一事,就是槐安媳妇儿的事,我想按老道士说的去找找。” “那你等下就去吧!去村长家借了驴车,让你大哥陪你。”谢老头想着刚刚压了老二提办满月酒的事,这个事老二也不会松口,索性就让他去找。 第七章 心思 一路打听到村长家,告知来意后,村长以为是买卖人口的牙人,差点拿扁担将他们轰出去。 “村长,我们真的是云山村的,我二弟前几天生了个小子,游方道士说需往东四十里寻一个比娃大三岁的孩子做童养媳。” 老头听到后,立马站起身赶人:“走走走,哪有你们这样说话的,一来就要人,我们夏家村,虽然是闭塞了些,可还没到随随便便把好好的女儿家送到不明不白的人家里做童养媳的!” 谢老大和谢老二碰了一鼻子灰,身上什么也没带,否则还能递点东西找村里闲聊的大娘们套套话。 谢老二见过世面,扯了自己大哥就说要回去了。 “二弟,咱跑了将近两个时辰,就这样回去了?” “大哥,咱们知道四十里外有这么个地儿就行,证明老道士也没说假话,我们回去找人来打听打听,然后正儿八经的找媒人来寻,不然似我们这般莽撞,此事不易成。 而且我也想稍微正式一些,免得儿子大了挨媳妇埋怨。” 谢老大很是无语,这怎么就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 二人回到家,天都快黑了,谢老二还了村长家的驴车,到家洗了把脸,没等谢老二回来就已经开饭了,谢老二没说什么,就着剩下的菜将就吃了些。 谢老二回屋发现张氏没人给她送饭,而刚刚自己在厨房里面吃的是最后一点了,气得谢老二不行。 “莹莹,你们怎么不给你娘送饭?你娘还在奶弟弟,饿不得。” 谢莹有些委屈父亲责怪自己:“爹,我和妹妹们去割猪草了,回来他们就已经在吃了,我看只剩一点点了,想着爹累了一天,就留给爹了,我们也没吃!” 谢老二一拳头锤在床板上:“欺人太甚!” 捏着拳头去了放粮食的小房间,谢美美还没去睡觉,谢老二一脚踢开屋门,从里面舀了些麦子就往厨房去。 没办法,只能拿新收的粮食,其他磨好的去了壳的都被吴婆子收在他们那屋锁着。 “老二,你要干啥!”吴婆子站在沿坎上呵斥道。 “娘!娃儿他娘和孩子们没吃饭,我给他们煮点麦子。” “你要敢动新粮试试,张氏花费了那么些银子,饿一顿又不会死。” 吴婆子这话气得谢老二一句话都不想说,免得落得个顶撞长辈的名声,转身拿着麦子就走。 等谢老二用锤子将麦子锤烂,然后再筛出来,给几娘母烙了几张饼。 最后谢老头也有些生气谢老二的做法,来到厨房找到谢老二,话里话外都有指责的意思,什么你娘不容易之类的,见谢老二不理自己又缓声道: “老二,别往心里去,你娘这辈子就是这样,对了,你们下午去寻得如何?”谢老头岔开了话题。 还没待老二回话,谢老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就急急的开口道:“爹,别提了,咱赶车差不多两个时辰,去夏家村村长家说明来意后,差点没被打出来。” 谢老二压下心里的不悦:“爹,我想请人打听一下夏家村哪家有适龄的姑娘,我们按规矩把人迎回来,等槐安十六岁了再办喜宴。” “你的意思是像寻常说人家那样,给聘礼将人娶回来?” “是,爹!” “这事我不同意,不说槐安还小,即使你相信游方道士说的,那我们往东找一户过活不下去的,给些粮食就把人带回来了,那用的着那些,按你说的那样,少了十两银子都下不来!” “老二,爹说的对,咱们家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两银子,你这按正常娶妻流程,其他不说,光是彩礼这块儿都不少了,咱家大娃二娃过几年也得娶妻呢!” 余氏不知道躲外面偷听了多久:“老二,你可不能这样,家里都花了多少钱了,咱大娃二娃也得娶亲呢!” “得了,家里以后成家的男丁不管年岁,娶媳妇都只给十两,多退少补,每个都是这样。 老二,你想清楚,这次可以给你十两,全程爹娘不插手,你自己解决,还有就是张氏生产的时候花费的银钱你得平摊一半!你同意我就让你娘拿银子。” 谢老二捏着碗筷的手指关节发白,喉咙在粗布的衣领下滚动了好几下,他想起大哥大嫂每次用银钱,家里都没说什么 ,甚至家里还想送二娃去学堂,碍于二娃实在不是那块料才作罢了。 自己这样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好一些,怎么就这样了呢!自己从外出做工起,拿回来的银钱少说也有四五十两,爹娘怎么这样偏心呢! “我应下了!”声音仿佛从嗓子眼挤出来似的,谢老二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谢老头,他们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旁边的余氏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谢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唉!等下你娘给你拿银子。” 谢老二胡乱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回了房,什么也没说倒头就躺在床上,拿被子蒙过了头。 张氏看谢老二有些不对劲,正想开口问,却被谢老二一把拉进怀里抱住。 “我抱着你睡会儿。” 张氏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槐安饿了才挣扎着爬起来,这时的谢老二已经好了很多。 “孩儿他娘,娃儿满月酒过后我们带着孩子搬出去吧!我想和爹娘提出分家。” “怎~会如此突然?可是因槐安要找童养媳之事?” “是!也不是! 孩儿他娘,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自小爹娘都偏心大哥,我想着他为长为大,从来没计较,爹娘的心完全偏了,索性咱们一家几口分出去过自己的日子,你也不用看他人脸色。” “孩儿他爹,我都听你的,你在哪我在哪儿!” “不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槐安的事,明日我就去找媒人。” 这日,隔壁村的方媒婆找上了谢老二,说是打听到夏家村有户人家过不下去,要卖女娃儿,正好三岁。其他人家要么年龄对不上,要么不愿意那么小就让女儿去别家吃苦。 谢老二连种豆都没去,叫谢莹和爷奶说了一声,便借了村长的驴车带上方媒婆火急火燎的赶往夏家村。 方媒婆和谢老二顶着大太阳,一刻没歇,热的方媒婆差点爆粗口,要不是谢老二承诺给双份媒钱,自己又有亲戚在夏家村,不然可真不愿意接这事。 和方媒人相熟的亲戚在村口等着,进村就给谢老二他们指路。 到达后,几人看到的是一座三间茅草屋的院子,说破败吧!也还能住,说不破吧,又到处漏风。 院子里孩子跑来跑去的,大的不过才到谢老二半腰,最小的那个在地上爬来爬去。 方媒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家里今天都没出门干活。 出来的两口子皮肤黝黑,都很瘦,衣服比谢老二家最破的衣服还不如。 好在是夏天,地上的孩童有两个还是光屁股。 “这位便是谢家人了吧?快进屋喝口水!”说话的是男主人,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另一个女主人眼神躲闪,跟在男人身旁。 “夏川,来意你已经知晓,本来咱们想的是两家做个儿女亲家,以后当亲戚往来,你不同意,非要卖女儿,那可否把你女儿带出来我瞧瞧?” “可以可以,娃儿他娘,你带谢老哥看看丫蛋儿。” “跟我来吧!” 夏川媳妇领着方媒人和谢老二推开堂屋旁边的方面,兴许知道有人要来,还特意收拾过,不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一张大通铺,什么也没有,大通铺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娃,估计就是丫蛋儿了。 “这娃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凉了,有些发热,已经喂了药了!” 方媒人眼神躲闪的看了眼谢老二,显然知道些什么,便拉着他出去了。 第八章 买人 方媒婆踩着地上的篾条走来:“夏川,我知道你找了牙人,人家看娃儿太小,又瘦还病着,没敢要,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夏川听到这话指甲深深插入了掌心,过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掌比了个五:“最少五两银子,死契,你们买去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她去你们家也能吃个饱饭,没有我们这些穷亲戚她会活的更好。” 见谢老二和方媒人都没有说话,也有点急了。 “方媒人,谢兄弟,我也不瞒着你们,你们也看到我家的样子了,实在养不了那么多娃,这孩子是我三年前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回来的晚在大路边碰到的,被人扔在了草丛里,嗷嗷的哭,我实在不忍心就抱回了家,襁褓里的衣衫我婆娘还留着呢!我可以找出来给你们,你们买了她去,也算给她条活路。” 谢老二思索了片刻 “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和丫蛋儿没有关系,你们也不要找来,同意的话那就写字据吧!” 夏川忙不迭的点头“哎~哎~同意。” 方媒人的亲戚带他们来到村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人家里,给写了身契,按了手印。 谢老二给了夏川五两银子后没有多留,抱着丫蛋儿放驴车上就往回赶。 中途路过瑶寨村,方媒人提前下了车,说是自己的姨侄女前几年嫁在这里,想着正好路过就去看看,谢老二给了整整四百文谢媒钱,方媒人脸上都要笑烂了。 谢老二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中途去了李郎中的家里,让给女娃看看,不能这样一直烧着。 李郎中看后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了一副药就打发谢老二回去了。 此时已经半下午了,大约申时末,将丫蛋儿放在谢莹他们几个的木床上,就没管了,等会儿让谢莹回家来给熬药,交代了张氏看顾,便去了田里。 ……… 夏栀清醒过来的时候,头依旧昏昏沉沉的。 用力的撑起身体,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木床随着她的动作传来吱嘎的声音,房间里有些黑,橘黄色的光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圈着身旁的一个小人,夏栀看不太清脸。 所视之处皆不是自己家的模样,自己心里还算淡定,毕业后在中医院上着班,因流感频发,医院病人暴增,连着三天三夜的上班值班,没怎么睡觉,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的,整个人麻木的就跟机器人似的。 按从医多年的经验,自己多半是过劳猝死的。 张氏比较警醒,感觉到有动静就起身下了床。 “丫蛋儿,我是你夫君的娘,别怕,我已经让你大姐去给你烧水熬药了,可怜的孩子!”张氏摸了摸丫蛋儿的头,从谢老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看着丫蛋儿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烂的只能简单的遮住重要部位,谢老二带回来的时候脚上连双草鞋都没有,甚至脚上还有些伤痕,估计是长期光脚所致。 “娘,水烧好了,丫蛋妹妹醒了吗?” 此时随着谢莹推门进入,房间渐渐的亮了一些,夏栀才看清整个屋子布局,这是一间土坯房,房间里除了一个衣柜两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外,几乎没有其他家具。 “莹莹,快带丫蛋儿妹妹去洗个澡,然后拿点吃的垫下肚子好喝药。” 谢莹知道这是爹带回来给小弟做媳妇的,看着比自己三妹还瘦小,此时心里也多了些怜悯之心,伸手牵着丫蛋儿的手 “丫蛋儿妹妹,我是大姐,我带你去洗澡洗头,我给你准备了三妹的衣裳。” 夏栀有些惊讶,自己这小身板儿就有夫君了?这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世界? 但是看到谢莹来拉自己,也没有抗拒,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股臭味儿。 谢莹带着丫蛋儿在厨房旁边隔出来的杂间里洗澡,这里连接着后面的茅厕,谢莹还特意拿了脚盆出来,让丫蛋儿坐进去。 先给丫蛋洗了头,用的是草木灰,不然真的洗不干净,油胱胱的。 谢莹帮着丫蛋儿搓澡,洗的整盆水黑黢黢的,看的夏栀很是无语。 “大姐,可以给我换盆水么?” 谢莹一愣!略思考了一下就去锅里舀水了,反正院子里面有井,最多费点柴,这有什么关系,麻利的打了水来,又帮着冲洗干净,套上了谢乐的旧衣。 此时的夏栀才觉得舒爽了很多,就是有些头昏脑胀。 “丫蛋儿,爹说你还在发烧,快回房去,我等下把药给你端来,我现在再烧点水,等下妹妹们回来好给他们洗。 呐,这是中午剩的半个饼子,被我藏起来了,他们不知道,你快垫垫肚子。” 虽然目前来看,这个家还算和善,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既来之,则安之。 天擦黑了谢家老少才扛着锄头回家,晚饭是谢美美回来和谢莹一起做的,吴婆子让做稠一些,毕竟农忙,可不能吃不饱,出门前就早早的把糙米舀了出来,他们她们只需要烧水放米就行。 谢美美和谢莹会做的不多,只凉拌了几个黄瓜,菜还是余氏回来炒的。 晚上张氏和丫蛋儿的饭是谢莹端去二房屋里的,一天下来谁都累的不行,也没精力问谢老二童养媳的事。 次日,天蒙蒙亮,张氏起的最早,因为坐着月子,睡觉时间多,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一直出着虚汗,身上也黏糊糊的。 张氏先是给小婴儿喂了奶,又换了尿布,然后在柜子里面找来找去。 直到找到了什么才停了下来,这时的张家人都已经起床了,夏栀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 “大家再辛苦一天,今天忙完大豆就种的差不多了,明日我让人带斤肉回来。” “谢谢奶奶,咱家好久没吃肉了。”男孩儿高兴的声音传进了夏栀耳朵。 这家里还算可以,不是太穷,还能有肉吃!夏栀好歹有些心里还有些安慰。不过也不是很富裕就是了,昨天看了整个家的全貌,泥坯房,上面盖的瓦,院子里有口井。 天光大亮,所有人都去田里了,张氏把早上找出来的旧衣,缝缝补补又裁又剪,好歹改了两套给丫蛋儿换洗。 “丫蛋儿,将就着穿,等过段时间你爹空了就让他去扯布,娘给你做新的。” “谢谢娘!” “哎,快去院子里面玩儿会儿吧!不用守着我们。” 第九章 满月 这天除了张氏带着谢槐安和丫蛋儿在家,谢家人都去吃席去了,宴席办的很大,油水很足。 谢槐安这两天脑袋才开始稍微清醒了,之前不知道是体弱还是啥,自己的意识一直不太清醒,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拥有前世记忆的谢槐安,这两天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这个身体的家人,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何年月。 上辈子的自己无父无母,在街边做了几年乞丐,又被人贩子卖给了收小孩儿的,流转了几手,被迫顶替别人进宫做了太监。 刚入宫的时候每天做着最低贱的活,受尽欺辱,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大总管的位置。深受皇帝信任,特命为大都督,监察百官。 帮新皇坐稳皇位后,那时的自己已经三十岁了,朝中无人不怕,自己就是皇帝手里的刀,替皇帝铲除异己,在他授意下建立了提督司,培养了一批忠心手下。 后来自己才知道从一开始就被下了慢性毒药,外面都传大都督把持朝政,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朝局稳定后,皇帝动了铲除自己的心思,最终毒发死在了三十八岁。 想起上辈子悲惨的一生,这一辈子的谢槐安准备好好的生活,娶妻生子,承欢膝下!做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七月十七,谢老二找吴婆子支了银钱,天没亮就起来背着背篼去了镇上。 来到镇上时天正好大亮,云清镇不像其他小镇那样,逢集日才赶集,这里是天天都有集市,云清镇是大镇,周边散落着上百个村落,镇上人口也多,不乏一些大户在此定居,所以还算热闹。 谢老二先去吴屠户家割了五斤五花肉,五斤瘦肉,吴屠户还赠了两根大骨,本来要送肥肠的,谢老二没要,嫌难清洗。 又去卖鱼的摊贩那里买了六条大鲤鱼,转身在旁边的菜市买了些豆腐,绿豆芽等菜。 来到坊间,又用自己存的钱去布坊买了一匹粗布和半匹细棉布,总共花了350文,顺带又按张氏的要求买了几块好些的布料,一套针线。 谢老二回家时,时间还早,辰时的样子,因为不准备大请,就自家走得近的亲戚吃个饭,大概也就五六桌的样子。 吴婆子已经带着余氏和丫头们在院子里打扫,夏栀也在其中,看着瘦瘦小小的的一个,却显得很是安静听话。 拿着扫把将院子里的角落灰尘都扫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没有铺石板,是夯实了的泥土地面,下大雨的话院子里会变得又湿又滑,甚至有些泥泞,夏栀特别不喜欢,只要一下雨就哪里都不想去。 张氏在昨天已经出了月子,也跟着忙了起来,但是谢老二不准她碰凉水,也不准做重活,惹得余氏好一顿酸话。 吴婆子让张氏掌着两个灶的火,今日准备将鱼炸出来,安排大娃二娃去后山竹林挖了些笋回来。其余的人都被安排做着事,没有一个人是空的,连谢乐都被安排在院子边上剥葱。 当然,照看谢槐安的任务就落在了夏栀身上,张氏观察了夏栀好一阵,她不像三岁孩童那般玩心大,每天安安静静的,也不乱跑,很是懂事,看到儿子尿了还会主动递干净的尿布,会拿着谢老二自己做的竹拨浪鼓逗谢槐安,所以张氏也放心她看。 夏栀和谢槐安在屋子里面大眼瞪小眼,这几天夏栀从家里几个姐姐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这个小自己三岁小婴儿的媳妇儿,古代说的童养媳。 还是被人卖了到这里的 ,此时夏栀的心情要多糟糕有多糟糕,还想着自己哪天可以像那些穿越女一样,待自己挣钱后单独出去过自己的日子,结果现实啪啪的打脸,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自己三岁的年龄,瘦弱的身板,怕是走出这个村后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说不定还会被人拐了再卖掉。 “小夫君,小夫君。”夏栀摇着拨浪鼓逗着醒了的谢槐安,惹得谢槐安无语,这人会不会逗娃,拿着个拨浪鼓咚咚咚的,烦死了! 第二日,谢老大和谢老二早早就在相熟的人家里将桌凳搬了回来,索性也不多,两人来回了三四趟就搞定了。 来的最早的是村长一家和余氏的娘家人,以及村里的一些亲戚,谢老二的族叔这些,都挨着比较近。 吴婆子端来花生瓜子出来,大家都坐在院子里唠嗑。 辰时左右,张氏的娘家人也来了,张怀德赶了一辆驴车,上面坐着妻子罗氏和老娘段婆子,以及三个孩子。 “哎哟,亲家母来了,快进来坐,喝茶喝茶。” “亲家母,长时间没见,更加富态了!茶等会儿再喝,我急着见我外孙呢! “怀德,快把我给外孙买的银手镯银项圈拿来,我要去给我外孙带上。” “娘,这里呢!我和您一起去吧!正好让小外甥试试新衣服!”张怀德的妻子罗氏快步的提着一个包袱挽着段婆子的手。 吴婆子此时也是笑呵呵的“行~行,快去吧!张氏和槐安在屋里呢!” 这边屋里的张氏早就听见自家娘和哥哥嫂嫂的声音了,一下子眼泪就忍不住,上一次见还是生乐乐的时候了。 “娘~”张氏见到了进屋段氏,眼泪更加止不住,段婆子依旧一身利落的打扮,头上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补丁,衣襟纽扣那排绣了一溜串的莲花瓣 ,脚上的布鞋上也绣着精致的莲花。 “我的儿~”段氏在床边坐下抱住了张氏。 “棠儿,你的事你们村里人传话来的时候,我就让你大哥打听了,苦了你了。”一边仔细端详着张氏,一边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 “小妹,娘听说了你的事就赶忙让你大哥套车要马上来看你,被我和你哥哥好说歹说的拦下来了,你别多心,秋季各家家中农忙,你大哥打听到你平安度过,又坐着月子,想着满月来正正好,谁也不耽误。” “娘,大嫂,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棠儿,早知你嫁过来会过的如此艰难,娘说什么也不会听了那媒人的话,将你嫁来!!”段氏擦了擦眼泪,恨恨的说道。 “娘,我已经习惯了,孩子他爹对我很好,如今生下槐安,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十 章满月2 段氏一脸的难以置信,一般来说父母在不分家,况且谢老二爹娘身体康健,家里又只有两个儿子:“此话当真?” 张氏点了点头,自家老娘也不必瞒着。 “这是好事,谢老二也算清醒不糊涂,他这是为你们这个小家着想,早些分家过自己的日子才好,我给你取名张野棠,当初就是想你自由自在的过活。” “娘,快别聊了,咱们先看看小外甥。” 段氏这才看到另一张床上还睡着小外孙呢!又看到旁边陪着的夏栀。 “这是乐乐吧?棠儿,不是我说你,怎的将孩子养成这般模样,虽然白净,可是太瘦了,还不如我们村人家两岁的孩子呢!” “娘,这不是乐乐,乐乐在外面和她姐姐们一起呢!这是给槐安买的童养媳………” 听张氏述说完经过感叹道:“都是可怜孩子。”又去牵起夏栀的手,摸了摸脑袋。 “丫蛋儿,我听你娘说你叫丫蛋儿,我是外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过外婆觉得你这名字不太好听,外婆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好不好?” 夏栀看到眼前这个慈爱的老太太,其实也不算很老,五十来岁的年龄,看着比吴婆子年轻,至少白头发很少,想必平时也没怎么做活,听到可以换名字,可太好了,谁知道她每次听人丫蛋儿丫蛋儿的喊,都感觉唤小动物似的。 “听外婆的!” “听你娘说你原来的人家姓夏,给的生辰八字是六月二十一夏至那天,外婆所在的孔家村夏至的时候,山上开满了栀子花,又白又香,就叫你夏栀怎么样?” 夏栀有些惊讶,这不是和上辈子自己的名字一样吗!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谢谢外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段氏一脸高兴,嘴上说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又从怀里摸了块玉戴在了夏栀脖子上。 “娘,你怎么~这块玉你戴了三十几年……快收回去!” “我喜欢这孩子,第一次见面,做外婆的给个见面礼怎么了!罗氏你别多心啊。”段氏生怕罗氏多心,还特意说了出来。 “娘,我哪是那般小气的人,况且咱洁儿出生,你不也给了一块儿玉嘛!来,咱们把槐安打扮打扮。” “哎哟!我看看咱的小外孙哦,孩子舅母,快给槐安穿上我做的新衣。” 张氏看嫂子打开的包袱里面有一对银手镯,还有一个银项圈,除了槐安的两套小衣服,另外还有折好的细布,看样子能给娃做几身衣裳。 罗氏去折腾着谢槐安,段氏拉着张氏的手坐在床边说着体己话。 “娘,我先把槐安抱出去给大家看看,等会儿抱进来,夏栀要去嘛?” 夏栀知道大舅母想留空间给段婆子和张氏,便跟着出去了。 段氏见屋里没了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按在了张氏手上。 “棠儿,这里面有十两银子,你哥和你嫂子不知道,你别推,听我说。 你知道娘以前在大户人家,也有些体己银子,嫁给你爹后你爹对娘也好,也能挣钱,娘这些钱也没用处,一直放着。 你哥现在学了你爹烧陶的手艺,虽然自家不烧陶,但是在作坊也算得上是大师傅,银钱也稳定,再说,娘这刺绣本事还在,时不时的绣点东西也能挣钱。 你就安心收下,娘那里还有,娘只得了你和你哥哥两个孩子,女人家除了娘家能带来底气,身上揣着银钱也是自己的退路,在两难的时候能有选择的底气,而不是因为没有退路选择隐忍!” “娘~”张氏扑进段氏怀里,不管什么时候,娘的怀抱总是最温暖的。” 好一会儿张氏才从段婆子的怀里坐直身子。 “娘,出嫁是您给的十五两压箱底的银子都还没用呢!” “你自己收好就行,槐安体弱,以后恐怕要废些银钱,你自己收好,莫叫人发觉,带给你的布,你给孩子们一人裁身衣裳,本来想多带些来的,怕给你招人眼红,便裹了一块儿小的放包袱里。” “知道了娘,昨天孩子他爹还买了布回来,我正准备出了月子给孩子做衣裳呢!尤其是丫蛋儿,到现在穿的都还是乐乐的旧衣改的衣裳,补丁加补丁的。” 段婆子欣慰的拉着张氏的手:“你以后要对夏栀好些,当亲女儿对待,等她大了会念着你的恩情的,我看那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模样也不错,配咱槐安可以,自己养的儿媳妇儿怎么都比十几岁了嫁进来的亲!” “走,咱娘俩待屋里太久了,等会儿你婆婆该有意见了。” 两人出屋后,看见一众亲戚逗着槐安,槐安下意识的举着自己的小手,真不是槐安想炫耀自己的银手镯,是真的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啊! “槐安,你看你外婆可真阔气,这对手镯加上项圈怕是得四五两银子了吧!” 身旁站着夏栀不认识的婶婶和婆婆开口附和着刚刚那个婶子说的话。 “是啊!是啊!槐安是个有福的呢!” “看看这白胖胖的,虽是早产,可一点不比足月的差呢!” 醒着的谢槐安瞌睡此时来得不行,偏偏这些人都看不见,一个劲儿的不是摸摸脸,就是捏捏手,这个抱去了那个又抱。 惹得谢槐安愈加心烦,又说不出来话!只能敞开嗓子哇哇哇的大哭,给张氏心疼的不行,连说娃儿饿了想睡觉,各位叔伯婶子们先聊,忙把槐安给抱去了屋里。 槐安被抱走后,可怜的夏栀又成了众位叔婶询问对象!一轮下来,夏栀便将谢家的亲戚认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来的人只有两家没有亲戚关系,一家是村长家,家里商量为了搞好关系,还是喊了村长一家吃席,一家是王铁牛家,和谢老二关系最好。 快临近午时,王铁牛带着妻儿才珊珊来迟,谢老二看到老人赶忙外出迎接。 “我来晚了,谢二,等会儿席间自罚三杯,实在是娃儿闹腾,又想着带出门来和你家槐安见见,毕竟两娃儿同一天出生,以后可有的玩儿。”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自罚三杯啊!快去坐着,马上摆饭了,嫂子如果觉得拘谨,可抱着小川去屋里找孩儿他娘,等会儿我让莹莹把饭菜给你们端进去。” 像这样自家的宴席,主家的小孩儿是要等所有客人都坐满了有空的才会上桌,如果坐不下,另外厨房或哪里支一张小桌子就行。 最后便是喝酒的坐了两桌,另外亲戚们坐了四桌,谢家几爷子都陪在席间喝酒,吴婆子和余氏以及族里的婶子在帮忙上菜,最后他们几人单独一桌,所有的小孩子单开了一桌。 虽说请的人少,却也很是热闹。 第 十一章 规划 夏栀在谢槐安满月宴过后除了张氏喂奶,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和谢溪谢乐三人带着谢槐安,谢莹年纪大,张氏总是带着一起干活,农忙季节已经过去,没什么要做的,田里的活计现在基本上都是谢老头带着家里的男丁在做。 吴婆子和家里女眷们就料理家务,上山砍柴,割猪草,挖野菜这些。大房和二房轮流着来,一家半个月。 张氏坐月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余氏在做,所以出月子后,张氏主动把活计揽了过去,不管谁家房里几口人,轮到哪房就哪房做。 其余空出来的的时间张氏都在给他们做衣服,尤其是夏栀的,给做了两身粗布的夏衣,又用边角料给做了一双鞋,张氏说的先将就穿,天气热,穿草鞋的时间多,等冷起来了叫谢老二去称棉花回来做秋衣和冬衣。 这日,到了上税的日子,,家里将准备好的粮食都搬去了打谷扬,打谷扬里面早早的都排起了长队。 正是农忙过后,家家户户都收了粮,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村长张大富扯着嗓子 “都听好了,官府官差今日到云山村收税,该交的税都准备好,别偷奸耍滑,到时候吃苦头的是你们!” 打谷扬的老树下,众人也没傻的顶着大太阳,都在打谷扬旁边的大树下躲阴,把粮食弄来排着队,官方按顺序收到了再去抬过来。 李老汉蹲在地上:“眼看着收上来了新粮,还没捂热,官府收税的就来了。 “谁说不是,要是遇上年成不好,上税就跟催命符一样。” 突然,官差大声喊话,吸引了村民的注意:“你们后面还没上税的,谁家敢拿这种杂质太多的粮来,别怪我们翻脸不认。” “官爷,您行行好,我家实在来不及处理了,老伴儿去世后家里就我一个人,眼睛也看不清。” 官差眼睛一瞪:“少废话,不按规矩来,是要吃牢饭的!你这个必须得加量,不然咱回去还得自己处理!” “官差老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汪婆子家里确实只有她一人了,您看要不剩下加量的从我家拿,我家给她补上!” “行,看你村长的面子,快去拿来吧!” 汪婆子泪眼婆娑:“谢谢村长怜悯我这老婆子,回去我慢慢收拾粮食,到时候还你。” 村长摆了摆手:“再说吧!” “下一个,谢满丰家,把粮食抬过来!你家上等田十二亩,交税三十六斗,中等田九亩,交税十八斗,下等田四亩,交税四斗。” 官差每个粮袋都打开一一查验后,才点头喊下一个。 光是上粮税就官差整整忙活了一天,将税粮连夜安排车子拉走才算完事,村里人家也松了一口气。 夏栀每天都觉得好无聊,整日无所事事,谢槐安睡觉的时间多,来了这么久还没到村里到处逛逛。 “娘,我可以和姐姐们一起去挖野菜吗?”夏栀有些扭捏。 张氏坐在二房屋门口做着针线,看着夏栀的样子闻言一笑。 “我当啥大事,你盯着娘好半响了,想去就去呗,槐安有我呢!以后你就和你姐姐们一样,不必想太多。你这年纪正是跑跑跳跳的时候,你不去娘都准备让你姐姐们带你去,想必这些天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吧! 柴房有你爹新编的小背篼,你的和你三姐乐乐的一样,要小些,快去吧!” 看到夏栀去了柴房,又扯开嗓子喊在院子外面的谢莹,让带着夏栀去挖野菜,并叮嘱玩耍看顾些。 夏栀今日心情很好,云山村风景也很好,云清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溪,水很清澈,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又流向哪里去。 挨着小溪边的稻田光秃秃的,前几天下了几扬大雨,稻田里都关着水,能清晰看见有很多田螺,把他们摸起来养几天,剪了屁股再养几天,爆炒出来可好吃了。 还记得小时候暑假回老家,也是喜欢割了稻谷后去田里玩耍,每次去都不会空手而归,夏栀和村里的小伙伴总是拿着一根竹子削的撬板儿,在田边撬鱼腥草。 用来凉拌可好了,最重要的是还有消炎清热的作用。 在云山村这里路过田边倒没有发现有鱼腥草,估计即使有也被人早早的弄回了家。 谢莹带着三个女娃儿,走过小溪上的板桥来到山脚,自己熟悉的地方挖野菜。 “妹妹们,这里最多灰灰菜了,咱们多挖些回去,大家都爱吃,老的不要啊!” “莹莹姐,小溪里面有鱼嘛?” 谢莹其实也不知道,也没看谁去捉过:“应该有的吧!你这小不点可别去啊!这几日涨水了,小心掉下去爬不起来!” “知道了莹莹姐!”罢了罢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四人把摘得灰灰菜都全部装在了夏栀的背篓里面,谢莹又领着大家捡了些柴胡背了回去,当然是谢莹背的最多。 还没走到小溪对面,谢美美就来了,说的张氏叫她来叫大家回去吃饭。 谢美美年龄是几个女娃里最大的,看着几个妹妹每个人都背的满满的,都没主动说帮忙背一下,话带到后就跑了。 谢莹他们也不生气,好似已经习惯了。 夏栀其实发现谢美美并不喜欢和谢莹他们一起玩耍或者干活,她一有空就去找村长家的孙女。 几人回到家,堂屋里已经摆了饭,也没等他们几个,只是在厨房给她们留了饭,可是菜却没有多少了,这幸好是张氏煮饭,如果是余氏,怕是饭都不会给他们留。 非农忙季节,吴婆子给的伙食标准依旧很差,中午依旧是杂粮稀饭,一人一个杂粮煎饼,一点点咸菜。 用吴婆子的话说,能这样吃已经算是村里顶好的了,好些人家煮的粥都能照镜子。 午饭后,大家一般都会午睡,然后小的们去割猪草,大人们则去田里看看有没有长草啊!或者有没有牲畜祸害庄稼。 第十二章 我要分家 谢老头和吴婆子坐在上首,谢老大和余氏坐在旁边,家里的孩子们,搬来了小板凳坐的乖乖的,大娃二娃坐在门口把玩着竹蜻蜓,央着谢老头给做的。 “老二,有啥事啊!家里人都在,赶紧说了得去休息休息,外面那么大太阳。”谢老头喝了口茶,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夏栀看着谢老二捏着拳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谢老头吴婆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吓了谢老头和吴婆子一大跳。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想分家!”谢老二说完屋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院子外面时不时的鸟叫。 “你个混犊子,老子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老子还没死呢!”说着就要拿堂屋靠墙上的扁担抽他。 也没人敢拦,就连张氏也没拦,只是紧紧的抱着谢槐安,夏栀坐在张氏边上,三个姐姐也有些被谢老头的样子吓到了,都坐在张氏身后双手按着膝盖。 谢老大和余氏也冷眼看着,任扁担重重的打在谢老二的背上,谢老二没吭声,挨了几下后,谢老头才停了。 “老二,今日这话我和你娘就当没听见,你哥嫂也不会与你计较,你挨这顿打长长记性。”在老一辈眼里,父母在就分家,无疑是要把家捅个窟窿。 谢老二没有妥协,依旧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头:“谢爹手下留情,但是我还是想分出去单过!” 此话一出气得谢老头差点又准备拿扁担,还是吴婆子拦了下来,扯着他去了椅子上。 “老二,是不是你偷偷藏了钱,不想交!才想着分家?” 见谢老二不说话,余氏一下子就又坐在了地上:“老二啊!咱每天累死累活的,一大家子人,你怎么能剜爹娘的心呢!说出去叫村里人笑话咱家。” 谢老二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会得罪人,索性什么都不说,就是要分家。 “老二,可是怪爹娘偏心?”吴婆子红着眼睛问道。 “没有,爹娘都很好,是我不想拖累家里,我们这房孩子多,吃的也多,吃穿也多,我想分出去,以后逢年过节我带上孩子们回来。”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白养你了,你心里就只有婆娘孩子,没有老子娘,你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吴婆子气得直捶桌子。 夏栀看到张氏也是红了眼,隐忍着泪水。 突然,一声碎响,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分,现在就去,老大,去将村长喊来,咱们分家!” 谢老大不动,有些不敢:“爹,您现在气头上,先消消气。” 这句话又惹得谢老头向谢老大吼去:“怎么,你也要和爹对着干?你看是我想分?还不赶快去!” 夏栀其实挺佩服谢老二的,在这个时代能鼓起勇气对抗。 张氏怀里的谢槐安正睡的昏天暗地,那么大的声音都没将他吵醒,所以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谢老大不仅喊来了村长,还将族长喊了来,族长一进门就说:“谢满丰,你家老大来喊我说是你们家要分家?好好的怎么要分家哟!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何必到分家这一地步?” 谢老头看着族长,无语凝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地上跪着的谢老二:“唉!不是我想分家,是这个孽子想分家!” 待族长和村长了解后又对谢老二进行劝说,但是谢老二的态度很是坚持! 族长皱着眉头,也失去了耐心:“谢老二,你要分家可以,但是你可得不到什么东西,你要想清楚,给多给少全凭爹娘心意!毕竟你爹娘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次族里便会给你爹娘撑腰,即使什么也不给!” 谢老二喉咙哽咽,指节泛白,又朝着谢老头和吴婆子磕了一个头:“全凭爹娘心意!” 气得谢老头和吴婆子不行,其实老两口心里清楚为什么,儿子没说出来,他们自己也要面子,这些年他们顾着大房确实多,毕竟大房生了两个男孩儿,且吴婆子实在有些看不上张氏,觉得她有些娇柔,不似农家媳妇那般能干,所以对她磋磨了不少。 余氏欺负她也当没看见,连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爱朝她发脾气! 但是她不知道,张氏虽然温柔,但是隐忍,平时做的也是最多的,不见得比村里的妇人做的少。 “老二,别怪爹娘,是你执意要分家的,咱家上等田十二亩,中等田九亩,下等田四亩,存银十五两,上次你媳妇生娃花费三两又三百六十文,你得还我们一两又一百八十文,这是你买槐安媳妇的时候我和你说好的。” “田地我只愿分你一亩上等田,二亩中等田,二亩下等田。银子你上次拿了十两给槐安买媳妇,张氏买药的钱你就不用给我了,其余的银子就不分你了!” “家里粮食总共分你一百五十斤,分你锄头两把,其余的家舍不分给你,房子就把山下的两间破屋和那边的地基分你,你自己屋的东西可以带走!以后逢年过节爹娘也不要你银子,你就每年给我们老两口二百斤粮食!” “如果同意,就让你族叔写分家条约!” 谢老头说完这些,显得有些自信,他在赌谢老二不会同意,因为这些苛刻的分家分配,是个人都不会同意,所以想让他知难而退。 谢老二心里有预感不会分他多少,却没想到连五分之一都不到,不说田地,就拿银子来说,家里至少存了六七十两银子,自己都拿回来五十多两,再加上平时卖猪卖粮的钱,怎么也不可能才十几两存银,但是这个亏谢老二也打算咽肚子里。 “我同意!” “娃儿他爹!”张氏有些担忧的看着谢老二,就这样分出去又带着几个孩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谢老二给了张氏一个你别管的眼神,继续看着坐在上首的长辈们。 “老二,爹话放这里,你执意要分出去,那么立下契约可就什么都改不了了。 现在你反悔还来得急,你现在反悔爹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并承诺现在可以当着你叔他们的面写下字据,等我和你娘百年后,你们两兄弟平分怎么样?” 余氏一听谢老头的话也有些急了,刚刚她可满意公公的分法了,生怕谢老二反悔似的,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十三章 分家二 谢老头一下子软靠在了椅子上,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谢老二,又眼神不善的看了一下张氏。 “罢了罢了,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谢老二,别怪爹心狠,你们一房今日就搬出去吧!” “是!” 族长和村长看了一出好戏后,心里感慨着,平时谢老二挺能干的一人,怎么就非得闹着分家!看把他爹娘气得。 这是人家的家事,主人家都决定好了,村长和族长也没什么话好说,匆匆立好契约,连水都没喝一口,便回家了。 夏栀此时也觉得看懂了一些谢老二的想法,孩子们还小,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孩子能吃饱穿暖,妻子少受些委屈罢了! 一家子七口人回了二房后,张氏的眼泪这才流了出来,赶紧拉开谢老二的上衣,看到都打出红沙了,屋里也没啥药,只得又给他穿上。 “娃儿他爹,咱真的今天搬啊?” 谢老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时间还早着呢! “搬!你们先慢慢把东西收拾好,等会儿我去铁牛家借了板车来,咱们去山下的老屋!” “那等下我们两个先去那边收拾收拾,上次我路过那边,有间房的顶都垮了,拢共就两间房,咱们先把还没塌的那边收拾出来,勉强度过一下!” 谢老二捏着张氏的手,看的夏栀肉麻兮兮的“娃儿他娘,你会不会觉得我今日做法有些大逆不道,难以理解,即使分了这微薄的家资也要分家?” 张氏表情有些古怪,还不待她说些什么 “棠儿,我好像还没这样叫过你,我其实一直都想分家,之前也给你透露过,不想你们几个再委屈了,不管你和孩子们多累,好的永远轮不到咱们。 分家了才能给你们娘几个更好的日子,在这个大家里,吃也吃不饱,更不说吃好,有时候还吃不上饭,我们虽然分的东西少,可是靠我们自己,我们也能过得比在家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咱们槐安,他因早产体弱,以后必定不能过于劳累,所以我想等他大一些送他念书,不管学的怎么样,识字总能在镇上或者县里做个账房之类的。” 说完又看向夏栀他们几个:“孩子们,你们信不信爹能让你们过得好,能让你们时常吃上肉?你们信不信我?” “孩子他爹,我信你!”张氏眼神肯定,双手回握着谢老二。 “爹,我们信你!”孩子们也对谢老二的话充满了肯定。 至少这刻,夏栀对谢老二有些刮目相看,平时话不多,却对妻子和孩子们极好,夏栀来后,从没见谢老二对张氏和孩子说过重话,这要是放现代也是五好男人了。 “那好,那咱们快收拾吧!屋里的东西都带上,你们把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收了,爹来拆床,这床等会儿也搬走,那边肯定没床呢!” 拆完床的谢老二出去了,夏栀抱着谢槐安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张氏带着女儿们折衣服,打包袱。 弄完这些,张氏喂了谢槐安吃奶,就把他交给了谢莹几个,出去找谢老二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夏栀有心帮忙但是实在不知道做啥,见没人出来偷偷溜去厨房拿了块布包了几勺盐,刚刚可是听了,其他啥都不分给他们,等会儿过去估计连口锅都没有,不知道谢老二和张氏有没有办法,又顺了几个碗,几双筷子,放在了谢老二给自己编的小背篼里面。 又绕去了后院的菜地,麻溜的摘了几个茄子,一个嫩南瓜。 听见鸡窝里的鸡咕咕咕的,想着反正都拿了这么些了,看看鸡窝里面有没有蛋。 最后还真让夏栀摸到了两个,放在背篓里面的碗里,摘了几片叶子垫上盖上,这才回到屋里。 “夏栀妹妹,你背的啥?”谢莹问道。 “嘘!我刚刚去厨房拿了碗,又去菜地里摘了点菜,不然咱们等会儿去老屋,怕是晚饭都没着落,后院的菜姐姐们可没少伺候!” “还是你机灵,我们都没想到,等会儿大姐背你这个背篼,你这个背篼有些重,你背三妹的,三妹背二妹的,二妹背我的。” “好的,大姐,那咱们现在也没事,先背些东西过去吧!看看那边有没有要收拾的!”夏栀提议道。 “可这么大的太阳,弟弟咋办?”谢溪一脸茫然的看着夏栀和谢莹。 谢莹和夏栀一愣,差点把他给忘了。 “那夏栀妹妹你最小,背不了什么东西,你在屋里看着弟弟,我们先背着东西过去。”谢莹安排着,此时看着也有小大人的模样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没错。 “行,你们放心去吧!” 夏栀估摸着时间大概是四五点的样子,太阳还很大,谢槐安中途醒了一次,夏栀给换了尿布又继续睡了,夏栀也很无聊,夏天本就乏力,坐在小凳子上靠着墙边打包好的被褥也睡了过去。 “这是一百五十斤粮食!”夏栀被一声冷冷的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是吴婆子,将一百五十斤粮食放在了门口,许是见屋里只有夏栀和谢槐安,把粮食放下就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夏栀醒了,谢槐安同样也醒了,闭着眼睛哼哼,夏栀估摸着他差不多要喝奶了,可是张氏还没回来:“谢槐安,坚持一下啊!娘马上回来咯哟,姐姐知道你小肚肚饿了,你最乖了!” 夏栀声音一出,谢槐安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媳妇儿抱着自己,也没哭闹,这小媳妇儿才三岁左右,又长的瘦小,万一一下子没抱稳,把自己摔了可咋办。 夏栀见谢槐安没有哼哼了,松了一口气,谢槐安真的很好带了,夏栀上辈子虽然谈恋爱没生孩子,可是她被应急调去儿科支援了两个月,那两个月如同开启了地狱模式,各种年龄段的小朋友,整天孩子的哭声都在儿科病房回荡。 太阳渐渐的不那么刺眼的时候,谢老二和张氏回来了,另外还有两口子,是夏栀见过的王铁牛和徐桂芬,几人推了一个板车。 夏栀抱着谢槐安站了起来:“娘,槐安饿了,您赶紧先喂他吃点!” “哎,辛苦夏栀了,娘先去厨房喂他,你帮着爹搬些小件的东西去板车上。” 张氏将谢槐安抱走后,谢老二才带着王铁牛和徐桂芬进屋。 “爹,墙边的一百五十斤粮食是奶奶送来的。” “知道了!”声音闷闷的。 第十四章 老屋 不过王铁牛和谢老二也有把力气,几下子就弄去了老屋。 当夏栀站在老屋院门口的时候都有点惊呆了,这哪里是老屋啊!这比危房还不如好吧! 院子不是院子的,院墙都倒了三分之二,断断续续的,院子里面杂草丛生,谢莹几个和徐桂芬还拿着锄头镰刀割草呢! 房子不大,总共两间毛坯房,一间厨房挨着一个小茅厕,一间房顶还塌了,有一面墙半塌。 另一间屋子稍好一些,没塌,但是也离塌不远了,房顶上的茅草东一块西一块的,如果下雨的话,屋外下大暴雨,屋里下中雨。 晚饭是去王铁牛家吃的,幸好最近的天气挺好,没雨,就是晚上蚊子多了些,夏栀睡觉都是拿衣服蒙着头睡的,粗布衣服,除了布料粗些,还是挺透气的,就这样脸上都还是被咬了一个大包。 早上大家都起的很早,因为睡的地方也不舒服,加上要收拾的东西很多。 谢老二天没亮就背了背篼上街去了,张氏看着一塌糊涂的院子也无从下手。 早上本想弄点啥吃的,夏栀随着张氏去了厨房,连灶都塌的不成样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时徐桂芬送了一些红薯过来,张氏这才在院子里弄了堆火 烤了些红薯当做做早饭。 谢老二回来的时候,背篼上面顶了一口大锅,肩上挑了一对箩筐,孩子看到谢老二回来了,纷纷跑去迎接,夏栀也不例外,很有期待感,就像前世小时候大人上街买东西一样,总是在家等着大人回来,看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 张氏忙帮着把锅给卸下来,背篓里面背着一块大肥肉,和一些盐啊佐料之类的,还有两个小布袋,打开后是一袋小米和一袋精米。 箩筐里是一些碗盆勺子,还有一口崭新的汤锅,另一个小的猪油盆。 “娃儿他爹,厨房那样子是用不了了,你拿些石头在院子里先简单搭个灶吧!等下我正好用猪皮把两口锅给开一下,有了锅中午好歹能煮饭了。” “行,我歇一下就开始弄。” “莹莹,去勒半背篼竹叶回来,我开锅用!” “哎,就去!” 谢莹背着背篼带着谢溪出了门,谢乐跟在夏栀旁边看着谢槐安。 夏栀想了个办法,用刚刚谢老二挑回来的大箩筐垫上厚厚的褥子,把谢槐安放了进去,谢淮安正呼呼大睡,张氏这里没有罩子,夏栀就找了块粗布,还是张氏裁剪了来蒸米用的,盖在了箩筐上,又不会焖着他又避免了蚊虫。 “夏栀,你这办法可以呀!等爹这两天空了,给他编个长一点的竹摇篮。” “那可太好了,爹,这样就可以方便我们带槐安了。” 夏栀还想说让谢老二给做个婴儿竹椅,有点类似现代的婴儿车,不过想着槐安现在太小,还不能坐,最近家里事情多,便没提。 “孩儿他爹,咱们这个地方,周围也没个邻居啥的,山脚下就咱们一户人家,离的最近的都在河对面。 等会儿午饭后得想办法把倒了的院墙修修,不然那天山上下来了猎物,可就了不得了!” “娃儿他娘,咱们得到的这个茅屋,其实根本没法住人,好在这些天天气好,要是来扬大雨,怕是垮塌的厉害,我想的是我这里还有些银钱,给槐安买媳妇儿剩了五两,之前我还存了十来两,重建一个屋子完全够了!” 张氏闻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修好了能住几代人呢!咱要建就建好些,多建几间屋子,家里孩子多。” “嗯嗯,你的嫁妆银子先不动,我算了一下,咱们这个老屋的地基其实不止修建的这点面积,以老屋为中心,实际上有三亩半都是自己的地,既然爹娘把这边分给了我们,我就就在这边修大一些。 我准备中间一间堂屋两边各连着一间卧室,东西各两间厢房,每间屋子盖的大一些,以后也能活动得开,右边厢房链接的地方建一间厨房和柴房,厕所建在厨房后面,也可以在那边建个猪圈,左边厢房除了两个房间外,再修建一个粮仓,粮仓和厨房下面都挖个地窖。” 夏栀听到谢老二对新家的规划,侃侃而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眼睛里面都泛着光亮。 他把家里的每个人房间都规划了进去,一共六个房间,即使以后姐姐们出嫁,还有孙子那些。 一再刷新夏栀对谢老二的认识,他真的是一个好爹,比现代的有些父亲好很多很多。 “那娃儿他爹,咱们修那么大,那么宽,你手里十几两可够?”张氏眉头紧皱。 “娃儿他娘,你嫁给我后就没过多少好日子,这次咱们要修就修好! 咱们虽然建不了青砖大瓦房,但是土胚房是可以的,就刚刚规划的土坯房,建成估摸着得十二两银子,暂时盖茅草,等以后有钱了咱们换成瓦!” 明天我就去和铁牛家借三百斤粮食回来,加上分到的一百五十斤,度过今年是肯定够的,剩余的银钱冬天用来做冬衣和棉被,等把家里安排好了我就去外面找活。” “孩子他爹,难不成你还和我见外不成,今年我可不能让你出去,我这里拿出十两银子,槐安还小,怎么也得年过了开春再去。” 夏栀和谢乐二人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乖乖的听着张氏和谢老二的聊天。总感觉日子是真的有了盼头。 此时已经快中秋,天气渐渐凉爽,虽然还是只穿一件衣服,但是没有那么热了。 谢老二和张氏请了相熟的人来修房子,每天每人二十文钱,不包午饭。 现在也不是农忙季节,所以来的人多。 张氏忙着在锅里煮茶水,然后舀桶里晾凉,最近天气不热,太阳也不大,多数是阴天,很是适合干活。 地基两天左右就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村里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抬了很多很多的大石头用来放在地基上面。 夏栀还特意问了张氏为什么运那么多石头,太费力了。 “夏栀,咱们建土坯房呢不能直接捶土在地基上的,你想啊!土怕什么?怕水呀,万一下大雨,雨水一侵蚀,那房子岂不是很容易就倒了!再说还有蛇虫鼠蚁喜欢打洞,咱们也得预防这些呀!” 第 十五章 建房 后来夏栀才知道,这是云清山山下的一座小山上面打的石头,不收钱,只要有人修房建屋都喜欢去那边打石头,不过很是费力。打石头那几天张氏都烙了饼子分给干活的人呢! 很多人舍不得吃都揣了回去,其实夏栀很想说到时候能不能把院子铺上一条路,下雨天就不会打湿鞋了,但是实在工期又忙又紧,他们每天都很辛苦便没说。 后面的工程进度就快了很多,男人一挑一挑的挑着土,女人们将麦秆切碎,拌在泥土里,几个力气活好的男人拿着石锤,在八十公分厚的模框里使劲的锤成夯土墙。 地基上被人凿了几个圆圆的石墩,上面的房柱都是谢老二带着帮忙的人开工的时候去云清山上砍下来的,堆了这么些天,干的也差不多了。 其实农村建造土坯房,材料真的花不了多少钱,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贵的是人工,每天二十五个左右的人干活,一天差不多就是五百文。 第十八天,到了上梁的日子,谢老二还邀请了谢老头以及谢老大他们,来的人很多,都说着恭贺的话。 卯时三刻,上梁大吉,堂屋上一根主梁悬挂在上面。 “时辰到,上梁咯~” 云山村上梁的时候不用请吃饭,大家来热闹热闹,他们老一辈的人说来的人多有人气,以后家里就会人丁兴旺,过后一般就是暖屋的时候才请客吃饭。 “哟!老二和弟妹发达了呀!还说没藏银子,你们分家可没分多少银钱,怎的有银子建这么大的屋子?” 余氏当着众人的面挖苦着谢老二他们,谢老二也没应她的话,只当没这个人,继续和其他人说着话。 余氏自讨没趣后,开始围着屋子转悠,夏栀感觉她想使坏,眼睛一直看着她。 果不其然,她趁没人注意,往堂屋门口门柱和夯土间的缝隙插了一把剪刀,又捧了地上的洒落的泥土填在缝隙里。 “爹~娘~,你们快看,大伯娘往墙那里放了剪刀!”夏栀大声喊道,声音都有了些破丝。 院子里面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正填土的余氏。 谢老二径直走过去,扒开泥土,从里面掏出一把剪刀。 谢老二冷着脸:“请离开!” 谢老大急匆匆上前,拽着余氏的胳膊:“你个臭婆娘,老子回家再收拾你! 老二,对不住,这婆娘这两天脑子不清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这就让她回家。” 谢老头也没说话,黑着脸,爱面子的他有些受不住周围的目光。 “老二,别往心里去!”说完就背着手跟在谢老大他们后面走了。 待谢老头他们走了后,前来观礼的村人们议论纷纷的,直到张氏端了一盘子糖果交给梁上的人,从梁上洒了糖下来,引得众人争抢,热闹一番才算驱散了一些刚刚的不愉快! 今日,送茅草的来了,谢老二整整买了三十捆整理好的茅草,十文钱一捆,用做蓑衣的棕叶做的线将茅草整整齐齐的一扎一扎捆好的,直接就能拿来盖! 进度很快,连院墙都弄的差不多了,第二十天,基本上完全完工。谢老二结完工钱,总共花费十两零一百文工钱。 在谢老二和张氏的整理下,院子变得平整了起来,后院和侧院都被张氏早早的种了菜,现在已经出苗了。 新房的菜地比谢老头那边的大了不止一半,因挨着河边近,院子里就没打井。 挑水一个来回还是需要十多分钟的样子,在夏栀看来还是很累的,不过夏栀有办法将山泉水改到院子里,不过自己只能出主意,动手就需要谢老二和张氏来了。 不过夏栀才提议把院子里铺上一条平整的石板路,谢老二和张氏也采纳了,用了剩余的石板没花多少功夫就完成了。 经过了上次余氏的事,谢老二和张氏两人商量不请客暖屋了,自己一家买些好吃的,热热闹闹的放个鞭炮,形式一下就得了。 这日,一家几口早早的就起床了,一般来说要暖屋过后才能搬进去住,不然不吉利,一家人还住在院子里油布搭的简易帐篷里。 谢老二找阴阳先生看的日子是立冬那日,九月十八,这天也正好是谢槐安满三个月的日子。 九月十七一大早,夏栀起床感觉天气也越来越冷,一件衣服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张氏让孩子们穿了两件薄衣。 一家人坐上谢老二借来的驴车,去镇上赶集,顺带采购物资。 这是夏栀第一次来镇上,城门口竖着三个繁体字,云清镇出现在了眼前,连爱睡觉的谢槐安都很新鲜的看来看去。 夏栀感觉谢槐安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或许可能是自己亲手带的多的原因吧! 这里感觉还不错的样子,城门口有四五个官差坐在城门口装样子,入城也不需要入城费。 谢老二将车停在了专门管理车辆的地方,交了十文管理费,伙计拿了一个牌子,取车的时候拿牌子取车,放这里虽然要交钱,但是伙计会给牲畜们喂水喂草料,还算不错。 张氏抱着谢槐安,谢老二一手牵一个谢溪谢乐,夏栀则由谢莹牵着。 他们先去了布坊,上次谢老二买了几张做帕子的布料,张氏的绣活极好,只是每天事情太多,能做的时间很少,到现在才攒了五张手帕。 布坊老板娘以四十文一张的高价收了,本想给张氏一些花样让她绣了拿来,以五十文一张收,不过要求十天内交差,被张氏拒绝了,因为她的时间实在不能保证能在十天绣完老板娘给的任务,接下来自己还得做一家人的秋衣冬衣,冬被那些,着实忙得不得了。 在店里选了四匹细棉布,两百文一匹,和两匹粗布,一百文一匹,总共花了一两银子,又买了五十斤棉花,三十文一斤,花了一两零五百文,因靠近南边,种棉花的不是很多,多数是从北方运来,价格就比较贵。 除开张氏帕子的钱,另外还付了三两三百文。老板娘眼睛都笑的成了一条缝,送了张氏一打针线,和一大袋布头。 谢老二付了钱,又将东西存在了店里,等会儿走的时候再过来拿! 第十七章 采买 顺带在杂货铺里买了些日常所需还有农具那些,夏栀觉得这个杂货铺卖的东西真的好多,种类丰富,小到针头线脑,大到二手家具这些。 说起家具,谢老二还带着他们去镇上木匠那里订了四张五尺宽的床。 “女儿们,爹给你们一人订了一张床,反正房间有多的,以后就一人一间房了,如果害怕也可以你们自己商量和谁一起睡!” 大家都很高兴,能自己单独拥有一间房,对村里来说这可是独一份儿。 去屠户那儿买了四斤肥瘦相间的肉,还有十斤大板油,又去买了两条鱼,喻意年年有余,因家里种的菜还没出,也买了些各式各样的菜。 最后谢老二去赶了驴车来,将之前买的东西都取了放车上,最后去粮店买了五十斤面粉,这才带着孩子们准备回去,快出镇口的时候看见了卖糖葫芦的,张氏叫谢老二停下车,也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串。 “谢谢爹娘,你们真好!” 女儿们各个都开心的,夏栀也拿着糖葫芦傻笑,不知道傻笑什么,就是很开心,这一对父母虽然穷,但是对孩子们是真的好。 他们修房后,又买了家庭里面所需,以及还要还王铁牛家的粮食,估计手里没有多少银钱了吧,不知道那些穿越来的人怎么那么会赚钱,反正自己到现在也没想到一个可以赚钱的方式。 驴车很快就到家了,谢槐安又睡着了,还是像懒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谢老二把几人送回家后,架着驴车去还了,还给村长提了半斤今天买的肉。 “村长,我来还车。” 张大富此时正坐在沿坎上抽着大烟,见是谢老二还车,也没起身,直接大声喊着他儿子。 “张小强,出来把车卸了,驴牵去喂水!” “来了,爹!谢二哥来了,快坐会儿。”张小强从屋里拿了一张小板凳,就去卸车了。 “叔,今儿赶集买了点肉,给你们提了些,肉不多,能炒一盘。” 村长放下烟枪:“这可咋好意思勒,难不成你借了驴还要你肉?” 谢老二想着自家一时半会儿也买起驴车,以后要借的时候不少,得把关系维持好。“叔莫要推辞,我给你挂这门边行不?我得赶紧回去了,娃儿她娘说让还车了赶紧回去呢!走了啊!叔!” 谢老二挂好头就要出院门,村长大声喊道:“吃了午饭再走啊!我叫你婶子把肉炒上就在这儿吃!” “叔,走了,家里事忙!” ———————— 夏栀和谢乐带着谢槐安,张氏煮了粥,虽然买了肉,但是这是明天暖屋用的,好在立冬后天气凉了很多,放一晚不会坏。 前几天张氏托人帮忙买了二十几只鸡娃,把他们圈养在厕所旁边喂牲畜的地方。 谢溪和谢乐最喜欢喂他们,甚至还捉了来抱在怀里,夏栀都担心他们把鸡娃给玩死。 下午,谢老二去老宅通知了一声明天暖屋,不管他们来不来,总之说一声准没错。 第二日天蒙蒙亮,全家都起床了,将新屋打扫了干净,晾了这些天,基本上干的差不多了,每间屋子都铺了薄薄的石板,虽然不是特别整齐,但是好歹不会很潮湿,因为本就在山脚下,湿气会略重一些。 来到厨房,里面宽敞明亮,有一堵墙实际只有一半,只在大人半腰的位置,所以不似那种四面都是墙的,看着黑黑的。 案板主要放在窗边,灶是砌在里面一些的,所以切菜那些都比较方便,不容易切到手。 谢老二编的摇篮在夏栀看来真的很不错,此时的谢槐安放在摇篮里,他睡着了的话一边做事的同时,还能看顾他。 今天谢老二就请了岳母段婆子他们还有老宅那边,以及自己的好友王铁牛夫妻。 王铁牛徐桂芬早上早早的就来了,还把家里的桌椅板凳扛了来,当然,是王铁牛一个人扛的,他们来了后就把小川放谢槐安的摇篮里面,夏栀就坐在摇篮边上看娃。 两个三个月的娃,在摇篮里白嫩嫩的,可爱的紧,这时正好两个娃都醒着,谢槐安有些发呆,小川则是咿咿呀呀的,手一摇一摇的,脚也蹬的有力。 夏栀想着可能是槐安早产的缘故,所以发育要比小川迟一些,就连大小就能一眼看出,槐安比小川小了三分之一。 “槐安哟,快看小川弟弟都比你壮多了,快快长大,长大了姐姐教你学医啊!”说罢又拿手去挠槐安胳肢窝。 谢槐安没忍住,本来不想理这个每天和自己说废话的女娃,但是身体的反应,不由得也咯吱咯吱的笑了出来。 对了,刚刚她说等自己长大了教学医,难不成……谢槐安细思极恐,这个才三岁多一点,从小长在深山的小女孩儿,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且慢慢观察! 谢槐安不想理夏栀,但是也不想就这样一天到晚的躺着,想坐起来看看,三个月的孩子已经能竖抱了,谢老二就喜欢这样抱着他到处转,谢槐安也喜欢这样。 可是夏栀太小了,一般情况下是不轻易抱他的,最多醒着的时候逗逗自己,给自己打打蚊虫换尿布。 说到换尿布,谢槐安自清醒后每次都觉得很是尴尬,虽然还是小婴儿可是自己的灵魂可是三十多岁了,羞耻心总是有的。 谢老二和王铁牛坐在院子里的桌子边聊着天,夏栀能隐约听见谈话内容。 “谢老二,月底要不要跟我去县城做两三个月的活?年前活计多,工钱高,加上天气冷了,出来干活的人少,大家都猫在家里过冬呢!” “铁牛,我也想去,你看家里修了房子,分家时也没分到什么给我,家里也急需要用钱,晚些我和孩子娘商量商量。” 王铁牛拍了拍谢老二的肩膀:“行,有结果了知会兄弟一声。” 第十八章 暖屋 “姑姑,姑爹~我们来啦!” “景和,景晏,洁儿,快进来,昨天你姑爹买了好些糖呢!就知道你们会来!” “谢谢姑姑!”三人进了院子,张氏又出去接段婆子和哥哥嫂子。 “娘,哥哥嫂子,你们怎么来的这般早。” “小妹,你们暖屋,咱们可得来早些给你帮帮忙勒!”罗氏一边说话一边和张怀德搬着驴车上的东西。 “孩子他爹,快来帮忙拿一下。”张氏看着东西多,还绑了好些陶具,有些还有点重,张氏自生了槐安后,身体差的很,大夫叮嘱不能搬重物之类的,平时自己也比较注意,没去不自量力,转身去拉着段氏的手。 “娘,你们来就来,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棠儿,娘也是昨天才收到口信,你们分家了,还自己建了屋子,要暖屋,我本来还猜想你们虽然分家,但是不会搬出那边呢!这不赶紧收拾了点你能用的上的给带来,你哥哥一听说你暖屋,二话没说就去做饭拿了几个烧好的陶,各种款式的,有能插花的,有能装汤的,还有能做酸菜的,喏,还有两打捆好的碗和盘呢!” 张氏凑到段氏的耳朵边上“还是娘好!咱们分家啥也没分到,那边就给了两把锄头,一百五十斤粮和这边的宅基地!” 段氏眼神从不可置信到理解再到平静:“你们分家能顺利就不错了,毕竟很少有父母在提分家的,一般都是实在家里穷孩子又多,父母主动把孩子分出去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嗯!” 段婆子进了院子又到处看了看,觉得他们规划的这屋子极好,虽然是泥坯房,至少房间多,还宽敞,前院后院也大,宽敞,因为在山下,修的围墙也高。 张氏带着段婆子逛了一圈后,段婆子就被孩子们的笑声吸引了,只见沿坎上,一群孩子围着摇篮,逗着里面的谢槐安和王贵川。 张景和和张景宴要懂礼一些,在旁边笑盈盈的站着,他们从六岁开始,一直上着私塾,至今张景和已经读书了六年,张景宴读书了四年。 “铁牛,你看孩子们这么热闹,你要不回家把你家大丫头喊来?” “可以吗?我怕他们会…”王铁牛看了看孩子们… “没事,咱们家的孩子都知礼的…” 王铁牛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行,那我去把大丫头带来!让她来和孩子们接触接触。” 谢槐安看家里来了人,不愿意躺在篮子里,想起来,一只手使劲的扒拉着夏栀。 最后还是八岁的张洁将他抱了起来,带他在院子里面转悠。 王铁牛带着他们家大丫头来了,张氏早就叮嘱了谢莹他们几个,等会儿人家来了要多和她说话,玩耍,不能看她脚跛说些不尊重人的话。 只见王铁牛带着一个跛脚的姑娘,大约有八九岁,白白嫩嫩的,就是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的,听张氏说从肚子里生出来就是这样,这些年受了好些白眼,姑娘大了就不爱出门了,小孩子们总是笑话她不和她玩,所以性格很是自卑。 临近午时,谢老头和吴婆子以及谢老大才姗姗来迟,余氏和几个小的没有来,想必是谢老头不要他们来的。 两父子肩上一人挑了一担粮食。 “爹,快放下来,进屋喝口水。”谢老二本就在院子里面,所以看到她爹挑着东西进来,也是快步去接过。 “老二,你暖屋,爹没啥送的,给你挑了二百斤粮食来,莫嫌少!” “不会,来了就好,谢谢爹挂念!” 午饭摆在院子里面的,没有太阳,又亮敞,孩子们坐一桌,大人们坐一桌,菜很是丰富,比谢槐安满月酒那天吃的还好些。 “亲家母,老二这个…不孝子不听话呀!硬是…要分家,我和她娘想着…想着苛刻的…分家条件,想他知难而退,没成想…他自己修了房,还修的这么好。”谢老头双脸泛红,说话有点打舌头,显然是有点醉了。 “亲家公,亲家母,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随他们去吧!咱们做老的,看到他们过得好就行了!” “老二,爹娘对不起你的,你委屈了!” 谢老二此时也喝多了:“爹娘,大哥,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是儿子不孝。 大哥,以后爹娘跟着你,你要对他们好一点。” “老二,用得着你说啊!”谢老大有些无语的看了谢老二一眼,弟弟分出去,爹娘又没分什么东西给弟弟,自己占了那么大便宜,心里也很是不好意思,但是没有人会嫌自己的东西多。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谢老二家里没有多的床,几爷子就歪趴在桌子上醒着酒,女眷们收拾着残局。 夏栀趁人没注意一直看着王铁牛家的闺女,听铁牛叔叫她贵玥,前世自己虽然不是骨科的,但是好歹也学医,其实贵玥跛脚不算很严重,而且双腿发育的比例感觉差不多,如果自己能摸一下,估计就能判断了。 如果自己贸然上前去,会不会小姑娘心理会很难以接受?可是她已经八九岁了,再大去治就来不及了,思考了一下,自己虽然三岁的的身体,但是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是去找了王贵玥。 “姐姐,快过来坐?”夏栀一双大眼睛看着王桂玥,向她发出邀请。 王桂玥脸上红红的,有些害羞和拘谨,手一直捏着衣襟,头看着自己脚,很小声的说。 “嗯~。” 夏栀准备直接入主题,自己也不想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姐姐,我看到过和你脚一样的哥哥,走路也是这样的。” 夏栀见王桂玥头埋的低低的,没有说话。 “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你那么白净漂亮,要是可以你脚好了能每天来和我们玩就好啦!” “妹妹,我的脚是天生的,治不好的,我爹娘带我找了很多大夫,都没治好!”王贵玥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转头看着身旁的小女孩儿,此时她正摇着摇篮。 “你可以来我家找我玩的,我的脚出门不方便,村里的小孩子都叫我小跛子!” “可是我们村那个哥哥的脚就被治好了!你也可以的!”夏栀用话语引导着,幸好这里自己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吐字清晰,能顺利聊天,加上对方年龄不大,不然夏栀可不敢这样。 “当真?” “嗯嗯,你来我房间,我看看你的脚是不是那样的!” 夏栀叫来谢溪看着谢槐安,带着王贵玥去了屋里,她不安的揪着衣角。 “姐姐,方便脱下鞋袜嘛?” “嗯!” 夏栀抬起她的脚,脱下鞋袜,夏栀捏了捏脚骨,都长的比较好,现代中医保守治疗,施针加上推拿是能矫正过来的,可惜自己不擅长这方面,古代的中医技术其实很好的,不比现代差,现代很多技术都失传了。 第十九章 暖屋2 王贵玥紧咬下唇,眼眶有些泛红:“会,走路走多了就会,有时天气变化也会痛。” “姐姐,你这个不算严重,之前我看到的那个人比你还严重,坚持治疗了大概半年,待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和常人无异,她说当时给她治疗的那个大夫说是足内翻。” “爹和娘也带我去镇上和县城都看过,那里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妹妹说的能治好的是哪里的大夫?” 这…难道这里医疗水平没自己想象的那般?该怎么圆? “姐姐,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找的大夫,那家人治好后就搬走了,再也没见过,你们可以去府城看看,说不准那里的大夫更厉害?” 夏栀想的是如果实在不行,他们找不到能治她的大夫,自己就偷偷给她治,万变不离其宗,自己又会医理,总不会治的更严重就是。 “嗯嗯,我回家就和爹说,谢谢你!” 此事过后,夏栀也生了想去找村医学医的心思,不管别人医术如何,自己得要师出有名才是! 晚饭后,他们送走了谢老头吴婆子还有谢老大,徐桂芬也在帮张氏收拾好了后一家四口人回家了。 家里只剩下舅舅一家还在,因为床还没做好,男孩子们全部在堂屋旁边的屋里打的地铺,小女孩儿们挤在一张床上,段婆子和张氏罗氏带着谢槐安睡的一张床。 虽然有些挤,好在床够大,两张床都是谢老二自己做的,虽然不好看,胜在宽大结实,幸好天凉,不然挤在一起可热了。 第二日一早大家就起来,张大舅和舅母带上两个哥哥回了云清镇,他们今日还得去镇上私塾上课,张大舅直接就送去了。 段婆子和张洁留了下来,正好留下段婆子帮着做冬衣和冬被。 出太阳的时候张氏晒了好多干稻草,等床到了,就给孩子们在床上铺上厚厚的稻草,又软和,还不容易有湿气。 夏栀觉得自己真的穿越进了福窝窝了,没有极品亲戚,也没有苛刻的父母,一家人都非常好相处,唯一难受的地方就是夏栀是被买进来的,夏栀很喜欢这一家子,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或许谢槐安长大了有想法了,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媳妇呢? 夏栀现在的理想就是,有积蓄,有自己的房子,在村里诊治病人,没事出去到处走走,不想像上辈子那样卷了,如果谢槐安愿意,那么她也愿意守着他们以此报答谢老二他们。 张氏给家里的孩子一人做了两套冬衣,两套里衣,都做的比较宽大,明年长大了还能放一放。 夏栀的还多做了两套薄棉的秋衣,其他人以前的放一放还能穿,只有夏栀没有,冬天最冷的时候,中间是要加一件薄棉的,外面再套厚棉袄,夏栀很是感动,家里孩子多,还时时想着自己,只要他们有的,夏栀也没有少过。 娘俩儿个手速快的很,孩子们的花了三天就做了出来,大人的花了一天。 本来段婆子都想回去了,怕人家说闲话,说娘家人来女儿家里住着不走。 “娘,你别急着走嘛!留下来帮我把被子也做了呗!娃儿他爹买了四张床,让丫头们自己选,自己商量,单独住也行,一人一间也行!不管怎么样,四张床都得做出来不是,靠我一人得做到啥时候!” 段婆子受不了张氏撒娇:“行行行,你看你都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撒娇,也不怕孩子们笑话。”说罢还用食指戳了戳张氏的腰。 张氏笑的直缩。 “那个愿意和爹去收棕叶啊?咱们背回来做成床垫。”谢老二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我想去!” “姑爹,我也想去!” 最后只有谢溪和张洁两人和谢老二一起上山背棕叶,其实夏栀也很想去,可是自己太小了,还是不去添乱了。 “谢青山?谢青山是不是这家?”门口有人喊,夏栀还在想谢青山是谁,张氏就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原来是来送床的,来了两个人,很快的将床下了下来就走了,都没组装一下,直接下在了院子里,夏栀觉得这个服务太差了吧!还得主人自己组装,要是不懂的,可不得研究老半天! 这下只能等谢老二回来才能弄了。 又过了五天,谢老二编了四床五厘米左右厚度的棕垫。 夏栀本来觉得很难的,看了谢老二做了一次,感觉挺简单的,就是有些费力。 首先要将棕叶按要做的尺寸,一层一层的铺好,然后再拿由棕叶搓成的线,串上一根大铁针,这大铁针还是去找人家借的,就像做鞋底那样,一针一针的。 这边谢老二的棕垫做好了,那边张氏和段婆子做的褥子和被子也已经好了。 当天就把四个房间给弄了出来,夏栀很高兴,晚上再也不用几个人挤一张床了,还有就是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晚上张氏做了一个葱花炒蛋,蒸了白米饭,炒了些时蔬,蒸米饭时的米汤留起来,静置后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米油,谢槐安还喝了小半碗呢! 第二日,还没等段婆子说要回家的话,张大舅舅赶着车来了。 “妹妹,妹夫,早上好呀!这是刚买的包子,快给孩子们分分!” “大舅哥,来就来,买啥东西!” “嗐,我这不是看咱娘和闺女这么些天还没回家,担心出啥事了,这都十来天了,想着过来看看!” “哥,娘和侄女儿在这你还怕丢了呀!娘这几天帮我做冬衣冬被呢!”谢老二有些不好意思,让丈母娘在自己家干了好几天的活。 “那你找个人带个口信呗,害哥哥提心吊胆的,做好没?没做好让娘再待几天,过几天我来接!” “嘿,你个死小子,不要娘回去了咋滴,留这儿给你妹妹干活儿啊!”段婆子在屋里听见自个儿儿子说的话,觉得很是搞笑,走出来开玩笑的道。 “哪儿能呀!这不妹妹搬家了,家里又没别人,娘在这里多住几天不也挺好嘛!之前妹妹在那边,您时常惦记着,不也不好意思打扰嘛!” “哼~懒得和你说!” 其实段婆子是开心的,儿子那边自己不担心的,就是女儿这边自嫁人后一直担心她被公婆妯娌欺压,过得不好之类的。 这次分家后住了这么些天,自己也算放心一大半了,女婿勤快能干,也心疼媳妇儿和孩子,孩子们也贴心,虽然现在穷了些,但是段婆子看谢老二不是那等死老实的人,不然也不会硬要分家了。 第二十章 婴儿竹椅 “外婆慢走,过几天你还来我家,我给你摘果子吃!洁儿姐姐也是,记得想我们啊!”五岁的谢溪要比谢乐懂很多事了,说话啥的也更清楚一些,而谢乐虽然比夏栀大了两个月,但是三岁多,年龄还是小了些,直说着: “外婆不走,乐乐给外婆捶背!” 夏栀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表现一下?不然感觉不像三岁多的孩子呀!刚刚迈步上前,段婆子就说道: “好啦好啦!下次外婆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听你们爹娘的话。” 段婆子他们走后,小院子的生活平静了下来,张氏整日拿着上次布坊送的烂布头做着鞋子,偶尔看见一两块好料子,就留了起来做鞋面。 最先做的是夏栀的,再就是给谢老二做了一双,其他人都有,除了天晴的时候穿,其他时间多数穿的草鞋,在农村草鞋不布鞋要实用一下,不过女孩子即使穿草鞋也会穿一双袜子在里面。 袜子磨损也大,夏栀他们的袜子都是张氏拼拼凑凑的布头做的,虽然奇形怪状的,别说,还挺好看的。 夏栀对草鞋的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毛毛躁躁的,其实不然,这边的草鞋一般都是用蒲草编的,编出来反正挺好看的,也透气,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防水。 这日,王铁牛上门,说是给王桂玥找了个大夫,有很大概率能治好她的脚,不过费用就有点贵了,王铁牛想出去挣些银钱。 “谢老二要不要出去和我一起干活,如果要去,后日早上村口集合。” “好,我等下和孩子他娘商量一下!” “行,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啊!得赶紧给他们把过冬柴都背回家。” 夏栀看见谢老二拉着张氏回了屋,具体说了什么夏栀也没听见,只看见张氏出来的时候红了眼,谢老二则背着背篼上了山。 “莹莹,你去村里看看哪家有鸡蛋,买些回来,后日给你爹做些吃食带上!” “好的,娘!” 这几天的谢槐安睡眠时间少了很多,夏栀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不管夏栀怎么逗他,他都好像没有兴趣似的,只有谢老二和张氏逗他他才会笑,要么就是夏栀挠他痒痒也会笑,不过就是挠了过后好一阵不理她。 “谢槐安,你不理姐姐,姐姐可以挠痒痒咯!来咯~来咯~” “蠢丫头!”谢槐安翻了个白眼,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可是在夏栀看来,这就是谢槐安在给自己做怪动作,看起来可爱的紧。 “这丫头好烦啊!又抱不动我,又一直在耳边嘀嘀咕咕,整日让自己看天,看屋顶,好想能坐起来啊!” 谢老二背了一大背柴回来,然后整整齐齐的码在厨房沿坎边上,上面已经堆满了,可是谢老二都觉得不够似的,转身又想上山,被夏栀喊住。 “爹,家里的柴够多了,烧到明年都烧不完,再说咱们家离山近,没了的话我们也能上山捡柴的,我看槐安很多时候想坐起来,爹不是要外出做工了嘛!在走之前可以给槐安做个竹椅嘛?” “什么竹椅!”谢老二听夏栀的话后,又看了眼厨房门口,确实柴够多的,除了沿坎上的,连柴房也放了不少,索性就放下了背篼。 “爹知道圈椅嘛?” “知道,在大户人家看到过!” “嗯嗯,就是类似这种,不过是竹子做的,前面用竹子做了挡板,小孩就不会滑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老二很是疑惑。 “我之前在夏家村看到过,有小孩子坐这个,觉得很方便,而且还可以在上面绑带子,需要的时候还可以背着椅子就走,可方便了。” “那爹去砍几根竹子回来试试?” “爹,你可以的!”夏栀给了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谢老二也是行动派,拿上柴刀就往竹林方向去,说不准真的让他做出来呢! 夏栀带着谢槐安坐在沿坎上看谢老二研究着怎么做竹椅,砍废了好几根竹子,扔在一边又去砍了些竹子扛了回来。 夏栀推着谢槐安的背,让他偶尔能看一小会儿,可惜自己只能坚持一小会儿。谢槐安干脆不吵着看了,闭上眼睛睡觉,一个三岁小孩儿指点他爹做东西,也是有些好笑,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张氏也没管,任他们折腾,偶尔来看看谢槐安,喂喂奶,其余时候要么做鞋,要么绣帕子,几个姐姐们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都会跑出去玩耍,也邀请了夏栀一起。 不过夏栀可能是心理年龄实在大了,好像玩不了一起,目前最感兴趣的就是上山,可是大人们耳提面命,小孩不能去,最多在山脚下玩玩,所以夏栀就没和他们出去了。 “夏栀啊!你整日在家,不想和姐姐们一起出去玩吗?” “娘,我不想去,我在家可以帮娘带着弟弟,您就没那么辛苦了!”夏栀知道怎么说张氏会开心。 张氏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傻孩子,哪里就非要你看槐安了,我也可以一边看槐安一边做绣活。” 突然,张氏眼睛一亮:“夏栀有没有兴趣做绣活啊?娘看你挺坐的住的,娘教你?” 夏栀瞬间沮丧,心里直喊:“别啊!我的婆婆,我不喜欢绣活。可是嘴上却说着:“娘,我现在是不是太小了?可能连针都拿不稳勒!” “也是!等你大些娘在教你,娘也是五岁了才开始拿针呢!前两年你大姐我也教他了,就是不学,我是不指望她能学多少了,以后能缝缝补补就行。 女孩子学好了不仅可以做衣服,绣活好的话还能挣钱,以后夫家也会高看一眼。” 夏栀松了口气。 谢老二走的这天,张氏早上早早的就煮了几个鸡蛋,烙了几个饼,又用竹筒装了水,把谢老二送出了门,然后紧紧的锁住了院门。 等夏栀他们起来的时候,谢老二已经走了,连着捣鼓了两天,谢老二还是把婴儿竹椅做了出来,虽然不太美观,但实用就行。 夏栀把竹椅铺上谢老二的秋衣外套,然后叫了张氏把还坐不稳的谢槐安放了进去。 谢槐安睁的一双大眼睛:“爹还当真做出来了,真厉害,终于不用谁抱了。” 第二十一章 年关 往年谢老二外出做工的时候一般都是腊月十五左右就到家了,这都腊月十八了,还没回,难免有些担心了。 交代孩子们照看谢槐安,就披着蓑衣出门了,此时外面正下着冻雨,这里都腊月了,夏栀也没看到下雪,听张氏说这里很少下雪,最冷的时候山上会有雪,山下倒是没有。 夏栀他们在屋里烤着火,天气冷,谢槐安也没抱出去,今天的谢槐安已经半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快长牙齿了,口水很多,所以夏栀找了几块大小合适的布,让张氏逢了两根带子,用来系在谢槐安的脖子上给他擦口水用。 “大姐,冬天好无趣呀!外面又冷,在家又不知道玩啥!”谢溪有些蔫耷耷的。 不仅是谢溪,就连夏栀也是,如果在现代,躺着被窝玩手机才是最舒服的过冬方式。 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古代社会,真的会很无聊,只有张氏,每天绣花做鞋啥的,还挺打发时间。 “姐姐院子有动静,应该是娘回来了!” 几个小姑娘忙打开堂屋的门,伸出脑袋去看。 张氏快步走到沿坎,将蓑衣挂在屋檐下的墙上。 “娘,您是不是去铁牛叔家打听情况了?如何?”夏栀拿了一张帕子给张氏擦身上的雨水,一边问道。 “你桂芬大婶说,前段时间铁牛叔来过信,说是今年东家要他们做到腊月二十五呢!说是多给些工钱。” 张氏擦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湿了还不如换一件,索性脱了棉袄,放在烘笼上,重新穿上了一件。 猫着过了七八天,腊月二十六的下午,谢老二到了家,背上背的大背篼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甚至还拿绳子捆的冒尖,比谢老二的头还高。 “爹回来了,爹回来了!”谢溪和谢乐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谢莹懂事得很,看见谢老二鞋袜都湿了,去厨房烧了热水来,让谢老二泡脚。 就连谢槐安听见他爹回来了,也是自己坐了起来,咿咿呀呀的朝他爹伸手要抱。 “哎哟,咱槐安会自己坐了,还朝爹招手呢!” 谢老二一把将谢槐安捞起来抱在怀里,惦了惦:“哎哟,臭小子,长胖了哟!几个月不见,还记得爹不?叫爹~爹~~” “滴~滴~” 夏栀很诧异,自己教了无数遍,都没见他发出一声,这谢老二一回来,人家一教就会,这槐安,亏得自己整日整日陪他带他。 “孩子他娘,槐安会叫爹啦!槐安会叫爹啦!”谢老二举着谢槐安,往天上抛。谢槐安始终笑眯眯的,不过他一笑就流口水,正好滴在谢老二脸上,谢老二也没嫌弃,拿袖子勒了一下,依旧挡不住此时内心的欣喜。 “看你高兴的样子,人夏栀整日整日的教也没见他发出半点儿声,你来就捡现成的了。” “哈哈哈,我高兴着呢!” “孩子他娘,年货我都买了回来,这次出去挣了五两银子呢!买年货用了八百多文,还剩四两多,我放在荷包里,等会儿你收起来啊!” “怎的这么多?”张氏有些惊讶! “嗐,王铁牛不是说去县城干活嘛,后来县城做了两天,经人介绍去了府城,王铁牛闺女不是在府城医馆治脚嘛!想着去府城也能随时看看闺女,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府城比县城可大多了,那边有钱人也多,工钱自然就高出县城很多。咱们从县城码头一路坐船,只需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府城呢!等以后槐安大了我就带你们去。” “谁要去谁去!”张氏扭捏的拧了谢老二一眼,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晚上吃完饭大家早早的就回房睡觉了,谢莹单独睡的,谢溪和谢乐一起睡的,当然夏栀也是单独睡的一间。 今晚可苦了谢槐安,听了一晚上的嘎吱嘎吱声,真的是久别胜新婚啊!今晚说什么谢槐安都不想和爹娘一起睡了。 第二日晚上,谢老二和张氏将谢槐安抱他们屋他就哭,也没啥眼泪水,纯是干嚎,还向谢老二指着夏栀的房间。 “槐安是不是想夏栀啊!可夏栀要睡觉觉了!你看天都黑了,咱们也睡觉觉了啊!” “哇啊~哇啊~!” “娃儿她娘,咱槐安这是咋了,我一抱进屋就哭,还朝夏栀房间那边歪,是不是想夏栀了,要不今晚让她和夏栀一起睡?” “可夏栀还小呢!晚上睡过了头,孩子掉下去了咋整!” “你说的也是,可是槐安不进屋啊!你来试试?” 张氏依旧不行,然后试着抱去夏栀的房间,谢槐安这才停了哭闹,谢老二两口子松了一口气。 “爹~娘,怎么啦?” “这不槐安哭闹不止,我们想着平时你照看他多,抱过来试试,果然没哭了。 要不今晚槐安来和你睡一晚?” 夏栀很惊讶,可也觉得没什么,大家都是小孩子,也就点了点头。 张氏怕他们冷,还拿了一块薄被过来,叫夏栀如果冷就搭在上面,不冷的话就拦在床边,防止晚上掉下去。 今晚上谢槐安吃了小半碗米糊糊,估计也不会饿了,交代盖好被子,谢老二就和张氏出去了。 谢槐安:“晚上终于不用听床嘎吱嘎吱的声音了,多难为情啊!还是自个儿爹娘。自己演的还不错!唯一不足的是要挨着这小丫头睡了。” 夏栀给谢槐安脱了外套,将他放在床里面,自己也脱了外套躺在被窝里,这里的冬天虽不下雪,但也有些冷,伸手将谢槐安搂进怀里这才闭上眼睛。 谢槐安本想挣扎,想想还是算了,这样也挺暖和的,可不能受了风寒。 以前在宫里很多小太监小宫女受了风寒没有药,熬的过去的还好说,熬不过去的就死掉了。 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到第二日天亮,谢槐安先醒了过来,看还在夏栀的怀里,夏栀此刻睡的很沉,便生了捉弄她的心思。 一会儿戳戳她的眉毛,一会儿戳戳眼,玩得不亦乐乎,夏栀很快也被弄醒,也没生气,麻溜的起来给他穿了衣服,扯着嗓子喊娘。 “咋啦咋啦?”张氏忙慌慌的进去,看见两个娃都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夏栀看张氏来了便道:“娘,槐安醒了,是不是饿了,你快喂他喝点奶。” “哎!娘这就喂。” 第二十二章 过年 年三十这天天终于放晴了,终于不似往日阴沉沉的。 “爹~娘~我们回来了。”这还是分家后一家人第一次来这边。 “爹~娘,我那边刚刚修了屋子,也没啥好东西,这出去做工,老爷们赏的布,给您拿了一块儿过来!” 因为晒了太阳,大家都坐在院子里。 “哟,我还以为你出去做工发大财了呀!搞半天就只带了块儿布。” 余氏倚在厨房门口,手里捏着一把瓜子,边磕边吐,壳子洒了满地。 这边春节家里一般都不会骂人或说难听的话,寓意一年顺顺利利的就过去了。 所以余氏不怕吴婆子会骂,最多恨个几眼。 “大嫂说笑了,年节里孝敬一下父母,分家的时候就那么点东西,能拿的出来就不错了,还没问大嫂,年节你送爹娘什么东西啊?说出来我借鉴借鉴,明年我也照着送。”张氏早就看不惯余氏了,以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自己可不怕她。 “哼”余氏脸色一变,转身进了厨房。 夏栀见没有什么事,小小的人儿就爬在凳子上坐着,乖的很。桌子上虽然放着花生瓜子,但是夏栀也没去拿。 谢乐跑过来和夏栀挨着坐一起:“夏栀,帮我拿几颗花生,离我太远了,我够不到。” 夏栀也没注意身边有什么人,就伸手往盘子里面抓去,结果被人用筷子一下就打了下来。 “没规矩的野孩子,这是你能上桌的地儿?”吴婆子疾言厉色。 夏栀被打的的手一缩,瞬时就疼得眼泪汪汪的,张氏注意到了这边,抱着谢槐安就过来了。 将谢槐安递给谢老二,忙拿起夏栀的手看,只见手背上被打了几条青愣。 谢槐安看到夏栀被打了,死死地盯着吴婆子,又有些心疼的看着夏栀,奈何自己只是个半岁的孩子,并不能表现出什么。但是这个事自己也是记下了,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好歹是自己媳妇儿,自己都没欺负,还叫她给欺负了,就算是自己亲奶也不行。 “娘,你怎么能打夏栀,她做错了什么?即使做错了自有我和他爹来教育。” “怎么?买来的丫头还打不得了?还是老娘的钱买来的。你们还当宝贝了不是?”吴婆子不知道今日火气怎么那般大,明明刚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娘,是我叫夏栀帮我抓把花生的,奶二话没说冲过来就打了夏栀。”谢乐有些被吴婆子吓到了,但是还是站了出来给夏栀说话。 “难道不该打?有没有规矩,主人家都没上桌,你个买来的小丫头倒还先吃上了。” 谢老二和张氏脸色很是难看,连谢莹几个也都站了过来。 “娘~虽然夏栀是花钱买的,但是以后也是槐安正儿八经的的媳妇儿,自打她来,我和娃儿他娘也是当闺女疼的,即使你看不惯,就算看槐安面子上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如果娘觉得我们来一起过年,碍您的眼了,那么我们回去就是,在哪儿过不是过! 孩子她娘,带上孩子们回家!” 张氏拉着夏栀,又朝谢莹使了眼色,谢莹拉着两个妹妹跟在张氏后面朝院门口走。 “谢老二,你敢走试试?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吴婆子大声吼道。 谢老二没有回话,看向一直没吱声的谢老头,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爹~娘~,你们一家人新年快乐!” “孩子他爹,等等我们……” 谢老头看着老二他们一家人的背影,此刻心里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此刻已经失去了。 一家人回家面对冷锅冷灶的,张氏索性也不去做那些弯弯绕绕的菜了,直接拿出一块肥瘦各一半的肉,又拿出面粉准备和面包饺子。 张氏将肉宰碎后加入花椒,生姜,葱头等,又加入了一些白菜,搅拌均匀就是白菜猪肉饺了,最后再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搅拌,闻着都香的不行。 四个娃都和张氏学着包饺子,带娃的任务就交给了谢老二。 “娘~你看我包的什么形状?好看吗?” “妹妹,你包的是什么?笑死我了!”谢溪笑着谢乐。 “娘可猜不出来,你们自己包的自己吃啊! 等会儿,我去屋里拿几个铜钱,娘包些进去,吃到铜钱的就代表新的一年顺顺利利,行好运!” 几个人里面除了张氏,就属谢莹和夏栀包的稍微好一些,张氏包的饺子比较周正,两端有小褶子,看起来像个元宝。 张氏还特意擀了几张很小很薄的皮,给谢槐安也包了几个拇指大的饺子。 “娘,我来擀皮,你来包吧!你包的好看。”谢莹提议道。 刚上手的谢莹擀坏了三张,然后慢慢的和张氏擀的也差不了多少,见谢莹擀皮的速度跟不上包的速度,夏栀也开始试着擀皮,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学的很快。 “得了,差不多了,我先去烧水,你们先弄着吧!”张氏起身去了厨房。 谢老二抱着谢槐安也跟着去了。夏栀端了一盘包好的饺子去厨房,张氏正在打着汤底,谢老二抱着谢槐安坐在灶口看着火,火光映的得他们脸蛋红彤彤的。 当鞭炮声传来,此时饺子正好全部上桌,谢老二也去屋里拿了一串府城买的鞭炮,去院门口点了。 几人都捂住耳朵,咧着嘴傻笑,夏栀想要是画面真的一直定格在这一刻多好! “娘,我吃的铜钱啦!我今年运气好哟!”谢溪高兴的举着手里的铜钱,伸出手拿给桌子上的人看。 “快吃吧!天气冷,凉的快,谁吃到铜钱就是谁的,自个儿收来放好,做私房钱。” 饭后,吃到铜钱的谢莹和谢溪将铜钱洗干净了,放在自己的小荷包里,谢乐因为没有,有些闷闷不乐,谢溪有两个,分了一个给她才高兴起来。 一家人都有些打瞌睡,都回房去睡了一会儿,准备晚上守夜呢! 晚上,张氏炖的鸡汤,就着白面肉饼,可香了,虽然简单,但是放以前可是过年都吃不到的勒。 谢溪和谢乐熬不住已经去睡觉了,夏栀也被小孩不能熬夜为由,被张氏赶去挨着谢槐安睡觉了,只剩下谢老二和张氏还点着灯在堂屋,他们坚持要守夜,夏栀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守夜就是守岁,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说法是什么。 第二十三章 李大夫 谢老二没办法,给他定做了一张带床栏的床,生怕他睡着了掉下去。 此时,夏栀正把张氏留在锅里的早饭给端出来放桌子上,又去拍谢槐安的门,将他喊起来吃早饭。 姐姐们是早都起床背着背篼割猪草的割猪草,挖野菜的挖野菜,留了夏栀在家看着谢槐安。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谢槐安五岁了,鬼精鬼精的,比谁都聪明,夏栀在他那里吃了不少亏。 “夏栀,今天又要去李老头那里学认草?”谢槐安一手拿着窝窝头,一边挑眉问道。 “当然要去了,学医这事贵在坚持,再说,还能学学认字不是。” 谢槐安点了点头,学点东西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前世的自己受尽白眼欺辱,不管什么年代,什么时候,总是弱肉强食的,以后即使这丫头想走,出去了也没养活自己。 就夏栀和李大夫学医一事,夏栀央了张氏好久都没同意,最后还是谢老二站出来说:“咱夏栀去学学也是好事,槐安体弱,家里有个能看的岂不是好事,再说了即使学不出来也没关系,好歹去认识了些字,认识了些草药,等槐安大些我也是要送他去学堂的,以后两口子这样搭配不是更好嘛!” 谢老二说了这话的第二日,谢老二夫妇就提了肉去拜师,毫无疑问的,被李老头拒绝了。 “李大夫,当初我生槐安的时候,您妙手仁心,医术是相当的好,那时候我都差点以为我不过去了,您看您教你孙子的时候能不能顺带教教夏栀?” 李老头一直沉默着,也没答应也没不答应,真是个高傲的老头。 夏栀也聪明,第二日就早早的来李老头晒药的院子,见礼后李老头也没理她,夏栀自个儿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他们吃完早饭后,孙子李柏舟开始整理草药,夏栀也勤快,跟着在一旁帮忙。 “你不懂药,不要来帮倒忙,有些草药该怎么晒都有讲究。”李老头坐在屋檐下出声和夏栀说道。 “李大夫,我可以学的,我记性很好的,你说一遍这些草药和要注意的事项,我都能记住的。” “哦~?”李大夫起身朝院子里的簸箕里指着几味药,简单说了怎么晒,药效是什么。 再让夏栀复述出来,夏栀一字不差,其实夏栀都懂,上辈子考上医学院学了七八年,出来工作后又是好几年,比李老头还要了解药性,但是自己还小,不能过早暴露,还得想办法认字,以后就能说是书上看的。 自那日后,每天早上夏栀都会去李大夫那边学习,除了大雨天气外,每日不落。自己在那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学了两年了,这里的字多数也认得差不多了。 “谢槐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李大夫那边?” “不去!” “那你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啊!等会儿爹娘就回来了!” “知道了,过桥的时候慢一点,看着点路!” “谢槐安!你好啰嗦啊!”夏栀没敢去看谢槐安的眼神,急匆匆的就出门了。 “师傅~,徒儿来咯。” “夏栀啊!药材这些你都熟悉了也理解了,为师准备教你把脉断症,你可好好学哟!师傅老咯,能教的东西少了。” “可别这么说师傅,我还等你带我出去悬壶济世呢!” “嗤,你个女娃儿,谁敢让你看,玩玩就行了啊!不过,学医一道 你可比柏舟有天赋多了,要是是个男娃多好,那样就能把咱们李家家传的医术发扬光大咯!” 夏栀凑李老头耳边“那师傅既然是是家传的医术,怎么还愿意教我啊?” 李老头眼睛一瞪:“这有什么不能传的,医术本来就是治病救人,况且你还这样有天赋。 “别贫嘴了,快去把《把脉要义》给背了,这几日不用来了,为师得去县城几天,等我回来检查!” “知道啦!师傅!我这就把书拿回家去背!” 李老头过段时间就会去县城,他儿子一家都在那里,本来孙子跟着自己在这里学医了几年,可实在天赋不是特别好,他爹就将他接回县城了,只能说是天意啊!最后收了夏栀这么个丫头。 “槐安,你捣鼓啥呢?” 回家一进院门,就见谢槐安在侧院墙角蹲着弄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夏栀没管他,回房间里放下书,去杂物间拿了个背篼准备上山,最近好久都没去了,今天又是阴天,赶在午饭前回来就行。 “谢槐安,我上山咯!你要不要去?” “那你等我一下!”谢槐安那边也弄的差不多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两人换了草鞋就出了门,往山上走去。 途中遇到一些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背着背篓上山砍柴或者挖野菜之类的。 背靠大山,资源丰富,就拿云清山来说,连绵不断,站在山顶都看不完全貌,听老一辈的说,连绵上千里呢!山的另一头就是北方了,那里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粮食只能种一季,过得可穷了。 来到半山腰的夏栀发现了几株紫花地丁,平时用处还挺大的,药房收的价格也高,可惜晒干了不压称,偶尔夏栀也会采其他药材晒干,攒起来让谢老二去卖! “谢槐安,八月你就去读书吧!每天在家也不是个事啊!也不见你出去玩儿,就小川整日喜欢跟着你。” “如果我说我不想读书呢!”谢槐安有些冷冷的道。 “为什么?读书是穷人家里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士农工商,士排在第一位!” “是吗?有时候站上去,你得到的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 “嗯~?什么?”夏栀没听懂。 “没什么,读书可以,但是不一定要考科举!” 夏栀知道这个小孩有自己的主意:“那你便先读呗!不然你长大做啥?瘦瘦小小的一个。” 夏栀说完完全没注意身后的谢槐安脸色已经黑黑的。 第二十四章 谢槐安发了豆芽 “跑这么急!周围又没人,还怕人抢了不成?” 夏栀小心翼翼的刨开周围的土,把挖的菌子放在谢槐安背篼里面,这才又开始瞎转悠。 谢槐安早早的就已经发现了夏栀的不同,但是也没想戳穿,谁都有秘密,比如自己。 今日两人上山收获不大,待过些日子,夏栀想去山上找金银花,夏季正好是金银花盛开的季节,平时谢老二和张氏都不怎么允许自己上山。 两人到家时谢老二他们已经回来了,张氏去厨房做饭,谢老二不知道是干嘛去了,不在家。 “娘~我们回来了,我来给你烧火。” “去哪里了,看满头大汗的,不用来烧火,快去洗手,不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你姐姐们刚刚和你爹一起出去了。” “哎!娘,我和槐安去山上了,没走远,就半山腰那里转了转,捡着两个伞把菇,挖了几窝草药,我先把药拿去晒。” 张氏笑着摇了摇头,自从夏栀学医后,碰见一些实用的药草都会挖回家晒,攒的差不多了就让谢老二去卖,别说,还真卖出去了,价格还不错。 这些钱张氏都给她存着呢!她要用自己也会给一些,存着以后可就是她自己的私房,再存两年就让她自个儿存。 这几年,家里的地少,去土里忙活的时间也少,还好谢老二时不时的和王铁牛外出做工,张氏身体又不能做重活,加上税收一年比一年高,谢老二索性把田都佃了出去,每年除了税后,也能拿到一百多斤左右的粮食。 除此之外家里每年大概要买五百斤左右的粮食,加上院子里的蔬菜,根本吃不完,张氏都要晒些菜干,什么季节晒什么菜,连酸菜泡菜都吃不完。 靠着谢老二做工,张氏两口子在吃食上又舍得,家里生活条件比村里人家好了不少,每年还能再存个大概二两银子。 张氏除了做做饭,平时也只是做做绣活之类的,像去外面砍柴,谢老二不在家都是谢莹带着几个小的就做了。 今年张氏喂了几头猪,特意喊谢老二留了家里一亩下等田,全部种的红薯,红薯不挑土地,下等田亩产量也高,每天煮猪食,除了猪草加些红薯进去,长的可好了。 “今天快中午了,你外婆他们也没来,估计不会来了,夏栀,槐安,你们两个去河边叫你爹和姐姐们回来吃饭咯。” 去的路上,夏栀从怀里摸出一根白白的东西:“槐安,给你,生辰快乐!” 谢槐安有些诧异,这是夏栀第一次送自己东西,能看出来是个书签,就是用料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做的,上面刻着''天天向上''四个字,这是多谢想自己读书啊!不由得脸上一笑。 “谢谢!”虽然心里有些嫌弃,但是还是收下了。 “虽然东西不贵,但胜在别致,这还是我托李老头帮我买的,希望你喜欢。”说完不管谢槐安什么反应,转身就跑。 “爹,姐姐们,回家吃饭啦!” “这就来了!” 谢老二还在溪里拦网,姐姐们也是挽着裤脚,一边玩水,一边在上游赶鱼,好不愉快,看的夏栀都想脱鞋下去玩一玩。 谢老二提着起箩筐,里面装着四条鲫鱼,两条黄鳝,一条三斤左右的草鱼,收获还不错。 “走咯走咯!等会儿吃了饭再来看网子。” “爹,我上次在师傅那边看到一个可以快速生火的简易方法,你说我们做成成品是不是可以拿去卖?怎么样?到时候再也不用打火石了,打火石有时候半天都打不着。” “什么东西快速点燃哦,还能随时起火拿出来?” 谢槐安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很久,从以前入宫到死也没听说除了打火石生火还有其他方式生火的。 “爹,要不咱们试试,您不是最近不出去嘛,家里也没啥事,咱们折腾折腾,万一成功了呢?” 谢老二不忍心泼冷水,笑着应到:“行行行,你怎么说,爹怎么做!” “夏栀妹妹,我也帮你!” “我们也帮你!” “哈哈哈,那就谢谢爹和姐姐们,等卖了钱,叫娘扯布给大家一人做身衣裳。” 谢老二看着孩子们有说有笑的笑容,觉得前几年做出分家的决定,是最正确的决定,自从搬出来后,孩子她娘气色也好了很多,孩子们脸上也有肉多了,不像以前麻杆似的。 尤其夏栀,当时看着比谢乐小了一大圈,这几年养的和谢乐差不多一样高,就是还是有些瘦,得回家给孩子她娘说,平时给娃吃好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省。 今日中午的饭是蒸的白米饭,张氏炒了一个鸡,炖了排骨,他们还从镇上刘记买了烤鸭。 前世吃过很多美味的夏栀,觉得味道并不是特别好吃,卖的还挺贵。 这个时代不知道有没有买卤肉的,有的话以后自己有钱了多少得买一点尝尝。 第二日,夏栀就去割了一把红薯藤回来泡在桶里,又去河边割了些芦苇樱子,晾晒在院子里,便没有管了。 其实夏栀也并不是很清楚制作方法及过程,只是学医的时候,上课的老师讲到硫磺和硝,然后顺便扩讲了一下火折子需要哪些材料,感慨着古人的智慧。 知道需要哪些材料,慢慢试不就行了,如果成功,能为家里带来大笔收入呢! 如果谢槐安开始读书,家里还得有一辆车才方便呢!不知不觉夏栀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很多时候都在为谢家打算。 夏栀想等到了一定年龄,不知道是否可以开个女户,在云山村也好,在哪里都行,过过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 夏栀没事的时候也是很勤奋的,背着谢老头给的书籍,当然上面的理论和夏栀上辈子学的有些出入,当然这并不能影响自己的判断,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因地制宜,了解病人本身病症才能对症下药。 三日左右,夏栀才发现原来前几天谢槐安在墙下捣鼓的是豆芽,夏栀头上一脸问号,他为什么知道怎么发豆芽? 因此夏栀还说了几个现代词汇:“手机、电视、飞机”等词,可惜谢槐安没啥反应,还一脸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自己。 在谢槐安发出豆芽后张氏来了一句:“槐安想吃豆芽了呀!你早说呀!去买又不贵,街上一文钱一大把呢!自己发多麻烦呀!不过娘总觉得豆芽有股腥味。” 张氏这话一出,夏栀还特意看了谢槐安脸色,见没什么表情,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想吃豆芽了。 浸泡了四五日的红薯藤,夏栀用锤子给捶的柔软后,又将它晒干。 砍竹子这事还貌似不需要谢老二,自己就能做到,砍一根小竹子,大了也用不了,所以很是轻松。 可惜没有趁手的工具。 第二十五章 试做火折子 “爹,你什么时候上街,可以去药铺给我买一点硝石、硫磺、樟脑嘛?还要几张麻纸!” “正好明日要去,爹问好了给你带些回来。” 第二日,中午。 “夏栀,你要的东西,爹给你买回来了。你等会儿做的时候叫上爹,爹也学学。” “没问题!” 午饭后,夏栀将晒干的红薯藤和芦苇樱子用剪刀剪碎,又放入棉花,拿锤子把他们都锤来融在一起,拿开备用。 将谢老二买回来的硝石、硫磺、樟脑磨的细细的。 还忘了一样,那就是木炭,幸好家里烧火,有木炭都放了起来,还是一样磨细。 把粉末倒进锤好的纤维里面,搅拌均匀,准备了两张麻纸,将他们卷成合适的大小,放进小竹筒里,竹筒上方开了两个小孔,方便氧气进入。 “爹,你就配合她胡闹?” “儿子,有些东西总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而且又不费什么银钱,费些精力而已。” 将大小合适的纸柱放进竹筒,点燃后又盖上盖子,过一会儿再打开,如果能吹燃就代表成为功了。 “夏栀,给爹看看,爹吹一下。”谢老二拿着夏栀做好的火折子按夏栀的方法点燃,又盖上,一会儿又拿出来吹燃,盖上。 反复十几次后,谢老二高兴得不行。 “槐安,看吧!我就说夏栀聪明,可以的,有了这玩意儿,就不用每次烧火费劲巴拉的拿打火石划拉半天了。” “确实实用性很高,不过这个也很容易被模仿的,有心人很容易就知道里面有那些东西,并且试几次就会做出。 如果要做去卖的话,最好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夏栀觉得呢?” “嗯,槐安说的对,这就是时效性,咱们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挣一笔。” “爹,你买材料总共花费多少银钱?” “额,因为买的少,就几张麻纸,老板送的,我给他说我儿子准备去蒙学,到时候所有学习用品都去他那里买,他就送我了。 药铺买的那几样,也没多少,花了十三文。” “唔,这些材料总共够做十支左右,我们的定价在五文一个,一支净赚三文半,其余材料都不要钱,你们觉得可行吗?” “太少了!”谢槐安眉头紧锁的说道。 “儿子,一支能赚三文半还少?” “十文!一支至少十文!” 夏栀耸耸肩是:“十文也可以呀!看买的人多不多。” “咱家可以分两批出去卖,一批去县城,县城卖十二文,镇上卖十文!”谢老二兴奋的说道,眼睛仿佛冒着光。 夏栀和谢槐安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爹就去砍竹子了啊!我喊莹莹他们去割红薯藤,割芦苇樱子。” “莹莹…莹莹……” 谢家的院子里,一条小型的流水线就这样产生了。 谢老二负责砍柴烧炭和做竹桶,谢莹他们负责锤红薯藤晾晒,剪芦苇樱子,以及晒干后将这些东西锤绒。 夏栀和谢槐安就负责磨粉,以及卷纸柱。 张氏做自己的绣活以及做饭等工作。 一家人忙忙碌碌了十来天,终于做好了四百个,第二日谢老二又去借了村长的驴车,其实都怪不好意思的了,如果这批火折子能挣钱的话,谢老二想买个驴车,以后也走哪儿也方便。 天蒙蒙亮,全家出动,谢老二先送夏栀槐安以及张氏到镇上,今天镇上准备卖一百五十个,而谢老二则是带上谢莹他们三姐妹去了县城,准备卖二百五十个。 夏栀他们找了个集市里还没有人占的空位,给市扬里的管事交了两文钱摊位费,三人就这样蹲着等着客人。 等到天光大亮,一个问的人都没有。 “槐安,你们会叫卖嘛?” 张氏和谢槐安摇了摇头。 “那槐安你看街上卖菜的,他们怎么喊咱们就怎么喊,你试试?”夏栀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槐安小朋友。 “不,我觉得你适合一些,我在这里帮忙收钱就行。”谢槐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夏栀,张氏也是头低着,夏栀没法,看来只有自己上了。 “咳咳~卖火折子勒!好用又好看的火折子了! 再也不用费力打火了,快来看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独家秘方!便宜卖了哟~” ……… “你这卖的什么呀?”一个中年大婶挎着一个菜篮子,拿起卖的火折子问道。 “婶子,咱们卖的火折子,就是想用火的时候,一吹就燃,不用就盖上,能用半个月到一个月呢! 我们这里有试的,您吹一口气试试。”夏栀摸出准备好的已经点燃过的火折子,递在大婶的面前。 这婶子也没扭捏,按着夏栀说的吹了一口气,没燃,又继续吹了一口,一下子就闪起来一簇小火苗,看的大婶惊讶不已。 “你这一个怎么卖?” “大婶儿,我们卖的不贵,一支只要十文钱,县城里卖十二文钱一个呢!” 大婶有些犹豫,但是捏着火折子的手又不想放下,估计心里衡量着价值,夏栀觉得她会买的,因为她一看就是家里操持的,煮过饭打过火石的都知道不好弄,要是碰上天冷,或者下雨,柴火受潮,那更是一时半会儿都打不燃。 “拿给我一只吧,喏,十文钱,你们收好。” “谢谢婶子,用的好下次再来啊!” 谢槐安懂事的接过银钱装进袋子,张氏坐在一旁绣着鞋垫,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出来,要不是自己和谢槐安太小,估计张氏都不想出来。 卖出去第一个后,陆陆续续的又卖出好几支。 临近午时,三人总共才卖出去十二个火折子。 夏栀和谢槐安是一点都不满意的,卖的太少了。 而张氏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挣了一百多文,是很划算的。 “娘,今天咱们挣钱了,我们去下馆子吧!” “行!” 三人来到摆摊旁边的路边摊,点了三碗哨子面,此时客人并不多,所以很快就上了。 “大妹子,刚刚我听你家闺女吆喝,卖什么火折子,用火可以随时点燃,可否卖我一个?我做这个摊子用,每天一大早生火都麻烦。” 张氏笑笑:“夏栀,给老板拿一个火折子。” 夏栀一边吃着面,一边从背篼里摸了一只火折子递给老板,老板拿到后此刻正在灶前试呢! 越试越惊奇,问了价格后,直说不收他们剩余的面钱了,这面是五文钱一碗,三碗十五文,老板直接免了五文。 夏栀他们也没硬说要补价,谁会嫌钱多不是。 第二十六章 书店 本来打算去茶馆等的,一问竟然要两文钱一碗,张氏果断的拉着他们走了,来到张氏常去的布坊,向掌柜的领了一些小活计回家做,便坐在店里角落等谢老二,掌柜的认识张氏,便也没说什么,反正店里面也没什么客人。 夏栀很无聊,有些昏昏欲睡,告知张氏一声后,便拉着谢槐安去了不远处的书店。 书店里,没看见掌柜的,倒是伙计在一旁打盹,见跑进来两个小孩儿,起身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还算和善,夏栀还以为他会赶自己出去呢! “二位,想买些什么?咱们店比较齐全,如果有想要的告诉我,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没有因站在面前的是小孩子,并且穿着并不好,甚至还打了补丁而看不起人。 “小哥哥,我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医书之类的。” 伙计挠了挠头:“额…这个应该没有,咱们店主要卖蒙学科举类,话本类,还有杂记等等,医书一般都是家传的,咱们这里没有的,不过,我听掌柜的说过,府城的书店收藏颇丰,各种典籍都列入其中,或许府城大些的书店会有的。” “谢谢小哥,那我可以翻看一下其他书籍嘛?” “可以,不过得小心一点,莫把书损坏了,你们自己翻看吧!” 夏栀拿起了一本杂记,是一名秀才游学时所见所闻。 至此,夏栀才知道这个时代的详细信息,今年是大宁建国的第三百二十年,在位的皇帝是建安帝,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 大宁地域辽阔,物资丰富,南方多富饶,经过三百多年,部分地区官僚腐败,山高皇帝远,大行敛财之事,百姓多困苦! 这位秀才也是真敢写啊!这是估计就只有云清镇这种小地方才能售卖了。 夏栀看了眼谢槐安,见他也没看啥书,就在那边看看砚台,毛笔之类的,心里想:“还得要识字啊,不然来书店就只能看个新鲜!” 殊不知夏栀将手里的杂记放下后,谢槐安趁夏栀不注意也偷偷的翻看了几眼,一看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 “如今的皇帝也真的是越来越没用了,浪费了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攒下的财富。 山河破碎的开始,就是从百姓活不下去开始的!” 谢槐安装看不懂字,所以夏栀翻看书的时候都是一边看一边念,还不忘说教:“你看,咱们还是得多读书吧!读书才能知晓很多不知道的事,文字的流通很重要的,所以,过几天就让爹给你找个学堂启蒙吧!” “知道啦!怎的这般啰嗦。” 不知不觉,二人在书店已经待到了太阳西斜了,张氏来叫才反应过来。 “槐安、夏栀,你爹他们来了,咱们回家啦!” “哎,就来。” 夏栀起身拉起谢槐安匆匆跑到店门口,还不忘给伙计道谢: “谢谢小哥哥,以后我们买书的时候就来你这里。” “哎!慢走!” 两人来到店门外,谢老二已经赶着驴车停在店门外的路上了。 “爹,你们来啦!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没回去?” “哈哈哈,昨天晚上睡觉前已经和你娘说过了,让你娘找个相熟的店铺等着我们。快上车,咱们回家再说。” 傍晚的夕阳煞是好看,一家人坐在驴车上,晃晃悠悠的的朝云山村赶去。 推开院门,一家人就开始各忙各的,谢莹几个一到家就背着背篼去割猪草了,半路上一直惦记着猪没吃呢! 晚饭后,一家人才坐在一起,聊着今天卖火折子的事。 “爹,你们去县城卖的怎么样?” “你爹好歹也熟悉县城,咱们带去的二百五十个火折子全部都卖完了,这还只是在卖菜那边的市扬卖呢!县里很多大户人家在的城东都没去!” 谢老二说完又从今天背去的背篼里面拿了一大口袋的铜钱。 几个孩子们一百个铜钱串成一串,整整串了二十九串零八十文。 谢老二他们对一次性买的多的客人优惠了一些,不然赚的更多呢! “我看你们竹篓里还剩很多,镇上不好卖吧?”谢老二笑着说道。 “嗯嗯,问的人也多,买的人却少。” “既然县城好卖,那咱们就不卖镇上了,镇上没事的时候偶尔去一去,也能挣点,咱们主要市扬是县城,明天我们先不去卖了,多做上一些。等下次去的时候知道我们的火折子的人肯定很多。” “爹,那下次直接就由你们去卖吧!我们在家也能多做一些。” “嗯,成。等卖的钱够了,咱家先买辆驴车,下次就租村长家的用,他们最近也在点豆子,估计不怎么用。” “爹,说到忙农活,咱们要不要去帮爷奶那边?上次我割猪草就听那些婶子说,咱们家人多,地少,怎么农忙也不去帮忙之类的。” “大姐说的对,我也听见了!”谢溪在一旁附和。 谢老二沉吟片刻:“咱家自己的活计都没忙清楚,哪里顾得了别家,再说你堂哥都娶媳妇儿了,人口也不少,也就二十来亩地,怎么忙不过来。” “他们拥有的地,那就该承担起,况且咱家又不是没去帮忙过,哪一次不是听一大堆阴阳怪气的话回来,你们没听够啊?”谢槐安说这话后,谢老二还点了点头。 “槐安,这话咱自家人听听就成,可别叫外人听了去,否则人家该说咱不尊重长辈了。” “知道了,娘!” “夏栀,明天咱们手快些,趁火折子好卖,说不定后面还有人批发呢!我准备送一些货去杂货铺看看。” “行,不过爹,我想改良一下配方,里面如果加一味松香的话,能大大提高其助燃性,以及保存更久!” “松香我知道,就是有些麻烦,药铺有现成的,卖的挺贵的,100文一小团,隔壁村的猎户就会弄了去卖。” “爹,买药铺的不划算,您明天砍些竹筒,上面打薄了然后挂在松树上,咱们也割松树试试。如果成功了咱们这火折子就要涨价了。” “行!” 谢槐安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儿,眉眼间有着从容不迫的自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就像宝藏似的,越挖越有。 第二十七章遇见七叶一枝花 走的比较远,怕村里有人看见他们割松树,怕解释不清楚。 一根松树上绑了个竹筒,斜着割开松树,让他分泌出汁液,明日再来看,如果堵住了就再割开,方便松液流出来。 三天后,所有的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依旧是上次的步骤,再加上制好的松香,磨成细粉,一样搅拌捶打均匀,裹在草麻纸里面。 次日一早,谢老二就租了村长家的车,付了二十文租车费,带着做好的三百个新型火折子和上次没卖完的,谢莹跟着,这次就他们两人去,因为第一次就卖熟悉了的,等下次谢老二就不带谢莹了,毕竟已经十二岁的姑娘了,不适合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了。 夏栀好些时间没去李老头那边了,不知道回来没回来,他让自己背的书自己也抽时间背的差不多了。 看着说背一本书,其实也没多少,毛笔字写的书,一页纸就二三十个字,和初中高中背文言文差不了多少,不过这个更便于理解就是了。 吃完早饭,夏栀就背着自己央张氏给做的小挎包去了李老头那边,张氏还在背包上给挂了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夏栀最开始的喜欢的紧,直到后来看见村里耕地的牛 ,脖子上也挂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再也不肯挂包上了。 谢槐安和张氏他们当知道是这个原因后,谁都没忍住笑,惹得夏栀还气了好些天。 “师傅~师傅~”在院门口喊了几声,又突然瞥见门上的锁,便知道李老头没回来,夏栀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天色还早,太阳不热,偷偷溜上山岂不是很好。 说去就去,悄摸溜回家里换了草鞋,拿了个小背篼和小锄头,见没人看见自己,悄摸的上了山。 殊不知被上茅厕的谢槐安瞧见了,谢槐安也没声张,知道这小丫头不省心,自己也在家拿了把砍柴刀,就这样悄悄的跟着她后面。 只见夏栀不再像往常那样逗留在半山腰,而是直接往另一边通往山里的小路去。 直到附近没有什么人迹,才停了下来,找了根比较直的小树,用小锄头剃了,一根棍子打打停停,这叫打草惊蛇。 拿根棍子左右打一打,它们听见动静就会避开了,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往常夏栀在常有人出没的地方发现的都是些普通的药材,希望深入一些能有不一样的收获,而且夏天的话猛兽不易出来,他们在深山捕食较为容易。 但是夏栀也不敢走太深,毕竟自己还小,真要有个啥也跑不快。 一路下来也碰见些草药,不过都比较普通,都将他们采了放进背篓。夏栀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自己来这里后少见的药材,古代的药材药性普遍比现在好很多,现代的中药很多都是种植的,药效不够,开方后见效慢,所以中医一直不被重视。 走着无人走过的路,自己还是挑的一些植被少的地方走,夏栀的目光在石缝,草丛间搜寻着。 突然,一抹翠绿映入眼前——是七叶一枝花,治疗蛇毒的好药,很是珍贵。但是一般这种药周围都有毒蛇守候。 夏栀止步不前,生怕哪里就窜出来一条毒蛇。 夏栀先是捡了石头朝药草周围扔去,连扔了十几块都没动静,又拿棍子从面前往草药周围打,依旧没啥动静。 远远看着的谢槐安紧皱眉头,在想这个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夏栀见没有动静,就拿着棍子过去了,蹲在药草面前,一脸兴奋,拿着小锄头正准备开挖。 殊不知自己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头顶的树,夏栀还拿着小锄头刨着药草周围的土,一条三角头的蛇吞吐着信子,盘在树枝上悄然靠近。 “别动!”一声大喝传来,只见谢槐安提着柴刀,眼睛紧紧盯夏栀头顶。 夏栀虽疑惑谢槐安为什么在这里,但此刻也明白谢槐安严阵以待的握着柴刀看着自己头顶是什么意思。 此刻自己一动不敢动,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此刻毒蛇已弓起身躯,准备进攻,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槐安几个箭步,提着柴刀反手在空中划出,精准的砍向毒蛇。 此刻毒蛇从树上掉落,虽然受伤,但是依旧快速朝夏栀他们爬来。 僵持了几眼,谢槐安瞅准时机,狠狠朝毒蛇砍去,这次一直接砍成了两段,又继续在蛇身上多砍了几刀,直接分成了无数小段,又将蛇头踢的远远的,这才看向身后的夏栀。 夏栀这才回过神来,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她紧紧拽着谢槐安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槐安,多亏你来了……” “别怕,有我在!”谢槐安转身拉着夏栀的手。 夏栀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死蛇,又看向谢槐安:“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今天可就遭大难了。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的身手这么矫健,和平时娘总说的你体弱挨不上边!” “没事就回家!一点不省心。”谢槐安开始黑着脸,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身体里的潜力激发了出来,此刻也感觉有些腿软,又不好在夏栀面前表现出来,这离上一世的自己还差的远呢!看来得开始锻炼了,万一哪天遇到事,这一家老小……,越想越后怕,回家就得练,还得让夏栀一起练! “蛇都死了,我得把这株药挖回去,不然今天就白费了,这药可值钱了。” 夏栀说完还小声的嘀嘀咕咕:“怎的这样喜怒无常。” 挖完这棵七叶一枝花,就被谢槐安拉着下山了,二人谁都没提在山上发生的事情,一是怕张氏担心,二是两人也后怕,有些惊魂未定。 吃完午饭早早的各自回房休息睡觉了。申时末起来的时候才稍感觉好些。 经此一事,夏栀暂时是不敢上山了。 “爹,大姐,你们回来了!今日挺早的呀!才酉时初。” “孩儿他爹,怎么没把驴车赶回家喂点东西喝点水再还车?” “今日卖的快,就回来的早,刚到村口村长他们家老大就在那儿等着,说要急用,我们一到他就直接赶回去了。” 第 二十八章 买驴 “那晚上先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再说,咱们先进屋吃饭。” 每次家里有多少钱,张氏和谢老二也不怎么瞒他们,知道他们有一笔钱,是不动的,用来给谢槐安读书的钱,另外的就是家庭开支以及平时的一些收入。 “今日咱们卖火折子收入六千一百一十文,卖的很是火爆,县城很多人家听说我们好几天才来一次,都争相抢购。” “今天一天差不多进账六两银子了?”张氏很惊讶,这可是咱家两年左右的存银了! “爹,买一头驴要多少两银子?” “大概要八九两左右,好一些的约莫十两,这还是咱们地处南方,爹外出做工时常听人说,往北一些贫穷的地方,便宜一半不止。” “那咱们十两银子应该还是能凑出来的,明日就去买一头吧!”谢槐安向谢老二说道 “行!明日就去!你们谁要一起?明日早起走路去!”谢老二环视一圈,除了张氏和谢莹笑眯眯的看着外,最积极的就属谢溪和谢乐了。 看着他们两个期待的眼神,谢老二拍板道:“就带溪溪和乐乐去!赶紧洗漱睡觉,起来晚了可不带你们。” “爹,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二人起身快步朝门外跑去,看的谢老二和张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爹,您去镇上顺带再买些材料回来吧!明日我们先把其他东西做好。” 次日,夏栀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也不知道谢老二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反正没听到动静。 夏栀先洗漱了一番,锅里的窝窝头还有些温热,取了一个,一边吃着,一边拿着扫把,准备将院子扫一下,他们做火折子的地方洒了很多渣子,扫一扫看着舒服些。 一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张氏煮饭夏栀就去烧火,午饭炒了一盘腊肉,再炒了盘豆角,一个黄瓜汤,就差不多了。 饭都好了,谢老二他们三个还没回家,夏栀谢槐安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 夏栀手里摇着一根狗尾巴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拔的,转头看着发呆的谢槐安: “谢槐安,你有没有什么理想?” 谢槐安皱眉,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有没有过理想,上辈子没有,这辈子她是第一个。 “理想?” “对呀!那天看书里说的,人总要有理想,活下去就有希望,比如船有帆一样。” “嗤~那你的理想是什么?”谢槐安反问道。 “我啊,我长大后想到处看看,有病人就医,游玩的同时把副业也搞上。” 谢槐安歪着头,看着天边飘着的云,忽然浅浅一笑:“我的理想很平淡,没有悬壶济世之心,没有功名利禄之心,唯有………想守护一点东西,不被任何人破坏!。” “守什么东西?” “……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栀有些无语,这天是真的聊死了,不过,刚刚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仿佛不似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 “嚯~嚯嚯…”谢老二赶着一辆驴车进了院子,后面拉的是没有盖的板车,谢溪和谢乐在驴车进院子后就从板车上跳了下来。 夏栀他们赶紧围了过来,看着家里的新成员,谢老二脸上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不管现代还是古代,男人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自己的车,果然没错。 谢老二将车卸下,把驴牵去后面的牲畜棚,给喂了些水,拿了些喂猪的草扔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吃不吃,就扔了一大堆在它面前。 下午,太阳没那么烈,该山上砍竹子的砍竹子,割猪草的割猪草,割红薯藤的,芦苇樱子的,反正每个人都有事做,日子有序的进行着,渐渐的,夏栀现在直接不管生意的事了,直接全部交给谢老二。 这天,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今日谢老二准备送谢槐安去镇上蒙学,找的先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举人,多方打听,口碑不错。 夏栀听说谢槐安蒙学拜师,也想跟着去,便央了谢老二带着自己一起。 早晨,谢槐安穿上张氏给他新做的长衫,昨天已经提前在屠户那里订了一块猪肉,又去准备了其他的六礼里面的东西。 谢老二赶着驴车,夏栀和谢槐安坐在后面,双脚吊在车边,一摇一摇的。 “谢槐安,你紧张嘛?” 谢槐安没回话,摇了摇头。 半个多时辰就到了镇上,谢老二将驴车寄在车行里面,就提着六礼敲响了私塾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伯,五六十岁的样子,朝谢老二点了点头。 “请进,先生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谢谢老伯! 槐安快来,咱们去屋里拜见先生。” 这家私塾是砖瓦房修建,占地面积不大,听说这里有六七十人在此蒙学,甚至去年还有人考上秀才,今年闻名来拜师的人就多了。 来到一间屋子,里面应该就是先生平常批课业的地方,里面摆了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有一排书架,另外一边还有一张圆桌,几张凳子。 谢老二领着谢槐安进入里屋,夏栀没进去,在门口的门沿坐着等。 “林先生,打扰了,今日带我儿谢槐安前来拜师蒙学,这是带来的六礼。”谢老二恭身作揖,又将六礼放在旁边桌子上。 “不必多礼,小儿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家住哪里?可曾学过识字?” “我儿叫……”谢老二正要说话就被林先生打断。 “让他自己说!” 谢槐安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拜先生,上辈子学识字还是跟着掌印太监学的,那时候要爬上去必须识字,主子跟前的人不识字怎么行,那时候每天伺候完主子,还得抽时间学习,想起以前的日子,谢槐安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眼神清澈,上前一步,对林夫子行了一礼。 “林夫子,我叫谢槐安今,年刚满五岁,家住云山村,未曾识过字。” “不错,吐字清晰,我来念一段书,你复述出来,能复述出来多少算多少!准备好了吗?” “先生请开始吧!” 林先生摸着胡子,仔细想了一下:“且听好,只念一遍。” 随后清了清嗓子,声音醇厚有力的读了起来:“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就到这里,开始吧!” 谢槐安以前学过,这是三字经里面的内容,按着林先生念的,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第 二十九章 入学 谢槐安摇了摇头:“请先生解惑!” 林先生微笑着说道:“这几句讲的是为人子弟,年少时要亲近师长、朋友,学习礼仪; 还列举了黄香温席、孔融让梨的典故,告诉我们要孝顺父母、友爱兄长。可记下了? “谢先生,小子记下了。” “那便拜师吧!” 谢槐安跪地朝林夫子磕三个头,又倒了一杯桌上的茶。 林夫子抿了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这里规矩不严,但是也不能没有规矩,自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学生了,以后切记戒骄戒躁,虚心求教!” “是!” “这里有一套启蒙书籍,是为师空的时候抄的,比你们外面去买要好些,回家去吧!明天早上卯时末到这里,申时末散学,午休一个时辰。 束脩一年五两银,可分两次给,午食一年一两银,也可分两次给。” “谢林夫子!”谢老二父子慢慢的退了出去。夏栀没问,坐在门口也听的一清二楚。 三人出来时差不多辰时过半,谢老二去买了一斤肉,算是庆祝一下谢槐安顺利入学。 下午,王小川从她外婆家回来了,一回来就跑谢家来找谢槐安。 “槐安,我给你带了我外婆家炸的小鱼,裹了面粉炸的可香了,尝尝?”王小川从挎包里面拿出油纸包着的金黄色小鱼,递给了谢槐安。 “明日,咱们去弄蜂蜜去不?我在村尾的山脚下发现一个蜂蜜窝,里面的蜜肯定很多。” 谢槐安吃着小鱼,看了眼王小川,这个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可以来说是唯一的朋友吧! “你想不想去读书?” “谢槐安,你脑子没发烧吧!读书有什么好玩的,咱们每天下河摸鱼的多快活啊!” 谢槐安一挑眉:“可是我明天就要开始去学堂了,陪不了你去弄蜂蜜了。” 王小川一急:“什么?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你去学堂了以后谁和我一起玩,我不管,我这就回家找我爹。”说完扭头就跑。 跑到院门又倒回来:“你在哪家书院?” “镇上林夫子开的东林书院!” “知道了!”一阵风似的跑了。 谢槐安吃着小鱼摇了摇头! —————— 谢槐安上学第一日,张氏早早起来给做了早饭,还给他煮了两个白蛋,谢老二赶着驴车就往镇上去,不料,王铁牛父子已经等在村口。 “谢老二!” “王铁牛?你们两爷子去哪儿?快上车,顺你们一路。” 王铁牛父子快速坐上驴车,打量着一身长衫的谢槐安。 “谢老二,不仗义啊!你把槐安送去学堂,怎的没给我说一声,要不是娃昨天回来说这事,我还后知后觉的。” “这……也没听你说要让小川上私塾啊!” “你都能送,我咋不能送啦! 槐安,快给小川说说拜师流程,等会儿见了夫子会问什么?可要准备那些东西?” 一路上谢槐安都在给王小川说注意的事项,夫子要问那些问题等。 到镇上后,谢槐安去了书院,谢老二陪着王铁牛去买六礼去了。 王小川顺利通过了,了解到他和谢槐安是同村的,直接就安排今天开始一起学习,王小川很是高兴,因为终于又可以和谢槐安在一起咯。 云山村,夏栀去找了李老头,还是没有回家,不过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大堂哥的媳妇儿要生了,请了村长媳妇儿过去呢! 夏栀也没怎么上心,生孩子很平常的事,而且大堂哥的媳妇儿自己看到过,身体挺好的,应该生的很快! 回家继续帮着忙活火折子,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谢槐安都下学回家了。 现在谢老二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每天接送谢槐安和王小川上下学。 这边,夏栀都已经睡下,有人急匆匆的敲着院门,谢老二去开门一看,是谢老大来借驴车,说的是他儿媳妇生孩子有危险要看大夫。 “这生孩子一时半会生不出来不是挺正常嘛!你急什么!而且这晚上镇上医馆都关门了,哪里找得到大夫。” “老二,没办法!大娃媳妇儿没力气了,村长家的李婆子说孩子出来了一只脚,孩子要是再不出来,怕是大人小孩儿都活不成了!”谢老大着急的拉着谢老二的衣袖,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我这就去套车!” 夏栀听见原委后,想着他们找人多半来不及了,说不定得等到第二日医馆开门才找得到大夫。 “爹!我去看看吧!我和李大夫学了两年。可以帮忙看一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谢老二看着夏栀的小脸一脸的认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行,你去吧!路上小心一些,我先拉你大伯去镇上看看,万一找到大夫了呢!” 夏栀二话没说,回屋拿起自己的小银针,这还是李老头送给自己的呢! 谢家老宅,屋里灯火通明,谢大娃红着眼睛蹲在门口,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就是当初谢老二他们搬出来的那间,谢美美在厨房里面烧水,余氏在产房里面,一直说着:“花儿,你可得坚持啊!你爹去找大夫了,咱们一定能把大孙子给生下来的!啊?” 床上的人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大汗淋漓的样子。 “大堂哥!可否让我进去看看?” 谢大娃一脸疑惑:“槐安媳妇儿,你来这里干啥?你大堂嫂正生孩子呢!快回家去!” “大堂哥,刚刚大伯来来家里找我爹,想去镇上找大夫,你看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的,毕竟我和李大夫学过一段时间,而且大半夜的药铺都关门了,怕是不好找!” “这…那~你进去吧!” 夏栀来到房里,里面点着昏黄的蜡烛,李婆子直接有些束手无策,胎位不正,又不能强行转胎位,毕竟有只脚已经掉了出来,能看的出掉出来的那只脚有些青紫了,怕是再不生出来,缺氧的后遗症可是很大的。 “李婆婆,咱们得赶紧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最多再等半刻,不然这孩子就活不了了!” 李婆子用肩膀处的衣衫擦着额头的汗水“我没办法了,能试的都试了,只能看他的命了!” 夏栀快速的把了一下脉,大人小孩的脉都弱,的确需要马上让孩子生下来。 只有一个办法了,夏栀拿着布包,又去反复洗了几次手撩开大堂嫂肚子上的衣服,就准备下针。 “你个小娃娃凑什么热闹,赶紧家去!”余氏向夏栀吼道。 “你如果想救她和孩子,只有我这一个办法姑且一试,即使他们在镇上请到大夫,也救不了他们了,他们最多撑半刻钟,要不要救你们一句话!”夏栀停顿下来,看着余氏。 “余氏,这丫头跟着李大夫学了两年,我经常听李大夫夸她呢,你要不要试试,她说的是实话,你儿媳………”李婆子说的有些委婉,但是基本上都懂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章 接生 “娘,就答应吧!我想他们活,她是我的媳妇儿,肚子里是我第一个孩子,您第一个孙子啊!” 余氏压下心里的恼怒,忍住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看着夏栀:“我答应你!需要帮忙尽管说,大娃你先出去!” 夏栀开始拿出装银针的布包,将他们排开在产妇的床上,针尖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冷光。 “针三阴交、至阴穴!”她摸到产妇脚踝,小小的手指找准凹陷处,捏起一枚短针,以指代笔在穴位上虚划两下,猛地刺入三分。 产妇闷哼一声,额上渗出细汗。 夏栀又取过一枚长针,指尖在她足小趾外侧捻了捻,避开血脉,斜刺进皮肉:“保娘气,顺胎位……” 话音未落,李婆婆忽然惊呼:“动了!孩子的脚动了!” 此时夏栀的额上也淌下汗,却不敢停手,另一只手摸向产妇人中,用银针尾端轻轻点按:“吸气……对,跟着我的针动……”那只先露的小脚竟真的慢慢往回缩了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憋太久,动了一小下就没动静了。 窗外的月被云遮了又露,产房里的呻吟渐渐变成用力的闷哼。 “李婆婆,你来准备一下,我将孩子的脚送回肚子里,你看准时间,我叫你动,你就马上顺胎位!” 没等李婆子回应,夏栀马上将手伸去大堂嫂的下身,轻轻捏住婴儿小脚,将他慢慢从产道推回子宫。 李婆子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接应,将之前准备好的麻油倒在手上一些,只等听夏栀的。 “开始!” 李婆子立刻按着肚子,开始正胎位,此刻大堂嫂的肚子呈怪异的性质,大堂嫂也从闷哼变成吼叫,但是此刻也顾不得她了。 “大伯娘,赶快按住她。别让她的手乱抓。” 不一会儿,李婆子大松一口气:“算是转过来了!” 夏栀点了点头,“大堂嫂,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听好,你现在宫口已经完全开了,你必须一柱香时间生下孩子,不然孩子就没气了,你现在没力气也要使出全身力气,知道吗?” 床上妇人表情痛苦的点了点头。 “李婆婆,你去帮她推一下肚子,咱们两头使力。” 终于,不一会孩子的头就已经出来了,大堂嫂听李婆子指挥,使劲憋了一口气,孩子总算生了下来。 生了个男孩儿,浑身青紫,不管李婆子可是怎么拍打就是不哭,吓得余氏和李婆子有些手足无措。 夏栀立马接过去对他进行心脏复苏,并叫余氏给她吸嘴里的羊水,如此反复三次,只听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夜空时,夏栀也松了一口气,小脸白得和产妇一般。 “大伯母,李婆婆,剩下的就你们自己解决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家了。” “哎!余氏,你叫你儿子送人小姑娘回去一下呗,这大晚上的。”李婆子实在有些看不惯余氏的处事,才出声提醒。 余氏这时也反应过来,“槐安媳妇,谢谢你,改天大伯母带你大堂哥登门道谢! 大娃,大娃,你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今日多亏了她了,天太黑,你送她回去一下。”余氏朝门口大声说道。 “哎!娘!” “大伯母客气了,那我先回了!” 夏栀他们刚走出老宅院门,就看见谢槐安提着灯笼站在老宅门口,开门一瞬间吓了夏栀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 “天黑,来接你! 大堂哥,恭喜恭喜,添丁了,你先回去吧!不用送了。” “那成,你们路上小心啊!” 回去的路上,谢槐安走在前面,夏栀走在后面,一个不注意,便被一个石子绊倒了。 谢槐安只听见“啊”的一声,一回头看见夏栀趴在地上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好意思笑,没良心的,自己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我一个人在后面。”夏栀搓了搓有些疼得膝盖。 “谁叫你大半夜一个人出来的,都不自己注意安全!” 夏栀嘴翘的高高的:“那不是听你大堂嫂的事了嘛!我要是不去,他们又请不到大夫,说不准一尸两命,我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我良心过不去。”夏栀有些委屈巴巴的。 “好啦!知道你心善,夏大夫!走吧!我拉着你!”谢槐安牵着夏栀的手,一手打着灯笼,慢悠悠往山脚下的家走。 回家后,夏栀换了衣服,洗漱过后快速睡了过去,一觉起来已经是白天了,谢老二在院子里削这竹筒,见夏栀出来:“夏栀啊!你这几年没白学啊!你大堂嫂生娃难产的事,村里都传遍了。” “是吗?那么快?” “可不是!昨晚我和你大伯去镇上,从上街走到下街,镇头走到镇尾,别说大夫了,就连人都没看到两个。 今日一早,你大伯请了个大夫来,孩子大人都看了,说是没有问题,他们给说了昨晚上的事,大夫都惊讶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救回这般凶险的产妇和孩子,还说有时间了一定要认识认识你呢!” “爹,哪里这么夸张,我只是临难而上,看不得他们白白死去。” “咱夏栀真棒!”谢老二憋笑吹捧道。 “咱夏栀真棒!”身后传来张氏的声音! “咱夏栀真棒!”姐姐们也取笑道。 “啊啊啊!!!你们这样我就不理你们了。”夏栀捂着脸跑开了。 一群人在院子里哈哈大笑。 过了好几天,老宅那边也一直没有来人,夏栀也不在乎,可是谢老二却有些生气了,送完谢槐安去学堂后,回来就嘀嘀咕咕念叨: “好歹咱家夏栀救了两条命,都没说上门感谢一下,人家稳婆接生还有几十文钱和二十个鸡蛋呢! 大夫出诊这等凶险情况,少说也得两百文了,咱们夏栀一文没有便罢了,还不知感谢!白眼狼。” 夏栀只觉得好笑,又觉得很暖心,谢老二在一堆歹笋里,怎么长成这样的呢!不愚孝,疼老婆,疼孩子,会挣钱,人勤快。 张氏上辈子是拯救世界了吧!要是自己以后能找个这样的可真好!自己就能躺平了! “呸!自己做什么梦呢!已经是人家童养媳了,除非等以后和离了,不然的话,怕是会被拉去浸猪笼咯。 第三十一章 五年后 谢槐安读书已经快读了五年,现在家里最忧心的一件事便是大姐谢莹的婚事,本来十五岁就该嫁人的,谢老二和张氏也找了媒人相看大姐。 看来看去,谢莹没有一个同意的,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十七岁,张氏和谢老二以为她有了心上人,关起门来逼问,才得知谢莹自己不想嫁人,当二人追问原因,谢莹扭扭捏捏的道: “我们家就只有小弟一个男孩子,年龄也小,娘的身体不好,不能做重活,我走了替娘分担的人就少了。 爹~娘~,女儿可不可以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不嫁人?” 谢老二气得不行:“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你都十八岁了,好的人家估计都说不到了,你这是自毁前程。 而且这几年家里存了钱,你心里知道的,难不成我和你娘还会亏了你不成?你知道我和你娘比哪家都疼孩子,给你相看的你不同意我们也没强行将你嫁出去,你还让我们操心这几年!” 谢莹被谢老二说教后,也深感愧疚,嘤嘤嘤的掉着眼泪。 张氏看到谢莹哭,自己也跟着哭,想起自己大女儿,跟着自己吃的苦是最多的,做的也是最多的。 谢老二看着母女二人这个样子,也是不忍心,快步拉开了门,结果看见家里几个姑娘全部趴在门边,叹了一口气后,快步的出去了。 夏栀看见谢老二走了,带头走了进去!剩下的几个看夏栀进去了,也都全部进了谢莹房间。 张氏和谢莹看见他们进来,擦了眼泪,没有继续哭,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 “姐姐,别伤心了,既然不想出嫁,那就不嫁就是了,咱们可以招婿啊!”夏栀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从来谢家后就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 “招婿?”张氏和谢莹惊讶的看着夏栀。 “是啊!姐姐既然舍不得家里,舍不得爹娘,何不招婿?这样姐姐也不用受婆媳之苦?有爹娘护着,有槐安在,谁敢欺负? 谢莹有些意动,看了眼张氏,显然这事张氏一个人做不了主,而且即使谢老二同意,也还需要谢槐安点头。 晚上,谢槐安回家后,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 “爹娘,小弟,我可不可以留在家里。”谢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看家人的反应。 张氏也有些紧张,自己也舍不得女儿,可是女子到了年龄不嫁人是会被笑话的,有些宗族也比较在意名声,但也最怕儿子和丈夫不同意。 “留家里,你这辈子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谢老二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爹,我……如果必须要成亲的话,可不可以招婿…”谢莹有些忐忑,同时又有些愧疚。 “爹娘,我没有意见,不过姐夫必须找个品行端正的,对大姐和爹娘好的。” 谢老二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槐安都同意了,那孩子他娘明日就把消息散出去吧!顺带找媒人打听,还有谢溪,今年也满十五了,也该说人家啦!” “爹~”谢溪听到谢老二说要给说人家,脸上一红,赶紧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的脚。 没几日,村里的大柳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婶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八卦。 “谢家那丫头,谢莹,竟要招婿?”赵二婶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嚷嚷,手中的菜篮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是啊,听说她娘都找了媒人相看呢!这事儿怕是板上钉钉咯。”李大爷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脸上满是感慨。 “这几年谢老二家也是好过了,他们做火折子生意,找了钱呢!” “我看怕是想招个女婿帮衬家里吧!毕竟他小儿年龄小,还撑不住门户。” “我听说啊,那个谢槐安,小时候早产听大夫说活不过十六呢!不然怎么会找童养媳和招婿?” “还没听过谁家的有儿子的还要招婿,那肯定是谢槐安不行,还有啊,这上门女婿可难了,我听说有的家里没儿子的,招婿过来是磋磨人,将女婿当畜牲使唤呢!”一个大婶有板有眼的,唾沫横飞的说道。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的传到了谢老头和吴婆子的耳朵里面。老两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老两口气头上,再加上村里人吹捧,说当老的要管管,不然传出些笑话。 谢老头吴婆子带上谢老大家的,气冲冲的一脚踢开了谢老二家的院子。 此时谢老二院子里的众人都忙着自个人儿手上的活计,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连谢老二削竹子的刀都偏了几分。 “爹,娘,你们这是?”谢老二一脸疑问的站起来看着怒气冲冲的谢老头他们。 谢老头满脸怒容,手指着院子里的谢老二和张氏,大声骂道:“你们这是干的什么糊涂事!谢莹招婿,这传出去,让我们谢家的脸往哪儿搁? “谢老二,你不把爹娘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连谢家的名声也不要了嘛?你出去看看,外面那些人怎么说的!! 你是怕我和你爹死的太晚,要气死我们?你有这钱,不如来养你侄孙,送你侄孙去读书!或者待以后大娃二娃子嗣多了,过继一个到槐安名下。”吴婆子疾言厉色的说着这些话,没留给谢老二说半句话。 谢老二此时看着二老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也是黑了脸,搞不懂为什么这般,自己给女儿招婿碍着谁了,还有为什么要过继侄儿的孩子给槐安? 夏栀也冷脸看着谢老头他们,心想能说出这些话真的不要脸,还好早早分家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过得自在。 “爹娘一上门就说这些诛心的话,是什么个意思?”谢老二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你们招婿我还没问你什么意思呢?”吴婆子气冲冲的回道。 “我招婿怎么了?” “老二,如果你没儿子,招婿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你有儿子还招婿,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嘛!再说,以后子嗣这儿,如果槐安………那么到时候过继一个,你这一房也不会断了香火。”谢老头苦着一张脸说道。 “爹,我有儿子!我以后也会有孙子!而且我们舍不得女儿,为何不能招婿,况且莹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出嫁年龄,即使嫁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怎么找不到,我娘家侄子就可以,你姨母上次还叫我留意适龄姑娘呢!”吴婆子语气稍好了些。 “娘,你说的是小姨的小儿子?前些年打过二娃的那个?”张氏有些急,语气有些沉重。 “可不是,我那侄儿多标志的一个人,便宜了谢莹了。”吴婆子瞬间有些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个啥,几人站在院子里,也没人给他们拿凳子。 “娘,不可呀!”张氏一急,脸都白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觉得正合适,正好我家侄儿比谢莹大三岁。男的年龄大会疼人。” 第 三十二章 断亲 “爹,娘,咱们已经分家了,谢莹的婚事不管招婿还是嫁人,都自有我和娃儿他娘做主,爹娘年龄大了,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别操心了,大哥带着爹娘回家去吧!今日家里有事,就不招待你们了!过继什么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谢老二说的非常直白,就摆着赶人的意思。 “你宁愿招婿将家产给一个人外人,也不愿过继一个传承香火…你………”谢老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谢老大搀扶着,这才没倒。 “老二,少说几句,看给爹气的,爹娘也是为你好!”谢老大和谢老二软言软语的说话,吴婆子看谢老头的那个样子,立马配合又开始了撒泼打滚的一套。 “天呐,快来看看呀!谢老二不是人呀! 把亲爹都气死了~”吴婆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 “奶奶,爷爷没事,我学医了七年,不会看错的。”夏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耳边,吴婆子哭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了她的表演,不过没人理就是了。 “爹,娘,院门口有人偷看。”谢乐喊了谢老二和张氏一声,就跑出去了,外面的人一看有人出来了,就急匆匆的跑了。 “爹娘,是大伯母,一直在院门口偷看!” “乐乐,你和姐姐们回屋,没事你们不要出来…顺带把…………”谢老二话还没说完,被谢莹打断。 “爹,娘,我自知现在让爹娘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还害爹有了不孝的罪名,还让小弟不明不白的背着一些过错,女儿明日就去庙里剃了头发做姑子去,还望爷爷奶奶不要再无理取闹,让爹娘为难。” “胡说什么!赶紧回屋去,这里自有爹娘在。”谢老二呵斥着,见几个孩子都走了,一脚跪在地上,张氏看到谢老二跪了,自己也跪了下去。 “爹~娘,何苦如此相逼?儿子这两年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求你们放过儿子吧!” 谢老头见谢老二两口子跪在地上,病也不装了直起身破口大骂,一点没有身为长辈的样子。 “你个狗日的东西,老子养你这么大,都喂狗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你娘生你的时候老子就掐死你!狗东西! 你信不信老子和你断绝关系,把你们一房剔除族谱。” 古代宗族观念极其严重,谢老头说这话以为会吓到谢老二,殊不知,谢老二从来都不是一个妥协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很多村里人,都是余氏喊来的,本来想让他们看看谢老二是如何不敬长辈,气爹娘的,没成想,正看到谢老头装病爬起来大骂这出。 “余氏,你公公真厉害呀!这么些年,第一次看他骂人,不输咱们村里大婶儿耶。” 余氏没得应旁边人的话,心里还在想老头子把二房剔除族谱,断绝关系的话。 “真是哦!我说人要招婿,你们拦什么?不就是名声差些嘛!哪里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这年龄了就该好好在家呆着,管那么多不累啊!真是想不开,曾孙都有了的人。” 门外看热闹的人很多,上来劝的是一个没有。 谢老二听谢老头说这话,也是气得不行:“那爹就把我们一房剔除族谱吧!正好外面也有那么多人见证。” “好好好!你说的,可别后悔!老大,去喊族长村长过来,我要将这侮逆不孝的逆子剔除族谱,断绝关系,以后他们出了不好的事,和我们谢氏一族也没关系!当初闹着分家,现在又不听劝,非要招婿。” “爹,不可呀,二弟虽然执拗了些,但是不至于断绝关系啊!” “有何不可,他们一房,子嗣单薄,有个儿子还病怏怏的,活不活的过十五还两说呢!这些年你看他和村里小孩儿出来玩过?说不得他们这房就到这代了,还不赶快去!”谢老大无奈起身出去叫人,这扬景和分家的时候还真是一样啊。 要是谢槐安在的话,肯定也会气炸,连不出门和小孩儿玩儿也有错?没怎么看到我出门就觉得我活不过十五? 这样磨磨蹭蹭很久,张氏搬来了凳子给他们坐,都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僵持着。 之前谢老二就叫家里小的去给王铁柱带话,让他来赶驴车接孩子下学,估摸着也快到家了。 张氏带上家里的几个孩子去厨房做饭,刚准备舀五碗米下锅,就被夏栀拦下。 “娘,下一碗米就够了,咱们可穷得很,今晚就将就吃吧!” 张氏瞬间秒懂:“说的有道理,咱们家可穷了。” “溪溪,你别摘菜了,去抓点酸菜出来,乐乐去看看割回来的猪草里面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没有的话就去挖点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老大去叫人,很久都没叫来,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谢槐安都回家了,一路上听王铁牛大概说了一下今天为什么不是他爹来接的原因。 所以,谢槐安回家走到院子看到谢老头和吴婆子,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一个。 气得谢老头吴婆子大眼瞪小眼。 直到太阳下山,谢老大才喊来村长和族长,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谢大娃谢二娃他们。 夏栀真的有些无语了,真会赶饭点,是叫他们吃饭呢!还是不叫呢! 最后还是谢老二去叫了。 “爹娘,各位叔伯,饭好了,吃点饭再说吧!” “哼~”谢老头斜看了谢老二一眼。 张氏煮了一大锅稀饭,清汤寡水的,一人装了一海碗。 “不成器的东西,煮的粥这样清汤寡水的,还要送病秧子去读书,钱多的打水漂。” 谢老二一家听这话都黑了脸: “您如果嫌弃,可以不吃!”谢槐安连爷爷都没喊,表情冷漠。 谢老头今日气了一天,见谢槐安还这样和自己说话:“谢老二,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孩子,不知尊重长辈的短命鬼!” 谢老头这句话彻底触及了谢老二的底线:“各位叔伯,既然吃不下,那么刚刚我爹说的断绝关系,将我房剔除族谱这事,现在就来商量商量吧。” 第三十三章 断亲2 谢老头被谢老大扶着,胸口气得起伏:“谢老二!你们要是执意让谢莹招婿,就别认我这爹!今日当着族长和村长的面,我把话撂在这儿——从此你们一家,从谢家族谱上除名,生死嫁娶,再与谢家无关,更与我们无关! “谢满丰!此事也没多大的事,你怎么就如此想不开?非要断绝关系?”谢家老族长颤颤巍巍的被自家小辈扶着朝谢老头说道! “族长,您不必劝了,这些年,谢老二从来没当到做儿子的责任,你问他可管过我们?” “爹,您说这话就诛心了,我们分家总共分到五亩地,上等地只得了一亩。我们两口子还得每年分两百斤养老粮给您,逢年过节礼也没少,地里种的粮食除了交税,有时候都不够每年给您的养老粮。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谢老二气得吼了出来。 张氏也是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爹,娘,我做您儿媳妇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你们心里最清楚,我生槐安是怎么回事想必娘也最清楚,我不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咒我儿,不知道谁传出来他活不过十五的事,要是让我发现,我跟她拼命!姑且试试!” 夏栀不忍心张氏哭的这样伤心,站起来挡在张氏身前:“爷爷,我虽不姓谢,但是我进谢家也十年了,但是姐姐招婿是为了家里,娘身体不好,爹也要养活一家人,这几年赋税重,我们家五亩田除了上税,剩下的结余不够两百斤,这不还得每年给爷奶两百斤的养老粮,咱们家分家也没有得到什么银子,爷奶这是要逼死爹娘嘛?” “你懂个屁,你还没资格跟我们这样说话,你个外姓的丫头,不过是我谢家买来的丫头,生死不过一句话的事,滚一边儿去。”吴婆子站了出来,冲着夏栀呵斥着。 谢槐安见夏栀被这样说,直接走过来站她旁边:“夏栀是我媳妇儿,她救你孙媳妇儿曾孙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没资格?” 夏栀气愤不已,古代太恐怖了。 “咳咳~不是族里要剔除你出族谱,而是你爹觉得你不孝,加上招婿确实不好听。”族长三爷慢悠悠的开口道。 “谢满丰,此事你自己做决定,是否要断绝关系?”族长大爷说道,一副懒得管又不得不管样子。 “唉!谢满丰,你老糊涂了。”村长老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谢老头听村长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心意已决,以后这个逆子一家人,不管做出什么有损我谢家脸面的事,都与我无关。” “此事乃你一人所说,不能因你一人之言,就剔除族谱这样的大事,县官判案都讲究个是非对错,我们没来前,族里下午商量了,既然你和你儿子合不来,要断绝关系,我们阻拦不了,但是因招婿剔除族谱,此事族里不同意,招婿并未损坏族里任何利益,可以将他的名字从你名字下划走,但是族里商议如果以后他有为族里做出贡献,族里可单独为他开一页,但目前依旧属于谢氏族人。”族长大爷说出最后的决定。 谢老二听到族长的话也放心了很多,朝族长大爷作了一揖:“谢族长!” “爹!若您想断绝关系,那就断吧!我把你给我的五亩地全部还给你,你分给我的老屋,我也出二两银子,从此以后,望爹娘承欢膝下,平安到老,儿叩拜养育之恩!” 谢老二一跪,后面张氏带头,也全部给谢老头磕了一个头。 谢老头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断亲书在族人村长见证下,由谢槐安执笔,很快就写下一式三份,纷纷按了手印。 谢老头和吴婆子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什么,后面也没说什么话,谢老二掏了二两银子,流程走完就被谢老大一家搀扶着回家了。 此事成了云山村最新的八卦,被议论了好些天。 这日,山里的猎户,顾砚在山上的破屋挂着兔皮,几个背了几捆柴的村民从破屋面前路过,那几人的议论就传到了顾砚的耳朵里。 “……谢老二家也是难,被谢老头子逼得,他们家现在连一亩地都没有了,还倒贴了二两银子出去。” “可不是,那天我听去了他家的族人说,他们喝的稀饭都当镜子照呢!” “谢老头也有些过了,不就是要招婿嘛!谢莹那女娃娃也是为了家里,他家小儿子才十岁,而且谢莹出落的也标志,人也勤快,很不错的一姑娘。” “听说谢老二他婆娘给她相看了不少,就是不嫁,要留家里呢!” “哎哟,也是个倔强姑娘,嫁个殷实的人家,比留谢老二家强哦,傻!” 顾砚拿着锤子钉兔皮的手顿了顿,他在这山坳里住了五六年,原是逃难来的,靠着打猎过活,性子孤僻,除了偶尔下山换些盐米,几乎不与村里人打交道。 谢老二家的事,他隐约听过些——那家男人是个厚道人,去年冬天他在山涧摔伤腿,还是谢老二背着他走了三里地回村。 村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顾砚摸了摸腰间的柴刀,有些出神。 招婿……他无家可归,终日行走在山间猎物,孑然一身,若去做上门女婿,以后也算是有了一个家,且谢老二一家应是好相处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猫爪似的,挠得他心痒痒。他关上破屋门,揣着自己攒的十来两银子,大步往山下走去,此时已是日暮。 谢老二家的门紧闭着,顾砚来到门前,叩了叩院门。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谁?” “谢大叔,是我顾砚!” 门吱嘎一声开了,谢老二见是他,有些微愣:“顾猎户,这么晚上,是有什么事?” 顾砚在大门口也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叔,我可以进去说不…” “快进来…进来…” 顾砚跨进门,目光扫过院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目光看着自己,这是猎人的直觉。 谢老二邀请顾砚去了堂屋:“顾猎户,快坐,请喝水! 一年多不见,你的伤好全了吧!” “叔,好全了,当初多亏了您背我出来,不然这腿就废了!” 第三十四章 顾砚上门 顾砚从身上摸出银子放在桌上,又把身上的柴刀放在了桌上。 “顾砚,你这是……?” 顾砚声音沉沉的:“叔,我也不弯弯绕绕了,我听说了谢大姑娘要招婿,您看我可行? 您别急着拒绝,我没爹娘,没有亲人,是逃难过来的云山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有这一身力气和祖传的打猎手艺,如果叔看的起,以后家里的活计我都包了。 我知道叔是好人,叔的一家人一定不差,若叔看的起,愿意我入赘谢家,当您半个儿子,我顾砚在此起誓,此生绝不负谢家!不负谢姑娘!” “顾猎户………你让我考虑考虑。”谢老二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氏躲在堂屋的旁边,听了全部过程,红了眼又偷偷抹了眼泪,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愿意入赘到谢家的人,而且还是自己找来的。 院子里的墙角下,夏栀和谢槐安也听了整个过程,谢槐安晦暗不明的眼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谢槐安,你怎么看?”夏栀和谢槐安并排蹲在墙角,黑夜几乎要将他们融为一体,不过幸好还有些月光,今日才初八,月亮还不是很亮。 “我觉得挺好的。” “谢槐安,你读了五年书了,有没有想过做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有没有想过科举?” 过了很久,谢槐安才回夏栀:“我想做我自己!就是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可是当我有了想要护住的东西后,好像想要的更多了…………” 夏栀知道近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你………要不要试试科举?” “这腐败的王朝,让人一点都不想为它努力。”谢槐安有些蔫蔫的。 “唉!兴百姓苦,但是亡,百姓更苦。虽然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或许朝代更迭以及兴衰本就是命运安排好的。”夏栀说的很是认真。 谢槐安认真思索一番,看向夏栀的眼神有探索,有疑惑,夜色下的打量最终化作一句:“夜深了!睡觉去!” “哼~!” 又一日,特意等了谢槐回家,谢老二喊来一家人,告知了顾砚找来的事情。 “爹,我没意见,且顾砚父母双亡,以后不会有其他麻烦事,唯一值得思虑的是,我们除了知道他是逃难来的,咱们不知道他以前的来历底细。” “槐安说的是,除了不知道来历,以前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张氏附和着。 “我倒是觉得他挺实诚的,而且我挺看中他的,不如择日将他请来家里吃顿饭?”谢老二说着。 “同意!不如就十月初一吧!那日我修旬。” “同意!” ……… 今日是顾砚来谢家吃饭的日子,前几日谢老二装作上山打柴给他带了口信。 谢家人今日上街买了好些肉,夏栀还炒了个辣子鸡,鸡是自家喂的,除了张氏吃辣不行,其他人都喜欢的很。 顾砚到谢家院子门口时,看到大大小小都在院子里面忙活着,剪红薯藤的,磨粉的。 顾砚知道谢老二给自己带口信来是什么意思,为了能稍微正式一些,还特地从头到尾的捯饬了一遍,把胡子也刮干净了,头发也梳的齐整,上面用一根木簪固定着。 抖了抖衣衫 ,才双脚踏进院子,“叔,忙着呢?” “哎,你谁呀?”谢老二有些懵。 “叔,我是顾砚啊!” “啊~,顾砚来啦!快进来!你们谁快去倒杯水来。 你今日一捯饬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这样挺好,看着精神。” 最小的谢乐去了,谢莹有些不好意思,去了厨房帮张氏做饭。 夏栀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人,差点不敢相信是那天来过家里顾砚,今日看着白净了不少,头发梳整齐了,胡子刮了,脸洗干净了,连衣服都从头到尾换了一遍,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这么看着可比之前胡子拉碴,浑身破衣烂袖的看着好太多了,至少现在看着就像二十来岁的小伙了。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谢老二和张氏一起,夏栀和谢槐安一起,二姐三姐一起,大姐和顾砚挨着一起,谢老二说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么讲究男女不同席,所有人坐在一起正好八个人坐了一桌。 谢莹有些害羞,也没怎么动筷,顾砚倒是不客气,因为这是他这些年来正儿八经的吃的第一顿饭,平时自己一个人随便都凑合用了。 “叔,你们家的饭真好吃!”顾砚大口大口的吃着,也没怎么拘谨。 一顿饭吃的客主尽欢。 “顾砚啊!你今年多大了?之前是哪里逃难来的?”谢老二喝了一口水,就这样问了出来! 顾砚眼神瞬间黯然,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好一会儿才开口:“叔,我今年二十了,家是南州府的,五年多前,家乡所在的福双镇燕山村遭了盗匪,我爹和哥哥们为了让我能顺利逃走,抵挡住盗匪,让我顺利逃走,当我跑走后没几天悄悄的回去,发现我们整个村全部都被杀了,老老小小,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后来我欲告官,偶然发现当地县令和他们的头头一起吃饭喝酒,我就知道,靠我没办法了!民不与官斗。”说完后的顾砚双拳握紧,双目通红。 “那你可还有报仇雪恨之心?” 顾砚看着面前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孩子,知道他五岁开始读书,至今已是读了五年,再说如果要入他门,自是要他点头同意的,也不敢小看他。 “以前还有,现在没有了,只是心里依旧不平,却也无可奈何。”顾砚脸上尽是无奈。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顾砚看了看谢老二,见他闭口不言,才回谢槐安:“因为,我想来你家是诚心的,虽然我不说你们肯定不会知道,但是我说出来比你们从其他地方知道好。” 谢槐安悄悄给了谢老二一个眼神,谢老二看懂了,夏栀也看到了。 顾砚见他们家人都不说话,有些急了:“我真的是诚心的,我会打猎,有力气,我……” 夏栀噗嗤一笑:“顾大哥,你这么卖力推销自己,生怕推销不出去嘛?别担心啦!槐安和爹娘他们答应了!” “答应了?” “我可以和莹莹成亲了?同意我入赘了?” 第三十五章定下 谢莹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加水的功夫出了堂屋。 心里是满意的,也很高兴,自己的事情终于落地了。 谢老二请了媒人,最后定下冬月十二的好日子。 因着谢老二家没有田,所以家里也不是很忙,这几年因为做火折子的生意,谢老二就没有去找活做了,现在火折子基本稳定的,都是供货给县里的一些店铺,由他们去卖。 冬月十一那天,村里就来了很多帮忙的人,张氏听夏栀的,在院门口挂了好几串红红的大辣椒,寓意红红火火。 谢槐安写了不少红底对联,喜字是张氏剪出来的,夏栀在一旁看了很久都没学会,谢槐安取笑道:“真笨!这么简单都不会!” “你会你来剪!”夏栀有些生气。 不一会儿谢槐安剪了个夏栀的模样的纸人哄她,夏栀这才没生气了。 下午,段婆子来了,舅舅送她来的,张家其他人估计得明日正席的时候才会过来,张景和张景宴两兄弟都成了亲,之前读了十来年的书,考了两次秀才,均未考上,一个在镇上做着镇守笔吏,一个做着酒楼的账房,生活都过得不错,张洁也嫁了一个镇上的掌柜,总得来说,都比一般人家殷实。 段婆子和张氏去了谢莹房间,拉着她的手细细说着成亲流程,房间都打扫了,连里面的家具都全部换了,床上铺着大红喜被,有梳妆台,还有一个大衣柜,都是谢老二提前让人打的。 山上的顾砚倒是冷冷清清的,明日是由谢槐安加上村里的几个小子来接他去谢家,他们还提前给送来了衣服,还提前安排了两个小子在山上陪他,以表示对他的重视。 成亲的头一天晚上,谢老二家点起了一大堆的篝火,小伙子们围坐一起,开着玩笑,聊着天,好不热闹,直到月上中天才去歇息了。 第二日,所有人早早的都起来了,谢槐安按算八字的先生说的,卯时中出门迎新人进门,巳时末拜天地。因着是在本村,谢老二特意请了吹唢呐的,绕着村子吹吹打打一圈,才往山上去。 这谢槐安一行人刚到山下,就看到顾砚和陪他的小子已经站在那里了。 “姐夫怎的下山了,怎么不等我们上前?” “不必劳累爬山了,山上那破屋让人看了笑话,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顾砚穿着张氏裁的衣裳,由谢莹缝的,肩宽腰窄的身量撑得衣裳笔挺,只是脖颈间的红绸带系得有些歪,被谢槐安踮着脚扯了扯:“姐夫,要正些才好看 姐夫,我们走吧!” 到院门口时,才辰时末。 “哎~来了来了,新郎官接回来了。” “我这第一次见接亲接男方的。” “咱云山村也是第一次呢!看看入赘咱云山村的姑爷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次我去山上挖野菜,看到过他一次,胡子拉碴的,脸都看不清,邋里邋遢的样子。”刘大婶瘪了瘪嘴。 顾砚看谢家院子里站满了人,幸好院子够大,桌子摆了二十来张,都还有空余。 顾砚耳尖一红,就被谢槐安拉着去了谢莹的屋,门一推“吱呀”开了。 谢莹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块红帕子,新裁的细布红衣衬得她脸颊粉扑扑的,发间簪着朵自家种的石榴花。 见顾砚望进来,她慌忙低下头。 谢槐安交代他和姐姐先在屋里等着,吉时到了再来喊他们出去拜堂。 “莹~莹!” “呆站着干啥!过来坐,咱俩聊聊” “哎~” 夏栀陪着张氏忙上忙下,不料被村里人打趣道:“夏栀啊!你看今天热闹吧!等你和槐安成亲,肯定比这还热闹哟~” “哎哟,夏栀怕是有十三了吧?那快了快了,再等三年,槐安十三,你俩就可以咯,张妹子就等着抱孙子吧!” 夏栀脸一红,脚下一溜赶紧跑了,再不跑怕被这些大婶子们套路进去。 外面热闹的不行,所有人都在院子里面等着新郎新娘。 “吉时到咯!”村长嗓门洪亮,手里的铜锣“哐当”一响。 众人都移步到了堂屋,顾砚和谢莹也被人请了出来,顾砚跟着司仪的吆喝,笨拙地弯腰——一拜天地时,他眼角瞥见谢莹露在红帕外的耳尖,和他一样泛着红;二拜高堂时,张氏别过脸抹泪,谢老二高兴的直点头,夫妻对拜时,两人的额头差点撞上,谢莹“呀”了一声,红帕子掉在地上,露出她羞得通红的脸。 入洞房咯~“邻里们,还有表哥他们起哄将二人往房间里面推,直到二人进了新房,众人才停了下来。” 礼仪结束差不多快到午时,正好开席,谢家办的宴席八荤菜,六素菜,一个汤菜。也算办的比较体面的了。 谢老二带着顾砚挨个桌的敬酒,介绍亲朋好友认识,收获了一大堆祝福的言语,二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村里很多人家老老小小都来了,唯独谢老头他们一家没有人来,按夏栀说,没来更好,省的看他们都影响胃口,不过就是不知道谢老二怎么想了。 中午是流水席,二十张桌子,整整摆了三轮才完,谢莹的饭是夏栀送去她房间的,毕竟今日她是新娘,不好抛头露面的,一般成亲的酒席就只吃一顿,邻里们吃完饭,都帮着归置家具,打扫院子,直至下午天快黑了,才算打扫的差不多了。 将帮忙的留着吃了晚饭,又收拾了一番。 谢老二将家里的年猪杀了一头,还剩一头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熏腊肉,所以割猪草的任务就少了很多,谢乐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猪食,直接提了就喂。 新房里,顾砚坐在谢莹旁边,从怀里摸出一块打磨好的骨头。 “莹莹,这是以前我爹和兄长打的一只老虎,留下的腿骨,我自己留了一小块儿,打磨了很久,上面是我请弟弟帮忙写的莹字,我用刻刀刻在上面的,你不要嫌弃。” 顾砚伸手递给谢莹:“以后~有我在。”他的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谢莹看到虎骨上一个歪歪扭扭的莹字,抬头一瞬间,撞进了他亮的像星星的眼睛里。 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三十六章 被打 谢槐安自夏栀遇见毒蛇那年开始,就再也没睡过懒觉,很多时候都不要谢老二送他去学堂,直接是慢跑去,一路锻炼着,王小川也是在这两年谢槐安的带领下,瘦了下来,不然,还是一个小胖子。 有时候还拉着夏栀他们一起,夏栀想着锻炼身体也无妨,不过谢槐安跑着跑着就开始加沙袋那些,夏栀受不了,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当然,姐姐们更不可能跟着谢槐安一起瞎折腾。 李老头前两年就不回云山村了,被他儿子接去县城了,年龄大了,怕一个人在老家出点什么事都来不及。 现在村里的妇人孩子来找夏栀看诊的多,很多小问题,夏栀都不收诊费的,直接让他们回去自己扯草药熬了喝,所以在云山村,夏栀在婶子们的心里,是个顶好的姑娘,而且医术也不比李大夫差。 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夏栀看到顾砚出门: “姐夫?你背背篓去哪里? 顾砚回头看见夏栀出来问自己,“哦,我前几天在山上下了几个陷阱,我去看看有没有猎物!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着急这一两天,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 顾砚憨笑道:“不妨事,习惯了,不做点事不自在。” 不知道谢槐安读了这几年书读得怎么样了,也没听他说过要去考童生之类的。 “不好啦不好啦!谢二叔,快,赶车去镇上,槐安被人打了!”王小川气喘吁吁的。 “什么?怎么回事?” 夏栀很快反应过来:“爹,等会儿路上再问,你先去套车,我去追姐夫。” 幸好顾砚没走远,还在山脚下,夏栀跑的快,很快就追上了,二人回到院子谢老二已经套好了车,张氏和几个姐姐都担心的看着:“夏栀,你太小,要不别去了?” “娘,我要去,万一哪里受伤了我能马上给看。” “哎,那你们小心一点。”张氏大声干完,车已经出去很远了。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镇上,夏栀也在路上了解过程。 原来是镇上私塾里几个成绩不太好的,一直看不惯槐安,觉得他总是自视清高,以前也找过他麻烦,不过谢槐安身上有些拳脚功夫,把他们揍了一顿,就从那天起经常整蛊槐安。 今日快下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谢槐安身上突然浑身无力,几个人叫了十来个镇上的混混,在我和谢槐安出学堂后将我们围堵在了私塾外面的巷子。 槐安推开我让我回来报信,而且他们目标不是我,也没追我,我一路跑回来就赶紧来了,不知道谢槐安现在怎么样了。 王小川边说边哭,夏栀和谢老二他们也是急得不行,将驴赶的很快,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也卯足了力气使劲往前跑。 一行人来的镇上,王小川带着他们去往巷子,结果那里没见到人,只看见满地的狼藉。 几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巷子旁边人家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你们是来找那个被打的小哥哥吗?我好像听打他的人说要给他个教训,另一个人说要不就送他去镇外的小云山里,让他过一夜教训教训他,你们快去找找他吧!我见他被拖着走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爹,快,咱们去小云山。” 几人赶去小云山山脚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夏栀想他们不可能是拖着人来小云山的,必是赶车,跟着车辙印走应该就能找到。 顺着车辙印走到山脚后就没了印记,还是姐夫顾砚看地上的脚印判断方向,也没走多远,半山腰的位置,就看见倒在树下的谢槐安,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 谢老二看到谢槐安后,脚步一软,差点没倒下去:“我的儿啊!槐安啊!” 夏栀也是心一提,快步跑到谢槐安的旁边,抓起他的手就开始诊脉,当触及脉搏后才松了一口气,后又换手仔仔细细的把脉。 “夏栀,槐安怎么样?”谢老二一脸担心的问道。 “爹,没事,就是晕了过去,他应该是先中了迷药,导致浑身无力,又被打了,爹你让开一下,让我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谢老二连忙让出位置,夏栀将谢槐安浑身摸了个遍,检查了骨头,肋骨那些,并未发现骨折,才大大松了口气。 “爹,没事,只是昏了,一会儿药效退了就醒来了,身上多处皮外伤,幸好没骨折,那些人还算有些分寸,不然……… 咱们先把人带回家吧!” “哎,没事就好,先回家。”谢老二欲将谢槐安抱起来,可能是刚刚被吓到,竟然一下子没抱的动。 “爹,我来吧!”顾砚一下子就将谢槐安横抱了起来,很是轻松,下山的时候感觉比他们空手的还要矫健几分。 回到云山村,天已经黑透了,谢老二给谢槐安擦了身体,换了衣裳。 夏栀配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谢莹拿去煎了,谢老二见谢槐安没有醒,也就一直守着,张氏倒是被他打发去睡觉了。 夏栀推开谢槐安房门,谢老二就在床边呆坐着:“爹,您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等下醒了我也好再给他看看。” 本来谢老二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夏栀守着好些,两人也培养培养感情:“那行,你来守着,要是有事你记得喊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栀手撑着脑袋在床边睡着了,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迷糊下想着,反正他的床那么大,分一半给自己又没啥,说干就干,脱了鞋就爬上了床,还扯了一半的被子。 半夜谢槐安安醒来就感觉到有个暖乎乎的人挨着自己,屋里点着昏暗的油灯,只感觉自己浑身都疼,才想起下午下学后的事,眼神中带着阴狠,但是很快消失了。 不用猜也知道旁边睡着的人是谁,十三岁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很是清新的一个姑娘,村里人家一般十三岁左右都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 想到相看人家,谢槐安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是很快就一扫而过。 就这样睁着眼睛想了些事情,又闭上眼睛睡觉了,睡前还给夏栀扯了扯被子! 第三十七章休学 谢槐安早就醒了,或许是睡得早的关系,只是身上多处酸疼,不想起身。 夏栀醒了,若无其事的掀开被子,下床,一气呵成,夏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转身拿起谢槐安的手给他把脉,觉得没什么问题。 “我去给你端药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夏栀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谢槐安一口喝掉,一点没拒绝。 “谢槐安,你读书五年了,夫子教的内容都学会了吗?” 谢槐安挑眉,勾了勾唇角:“怎么?在家无聊?要不我休学回家?” 夏栀伸手就往谢槐安肩膀上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我想说的是,如果学得差不多了,来年要不要参加童生试?” “你想我去嘛?” 夏栀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我们从此就在深山隐居,自在随心,那就不用去了,如果要在外走动,比如爹做生意,需要接触一些掌柜,东家,比如你去学堂为什么会被人欺负,那都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你的家庭,觉得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又没有人给你撑腰,不管什么朝代,不管君主多么贤明,百姓多么富足,只有有人,那永远都会是弱肉强食的一个环境,要想不被欺负,家人不被欺负,只能站得跟高一些。 让人畏惧,就没人敢欺负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抱一下未来权臣的大腿呢?” 夏栀说完捂嘴偷笑。 谢槐安也没说话,但是夏栀的言语在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 “谢槐安,你长大了真要我当你媳妇儿嘛?” 谢槐安从思绪中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你不想?” “是,哎,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这么小…………。 以后,我说以后啊!如果你遇见喜欢的姑娘,想要和她成婚,那能不能把我的身契给我,给我一纸休书,放我离开?” 谢槐安沉默了好半天才回了句:“你让我想想,你先出去吧!” “哎,好。” 谢槐安一直想着夏栀说的话,虽然自己身体十岁,但是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以前是太监,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孩有过不一样的情愫,也可能是自己没有那个,也不会有情愫。 夏栀从小陪自己长大,对自己很好,从观察看,她也有不少秘密,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多少岁死的呢!在谢家待了十年,帮父亲做生意,让家里日子好过一些,还学了医(也可能她自己本来就会)。 好像这些年都是家里人在照顾自己,而自己仗着心理年龄大,前世见过太多尔虞我诈,就想放松下来,可是谢槐安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谢槐安在房间里待着,一直没出来,就连吃饭都是房里解决的,不知道谢老二干什么去了,驴车也没在家,一直没有回来。 傍晚,一家人在堂屋等着,谢槐安也出来了,谢老二迟迟未回家,家里人担心着也吃不下饭。 终于在酉时左右,谢老二赶着驴车到家了。 “爹,我来卸车,您快去休息。”顾砚接过驴绳,牵着往后院去了。 “爹,喝水。”谢乐倒了一杯水来,坐在一旁。 “爹,你去书院了?”谢槐安直接就问了,仿佛预料到了。 “嗯,唉!”谢老二叹了口气。 “爹别白费力气了,书院里没人敢得罪林先杰他们几个的,林先杰父亲乃县令好友,母亲的哥哥在其他州做着知州,听说在朝中也有关系,我们这种毫无背景的,根本斗不过的。” 谢老二抬头看着谢槐安,这个自己盼了多久才盼来的儿子,从小没让他受过苦,他也很懂事,从来不给家里惹麻烦,读书也上进,越想越气不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无能,手拍了拍桌子:“槐安,爹是不是太无能了? 今日,我先是去了书院,找了夫子,夫子说不知道这事。我又去找你你表哥,让他找镇守,镇守一听是林先杰,直接给你表哥说让我们算了,想讨公道是不可能的。 我实在气不过,又赶了驴车去县城,准备去县令哪里告状去,到了后人家一听是告东林书院的林先杰,直接就把我轰了出来,说我再去就是扰乱县衙,要把我抓去关衙门!这什么世道啊!” 谢槐安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让张氏将谢老二带去洗漱睡觉了。 第二日谢槐安便去东林书院办了休学,从那天起,谢槐安就在家里读书,自谢槐安休学后,王小川每日回来都会来找谢槐安,给他分享夫子每日教了什么。谢槐安也会认真的听,虽然自己已经学过了,但是也不妨碍再听一遍。 很快,时间到了腊月二十四,书院也放假了,王小川天天都来找谢槐安学习,生怕他就此放弃学业,虽然知道谢槐安低调,但是王小川知道,谢槐安如果出全力,书院的第一名都考不过他。 “槐安,过完年马上二月了,你还要回书院读书嘛,前几日夫子就说需要参加县试的年后就要报名了!” “且看看吧!你先看书,我出去走走。”谢槐安放下书,从窗户往外看着院子,也没了学习的心思,走过院子来到堂屋,家里人一边做着火折子的材料,一边聊天。 “孩子他爹,咱们家没有田,没种庄稼,你不知道,从十月左右,天没怎么下雨呢!田里的农作物都不太好。” “哦?我倒真没发现,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咱家挨着河边,倒是没怎么想过这个事。” “爹,你说再不下雨,到时候老百姓田里没水,粮食长不好,那到时候官府又要交税,交不上咋办?”夏栀担心的问。 “如果碰到天灾,官府的粮税会按一定比例下调的,有一年我们这里就是下大暴雨,粮食眼看着快收了,结果全部被淹,那年的粮食只收了一半多,官府的税也减了差不多一半。”谢老二解释着。 “哦哦,那这样还好,至少大家还有活路。” 第 三十八章 预感 张氏和谢老二点了点头:“夏栀说的对,咱们多买些放着,总比买贵的粮好吧!明日顾砚和你爹一起,去镇上粮铺买个两三百斤。” 顾砚手里碾着芦苇樱子,笑眯眯的答着:“行! 听你们这么说,我也觉得今年也有些预兆,你们看啊!我不是经常上山打猎嘛!一般很多动物都不会轻易出深山,他们是非常有边界感的。 但是,最近我下陷阱和看粪便的时候,在外围也发现有大动物活动的痕迹呢!” “别买两百斤,买一千斤以上,能多买就多买些,我怀疑要大旱了!”谢槐安皱着眉头,看着院子。 今年冬天都是干冷,没下雨也没下雪,风刮的脸生疼。 “槐安,一千斤会不会太多了?咱家虽然能买,可是吃不完要长虫呢!” “爹,你信我,多买些,家里还有多少银钱?”谢槐安眼神坚定的道。 谢老二也不隐瞒:“家里总共能动的存银还剩三十两!”说完趁大家没注意又凑谢耳边:“给你存来读书的银子另还有三十两。” 谢槐安点了点头:“爹,明日你带姐夫去,多买些粮食,至少够咱家吃一年半的,再买些够一年半生活的盐,板油。还有布匹棉花,如果驴车拉不回,就多跑两趟。” 谢老二从来都很少拒绝儿子:“行,明日一早我就和你姐夫去。” “娘,明日你去村里打听一下,看看那家的猪还要卖的,如果有卖的买个两头回来,咱们熏成腊肉。” 夏栀看着谢槐安吩咐着家里,紧迫的样子就感觉天灾要来了一般,让人紧张了起来。 第二日家里也忙活了起来,谢莹带着两个妹妹做着一家人的衣裳,夏栀捣鼓着她的药材,想做些成品的药丸,方便随身携带的。家里人从来不小看夏栀,经她手的病人,从来还没听说没有治不好的。也有可能是病的厉害的也不敢来这里瞧吧! 快到午时,谢老二和顾砚拉着一车物资回来了,有油,棉花、布匹、盐等,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 “我们回来了,快出来人下货咯。”谢老二大声喊道。 “爹,我来就成,让妹妹们休息吧!”顾砚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这些轻省的,让她们归置,他们看着都是开心的,下午咱们搬重的。”谢老二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午饭后,谢老二和顾砚整整跑了两趟,总共拉了一千六百多斤粮食回来。 “这里分别是小麦、大米,糙米,都有呢!咱们混着吃,也可以换着吃嘛!光是买粮都差不多花了十二两银子,足见买粮吃还是贵呀!都能再建一套房子了。”谢老二感慨着。 “是呀,等过两年看看咱附近的地有没有人卖,卖的话咱们还是买几亩地,自己种着吃。”张氏也附和着谢老二说的话。 “那爹娘,咱们年后多做一些火折子吧!”夏栀提议。 “行,刚刚支出一大笔银子,是得多做些。” 第二日一早,张氏沟通好的猪,都被村里卖猪的人家赶了过来,来的人多,将猪绑好了上称,给人家付了银子后,约好的屠户也上门了,今日谢老二家要杀三只猪呢! 谢溪谢乐烧水都有些赶不上他们的速度, 过年杀猪的人家多,屠户最是忙了,也最挣钱,杀只猪能挣五十文一头的刀把费呢! 而且过年期间都是先给你杀一刀,猪死后又去下一家,烧水刮毛都是自己家人弄,弄的差不多了才背着他的家伙事来给开膛破肚。 好在谢老二家都没有懒人,连谢槐安都跟着忙上忙下的。 猪肉在下午才被分割好,装在大缸里面,洒了盐腌制。 夏栀突然对卤肉有了些兴趣,将猪肚、猪大肠、猪心、猪头,猪耳朵这些都拾掇好了,又去镇上买了些调料,什么(桂皮、香叶、八角)等,还用糖炒了糖色,卤了两锅才卤完了。 这个香味飘的老远了,谢老二还一边吃着卤味,一边和顾砚喝着酒,直夸好吃。 “爹,你说咱们拿去卖会不会有人买?” “肯定有人买啊!这么好吃。”谢溪谢乐两人同时说出。 “爹,你说,咱们卖配方如何?” “为什么不自己做,要卖配方?”谢槐安看着夏栀。 “做吃食太累了,我不想家里人这么累,咱们卖配方就不一样了,反正我还可以研发其他的吃食,不怕不怕。” 谢槐安思索一番“明日腊月二十八,估计也没人买,咱们正月十五去府城吧!那里的话价格可能会好些,不过得找大酒楼。” “成,听你的。” 张氏看谢槐安和夏栀,他们很多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商商量量的,从不会起什么争执,反正张氏把夏栀当女儿养的,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媳妇,能看到他们两个相处和谐,张氏很多时候都是比较欣慰的。 腊月二十八,今日谢槐安在给家里写对联,一阵急匆匆的叫喊声打破了小院的平静。 “夏姑娘,夏姑娘,不好了,吴屠户的儿子刚刚在帮村里陈水生家杀猪,结果没按住,被猪撞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吐血一下子倒在地上了,他们说去镇上找大夫来不及了,您先去看看吧!” “哎,等等我拿一下我的药箱。” 夏栀背着药箱就跟着来喊人的汉子往外跑,谢槐安接过夏栀身上的药箱:“我和你一起去,我来背药箱。” “那快走吧!” 几人急匆匆的来到陈水生家,只见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拨开人群,吴屠户的儿子躺在陈水生家的院子里,里面并未铺石板,是夯实的土坯地面,旁边有一些红的发黑的血迹,不知道是猪的还是吴屠户的儿子的。 夏栀蹲在吴屠户的儿子,好像叫虎子的身旁,手指搭在腕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肋骨断了,怕是伤着了肺腑。” 第三十九章 开方 “夏丫头,你救救虎子,救救他!叔给你磕头了!” “叔,你快起来,我没说救不了,你让开一下,我给他施针。” 夏栀打开药箱,在虎子胸口几处穴位快速刺入,又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撬开他的嘴灌进去。她指尖沾着血,额上却渗着冷汗,一边捻转银针,一边对旁边的人喊:“找块宽木板来,再弄壶烈酒! 很快就有人按夏栀的吩咐,拿了东西过来,木板垫在虎子身下时,突然呛咳了几声,吐出一些血沫,夏栀看他眼皮微动,松了一口气。 夏栀拔出银针,用棉布按住他胸口:“抬到里屋去,别晃着。等下跟我回家我给配几副药,这药每半个时辰喂一次,三天内不能动,要是发烧或者再吐血,立刻叫我。” 吴屠户连连应着,看着儿子总算能哼出声,手抖着去摸钱袋,却被夏栀按住:“先救人,钱再说。” 她收拾药箱时,谢槐安瞥见肉案下那只还在哼哼的黑猪,忽然对吴屠户和陈水生他们道:“这猪性子烈,处理时当心些,别再伤着人。” 陈水生家的立马站出来:“哎,马上就收拾,幸好夏栀来了,不然我家可就罪过大了,明年不喂黑猪了,力气太大了。” 谢槐安背起夏栀的药箱,带上吴屠户,就回了家,夏栀去柴房给他配了四副药。 “吴大叔,你拿回去虎子先喝着,喝完了我再去看,先不急着结算银钱,等下次我来一并算就行。” “哎,夏丫头,这次谢谢你了!叔感谢你!等虎子稳定了再上门道谢。” “叔客气了,快些去煎药吧!记住,这几天可不能挪动啊!” 等吴屠户走了,夏栀也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门槛上,听着张氏他们聊八卦。 今日徐桂芬来找张氏聊天,王小川也跟着来了,此时已经和谢槐安在他房间里面看书了。 “哎,你听说没,你婆婆的娘家侄儿前不久不是娶亲了嘛,听说是花钱买的呢!” “啊?小川她娘,你没听错吧!我只听说他逛窑子,还赌钱,怎么还买了个媳妇儿?” “你没听错,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呢!他赌钱欠了赌坊的钱,你猜怎么着,他把怀孕了两个月媳妇给卖了。” “啊?那孩子咋办!”张氏很惊讶!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想卖窑里去,那里价格高,可惜人家觉得是孕妇,根本接不了客,都不要,最后还是牙行看她可怜,收了去,后来就不知道下落了。”徐氏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 “之前娃儿他爷奶来闹,还说要把咱莹莹嫁给她侄儿,我没同意,他侄儿又赌又嫖,名声都烂透了。” “可不是!” 夏栀坐在沿坎上,偷偷听着两个妇人聊着八卦,这几年张氏没做什么重活,也没人磋磨,皮肤也好了很多,和比自己小的徐氏坐在一起,也看不出来谁大一些。 这一聊就聊到半下午,徐氏起身说要回家做饭,张氏拉着他,送了她一些夏栀卤的卤肉。 “徐妹子,这是夏栀自己弄的,拿点回去尝尝。”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快留着孩子们们吃,你家孩子多!”徐氏推开张氏就准备走。 “哎呀!快拿着,家里多得很,卤了两锅呢!你不拿我生气了哈。”张氏佯装生气的样子。 “这怎么好意思哟!” “怎么不好意思,你家小川老是给咱槐安带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行行行,我收下了,我得回家去了,等下该做晚饭咯。”徐氏拿着卤肉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新年其实过得很快,来到了大年初一,谢老二领着谢槐安拜年去了,家里只有几个姐姐在家,因为冷,又没有什么事做,夏栀年前就用竹片刻了麻将,教会了家里的姐姐们。 夏栀前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寝室里面有同学是四川和贵州的,所以同时学会了两种麻将,不过夏栀要喜欢贵州麻将多一些,因为每局结束后有翻鸡之类的,会给人一种惊喜感。 所以夏栀直接教的也是贵州麻将的规则,大姐夫和大姐打一方,二姐三姐打一方,张氏打一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谢老二他们拜完年回来,他们都还在打,张氏直接没有心思煮饭了。 他们用竹叶做钱币,每人手里两百张,最后输了的人,按十张叶子一个铜板出钱。张氏已经输了一百多张叶子了,夏栀更惨,手里的叶子输完了不说,还借了大姐他们一百张。 “谢槐安,你来你来,我输惨了,果然新人手气就是好啊!”夏栀扯了在一旁看他们打牌的谢槐安上去。 张氏见状也是拉了谢老二换人,自己则借口去厨房热菜蒸饭。 晚饭吃中午剩下的,夏栀帮着一起,很快就好了,一会儿的功夫,谢槐安就赢回来一些,但是夏栀还是输了十几文钱,张氏那边输了几文。最大的赢家是大姐大姐夫。 “夏栀啊,别说,你这个玩儿的东西挺打发时间的,不过,你这物件材料不行,改天爹弄点好木头,给你弄好点的。” “谢谢爹!”夏栀甜甜的说道。 “你脑袋不知道怎么做的,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谢槐安调侃道。 “嘿,就是有,就是有,开心不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我做梦梦到的,不行啊!”夏栀朝谢槐安做了个怪脸。 谢槐安虽然白了一眼,但是心里压抑了很久的阴霾,此时完完全全的散去。一家人只要永远在一起,心里的那股气就一直在。 过年期间,夏栀又给虎子开了药,现在已经被抬回家了,恢复的还不错,诊费加药费总共得了一两左右的银子。 其实云山村的人,大多数都比较纯朴很少有欺男霸女,欺负弱者的村民,很多时候哪家有事,都会忙前忙后的,所以夏栀还是很喜欢云山村的,就是谢老头一家总是看这边不顺眼。 正月十五一过,本来夏栀是要去府城卖卤肉方子的。 “你不如等四月我去参加府试的时候和我一起?” “哟,想开啦?四月参加府试?那么信心县试一次就过?” 谢槐安没有解释过多:“你等着就行。” “行,我等着。” 谢槐安答复了王小川,准备参加二月的县试,不过得重新找个书院,才方便后面报考。 谢老二带着谢槐安在县里找到了另一家书院,是由两个举人开办的,启蒙的老师都是秀才,而且学生都需要住在学院,十天放一次假,一次假期两天,并且束脩比镇上贵了不少。 第四十章 县试 刚开始夏栀有些不太习惯,每天都能见着的人,现在十天才能见到一次,每次谢槐安要回家了,夏栀都会早早的在院门口看来看去,连夏栀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变化。 谢莹还打趣道:“你看,咱们夏栀妹妹想槐安了呢!”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来到了二月末,谢槐安即将参加县试,考试地点就在县里,谢老二打算去陪考,不过被谢槐安拒绝了。 县试一共需要考五扬,谢老二怕谢槐安吃不好,穿不好,因为二月末还是有些寒意。 再加上家里人也没怎么去过县城,谢老二大手一挥,带着全家一起,去县城陪考。 也就带了点衣裳,一家人在谢槐安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了清溪县城。 夏栀看见了城门两个大大的“清溪”二字,和电视剧里的城门小些,不知道府城的城门会不会大一点。 进入县城有入城费,也不贵,一人一文钱,车辆不收费,还算能接受。 进城门后就是谢老二赶的车,一家人在谢槐安的书院附近找了个一般的客栈,要了三个房间。 明日寅时才入考扬,一家人也没去打扰谢槐安,只想着明日早起送他入考就成。 早晨的风还有些冷,张氏拿了一块儿小毯子,早早借了客栈的厨房烙了些饼,一家人就去书院门口等着了。 黎明时分,书院的门开了,出来学子穿着统一的书院服装,在书院师长的带领下往县衙方向走去。 一家人站在路边,怎么都没看到谢槐安,夏栀眼神好一些,很快看到走到最后的谢槐安。 “谢槐安,我们在这里!”夏栀挥动着手,大声喊道。 谢槐安看到一家人全都站在路边,心里一暖,侧身绕过同窗就朝他们走来,看到夏栀龇着两颗虎牙,笑的有些惹眼。 谢槐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谢老二双手抱着小毯子,抖了抖“这不是你要考试嘛,虽然你不让我来,但大家在家里都担心,索性全家来陪你考试。 喏,这你娘给你准备的小毯子,还有烙了些饼,你饿了就着水也能吃。” “嗯嗯,都是夫子带领我们参考,我先过去了,等会儿还得唱保。” “快去快去,我们就是看看你,等会儿我们就去县城逛逛。” 县试分别要考五扬,分别是(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策论)(此处参考明清时期科举制度)。 每一扬考一天,一共考五天。 谢老二他们跟着学子队伍,一路往县衙方向,其中不乏有其他学子的家人送考的,队伍很是庞大。 县衙门口,考试的学子很多,县里各书院的,还有其他镇来的,将县衙门口都站得满满当当的。 光是唱保和搜身验身都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大约辰时初学子们才全部进入考扬。 谢老二在谢槐安进入考扬后,就带着家人去了大街,这里比镇上繁华很多,很多物品应有尽有,张氏买了布料还有绣线,姐姐们买了珠花,姐夫还给大姐买了根银簪,大姐的嘴角一路上都没下去过。 逛完街后,夏栀和谢老二说想去找李老头了拜访一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傅,来了县城是要拜访的。 谢老二也担心夏栀一个人,怕不安全,将张氏他们送回客栈后,带着夏栀往李老头留给自己的地址,还在路上买了两盒点心,也不好空手上门。 来到一个巷子,这边很多这样的巷子,基本上都住着人家,有些小巷门口还卖着小吃,挺接近生活的。 李老头儿子的房子就在东边第三个巷子里进去的第二户,门口打扫得很干净。 “扣~扣~扣”谢老二拉着门上的环敲了三下,很快就就听见脚步声,门是一个妇人开的,夏栀没有见过,谢老二可能见过。 “柏舟他娘,我是云山村谢老二,这是夏栀,咱们来县城了,娃非说想师傅了,想来拜见拜见。” “原来是夏栀啊!快进来,总是听爹和柏舟说起你,快进来!”田氏很是热情。 踏进院子,墙角种着葱还有一些大蒜。院子打扫得很干净。 二人被邀请至堂屋,谢老二将糕点放在桌上,田氏倒了两杯水才坐下。 “今日柏舟和他爹都出去了,哎!家里离不得人,我爹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卧床好些日子了,总是念叨着夏栀丫头,柏舟他爹没继承爹的医术,柏舟也没有,收了你这么个弟子,虽然是女娃娃,但总比医术没人继承的强!”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传信回来?”夏栀很惊讶,虽然李老头年龄大,但是身为医者平时保养的不错,身子骨挺硬朗的,怎么会摔了就卧床呢! “都快一个月了,他自己给开了药方,也喝了,没见好,也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看,针也扎了,药也喝了,还是起不来。” 夏栀起身:“婶子,我想去看看师傅。” “跟我来吧!” 夏栀跟着田氏来到侧屋,推开门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 田氏来到床边:“爹夏栀丫头来看你来了!” 李老头睁开眼本来混浊的眼珠,听到夏栀来了后,眼睛有了些亮光。 “夏栀来啦!快扶我坐起来!” 田氏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李老头后腰,又拉了他一下,这才坐靠在枕头上。 “夏丫头,快来看看,我这脚摔了一个人了,我自个儿也开了药方,也自个人扎了针,好几天不见效,越来越肿。 我想着医者不自医,叫他们请了大夫来,和我诊断的差不了多少,也扎针吃药,这都快一个月了。别说下地了,翻身都疼。” 夏栀掀开被子,按了按李老头肿着的小腿,李老头疼得“嘶”了一声,又摸了摸脚踝,见腿上淤青处透着白色的点,又将手按在腕脉出处,挑了挑眉:“师傅,你这脉沉涩,肿的地方按下去回弹慢,不只是血淤!您是不是摔的时候不止摔到骨头,还有可能扭到了筋?” 李老头一愣:“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经脉不畅或扭转,一味的活血根本不行的!我没看出来,怎么县里的大夫也没看出来?” 第四十一章替李老头开方 “唉!我还是老啦!”李老头说着又从自个儿的床铺下摸出油布包裹着的东西,看着有点像一本书。 “夏丫头,我本来以为我要将这书带进棺材啦!其实早该给你的,我还指望着我李家能再出个年轻人来继承,看来等不到了,这本杏林手记便给你吧!” 夏栀接过李老头递过来用油纸包好的札记,打开后露出一本有些发黄的札记,有些厚。 李老头声音有些哽咽:“夏丫头,你比我强,望闻问切,知道根据辩证来判断病情,这本札记是我李氏历代传下来的行医手记以及验方,我也有记录上去一些病案,包括无法治疗的疾病(从发病到结束的过程)也都详细记录了。” 夏栀捧着沉甸甸的的手札,纸页边缘都被磨的发毛,能看出被人经常翻看的痕迹。 “师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是啊!李大夫,太贵重了,您留着传家多好。”谢老二也帮腔说道。 “拿着!”李老头佯装有点生气,还撅了一下嘴,见夏栀没再推回来,才露出欣慰的眼神。 “行医这行,要知变通,我觉得你配得上,既然我家没有可继承的人,就该把这个给到需要的人。 如果你不怕麻烦,可以手抄一份给李家,以后有后人若想行医,也可翻看翻看!也算是祖传的东西。” “谢谢师傅,我等槐安考试完了,回去就开始手抄。” 从李家出来就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谢老二带着夏栀去了县衙门口,那边已经考试结束,学子们都回了书院或是客栈。 谢老二也没找去书院,怕打扰谢槐安休息,但是第二日早上依旧早早的在书院门口,给了谢槐安吃食,又跟在队伍后面送他进了县衙。考试这几日每日如此! 到了最后一天,一家人早早的就等在县衙门口,等谢槐安出来一家人好好说说话,然后出去吃个饭。 今日接考试学子的人特别特别多,幸好谢老二直接没有赶车来,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夏栀的身高又不够,也不怎么看的到,好在身体小巧灵活。 夏栀让谢老二他们等在不挤的位置,夏栀穿过人群,挤到县衙门口,眼睛瞪的贼大,就怕谢槐安出来错过了。 “这儿~我在这儿~谢槐安~”夏栀一蹦一蹦的举着双手,刚一脚踏出县衙大门的谢槐安一下子就听见了。 谢槐安是第一批放出来的考生,对比其他学子来说是又小又矮。 谢槐安快步走到夏栀旁边,直接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人太多,你又小,不怕挤丢?爹娘呢?” “爹娘在外面,就是人太多了,我怕你看不见我们 我人小挤进来方便,别人看到我也不会过于责怪,走,咱们先出去…”夏栀反手牵着谢槐安的手就往外挤。 谢槐安感受着一双柔软的小手牵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是真的小,又看了看自己鸡爪似的手,好吧!自己的也不大。 一家人回了客栈,张氏借了客栈老板的厨房,和谢莹几个一起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来槐安,姐夫敬你一杯!姐夫没读过书,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反正就是盼着你好!姐夫干了,你随意!”顾砚一口就将杯中的酒喝完了。 “谢姐夫,您的心意槐安都懂!不过我尚且年幼,就不喝了,以茶代酒,姐夫见谅。” 一家人敬来敬去的,也有些意思,最后只有夏栀没提杯,谢溪坏坏一笑。 “夏栀,别不吭声啊!小弟今日考完了,你怎么也得说两句呗!” 夏栀有种被同事点名的既视感,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聚餐喝酒,一上桌就是轮圈提杯,那些话夏栀都会背了,比如(感谢某某领导今天提供这个平台,能在这里讲几句话,首先………)。 “额…唔~,谢槐安,辛苦了!继续加油!科举尚未成功,槐安仍需努力!”说完夏栀自己都干笑了两声。 谢槐安神情舒展,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定当将你的话记在心里,每日多读书,绝不辜负你~和家人的期盼!” “好!我儿好样的!爹永远支持你!”谢老二有些醉醺醺的回道,缓解了夏栀些许的尴尬。 一顿饭以谢老二喝醉结束,谢老二每次喝酒都喝不了几口又喜欢喝,索性是高兴日子,张氏没有说他,被顾砚扶回房间了。 因天色较晚,谢槐安开准备再开一间房,结果没有房间了,最后谢槐安和顾砚一起睡,谢莹过来挨着夏栀他们一起,几个女孩子凑合凑合。 第二天,一家人都睡了个懒觉,因着还有两天出榜,一家人都没退房,想看了榜单再回家,前两天大家都把县城逛的差不多了,所以都没这么出去,只有夏栀时不时的去看看李老头。这么几日过去,李老头腿已经没有那么肿了,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能下地了。 终于到了放榜的时间,天还没亮,谢老二带着谢槐安和夏栀早早的就去了县衙门口,此时看榜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即使榜单还未贴出。 未到辰时,官差开始张榜,考虑人太多,没办法看清,县衙安排了人唱榜。 谢老二他们挤不进去,只能听了,榜单是从第三百名开始念的,直至到第二十名才听到:“第二十名,云清镇云山村谢槐安!” 听到结果的谢老二脑子“嗡”了一声,没一会儿反应过来,高兴的忍不住大喊:“我儿子上榜啦!上榜啦!” “爹,咱们低调,还有四月府试呢!府试过了才是童生呢!”夏栀提醒道。 “对对对,爹太高兴了,没注意扬合,走,咱们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娘,你娘肯定笑的合不拢嘴。” 谢槐安抿嘴微笑,看着他爹高兴的样子比他本人上榜了还要开心,谢槐安倒很淡定,中榜显然是在意料之中。 府试的考题并不难,谢槐安并没有使出全力,自己年龄小,藏拙是对自己的保护,而且自己只打算考完府试,并不打算参加八月的院试。 张氏收到消息后还高兴的悄摸抹了一把眼泪,谢老二还说要出去订馆子,被谢槐安拒绝了。 “爹~娘,我得回书院了,两日假期已经过了 ,且榜单出来了,夫子们要根据成绩针对性的对接下来参加府试的人员教学。”谢槐安道 “这样啊!那你赶紧回书院,别耽搁了,我们回客栈收拾收拾也回家了。” 第四十二章谢莹怀孕 每次在外逛逛都能看到很多村民挑水浇地,不然麦子可长不好。 这日,一家人在院子里做着火折子,谢莹端着一簸箕锤好的红薯藤去晒,只听见“碰”的一声,谢莹倒在了地上,簸箕里面的红薯藤洒了一地。 夏栀正好在她旁边,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伸手搭在她的腕脉,凝神一会儿,才感受到她的脉乃是滑脉,因月份太浅,不怎么摸的出来。 这时张氏看到倒地的谢莹,吓得有些腿软,这时顾砚并不在家,进山查看陷阱去了。 “别担心,大姐没事,她这是怀孕了!有些气虚,才会引起晕倒!” 好在夏栀及时解释了,几人将谢莹抬回房间后,张氏还有些后怕,拿了好几个鸡蛋出来,在碗里搅拌好,倒入米汤给蒸上,又剜了一大坨猪油进去。 顾砚回来没看到谢莹,一问才知道谢莹晕倒了,扔下手里提着的猎物就撒腿往屋里跑。 幸好野鸡野兔都死了,要是活着可不飞的飞,跑的跑! 自顾砚来了后,谢家的生活水平都高了不少,时不时的都有野鸡野兔啥的,如果是活的就会留着卖,死了的话基本上都是自家人吃。 直到四月中旬,谢槐安托人带来消息,再有四五天要府试了,说明日下午会抽空回家一趟,叫夏栀提前弄好卤肉。 第二日,夏栀就让谢老二带着去镇上买了材料回来,除了猪大肠没买,什么腱子肉,猪耳朵,猪肚什么的,整整卤了一大锅,香的不行。 傍晚,谢槐安到家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背了一个轻飘飘的包袱,看着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后,得知大姐谢莹怀孕了,一家人商量后决定去府城就谢老二和夏栀,其他人都留在家里。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谢老二问道。 谢槐安想了想,明日一大早吧!夏栀多带些卤肉,拿个罐子,今晚先将他们吊在井里,咱们早些起来,拿去府城给他们试菜用。 “嗯嗯,行!等会儿我就切好了吊起来,希望能卖个好价!” 次日凌晨,寅时初,谢溪早早的就起来烙饼了,谢老二没喊张氏,也交代了谢莹不用早起,三人匆匆吃了个早餐就赶着驴车去了县城。 谢老二将驴车寄在县城车马行,带上夏栀和谢槐安赶往码头,此时天都还未亮。 一个半时辰后,三人到达了府城,码头这时已经人头攒动,上岸后上方牌匾上写着临江二字,这便是踏进了临江府城的地界了,从码头上岸是不需要入城费的,如果是从城门那边进,就需要每人二文钱的入城费。 码头上挑夫挑着货奔走,扁担押的弯弯的,路边摆摊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走出码头后,路边很多拉客的马车,驴车。谢槐安直接叫了辆马车去往府城最大的酒楼,夏栀一边看着街景,一边想着,果然是府城,一路过来,路上都铺了石板,路过府衙附近,夏栀还发现百米间距设有专门背了背篓拿着竹夹子捡畜牲拉的粪便的。 不过仅仅只限于府衙附近的街道,路过这边街道后就没有看见了,基本上都是商户们自己打扫,哪家门口脏了就哪家打扫,甚至还有因为这个吵架打架的。 没一会儿,三人来到临江最大酒楼门口(醉仙楼),这时里面还没多少客人,可能还没到吃午饭的时辰。 “三位客官,可要点些什么?咱们这里的招牌菜盐焗鸡卖的最好。” “小二哥,可否见一下你们掌柜的?”夏栀出声问道。 “你们不吃饭啊?我还以为你们来吃饭呢!客官,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的不在,有事出去了!”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等掌柜的回来了再来。”谢槐安说罢就往外走,夏栀他们紧跟脚步,刚走到门口就听小二小声的说道:“呸,不知道乡下哪里来的,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能不能消费得起!” 不知道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还是怎么,反正声音也不小,听后三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谢槐安,咱们重新找一家吧!这家酒楼虽说是府城最大的,但是看小二的态度也能知道他们东家应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咱们少和这些人接触也好。” 谢老二点头:“是啊!府城有钱人多,咱们三人穿着比府城普通百姓还差一些,那些人瞧不上我们也正常,以前我在府城做事,知道一家酒楼,虽然不是府城最大的但也比县里的酒楼好很多,而且口碑很好,经常把酒楼干净的剩饭剩菜分发给城南的乞丐。” “好,那爹记得路嘛?远不?”谢槐安看向谢老二。 “不远,走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谢老二摸了摸儿子的头。 谢槐安有些不太适应,也有些诧异父亲怎么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头,但是看到父亲爱慈爱的眼神,便也没多说什么,和夏栀跟在他身后。 夏栀挎包里准备了一份卤料,特意提前磨细了包好的,装着卤肉的陶罐谢老二提着,外面用粗布包起来的。 夏栀边走边想着等会儿如果口感不是很好的话,也可以借他们的厨房现卤一些新鲜的。 谢老二带路来到一家名为福满居的酒楼,除了装修没有刚刚那家酒楼好,其实面积啥的也差不了多少。 门口有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夏栀他们几人:“客官,里面请,是雅间还是大堂?” 这次是谢老二先开的口:“小二哥,我们想找你们掌柜的说点事,不知道可否引荐一下?” 小二略有些犹豫:“这……,那你们去那边桌子那儿坐一会儿,我去叫我们掌柜的。” 夏栀他们一坐下大堂里面专门负责茶水的小二就给他们上了一壶茶,端来几个茶杯。 就在夏栀他们喝了两杯茶后,掌柜的才走过来,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脸盘子圆圆的,胡子比较浅,面相倒是挺和善的。 “几位客官,听小二说你们找我,刚刚有事情耽搁了一小会儿,几位久等了,不知找我是有何事?”说罢来到桌子空的一方坐下。 谢老二和镇上县上的杂货铺谈过生意,所以还是由他带头,不然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和谢槐安就是小孩子,不太值得信任不说,方子还容易被压价。 “掌柜的,是这样的,我们在家里琢磨出一种吃食,想请掌柜的品鉴品鉴!” “哦?在何处?”郑掌柜平时也会收些菜方之类的,自家经营这处酒楼已经几代人了,可以说是祖传下来的,在府城口碑也不错,可是菜品都逐渐没有什么新意,导致近几年生意不如往年好。 虽然收菜谱,可惜很多送来的菜谱根本就达不到要求,自己也知道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所以郑掌柜也并未因为他们穿着普通而小看他们。 “在这里!”谢老二提起放在地上陶罐,放在桌上,打开外面包着的粗布。 “掌柜的,这里面是我们提前做好的,天气有些热,我让夏丫头先尝尝,如果口味变差了,我们带了一些材料,到时候可否借厨房一用?” “无妨,先看看吧!”郑掌柜看着陶罐是用一块粗布包裹着的,谢老二拆开粗布,打开陶罐,夏栀直接拿了桌子上筷桶里面的筷子,夹了一块猪耳朵和毽子肉。 第四十三章 卖方子 郑掌柜有些跃跃欲试了,毕竟做酒楼这块儿的,鼻子还是挺好使的,打开陶罐的时候就已经闻见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掌柜的,请!”谢老二做了了请的手势,郑掌柜也二话不说,拿着筷子伸到陶罐里,夹出一块腱子肉。 “小二,拿一个大盘子过来!”郑掌柜一边吃着一边喊着小二。 小二拿来盘子后,掌柜的将卤肉倒满在盘子里,这下能看出金黄色的卤肉,猪耳朵,都是切好的。 “掌柜的,其实直接这样吃不是最好吃的,如果调料齐全,拌着吃口味更好。”夏栀在旁边说道。 夏栀见掌柜没出声,不停的吃着,也没继续打扰,直到吃了一半后,掌柜叫小二去后厨喊来主厨,让他品尝。 刘胖子拿起筷子,也是左一口右一口,直到被郑掌柜打断。 “刘胖子,你觉得如何?”郑掌柜一脸期待的看着。 “掌柜的,我做不出来这个,不过我尝出来了这里面有八角花椒辣椒的味道。”刘胖子皱着眉头,站在郑掌柜身边。 “嗯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郑掌柜待刘胖子走后,看向谢老二三人:“你们这个卤肉很不错,色香味俱全,不知你们出价几何?” 夏栀还以为过程要拉扯几番呢!没想到这就进入主题了,谢老二听郑掌柜说这话,看了眼夏栀和谢槐安,幸好当时在船上大家说过,这方子少了三百两不卖,这时心里就有点普了。 夏栀这时提出:“掌柜的,咱家这个可是独一份儿,今天给你尝的可是最普通的第一道工序,等我去厨房给你做一桌如何?我爹陪你喝会儿茶!到时候咱们再谈价格。” “可以,你们去大厨房旁边的小厨房吧!那里平时没什么人,我让小二带你们去。”郑掌柜喊来小二,夏栀则拉着谢槐安提着剩下的卤菜跟着小二去了厨房。 “ 谢槐安,你来帮我烧火吧!我这里有火折子,你先起火,我去隔壁厨房拿点配菜和佐料。” “嗯!”谢槐安撩起袖子就往灶门口去。 夏栀和隔壁大厨房的刘主厨打了声招呼,拿了个大筲箕选取了一些菜品和佐料。 夏栀来到小厨房,准备将自己带来的调料放小锅里熬着,自己则是切了一些素材,土豆、藕片、干豆角那些卤上。 又去隔壁选了块三线肉,切成均匀的大小,丢锅里一起,不一会儿就散发出浓厚的香味。 弄了一小盆饭,等会儿浇上些卤汁,贼下饭。 素菜和肉差不多了,夏栀搂起来晾在边,将取过来的鸡扔进了卤锅,就不再管了。 起锅烧油,把老豆腐切成方块煎至金黄,再放入切好的卤肉块,加卤汁慢炖。豆腐吸足了肉香,卤肉的油脂又浸润了豆腐的缝隙,炖得酥烂后连汤汁都能泡饭。 时间差不多午时左右,隔壁忙的热火朝天的,夏栀给谢槐安和自己一人舀了一碗饭,上面放了卤菜,夹了些豆腐,顿时二人也没说话,迅速的将饭吃完。 将带来的卤肉加入了姜蒜水,葱花,加上些许酱油,最后淋上夏栀独特的芝麻辣子油,来的时候用小竹筒装了一些,放包包里面,差点还忘了,这可是凉拌菜的灵魂。 又使用同样的方式,拌了些卤菜,最后夏栀卤的鸡倒是不知道怎么弄好,其实做麻辣鸡最好吃了,不过夏栀不打算弄了,因为芝麻辣子油已经弄完了。 “夏栀,好了吗?”谢槐安坐在灶前。 “嗯,走吧,咱俩用托盘一人端一半。”夏栀擦了下有些油渍的双手,和谢槐安端着托盘,往大堂去。 这时午时过了一点点,吃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大堂的十几张桌子也没坐完就是。 “哟!挺快的啊!”郑掌柜看着夏栀和谢槐安。 “郑掌柜,我给你介绍,这是凉拌卤肉、凉拌素卤菜、卤鸡、红烧卤豆腐、卤肉饭,您尝尝?”因时间和材料有限,不然可以做的东西还很多 夏栀给郑掌柜舀了一碗饭,同时也不忘给谢老二舀上一碗,眼神示意谢老二快吃。 二人都没客气,拿上筷子就开动。期间夏栀也没打扰,最后除了卤鸡没吃完,卤肉饭和其他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姑娘好手艺啊!不知道是否有意向来我福满居做菜,我开三两银子一个月!”郑掌柜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谢槐安听着却不乐意了:“郑掌柜说笑了,她可比不得您的掌厨,她就只会这些个菜,怕最后黔驴技穷了郑老板就要嫌弃咯。”谢槐安的声音还没开始变声,说的话还有些童音,但是夏栀却感觉给人带来一丝沉稳。 “哈哈哈,逗你们的呢!谢二哥,你儿子挺护短啊。”郑掌柜打着哈哈。 “是啊!孩子呢!不经逗。”谢老二附和着。 “谢二哥,刚刚咱们两人也聊了这么多,你看这样,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出四百两买下这方子,不过你家丫头必须教会我的厨子,还得写下配方来,并且承诺整个临江府管辖范围只售卖我一家,怎么样?”郑掌柜肃然道。 夏栀看了眼谢槐安,他点了点头,夏栀也觉得可行,也点了点头,谢老二收到他们都同意的意思后 “行,我们同意!” 郑掌柜常年做惯会察言观色的,怎么没明白,很多时候谢老二都会看这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想必真正做主的也是这两个年轻人了。 “小二,取笔墨纸砚!” 配方是由夏栀写的,毕竟只有她最清楚,光是配方都足足写了三页纸:夏栀配方递过去:“郑掌柜,请细看,这卤汤头遍要加三钱甘草去腻,第七日须兑新酿的米酒,不然肉会发柴。” 她指着其中一味药材,“这味紫苏根,得用隔年的陈货,才够去腥提鲜。” 郑越看越心惊,这方子竟比他店里任何一道菜的配方繁杂十倍。 在郑掌柜查看方子的同时,夏栀还附赠了十几道关于卤菜相关的菜谱以及制作方法,懂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 四十四章卖方子2 立字据这个重要的任务肯定是谢槐安执笔了。 谢槐安拿起桌上的毛笔,笔尖停顿了一下。宣纸上一会儿就陈列好了卖方子的条目,他的字带着些锋锐,又处处稳当将方子写完后,又抄录了一份。 “对了,谢小公子,麻烦再添一句,自此后银货两讫,互不干涉,谢家不能将卤方卖给临江府任何人!”郑掌柜补充道。 “那我们也加一句,若福满居私改配方,造成的一切后果,由福满居自行承担。”夏栀也补充道。 最后这字据一式两份,双方一人一份,由谢老二和谢槐安按了手印。 “郑掌柜,祝往后福满居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谢二哥,我也祝你家庭美满,顺顺利利!”郑掌柜笑呵呵的,心情很是不错。 “走,我们去拿银票!” 郑掌柜带着夏栀他们来到后院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面一个老者正拨打着算盘,见郑掌柜进来,急忙起身。 “掌柜,银票已备好,您现在要嘛?” “嗯,将银票给谢二哥他们吧!”待谢老二将银票收进胸口的口袋里面后。 “谢二哥,走,咱们去厢房喝茶聊天,让夏丫头指点一下咱们酒楼的厨子,晚饭弟弟请客,就在这福满居吃,尝尝咱们酒楼的招牌菜。”郑掌柜说完就拉着谢老二往别处去。 夏栀只能任劳任怨的去厨房,整整教了一下午,有些不会的,夏栀也给写纸上了。 累了一下午,夏栀双手双脚都很疲惫,下次可别做饭了,自己的老本行是大夫啊~…………。 在福满居吃了晚饭,谢老二带着去客栈开了两间房,自然是夏栀一间,谢槐安和谢老二一间。 第二日一早,吃完客栈准备的早饭,谢槐安独自一人出去了,夏栀想跟着,开始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带上了她。 “谢槐安,要去哪里?”夏栀跟在谢槐安身旁。 “去打听消息…”谢槐安说话的声音很沉也很小声。 夏栀耳朵好使,虽然小声,但也听见了,“我们去哪里打听消息?茶楼?码头?” 谢槐安脚步一顿,“你觉得自古以来消息最灵通的除了达官贵人还能是哪里?” 夏栀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呼吸一滞:“你说的是乞丐?” 谢槐安眉毛一挑,眼神里有着赞赏:“嗯…” 谢槐安还没入宫前,就做了几年乞丐,不管是达官贵人的秘事,还是小巷人家里的口角,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不起眼的乞丐,每日走街串巷。想不知道点东西都难! 谢槐安带着夏栀买了五十个馒头,用篮子提着,到处找乞丐。 早上应该是菜市扬的人最多,想必很多乞丐会在那边。 俩个提着馒头到处溜达,夏栀饿了还啃了半个,这个发酵的没有很好的馒头,吃起来感觉有些硬,尤其是冷了后。 夏栀突然想起,学医的时候老师讲过记得有个草可以做酒曲的,叫辣蓼草,等谢槐安府试后回村研究研究。 终于,在府城边缘一些的地方,看到了乞讨的乞丐。 谢槐安和夏栀一走过去,老乞丐就跪地拿着个破碗,“公子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老人家快起来!”夏栀扶起老乞丐,递了个馒头过去。 “谢谢姑娘!您真是好人!”老乞丐拿了馒头就要走。 “老人家,您等等,可以向您打听一点事嘛?”夏栀问道。 “什么事?我知道的不多,人老啦!乞讨的地方就少。” “我想问问您知道最近大户人家有没有什么异动?”谢槐安的声音沉沉的。 “啊?这我不知道啊!我每天都是在这里乞讨的,要不我带你回我们住的地方去问问,那些小子们天天满城的乱窜。”老乞丐说完就佝着身子准备带路。 夏栀和谢槐安对视一眼,慢慢的跟在乞丐身后,走到河边离码头不是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几间破屋。 老乞丐带着他们进去,里面东倒西歪着很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想必都是乞丐了,多数都是老乞丐。 带路的老乞丐转头看向夏栀他们:“你们等等,年轻的还没回来呢!不过多数中午都会回来的,老家伙们还等着他们讨食回来呢!” 老乞丐说完把怀里剩的半个馒头拿了出来,发出浓重的痰音喊,“狗儿、狗儿,快出来。” 只见另一间破屋里面跑出来一个看着三岁左右的小男娃儿,光着脚丫,浑身黑湫湫的。 “爷,你叫我?” “呐,这里有半个馒头,快吃吧!阿爷已经吃了。”老乞丐拿出刚刚的半个馒头,被他捏的有些黑了,叫狗儿的小乞丐也没嫌弃,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还说:“爷,怎的今天还讨到馒头了勒,一点没变味,香!” “今儿爷爷碰见这两个好心的哥哥姐姐。” “他们真心善。”小乞丐说完捧着没吃完的馒头去了屋里。 老乞丐看着夏栀他们笑了笑,“这个娃儿是我四年前的冬天,在河边拣的,能让我们这些乞丐讨食喂到这么大,也是他命大。 我还记得那天冷的不得了,快过年了,街上很热闹,我像往常一样讨了些好饭菜,就往破屋这里走,走着走着就听见娃儿哭声,本来我都不想理会,可是那哭声就像跟着我似的,在耳朵边吵得不行。 我想了想还是把他拣了回来,可是,拣回来也养不起啊!我故意去扔了几次,远远看着,可是就是没人要他。 好歹是条命啊!我乞讨了一辈子,着实不想他跟着受苦,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些!” 老乞丐说完也不待夏栀他们说话,自个儿回了破屋,没再出来。 夏栀他们等了一会儿,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破屋,看到院子里的夏栀和谢槐安,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那个,我们是打听一点事情的,没有其他意思,我给你们带了吃的,要不要吃点?”夏栀露出一些善意,乞丐们才稍微放下戒备。 一个看似带头的乞丐站了出来:“你们想打听什么?” 谢槐安他们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想打听一下大户人家的最近的动向!” “呵!你们几十个馒头就想我们给你消息?”带头的乞丐出声。 “就是,怎么说也得上百个。” “怎么也得管我们这里三十五个乞丐吃两天饱饭!” 带头那个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待他们都没说话后,这才开口,“听到没有,怎么也得管两天饱饭。” “行!等会儿我就去买米!还给你们买肉。”夏栀也豪爽的回应。 第四十五章 叫小虎子的乞丐挠了挠头,“老大,说起什么异常,我倒是发现近日周府运了很多车东西出府,不知道是什么,遮的很严实,这还是我有次在墙角睡着了,忘了回来,半夜三更偷偷的才看到的。” “哦?可知道是什么?” “老大,远远的,周府派了府兵巡逻呢!不过我倒是听巡逻的说了这么句“早知道就不换差了,半夜三更的沿途巡逻保护,你说咱老爷弄这些个东西运走是干啥?” 然后另一个人说“好像咱们老爷是五王爷的人。”我听到的就这些。 还有一次,我在孙府外,看到个衣着不是很富贵,人也很面善的,准备去讨要银钱,还没去就听那人说什么他家有亲戚在孙府,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将小辈的都送出去学习了,还夸他们家为小辈前程可是花大心思。 其他的好像就没有了。” “嗯,知道了,下一个,小路,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老大,我在码头要饭时,听船工说李员外家往远方亲戚那里运了很多木箱,挑工们挑着时叮叮当当响,他们怀疑里面装的金银珠宝。 还有上个月,我路过府衙,听见捕快们说最近调了很多人去粮仓那边,现在府衙人手都不够,好几天没回家了。 老大,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嗯,下一个…………” 谢槐安从这些信息里面得到的信息还是很有用的,他挺看好这个乞丐头头的,可惜自己现在还没能力收到自己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明,明辨是非的明!” “咦,谢槐安,他和你同姓耶!” “我叫谢槐安,她叫夏栀!你可否叫个人带夏栀去买些东西,晚上给你们吃些好的,中午你们就将就吃这些馒头吧!”谢槐安将手里提着的馒头递给谢明,谢明拿了一个就叫其他乞丐拿去分给其他人了。 “小路,小林,你们机灵些,等下就陪夏姑娘去买些东西吧!” “哎!” 乞丐们很开心,今天不仅吃到了干净没有异味的馒头,晚上可能还会有饭菜和肉。 其实这群孩子们也很重情义,他们完全可以不管破屋里面的那些老乞丐的,有的乞丐没有能力出去讨食了,都是等着他们这些人讨了回来分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活着。 谢槐安在破屋这里和谢明聊着天,才了解到谢明小时候在大户人家里待过,他依稀记着自己好像是那家里面的家生子。 “那天,我爹匆匆的将我送出府城,在郊外的破庙里让我等着,第二天就来接我,可是,我在那里等了三天三夜,我爹一直没来,破庙里有老乞丐还以为我是和家里人走丢了,没地方去,还分了点吃的给我。 那时候我才四岁多,跟着去府城乞讨的老乞丐,找到了当时的那个主家住的地方,结果一打听才知道,那户人家主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落得了个满门抄斩。” “带着我的老乞丐走街串巷乞讨多年,他猜测到了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出现在破庙。 他打听过,那户人家,老老小小,除去部分充公的奴仆,其他所有人,都斩了,而且还很迅速,直接抓人后的第二日就斩了。” 谢槐安皱着眉头:“你爹和亲人也在其中?” “嗯!老乞丐带我去乱葬岗找了,他们斩了后,这些没人认领的尸体,官府都是扔乱葬岗的。 我找到了我爹、我娘、我的哥哥,姐姐,还有当时的玩伴…………”谢明很平淡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谢槐安从他眼神里没有看到伤心不甘,或许这么些年,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夏栀他们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小路和小林肩上一人扛着一个大袋,夏栀背了了背篓回来,估计是出去买的东西多,没地方装,买了个背篼。 “老大,夏姑娘给我们买了大米和面粉呢!”谢明点了点头。 “你们的锅在哪里,走,我给你们做吃的。”夏栀此话一出,破屋里面能动的乞丐,搬锅的搬锅,搭灶的搭灶。 夏栀走在院子边上,看了看他们搭的简易炉灶,虽然不好看,但是做顿饭没问题,旁边还弄了个小灶,上面有个大汤锅,不过上面缺了个口这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不过也能用。 “小路,你们快去打些干净的水来,咱们先用汤锅把骨头给熬上。”夏栀拿出来的几根大骨还是买肉和油的时候,五文钱买的骨头,一大堆呢! “幸好让卖肉的把骨头砍破了,不然弄回来还不知道咋整勒。”夏栀一边在汤锅里放进骨头,一边拍了一块儿姜,扔了几颗花椒,也没盖子盖,叫他们去弄了个芭蕉叶盖上,免得飞些柴灰进去。 “谢明,你们平时也做饭嘛?我看你这里有锅,有菜板,还有刀。”夏栀疑惑的问道。 谢明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从回来后就指挥着小路他们忙来忙去的:“嗯,平时没要到饭,会拣了市扬里他们不要的菜回来,煮一煮也能裹腹。” “我很好奇,你们有手有脚小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 “因为他们没有户籍。属于流民,不被官府承认,有时候他们去做工了得不到银钱,都找不到地方说理,还有很多人对没有户籍的人都异常排斥。”谢槐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深邃,想让人陷进去一般。 “这样啊!要是你们有户籍就好了。”夏栀瞬间想起,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谢家,而是被卖去不好的人家,怕是即使逃走,也估计活的很难,说不得除了躲深山老林外,就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夏栀给他们熬了一锅骨头萝卜汤,一大盆油渣炒白菜,烙了百来张饼。 夏栀和谢槐安没吃都留给他们,做完饭后夏栀还给年龄大些的老乞丐把了脉,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老了,吃得不好,慢慢养着就行,夏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四十六章 客栈… “谢槐安,你先去洗漱,我也去洗洗,你等会儿来我这边,我有事给你说。” “好。” 夏栀找小二提了水,洗了头,洗了澡,浑身都透着清爽。 ………………… 谢槐安来夏栀房间的时候,夏栀还在擦着头发,谢槐安估计也洗了澡和头,他的头发湿答答的披在背上。 “你过来怎么也不擦干头发,等会儿着了风寒,过几天你可要考试了。”夏栀直接起身拿着自己的擦头巾给谢槐安擦了起来。 这是谢槐安五岁过后夏栀第一次给他擦头。 “这不是想着早点过来,你说完好早点休息嘛。” “好吧!下次可得擦干,不然有你好受的。 今日我和小路他们去粮店买粮,大米涨到了十五文一斤,面粉也涨了。 我侧面向小二打听了一下,说的临江府往下,所有卖粮的都涨价了。具体缘由没问,不过结合今天探听的消息,估摸着会有变动。” “你说的没错,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八岁了,普通百姓这个年龄也没几年了,我们虽不知朝廷里面有什么事,但是我怀疑周府深夜运给五王爷的肯定是兵器或粮食! 临江府不属于任何王爷的封地,可隔壁的永宁府却是,与临江府如果走水路,只需两三天便可达。” 夏栀顿了顿擦头发的手,“你的意思是说,皇子们要争皇位了?” “嗯嗯,不仅仅是这一事,很有可能五皇子会举兵,在书院的时候就听那些出去游历的学子回来说,五王爷颇得民心,常派私兵把周围方圆百里的土匪盗贼都绞杀了。” “那挺好的啊!那周围的百姓可以安心生活了。” “如果不是绞杀,是降伏呢?还有一事,你不知发没发现,码头边的水位,看码头边上往常的水位痕迹,对比现在的水位线,至少下降了一米不止。” “你是说,要大旱?” “嗯嗯,临江府从去年开始就少雨干燥,或许临江府周边也是这样的情况,河里水位线减少,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不能行船了,所以我们在府试结果出来后就得赶紧回去。” “那谢槐安,咱们要不要去把银票兑成银子或者金子?毕竟不管什么时候,真金白银才是流通的。咱们拿回家藏起来。” “噗嗤,也难为你想到这个,待我府试结束,拿到结果后,最后一天去兑。” 夏栀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见谢槐安的头发也擦的差不多了,夏栀将人赶去睡觉了。 两日后,府城开始了一年一次的府试,这次府试是由知府主持,抽调县令监考。 天还未亮,谢老二便和谢槐安早早的就起来了,就着烛火清点着参加府试的所需物品,笔墨纸砚都已备好,熟悉的经文要点已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 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客栈,准备前往府衙和书院的师长们汇合。 夏栀他们三人来到考扬外时,已是人山人海,湘松书院的人已经排好了,他们身上的学子服很是显眼。 “爹,夏栀,别送了,人太多了,前面我的同窗和师长们都在。” “哎,小心点!”谢老二看着谢槐安提着考篮往人群走去,直至看不见谢老二才和夏栀退的远了一些。 卯时一刻,贡院的门缓缓打开,其实贡院旁边就是府衙,整条街都是官府的底盘。 大概有数千名考生鱼贯而入,接受检查,再由官差带领,进入指定的考扬区域。 府试和县试差不多,也同样考五天,流程和也县试类似。 这几日,夏栀和谢老二无所事事,谢老二还去码头做了几天活,夏栀则又去谢明那里给他们做了顿午饭。 时间过得很快,谢老二和夏栀接了考完的谢槐安,三人回到客栈吃饭又就睡下了。 第二日,夏栀想着府城这边的布好看,款式多,便独自去布坊买了几批细棉布回去,到时候给家里人每人做一身衣裳。 天不下雨,天气较往常是要热很多,尤其是古人,最热的天气里面都得穿一件里衣,外面套一件外衫,女人还得再来一件肚兜。 不得不说临江府比云山村热了不少,好歹云山村背靠大山,即使是最热的夏天,到了晚上还是很凉快的。 给家里的三个姐姐都买了礼物,又给张氏买了一对耳环,夏栀出门的时候张氏给的十两银子花了差不多一半了,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客栈。 谢老二他们都有些待不住了,终于等到放榜的这日,鉴于上次的经验,三人睡到自然醒,起来收拾好东西,快到午时才慢悠悠的出门。 “夏栀,这次咱们去的晚看榜的人应该没那么多了吧!” “是啊!爹,这快吃午饭了都,咱赶紧去看了回云山村吧!我都想娘和姐姐们了。”夏栀说完这话后谢槐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来到府衙外,果然这里的人少了不少,三人来到榜单下,仔仔细细的看,这次录取的人总共五百人,考试的人却差不多有两千人。 “谢槐安,你中了,你看,在中间那个位置,第二百三十一名!”夏栀兴奋的指着榜单谢槐安名字的地方。 “真的夏栀,槐安中了?” “是啊!爹!” 此时的夏栀有些沉默,心里的思绪跑的很远~谢槐安在科举一途,肯定能走得更远,而自己和他都是因为当初道士的一句话,才被爹买来成了他的童养媳,爹娘这些年对自己也很好,不管怎么样,若是以后他有喜欢的人,依自己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离开,不知道他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呢?自己以后呢?。 “爹,夏栀,既然榜单看了,那我们兵分两路吧!”谢槐安的话让夏栀回了神。 爹和夏栀去换银票,我去师长们的客栈和他们告辞。” “嗯嗯,也行,忙完我们在客栈等你。”夏栀跟着谢老二走了,谢槐安眼神闪了闪,去了谢明那里。 在破屋待了一个时辰,这才去了湘松书院夫子们的落脚处。 “槐安啊!你府试的成绩不错,或许可以试试八月的院试,如果八月院试中了,你就是临江府最年轻的秀才,咱们书院也为你感到光荣啊!”说出这话的是教秀才甲班的夫子,平时谢槐安接触较少。 “谢夫子提点,但槐安决定在沉淀几年,府试能考到这样的成绩,或许是运气好,也或许主考官正好喜欢槐安的答题思路。” “嗯!”此人略有些不高兴,如果是其他学子,不会和自己这样说话。粗粗的应付了一声后就转身和其他名次好的学子说话去了。 谢槐安也不在意,他本就没有想今年院试,时局动荡,早早的崭露头角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十七章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四百两银子那得多重哟,咱们带回家一路上可不招眼嘛。” 二人一路打听,来到钱庄,告知来意后,钱庄里的人反复的验了银票,确认不是假的后,这才按要求兑换。 夏栀他们兑换了三十五两的金子,都是五两一个的金锭,换了六个,另换了五两的金豆豆,其余的全部换成银子,总共只有四十六两了,钱庄收了四两银子的火耗钱。谢老二倒是没怎么说,夏栀可想吐槽了, “难怪没什么人愿意来钱庄存钱,心黑得紧,宁愿在家里挖个洞将银子放着,也不愿意换成银票,银票只有有钱人才喜欢。” 回到客栈,谢老二和夏栀去退了房间,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谢槐安,谢老二去外面买了些可以路上吃的饼,还买了几个大肉包,府城的吃食比镇上和县里的好吃一些。 但是对于吃过现代美食的夏栀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爹,夏栀,久等了,你们吃了东西没?”夏栀趴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谢槐安的声音让夏栀一个激灵。 “吃了,你呢?” “我等下路上吃,咱们快些去码头,我叫了个马车,不然等下赶不上最后一趟回县里的船了。”谢槐安拉过夏栀的背篼,就要往身上背,被夏栀一个快手,就又捞了回来,快速背在自己的背上。 三人匆匆赶到码头时,幸好船还未走,赶上了。 三人来到晚,没有屋里的票,只能在船板上就地而坐。 “嘻嘻,谢槐安,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在船板上比屋里舒服些,除了太阳有点晒。”夏栀凑在谢槐安耳朵边。 说话的气流喷在耳朵上有些痒,惹得谢槐安差点忍不住缩脖子。 “嗯嗯,除了日晒雨淋,视野开阔,空气清新。 你来看,河边的浅滩都出来了,这河中央估计也不深了,怕是行不了多久的船了。”谢槐安起身招呼夏栀来到船拦处。 “确实!”夏栀皱着眉头看着河边两岸。 二人站在船板上,吹着风,夕阳映在河面上,芦苇荡边惊起的白鹤在河面上飞过,让夏栀不禁想起高中背的课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经意间念出了声,才恍然想起谢槐安在旁边,转头看了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 谢槐安眼神微闪,装作没听到。 三人到县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来到车马行结果已经关门,看来今晚回不去了,在县里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谢老二就去取了驴车,赶到客栈接上夏栀他们就往家赶。 快到达云山村时,夏栀觉得自己好像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这几天不回来就想念的紧。 ………… 院子里,姐姐们在做着火折子,姐夫上山去了,夏栀教他认了些草药,平时遇见也会挖了带回来。 平时谢家的院门是关上的,因为一家人做火折子不方便被外人看了去。 “爹,最近你留意一下村里有没有人家卖地,有的话咱们也买上一些。”谢老二诧异的看着夏栀。 “夏栀,这方子的钱是你卖的,我们………”谢老二欲言又止。 “爹,你这生份了啊!我和你们都是一家人,爹娘姐姐们对我又好,那里就舍不得这些了。” “好啦!知道你的心思,娘给你收着,如果有地就买一些,反正以后是你们去种。”张氏笑眯眯的。 “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大批量出现卖地的了!” 夏栀明白谢槐安说的什么意思。 “过段时间,我们去买些常用的药备上吧!大家进山如果看见药材也尽量挖回来。”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再继续说话。 没几日,谢槐安去县城湘松书院请了长假,夏栀跟着一路的,谢老二赶的车。 “爹,咱们去种子店吧!买些种子回去。” “也成!多种些菜。县里的种子品种多,等会儿有喜欢的菜可以多买一些。” 一般菜种的话杂货铺就有卖,路边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县城里面有一家专门卖种子的良种铺,谢老二赶着车,谢槐安和夏栀走路过去的。 清溪县这家种子店里面客人还不是很多,门口挂着两串晒干五谷,可能是已经下午的原因,没有什么人。 “二位,想买些什么种子,我们这里有“稻种、晚麦、大豆等?”掌柜介绍着这个季节适合的农作物,店铺靠前的位置,木板上摆满了布袋,上面分别写着标签。 “额,掌柜的,我们想寻些不常见的物种。” “姑娘公子是给家里土地新添物种?我们这里品种都齐整,整个县就我家的物种最多,寻常的稻麦豆种等,我这里的也比外面价格便宜一些,品质有保障。” 掌柜的拿起一个罐子介绍,“这是赤穗栗,是南边的客商带来的,据说比较耐旱,这里的百姓少有认识的,卖出的也少,幸好我进的不多。” 谢槐安伸手捏起几粒,颗颗饱满:“耐旱嘛……那边来上一些吧!或许能用的上。” 掌柜的见他们要了,又从木板下掏出一个布袋,解开绳子,里面露出黑色的种子,“还有这个,这是黑豆皮,比黄豆好吃些,醇香些,而且不易长虫。” “那这黑豆皮,种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夏栀问道。 “赤栗穗要晚些种,也没什么讲究的,和草木灰拌了,和种玉米哪有的间隔,黑豆皮产量低,也是和草木灰一起拌了,能防虫………” “掌柜的,这个大布袋里面是什么?”夏栀指着墙角的一个布袋。 掌柜的解开布袋,露出里面有一些发芽的土豆,“哦,这个叫土豆,是西边的产物,也是客商带来的,我们这边有人种,但是少,产量不像红薯那么高,比较喜欢松软些的土地,你们要的话我给你们算便宜一些。” “嗯嗯,谢槐安,这个可以,土豆好吃。” 谢槐安看见夏栀眼睛亮亮的,知道这个她比较喜欢:“那便买些。” 第四十八章 “嗯……我想想……”掌柜的挠了挠头,“咱们这清溪县最多的便是桃梨,柑橘之类的,咱们这卖种子的没有卖过这些。 “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个西域客商,来我这儿进粮种,带来了两种种子,一种叫寒瓜,一种叫密瓜。 去年我让我家那口子种了些,结出来的果子,没多久就死掉了,藤倒是长的好,我切开看里面白白的,尝了一口也没啥味道,黄瓜都比它好吃一些。” 夏栀有些兴奋,这应该就是西瓜和哈密瓜了,但是也没显露出来,怕老板卖高价,“掌柜,可否把种子给我们看看?” “我找找,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呢!”掌柜的也是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 幸好这里的防虫做的不错,种子都还没起虫,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那掌柜的再给我们包一些稻种和麦种吧!”谢槐安说道。 “好勒,这边马上给您包上,这什么寒瓜和蜜瓜的种子就算是送你们的。”掌柜的卖出去好些种子,很是高兴,也大方。 最后光是这些种子都花了将近一两银子,夏栀将它们放在背篓里,跟着谢槐安又去了书店! 这里的书店比镇上的要大些,进去后谢槐安自己去选着书籍,夏栀放下背篼也是东看看西里奇,也想选一本自己喜欢的。 “姑娘识字?”一身长衫的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站在夏栀对面问道。 “你是?” “在下何温岭,见姑娘在此翻阅书籍,有些好奇,这才冒昧询问。” “我随弟弟在此选书,识得一些字。”夏栀不是很想交谈,说完便离开,去了另外一排的书架。 “谢公子,你要买的这些书,我觉得你可以拿回去抄,你自己要抄也没关系,也可以拿来卖给我们,我们收500文一本,厚些的我们收一两银子一本,如何?” 夏栀听着书铺掌柜和谢槐安商量道。 “需要多久抄好这些书?” “也不要多久,一个月之内都可以,只要保证没有错字,没有错行,漏字这些。 您的字是我见过附近书院学子里较好的,你这个年龄笔力堪比二十几岁的,字迹有自己的风骨,上次你抄的书很好卖。”掌柜的笑眯眯的说着这些,想让谢槐安答应。 夏栀看到过谢槐安写字,确实写的很好,不像自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对硬笔字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再加上在这里几年没有对写字下什么功夫,夏栀的字只能用字迹工整来表达了! 谢槐安沉声想了想:“可以,那给我几打宣纸。” 掌柜的去拿纸,而谢槐安继续去选书,夏栀翻看了一下这个时代的话本,怎么说呢!千篇一律的都是什么书生和富家小姐,鬼怪魅惑年轻公子之类的。 夏栀前世虽然没谈恋爱,但是也是初中开始就开始成为众多小说迷里面的一员。在医院工作时没事的时候也是抱着手机看小说。 不知道如果自己写的话,会不会有人看,想着想着就去去抱起一打普通的孩纸,又买了些炭笔,夏栀没打算用毛笔写,不然手得废掉,炭笔就很好,省力! “你买炭笔做什么?”谢槐安手里拿着四五本书走了过来。 夏栀神秘一笑,“你猜?” 谢槐安轻轻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有些无奈,但是没有再开口说话,径直往掌柜那边走去。 “哎呀!这可是谢兄?”是夏栀刚刚碰见的那个叫何温岭的人。 “何事?”谢槐安冷冷的回道。 “谢兄,你不记得了,我们一个书院的啊!我就在你隔壁班,听回来的师长们说,你们班这次中了童生的就五个人,而你是年龄最小的,前几天本来想去你们班找你,结果没找到,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说你请了长假,可是家中有何困难? 我一直想要结交认识一下你,没想到今日会在此相遇,缘分啊!缘分啊!”何温岭很是热情,站在谢槐安旁边一直说着话。 “没有困难,暂时想静一段时间!” “佩服佩服,谢兄小小年纪如此沉稳………” “掌柜的,麻烦结算一下,总共多少银钱?”谢槐安没再理何温岭。 “这位姑娘和你一起的,是一同结算嘛?”掌柜的问道。 “嗯,一同结算。”谢槐安很多时候出门都是冷冷的,能少说话就不会多说。 “原来姑娘是和谢兄一起的?谢兄,这可是你姐姐?我见她刚刚在翻阅书籍,没想到她竟识字! 也对!谢兄这么厉害,想必谢兄的姐姐是不差的。”何温岭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靠近了夏栀一步,:“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家里可在相看人家?” 此话一出,夏栀有些懵了,自己在这里满打满算也才十三岁多一点,这人……… 夏栀没有回话,给到谢槐安眼神暗示,眼咕噜转了又转,又指了指脑袋,“你同窗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何温岭话没说完,谢槐安的眼神已经深沉脸起来,脸色也不好,黑黑的,看到夏栀的眼神稍微好受了一些,二人都没回答何温岭的话,此时掌柜的也算好了银钱。 谢槐安付钱后,拿上东西,拉着夏栀的手就往外走,一点情面也没给他同窗。 “谢槐安,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礼貌?毕竟是你的同窗,到时候他回了书院乱说话污蔑你怎么办?”夏栀也不想理那个人,他的眼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打量人的眼神。 “不必管他!随他去,嘴长在他身上!”谢槐安皱眉沉声道。 东西也算买的差不多了,二人往之前的方向,找到了谢老二,招呼一声后,将东西放在驴车上,三人才回家。 日子来到了五月份,天气也越来越热,云山村的河也变成了小溪,水流小了很多很多,连引水灌溉都做不到了,只能一桶一桶的挑。 谢老二家没有田地,不用操心着土里的事情,但是看天越来越干,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谢老二还是替村里担心着。 第四十九章 夏栀拿来前几天晒得艾草,搓绒成条状,院子里放了好几处,连屋子也没放过。 最近已经开始有了蚊虫,夏栀很是讨厌,早早的就晒了艾草,还给大姐谢莹也准备了好些,晒干后存起来到时候她坐月子的时候用,估摸着她预产期在十月份或者十一月初的样子,那个时候,天气可冷呢! 等夏栀点完,坐在院子里后,谢槐安才开始说话,“爹,娘,姐姐们,再过一两个月,怕是要变天了。 昨天,我去县城归还书籍,特意去书院看了看有没有来信,果不其然,我收到了谢明的来信。” 虽然姐姐们疑惑谢明是谁,但是还是没有打断谢槐安的话。 “信上说,临江府很多达官显贵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好些,家里只留下仆人,还有一事就是府城的粮价涨了数倍,府城已经有一些乱了,虽然暂时被知府压下来了,但是情况依旧紧张。 根据之前我和夏栀打听到的消息结合来看,恐怕在不久就要乱了。 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长期干旱,导致很多地方没水没粮,届时定会波及广泛,我们这里尚且大半年没怎么下雨,其他地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许会更严重,也许过不久下雨后便会缓解。 第二就是,皇帝可能不太好了,众皇子挣夺皇位,如果咱们这边的五皇子不是继承人,那么他很有可能可能会造反,到时候我们这里也很难说不会被波及。” 众人听到后都没有出声那个,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忧,更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暂时都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不知道该怎么说,平时也接触不到这些啊! “小弟让我们大家一起在这里,又说出这些话,是想让我们做些什么?”顾砚沉声问道,现在的顾砚不得不多想一些毕竟也经历过一些事,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况且如果这些事情发生,自己的妻子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该如何顺顺利利的呢! 谢槐安看顾砚的眼神有赞赏,而顾砚的眼神则透露出几分通透。 “在这个家里,你是武力值最好的,我需要你带着我爹还有我进山,可能要在山里住几天咱们要去深山里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那里需要有水有地,能让我们一家可以安全的生活一段日子。” “槐安,你爹和姐夫去就好了,你才十岁身子骨怎么吃的消,你从小………”张氏欲言又止,怕伤害到谢槐安。 “娘,别担心,这几年去书院的路不是白走的,儿子知晓轻重!” “我也要去!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夏栀沉声道。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谢槐安坚定的说道。 “你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去还可以找找药材。” “不行,什么都好说,这事不行!”谢槐安态度很坚决,姐姐们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张氏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前段时间我们不是给溪溪相看嘛,前几日媒婆来回话,说镇上木匠家的二儿子不错,让咱们抽时间去镇上,找家茶馆,让双方对对眼。 以前咱们家的床都是在他家订的呢,都是手艺人家境也不错,父母健在,你们觉得如何?”张氏问道。 谢溪听张氏就这样把自己相看的事说了出来,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张氏的袖子:“娘~快别说了。” “咋?还不好意思勒,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咱们得让他们知道,到时候好给你置办嫁妆呢!” “爹娘,二姐,今年不太平,我的建议是等等……”谢槐安沉声说道。 “槐安,可是你二姐今年十五了,再拖下去………”张氏看了一眼谢莹,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姐怎么想?”谢槐安又转头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谢溪有些茫然,从小就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大姐争取到想留家里外,剩下的好像再留家里就有些不合适。 “二姐,槐安没有别的意思,他考虑的事情比我们都远,如果明知今年不安定把你嫁出去,那么到时候你有什么事,我们鞭长莫及。”夏栀是清楚谢槐安的用意的,一旦仗打起来了,或者干旱,百姓们没有粮食的话,那么会出现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 。 谢溪有些不安,“我听家里的。” “那娘去回了媒人吧!等段时间看看时局再说吧!”谢槐安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谢槐安把事情说完率先回了房间,剩下院子里面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第二日,顾砚和谢老二以及谢槐安商量着进山要准备的东西,还问夏栀要雄黄粉,可惜没有,他们因此还去了药铺,买了不少。 张氏还洗了一块腊肉,放锅煮熟了给他们带上,又也准备了没洗的,放的久,要吃的时候找点水,洗干净自己煮,反正带着小锅。 次日,天没亮,家里的三个男人全部都起来了。 三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篓,里面各有一块毯子,水壶,一些盐,背篓里都带着柴刀,谢老二家没有那么多,昨日专门去村里熟悉的人家借了两把。 早上三人吃着大饼,又装了些在背篼里面,才背着背篼出发了。 夏栀见他们出去了,后脚也背着自己的背篼跟在了后面。 也没跟近,远远的跟着,只见他们在山脚半山腰没有停留,直接往深山里面走去,此行很是危险,深山里面除了蛇虫之类的,还有其他未可知的东西。 他们前面走得很快,夏栀差点跟掉,后面越往里面越慢,三人也是一人手里拿了根棍子,连背篼里面的柴刀都拿出捏在了手里。 夏栀则在后面跟着他们,路上看了好些草药,夏栀也没客气,能挖出来的尽量挖了,耽误时间的就留下记号,下次有机会再来挖。 “啊!”夏栀不小心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一下子扑在地上,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连忙捂住嘴巴! 可是还是被前面的人察觉了,安静的山里发出一点声音就很容易被发现。 第五十章 野鸡 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不要发现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直到一声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夏栀内心的呼喊。 “既然跟上来了,还不赶紧起来。”夏栀听到谢槐安的声音,睁开眼,见他伸出一只手,自己也没多想,手搭在他的手上就站了起来。 谢槐安的身高还没夏栀高,估摸着得十三四岁才会猛长,所以谢槐安成了队伍里最矮的那个。 顾砚走在最前面,谢槐安第二,夏栀第三,谢老二断后,几人到中午,太阳都照顶都没见到水源,都是随便将就吃了几口。 “姐夫,你看,前面又有只野鸡!”夏栀有些平淡,一路上来看到好几只野鸡和野兔,顾砚都放过了,想着不是打猎的时候,容易惊扰到大的动物。 第一天几人才翻过了第一座山,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山脚,山脚也没什么平地,只是有条沟罢了,四人围着山沟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水,谢老二找了个湿润的地方,拿夏栀的小锄头,向下挖了个大坑,才慢慢渗了些水。 “爹,小弟,这附近没有什么水源,估计很多动物都跑去其他地方了,有水估计也是小水坑,或者石头裂缝里渗出的一些,不足以解决那么多动物的生存,肯定有动物是往更深的地方去了的。” “嗯嗯,那今晚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吧!先收拾一块地,等会儿咱们四人挨着一起睡,取暖的同时也能快速反应,等水渗出来了就煮饭。”谢老二安排后大家就各自行动了起来。 夏栀拿着小锄头清理碎石,谢槐安割旁边的野草,顾砚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谢老二拣柴生火,用的是自家的火折子,火生的很快。 夏栀清理出碎石后将谢槐安割过来的干野草均匀的铺在清理出来的地上。 火升起来了,夏栀去看了看,水倒是差不多够煮饭了,就是稍微混浊了些,没办法,出来的话将就了,这水看着有些混浊,不过是因为泥土的原因,比起现代放了消毒水的水好些。 简单淘了米,夏栀准备焖一锅饭,切了些腊肉肉丁,放了点盐,将锅盖盖上,交代谢老二看火,小火煮饭。 谢槐安则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看些什么,夏栀背篓里有好些草药,将它们全部清理出来,铺在另一边的石头上晾晒着,待回城的时候再来拿,那时候估计也干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饭也好了,顾砚还没回来。 “爹,谢槐安,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姐夫?” “等一会儿再看,你们姐夫知道分寸,等着吧!”谢老二说道。 “等着吧!等会儿有你忙的。”谢槐安在一旁打趣道。 “嗯?………” 天差不多黑下来,顾砚才回来,靠近了才看见他一手提着一只野鸡。 谢老二看到后说道:“顾砚,快来吃饭,就等你了!” 每个人的背篼里面都有一双碗筷,连夏栀自己都准备好了。 晚上夏栀煮的饭简单,但是很香,大家都吃了个半饱,夏栀想着出来也没带多少吃的,所有下的米不是很多,还好有顾砚打了猎物。 快速吃完饭,夏栀洗了锅碗,又烧了一锅的水,这下渗出来的水也用的差不多了。 “夏栀,水开了,快把鸡拿来烫毛!” 夏栀听见快速从地上起来,“哎,爹,就来。” 几人麻利的拔了毛,又开膛破肚,将内脏全部扔了,又拿碗舀了些渗出的水,冲洗干净串在一根大木棒上。夏栀给他们均匀的抹上了盐,又从自己背篓里拿了几个木罐。 “夏栀,你这些是啥?”顾砚问道。 “姐夫,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出行必备调料啊!这还是我从卤料里面挑拣出来磨成粉的呢!最重要的得属孜然,拿来烤肉香的勒。”夏栀一边手里动着一边说着。 “姐夫,夏栀最会吃了,放心吧!”谢槐安捂嘴在旁边说道。 两只鸡,夏栀一只用来烤,一只拿柴刀宰了,用来炖,明日一早大家喝点鸡汤,吃点鸡肉,就当早餐了。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也没觉得热,几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直至鸡烤好。 夏栀将鸡腿分给了顾砚和谢老二,“夏栀,爹不吃鸡腿,你和槐安吃吧!” “爹,你就吃吧!你不吃,姐夫都不敢吃呢!”夏栀一脸笑意的看着谢老二。 “吃吧!这里还有呢,来,谢槐安,吃个大翅膀,吃了一飞冲天!” 谢槐安给了夏栀一个白眼,伸手接过鸡翅,而谢老二和顾砚在旁边忍不住笑。 “夏栀,槐安,我和爹先睡,你们两个守上半夜,我和爹守下半夜。”顾砚拍了拍谢槐安的肩膀,径自走到了草堆旁。和谢老二两人,一左一右的躺在上面,不一会儿二人就开始打起鼾来。 “这样的情况就是让我睡也不一定睡得着啊!” 谢槐安听夏栀说完,自顾自的找了块石头坐下,夏栀搬了块石头挨着谢槐安。 “谢槐安,你会看星星嘛?”夏栀看着满天星辰。 “不怎么会!” “我也不怎么会,只知道北斗七星, 勺柄指东,天下皆春。 勺柄指南,天下皆夏。 勺柄指西,天下皆秋。 勺柄指北 ,天下皆冬。 你看,现在勺柄指南,证明到了夏季。” “嗯?你怎么会观星?”谢槐安转头双眼盯着夏栀,直接又带着疑惑。 “我…我好像在某本杂书上看到过。”夏栀说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怕一不小心被看出点什么。 两人都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夏栀看着星星,内心想着:“真的难得能静下心来看看星星,上辈子可没怎么清楚的见过这样的满天繁星。” 不知不觉,夏栀的头慢慢的朝谢槐安那边歪了去,还没完全倒下,谢槐安就将手伸过去,将夏栀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夏栀都没有醒,可能是少有这样强度的走路。 就这样,谢槐安坐到了将近丑时,顾砚醒了,看到一边坐着的二人,欲出声喊,却被谢槐安一个手势止住了。 第五十一章 “槐安,没想到你力气挺大的啊!听莹莹说你体弱,我看她怕是对体弱有什么误解?” “姐夫别说笑了,我这也是读书后每天坚持锻炼的结果,从小我身体就比旁人差一些。” “快睡会儿,暂时别叫醒爹了,我多守两个时辰,到时候快天亮了再喊他,到时候我也再睡一个时辰。” “那就辛苦姐夫了!” 谢槐安走到夏栀和谢老二中间睡下,劳累了一天,也是很快入睡。 卯时初,顾砚喊醒了谢老二,让他看着些,马上天要亮了,自己准备去眯会儿,这样会有精神些。 “顾砚,怎么才喊醒我?我也是睡得过了头,竟不知一夜都过去了,你快去再睡一会儿。”谢老二皱着眉头说道。 “没事的爹,我年轻,况且在山里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爹小声着些,让小弟和夏栀再多睡会儿。” 谢老二这才将目光放在挨着的两个人身上,夏栀的一只脚还搭在谢槐安的身上,要是其他男女他多少得来一句伤风败俗,但这可是自个儿儿子儿媳,虽然还没成婚,只当没看见似的扭开了头。 夏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谢老二把鸡汤都热好了,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的,谢槐安也在旁边坐了起来。 “你们起来了就快把鸡汤舀来吃了,我们该出发了。” 夏栀和谢槐安点了点头,把剩余的鸡汤和鸡肉解决掉,谢老二准备直接灌些水在竹筒里面,被夏栀制止了。 “爹,咱们现在在野外,尽量还是不要喝生水,煮开一下,免得喝了拉肚子。” 谢老二还是很听夏栀的,在这山里如果生病,一时半会儿可出不去。 四人收拾好,背上背篼又开始了翻山越岭。今日的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夏栀也没挖草药了,一边观察地貌,一边跟在顾砚身后。 期间还遇到不少蛇,不过也是互不伤害,见了它绕路走,或者他们一感受到,自己就逃走了。 夏栀最讨厌的就是蛇,还专门在身上弄了个荷包,里面放了苍术、白芷,混着硫磺加雄黄。 就这样,四人在山里走了五天,估计连云清山的十分之一的走到。 夏栀他们带的食物有限,在山里能找到吃的就不会拿米那些出来。 “爹,槐安,你们看,这片山好像比前面的山略微湿润一些,连山上的植被都比我们走过的地方茂盛,我怀疑再走不远,应该能找到水源!”顾砚手里搓着地上的泥土,抬头看着前方的山峰道。 “嗯嗯,我也发现了。”谢槐安点了点头。 “那咱们快走吧!”夏栀这几天已经有些麻木啦,脚都打起了泡,怕被大家知道了,说她拖了大家脚步,本来就是自己偷跑跟着来的,只希望赶紧找到有水源的地方,只要有水源附近就能开垦些土地,种植些东西,到时候不管外面干旱也好,打仗也罢,都波及不到自己一家。 “爹,姐夫,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谢槐安看了眼夏栀,出声说道。 “嗯嗯,也好,赶了一上午的路,刚刚摘了些果子,先吃点儿吧。”谢老二从背篓里面拿出摘的果子,一人分了几个。 夏栀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顾砚说能吃,他以前吃过,剥了外面的皮,露出红红的果肉,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还挺甜,挺清爽的,吃起来有种西瓜的味道,不过这果子是树上结的。 以前看小说,男女主角一进山都会遇见老虎,熊啊什么凶猛的动物,夏栀很想说,这凶猛的动物自己几人在山里好些天,一个也没遇见,野猪什么也是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山太干了,他们全都逃走了。 吃完果子,几人麻利的收拾好,背上自己的背篼就又开启了路程。 来到稍微湿润的地方,夏栀会多留意一些,这深山里面说不定能有灵芝啥的,灵芝最喜在阴暗潮湿的枯木上生长。 第八天的时候,植被更加茂盛,周围土地也更加湿润,顾砚放慢了脚步,拿着棍子打打停停的走着。 走得慢了,夏栀眼睛就东看看,西看看,夏栀他们进山后一直沿着山谷走的,也没什么很不错的水源,最多的都是小水坑。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前面有棵像人参的叶子,谢槐安,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夏栀拉着谢槐安的手就过去,也没管谢槐安同意不同意。 走到近处,夏栀兴奋了,真的是棵人参,不过看植株大小,应该年份不是很高。 确认后,又拉着谢槐安往谢老二他们那边走去。 “不是吗?”谢槐安问道。 “是!年份不长,不过如果拿去卖还是能卖不少银子。” “那要不要挖?” “暂时不用,咱们先找目的地,到时候回程的时候再挖回去。” “也行!” 沿着山脚,终于看到了一股小水流沿着山沟沟流了下来 。 夏栀他们跟着水流方向找去,来到源头,发现水流是从山里面寖出来的,也不算很大。 “这里能用吗?”夏栀问道。 “恐怕不行,这里地势狭隘,两边山太多石头,不太适合在这边,我建议是继续往前找找,如果…………” “嘘,别出声!”顾砚低声说道。 顾砚拿出打猎的弓箭,又示意夏栀他们把柴刀拿在手上。 几人虽然有些懵,但是还是照做,他们第一次见顾砚严阵以待的样子。 “走,往前走!跑起来!”顾砚大声说完,夏栀反应最快,打头跑在最前面,顾砚断后。 四人不停歇的跑,夏栀到现在也有些懵逼,不知道跑什么,直到有些喘不过气,停下来。 “呼哧~呼哧~跑不动了…真的…………啊~”谢槐安冲过来拉着夏栀的手继续跑了起来,顾砚和谢老二依旧跑在后面断后,慢下来的一瞬间,夏栀扭头往后面看一眼,只见后面五六只长着獠牙的野猪,在后面横冲直撞的。 夏栀心里冒出无数个,“草泥马…………” 几人左拐右拐跑的不算慢,而野猪却穷追不舍,夏栀感觉一股腥臊的气味隐约的跟了上来,回头就看最大的那只黑色野猪逼近了,顾砚拿着木棍落在最后。 大声吼道:“快跑,往上边的悬崖壁跑。” 第五十二章 谢老二跑在谢槐安和夏栀后面,要不是顾及着谢槐安和夏栀,谢老二肯定跑得比他们更快,毕竟三十多的年龄,又长年做活。 顾砚被野猪的蹄声逼的踉跄,顾砚只得边跑,边趁机吹燃火折子,伸手拿背篼里自制的火把,匆匆点燃。 野猪看到顾砚手里有火,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但是依旧在后面跟着。 谢槐安突然发现山体有个裂缝,大约一尺多宽的裂缝,拉着夏栀的往裂缝钻。 “爹,快进来!”谢槐安在裂缝里喊道,谢老二反应也快,背篼先递过去,身子一探,便进去了,顾砚看见他们都钻进山缝,自己也没迟疑,火把拿在身前,倒退着屁股先进,火把依旧对着野猪方向。 “姐夫,我们搬来了石头,你稍退一下!”夏栀从一旁挪了块石头,不是很大,一点一点的挪过来的,只能挡在缝口脚下。 谢槐安和谢老二反应过来,也在裂缝中搬取石头,直至堵到半人高,顾砚才退了出来,即使这般,野猪也没有退去。 四人好在能喘口气,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 夏栀打量着这个裂缝形成的山洞,不是很大,大约有二十来平的样子,里面还有一个一人宽的洞口,不知道通向哪里。 外面的野猪也许是跑累了,也是在裂缝口徘徊休息,时不时还能听见哼哧哼哧的声音。 突然,裂缝口一声响动,夏栀站起来通过缝隙一看,是一只褐色野猪,用獠牙拱着山缝口的石头,一下子急了,怕野猪撬开石头。 “我们要不要把这个裂缝再堵上一些石头?”夏栀问道。 “暂时不用,它们暂时进不来。”谢槐安沉声说道。 “那我们也出不去啊!这野猪太聪明了吧!简直成精了,一直把咱们堵这儿!”夏栀露出一丝苦笑。 “野猪本来生活在山里,它们是把咱们当成猎物了。 这里有个洞,不如咱们往前走走看,说不准另一面会有出口呢!” “同意” “同意” 谢老二没说话,直接背起了背篼。由顾砚带头,拿着火把,谢老二断后,夏栀第二,谢槐安第三,两人夹在中间。 走了将近一盏茶功夫,越来越窄,只感觉是向下的,因为感觉到了坡度,也感觉到山壁越来越湿润,甚至踩在地上湿答答的。有一段路是弯着要走的,走过这一段窄路,路又稍微开阔了一些。 又走了半个时辰,顾砚看到了一则光亮,心中一喜:“爹,你们看,前面有光,咱们快出去了。” 说完后所有人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洞口,四人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站在洞口处,面前水潭大得像面嵌在山坳里的镜子,碧得发蓝,阳光洒在水面上,碎金似的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再往外,竟是圈被青山环抱的盆地——四面山峦像道天然的屏障,圈出中间坦荡的谷地,草木葱茏,甚至能看见远处几丛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出一片绚烂的色彩。 “这…这是,穿过山的另一边了?”谢老二呆呆的看着前面这如画一般的扬景,眼里满是怔忡。 要到谷地,必须穿过这个水潭。夏栀望着粼粼水波悄悄缩了缩脖子,她不会游泳啊!而且这个水潭一看就深的不行,水都发绿,以前谁说的来着,越深的水看着越绿。 “我…我不会水。”夏栀低声道。 “我会水!” “我也会,咱村里的河小时候没少去濮水,而且以前去府城码头做活的时候,跟着那里的帮工学了一些濮水的方法。 那既然我们两个会水,咱俩一来回两趟,先把夏丫头给架过去!再来接槐安。”谢老二说完也没问谢槐安,直接就安排道。 “我会水,爹和姐夫拉着夏栀吧!我跟在你们旁边。” “你会?啥时候会的?爹怎么不知道?” “咳~咳~,和书院同窗学的。”和同窗学?可你去县城读书的时候还冷的很怎么学?………还有啊,你……。” “爹,别说了,咱们赶紧过去,累的不行了,咱们过去先休息。”谢槐安打断了谢老二的话。 “哦,行……” 顾砚此时已经脱了外衫,已经下水了,这个天气下水,也不是很冷,顾砚一个人拉着两个背篼就往水潭一边游去。 谢老二见状也拉着两个背篼跟在后面,留下山洞口的夏栀和谢槐安。 “你当真不会水?” 夏栀就差翻个白眼了,“咱云山村虽然有河流,可从小到大你见过村里哪家女孩子下河里濮水的?” “那等以后我教你。” “你教我?”夏栀一脸不可置信。 “不想学?”谢槐安挑眉问道。 “想学,想学,等有机会你可得教会我,学会了也多一项技能不是,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命。 比如现在,我就过不去,还得靠你们。” 不一会儿谢老二和顾砚回来了,谢槐安拉着夏栀下了水,顾砚和谢老二两人一左一右的架住夏栀的胳膊,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谢槐安在后面跟着,虽然速度慢,却也是安全的过来了。 “夏栀,你先别上岸,你扒拉这水潭边,槐安你在这里陪着夏栀,我和你姐夫走了再上来啊!”谢老二说这话的时候夏栀瞬间懂了是什么意思。 夏天穿的薄,湿水后身体曲线就无法遁形。夏栀也是双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待谢老二他们走远,谢槐安将夏栀拉了起来,却也是没直视,扭头看向别处。 “那边我看着好像有个山洞,你去拧拧水,有事就叫我们,你待衣服稍干一些再出来。”谢槐安也是说完就朝谢老二他们的方向走去。 夏栀直摇头,内心感叹一句:“迂腐的古人啊!即使是夏天,自己也是穿了三层好不好,能看到个啥!”吐槽完还是乖乖的往谢槐安指的山洞走去。 这个山洞隔了水潭大约十几米,远远的看着并不大,夏栀还没靠近洞口便闻见一股硫磺的味道,顿时心里一喜,忙快步向山洞迈去,想快速知道自己的猜想正确不正确。 从洞口走进去,一股刺鼻又带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就是硫磺的味道,但是也不是特别重,混着潮湿的热气,感觉还挺舒服的。 山洞不是很大,大约三四间屋子的大小,错落分布着三个池子,像是被老天爷故意打造的一般,上面的石头正往池子里滴着水。 第五十三章 夏栀突然想起李老头曾经说过,硫磺温泉能治风寒湿痹。 夏栀脱了湿衣服就进了外面的池子,泡在温泉里面,身体感觉舒服了很多,也没多泡,差不多了就起来穿上了衣服。 衣服半干的样子,夏栀出了山洞。 “谢槐安!你们快过来!”夏栀大声喊道。 谢槐安听到夏栀呼喊,快速起身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顾砚和谢老二:“怎么了?” “我发现了温泉,我已经泡过了,你们也去试试,都好些天没洗过澡了,可舒服了,放松一下身体,不可久泡啊!差不多了就起来。” 他们三人去山洞后,夏栀这才打量起整个山谷。 整个山谷呈现一个凹下去的形态,很平坦,四面被青山合围,夏栀往中间走去,惊起一片飞鸟,突然觉得刚刚被野猪狂追的惊惧被洗涤了个干净。 这里真是隐世的好去处,有水有树,更重要的还有可以种地,这里粗略估算大约有个两三个足球扬大小了,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如果在这里开荒的话,是很不错的,还不用交税! 夏栀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隐居在这里也很不错呀! 夏栀看谢老二他们找了块空地,将背篼都放在那边,夏栀也没闲着,将打湿的毯子和衣物平铺在地上,好歹晒晒,像这种山谷,晚上气温肯定很低。 整理完东西,夏栀在山谷边缘有树的地方找了些干柴,准备生火弄点吃的,不料他们带的火折子全部湿了。 没办法的夏栀只能在周围找了些干草,用柴刀弄了根木棒,做起了最原始的起火方式,钻木取火。 然后,夏栀捣鼓半天,都没弄好。 “你想生火?”谢槐安突然走到夏栀旁边问道。 “哎呀,你吓我一跳。我想着生火整点东西吃,咱们带的东西都湿了,我晒了一些,还剩下一点米,咱们熬点粥吃!” “让开,我来试试!”谢槐安推开坐在石头上夏栀,自己一屁股坐上去,双脚踩着木柴,双手拿着木棍快速的搓。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看到了火星子。 “你洗完了?爹他们呢?”夏栀刚刚专心生火,一下子发现谢老二和顾砚没有出来。 “哦,我们之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兔子蹿来蹿去,他们去猎兔子了。” 夏栀点了点,开始取水做饭。 晚上,四人依旧是找了干草铺上 盖上毯子睡觉,不过,今晚守夜不用那么严阵以待,夏栀在周围洒了雄黄粉,虽然打湿了,但是晒干了还是能用的。 上半夜是顾砚守的,下半夜是谢老二守了一半,谢槐安守了一半。 “槐安,此处甚好,咱们今日该回去了,出来十来日了,不然你娘他们该担心了。 “嗯嗯,今日就先回家,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一行人依旧穿过水潭,原路返回,经过一夜,山缝口的野猪已经走了,但是几人还是不敢大意,一路急行。 回程的路比来时好走一些,一天时间就到了夏栀发现人参的地方,夏栀包着土挖了起来,虽然上面植株小,下面的人参可不小,约有一百多年的样子。过两日就到了夏栀晒药草的地方,草药都晒的干干的了。 第四日太阳落山,四人终于来到熟悉的山路,快到家的几人欣喜不已,归心似箭。 终于快到山下时,还碰见了几个上山砍柴的人,砍柴的人里面有谢老大余氏和谢二娃。 远远的,谢老二几人并没打算打招呼,但是同村的其他人却看见他们了,大声喊道 “谢老二,你们几爷子去哪里了,背篼空空的,还带了毯子,进山打猎?” “嗯嗯,没打到,猎物都跑了!”谢老二回应道。 “是啊!你看这山上干的很,动物们都没水喝,咱们山下的河也要断流咯…” 谢老二他们很诧异,才过去十几天,就这么严重了!得赶紧回家看看! “你们先砍柴,我们先回家了,出来耽误几日了。”谢老二说道。 “行,快回家吧!我得把柴装满再走。” “哟,这不是老二嘛!槐安也在呢!”余氏走了过来,手里挎着个小篮子,“咋,槐安没读书啊?回来和你姐夫学打猎?” 谢槐安黑着脸:“是啊!” “嗤,打猎好,能吃肉。”余氏似笑非笑的,转身就走,还和旁边的谢二娃说,“你看,他之前不是读书嘛,不也没读个什么名堂。 现在他们家没地,还是得打猎裹腹,你以后可得勤快些,种好地了就饿不死,比那些个打猎的不知道强了多少。” “我知道的,娘。” 几人也没把余氏的话放心里,跟这种人置气,不太值当。 四人来到院子门口,敲响了院门,来开门的是谢乐,此时手里还拿着扫把,估摸着在扫地。 “爹,姐夫,小弟,夏栀,你们终于回来了!家里姐姐们和娘可担心了,现在终于能睡得着觉了。”谢乐很开心,将扫把放在院墙边,也不管谢老二他们,就往里面跑去,“娘~,大姐,二姐 ,你们快出来,爹他们回来了。” “哎呀!可回来了!”张氏听到声音后快速走了出来。 “娘,好饿!可不可以先做饭。”夏栀跑过去抱着张氏的手,不过却被张氏嫌弃的推开了。 “咦,你们这是几天没洗澡了,溪溪,快去给他们烧些水,先洗洗,这味道能熏死人了。” “额…,我们这些天就只洗过一次,这不是条件艰苦嘛!”谢老二回家也是高兴,都开始卖惨了。 “我都嫌弃自己,走,二姐,我和你一起去烧水,我全身上下都得洗。” “夏栀,别把手搭我身上啊!我去给你弄水啊!”谢溪说完一溜烟进了厨房烧水去了。 顾砚和谢莹回了房间,太久没见,小夫妻可得好好说说话。估计身上太臭,没一会儿便被谢莹推了出来! 顾砚没法,只能拿起水桶打水烧水。 等四人洗完澡天都黑了,张氏和了一大盆的面,扯了面条,不说多好吃,但胜在管饱,软和。 吃完晚饭,一家人也没急着说话,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而夏栀则是一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夏栀,你可不可以给我把个脉?”谢莹有些羞涩的说道。 “嗨,简单!快来坐下。”夏栀将手轻轻的搭在谢莹的腕脉上,感受着这独特的脉象。 “别担心,孩子发育的很好,脉象沉稳有力,气血也顺畅。”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孩子在肚子里长不好呢!自从有了这孩子,我就怕………”谢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夏栀知道,怕肚子里的孩子长不好,像张氏生谢槐安的时候那样………那时候的谢莹也才七岁,目睹了一切,在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爹,你送我去县里一趟,我准备打探打探消息。”谢槐安今天穿的是一身长衫,腰上系了根腰带,看起来很是精神。 “爹这就去套车。”谢老二转身去了侧院。 “谢槐安,你帮我带点东西回来呗!” “要什么?” “等下,我去给你列一张单子,你再把我们挖的人参拿去卖了。”夏栀说完跑回屋子列单子去了,她想要谢槐安买些糯米,高粱,再多买些调料。 夏栀给完单子,谢槐安折了放进怀里说道,“那我们走了,也可能今晚不回家,你们晚上关好门。” 待谢槐安和谢老二走后,夏栀拉着谢乐,背着背篼去了河边,夏栀记得挨着岭村的河边有好些辣寥草。 果然远远的就看见河边的辣廖草了。 “三姐,你帮我割河边那种草,上面的花,我有用啊!尽量都割了回去,要是再干下去怕是都长不起来了。” “夏栀,这种草牛羊都不吃,拿来做什么?” “你后面就知道了,现在保密!”夏栀神秘一笑,也不多说,拿起手上的镰刀就开始割辣蓼草的花。 谢乐和谢莹一早上,把河边的辣蓼草花割了个干干净净,就这样一人都才装半背篼多一些。 “终于割完咯,走了走了,回家吃饭了!”谢乐一边走在河里淌水,一边往云山村方向走去。 顺着河流就能看到谢老二家。现在的水连脚脖子都没到,两人穿着草鞋,往家里去,路过田地时,村里好些人家都还在地里,查看麦子,好些麦子都是空壳,没有雨水灌溉,很多地里干的不行。。 今年没怎么下雨,五月底的天,已经很热了,夏栀和谢乐两人都戴了草帽,而麦子却也黄的差不多了,往年至少都要六月中旬左右才会开始割麦的,能长成这样都还是云山村这里有条河,大家挑水灌溉的结果,不知道接下来割麦后,豆子还种不种的下去。夏栀想着想着就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石头有些滑,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谢乐听见扑通一声,连忙转身,只见夏栀此时已经五体投地了。 “夏栀,没事吧?怎么走的,这样也会摔?快上去,别在河里走了,手拿来我看看。”谢乐紧张的拉起夏栀,只见夏栀双手掌心都搓掉了皮,出了血,两个膝盖隔着裤子也渗了血出来,现在的河里都是石头混着土,水没多少,石头却多。 “嘶~三姐,有点疼~”夏栀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谢乐一阵无语,联想到小时候夏栀有一次摔跤了,谢槐安硬是盯了好些天不准夏栀出门,小弟出门了,要是回来知道夏栀受伤了,可不得心疼呢! “走,快回家上药!”谢乐拉着夏栀的手腕就往田埂上去。 “三姐辣廖草倒出来了一些,我得把他们拣上。” “你自己去田埂上等着,我来拣。”谢乐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拣好,来到田埂边。 “三姐,你说再不下雨,村里粮食收不上,大豆种不下去,稻田没水,到冬天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饿死?”夏栀皱着眉头问着。 “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咱们家也没田,只屋子边上种了些菜,别瞎担心了。” 二人回到家,脱掉穿着的草鞋,洗了脚换上布鞋,谢乐叫夏栀拿了药酒,帮她清理着两只手掌和膝盖的伤口。 药酒一倒上去,疼得夏栀龇牙咧嘴的。 “谢乐,夏栀,快来吃饭了!”谢溪在夏栀门口大声喊道。 “来了~”谢乐给夏栀上了药酒,又拿了白布给缠了一圈,这才放过夏栀,拉着她一起去了堂屋。 大家看到夏栀双手的白布,略微一怔。 “夏栀,怎么不小心摔了,这几日可得好好养养,这几日别出去了,在家陪娘做做刺绣,纳纳鞋什么的,又凉快。” “看你还乱跑不,等小弟回来等着吃他的黑脸吧!”谢溪捂嘴偷笑着说。 “哎呀!我这不是不小心嘛,也没什么事,过一两天就好了。” “好啦好啦,别笑了,你们弟弟又不是夏栀摔了黑脸,他平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过对夏栀倒是好颜色一些。”张氏也揶揄道。 惹得饭桌上的几人都憋不住笑。 “娘~!你们再说我就走了!”夏栀故作生气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吃饭吧!” 午饭很简单,几人快速吃完,张氏就撵夏栀回屋了,最后谢乐洗的碗。 因着早上谢槐安他们说可能不会回,家里也没煮他们的晚饭,一家人天没黑就锁了院门,吃完了晚饭,坐在院子里消食聊天。 也不知道东扯西扯了多久,这才各自回了房。 让众人睡得深沉的时候,谢家的院门被敲的砰砰响。最先起来的是顾砚,夏栀打开房门的时候,顾砚已经走到了门口。 询问后,得知是谢槐安和谢老二父子,连忙打开了院门。 谢老二将驴车赶进了院子,驴车上堆满了东西,顾砚将东西都放在院子里面,又将车卸了,把驴牵走。 “你们怎么不住一晚,摸黑回来多危险?吃了饭没?”夏栀问道 “没事,晚上回来才安全些,也不打眼,我和爹还没吃东西。”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夏栀转身就要朝厨房去。 “你去什么去,你手这样了怎么弄,小心留疤,我和谢乐去。”谢溪从房间里走来,说完就朝厨房去了。 夏栀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手怎么了?”谢槐安走到夏栀身旁。 “额,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下次小心点!”说完谢槐安就转身回了房,夏栀也没从他声音里听出什么,夜晚也看不清脸色,也没多想,回了房间。 第五十五章 昨晚上谢槐安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还放在院子里没有归置。 夏栀看了看,大麻袋装的应该是粮食 ,其中有一袋糯米,一袋高粱,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一大袋盐? 大承平时买盐都不能超过一定斤数的,谢槐安他们去哪里买了这么大一口袋盐…… 夏栀蹲下查看小布袋,里面是一些夏栀单子里面列的调料,还有锄头、镰刀、柴刀、菜刀啥的……。 夏栀先把小件的东西慢慢的归置了,刀具目前是用不上的,夏栀将它们收到粮仓,待基本都收好后,院子里只剩下粮食了,粮食她一个人可扛不动。 这时,正好顾砚出了屋子,“姐夫,你来把这些粮食先收去粮仓吧!其他东西我都归置好了,只剩这些,我搬不动。” “行!”大步走过来扛起一袋粮食就去了粮仓,来回几趟就搞定了。 “夏栀,等会儿你大姐醒了给她说声我去挑水了,叫她做啥慢点,要干啥等我回来!”顾砚叮嘱道。 “知道啦!姐夫,大姐在自己家呢!大家都看着勒。”夏栀说完感慨道,“果然还是年龄大些的会疼人啊!” 一转身就看见谢槐安站在身后,一脸无语的看着夏栀,也没和她搭话,自顾自的去打水洗漱了。 夏栀脸皮也厚,跟了上去,“谢槐安,昨天的人参卖了吗?你们不是说要耽误时间嘛?怎么还运了这么多粮食回来……去年我们买的粮食都还够咱们一家吃上一年的呢!” “我先洗漱,等会儿回答你。” 谢槐安拿着帕子洗了个脸,拿柳条刷了牙,夏栀就在旁边看着。 “走吧!”谢槐安抬脚就往夏栀房间方向走。 “干啥?” “给你上药!你自己不方便,不去你房间去哪里!”谢槐安没好气的说。 “哦哦~”夏栀乖乖的跟着去了。 今日看双手的伤口,基本上都结痂了,“其实没事的,都结痂了,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啊~疼!你那么用力干嘛?”夏栀幽怨的看着谢槐安,缩了缩手。 “那你别喊疼啊!” ………………… 又到了一家人开会的夜晚,依旧是在满天星辰下,微风拂面的小院里。 坐小马扎的小马扎,大条凳的大条凳。围坐在一起说话,谢家从来都不会瞒这瞒那的,有事都是一家人商量。 “昨日我和爹去县城,打听到一些消息,县城往府城的码头已停止行船,河面不足以支撑船只前行。” “如果要去府城,只能走官道?”大姐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走官道坐马车得一天半的时间呢!”谢老二回答着。 “县城很多大户人家都出了远门,还有一点就是县城的粮价涨了将近三倍,老百姓们看收价高,纷纷将家里的存粮背出来卖,我和爹趁现在粮价还买的起,就买了些。 买粮的钱,暂时是用卖人参的钱来买的,人参总共卖了一百二十两,买粮花了将近四十两,大约有千斤。 本来买粮后我们就准备回家的,路过书院时,想看看有没有谢明的来信,结果真的有。” “可是谢明来信说了什么?”夏栀愣了愣道。 “嗯,他已经找不到人代写信了,是用炭画的,大致意思是府城已经开始乱了,他们渐渐的乞讨不到吃的了,粮价不仅涨了,甚至每日限量供应,官府不管事,任由商户乱喊价,他们那里的老乞丐都饿死好几个。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城外多了很多乞丐,比他们城里的乞丐惨多了,官府不让他们进来,并且清理城里的乞丐,他想带着他的兄弟来投奔咱们!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啊?投奔咱们?”夏栀有点难以置信。 “槐安,我昨天听你说那么一嘴,还以为说说呢!原来是真的?”谢老二出声道。 “是真的,府城支撑不了多久了,城外有了流民,证明不知道是那个地方遭了灾了,活不下去,才会有难民逃难而来!” “那……那么多人都自身难保,我们敢接收谢明他们吗?”夏栀道出疑惑。 “是啊!小弟,万一他们心思不正,看到咱家有粮食,咱家就只有你们三个男人,只要他们动了歪心思,那咱们一家可都………”大姐谢莹忧心忡忡的,面色有些急切。 “小弟,不是姐夫有意见,你大姐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们的顾虑我明白,我相信谢明,如果他们愿意写下卖身契,我们就收留他们。 如果,灾难或战乱来临,我们逃去山里,他们能帮的上大忙。” “我没意见!”谢老二第一个出声。 “行,既然小弟觉得他们值得信任,那我们都相信你!” “槐安,你外婆那边要不要给他们提前露个信儿?”张氏没管他们说谢明怎么样怎么样,心里惦念着自己老娘呢! “娘,明日就让爹亲自去趟孔家村,您也一起去吧!” “哎!”张氏这才稍微放下些心。 “外婆年龄大了,这些年来的越来越少了,您去看看也好。”谢莹说道。 “说到年龄大了,那夏栀明日和我们一起去吧!顺带给你外婆把把脉?”张氏提议道。 “没问题!”夏栀爽快的应下。 第二日,谢老二带上张氏夏栀,准备出发前往孔家村,还没出院门,谢槐安跟了上来。 “槐安,可是有事?”张氏问道。 “爹,娘,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过外婆了。”谢槐安直接走过来坐到谢老二旁边,正好夏栀侧身坐在他谢老二右手面,张氏侧身坐在谢老二左手后面,谢槐安来了后夏栀就是挨着谢槐安坐在他右手后面。 “嚯~嚯~”谢老二还没挥鞭子,驴听到了谢老二的声音后,自己就开始往前走去。 来到镇上,张氏去买了些点心,又去屠户那里买了几斤肉,最近肉价涨了不少,卖猪的人也多,有些地方割猪草都割不到,猪吃不饱还不如杀了卖钱。 夏栀叫屠户给留了猪头、猪脚、猪肚、猪大肠,晚些回来的时候去他家取。 这还是夏栀第一次去孔家村,一路过去和云山村差不多,只不过云山村背靠大山,孔家村地势平坦一些,但是也有山,只不过和云清山不同。 进村后,谢老二将车赶到到一家砖瓦房结构的院子外停下。 第五十六章 “小妹来啦!”罗氏听见声音快步走来开门。 “小妹,妹夫,槐安,夏栀,你们怎么怎么这个时间来?可是出什么事了?”罗氏很疑惑,除了有事,一般逢年过节才会来。 “舅母~”谢槐安和夏栀同时出口。 “哎!快进屋。” “嫂子,我们这次来确实是有事告知,哥哥在家吗?”张氏问道。 “现在不在,不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快进来,堂屋里面聊,这天气热,可别中暑了。”罗氏拉着张氏的手就往里去。 几人来到堂屋坐下,罗氏给几人倒了茶水。 “嫂子,哥哥和娘去哪里了?” “嗨,他们去村长家了,去了好一会儿了,估摸着快回来了。”罗氏刚说下这话,院子里就听到了动静,是张怀德和段婆子回来了。 张氏快步迎了出去,自己也很久没见老娘了,“娘,这么大太阳怎么乱跑!” “没事,棠儿来了!”段婆子拉着张氏的手。 “娘,小妹和妹夫他们还提了好些肉和点心呢!我这就去厨房做饭,你和他们聊聊。”罗氏走出来说道。 “嫂子别急,先进来我和你们说点事,等下我去和你们一起做饭” 一家人又重新在堂屋坐下。 “槐安,还是你来说吧!娘也说不清楚。” “外婆,家里多余的粮不能卖,我们打听到消息,府城怕是乱了,再过不久便会波及到清溪县及周边,府城那边已经逃过去了很多难民。” “啊!那刚刚村长召集大家说,有人来高价收粮,比去年整整高出将近一倍的价格呢!村里有些人家都要卖呢!”张怀德说道。 “那娘,这么热你还去,让大哥去不就行了?”张氏嗔怪道。 “我这不是想去看看啥情况嘛!比往年高那么多,肯定有猫腻!娘去看看热闹。”段婆子笑着说。 “外婆,你都六十一了!”谢槐安言外之意,你都六十一了还不爱惜自己。 段婆子没理谢槐安,看到旁边坐着的夏栀,拉起她的手:“哟,这是夏栀吧!模样可真好,乖巧文静的,不像槐安冷冷的。” “是,外婆,我是夏栀,名字都还是您给取的呢!”夏栀拉着段婆子的手笑着说。 “这名字好听,等会儿晚些时候叫槐安去后边山坡,给摘点栀子花回去,可香了,还能防蚊虫,又好看。 听见没有!槐安小子。”段婆子还一巴掌在谢槐安的肩膀上拍了下。 “好!” 见谢槐安应下,段婆子看向张怀德:“怀德,我相信他们说的,家里的粮食一粒都不准卖,你等下拿些钱出去,以现在的收购价,和村里的人家再买些粮回来! 既然收购价都翻倍了,那镇上和县上肯定比这个价格还贵。咱们得保证家里能足够支持一年的存粮!” “哎,娘!我这就去!”张怀德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就出去了。 谢槐安暗自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外婆在大户人家待过,见过世面,也看出来一些不同寻常,做事也果断,六十一岁了,看着也才五十几岁的样子,很是精神。 张氏见娘家人相信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让夏栀给段婆子把脉,“夏栀啊!快给你外婆把把脉看看。” “给我把脉啊?好好好,老婆子我也惜命,让夏栀丫头看看我身体如何!” 夏栀拿起段婆子的手放在桌子上,指尖按在寸关尺的位置,凝神感受着脉象。 指下脉搏沉稳有力,节律均匀,既无浮散之虚,也无躁急之象。 夏笑着栀收回手道:“外婆放心吧!您这脉象可比有些年轻人还好呢!外婆平时心态好!” 段婆子摆摆手,“人都老了,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对自己好就是对别人好!” “外婆,您有这份通透,继续保持,定能安享天年。” “哈哈哈,借夏栀丫头吉言咯!” “时辰不早了,该做饭了!你们坐这儿聊聊天。”罗氏也是笑着起身。 “嫂子,我和你一起去。”张氏跟在罗氏后面去了厨房。 堂屋就剩下谢老二,谢槐安和夏栀,还有段婆子,“哎哟,这人老了瞌睡就容易来,我得回屋倒一会儿。” “我也去你表哥屋里打个盹儿。”谢老二见段婆子走了,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说完后也走了。 “谢槐安,手伸出来!” “要给我把脉?”谢槐安乖乖伸手放在桌子上。 “嗯嗯,许久没给你看了。”夏栀一只手拿着谢槐安的手固定,一只手按在自己脉搏上,指尖感受着脉搏,他的脉搏充满勃勃生机,可是还是让夏栀感受到一丝细微的异样,有一丝细微的紊乱。 “最近你没怎么休息好?心里担心那些事? 槐安,担忧解决不了问题,尽力而为了,即使结果不是那么如意,也没关系!” “知道啦!”谢槐安扯回自己的手,喝了口水。 夏栀起身来到厨房,看有没有啥可以帮忙的,罗氏正和张氏聊着天,看夏栀进来,也没管她,继续说着话。 “嫂嫂,景和景宴那边,你和大哥抽时间也要去给他们说说啊!让他们也有个准备。若是官府能控制得住,那么也没什么多大的损失,若是控制不住,咱们有了准备,也不至于抓瞎。” “嫂子记下来,明日就让你大哥去镇上找他们两兄弟。”罗氏一边说,手里还不停的翻炒着锅铲。 “舅母,可有需要帮忙的?”夏栀打断了他们说话。 “没有没有,我和你娘在这儿忙的过来,你快出去和槐安玩儿会儿!这里油烟大。” “哦~好!” 夏栀有些无聊,就想出院子去看看孔家村,刚踏出院门,又倒了回来,实在是夏栀感受着一股热气,感觉被烘烤着,可能是云山村地势高一点,加上背靠大山的原因,夏栀觉得要凉快一些。 快吃午饭的时候,张怀德回来了。 “舅舅,快喝水!”夏栀倒了一杯水给满头大汗的张怀德,张怀德喝了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舅舅,可说好了?” “嗯嗯,跟村里几家要卖粮食的说好了,给了定钱,他们明日把粮食筛一下就送来。”张怀德起身走去堂屋外的沿坎上,抽了一张帕子,在脸上不停的擦着汗水。 “那舅舅到时候有什么事或者动向,我会给你们带话的。” “好,那就辛苦槐安了!” 一家人在张家待到太阳快下山了,吃了晚饭才回家,谢槐安真的趁他们不注意,摘了一大把栀子花,送给了夏栀。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眼力见的啊!”夏栀打趣着谢槐安。 谢槐安白净的脸上,夏栀第一次见到了红晕,惹得夏栀一人耸着肩膀偷笑。 第五十七章 夏栀起来后拿出来了前几日摘的辣蓼草,这两天晒的干干的了。 用撵子把辣蓼草撵的细细的,然后拿出来备用,又拿出谢槐安买的糯米,同样的方法碾碎。 “夏栀,干嘛呢?” “二姐,我在做酒曲呢!” “是要把这个撵细嘛?我来帮你!”谢溪挽了挽袖子就接过夏栀手里撵子。 谢溪手速很快,比夏栀快多了,差不多两斤的糯米,不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 这时夏栀端来一个大盆,把糯米和辣蓼草混合,加入水搅拌,揉搓。 搓成肉丸大小,均匀的放在铺满稻草的簸箕上,做完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稻草。 家里阴暗潮湿的地方估计就只有地窖了,夏栀来到粮仓下面的地窖,将这些酒曲放在下面,让他们发酵,只等四五天后再看了。 做完这些都差不多快巳时了,这时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少女,说是想找夏栀看看,被谢乐领了进来。 “夏栀,麻烦你给我女儿看看,近些日子叫她和我去镇上也不肯,说来找你她才愿意的。”妇人面带愁容,说着便红了眼眶, “从今年开春后,她便没好好吃过饭,总是说心口闷,吃不下,昨夜她爹生气得不行,觉得她装的,硬是要她将桌子上的饭吃完,结果不知怎么竟呕吐了起来,最后居然吐了血沫,我和她爹吓了一大跳。” 夏栀直接在院子里的竹桌面前坐下,“你们快坐吧!额,这个姐姐,可以手给我一下嘛?” 母女二人听后坐了下来,正好太阳还没晒过来,竹櫈没被太阳晒过,夏栀有个习惯,不喜欢将病人往屋子里带,能在院子里看就尽量在院子里,毕竟这是一家人住的地方,不是医馆。 夏栀手指搭上姑娘的腕脉,只觉那脉息细若游丝,触之微凉。抬眼细看,她的眉骨泛青,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有些怅然若失。 “今日可受过什么惊吓?或者……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导致耿耿于怀?” 妇人一怔,嘴唇嗫嚅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年前……家里给她订了亲,年后那户人家嫌弃我们家里条件不好,以此为由要退亲,我和他爹自是不肯, 媒人说媒的时候,把双方情况都说的清清楚楚,且他们当着面和我们说过,她们家娶儿媳妇不为贫家富,她看中的就是我们家的人品。这突然要退亲,这个理由牵强了些。 她爹气不过………,”妇人悄悄看了眼女儿的脸色,见没表现出什么,才继续道,“他爹找人偷偷去对方村里打听,最后才知道那人和村里的一个闺女无媒苟合,让那个女子怀了孕,被双方压了下来,那边只能和我们退亲,又不敢说明缘由。 自那以后,她就整日闷在房里,饭也不怎么吃,话也少了……” 说话的过程中,夏栀留神这姑娘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夏栀收回手,“婶子,不是什么大病,是郁气堵住了心口,昨日吐出来还好些,我开个疏肝的方子,吃两副应该情况会好一些。 另外…”夏栀顿了顿,看向妇人:“多带她串串门,别总关屋里,出门帮忙做做事,哪怕扫地洗碗也行。” 夏栀拿着笔,快速写下方子,“呐,这是药方…诊费是三十文。” “哎!谢谢夏栀了,我回去就叫她爹去抓药。”妇人拿着夏栀写的药方起身,从怀里掏出铜钱递给了夏栀,准备拉姑娘走时,夏栀出声道, “姐姐,心病还需心药医,别为难自己,有句话说的好,生而悦己,而非受困于他人。” 那姑娘一怔,终于正眼看着夏栀,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谢谢你!我懂了!” 待妇人和姑娘走后,谢乐凑到正在收拾纸笔的夏栀面前,“夏栀,她的事我听过!” “原因我刚刚听那个婶子讲了,没事别传出去,世道本就艰难,对女子更甚!她以后还要说人家呢!”夏栀有些无奈的对谢乐说道。 “我知道,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我就是觉得她好可怜…………” “她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都没见几面,何苦………唉!”夏栀深深叹了口气。 午饭过后,大家都准备午休,毕竟太阳正大着,也没什么要做的。 “张姐姐,快开门,我给你带了东西!”张氏听见喊,想去开门,被路过堂屋的夏栀拦下,跑出去开了门。 “徐婶子来啦!快进来,我娘在堂屋呢!” “哎!”徐桂芬手里挎着篮子,衣裳穿的好了很多。 “哎哟,这不是徐妹子嘛!好些日子没见了,和铁牛小川去了府城有半年了吧!”张氏和徐氏坐在堂屋的大圆桌上,夏栀给添了茶水。 “哪里有哟,才去三四个月,张姐姐,你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走的快,怕是都回不来了!” “咋的了?” 张氏故作好奇道。 “府城外来了很多流民,只许出不许进,铁牛看形势不对,带着我和小川硬生生从府城走回来的!走了整整六天呢!” 张氏有些愣神,槐安早早打听了府城的消息,没想到比槐安说的还要严重。 “刚刚你说给我带了东西?” “是啊,呐,这是泥鳅,昨晚上铁牛去隔壁村池塘弄的。”徐桂芬将放桌子上盖着白布的篮子揭开,里面一大盘金黄金黄的。 “哎哟,这咋弄这么多嘞!还给我拿那么多来!” “哎,隔壁村池塘都差不多干了,铁牛他们去拿锄头挖出来的,好些人怕麻烦,都不要,再迟几天,池塘干巴了,怕是也没有了。” “我记得隔壁村那个塘那么大,怎的就干的没水啦?”张氏有些惊讶! “可不是!今年这天干哟,不然我们也不会回来呀!” “那你们回来了,桂玥呢?” “她呀!这死丫头,说起我都气,他不愿回来,自从嫁给曹修后,就守着那个药铺!这次曹修也让她和我们一起回来,这丫头说什么不能留他一个人!” 王桂玥自九岁被送府城医脚,王铁牛觉得每个疗程往返太麻烦,加上自己每年大半时间都在府城,干脆租了房子,桂玥和曹修就是给桂玥医脚的那个大夫的学徒。 时日久了,两人慢慢的有了感情,曹修是孤儿,他师傅做主跟王铁牛家提了亲,也在府城成了亲,所以云山村这边没有办酒席。 “徐妹子,别多想,女儿家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张氏安慰道。 “哎,我就是担心他们,府城现在那么乱………”徐桂芬眼睛看着屋外,眼神充满了担忧。 第五十八章 推开房门一看,院子里站了十几个衣衫破烂不堪,脏乱不已的乞丐,夏栀一眼认出了狗儿和小路小林他们,谢老二招呼他们在院子的竹櫈上坐,有些直接坐在了地上。 “谢明,你带着他们跟我去打水,河里的水少了,不然直接让你们河里去洗澡了!”谢槐安道。 “行!” 只见一溜串的拿着家里能装水的家舍,开始来回打水,谢明是第一个洗的,洗完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估摸着是谢槐安在镇上或者县里给他们买的,样式都差不多。 夏栀没急着和他们打招呼,而是去厨房开始和面煮饭。 张氏看到狗儿还那么小,和谢溪谢乐一起帮狗儿洗澡。 等这些人都收拾完了,天都差不多黑了下来。 “伯父伯母,多有打扰了!”谢明朝谢老二老二他们拱了拱手。 “没事,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待过些时候再说。”谢老二笑道。 晚饭是夏栀煮的稀饭,烙的大饼,虽然不是说多好,但是管饱。 谢明他们饿了好些时间了,今晚是他们这段时间吃的唯一一顿饱饭。 晚上本来想着夏栀他们几个挤挤,腾两个房间出来的,谢明他们说啥也不进屋,没法,谢老二和张氏给他们在堂屋铺了地铺,好在这个天气也不冷。 第二日,谢槐安将家里所有人都喊来聚在了堂屋,谢明他们很有眼力的离得远远的。 “爹娘,姐姐姐夫,昨日我和爹去县里,就是因为上次收到谢明来信想来投靠我们,我估摸着时间他们应该差不多到了,就让爹赶车去接,我们在县里给他们买的一人两身衣裳。” “槐安啊!那他们都还是孩子呢!咱们家也住不下啊!”张氏问道。 “谢槐安,你是想把他们带进山里?”夏栀除了想到这个,想不到其他方式留下这么多人! 谢槐安深深地看了夏栀一眼,“是,我想明天爹就和姐夫带着他们进山,让他们先安顿在山里,让他们先盖屋种地,顺带开荒………我们给他们提供粮食,保证他们不饿着……。” “槐安,你这打算真不错啊!”顾砚拍了拍谢槐安的肩膀。 “那留他们在哪里会不会………”夏栀担心道。 “昨天他们害怕我们不愿留下他们,昨日全部跟我签了卖身契。”谢槐安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那他们走了,府城和他们一起的老乞丐怎么办?” “老乞丐不愿拖累他们………不愿和他们走,只让他们把狗儿带走……” “唉………” 谢槐安和家里说明情况后,谢老二和张氏是支持的,顾砚也佩服自己的小舅子眼光长远。 “槐安,这次进山,我就不和爹一起回了,到时候爹回来看找谢明还是谁和他一起,我想提前跟着去帮着弄弄房子啥的,你姐肚子慢慢的大起来了,再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 “那行,姐夫,家里我会安排好的!”谢槐安点了点头。 下午,谢老二和顾砚去山上砍了些竹子,加班加点的编了些背篓,方便明日出行。 第二日一大早,一半的人背篓里背了一袋粮食,一些背锅碗瓢盆,背刀具、种子,最后每个人的背上还背了一床被子,差点把谢家的被子拿了差不多一半。 早上,夏栀和姐姐们早早起来,给他们烙了饼,煮了粥,路上只能靠他们自己煮了,好在背了好些腊肉。 他们一走,谢家就开始清静了起来,夏栀特意去村里转了转,基本上都在田里忙活着,早上凉快些。 今年的麦子割的早不说,还干瘪的很,怕是收不了多少,村里离河边远的人家吃水都困难,这几天已经呈现断流的趋势了。 “夏栀~,和我去趟县里!”谢槐安赶着驴车等在路边。 “去干嘛?” “路上说,先上车!” ……… “无师自通啊!居然会赶了?” “这个看爹赶了那么多年,早就会了,这次咱们除了去县里打听一些消息外,我们看看能不能趁机再采购些东西,比如棉花,粗布等。越到后面怕是不容易买到了。” “嗯嗯!” 两人将驴车赶到城门口,只见城门已经被官差把守,主要是防止流民进城,容易哄抢。 谢槐安和夏栀将车赶过去,官差倒是很快放行了,估摸着听着口音是当地的,且他们穿着整齐。 县里还是和平常差不多,只不过物价普遍都上涨了,谢槐安直接将驴车赶到了布坊,买了将近二十两银子的布料,有细面,也有粗布,老板还送了几根红头绳和一些碎布头。 买完后,谢槐安来到书院门口,敲响了门,“谢槐安?”开门的是一个老伯。 “正是!老伯可否请苏为固出来一见?” “谢公子有所不知,书院已经放假两天了!所有学子都放假了。” “那书院现在还有哪些人在?” 只见老伯沉吟片刻,“哦,对了,早上教习你们的陈夫子回来收拾东西,现在还没看他出去,应该还在!” “那我能进去找他嘛?” 老伯有些为难道,“谢公子,书院里面人较少,很多学子的东西都在里面,怕是………。” 谢槐安懂了,“无妨,我们在门口等也是一样的。” 刚说完这话,陈夫子就抱着书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被谢槐安拦住。 “陈夫子,冒昧打扰了,我之前是您的学生谢槐安,复试后就休了长假。” 陈夫子听后,这才正视谢槐安:“找我有何事?” “夫子,我想了解一下现在府城和县城什么情况。” 陈夫子有些诧异,眼神警惕道,“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今日采买发现物价贵了许多,特来书院看看同窗们是否知晓缘故,怎奈书院放假了,正巧碰见夫子出来。” 陈夫子稍微放松了一下警惕,“看在你是我学生的面上,告诉你也无妨。 现在府城已经乱了,但是被五王爷派兵镇压了下来,县城还没波及,但是也快了,流民们进不去府城,必定会往各县各镇。 最重要的是,五王爷彻底反了,朝廷到时候肯定会出兵平反,咱们县不安全了,现在很多县里的大户都逃走了! 言尽于此!”陈夫子没等谢槐安回话,就匆匆跑走。 第五十九章 “谢槐安,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山里了?” “嗯嗯,怕是有大动作,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五王爷的兵能打的过朝廷? 到时候一退再退,若是怜悯百姓还好,如若剥削百姓,那………可就没活路了。” 二人顶着大太阳回到云山村,到家后家里没人,只有大姐在堂屋坐着磨火折子的竹筒。 “小弟,你们回来啦!”谢莹听见声音走出来,看到是夏栀他们,又看到车上满满的东西,“怎么买这么多?”说着就要走过来帮忙。 “大姐,你快去坐着,这都是些布料,我们弄就行!”夏栀一边卸货一边和走过来的谢莹说话。 “娘和二姐三姐呢?”谢槐安皱着眉头,手却没有停下。 “哦,午饭后不久,村里就来人叫爹去祠堂,爹不在就娘去的,你姐姐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这都太阳都快下山了,都还没回来呢?”夏栀心想说个啥要那么久。 “夏栀,你在家看着大姐,我去看看。” “好!” 谢槐安顶着太阳,经过小桥,直接往村里面的祠堂走去,还没到,就听见里面轰轰闹闹的。 “村长啊!不能啊!要是按往年比列税收,咱们那家那户拿得出,下半年直接不用活了!” “是啊!村长,您拿个话吧!” “这是要逼死咱们老百姓啊!” “今年天干,咱家二十多亩的麦地,连往年收成的一半都没有,上了税,家里二十来口人吃什么?不上税也是死,上税也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乡亲们,听我说!虽然这次确实要上税,官差大人说五王爷给咱们免了人丁税,如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的可以银代粮。”村长安抚着村民们。 “那我们家没有地的,是不是可以先走…”张氏在议论中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张氏,又看看村长。 “你们家没有地自然不用交粮税,但是却需要缴纳户税,按家里男丁算,二两银子一人。” “天呐,好歹有些一亩地都好呀!” “是啊!当初谢老头和谢老二断绝关系,谢老二把分的五亩田,全部还给了谢老头,可惜,要是留一亩也好!” “这些年谢老二有钱也不说买一两亩地……” “知道了!”张氏本来怀着不用缴粮的庆幸,到需要缴纳户税的失望,起身说道,“那村长,今日议论了这么久,我就先回家了。” 带上两个女儿一出祠堂,看到谢槐安站在门口,“槐安,你大姐说我们在这儿的吧?等了多久了?” “嗯,大姐说你来了祠堂,我来看看!”谢槐安眼神深深看了眼祠堂,带着母亲和两个姐姐回家。 进入院子后,夏栀和谢莹已经准备煮晚饭了,夏栀将东西都收回屋了,驴也牵到了棚子里面了。 谢槐安独自站在院里,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住的院子,重生后,所有的快乐都在这个院子里面。 就在谢槐安想得入神的时候,王小川在院门口大喊:“槐安、槐安~快开门。” “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王小川喘着气,“槐安,我们家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云山村,刚刚我姐和姐夫才从府城一路逃回来,他们说府城已经乱了,五王爷的兵马不够,他们直接在大街上抢人,不服的当扬就杀了,五王爷被朝廷的兵马围了,为了增加兵力……… 过不久应该就会到咱们县和镇上征兵,说是征兵,实则是抢人。” 谢槐安面露惊讶,“那既然被围了,你们往哪里逃?” “我姐夫曹修说,既然五王爷在安州附近都有人,并且占了安州,蚌州,营州、幽州,而我们安州在之前面,后面的三个州肯定被五王爷把控 ,且听府城里传的,营州今年颗粒无收,之前流民都来了安州。 我姐夫曹修说只能走小路去临江府,再走小路穿过安州,来到朝廷管辖的郧州,才能安身立命了。 你们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谢槐安没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朝廷能不能平息这扬暴乱?” 王小川也读了几年书,听到后皱眉道:“我觉得难,听说今年大宁有好几处州县遭了天灾,不是洪涝水患,就是暴雪。 部分地区百姓早就不满朝廷的苛捐杂税,贪官污吏,已经爆发了好几多次暴乱了。”王小川说完反应过来,“所以,你们不想走?” “嗯嗯,不走了,我大姐怀孕快五个月了,我娘身体不好,家里就我和姐夫还有我爹三个男人,外出也不见得会比留在这里好!”谢槐安不忍心看自己的好友的眼神,“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逃进山里,没有危险了再出来,你们要不要?………” 没待谢槐安说完,王小川摆了摆手,“槐安,我懂你,你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是我爹娘和姐姐姐夫心意已决,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日天不亮就走,我们负担少,没有老人和小孩, 槐安,咱们会有再见的一天吧?”王小川看着谢槐安红了眼,深知可能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嗯!会的,待安顿下来了,你要继续读书,咱们登顶相会!”谢槐安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微笑着说。 “好!” “我得走了…我爹娘……知道我来找你们,他们说尽量劝你们一起走,但不强求你们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好走。 其实我知道,我爹娘是不敢来!他们心里也是怕的,觉得只要你们在云山村,他们就还能再回来!” 王小川说完留下独自站在院子里面的谢槐安,谢槐安看着王小川的背影,不知道想些什么,夏栀只知道,那天的谢槐安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家里谁都没去打扰他… 晚饭后,谢槐安关紧院门,依旧是院子里面的竹桌竹櫈。 “娘,姐姐们,云山村我们待不了几天了,外面已经彻底乱了,铁牛叔他们一家明日天不亮便要逃去郧州。 估计这两日官差就会来村里收粮,收粮后五王爷的人必会征兵,咱们时间不多了。 等不到爹和姐夫了,他们才去了四五日,等他们回来尚且需要时日。 明日娘找些油布出来,今晚二姐三姐和夏栀我们先收拾些东西出来,白天睡觉,晚上运去山里,我知道有个地方放东西合适。 “娘,明日白天我们睡觉,有人来借钱也好,粮也罢,你和大姐只管哭穷就是。” “好!”大家都皱着眉头点头。 第六十章 ~ 四个人整整收拾了一夜,待天蒙蒙亮,张氏起来给四人一人煮了一碗面条,四人胡乱洗了个脸,回房倒头就开始睡。 张氏和谢莹也有些心疼夏栀他们几个,连带着走路说话都放低了声音,两人专心的在堂屋做起了鞋子。 今日并没有上门借东西,也没有人来串门,倒是安静了一天。 天完全黑了,张氏和谢莹点起了烛火,平时都是天黑前吃晚饭,今日谢莹和张氏特意等他们多睡一点时间,没有去喊他们,和谢莹在烛火下做着针线。 夏栀来到堂屋就看到,谢莹紧挨着张氏,看张氏做着衣裳,“娘,给我试试嘛!我也想给孩子衣服上缝上几针,也表示我也做了。” 张氏笑着,“你怀孕少拿针线,我以前在孔家村的时候他们都说怀孕拿多了针线小孩子眼睛不好………” 夏栀…………… “大姐,娘,你们吃饭了没?” “没呢!等你们起来一起吃,等会儿洗了碗,我给你们做点饭菜温锅里。” “好 那我先洗漱一下,估摸着槐安他们也要起来了。” “慢点啊!要不你把烛火点一盏拿过!太黑了!” “不用了,娘,自个人家,眯着眼都能走勒。”夏栀真的就那样直直走出去,来到厨房,发现水缸里面也没有多少水了,之前都是爹和姐夫打水,看来等会儿要打些水回来,不然大姐和娘明日没法煮饭呢! 夏栀舀了一瓢水,刷牙洗脸。 谢槐安站在阴暗中,背靠着柱子,没出声,怕吓着夏栀。上辈子的谢槐安见过的女人,上到皇后嫔妃,大臣之女,下到宫女平民,但是夏栀………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好像自己也不知道。 待夏栀洗漱完后走开,谢槐安才打水洗脸。 不一会儿,几人在堂屋坐下吃饭,今晚张氏煮的白米饭,炒了一大盘腊肉,拌了些黄瓜。 饭后,四人没有歇息,直接开始背东西进山,月亮很亮,不用照明,但是夏栀还是带了火把。 别看谢槐安小,力气还是挺大的,背的不比两个姐姐少。 今年谢溪十六了,谢乐十四了,谢槐安还有几天就满十一了,而夏栀的生日在谢槐安后面几天。 几人都是勤劳的人,一次性背个五六十斤是可以的。 谢槐安带头拿着棍子走在最前面,打草惊蛇说的就是他们了。 第一趟显得比较轻松,只在半山腰歇了口气,谢槐安说的地方不是很远,就是进深山后的第一个山坳,平时基本上没有人会去那里。 几人大概走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地方,夏栀拿油布铺在谢槐安说的地方,山坳边上正好形成的一个小凹口,大约有六七个平方,几人将背上的东西都整齐放好,这才坐下歇息喝水。 “小弟,咱们一晚上最多跑两趟,靠咱们几人得搬到什么时候?”谢乐苦着脸说。 “先搬吧!能搬多少搬多少,希望爹能早些回来,外面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 几人回程的比去的时间少的多,一个时辰不到就到家了。 同样的方式第二趟,等回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四人趁没什么人出来,最后一趟背的是布棉花之类的东西,比较轻松。 到达目的地时,天都已经大亮了。夏栀在存放东西的周围洒了些防蛇虫的药,谢溪谢乐拣了些树枝,干柴挡在上面,这才放心的背着空背篼往家赶。 “夏栀,我感觉我的肩膀好像都勒破皮了………”谢乐有些委屈巴巴的。 “三姐,回家我给你上药,不过昨晚我看家里没啥水了,我们得去打些水,河里已经没有水了,估计得去村口的水井打水了。” “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去!”谢槐安说完大步往前走去。 “咱们小弟越来越懂事了!”谢乐笑嘻嘻的。 “二姐,快跟上哦,早点回去挑了水休息了!” “哎。” 三个女孩子空着背篼,比背一大背的东西轻松很多,一路上聊这聊那的,很快就到了家,到家时刚刚辰时初。 放下背篼四人来回四趟才把家里所有的水缸装满,早上打水的人挺多的,怕是再过几天,村口的水井都不够供应了。 “当初咱爹怎么不在院里打个水井啊!”谢乐说到这事,夏栀是有印象的。 谢溪开口道,“你以为爹不想啊!打一口井差不多得要五两银子呢!咱那时分家出来,修好房子都已经很好了,再说咱家离河边这么近!谁知道今年会这样!” “等过了这难熬的时间,我一定要花钱打一口井,到时候咱们洗菜,用水多方便啊! 水井旁边得挖个排水沟,连接在院子里,不然这水打湿地面,湿滑湿滑的。”夏栀对未来做着规划。 “我也赞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帮你!”谢乐出声道。 谢槐安则坐在院子里看着夏栀红扑扑的脸蛋,眉开眼笑的,自己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和昨日一样 吃了东西洗了澡的几人倒头就睡,不过今日可没昨日那么安静了,村长给出消息,三日后官差们开始正式收粮,让各家各户准备银子的准备银子,准备粮食的准备粮食。 一时间,村里陷入了恐慌,甚至有些困难的人家挨家挨户的借银子,连山下谢老二家都没有放过。 张氏和谢莹连院门都没让人进就怕吵醒谢槐安他们,都累了一夜,再不休息好,人可遭不住。 晚上,吃饭时张氏说了这个事情,谢槐安点了点头:“吃完饭继续搬,我们今日先不走那么远了,在深山交界处找个隐秘的地方,咱们先把东西搬上去,我们最多有三日的时间。 他们收粮必定要来收银子,到时候做出我们走了的假象,银子我们就不给了,反正都是要走的。” “好,槐安,今晚咱们多跑几趟。” “辛苦姐姐们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这些东西我们也是要吃要用的。”谢溪给了谢槐安一个微笑。 夏栀突然想到,“谢槐安,你说如果咱们不去深山的话,不用爬坡上坎,那咱们把家里的驴用上呗!可比咱们背轻省得多!” 第六十一章 他们找了个顾砚设的陷阱,里面铺上油纸,用来放粮食。 今晚有驴帮忙拉东西,夏栀他们速度快了不少,一晚上跑了七八趟,明天再来一晚上,估计存粮那些都会搬的差不多。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两个晚上了,第三日必须带上谢莹和张氏撤走,希望谢老二能赶的回来。 “娘,爹他们去了多久了?” 张氏皱眉沉思,“六月初去的,怕是有六七天了!” “那爹他们估计赶不上了,谢槐安,还有两日,即使我们把东西都搬进山,那到时候大姐和娘……咱们两个走过一次倒没什么,我怕爹和姐夫不在,我们保护不好他们…………” “别担心,咱们先搬东西,到时候咱们去山里安全的地方,等爹他们来接。”谢槐安道。 “槐安,这个局面…我很担心你外婆,不知道你舅舅他们有没有什么打算,咱们可不可以把你舅舅一家带着………”张氏有些欲言又止。 谢槐安明白,“那等下我赶驴车去孔家村看看,应该用不了多久!” “好!”张氏知道儿子累了一晚上,但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也担心着,问一问也是好的。 “谢槐安,我和你一起去!”夏栀道。 “不用,你在家休息!” “可是,你一个人赶车,又没休息好,我有些不放心……” 谢槐安眼神垂下,“好!” 说走两人也没继续耽误时间,套上驴车就往镇上的方向赶,路过镇上倒没什么太紧张的氛围,就是普遍物价上涨,很多店铺关了门。 收到消息的人估计也是早早跑了路,街上时不时的路过一队官差。 谢槐安和夏栀没在镇上过多停留,急急忙忙的来到孔家村,直奔段婆子家。 路上时,夏栀问:“谢槐安,我们既然给外婆家送消息,那村里和爷奶那边………” 谢槐安看了眼夏栀,沉声道:“到时候我会给他们留信,但必须是我们走了后,不然被人盯上,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孔家村,碰见舅舅张怀德,从另一边回家。 “槐安,夏栀,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进来,外面可乱着呢!”张怀德拉着谢槐安进了院子。 “舅舅,外婆呢?” “里面呢!家里人都在,你表哥他们也都回来了。” 院子里,几个孩童你追我赶的,想必就是表哥他们的孩子了。 舅舅去各房间叫人去了,谢槐安和夏栀等在堂屋。 不一会儿,段婆子在内,表哥表嫂都进了堂屋。 “外婆,舅舅,舅母,表哥表嫂们,我们来是想说一声,我们家两日后将外出避险,不知道舅舅和表哥们可愿同去? 我长话短说,如今府城和县城的情况,表哥们应是有耳闻的。到时候五王爷的军节节败退,百姓水深火热,天灾加人祸,百姓们必会拼死一搏,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表哥听完皱着眉头,“此事我有考虑过,只不过托儿带母的,五王爷将安州围了个水泄不通,咱们出也出不去啊!” “对呀!槐安!”二表哥也道。 “槐安,给外婆说说,那些达官贵人们可还在?”段婆子坐在堂屋上手,笑眯眯的看着谢槐安。 “外婆,我打听到的消息,有权势的,得到消息的人家早早就走了!” “那槐安既然来外婆家,可是有对策?” “嗯嗯!”谢槐安点了点头,夏栀也在旁边点头,不愧是段婆子,可惜是女的,要是男的,必将有个一官半职。 “好,那我老婆子就跟着外孙走,怀德,你们两口子跟着我老婆子吧!孙儿们有自己的主意,你们自己商议吧!我去收拾东西去!”段婆子说完也不管堂屋里其他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回了房。 “表弟!可告知逃去哪里??咱们合计合计?”张景和说道。 “表哥们,恕我暂时不能透露,如果你们愿意,今天收拾完东西,将家里吃的用的,只要能带上的通通带上,来云山村找我们,两天后我们就不在云山村了。 ………如果表哥们不愿同行,还请务必保密。” “这………”大表哥二表哥都没说话,连张怀德也沉默着。 刚刚段婆子让张怀德两口子一起,张怀德也怕自己的儿子不走,心里有些难受,一边是自己老娘,一边是儿子孙子。 不一会儿,段婆子收拾好,自己背着一个贴身的包袱走出来,“怀德,你和你媳妇去把我打包的东西给搬槐安他们车上。” “哎,娘~。”张怀德有些心不在焉。 “怀德,等等。 娘跟你说,做事要果断,如果犹豫不决,那始终会失去一些东西。”段婆子又看向两个孙子孙媳妇,“你们也是!” 谢槐安他们坐在堂屋等,段婆子的东西不多,四季衣裳,两床被褥。 “娘,我想好了,你和槐安他们先回家,我和罗氏先收拾一些东西,晚些时候就来找你,我和罗氏跟娘一起,景宴和景和他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娘老了,我想跟着娘。” “行,那你们自己收拾好了来找我。 走吧!槐安,夏栀丫头。” “奶奶~~”张景和喊住段婆子,想说什么,表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最后只说了句,“奶奶,我和爹晚些时候来找你!” 段婆子一笑,“好!”又看了眼旁边的景和,转身就和谢槐安他们走了。 谢槐安和夏栀他们依旧一路未停的回了家,张氏和段婆子手拉手的回了房,就在谢槐安他们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张氏出来: “槐安,之前你说留意是否有人卖地,今日老王家准备卖地凑粮,大概五亩中等田,卖八两银子一亩,我们要不要买?” 谢槐安顿了顿脚步,想了想,“娘,暂时不买了,之前现在如果只是干旱,有人卖田,咱们可以便宜一些买入,现在说不准以后是个什么情形~或许大宁王朝换人也未可知,现在买田不是好时候。” “哎,娘晓得了,你快去睡觉吧,我和你外婆聊聊。” 谢槐安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但是却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整理自己的书籍草稿,笔墨纸砚这些。 整理以前写的草稿时,有一张手里拿着栀子花的人物小像,被夹进了书籍《大学》里面。 将所有东西这都整理完后,才开始躺床上休息 第六十二章 “棠儿,你说就槐安他们四个,运那么多东西,身体怕是吃不消啊!槐安过几天才十一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看来张氏和谢莹已经跟段婆子说了,谢槐安走进堂屋:“外婆,我没事的,虽然小时候体弱,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有锻炼,只是累几天而已,爹和姐夫不在,现在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肯定要立起来才行!” 段婆子笑道,“棠儿,不枉你拼命生下这么个儿子,知道疼人,人又上进!” 段氏的话说到张氏的心里了,“是啊!娘~自有了槐安后,娃儿他爹就提出分家,这日子才好过起来了,若是没有槐安………”张氏不愿继续说下去,以前受白眼,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连回忆起都难受。 “天都黑了,你舅舅们都还没有来!估计想着天黑了不打眼!他们到了和你们一起运东西。 今日你二表哥倒是表态了,你大表哥怕是……他自小都是有主意的,加上你大表嫂家里哥哥前几年考上了进士,听说在那里做县令来着,多半是想去投靠他们了,哎…” “外婆别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谢槐安安慰道。 这时夏栀和谢溪谢乐也来了,和段婆子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几人就坐下来开始吃饭了,这几天张氏都是煮的白米饭,炒菜的油也比平日放的多些。 吃完饭几人都没歇息,背起背篼,把驴拉了出来,继续运粮食。 四五趟后,粮食也拉的差不多了,谢溪和夏栀他们去柴房,把熏好的腊肉,全部用装背篼里,四个人加一只驴,都没有装完,看来得装两三趟了,毕竟过年的时候杀了三头猪勒。 天快亮的时候,张怀德赶了一辆驴车,大表哥和他媳妇推了一辆车,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家里 ,同样也是大包小包的。 谢槐安他们刚好下山,也是碰见了,不然张氏他们还得起来给他们开门,现在天都没亮。 “舅舅,快把车赶院子里。”谢槐安放下背篼,就走到后面帮张景和推车。 “二表哥,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我们在家收拾东西,你大表哥一家不和我们一起,爹做主把家里的东西都分了分,所以来的晚了些。 你们怎么都背着背篼从外面回来?” “表哥,咱们先进去说吧!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谢槐安他们也没继续去山上了,夏栀和谢溪谢乐去煮饭了,谢槐安在堂屋跟舅舅一家说话。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时间来的急嘛?咱们必须在后日早上天亮前,全部撤走。”二表哥皱眉说道。 “所以,你们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晚上和我们一起搬东西!尽量多搬些,到时候去了回来一趟有些麻烦,况且也不知道我们走了有些人会不会来偷东西。” …………… 晚上,舅舅一家,除了小孩子,全部加入搬东西的队伍,他们赶过来的驴也一样跟着干活。 人多速度就快了很多,粮食搬完了,谢槐安房间的书也搬走了,连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没有放过。 夏栀看谢槐安都打包了自己的东西,夏栀他们几个也回房间,将衣物书籍被褥全部打包,扛去了山里。 最后一晚,吃完晚饭,张氏他们也没去睡觉,将各自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夏栀连厨房的锅都没放过,通通收走。 除了水缸没动,其他能搬走的物件一件没剩。 谢溪则背了背篓把院子里结的黄瓜豆角啥的,全部摘了。 到时候进山了也能有些吃的。 谢莹和张氏段婆子,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将就在柴房的干草上睡了一觉,谢槐安他们则依旧将剩余的东西搬完,这时才刚到丑时,离天蒙蒙亮还有一会儿,几人找了个地方,趴着,躺着,随意休息了一会儿,连吃的都是提前做好的饼子。 只有谢槐安起身,出了院门,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往村里去了,夏栀想,大概是去留信吧!。 寅时左右,罗氏比较警醒,“大家快起来,再等会儿天要亮了,咱们得走了。” 东倒西歪的几人连忙爬起来,喊醒了柴房的人,各自背着自己的背篓,张怀德和张景宴一人牵了一头驴,两个孩子一人坐了一个。 夏栀想着谢莹大着肚子,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担心她脚滑,山路不平,天又黑蒙蒙的。 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才来到夏栀他们堆放东西的地方,人多就走的慢,此时的陷阱里面放满了东西,甚至堆了好些东西出来。 好在没有雨,都是干燥的。 “娘,外婆,今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会儿两个姐姐煮饭,我想悄摸回村打听消息。” “可……”张氏欲言又止的。 “娘,别担心,没事的。” “谢槐安,我和你一起吧!” 谢槐安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看了眼夏栀。 回去路上,夏栀问:“谢槐安,早上背完东西,你是不是去村里留信了?” 谢槐安顿了顿,“嗯,虽然信留的晚,他们会损失一些粮食………但……” “我懂得…” 二人回村的脚程很快,到了山下,偷摸溜回了村里,这时各家各户都还比较安静,官差们还没开始收粮。 两人对村里很熟悉,先回家将院子的门从里面锁了,再翻墙出来。 这时两人才溜去晒扬,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有些人家已经把粮抬了出来。 大概辰时左右,村长迎着一队官差来到晒扬,这次来的官差数目竟达到了三十人,同时来的还有好几辆车。 夏栀和谢槐安看了个大概后,便偷偷的溜回了山上。 “谢槐安,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爹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等着,我怕他到时候直接就回家,今日一过,咱们家怕是暂时不能回了!” “是啊!今天我们先全部转移去山坳里,能拿多少东西就拿多少,那里是必经之路。” “好。” 和家人汇合后,和他们说明情况,一行人都搬着东西,尽量多带一些,那处山坳就是夏栀他们第一次放东西的地方,过去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到了目的地,生火的生火,捡柴的捡柴。 “哎哟,咱们没水呀!”罗氏把火生好后道。 “舅母,没事,我找个地方挖挖看!”夏栀想起上次也是这样,最后挖了坑等寖水。 这周围都不算湿润,估计也没啥水,这次挖的有些深,始终没有挖到湿土。 “别挖了,挖不到的。太干了,云山村的水井都马上干了,这里没有水流经过,肯定不会挖到的。”谢槐安拉住还要继续挖的夏栀。 “那怎么办?” “………云山村不能回了,咱们只能往前走,看能不能在晚上前到上次我们挖水的那个地方。” 第六十三章 夏栀拉着大姐谢莹,谢溪牵着段婆子,谢乐拉着张氏,两个孩子分别是舅舅张怀德和二表哥张景和,一人一个,平缓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陡一些的就背背上。 谢槐安走在最前面,拿着棍棍打着草,天气热,蛇也多。 考虑到谢莹怀着孕,每走一个时辰便会停下来歇息。 所幸出门时带了两个水囊,还能一人喝上两口水。 终于在晚上快子时的时候,到了夏栀他们第一次进山的第一个夜营的休息点,夏栀扶着谢莹坐在干草上,急忙奔去水坑处。 看着月光透过树隙洒在水坑里,映的那汪水泛着细碎的银辉。夏栀有些失望的是,能清楚的看见下面的黄泥,蹲下身,探了探, “水不多!勉强够煮饭!”夏栀回头朝着众人喊。 “二姐三姐,快拿锅来,再拿个碗舀水,咱们煮点稀饭!” “哎,马上来!” 舅舅和舅母也没闲着,带着二表哥二表嫂何氏,就去拣柴,如果夜宿的话,夜晚火不能熄。 张氏和段婆子看着孩子,谢莹也想来帮夏栀他们,被谢槐安拉住,“大姐,他们人够了,你坐下歇息一会儿,等把饭煮上,你来看火吧!” “嗯,也可以,我来看火煮饭,你们也好坐着歇息歇息!”谢莹很不好意思,因为怀着孕,大家都很照顾自己,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煮饭是可以的。 稀饭煮的快,半个时辰左右就好了,一人分了一大碗,加上剩的饼子,匆匆吃了就开始睡觉。 众人都又累又困,歪在干草上就睡着了,夏栀和谢槐安坐在火堆前打盹,也算是守夜了。 却不知远处,谢老二看到火光,手里攥着的柴刀紧了又紧,虽然看的到火光却看不起人影,“这个时候在山里,且在我们之前夜莹过的地方,会不会是槐安和夏栀?” “叔,要不喊一声?”小路把背篼搂了搂,凑到谢老二耳边。 “别莽撞!”谢老二按住他,目光扫过火光周围,看着地上躺着好些人影。 “我绕过去看看去,你们在这等我!” 谢老二猫着腰,钻进树林,悄摸的往火堆方向移去。 慢慢靠近后,才看清,坐在火堆前的俩人正是谢槐安和夏栀,此时夏栀头靠在谢槐安的肩膀上,谢槐安则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 谢老二确定了是自家人后,就没隐藏自己,直接大步靠近。 刚一动作,谢槐安睁开双眼,“谁?”声音带着浅眠中醒来的沙哑,靠在肩膀上打盹的夏栀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谢老二未停下脚步,朝谢槐安他们走去,“槐安,夏栀,是我!” 谢槐安见是谢老二,紧绷的肩背松了些,放在小腿处的手也收了回来! “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十来天呢!而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这事之后再说,小路小林和我一起回来的。你们怎么?”谢老二说完又看向地上睡着的人。 谢槐安和夏栀把事情给谢老二说了,这时在另一边山腰躲藏的小路小林见谢老二和谢槐安他们交谈起来,想着应该认识,也跟着过来了。 “那我先把你们送去山谷,再带人来运东西,回来的时候我们被一只熊瞎子追,没想到意外找到一条近路,可以节省好几日的路程。” “那太好了!”夏栀高兴道! “槐安,你和夏栀快去休息一会儿,我们来守夜!”谢老二坚定道。 谢槐安和夏栀没拒绝,实在也有些累,听话的找了个地方,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有没有干草,直接躺下就开始睡。 第二日的早饭是谢老二打的水,谢莹煮的,张氏醒来看到谢老二他们,心里的担心稍微放了下来。 和谢老二小声的说着话,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看到谢老二又是一番寒暄问候。 一行人早饭后又开始出发,行程走的很慢,谢老二带他们走的另一条路。 越往后的路越陡,谢老二牵着驴,有时候它上不去,还要把它推上去。 走的很慢,很吃力,段婆子柱着根木杖,喘着大气,被谢溪扶着走的,张氏体弱,也受不了一直爬坡上坎的,谢乐也在一旁扶着,所以都是坐会儿歇会儿。 二表哥的儿子张铭,才五岁的年纪,女儿张雅也才四岁。罗氏和二表嫂何氏照顾着,东西小路小林背的多一些。 “娘~,水…我想喝水,”五岁的张铭拉了拉何氏的衣角,何氏背篼里拿出水囊,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口。 中午吃的都是饼子,没看到有水源,只能将就吃了。 “吃了东西我们得赶紧赶路,尽量不在这里过夜,翻过这座山,山坳有个地方寖水,到时候就能煮些吃的了,大家坚持。” 夏栀给谢莹和段婆子,张氏都把了一下脉,他们都是有些劳累,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夏栀最担心的是谢莹,孕妇不能太劳累,也怕她在山里行走磕碰了,所以在夏栀看来,谢莹是她眼里重点保护对象。 何氏平时也是没这样过的,她自小在镇上长大,也很是坚韧,带着孩子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这样,一行人整整走了六天,如果谢老二他们,三天就能到,当夏栀看到眼熟的山缝,瞬间热泪盈眶。 “小路,你跑的快些,快回去喊人,多喊几个。 把顾砚喊来,带快板子过来,莹莹等会儿那个最窄的地方怕是不便。我们走弯着腰没什么,莹莹怀着孩子,不能长时间弯腰走。”谢老二安排着。 “哎,叔,我马上就去。”小路应了一声后,就手脚灵活的穿过山缝,看不见了身影。 “大家先进山缝吧!那里可以暂时歇歇,等人来!” 最先进去的是小林,然后依次一个一个的进入山缝。 大概等了一个半时辰,小路就带着七八人从山缝里的洞口钻了出来。 “莹莹,我听小路说你来,怎么样?有没有事?”顾砚急切的跑到谢莹身边,拉着她的手。 还没待谢莹说话,歇了会儿的段婆子就打笑道,“看,这才几日没见,就急得,放心吧!你媳妇儿没事儿,赶路这几天,夏栀眼不眨的盯着你媳妇,生怕磕着碰着了。” 第六十四章 咱们快些回去,那边我叫人煮了饭,炖了肉,差不多到了就能吃了。” “哎!好!” 众人听到能好好吃顿饭,也不觉得累了,起身拉起随身的东西就准备走,不过,谢明的小弟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纷纷拿过他们的行李背在身上。 “爹,你看这两头驴进不进的去?”谢槐安说道。 谢老二沉吟片刻,“应该可以,不能放它们在外面,晚上这边野兽多,你姐夫在这边打猎特别好打!”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窄的那个口子它们过不过的去………” “先走……跟上他们。”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窄口,纷纷弯下腰走。谢莹直接是躺在板子上被抬着过去的。光这个窄口就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 直到看到一处亮光,众人纷纷加快脚步。 洞口处的水潭边已经有人等着了,他们扎了木筏子,不用再游过去了,不过一次只能过两个人。 “槐安,还是你们会找地方啊!这里有山有水,还那么平坦,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呀!”二表哥张景和说道。 “嗯嗯,接下来的生活就要靠大家的努力了。” “槐安,咱们把粮食搬来后,就让人把窄口那个位置打一下吧!以后方便进出 山缝里洞口的位置咱们到时候想办法给关了。”顾砚提议道。 “嗯,正有此意!” 等一行人都来到山谷后,跟着顾砚来到一个依山而建的灶台前,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混着草木清香的烟火气。 这个灶台极其简易,由粗粝的青石搭建而成,当初为了方便,谢老二他们带的是一口双耳铁锅,里面是炖的鸡汤,另一口锅里是满满一大锅白米饭。 大家看后眼睛亮了亮,谢明从另一边转了出来,“各位快吃吧!吃了去洗洗温泉,然后好好歇息。” 大家都没客气,自己拿着旁边的碗就开始舀饭,夏栀和谢溪先打给了谢莹,张氏和段婆子,才打自己的。 这几天吃的乱七八糟的,今天的粥吃着格外的香,夏栀没多吃,喊着谢莹谢溪谢乐,让他们带着段婆子和张氏,还有罗氏何氏他们,先来温泉那边洗漱。 等女人们洗完,男的才陆陆续续的过去。 这时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这边还没开始搭屋子,先来的人先清理杂草乱石,连十分之一都没弄完。 夏栀他们就将他们清理出来的杂草,均匀的铺在地上,夏栀可没敢挨着山脚铺,怕冷不丁掉个石子下来,那可了不得。 铺好杂草,拿出仅有的两床被褥,铺在上面,打算这里给张氏,段婆子还有谢莹,以及两个孩子睡。 好在天气不热,他们随便捞点草垫身下就睡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一大片,呼噜声,呼吸声………。 夏栀背下的草不是干草,有些湿润,带着夜露的朝气,贴在背后凉丝丝的。 夏栀闭着眼数着星星,到第三十七颗的时候,终于放弃了闭眼。 眼皮沉的像坠了铅,脑子里却清明得很,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像走马灯似的再脑海里。 侧过身,看到不远的火堆处,谢槐安正坐在面前添着柴火,火星子噼里啪啦的,他的脸上映着火光,看着倒是柔和了不少。 “睡不着?”夏栀起身走过去,声音被夜风吹的很轻。 谢槐安回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柴枝顿了顿:“嗯。”谢槐安向来话少,却在夏栀的记忆里行事很是稳妥。 夏栀在谢槐安身旁坐了下来,望着满天繁星,声音慢悠悠的:“你说,咱们以后还会出去嘛?” 谢槐安又添了根柴,拍了拍双手,转头看着夏栀,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你想出去嘛?” 夏栀一愣:“或许是想的吧!这里如果归隐的话,倒是很不错,但是咱们还年轻不是?” “想出去,那就总有出去的一天!”谢槐安没再说话,看着天上的北斗七星,它们在墨蓝色的天空上显得格外的亮。 “你以后想做什么?”夏栀问道! “你以前好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以前的回答和现在一样!”谢槐安的声音寖在火光里,软软的。 夏栀没有说话,谢槐安也没继续说,过了好一会儿,夏栀快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去睡觉的时候。 “我有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谢槐安开口道。 “是什么?” “那你愿意拿你的秘密和我的秘密交换吗?”谢槐安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但是脸上平静的什么都没显露出来。 夏栀在谢槐安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想看出些什么,但是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内心九转千回,手指不安的在地上画着圈圈,手突然一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终于鼓起勇气,“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不会伤害你!”谢槐安的声音很坚定。 “谢槐安,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嘛?” 谢槐安添柴的动作猛地停住,火堆里的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瞳孔骤缩。他盯着夏栀的侧脸:“你……”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夏栀抬头看着星空,“你们这个朝代有点类似我们那个时代的几百年前,或许一千多年前,我对历史不是很了解,反正现在的朝代没出现在我们那里的历史上。 我的家乡有不用马和驴拉就能跑的车,有能照亮黑夜的灯,还有……能让人隔着千里说话的匣子。”她转过头,眼里盛着星子的光,“我上辈子是学医的……… 连续熬夜加班三天,醒来就来了这里,成了刚刚卖进你家的丫蛋儿。 我的秘密说了,该说你的了。”夏栀瘪了瘪嘴。 谢槐安的手紧紧攥着柴枝,指节泛白。他忽然将柴枝狠狠扔进火堆,火苗腾地窜起,照得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无所遁形:“我上辈子死的时候三十八岁,被人毒死的,不过我死的时候是大宁一百五十年左右,离现在有一百多年了……” “额…毒死的,这么惨?”夏栀觉得她的死法比毒死好了很多,“那你上辈子有家人嘛?” 谢槐安苦笑道:“没有,孤身一人,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朋友。” “没成亲?” “没………” “哦,那你比我惨,我虽然也没结婚,但是我好歹还有家人朋友。” 谢槐安在听到上辈子的夏栀也没结婚后,大概猜出是没有成亲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高兴。 “山里的狼”谢槐安忽然道,“认定了一个伴侣,就会跟着走一辈子!” “嗯?”夏栀发出声音后才意识到谢槐安说了什么,心猛的一跳。 第六十五章 暧昧 谢槐安声音很低,“我是狼,你会是吗?不用急着回答,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清自己,看清对方。” 谢槐安说完没等夏栀回应就起身,留下火光坐的局促不安的夏栀。 谢槐安突然表露心意,让夏栀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夏栀看来他外表才十一岁,内心已经是大叔了,难怪平时虽然表现沉稳。 夏栀回到刚刚的位置,躺在地上,慢慢的才睡着了。 第二日,太阳光缓缓的照在山谷里面,因为周围山高的原因,挡了太阳,辰时过后太阳才照的进来。 远处,谢槐安、谢明,谢老二以及顾砚围坐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山谷里因为平坦,二表哥家的孩子很快就和狗儿玩儿在了一起,在山谷里面你追我赶的。 早饭是罗氏和张氏他们做的,很简单的烙饼和稀饭。 “咱们今天规划出一块菜地出来,不然不是办法了,这里面积这么宽,能种好多东西!”张氏一边舀稀饭,一边说着。 “棠儿说的对!”段婆子也回应着。 “等会儿这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女的了,娃儿他爹当时进山的时候就把家里的种子都带了,各种各样的呢?”张氏笑眯眯的说道。 “娃儿他娘,这些天你们就在这里,我把他们全部带去运东西,顺便回去打探打探消息。”谢老二走到张氏身旁说道。 “嗯嗯,好。” 待大家都吃完饭,夏栀帮段婆子按着酸胀的脚,看到谢明的兄弟们都背着背篼,突然想起什么:“山路不太好走,难免磕碰再给你们带些伤药吧!” “带着吧!”谢槐安走到谢老二面前说道。 “你不和爹他们一起吗?”夏栀问道。 “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也是添麻烦,他们还得分心照顾我。” 谢老二把夏栀拿出来的伤药装进背篼,“你们夜里把火烧旺一些,照顾好你娘他们!” “走了~,”谢老二扯着嗓子喊道。 谢明带头,后面的人紧跟其后,不一会儿就全部过了水潭,见不到身影。 段婆子望向他们出去的方向,“也是辛苦他们了,来回一趟背东西,得累几层皮。” ………… “夏栀,对这个山谷的规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谢槐安对正割着草的夏栀问道。 “我想的是,若要常住,总得先有个安稳的落脚处。”夏栀指着崖壁,“那里石头多,咱们抬过来,把地基给弄上,等爹他们回来,挖了土做毛坯,正好可以在入冬前住进去。 我想这山谷必定比外面冷很多,外婆和娘身子弱,大姐十月底左右差不多就要生了,得让她在房子里面生。” 谢槐安顺这夏栀指的方向道:“行,听你的。” “咱们这谷里人多,我建议在东边那边修建房屋,因为靠北的那面山是斜的,不易掉石头,树木茂盛,也不容易滑坡。 咱们就修一排,想单独住的自己圈一块地,到时候大家一家一家的修,快的很。”夏栀笑道。 还有啊,咱们修成一排后,可以从水潭那边,挖个渠,通到每家,这样就不用挑水了。 农田也可以规划一下,用田字格的方式挖上沟,里面可以放水进沟,减少挑水灌溉的问题。 还有水潭周围得围上小孩子们玩耍不安全………… 还有这边………” 谢槐安听着夏栀对山谷的规划,眉头渐渐舒展,他原本想的是在这山谷暂时落脚,经她这么一说,这山谷以后的画面就和在眼前似的。 “这些靠咱们这些人可完不成,等爹他们回来再弄吧!我们最多收拾山谷,挖挖地基啥的。” 说干就干,夏栀带上谢溪谢乐,选了一块合适地方,就开始割草,把土里的石子挑拣出来,堆放在一个地方,以后这些小石子拿来铺院子也好,铺路也行。 张铭张雅还有狗儿也在土里帮忙拣石头,别看他们小,也算分担了一项任务。 孩子们干劲很足,夏栀望着他们忙碌的小身影,心里很踏实。 到日头西斜,已经清理出来好大一片,谢槐安拿着锄头挖土松土,堆石子的地方已经堆出来好大一片了。 “夏栀,不行了,我手掌都麻木了,打起了两个水泡,等会儿你给我点药涂一涂。”谢乐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估计你们手都气泡了吧!我的也起了,没这样一直干过活。”夏栀笑了笑,还看了一下谢槐安,谢槐安正好抬头对上夏栀的眼神,无奈笑了笑,继续拿着锄头挖土。 夏栀他们用了六天,清理了大概两亩地,加上谢明他们清理出来的一亩多。 夏栀他们停了下来,把带来的菜种,能种上的都给种上了,担心肥料不够,张氏和罗氏他们还挖了一个大坑,暂做茅厕,周围用茅草围了起了,大家现在基本上上厕所都是去那个地方。 晚上,大家都睡了后,夏栀找到火堆旁的谢槐安,挨着他坐下,手里拿了个布包递给谢槐安,“猜猜是什么?” 布包不大,摸起来软软的的,还透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解开系着的麻绳,里有露出个巴掌大的荷包。 很简单的样子 ,前面没有绣任何东西,只荷包背面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安字,针脚算不得细密,但胜在扎实。 “这是之前咱俩去买布的时候,老板送的布头,我挑了面料好的,给你做的荷包,虽然有些丑,但是里面装了好些药材。 今日是你生辰………,谢槐安,生辰快乐。” “不丑,谢谢,我自己都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这里东西有限,没办法给你做些好吃的,下次补上……”夏栀笑着说。 “嗯…” 第二日,谢老二他们全部都回来了,每个人的背篼都背得满满的,背篼上面还用绳子捆了棉被布料那些。 这次带回来几百斤粮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待他们都缓过一口气,所有人围坐在地上,想听听他们打探了什么消息。 最先开口的是谢明,谢明虽然是乞丐,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梳起来后,夏栀第一次打量他,整个人看着白净了不少,十六七岁的少年,瞳仁黑黑的,给人的干净很有神,身高和谢老二差不多,看起来有一米七八的样子。 “我们这次出山,我带着小林下的山,谢叔和顾大哥没让他们下去,我们生面孔,打扮成乞丐的样子,也没人认出。 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谢叔的家,唔………” “我们家咋啦?”张氏看谢明的样子,出口问道。 第六十六章夏栀生辰 其他倒是没什么,桌椅板凳那些都还在。 我们又去了村里,有些人家已经没人了,有的人家有人,我们打听了一下,就在谢槐安你们走的那天,官差来收粮税,村里的人家凑粮凑钱,反正大差不差的给了,了。 没成想三日后村长说县令下令每家每户征男丁一人,不允许以钱代之。 很多人家都连夜逃走了,不想走的人也多。”谢明看了下谢槐安后,继续道:“你爷爷他们一家也没走,听说是谢二娃去服役了。 干旱一直持续着没下雨,村里的水井也打不出水了,很多人家连喝水都成了问题,田里的庄稼更是连种都种不下去。” “唉!还好走的快~不然咱们家不是你爹就得你姐夫……,真要上战扬,哪儿还能再见。”张氏的声音有些颤,带着些后怕。 “是啊!外面已经乱了,咱们村的消息打听到了,县里府城的消息打听不到,说不定已经乱了。”谢老二说道。 “叔,今天咱们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大家继续把剩下的东西带回来。”谢明说道。 “那我去打些猎物,给大家开开荤,这些天可辛苦大家了。”顾砚说着就要去拿东西。 “顾砚,你这刚回来,快歇歇吧!咱不是背了些腊肉嘛,先吃着。” “哎,爹!”顾砚也听劝,谢老二说吃腊肉,那就听他安排就是。 “谢槐安,还是你有远见。”夏栀走到谢槐安身边。 ————— 第二日,依旧天不亮,男人们都已经全部起来了,吃了早饭,带上干粮,背上背篼,出了山谷。 夏栀他们也照常的收拾着山谷的地,其实等收拾出来,房子建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挺不错的! 谢老二他们背回来了一些被子,晚上睡觉也没那么冷了。 夏栀去温泉那边洗了澡,男人们都不在,谢槐安不会过来,所以夏栀安安心心的泡了一会儿,洗完后神清气爽。 最近的天空都是繁星点点,没有一丝要下雨的征兆,谢槐安又点起了火堆,每天他都是最后一个睡觉的,今日也是,一个人坐在火堆边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夏栀洗了头发,还没干,径直走到火堆旁,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栀,我记得你应该是二十一的生辰吧!晚我三天!” “嗯!” “我现在好像没有可以送你的,要不你许个愿吧!以后如果我能做到,我就帮你实现。”谢槐安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夏栀哭笑不得:“你这空头支票啊?” “嗯?” 夏栀不太想解释,“没什么,那以后只要你能做到的都会答应?” “嗯嗯,”谢槐安点了点头。 “好吧!你可要说话算话啊!”夏栀也没在意,生日也不一定就要礼物的,平平淡淡的也很好。 六月底,谢老二他们将所有的物资都运了回来,谢老二和顾砚他们还趁机将山缝那边的山洞口给封了。 毕竟外面彻底乱了,他们这里有水有粮,万一被人发现了这里,可就麻烦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开始打地基,运石头,建茅屋。 虽然进度不快,还是让谢莹,段婆子和张氏他们最先住了进去。 谢莹他们这些女的就负责开垦土地,种上种子,煮饭,男人们就是去弄石头,锤土坯。 六月底的蝉鸣还在耳畔聒噪,转瞬间,十月底的寒风已卷着枯叶掠过山谷。 起初是挨着山边的野菊开得泼泼洒洒,黄灿灿的铺满半面坡,夏栀还摘了些晒干,能泡茶喝。 张氏和罗氏他们开垦的菜地,小白菜吃了好几轮了,另外也种黄瓜,辣鸡、茄子………,种类丰富,有些可能不是这个季节的菜,结的不是很好,但是也够吃个鲜。最多的还是白菜,张氏说可以挖个地窖来存着,冬日还能吃。 这几天谢莹的肚子都沉了下去,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要生了,顾砚这段时间都小心翼翼的。 夏栀和谢溪谢乐也晒得更黑了!希望过个冬日能白回来。 家里这些人都有冬衣,只有谢明他们没有,张氏这些天已经琢磨着给他们做冬衣的事情了。 历经快四个月,房子都修的差不多了,夏栀他们一家还是按以前的格局修的,不过顾砚和谢莹他们的,是单独另建一个院子。 谢老二说,虽然是以招婿的名义,但是如果出去后顾砚想单独立户也是可以的,索性就挨着分开建,跨个门槛就到了的事。 顾砚和谢莹都同意了,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二表哥家也是同样的单独一个院子。 而谢明他们则是直接修的一排,也没规划什么,说的是如果要成亲的,到时候自个人圈了地方,大家一起再给修,现在一人能有间房,能吃饱穿暖已经是很不错了。 狗儿则直接被张氏带在身边养着,谢明他们也没说什么,狗儿跟着张氏还好些,被照顾的很好,狗儿也聪慧,直接就喊张氏娘,张氏也没反对,乐呵呵的应着。 这日,夏栀在院子里面翻晒着自己晾晒的草药,顾砚急匆匆的冲进来,“夏栀,快,谢谢莹肚子疼,估摸着是要生了,娘呢?你们快去看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顾砚有些不知所措。 夏栀回房拿上医药箱,喊上在厨房煮饭的张氏,“哎呀!莹莹要生啦!”说罢丢下锅铲,朝烧火的谢溪道,“溪溪,你来炒菜,你姐要生了,我得去看看。等会儿好了后他们干活回来让他们先吃,不要等我们。” 夏栀来到隔壁,谢莹已经进屋躺床上了,“夏栀,我这疼了一会儿,又缓解一下,又疼一会儿的。” “我觉得我可以吃个饭再来……” “嗨…,我还以为要生了呢!你这样子还早着呢!”张氏进屋后正好听到谢莹的话。 “顾砚,你先跟我们去把饭吃了,我给莹莹弄些面,她还有好一会儿呢! 我生第一个的时候,整整一天才生下呢!” 顾砚见谢莹也没喊疼,看着夏栀和张氏淡定的样子,自己也松了口气… 日头渐渐西斜,顾砚他们屋的痛呼声一声接着一声。 “顾砚,烧好了水没?”段氏问道。 “好~好~好了。”顾砚声音有些颤。 晚饭是罗氏带着何氏在做,吃完午饭他们都过来看过了,都是生过孩子的,问候过后打算晚些时候收拾好了再来。 “夏栀,你~你别走…我…我怕~”谢莹的手紧紧的拉着夏栀。 第六十七章谢莹生产 “大姐,心里不要想那么多,你胎位正,脉象也好,今晚肯定能生下来的!姐夫想着你生孩子没鸡吃,前些日子去打猎的时候,都弄了好些陷阱,生怕鸡死了,天天去看呢! 那些鸡还喂那边院子呢!”夏栀一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将手指按在她的脉上,胎儿和母亲都还好。 夜幕降临,夏栀估摸着差不多了,反复洗了好几次手,才撩开谢莹裙摆,宫口已经开的差不多了:“娘,你去拿些白帕子,准备剪刀,还有包被。” “大姐,你这边宫口开的差不多了,宫缩来了的时候你再用力,没来你就大口呼吸,千万憋住,不然容易撕裂,伤口不容易长好。” “唔~”谢莹脑门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 在夏栀的指导下,胎儿慢慢分娩出来,夏栀赶忙托住孩子的头,随着谢莹最后一次用力,婴儿的肩膀顺利滑出,夏栀马上将孩子抱了出来,用干净的棉布单裹上。 夏栀放在床尾,拍了拍脚丫子,小家伙闭着眼睛,发出了来世上的第一声啼哭。 待孩子哭出来后,夏栀才看向产道,胎盘正顺着缓缓下移…“大姐,你再稍稍用一点力,让胎盘出来。” 谢莹咬着牙点头,顺着宫缩的牵引,最后一团红紫色的血肉也被完整的脱出,夏栀马上用水煮过的麻绳栓紧脐带两端,用剪刀剪断。 “好了!”夏栀利落的用布单擦干净婴儿身上的污渍,用提前准备好的小包背将婴儿包裹好,放在了谢莹旁边:“大姐,是个男孩儿,你看多精神呀!” 谢莹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生命,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角却扬着笑:“夏栀,谢谢!” 夏栀回了她一个微笑。 旁边帮忙递东西的张氏也流了眼泪:“好,好,真好。” 夏栀让张氏叫外面的人打了水来,帮谢莹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又把床铺上弄脏了的衣物,床单都换了,才直起身。 “大姐,快闭上眼睛歇会儿吧!孩子啊我先抱出去给大家看一眼,再给你抱回来,娘应该给你弄吃的去了,睡会儿起来吃些东西。” 谢莹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外面的顾砚已经从张氏那里知道母子平安,依然守在外面,见夏栀抱着孩子出来,赶忙凑过去,“我~我有~儿子啦?” “嗯,要不要抱一下~”夏栀准备将孩子递过去。 “我~我不敢,有点怕。”顾砚伸出来的手又放下。 “别怕,没事的,你抱一下。”顾砚还是僵硬的接过孩子。 旁边的谢溪谢乐也凑了过来:“额,好丑哟。” “好小一个。” 夏栀笑道:“过几天就变样了,在肚子里泡久了 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好啦!姐夫,等会儿要看回屋去看,我得把孩子抱进去了,免得受了风。”夏栀接过孩子,将孩子抱回屋里,放在谢莹的身旁,孩子还小,不会担心掉下来,轻轻搭着被子,便放轻了脚步出去。 “姐夫,你在这儿守着,时不时的看上一眼,等会儿娘会送东西过来的,我得先回去了。” 夏栀走出院子,进来隔壁院子,张氏果然在煮东西,看到夏栀回来:“夏栀,娘煮了鸡汤,你晚上还没吃呢!你来喝碗鸡汤,暖暖胃,这里灶头上给你留着饭呢!” 夏栀一笑:“哎!娘,我去那边温泉洗洗换身衣裳再吃,等会儿好了你就先给大姐端去,她今日可辛苦了。” “娘知道了!” 夏栀回屋取衣服时,谢槐安的房间黑黑的,应该已经睡下了,夏栀快速回房拿了一套衣裳,装在篮子里面就往温泉那边去。 虽然是晚上,也不担心有坏人啥的,早在之前为了方便洗澡,谢老二就将温泉一分为二,砌上了一堵石墙 ,又从旁边开了个口,装上了门,一边女人们用,一边男人们用。 刚迈出院门,一拐角,谢槐安就站在转角处,吓了夏栀一大跳。 “谢槐安?你站这里干嘛?差点提着篮子打你了!”夏栀没好气的说道。 “在这里等你…” “等我干嘛?” “我陪你过去,现在太晚了,那边没什么人…” “额…好吧!走吧!”夏栀提着篮子,走在挖出来的田埂上。 一路上没什么话,十月底的夜晚已经很凉爽了,带着些冷意。 “你在哪里坐着等我吧!我尽量洗快些!”夏栀指着不远处的石凳,这石凳还是谢明他们弄的。 谢槐安点了点头:“我守着,你放心洗!” 夏栀进去后,点燃墙壁上的油灯,褪去衣衫,先把头发洗了,这还是之前在外面摘的无患子洗的,泡沫不算多,夏栀一直想做些发皂来用的,一直没时间。 洗完头发后,才走进温泉里,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泡化了,也洗去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依旧用无患子的果肉搓出泡沫,抹在身上,洗完倒是感觉清清爽爽的。 温泉洞里,夏栀看着微弱的油灯,有些出神,虽然山谷里的日子要什么没什么,但是胜在踏实。 没过一会儿,夏栀擦干身体,穿着干净的衣裳,提着装了脏衣的篮子走了出去,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 外面的谢槐安已经在石凳旁生起了小火,见夏栀出来,递了块粗布过去:“擦擦头发!在这里烤会儿火,等头发干了再回。” “你什么时候拿的?” “一直在我手上,喏,还有这个。”夏栀看向谢槐安指的位置,那里正有两个烤好的大红薯。 夏栀惊讶道:“你不会是刨的那边土里的吧?” 谢槐安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里的第一批红薯,我是第一个吃上的………” 夏栀先拿着粗布擦着头发,待没那么湿了后,将前面的头发全部披在后面,蹲下拿起烤红薯,对半分开,给了一半给谢槐安,谢槐安正要拒绝。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快尝尝,今年的红薯甜不甜,我回家还有吃的,娘给我留了鸡汤呢!” “嗯…”谢槐安接过半个红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谢槐安一边吃,一边往火里添了根柴:“今日………辛苦你了。” 第六十八章 终于下雨了 谢槐安淡笑,摇了摇头。 夏栀的头发在回推旁一会儿就干了,谢槐安灭了火,和夏栀一起往回走,今晚难得的月亮被云遮了,好在熟悉这条路,隐约也能分辨。 夏栀和谢槐安回到家后,夏栀没有马上回房,而是去厨房把张氏给自己留的鸡汤喝了,饭倒是吃不下了。 “谢槐安,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夏栀将张氏给自己留的晚饭端到谢槐安屋门口。 里面传出来清冷的声音:“拿进来吧!” 夏栀推开门,谢槐安已经点上了灯,蜡烛还是前段时间去外面摘得乌桕树的子熬了做的,平时大家用的都比较节约。 “我给稍微热了一下,你给我烤了红薯,我实在吃不下了。” 谢槐安双手接过,没有说话,扒拉了一下米饭,吃的有些斯文,但是也很快就吃完了。 “要不要喝点汤?我去给你盛汤。” “不用,这就够了,太晚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好吧!”夏栀将碗拿去洗了才回房躺床上。不冷不热的天气很容易就入睡了。 第二日,天气有些变幻莫测,乌云密布的,雨却一直没下来。 “这将近一年没下雨了吧!” “是啊!” 山谷里布满了干活的身影,除草的,挖土的,挖沟渠的,种菜的。 他们都时不时的抬头看天,都期盼着下扬雨。 果然,不多时,乌云黑压压的,像是被墨汁泼过,连日头都被遮的严严实实,山谷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大家都直起腰来,“要下雨了?”谢老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话音刚落,远处的山头忽然亮起一道闪电,像条银蛇在云里钻了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沉闷的雷声就轰隆隆滚过山谷,震得整个人都抖了抖。 “真要下了!”张氏手里的草筐“哐当”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捡,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 “娘,别扒拉草了,咱们也别在土里面了,收拾收拾先回家吧!免得着了风寒。”谢溪在一旁说道。 “对,都先回去。”谢老二也发话了,大家都收拾了自己的农具,背着背篼往家里去。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幸好都到了家,雨越下越密,很快连成了线,噼里啪啦的砸在茅屋上。 可能是当初盖的时候茅草不是很好,有的屋子有一些雨水渗了进来,张氏和谢溪他们去拿了碗盆接。 夏栀站在沿坎上,看着山谷,雾雨蒙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气,好闻的让人想深呼吸。 谢槐安走到夏栀旁边,和她一起并排站着,“站里面些,别淋湿了。” 夏栀没转头,倒也听话的往后退了退,听着雨声哗啦啦:“这迟来的雨啊………。” 近几日,因着一直下雨,大家都闲了下来,谢槐安则开始拿起了书本,并且在空闲时和二表哥张景宴教顾砚和谢明他们识字,也并未说只教他们,只要想学习的,都可以去。 下了三天的大雨,慢慢转成了小雨,又断断续续的下了四五日。 山谷里幸好挖了沟渠,不然种的庄稼怕是都不成样子了,这些雨水夏栀怀疑水潭那边的水地有暗沟,都排了出去,水潭也因为这几日下雨,掺杂了泥土变得混浊。 所有的屋子要数谢老二家的堂屋最大,大家都聚集在谢老二家堂屋识字。 连段婆子罗氏他们都在,不过是在一旁拿着布头糊鞋底。 今日授课的是二表哥,拿着一根蘸了水的毛笔,在木板上写了一个“朝”字。 这个字念‘朝’,”他指着字念了两遍,声音清亮,“左边是‘卓’,右边是‘月’,合起来是早晨的意思,比如‘朝阳’,就是早上的太阳。” 底下坐着的人,包括谢明、小林,谢溪等生,都跟着念:“朝——朝阳。” 夏栀坐在角落,虽然自己认识字,手里也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跟着比划。谢槐安就坐在她旁边,眉头微蹙,看着石板上的字,手指在膝头无意识地临摹着笔画。 “它还有另一个意思,”二表哥又道,“指的是咱们脚下的这片江山,是朝廷的‘朝’。”他怕众人不懂,又解释,“就像县官管着咱们村镇,朝廷就管着天下的县官。” 谢老二蹲在门槛上,手上拿着把小刀,不知道弄着什么,听着也跟着点头。 张氏和罗氏坐在靠门边沿坎的位置,手里拿着布头糊鞋底,粗布在浆糊里浸得厚实,她们偶尔抬头看一眼石板,嘴里还念叨着:“朝……朝廷……” 狗儿他们年纪小,握着根小木炭在地上画圈,画着画着就往“朝”字上凑,被谢溪轻轻拍了下手:“认真听表哥讲。” 二表哥又在旁边写了“朝阳”“朝廷”两个词,逐个讲解。她看了眼身旁的谢槐安,他仍盯着那个字,仿佛要把笔画刻进眼里,嘴角却抿得更紧了些。 屋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打在草屋顶上,堂屋里却暖融融的。 孩子们跟着念书的声音,混着张氏她们糊鞋底的窸窣声,竟格外和睦。这小小的堂屋,装着的不仅是识字的课,还有这山谷里的人,对外面世界最朴素的认知。 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放晴了,大家纷纷把屋里的被褥抱出来晾晒,这些天下了太久的雨,显得被子都有些湿润。 夏栀晾晒完被子,又拿出一直放柴房里面的药材,谢槐安和谢老二在院子里铺石子,下雨后有些地方泥泞不堪,洒些石子要好很多。 “爹,我想过两日出山一趟。”谢槐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谢老二却隐约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 “好,那等天彻底晴了,爹和你一起,叫上…谢明吧!莹莹还没出月子呢!就不喊你姐夫了。” “嗯…” “你们要出山呀?”夏栀在一旁晒草药,听到了谈话。 “嗯…”谢槐安身影顿了顿。 夏栀早已习惯了谢槐安的脾气,“我就不去拖你们后腿了,我帮你们做点药带路上。” 第六十九章 出山打听 虽然晴了几天,山里有些地方还是泥泞难行。 有些地方的淤泥甚至能没过脚踝,连续快步走了三天多,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在日头偏西时看见了云山村。 越靠近云山村,大家的心里越沉,因为太安静了,安静的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从挨着村子的那座山开始往下,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甚至很多树上的叶子都没有了。 “怎么这么安静?”谢明捏紧了手里的柴刀,声音发紧。 谢老二和谢槐安都没有说话,最先看到的是谢老二他们的院子,谢老二他们慢慢的往屋子靠去。 院门连门板都不见了,进去后里面尽是破败的痕迹,也没什么杂草,可能是干旱太久,一直没长,前几天下雨后,倒是冒了点绿芽。因之前把东西都收走了,屋子里面除了潮湿,桌子凳子东倒西歪,倒也没什么了。 “爹,谢明,我们去村里看看。”谢槐安转身走出院门。 门口不远处的小河里面有了一些水,但是不多。 “咱们分头在村里转转,看看情况。 当三人转了一圈后发现家家户户的门不是敞着就是被撞坏,屋里的陶罐摔在地上,粮食缸底朝天,屋里只要能用的,除了桌椅板凳,都被搜刮的差不多了,连鸡窝都被掀了个底儿朝天。 “没人。”谢明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粗声粗气地骂了句,“连条狗都没留下。” 谢槐安蹲在碾盘边,指尖捻起撮土,土里混着点暗红色的痕迹,早已干透发黑。“不是搬走的。”他声音冷得像山风,“是……。”谢槐安突然想到了什么。 “走,我们去村里的祠堂看看。” 走到祠堂门口的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在了原地。 祠堂的门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一具具尸体从祠堂门口到坝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皮肤干瘪发黑……… “爹,都是村里人……,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谢槐安蹲下看了看。 “嗯嗯,我认出来了,那个是王大爷和王大娘,那边那个是苟二爷……”谢老二声音有些颤。 谢老二猛地别过头,他认得最前面那个穿布褂的,是吴婆子,虽然断了亲,但到底是自己亲娘,所以一眼就认出了。。 “槐安~是你奶~”。谢槐安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深深嵌进掌心。 没人说话,只有风在祠堂的飞檐下呜咽。那些曾经在村口晒太阳、在祠堂前教孩子道理、在田埂上吆喝着赶牛的老人,如今像被丢弃的柴禾,无声地躺在这片他们守了一辈子的土地上。 谢槐安弯腰捡起地上一块断裂的木牌,上面刻着的“元”字被血渍浸得发黑。他指尖划过那道裂痕,忽然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走。” 谢老二和谢明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尸体。 “走!”谢槐安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狠劲。” 他率先转身,脚步踩在地上的尘土里,发出沉闷的声响。谢老二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拽着失魂落魄的谢明跟了上去。 祠堂的木门在身后晃了晃,最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像一声迟来的叹息,盖住了那些再也发不出的声音。风依旧刮着,卷起坝子里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三人没再多说,转身往镇上赶。 镇子比村子更惨,街两旁的铺子烧得只剩黑黢黢的木架,石板路上坑坑洼洼,还能看见凝固的血渍。 突然,谢槐安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一间破茶馆,和谢明快步走了进去。 那人看见谢槐安他们,立马缩在角落,见了他们像见了鬼,抖着嗓子说:“兵……兵过了!一个月以前来的,说是五王爷的军队,抢了粮就烧房子,男人被拉去充军,女人孩子……”他没说下去,只是往地上啐了口,就开始痛哭, “我全家十八口人呐,全家十八口人呐………。 谢老二听着这人诉说的惨状,不由得背后一凉,幸好他们早早躲了出去,否则………。 三人来到破烂不堪的街道,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谢老二打破了沉默:“槐安,咱们…,还要去打听嘛!” 谢槐安沉默着,深邃的瞳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太晚,先回家去睡一晚,明日去县里……” 第二日,三人只能靠步行到县里,都没有说话,累了就停下来喝口水,吃两口干巴巴的饼子。 三人的背影在官道上显得格外的沉,目光所至,都是枯黄的一片,偶有几根绿芽都还是下雨后才萌发出来的。 走了大半日,才到城门口,城门关的紧紧的,城下围了一圈的难民。 “谢明,你去和那些人打听打听,我和我爹不便出面。” “好!”谢明二话不说,拿出背篼里面之前做乞丐时候的衣服,又打散了头发,抹了泥在脸上。 谢槐安和谢老二则躲在远处的树后。 远远看着谢明和那些靠着城墙的难民们打听消息,足足半个时辰才回来。 “怎么样?”谢老二急声问道。 “咱们走远一点再说。”谢明拿出背篼里面的水囊,大口喝了几口水,背上背篼,和谢槐安他们走向隐蔽一点的地方。 直到走到一个小山坡才停下。 “打听到了,和好些人都打听了,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多些,前两个月也有外面来的,可惜他们倒霉,开错了地方。 隔壁县城比我们这里更难,数月无雨,河流断流,除了第一季的麦子勉强收了点粮,官府不仅没有减少赋税,还征兵服役。 渐渐的,很多人家里没有粮了,街上粮铺粮食价格一日贵过一日,没多久就空了。 开始挖野菜,后面是树叶、树皮,甚至还有吃土的,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直到一个多月前,官府下令,为减少负担官民负担,由官兵统一到各村统计,凡满六十者,均关于祠堂,不给吃不给喝,就等…等着,并派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有的常年干活的老人还是有些力气,即使撞开祠堂跑了出来,官兵们也会即刻………。”谢明有些说不下去了,谢槐安和谢老二却听懂了。 第七十章 难民 “然后呢?”谢老二红着眼问道。 “后来,百姓们没有吃的,饿死的饿死,但是官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呢!男的抓了去当兵,女的………,”谢明停顿了一下,“听说也没有全部是这样,只是偶有几队官兵这样行事的,大部分人都举家逃荒去了。” “那城门下的人怎么不去?” “他们说现在官府每天早晚一顿清粥,虽饿不死,但仅限于此了。 有个府城那边过来逃的大婶儿,说那边上个月有人攻打城门了,她们不知道朝廷的事,只能选择逃。 听说府城那边形势依旧严峻,县城这边虽然没吃的,但好歹一时半会儿还能缓几天,一旦打到这边,他们这些人,连逃的力气也没有,估计养着他们这些半死不活的人也是为了有一天兵临城下时,能拿这些人做做先锋?” “狗屁的朝廷,狗屁的五王爷,百姓何其无辜,天灾就已经够难了,百姓们这样也是死路一条。”谢老二气愤的道。 “我们回去吧!这样的局面谁也不想看到,也无力拯救,更无法做什么。 希望下一个朝廷能快速稳定局面。”谢槐安说道。 “下一个朝廷?是谁?”谢明挠了挠头。 “不知道!”谢槐安摇了摇头,天下更迭,都是无法预料的,“也可能是揭竿而起的草莽,也可能是某位藩王,朝廷目前局面都是自找的,现在各个地方都不太平,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二明地上啐了口,把粗木棍往泥里戳得老深:“管他是谁!能让老百姓有口饭吃,有片安稳地儿,就是好朝廷!”他想起云山村祠堂里的惨状,喉结滚了滚,“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六十岁的,就是年轻力壮的,也得死光了! 谢老二有些赞同谢明的话,老百姓不就是为了口饭,为了温饱嘛! 谢槐安本来皱起的眉头,在站起身后平了下来,本人看着也像是想通了些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很多,拍了拍身上的泥灰, “回去了!山谷里有水有地,有粮食,还能打猎,外面的事管不着,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做更多,咱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仅此而已。” “是啊!能保护好家人已是万幸!” 三人背着背篼踏上回云山村的路,路上依旧没有一个人。今晚估计他们还得在云山村歇息一晚,路上的谢老二有些沉默,多次欲言又止。 “爹,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也想到你想说什么了!”谢槐安看着云山村的方向。 听见谢槐安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喉结滚了半天才出声:“你奶……虽然对我们不好,我们又断了亲,但是毕竟我是她生的,小时候也把我养大了……,以前还没分家,一起干农活的时候聊天,那时有家人去世了,却没钱安葬,他们家直接裹了席子就扔了,你奶说过,要是以后死了,家里即使没钱安葬,好歹能挖个坑给埋咯,也算入土为安了。” 他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还有祠堂门口那十几口,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 李大爷还给你编过木弓,张婆婆总偷偷塞你糖块……就那么扔着,不是回事。” “我知道!咱们回村找些门板,在祠堂后面的小山坡那里挖些坑,将他们安葬了。” 谢老二没再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人发疼。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带着股说不清的涩味,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 谢明在一旁听着,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柴刀,仿佛那刀柄能给人些力气。他知道,这趟回去,不止是安葬逝者。 到云山村时已经是日暮时分,谢明找了些柴,拿出背篼里面只能煮两三个人饭的那口小铁锅,这次出来他们带的饼子差不多吃完了,现在剩下一些米,只带了三四天的。 谢老二和谢槐安则去各家各户翻找,才找出几把锄头,还找到几口锅,都是他们来不及带走的,谢槐安准备把他们安葬后,好好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上的农具之类的,将这些东西带回山谷也好。 三人就着夕阳匆匆的喝完稀饭,谢明又去溪边取了些水煮上。 这才开始动手,谢槐安和老二挖坑,谢明则去拆各家的门板。 门板搬来后,他们在坑边点起一个火堆用于照明,直至月上中天,才挖好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长坑。 将木板垫在每个坑的下面,木板有些大有些小,大的就用柴刀修一修,小一些的只要能放进去就行。 “谢叔,快来搭把手!”谢明扛着一个尸体准备放进去,结果因为死的时候双手张开趴地上的,又被晒成干尸模样,根本放不下去,只能先把双手放下来才行。 “哎,来了。” “谢叔,有件事很奇怪,你说既然天气热,又裸露在外面,要照平时怕是都生蛆,直接变成骨架了,他们怎么直接成了这样?” “我也不知道……,唉!目前能做的就是先将他们入土为安了。” “槐安,你别去搬长辈们,你铺门板和盖土就行,我和谢叔去!”谢明喊住了谢槐安,谢槐安也止住了脚。 三人配合默契,在天亮前终于把他们都安葬了进去,谢老二和谢槐安还给他们都磕了一个头,吴婆子的坟前谢老二还立了块木头,深深打在土里,为了以后不至于将吴婆子弄混,以后能祭拜祭拜。 三人去河边洗了洗手,擦了擦脸,也没法洗澡啥的,回到自个人家的床上睡了几个时辰,虽然上面只有一些干稻草。 中午的时候,三人都已经起来的差不多了,谢老二还要起的早些,谢槐安没看到人,便想着应该是去村里找东西了。 果不其然,和谢明两人进村,谢老二已经找到两个水桶,四把菜刀,四五把柴刀,一把犁,以及昨晚上的几口锅,几把锄头。 “爹~还有吗?” “没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咱们背回去,到时候用的人多些。” 第七十一章 回谷 夏栀算着时间,近两日时不时的就看向水潭的洞口方向,心里有着担忧。 今日晚饭吃了,夏栀没事,一个人出来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水潭这边。 正巧看见谢槐安他们站在洞口,欣喜大喊“谢槐安~,你们回来啦!” 谢槐安闻声抬头,看见她站在水潭边,裙角被晚风拂得轻轻晃,眼里的光比潭水还清亮。他紧绷了一路的肩忽然就松了,朝她点了点头,声音隔着水纹传过来:“回来了。 谢老二和谢明在一旁抿嘴偷笑,连日来的沉郁被冲散了不少,夏栀站在水潭边等他们过来后,见他们身上带着泥,眼下带着黑青,知道他们肯定没有休息好。 “路上顺利不?”夏栀眼神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 谢槐安看着夏栀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想伸手替她理一理,又想到自己浑身狼狈,手上也有些泥土,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低声道:“嗯,还好。” 没有提云山村的惨状,也没有说外面的荒凉,看着夏栀关切的眼神,觉得这一路的疲惫,好像都值得了。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带着谢槐安他们回了家,夏栀就去了厨房,给他们弄晚饭,最近刚刚收了冬小麦,粮食足足的,给他们三人一人煮了一碗面条,加了些小白菜,最后洒上一些葱花,三碗热气腾腾的面就做好了。 谢老二和谢明大口大口的吃着,知道他们这几天没吃好,夏栀特意做的多多的,谢槐安倒是慢慢吃着。 其实已经完全进入冬天了,怕冷的都已经穿上了棉袄,尤其是段婆子和张氏,除了身上穿了棉袄,她们还会在面前围一个长围裙,即保护了棉袄不易脏,还有一个就是便于烤火,一副农村老太太的打扮。 这个叫烘笼,每天煮饭烧完的柴火,在没燃尽前就钏进烘笼里,能暖和老半天呢! “夏栀,辛苦给我们煮面了,你收拾收拾,我们三个去温泉那边洗洗,这些天简直没法说,脏的不行。”谢老二将碗筷放在桌上,朝夏栀说道。 “爹,不辛苦!你们快去吧!晚上有点冷,你们把棉袄带去,免得洗完后风一吹,得感冒了。” “哎!” 桌上还剩谢槐安没有吃完,谢老二和谢明也没等他,取了干净的衣服就去了温泉那边。 “慢些吃,锅里还温着汤!”夏栀坐在一旁看着谢槐安。 “嗯,我吃的差不多了。”谢槐安说完就要将桌上的碗筷收去厨房。 “别收了,我来吧!”夏栀伸手拿过谢槐安手里的碗筷,“你快回房收拾衣物去洗澡吧!我等下洗完碗过来,给你们点个火堆烘头发。”夏栀也没管谢槐安什么反应,直接拿着碗就去了厨房。 谢槐安看着夏栀的背影,在月色里显得有些纤细,又透着股韧劲。 谢槐安回屋翻找出中衣,棉袄,放进小篮子,床边搭着一块缴头发的干帕子,也收进了篮子,提上篮子准备出门,又犹豫了一下,将篮子里的干帕子放到了床位的栏杆边上,这次又提着篮子去往温泉那边。 因平时大家走的频繁,这条小路上被铺满了石子,在月光下很明显。 夏栀洗完碗,将厨房收拾干净,拿了厨房里的火折子,抓了把干草,准备去温泉那边点个火堆,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去温泉那边谢槐安带了帕子,想了想转身回房拿了自己的干帕子,这才踏出院门。 夏栀到的时候,谢老二和谢明已经洗好了 正坐在石头擦头发。 “夏栀怎么来了?”谢明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来找槐安?”还看着她手里拿的东西。 “啊?我…我这看天太冷,来点个火堆给你们烘烘头发。”夏栀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就拿出火折子,吹燃后,拿干草点燃,这边堆了些柴火,夏栀直接将小块干柴放干草上,火慢慢的开始大了起来,大家洗了头发都喜欢在这里点了火堆,头发干了再回去。 “爹,谢明,你们快坐这边来,烤一烤,干的快。”夏栀也没抬头,只顾着加柴。 谢明打趣道:“谢叔,你看夏栀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 “别说了,小丫头脸皮薄。”谢老二瞪了谢明一眼。 “好好好~~” 两人在火堆旁,认真擦着头发,谢明比较敷衍,“谢叔,夏栀,我得回去睡了,在这儿烤着火眼皮都在打架。” “你头发都没干……”夏栀说道。 “这有啥…走了!”谢明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就往家里走。 “哎,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年龄大了,我也瞌睡来了,头发也差不多半干了。” 谢老二跟着谢明回去了,火堆前就只剩下夏栀一人,谢槐安一直没有出来。 夏栀一边加着木柴,一边抬头看天,天上繁星点点,虽然是冬天,但是依旧能看到星星,不似上辈子,很难清晰的看到满天繁星。 夜风格外凉,但是火堆前的夏栀却感觉有些热。 “等久了?”谢槐安低沉的声音在夏栀背后响起。 “没,刚坐一会儿,爹和谢明刚走。”夏栀转头看到谢槐安的头发还滴着水,“快过来坐下,你带了干帕子没?” 谢槐安摇了摇头,“忘了。” “幸好我来的时候带了,你自己擦擦?”夏栀将手上的帕子递谢槐安手上。 谢槐安接过后就坐到了夏栀旁边,埋着头,拿着帕子擦头发。 夏栀有些看不过眼,谢槐安擦头发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我来帮你吧!”夏栀直接接过帕子,“你直起腰。” 将头发尽数弄到后背,摸出怀里的木梳,将凌乱的头发往后面梳整齐后,才拿着帕子,一下一下的擦着。 “谢槐安,你转个方向,背对着火堆,干的快些。” “嗯。”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帕子湿润,头发半干,“好了,坐会儿头发干了就回去吧!” 夏栀将帕子放在一旁石头边上,一屁股坐在谢槐安的旁边。 “夏栀,我打算近几年都在山里了!等天下稳定局面了我们再出去,可以吗?”谢槐安转头看着夏栀,声音沉沉的。 夏栀听见谢槐安的话,转头正准备看向他,不料正对上谢槐安的目光,他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还有些未散去的水汽,看得格外真切。 第七十二章 谢溪婚事 谢槐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头发被火一烘,带着点蓬松的暖意,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枝。 “再说,”夏栀忽然笑了,往他身边凑了凑,“天下不定,出去也是颠沛。倒不如在这儿守着,等哪天外面太平了,再出去看看也不迟。 谢槐安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他“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快。 两人又坐了会儿,谢槐安头发彻底干透,火堆也烧得只剩红炭。夏栀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谢槐安跟着起身,走在她身侧。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轻轻分开,像这山谷里悄然滋长的时光,慢,却安稳。 第二日,几人起来后精神抖擞,召集了谷里面所有的人,都聚在谢老二家的院子里,谢老二谢槐安以及谢明也没和家里说他们外出打听到了啥。 “外面依旧不太平,咱们就待谷里一段时间吧!等外面安定了,咱们再出去。”谢老二最先发话。 谢老二说完,谢明站了出来:“但是考虑到你们很多都已经是年满十五的大小伙子了,再给你们两年,你们都是从小跟着我谢明要饭要大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最多两年,你们想出去也好,留下也好,我谢明不拦你们,但是现在,大家就安安心心在谷里,比咱们要饭好了不少不是?” “我们听老大的!” “我们都听老大的,别说两年,十年都行,反正老大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做乞丐的,即使到了年龄,谁会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我们这种没有户籍,没有田产的人呢!” “就是!小高说的对!” “我们都听老大的!” ………… “那各位,既然都愿意留在这里,明日起,大家就和顾砚学学打猎,练练拳脚,每隔一日和谢槐安以及张景和学学认字。 咱们虽然在山谷,到那天咱们出去了,不能没进步啊!这可是大家不可多得的机会哟。而且没事出去打打猎什么的。”谢明说完后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 说完重要事项大家都散了,院子里面也只剩下谢老二他们一家人。 谢老二拉着张氏回了房,“孩子他爹,拉我进来干啥?” “这不是在外面不方便说嘛,我在想咱溪溪今年也是十六了,我看谢明很不错,娃儿她娘,你看?”谢老二压低了声音, “谢明这孩子,踏实肯干也不迂腐,为人处世也圆滑,虽说以前是个乞丐,但是谢溪嫁给他,咱们在山谷给他们建上一座小院,日子也就过起来了,以后出去了,咱们大不了给他们一些银钱起个屋子,置办些家产,反正莹莹有的,溪溪也一样。” 张氏顿了顿,眉头微蹙:“话是这么说,可婚姻大事得问孩子们的意思。溪溪那丫头,看着柔,心里有主意着呢。谢明……倒是个好的,就是家庭背景………而且没有户籍……这………。 “这光景,谁家里不薄?户籍这些你怕啥,外面死的死逃的逃,到时候去衙门随便扯个由头,塞点银子,这还不好办!不过,这事等会儿我们也得再问问槐安”谢老二摆捏了捏张氏的手,“只要人好,肯疼溪溪,比啥都强,而且以后槐安有大姐夫二姐夫在,谁能欺负了去。 我想着,过两天找个由头,让他舅母去探探俩孩子的口风,要是都愿意,开春就把事儿办了,也了却咱一桩心事。” 张氏点了点头,“那先看孩子们什么想法吧!” 谢老二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出去找谢槐安了。 来到儿子屋门口,也没进去,从窗户边看见儿子正在桌子边看着书,也就没有进去打扰。 “罢了罢了,晚些再说吧!”谢老二心里嘀咕着。 轻轻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踩响了地上的枯枝。他往自己屋走,路过夏栀的屋时,见窗边她正低头看书写字,摇了摇头,又看了眼窗户边儿子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傍晚,各家都舀了饭菜回去吃,谢老二一家坐在堂屋里吃。 “这大锅饭每日还真不好做呀!”张氏说道。 “爹,上次咱们不是拿了好几个锅嘛,要不分配一下,大家自己做饭吃。”谢槐安提议道。 “嗯,也行!我明日就和大家说。” 待吃完晚饭,谢溪谢乐以及夏栀,三人回厨房收拾碗筷,剩下谢老二张氏谢槐安三人。 这时天还未完全黑完,但是屋子里已经很暗了,谢老二将旁边的蜡烛点亮,“槐安,是这样的,我和你娘商量着,溪溪今年也十六了,不小了。”他顿了顿,看了眼张氏,见她点头,才继续说, “谢明那后生,你也知道,老实本分,对溪溪也上心。这半年在谷里,里里外外的活计从没含糊过,咱们出去也是,跑上跑下的,我合计着是个能托付的。” 谢槐安抬眼,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没说话,只静静听着。 “我想着,让你舅母探探俩孩子的口风,要是他们都愿意,开春就把亲事办了。”谢老二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点试探,“你觉得呢? 张氏在一旁补充道:“主要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咱做长辈的,就是搭个桥。 谢明是个好的,就是以前一直做乞丐,现在跟咱也亲,溪溪嫁过去,以后出去了,谢明他们也没处去,咱们以后也给他们置些家业,就安置在一个村,多近便。 谢槐安沉默片刻,指尖在膝头轻轻敲了敲。他想起谢明上次背着崴脚的二姐回来时那紧张的样子。 还有谢明和大姐夫出去打猎,送给二姐野果子时红扑扑的脸,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谢明稳妥,”他开口,声音平静,“二姐愿意就好。 到时候谷里有啥就用啥,如果他们同意,就安排大家在大姐大姐夫院子旁边垒个一样大的土坯房和院子。 唉!委屈大姐二姐了!。” “哎,是这样!命不好,碰上这世道!”谢老二也松了口气,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就等孩子们点头了,到时候咱们谷里热闹热闹。 谢老二突然想起一个事,“槐安,今天你姐夫说,孩子已经满月了,想让你帮忙取个名字。” “嗯嗯,我回去想想。” 第七十三章 找媒人 坐在桌前沉思的谢槐安想到他出生后的第二日就下了雨,提笔在纸上写下“润雨”二字,这二字蕴含着对生命成长、美好品格的期许,富有生命力。 将纸放在一旁晾干,谢槐安放下毛笔,眼睛有些出神的看着院外。 不一会儿,张氏便拉着有些害羞的谢溪走了出来,小姑娘的脸埋在张氏身后,只露出半截泛红的耳根。 谢槐安想,这应该是成了,就看谢明那边了。 谢溪去了厨房,张氏则出了门,谢槐安猜测应该是去找舅母了。 谢槐安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又落在在院子里拿着小锄头在院角挖土的夏栀,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她的身上带着一股能让人安心的感觉,谢槐安很喜欢。 “谢槐安,你那边还有没有纸?”夏栀站起身朝谢槐安屋方向喊道。 谢槐安听到声音一下子就回了神,“还有!” 听见谢槐安回话,夏栀站起来去水缸打了些水,洗了个手,才来到谢槐安的屋。 “我要几张,我那边用完了……”夏栀看到谢槐安墙角另一张桌子上堆放的书籍以及纸张,“你这也没有多少了呀!” “你先拿去用吧!” 夏栀犹豫了一下,从纸堆里面抽出四五张,“我先拿这几张吧!我这边想了几个药方,我想记录一下。” “嗯!” 拿纸走出去的时候嘴里嘀咕着:“不知道造纸是有哪些工序来着。” 两日后,舅母罗氏上门,夏栀给他们倒水才知道了他们想让谢溪嫁谢明的事。 “小妹,这事儿啊!成了!”罗氏坐在桌边上,手里捏着夏栀刚递过去的粗瓷碗,热气熏得她眼角有些湿润。她喝了口热水,开门见山。 “谢明怎么说?”张氏放下杯子 罗氏闻言动作顿了顿,抬头笑道:“我早瞧出些端倪,谢明总往溪溪跟前凑,递个野果、帮着挑水,眼神里的热乎藏不住; 溪溪呢,嘴上不说,见了谢明却总脸红。” 罗氏又凑近些,压低声音:“谢明那边我也旁敲侧击过,那小子,一听我提溪溪,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点头,生怕我反悔似的。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张氏拍了拍大腿,“我这段时间就担心着溪溪。” 夏栀听得笑起来,往罗氏碗里续了些热水:“哎呀,这可是大好事。谢明踏实,二姐温柔,俩人凑一对,日子指定能过好。” “可不是嘛!”罗氏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就等你爹娘他们选个好日子,咱们在山谷好好热闹热闹,让孩子们拜了堂,也了却一桩心事。 山谷的冬天太过寒冷,虽然没下雪,但是段氏张氏,还有润雨他们身体弱些的,也是难受,除了吃饭基本都窝在家里没怎么出来。 谢明和谢溪的酒席定在来年的四月,那时候天气好,大家热闹热闹。 谢明没事就带着那些小伙子们修土坯房,硬是让他在春节前给修了起来,就是没有顶,冬日的茅草不好找,得再攒一攒,才够把屋顶给盖咯。 而夏栀则整天待在院子里想做出纸来,毕竟也买不到,又要用,比如教他们学习之类的。 春节一过,谢明央了顾砚和几个身手好的出谷打猎,每次都满载而归,活着的就养起来,死了的就当他直接弄来吃。 养起来的猎物,比如野鸡,给它们把尾巴翅膀剪了,直接飞不起来了,喂养了不少。 现在山谷里除了野鸡野兔也养外,其它倒是没有什么动物了。 除了留一些谢明谢溪婚宴用以外,还可以养殖起来,以后要吃也方便,还能孵更多小鸡。 时间很快就到了谢溪婚宴前日,谢溪和谢明的成亲的衣裳都还是谢莹和顾砚的。整个山谷,也只有他们俩有了,还是谢莹收起来的,一并带来了。 夏栀帮着谢溪试穿那件石榴红的襦裙时,指尖触到细腻的锦缎,心里忍不住叹了声。这料子在谷里是见不着的,领口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得像模子印出来的。 “大姐真是细心,连这衣裳都好好收着。”谢溪对着夏栀转了圈,。她脸上泛着红晕,眼里的光比潭水还亮,手指轻轻摸着领口的花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这个衣服大姐是留着做个念想的,又送给了我………。” “没事的,大姐不会在意这些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不知道大姐的脾气嘛!”夏栀笑道。 谢明那边,穿着顾砚的衣服就显得有些宽大了,罗氏主动揽了这个改衣服的任务,本来张氏要改的,罗氏说:“你女婿的衣裳,怎好劳你这岳母!还是舅母来改吧!”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第二日,谷里的人全部早早的就起来了,宰了一头羊,杀了十只鸡,两只羊。羊直接烤的,肚子里的内脏,夏栀洗干净了用了羊头,羊脚一起熬了一大锅羊杂汤。 谢溪坐在房里,罗氏和张氏给她说着一些规矩之类的。 谢溪坐在床沿,红裙铺了半床,张氏正帮她把头发绾成新妇的髻,嘴里念叨着:“到了谢明跟前,要温顺些,这里没公婆,也不用敬茶,对谢明好些。” 罗氏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块红盖头,上面绣着并蒂莲,只有这一小块儿,本来说是留给张雅做肚兜的,被她连夜赶了出来。 “别听你娘瞎叨叨,”她拍了拍谢溪的手,“过日子凭的是真心,不用拘那些虚礼。只是记住,夫妻和睦最要紧,有啥不痛快的,回家跟家里人说。 谢溪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蝇。 院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是张铭和狗儿他们围着烤羊在打转,去年底谢槐安就给狗儿取了个名,叫谢泽。 谢老二拿着根长棍翻烤着,油汁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溅起一串火星。 谢槐安站在不远处,看着帮忙摆桌椅的年轻人们,谢明他们的新家隔了大姐他们一个院子,看他额头上渗着汗,却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点头,傻气又实在。 正好羊杂汤好了,夏栀盛了一碗,撒上一把葱花。 “二姐,快来喝上一点,暖和暖和。” 谢溪接过碗,小口抿着,汤里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心里那点慌也淡了些。 第 七十四章 成亲 二表哥和顾砚打趣道:“哟,这还是谢明嘛!咋的紧张的都结巴了!” 引得众人都哈哈大笑。 “谢明,傻愣子,快去接新娘啊!” 谢明也没扭捏,只不过脸是有些红了: “溪溪~”众人都替他着急,见他终于推开房门,红盖头下的谢溪坐着没动,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指节却捏得发白。 他慢慢走过去,指尖触到红盖头的边缘时,又顿了顿,仿佛那不是块布,是什么烫手的宝贝。 “溪溪,我们出去吧!”谢明伸出手低声说,声音有些颤,没想到做了十几年的乞丐,也会有娶妻这么一天,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溪溪伸出手放进他掌心。他的手粗糙,带着常年干活的薄茧,却意外地暖和,一把握住就没松开。 谢溪一出房门,大家都起哄了,跟着他们去了谢明家,可惜没有唢呐和乐器,不然这氛围感是足足了的。 将谢溪送回房间,大家也准备开始吃午饭,所有的桌子都摆在谢明家的,还是想热热闹闹的。 除了野鸡野羊外,桌子上最多的就是各类果蔬了,蔬菜自己种的,果子山上摘的。 还有管饱的烙饼,着实让谷里的人今日好好的吃上了一顿。 谢莹抱着长的白白胖胖的顾润雨,去给谢溪他们滚了床,山谷里用不着银钱,谢溪也没有什么可以给的,给了桌上两个红红的果子,谢润雨抱在怀里啃的模样可爱极了。 要问夏栀和谢槐安最近在忙些什么,他们自上次发现纸不够后,就研究怎么做造纸。 试了各种方法,夏栀依着上辈子的记忆只知道构叶的树皮和竹子可以做纸,也不知道这其中需要哪些工序,只能慢慢的试,好在他们也有时间。 四年光阴,像山谷里的潭水,悄无声息地。 春日的阳光透过新抽芽的柳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水潭边的芦苇又绿了,去年的枯杆还在,新苗已蹿得老高,毛茸茸的穗子在风里轻轻晃。 正值开春,山谷里开始播种,所以田里到处都是身影。 年满十五的谢槐安已经比夏栀高了差不多一个头,脸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愈加分明。 平日里眼睛深邃,仿佛藏着些没说出口的心事,可看向夏栀时,那点沉郁便会悄悄化开,眼尾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柔。 他身上穿着以前薄棉长衫改的衣服,现在的春天还有些冷,年龄大些做的还没完全脱掉棉袄,年轻一些的脱掉了厚棉袄,但也穿着薄袄。 而今年的夏栀也已经十八岁了,头发长长的留了一半在后面,碎发垂在额间。 身材抽条了一些,但是也不是一点肉都没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弯成月牙,露出一点点小虎牙,不像小时候那样跳脱,倒添了几分沉静的温柔,像山谷里悄悄开了四年的野蔷薇,不张扬,却自有动人的芬芳。 “夏栀,你帮我把小石头给看一下。” “哎,三姐。” 小石头是三姐谢乐的孩子,前年嫁给了小林,现在孩子才三个月,小名叫小石头。 夏栀洗了手,见谢乐额头有些微汗,“我锅里煮着稀饭,他爹去砍柴了,我的赶紧去看这火,不然得糊了。”谢乐把孩子递给夏栀,夏栀将小石头抱进怀里,谢乐边跑边说:“谢谢你啦!夏栀。” “跟我客气啥!”夏栀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怀里的小婴儿,小脸红扑扑的,朝着夏栀咧嘴笑。 院外,谢槐安正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看见夏栀抱着孩子坐在阳光下,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夏栀闻声抬头,冲他笑了笑,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泛着柔和的光。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目光落在小石头脸上,声音放得极轻:“小石头没闹吧? “没呢!乖着呢!小石头,舅舅回来咯……”夏栀一边逗着小石头,一边用手挠小婴儿的痒痒。 谢槐安没走,而是放下锄头洗了手, 拿了凳子在夏栀身旁坐下。 “田里忙完啦?” “嗯嗯,差不多啦!爹他们在清理沟渠,免得下大雨淹了田。” “夏栀………”谢槐安喊了逗小石头的一声。 “怎么啦?” “你……” “我什么?”夏栀疑惑。 “我想近日出谷下山一趟……”谢槐安说道。 夏栀瞬间一愣,已经过了四年多了,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山谷里的日子,绵长的有些忘了时间,被一天天的烟火气代替。 “嗯!行!到时候你们带些银钱!咱们喂的两头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夏栀做思考状。 “呵呵,驴就不带了,我们出去先打听打听,如果安定下来,咱们可能就要出去了。”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 “晚上温泉聊…。” 夏栀笑了笑,“好。” “把小石头给我吧!”谢槐安此刻心情很好,几乎没怎么抱孩子的他今日还主动抱娃了。 “大姐二姐的孩子你都没怎么抱过,现在抱抱提前练练手。”话一说出来,夏栀就有些后悔了,脸瞬间一热,把头低了下去。 空气静了片刻,只有小石头咿呀咿呀的声音。 小石头在他怀里动了动,小脑袋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正好靠在他的胸口。 谢槐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放柔了手臂,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连带着声音都软了几分:“……练练也好。” 夏栀的脸更红了,忙把脸别开,看向厨房:“那…那你抱着,我去帮娘煮饭了。” 谢槐安头埋低低的,笑了笑,那笑声里有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小石头,娘来…咯……”谢乐跑进院子,看见是小弟抱着小石头,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天,“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咳咳…,你饭熬好啦?” “啊?……嗯…好了。” “好了快去喂小石头,我觉得他有点饿了。” “饿了?我送过来的时候不是才吃了嘛………” “咳咳……”谢槐安将小石头递给谢乐后,转身回了屋里。 第七十五章再次出山 夏栀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一件小褂子,山谷的夜晚还是有些凉。 两人前后脚的走着,来到温泉旁,谢槐安麻利的点着火堆,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烤火位置了,大家用石头围了一个圈,又在圈子外摆放了一些四四方方的石头。 有时候他们洗了头就会来这里,这里的人不管男女,都是长头发,洗一洗头发,好久都干不了,所以很多人也会选择白天晒太阳的时候洗。 等火堆燃起来后,谢槐安也没有说话,夏栀似乎知道谢槐安想说些什么:“谢槐安,你…想好了吗?” 谢槐安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我前世体验过世间无情,权利巅峰,站在高处,看的是万里江山,可是很多时候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上辈子唯独没体验过人间烟火。 这几年我们这几年我们在山谷,过得平静而顺遂,原来这就是书里说的自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羹一饭,比任何权利地位都踏实。” 说完谢槐安顿了顿,“我…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出去,后来我也想过,如果出去了没有你,没有爹娘他们,那我觉得宁愿不出去。 “如果外面稳定,出去也可以,不出去也行。”夏栀笑了起来,火光映在脸上红扑扑的:“你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黑夜里,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从我来到这个家,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和是不是童养媳无关……,在我眼里,你是会出主意帮助家里过好日子,会为了我们跑上跑下,会为了过得好卖方子,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活的鲜明。” 他停顿了下,喉结滚了滚:“夏栀,我不是现在才想。我想了很久了。” 火堆的光落在他眼里,映出毫不掩饰的认真:“我想跟你成个家,就在这谷里,等我回来?。 夏栀望着他,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说那些华丽的话,只把心里最实在的念想摊开在她面前,像捧着自己最珍贵的粮种。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切,那些不经意的靠近,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她吸了吸鼻子,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声音带着点哽咽的颤:“那……你可得说话算数。” 谢槐安猛的笑了,笑容在夜空下,火堆旁,格外的亮眼:“算,一辈子都算。” “谢槐安,”她轻声说,“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你。” 山谷的春种差不多已经结束,因不用上税,山谷里土地肥沃,水源充沛,这几年的收成一直很好。 他们住山谷里面三十来口人,吃饱喝足不说,还能存下余粮。 偶尔顾砚带着几个这几年练出来的好手,出谷打猎,运气好的时候能猎上几头野猪呢! “槐安,这次出去~,爹要和你一起吗?”谢老二问道。 谢槐安见谢老二这样问,思考了一下,“爹,这次不用了,这次就叫上三个姐夫和我一起吧!到时候我们带些银两出去。” 谢老二点了点:“好,到时候爹拿给你!爹年龄虽然比你们大了不少,但是不论你做什么,爹会一直支持你的。” 这些年,谢槐安也没落下锻炼身体,时常和顾砚他们练练拳脚,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围着山谷跑上一圈。 自从夏栀他们制作出纸来后,谷里的人学写字啥的,除了最开始用水写字,或者做沙盘写字外,后面会了后都是在纸上练习的,连毛笔和墨都是夏栀他们自己捣鼓出来的。 这日,谢老二请了三个女婿家来家里吃饭,早早的夏栀和张氏就在厨房忙活起来了,宰杀了一只野鸡,去捞了条鱼,这鱼还是谢明出谷去另一座山的水潭里弄回来的,不管大小,反正带回来就往屋后的小池塘里面扔。 自从姐姐们嫁出去后,家里做饭的就只有张氏和夏栀了,大多时候是张氏煮,人多的时候夏栀一起,不过姐姐们空的时候也会会来帮忙,不过,现在他们的时间多半是被孩子占用了,来的就稍微迟些。。 今日夏栀就炒了一个辣子鸡,一条酸菜鱼,其他菜都是张氏做的, 见弄的差不多了后,夏栀又去柴房下面的地窖里,打了一壶米酒出来,这还是夏栀之前在云山村的时候有辣蓼草做的酒曲酿的。 刚酿出来的米酒甜甜的,若是时间久了就会有些醉人,这次夏栀舀的就是去年酿的了。 饭桌上,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不过姐姐们都带着孩子,大姐家的润雨已经四岁了,很乖。 现在大姐抱着的是他们的女儿,才一岁多,顾润月,二姐旁边坐的是他们的儿子谢逸。三姐倒是没抱小石头,孩子睡着了,给放篮子里面了。 孩子当中最要属谢泽的年龄最大,已经八岁了,模样生的还不错,就是平日教他读书,总是扯这扯那,对读书很是不喜,大家对他要求不高,能把字认全,以后出去不被人蒙骗就行了。 “爹,你放心,我们一定看顾好小弟。”顾砚拍了拍谢槐安的肩膀看着谢老二说道。 “爹,放心吧!我们都在呢!” “是啊!” “那就好,我们在谷里等着你们回来,这次出去多带些银钱。”谢老二眉头紧皱,显然还是有些担心。 几人一直吃菜喝酒,一直到有些醉了才罢休。 第二日一早,四人一人背个背篼,里面一人一个水囊,一把柴刀,四人怀里都揣了些银两,当然,谢槐安身上最多。 木筏划到洞口,四人上岸,谢槐安回头看了眼岸边的夏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就踏进了黑暗。 这条出谷的小路,狭窄部分前几年已经处理好了,不用再弯腰前行,所以出谷的时候就缩短了。 四人整整走了四天,才来到云山村后面的半山腰。 四人没有休息,直奔山下谢老二家,四年没有住人的屋子,远远就看见谢老二家那几间土坯房,屋顶的茅草塌了半边,院墙被藤蔓爬得密密实实,院门上挂着的旧灯笼只剩个破竹架,在风里摇摇晃晃。 第七十六章 新朝 “小弟,这应该是有人吧……你看周围的田里都种着庄稼。不像我们四年多以前来,什么都没有。” 谢槐安点点头,目光扫过村里的房屋。大多还是四年前的样子,只是不少屋顶换了新草,院墙也补过,不像他们家那屋那般荒颓。偶尔能看见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在春日的风里慢慢散开。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几乎大半的人家里,已经升起了炊烟。 谢槐安他们来到以前村长的家,敲了敲门,里面应道:“来啦!~~” 片刻后,门“吱呀”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张大了嘴,手里的拐杖“当啷”掉在地上:“是……是槐安?” “是我,老村长!” 张大富抓着谢槐安的手,激动得直哆嗦,眼泪顺着满脸的皱纹往下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对了,你爹你娘呢?你们家人…………” “爹,谁呀!” 张大富转身:“小强,是槐安啊!你谢二哥家那个。” “啊?那快进来。”张小强连忙将几人迎了进去。 待都坐好后,“槐安啊!这些年你们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们一家都………当年咱们村好多人逃的逃,死的死。”张大富说完还抹了把眼泪。 “村长,我们一家之前逃去北方了,这三位是我三个姐夫,这个最高大的叫顾砚,当年办酒席您还来吃过席呢! 这个瘦高个,是我二姐夫谢明。 这个蓝衣服的是我三姐夫叫林远。” “好好好…”张大富没再说些什么,坐在凳子上看着院门口发呆,不知道是前几年打击太大还是怎么,感觉人老了很多。 “槐安,别介意…这几年我们家………我的媳妇被那些官兵抢了去,我娘为了护着孩子们,被他们杀了。” 自那以后我爹就时不时会这样发呆也不说话。”张小强说着话,脸上有些难过。 最后又换了个表情,“还好,现在终于可以过些太平日子了。” 谢槐安皱皱眉,“叔,你忙着,我和姐夫们还得去镇上一趟。” “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下次安顿好再来拜访。” 谢槐安看着坐在门槛上的老村长,他背驼得厉害,头发全白了,眼神空茫地望着远处,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旱烟杆,却半天没往嘴里送。 听见动静,他也只是眼皮动了动,没说话,像尊落了灰的石像。 “都过去了。”谢槐安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声音放得很轻。 四人告别后,沿着大路往镇上去,因是中午,都回家吃饭去了,所以也没遇见什么人。 镇上又恢复了印象里的样子,四人找了一家面馆,点了几碗面。 五文钱一碗的哨子面,四人三两下就吃完。 “二姐夫,三姐夫,打听消息这事,你们擅长一些,我和大姐夫在前面书店等你…”谢槐安付了钱,带着大姐夫往书店去,留下谢明无语的站在面馆里。 书店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样了,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启蒙书籍,一个小伙计守着,谢槐安他们进去后,小伙计引导着他们,谢槐安他们说想自己看看,小伙计便自去忙了。 谢槐安也只是粗略的翻了翻,都是自己学过的。 “小弟,你看,这儿的纸…!”顾砚指着地上放着的纸。凑去谢槐安的耳边:“小弟,这纸还没你和夏栀做的好呢!” “嗯!以后出来后也许是个不错的营生,别声张!。” “哎!” 两人在书店等了大概一个时辰,谢明和林远便回来了。 “小弟!大姐夫!”谢明站在店门口喊着他们,又朝他们招了招手。 谢槐安和顾砚出来后,四人找了个茶馆,要了一壶茶。 “客官,你们的茶好了可要点些甜点?” “那就拿两盘你们这儿卖的最好的。”谢槐安说道。 “哎,客官您等着啊!” “小弟,我们打听到了。”谢明喝了口茶,小声说道。 “自四年前五王爷反了后,大宁各处都不断有人起义,其中最厉害的要属边关镇守的李将军,麾下将士跟着他守了十年边关,愣是没让北狄踏进一步。可朝廷倒好,三年不发军饷,冬天连棉衣都凑不齐,弟兄们冻的冻、饿的饿……当时听闻大宁各处都乱了,尤其是朝廷内部,只要有点权利的皇子,没有谁不争的,那年百姓当真是民不聊生。 后来李将军留军十五万,带兵十万反了,直捣关内,收复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并承诺拥立新皇,起义军才无条件归顺。” 谢槐安指尖在桌案上轻轻点着,目光深邃。前世朝廷从不拖欠的军饷,前世在京中时,见过户部官员为了填补后宫用度,挪用其他的账目。只是没想到,大宁竟能逼反了镇守边关的虎将。 “那五王爷呢?他几年前不是还占着半壁江山吗?顾砚问道。 “嗨!他占了临江就开始修建行宫,底下人怨声载道,加上他做的事惨无人道,被内部人暗杀了,后面那些人带头归顺了李将军,李将军将五王爷的部下整顿了一番,将抓来的百姓该放的都放了。” “然后呢?”谢槐安沉声问。 “我打听到的就是李将军带兵回京后,拥立了一个叫陆承宇的年轻人为帝,登基第一年,就鼓励百姓该返乡的返乡,并补偿路费,该耕种的耕种,不愿返乡的可以在所在地办理户籍。 受天灾区域的百姓免征赋税三年,若开荒新地,免征赋税六年。 国号大承,今年是大承二年。” 谢槐安指尖摩擦着茶杯,眉头慢慢舒展。免征赋税三年,开荒六年——这政策对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百姓来说,无异于救命的稻草。新朝初立,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想来不会轻易失信。 谢槐安看向谢明他们,“爹娘在谷里住了四年,怕是也念着村里的熟土。 谷里的人怕是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了,若政策属实,咱们接他们出来,正好把山下的地再开几分,姐夫们将房子修建起来,以后侄子们……。 谢槐安没有继续说完,但是都听懂了,新朝建立,用人之际,自己的儿子若是培养出来,以后大有可为。 三人很是感动,齐道:“那以后就要小弟费心了!” 谢槐安一笑:“你们同样也得费心了!” 第七十七章户籍 倒是谢明林远以及谷里那些没有户籍的人才难受,想到这个,谢槐安他们打算去趟县城,顺便把打听到的消息再确认确认。 四人直接在镇上找了个马车,二百文钱,倒是很快来到了县里。 依旧是熟悉的城门,上面三个字“清溪县”依旧高高的在城门上方。 城门口有穿兵甲的士兵,不多,也就七八人的样子,也没检查,对过往百姓也比较和善。 谷里的二十多口人,大半是和谢明他们一起乞讨的人,没有户籍,就像无根的草,种地、交易都不踏实,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县城比四年前热闹一些,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商贩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咱们先去府衙附近转转。”谢槐安低声道,其实他是想去看县衙旁边的布告栏。 四人来到县衙外,找到布告栏,果然上面贴满了黄纸,谢槐安仔细查看布告栏,果然在最上面的位置找到一张关于流民的布告。 字迹工整,把免征赋税、新垦荒地的政策写得明明白白,末尾盖着大承朝的朱红官印,旁边还附着一行小字:“流民可赴县衙登记户籍。 谢槐安又在一旁看到过另一则布告:“凡地契房契为前朝的,百姓应逐步到县衙更改新的地契房契。各学子若有功名在身的,也应到县衙更换相应功名碟。” “不过是换个印信而已。”谢槐安想着既然都到县衙门口了,不如进去看看,自己也带了房契和功名碟,顺带打听一下户籍的事,便迈步朝县衙走去。 三个姐夫看小弟往县衙去了,自然也跟了上去。 来到门口,门房当即问几人来做什么! “小哥,我等前来更换户籍,功名碟以及房契的。” 门房也没为难,“进去往左拐,第四间就是了。” “多谢!”谢槐安他们便按着门房指引的方向。 门房待他们走后挠了挠头,“怎的现在才来换。” 来到指引的房间,在门外看到里面摆了几张长桌,里面有四个人坐在桌前,低头抄写着什么,在门口都能闻到墨香,后面的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每一阁还做了吊牌标签,方便查找。 谢槐安敲了敲门,里面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便埋头继续写,只有一人看向他们:“你们办房契还是地契?” “官爷,我是来更换户籍,功名碟,房契地契的。” 那人打量了谢槐安他们一下,便道,“进来吧!” 谢槐安他们进去后才看见屋子里全貌,这是几个房间连着,空间很宽大,那人带着他们来到一张大桌子前:“你们坐会儿,我们一样一样的办!先办理你的功名碟吧!” 谢槐安递过功名碟,“大人!” 那人接过,“好,叫我曹书吏吧!我先去查阅之前的资料核对一下,如能核对一致,盖上印信就行了。” “劳烦曹书吏了。” 只见那人拿着功名碟,来到一排书架,翻开谢槐安的功名碟,根据年月查到当年清溪县过童生试的名单以及相关信息。 查找的很快,曹书吏拿笔在那些记录上勾画了一下,代表已经更换过后,才拿着功名碟重新按新朝的格式书写,最后盖上印信。 接下来是房契地契,都是差不多。 最后到户籍时,谢槐安拱手道:“曹书吏,我这户籍上有三个姐姐,这旁边是我的三个姐夫,可劳烦书吏将姐姐们的户籍都上到姐夫们名下?” 曹书吏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着四人,“哦?那你姐夫们的户籍呢?” “姐夫们的户籍在逃难时都………”谢槐安低头叹息,又摸了一下袖子,从里面摸了大约二两银子,塞到曹书吏手中。 曹书吏眼一转,推脱了了一下,谢槐安直接塞到了曹书吏袖中:“咳咳~唉!都是可怜人。 没事,大人对流民户籍一事,早已发布布告,今天可以一并补了,你们来先把你们各自信息,家中几口人说一下,我这边给你们补户籍。” 最先的是谢槐安,报了五人的户籍,户主是谢老二,张氏,夏栀,谢泽,都在上面。 接下来是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包括他们的孩子。 “曹书吏,和我们一起逃难的流民他们可以来县衙补户籍嘛?”谢明看曹书吏问将几人户籍整理的差不多了后。 “可以是可以,但是…………” 谢明一下子明白,“肯定不是白麻烦曹书吏的。” 曹书吏摸了摸胡子笑到:“哈哈哈,好说好说,到时候直接来县衙找我就成,包括你们买卖土地之类的需要盖红契也可以找我。” 四人同步作揖:“那就谢过曹书吏了。” “无需客气,你们这些都办理的差不多了,不过都需交县令复审,并盖印信才生效,今日县令下乡巡查去了,等晚些时候他回来我递上去,你们明日再来取吧!。 “哎,谢过谢过!”谢明说完就带着几人出了县衙。 “小弟,你刚刚塞了多少银子?”谢明问道。 “二两。”谢槐安有些冷冷的。 “呵呵,看不出咱们小弟还挺世故。”林远笑道。 谢槐安挑眉道,“知世故而不世故!” 走在旁边的顾砚却笑不出来,“小弟,我早就想问了,我本是入赘谢家,当时润雨生下来后,爹娘都让润雨姓顾,连你也是,现在户籍上也把我和你大姐单独分出来立户,你……,”顾砚顿了顿,“是不是看不上姐姐和姐夫……” “哈哈哈,大姐夫,你这啥话呀!小弟和爹娘可从没把你当赘婿,小弟好着呢! 把你们分出去,你和大姐才是真的的一个家,小弟的良苦用心你都看不出,傻大个!”谢明笑着和顾砚说道。 谢槐安挑眉一笑,没有说话。 顾砚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谢谢小弟!” “走吧!咱们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拿上户籍。 “小弟,咱们拿了户籍后呢?” “然后就回村,把山下那片地全部买了,分给姐夫们建房。” “当真?”三个姐夫眼睛瞪的大大的。 “嗯嗯!自然,不仅如此,等把爹娘他们接出来后………罢了,之后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第七十八章 买地 “咱们要不要买些东西带回去?”林远说道。 “买几个桶和盆吧!其余的不用,等他们出来再看看需要些什么。” “我突然想到,到时候我们出来了有住的,那跟着我们的人出来,没有住的,也没田地………”谢明皱眉担忧道。 谢槐安看了他一眼:“不会,他们晚一些时候出来,咱们先出来,给安排好,到时候他们再出来也不迟,正好谷里也种着庄稼,也需要人打理……” 四人来到城门边,这里有很多驴车马车之类的,谢槐安他们这次叫的一辆驴车到镇上,只花费了八十文,这次不赶时间,拿着几个水桶水盆,车夫挺好说话,将他们送到了村口。 “姐夫们,到家了,咱们回去把该修的地方修了,该换的地方换了,到时候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住了。” “哎!听小弟的。” 四人好像没有镰刀和锄头,院子里面杂草很多,谢槐安安排了谢明和林远去镇上买,顾砚则上山砍木头。 谢槐安去了村里,找到现在的村长,谢家本家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叫谢青峰,是青字辈的,谢槐安要叫他三伯。 谢槐安来到一座两间砖瓦房,五间土坯房的院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谢青峰,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人,手里还拿着扫帚,对谢槐安上下打量:“你是…?” 谢槐安一笑:“三伯,我是谢青山家的槐安!” 谢青峰放下扫帚,“原来是你,都那么大啦!快进来。” 谢槐安走进院子,院子里面收拾的很齐整,谢青峰带着谢槐安去了堂屋,又倒了杯水才在旁边坐下。 “槐安啊!这些年你们去哪里了?当年官兵收粮前,我们收到将要大乱,逃,还有不要交出粮食的消息,也不知是谁送到我这儿的,我通知了村里所有的人,来通知你们家的时候,发现你们已经走了。 当时村里都乱了起来,我们为了应付官差,也交了些粮,相信我的当天夜里都连夜收拾包袱和我们一起走了,不相信的后来我们回村后见到一部分人,才知道当时官兵们将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锁进了祠堂………” “三伯,这些我都知道了……” “那你爹娘他们回来了吗?”谢青峰问道。 “过段时间回,现在安顿在外婆家,毕竟现在这边还住不了人,家里人口也多。”谢槐安顿了顿:“三伯,今日来是有件事麻烦你,我们家想把云清山下河边靠山那边到我家那块儿的地都买了。” 谢青峰喝了口茶:“好端端的买那个地做什么,只能算是山地,石子较多,你若是要买耕地,我知道村里有家人想卖,大约有二十来亩呢!” 谢槐安笑到,“叔,耕地就算了,我们没那么多银钱,买山地主要还是我三个姐夫要买了挨着建房。 等爹娘回来了,我们到时候在村东头那边的荒地开荒。” 谢青峰有些无奈,“罢、罢、罢,等会儿我跟着你去一趟,看看有多少亩地方,山地在前朝时能卖一两银子一亩,新朝后皇帝怕百姓负担加重,让各地按实情管控土地价格,所以到时候去县衙按契时,上面会写上价格。 现在的山地大约需要八百文一亩,现在这地属于无主之地,也没什么复杂的手续。” 谢槐安听着谢青峰讲的很详细,连连点头:“那就谢过三伯了,待爹娘回来后,再请三伯上面招待一番。” 谢青峰摆了摆手,“自家人,说这些。”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去看过你爷和大伯没?” 谢槐安低头,眼皮沉了沉:“没!” “你有空可以去看看,毕竟那些是你们的亲人,以前再怎么偏心,再怎么拎不清,纵然断绝关系,那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这是再怎么也改不了的。” 谢槐安点了点头,“多谢三伯,槐安知道了! 家中脏乱破败,姐夫们应该差不多回来了,三伯,槐安这就告辞了!” “哎!那好,慢走啊!我这边收拾收拾就来你那边量地。” “谢谢三伯。” 谢槐安回到家的时候谢明他们已经回来了,此时已经在院子除草了,顾砚倒还没回。 谢槐安看了看屋顶,除了塌了些茅草,有些门都东倒西歪的了,不住人的房子倒是坏的很快,有些住着人的屋子住上百年都不会倒。 正想着晚上还没着落呢!谢青峰就带着一个本子和一根碳做的笔。 “槐安啊,忙呢?” “三伯,您来啦!”谢槐安赶忙迎了过去。 “你们家是得好好拾掇拾掇,今晚你们几个住我那边吧!正好你三伯娘他们去她嫂子家了。” “这……”谢槐安有些不好意思。 “和三伯客气啥,就这样说好了!和我去量地!”谢青峰拉着还有些懵的谢槐安就出去了。 谢槐安和谢青峰出去后,谢青峰突然凑到谢槐安耳边:“槐安,当年提前留信让我们逃的那个人是你吧?” 谢槐安没说话,谢青峰也没继续说:“三伯都知道,你们家肯定是提前得了消息才会先走,你能做到这步,让村里人逃,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感激的。 “三伯,我……” 谢青峰抬手打断,“你什么都别说,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三伯。”说完自个儿就往前走了,留下站在原地的谢槐安。 量地这活很快,说是丈量,不过是村长自己围着地走上一圈,一个脚步大概是多少尺寸,都是约摸着来,山地这样的 ,查的不是很严。 “槐安,确定就是从你家到山脚周围这些了哈?”谢青峰拿笔在本子上计算。 “嗯……大约是八十亩左右………”谢青峰报出一个数字。 “三伯,我看不止吧?会不会算错了?” 谢青峰眉头一皱,本子一摊:“大差不差,就是八十亩,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县衙!” “那就再次谢过三伯了!”谢槐安跟着谢青峰的脚走的,自己一步和他差不多,心里默算的这地大约有一百二十亩左右,三伯这是帮了大忙了! 第七十九章 买地2 “抽时间咱们烧了柴放每个屋里烘一下,湿气太重了,歇会儿我再割些艾草回来晾晒,到时候把屋里熏一熏。”顾砚坐在院子里的沿坎上。 “姐夫说的是,等下二姐夫三姐夫帮忙把所有屋顶的茅草都给掀了,就堆在院子里,明日和杂草一起烧了,做肥料。” 谢槐安也坐到了顾砚身边,三姐夫则把他们自己带的小锅,在院子里架了起来,烧起了水。 “小弟,你说我们到时候接他们出来,不会也要搬那么多东西吧?”顾砚问道。 “当然不用!咱们只需带些粮食出来,和自己的衣物即可,其他东西都重新买吧!” “那可得添置不少………”林远嘀咕着。 谢槐安则在心里盘算,家里之前做火折子的时候,加上爹娘部分存银,一共存了有大约接近三百两,自己没事的时候抄书挣了大约有十几两,后来夏栀卖方子挣了四百两,包括夏栀卖人参的一百二十两,由夏栀自己保存着,还有一些小钱之类的。 进山前买粮买物花了差不多五十两,现在家里除开夏栀的,总共大概有至少六百两,在谷里完全没用银子,幸好当初的银票换成了金银,不然还不知道那钱庄还在不在,给不给兑… 现在买地大约要花七十两,包括给书吏的红封,村长也得给,办好后还得请人建房,倒也不必像这边那么大,最多一间堂屋,三间卧室,一间厨房,剩下的就他们自己规划,当初自己这么大的院子花了十几两,那到时候给姐夫他们建房的话,应该十两一个就够了…………。 谢槐安还沉浸在自己的规划里,被谢明喊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小弟,快来帮忙!”谢槐安抬眼就发现谢明已经搭着屋里的桌子蹬着木梁上了屋顶,开始掀茅草。 谢槐安忙跑过去将弄下来的茅草抱去院子里,以前种菜的位置。 茅草轻飘飘的,很多已经烂了,弄起来也很快,现在的屋子看起来就像只有一个壳子似的。 “哎~槐安,快叫你姐夫他们跟我去我家吃饭!”只见谢青峰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道。 “哎!” 谢槐安喊了割艾草的顾砚,洗了手,洗了脸就往村长家去了。 “各位别嫌弃,家里就我一个人,不大会做饭……”村长笑呵呵的招待几人。 “没有没有,村长能让我们来吃饭休息已经很不错了。” 虽餐饭确实有些不太好吃,但是此时四人心里也一直记着这个情。 第二日天蒙蒙亮,谢槐安几人就起床了,吃完村长煮的杂粮稀饭,就准备去县里了。 “大姐夫,二姐夫,你们现在回谷里一趟,把爹娘夏栀还有姐姐们、舅舅一家都接出来。 二姐夫安抚一下剩下的人,等我们在这外面安排好了,就将他们接出去,到时候如果愿意继续跟着我们,那我们家也绝不亏待他们。” 谢明听到谢槐安俺的安排郑重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们到时候记得把驴带出来。 “行,肯定的带驴,不然也不方便啊!” 你们的户籍都给我一下,我有用,三姐夫跟我去县里办地契!到时候咱们再置办些家用。” “嗯嗯。我去把水囊给你们灌满,小锅你们带着走,粮食也带着,等会儿我和小弟会买一些的。”林远说完就拿着水囊去灌水了。 顾砚和谢明走后,谢槐安和林远跟着谢青峰走了,谢青峰家有驴车,所以去的还算快,到的时候县衙还没开门呢! 谢青峰将驴车寄在车马行后,谢槐安和林远便去采购了。 “家里的床那些都还在,虽然只剩木架,也没烂,应该是可以用,找了个布坊,买几批布和一些棉花,棉花是压紧实了用竹篾捆起来的,谢槐安直买了一百斤,和前朝价格差不多。跟常规的说好放在布坊,一会儿来拉。” 又去铁铺买了两口铁锅,几把菜刀,去杂货铺买了碗筷,陶盆盘之类的一些杂物。 因着还得去县衙,也没多停留,带上林远和谢青峰就往县衙去。 县衙外,谢槐安摸出三两银子递给谢青峰:“三伯,这个银子你揣身上,等会儿用来打点书吏的。” “这……这……槐安啊!即使不给银子他也会给办的……”谢青峰道。 “三伯,如果是规规矩矩的如您上报的数量一致,那倒是没问题,可是………”谢槐安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谢青峰也听明白了,将拿银子的手又收了回来:“行。” 此时县衙门已大开,按上次记忆找到房间,敲了敲门:“曹书吏?” “哦?是你?”曹书吏站起身。 “曹书吏,又得麻烦你了呀!”谢青峰走过去往袖子里塞了一块银子,不过马上又被还了回来。 “别~!先说说要办什么?”曹书吏坐在书案前看着谢青峰。 “是这样的,我这侄儿呢!买了些山地,这不,我这带着来办契呢!”谢青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嗨,我当啥事呢!这简单,多少亩地?” 谢青峰又将银子递了过去:“书吏大人,我昨儿丈量的时候约摸着是八十亩,可能会有些偏差,您派下面兄弟去丈量核实的时候打个招呼,这些就当我们请大人和下面兄弟喝茶的。” 曹书吏颠了颠,点头道,“明白了,这事儿简单,山地可以,但是耕地就不行了!这地准备写谁的名字?” “曹书吏,这八十亩地,我想各给顾砚、谢明、林远几人一人二十亩,剩下的写谢青山的名字。”谢槐安站出来道。 曹书吏摸了摸胡子,看着眼前穿着普通,却有些气质的少年:“可以,你把他们的户籍都拿出来吧!我核对一下,等会儿就派出人手去,你们那边得有人!” “哎,书吏,我们这边和您核对完就回去!”谢青峰说道。 “嗯,那就好,那你们先回吧!这个大约需要四五日,四五日后再来拿!” “哎!那就麻烦曹书吏了,先告辞了。”谢青峰带着谢槐安出来房间才松了口气,凑到谢槐安耳边:“槐安,我第一次干这事,还有点紧张呢!” 谢槐安一笑:“辛苦三伯了!” “辛苦啥!这什么话,走,咱们去车马行取车,把你买的东西先拿了,得赶紧回家。” “小弟,你这三伯挺好的。”林远在旁边说道。 谢槐安看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沉默片刻:“是挺好的,他是整个谢家对我爹最友好的一人了!” “以前没怎么听你和爹提过这人…” “以后住在村里住久了你就懂了!”谢槐安回答道。 第八十章备嫁妆 “三伯,你知道那里有卖瓦的吗?”谢槐安看着赶驴车的谢青峰道。 “哎呀,我想想…”片刻后,谢青峰甩了一鞭子在驴屁股上,“我想起来了…听人说隔壁梨花村前两年被分配来了一些流民,其中有个人就会,去他那边买瓦的还挺多,价格也公道。” 谢槐安想了想,“唔……三伯,下午可以借一下你的驴车去一下梨花村吗?” “这有啥,等会儿吃完午饭你直接拉回去。”谢青峰无所谓的摆摆手。 三人先到的是谢槐安家,将粮食棉花布匹等物都下了下来。 “槐安,你们收拾先,我回家弄点吃的,等下好了叫你。”谢青峰说完,驴也没牵走,就走了。 “哎,三伯~,驴~,村长~驴~~”林远喊道。 “没事,估计他想着咱们下午要用,就留这儿了,先把车卸了给喂点水,再牵去院子那边吃点草,那边的草没割。” “哎,这就去。”林远赶忙把驴牵开了,在谷里也喂过驴,知道该怎么伺候它。 谢槐安来到夏栀以前住的房间门口,思考着该怎么弄一下,她的房间和自己的是连在一起的,出谷前谢老二就找了自己,必须得在今年六月份前成亲,时间也不多了。 谢槐安想的是等家人都出来了,到时候就在这里办,谷里缺的东西很多,实在不想夏栀委屈,还有就是,成亲后想把两间屋子打通,是现在弄还是到时候成亲了再弄? 家里屋子少,姐夫和姐姐们一人一间得暂时住着………那就剩下柴房可以勉强住住了。 谢槐安想清楚后,看了眼连着的两间屋子,觉得中间那堵墙确实可以开个大些的门,到时候里面做寝屋,外面做书房………。 中午在村长家吃了午饭后,林远回来牵了驴,正准备出发去梨花村,不知道谁说的谢槐安家回来了,村里一会儿出来一个人来看看,一会儿又看看的,谢槐安他们急着买瓦,也没怎么和他们说话。 “槐安啊!别理他们,他们就是看热闹…,每次有人来都会出来看看,农村人嘛,不过,你回来这事估摸着村里都传遍咯~”谢青峰赶着车笑着道。 “没事,到时候也要请大家吃饭呢~”谢槐安浅笑。 隔壁村比去镇上还远一些,赶车赶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到,到村里后也是一路问人,现在是三月中旬的样子,天气还稍微有些冷,不过一路上田里倒是很多人。 来到一户农家小院,旁边建了一个作坊,估摸着是烧瓦的。 这时出来一个中年人,“你们是来买瓦的?” 谢槐安点点头,上前一步,“正是!不知可有现成的?” 中年人打量他们几眼,见谢槐安几人虽穿着布衣,却透着股实在气,便侧身让开:“进来看看吧。 刚烧好一批青瓦,还有一些带花纹的脊瓦,你们要哪种?” 谢槐安没应,站在门口,看到院子里堆着不少码得整整齐齐的瓦,青灰色的,透着细密的光泽。 作坊里还冒着热气,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人咳嗽的声音。中年人指着那堆青瓦道:“这瓦厚实,淋雨不渗,一块能顶普通瓦多用两年勒。 谢槐安点点头,“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嘛?” 中年人侧身道:“进来吧!” 谢青峰进去后蹲下身,拿起一块掂了掂,又敲了敲,声音清脆:“是好瓦。我侄儿要盖大约十间屋子,大概得多少? “一间房按片算三百片算,十间得三千片,再备些富余的,三千二百片差不多。” 中年人算盘打得快,“青瓦一片两文,三千二百片就是六千四百文。要是要脊瓦,一片加2文,能让房顶好看些。 “可否再便宜一些,等我这里弄好了,我三个姐夫都得建房盖瓦呢!”谢槐安说道。 “我这人做事敞亮,你们要的话,的四百文就抹了,不过你说的啊,建房盖瓦还得找我!” “嗯嗯!”谢槐安点点头。 “成。”中年人应着,喊来两个伙计,“先搬一千片装上车,我这牛车拉的多些,我看你们赶了驴车,你们装个二百片,剩下的明天早上跑两趟给你们送过去。 谢槐安付了钱,伙计们就开始干活,院子里顿时响起瓦块碰撞的叮当声,混着作坊里传来的柴火噼啪声,倒有几分热闹。 谢槐安他们的驴车在前,后面跟着牛车,谢槐安目光落在远处田里。隔壁村的人也在忙着春耕,牛在田里犁地,人在埂上撒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三伯,明日我想开始修整房屋,可否帮忙召集一下村里人,是否有人愿意帮忙,十文钱一天,不包饭?” 谢青峰闻言笑道:“十文钱一天也算公道,放心吧!明早保准给你凑齐。” 谢槐安坐在身旁,说道:“辛苦三伯了。另外,要是有会木工活的,工钱再加五文,我想把屋梁修得结实些。 “成!” 第二日,林远天蒙蒙亮就起来用新锅烧了一锅开水,就是感觉水有一股铁锈味。 谢青峰一大早就带着人来了,好些人都认识,都和谢槐安打着招呼。 “你们说他们家也是逃难回来,怎的还有钱盖瓦了?” “这谁知道!兴许拣钱了?” “那么好拣?我咋没这运气?” “人家家里之前一直做着生意呢!也不是我们能比的!” “干活吧!你们啰嗦啥勒…” 谢槐安站在角落听着大家的议论,无奈的摇了摇头。 交代了大家在两间屋子中间开了一扇大门外,有裂痕的地方该修补的就修补,屋子里的石板有些不能用的该换就换。 又找了些村里的妇人帮忙做被子和褥子,一个房间一个褥子,一个垫子。多余的棉花和布料留着等张氏他们回来再做安排,同样也是十文钱一天。 这几天还好,春种也差不多完了,所以空余的时间较多。 谢槐安抽空去了县里,上辈子的时候很多人家嫁女儿都会送拨步床和衣柜,夏栀没有娘家,想起娘总是念叨要给夏栀置办些什么的话,也就有了想打床的心思,现在是买不起拨步床的,前世大户人家的拨步床,一张会耗时将近一年,高达数千两。 来到县里的木器店,这家木器店在没乱之前也是在的,手艺很好。 “掌柜,我想订做一张架子床!一个圆角柜,一张书桌,一个书架。”谢槐安说道。 第八十一章 出谷 谢槐安前世也略懂一些,毕竟最开始做的伺候人的活计。 谢槐安沉吟道:“架子床酸枣木的,尺寸就做七尺宽,九尺长。 圆角柜就做你们这儿常用的尺寸香樟木的,书桌七尺长,两尺半宽。 书架就做你们这儿常用的,也是香樟木!” 掌柜的很惊讶:“其他的都没问题,您这床可不小啊!想要哪种款式?你来看看。”掌柜的引着谢槐安来到柜台上,柜台上有对应的图纸,都是做常做的款式,除非客人画了图纸,单独另作。 “嗯,就这个螭龙纹六柱架子床吧!加起来需要少银子?多久工期?” 掌柜皱着眉头一算算: “您这床尺寸要宽些,虽然样式简单,加上其他的,最快也得一个月,您要是急着用,我让师傅们赶赶,二十天给您赶出来。”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这床是给新人备的吧?放心,我保准弄得喜庆些,床榻里再给您镶块吉祥木牌,讨个好彩头。” 谢槐安脸上微热,点了点头。 “客官,一共得四十两银子,主要您这床要贵些,到时候送您两个圈椅!” 谢槐安点了点头:“那就到时候做好您安排送货,我先付一半定金,送货时再付另一半!” “爽快!”掌柜乐呵呵地接过银子,连忙在柜台上拿起毛笔在开了个钱贴根票,“您留个地址就行了,这个根票您收好,。” 谢槐安报了云山村的地址,心里却盘算着——等床做好了,他和夏栀的婚事也差不多了该办了。 到时候,把屋子收拾出来,摆上这些东西,想必她会很开心吧!。 谢槐安这次从谷里出来总共带了两百两银子出来,身上还剩一百多两银子,付了定金身上还剩下九十七两银子。 又在县里添置了一些杂物,直接叫了个驴车把自己送了回去。 顾砚和谢明他们已经去了六七天了,他们回去很快,但是回程带着人,估计行程就很慢了,谢槐安估摸着还得两天的样子。 现在小院该修补的地方也修补的差不多了,谢槐安把在厨房后边的厕所挪了个位置,挪去挨着牲畜棚那边,到时候也方便清理肥料。 又让人在自己的房间后面专门修建了一个茅厕,以前总听夏栀说在他们那个地方,房间里都是有茅厕的,可以洗漱也可以上厕所,虽然是土坯墙,但是也依旧是盖了瓦,也铺了石板的,到时候门一关,几乎是没有味道的。 自己虽然做不到多少,想象不到她上辈子是怎么样的,但是这个简单点的还是能实现的。 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甚至还有些小孩子,他们家里大人来干活,他们在不远处嬉戏。 有些屋子的瓦已经铺好了,有些地方还没有,旁边还有个会木工的刨着木头,用来撑瓦。 “槐安啊!你看着速度还挺快吧!”谢青峰拍了拍谢槐安的肩膀。 “嗯嗯,今日差不多就能弄完了。” ………… 另一边的夏栀,正和姐夫们带着家人赶路呢! 谢老二牵着驴,舅舅拉着外婆,夏栀扶着张氏,队伍走的不算快,大家也没拿什么东西,就一些衣物之类的。 另还带了谷里几个年轻人帮忙背着东西。 “大家在这儿休息休息!这儿稍微平一些。”谢老二喊道。 姐姐们带着孩子也不顾形象的胡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要不是想看看你们大表哥一家,我老婆子在山谷里多好啊!谷里住着多舒坦。”段婆子说道。 “娘~!”张怀德无奈的喊道。 “不说了不说了!知道你担心你儿子!”段婆子努了努嘴,夏栀觉得外婆有些可爱,不过这几日折腾,确实老人家有些受不了。 “外婆,再坚持一下,最多再走两天,就到了。”夏栀语气轻柔,哄着段婆子。 除了表哥家的两个孩子自己走路,姐姐家的孩子都是自己要么背要么抱。 因路上杂草很多,又要爬山下山的,孩子们也有些吃不消,其中当属谢泽最厉害,也没闹,大人都多久他就走多久。 “阿泽,脚痛不痛?”夏栀给段婆子和张氏都查看一番后,走到了谢泽身边。 谢泽咧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夏栀嫂嫂,我不痛!” “怎么又喊嫂嫂,不是说没成婚之前都喊姐姐嘛!” 谢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你早晚都是嫂嫂,早喊迟喊又有什么区别,前几天我还听爹和娘在商量你和哥哥的婚事呢!” 夏栀脸上一红:“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既然脚不痛,等会儿可别慢吞吞的。” 谢泽有些不服:“我哪里慢吞吞了,我走的很快的……” “那你怎么东看看西看看的?” “我…我想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药材,这不是顺手的事嘛!”谢泽有些心虚的道。 夏栀摇了摇头,“你哥哥叫你读书你不好好学,怎么?喜欢学医?” 谢泽眼睛亮亮的,突然又想到什么,将头低的低低的:“我喜欢,可是…可是大家好像都想我好好读书……。” 夏栀有些明白了,难怪这小子对草药感兴趣,平时时不时的也帮自己晒药啥的。 “为什么喜欢学医?” “因为,如果我是大夫的话,我爷爷就不会病…很多人就不会死了………” 夏栀紧了紧拳头,声音放的很轻柔:“那再给你一段时间想想,如果确实不喜欢读书的话,我会给爹娘和你哥哥说的,想学医可不比读书简单,我得看看你能不能坚持…” 少年抬起头,眼里有些泛红,却多了点坚定:“夏栀姐,我跟着你认草药,看你给人处理伤口,慢慢学,总能学会的吧? 夏栀挑了挑眉:“这下知道喊姐啦?呵呵呵…” 一刻钟后,谢老二招呼着大家赶路,大家都没有说话,背东西的背东西,几个孩子都用背带用来绑在背上,还好他们挺乖的,也不哭闹,困了就睡。 终于在两日后的中午,到达了云山村山脚。 谢老二和张氏他们归家心切,一下山就加快了脚步,完全不顾赶路了几天的疲惫,夏栀亦是如此,倒不是多想回家,而是回家了能看到那个她心里惦念着的人。 第八十二章 打井 “爹,娘,外婆,快些进来,怎的到了自个人儿家都不敢进了!”林远听到声音最先迎了出来,开玩笑道。 张氏看着现在的小院,抹了抹眼泪:“这算不算是否极泰来?” 谢槐安从屋里出来:“爹娘,外婆,舅舅们快洗洗歇息歇息,被褥那些都做好了的,姐姐们还是原来的房间。” “槐安,辛苦啦!” “槐安,能独当一面啦!”谢老二拍了拍谢槐安的肩膀,便领着大家收拾休息去了。 “累不累?”谢槐安走到夏栀面前。 夏栀正在院子里整理他们的行囊,闻言抬头,便直起了身子,脸上有些薄汗因有些热而看着有些粉粉的:“不累!” “不累,”她声音轻快,眼尾弯成月牙,“比不得你,屋里屋外忙前忙后。” 谢槐安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上面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擦一擦?”夏栀莞尔一笑接过手帕。 “快去收拾收拾,睡个午觉!”谢槐安说完拿着夏栀的行李就往夏栀房间去,夏栀跟在他身后。 进到屋里,夏栀才发现屋里的变化:“这……这屋怎么打通啦?”夏栀走进去左看看右看看,以前夏栀这屋只放了一张桌子和凳子。 里面那间是以前谢槐安的房间,原来的房间门已经被封上了,只保留了窗户采光。 里面放着一张床,是以前谢老二给他们几个定做的。 “来看看这里!”谢槐安带着夏栀走进里面那间屋子的墙边,那里有一扇门,“推开看看?” 夏栀听后推开屋门,叹了个脑袋过去:“咦?这是茅厕?”跨脚走进去:“还能洗漱呀!这里还放了一个水缸…不错不错!” “有些简易,比不得你上辈子时的样子。”谢槐安温润的笑着。 “所有这是你准备的婚房咯?”夏栀有些想逗一下他。 谢槐安听后耳尖微微发烫,咳了两声避开了夏栀的目光:“嗯!” “那成亲前你住哪里?” “我把柴房收拾了出来,可以暂时住着…我先出去帮忙了,你先休息。” “好。”夏栀应着,望着他的背影,低头抿了抿唇,坐在床边摸了摸,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地漾开来。 夏栀醒来,大家都在院子里了,看到夏栀走出:“夏栀,快来,槐安买了好些布,我准备给你们两个先裁两身衣裳,过来娘给你量量。”张氏朝夏栀招着手。 夏栀走过去后,张氏就开始给夏栀量身。 “今日你外婆,舅母他们在,帮着做一些,明日他们也得回家了,”张氏一边量一边说道。 夏栀点了点头:“谢谢娘!” “谢什么!等这几日安顿下来,得给你和槐安办婚事咯!” 夏栀脸颊“腾”地一下红了,正准备帮忙理布料的手顿了顿,她低着眉眼,声音细若蚊蚋:“娘,说这个做什么……” 张氏见她这副羞赧模样,忍不住笑了,手在她肩头轻轻敲了敲:“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槐安那孩子稳重,跟你也从小一起长大的,娘看着心里欢喜。 等把这些琐事忙完,就请媒人走一趟,定了日子才好安心。 夏栀指尖绞着布角,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没再反驳,只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第二日段婆子他们一家一大早就回去了,谢老二用驴车送回去的。 到下午时才回来,回来也是皱着眉头,张氏紧张的问:“你送回去,可见着景宴了?” 谢老二点了点头:“见着景宴了,他们一家都回了,不过,景宴的腿逃难时被人打断了,没及时医治,现在走路有些…有些…” 张氏松了口气,“人还在就好!” “爹,要不咱们在院子里打口井吧!,这样用水也方便!”顾砚站过来道。 谢老二一愣:“打口井啊?我得去村里看看谁认识打井的。以前咱们没进谷,打口井可得六七两银子呢!” “爹,我带着谢明,林远他们,一两日功夫就弄好了!” “那行呀!打深一些,咱家用水多。”谢老二笑道。 “姐夫们,打完水井你们各家建房的事可就得提上日程了!” 谢槐安这话一出,算是把大家的劲头都提了起来。 打井是眼下最要紧的事,以前没打是想着离河边近,现在打口井在院子里也不用去挑水了,水还干净一些。 第二天五六人一大早就在院子开始干起活来,孩子们睡的早起的也早,在院子里面你追我跑的。 “孩子他爹,我觉得咱家还是要喂只狗,到时候家里有什么动静也能有个声响。”张氏端着一盆绿豆,在簸箕里面挑拣。 “行啊!我这就去村里问问,正好也好些年没见着大家了。” 谢老二说着就往门外走,张氏在后面叮嘱:“挑只机灵点的,别太凶,免得吓着孩子。 “知道了,这不还没问着谁家有呢!” 谢老二走过小桥,往村里去,刚回来总有些近乡情怯,这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啊! 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谢家老宅,依旧是那座砖瓦房,曾经这座房子是村里最好的,现在看着有些灰扑扑的。 这时,一个略带苍老的人扛着一把锄头出来,看到谢老二,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老二?前几天我就听村里人说槐安和你们回来了,这几年………”,谢老大停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难过,“前几年,娘去世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亲自埋的!”谢老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不舒服,让他有点想逃离。 “大哥,你去忙吧,我进村有点事。”说着便要走。 “谢老大,磨叽什么,在门口磨磨蹭蹭的!”余氏说完走出院门,看到站旁边的谢老二。 “这不是和咱家断绝关系的谢青山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一家人自己逃了,爹娘都不顾!”余氏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谢老二本来都直接走了的,想了想又转身回来:“你也知道断绝关系了!”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添乱,老二不是那样的,当初村里还提前让大家逃,你当时咋说的!”谢老大朝余氏说道。 “你少在这里老好人的样子,你娘才死没几年呢!”余氏双手叉腰,自吴婆子走后,老宅这边没人压的住她,谢老头也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 土狼狗 “哟,这不是老二嘛!前几天听村里人说你们回来了,我还说给你们送点菜去呢!想必刚回来啥也没有,结果送去你家槐安就留了棵大白菜,其他啥也没要。” 谢老二笑着回应:“是勒,槐安要先回来,我们昨日才到的,辛苦王大娘想的周到。” “这是去哪儿?”王大娘问道。 “这不才回家嘛,我说来村里打听打听,看那家有小狗崽,想捉两只回去看看门。” 王大娘将篮子换了只手,“嗨,这不巧了嘛,我家隔壁胡老头儿家的狼狗上个月刚下了一窝崽儿。” 谢老二一喜:“真的?狼狗可不错哦,就是会不会有点凶?” “养熟了就好了,哪家的狗会凶主人,这乡下的土狼狗最是护主了。” “那就谢谢王大娘了,我这就去胡大爷家看看!”谢老二说完就往村西边的胡大爷家走去,王大娘朝着谢老二背影喊道:“你们家要是缺啥菜来我家拿啊!别客气!” 谢老二笑着摆了摆手,也没说要还是不要。 来到村西一座土坯房的院子,还没进去就听到狗叫声:“汪~汪汪~,汪~” “去,叫啥叫!”只听见一声驱喊声后,一个有些年迈的老者来到院门口,院子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当老者打开后,能看见院子里放了很多竹篾,谢老二猜测胡大爷正在编什么! 谢老二上前一步,“胡大爷,我是谢青山,听王大娘说你家狗下了崽,想挑两只回去。” “谢青山?谢满峰家的老二?”老者问道。 “是!” “那快进来吧!”老者看谢老二盯着老者后面虎视眈眈的大狗,也有些犯怵,不敢进去,“别怕,我在它不咬人。” 说完又朝大爷大喝一声:“让开,别吓到人!”只见那只黑褐色的土狼狗往后退了退,便径直往院角去,在一堆狗崽面前躺了下来。 “胡大爷,你这狗可真听话!” 胡大爷一笑,坐在编具面前:“可不是,这还是两年半前在路上捡的勒!” 谢老二点了点头:“胡大爷编挑担呢?” “是啊!人老了,没事编些这个去卖!”说完突然想起:“你说想捉两只去养,这幼崽也有一个多月了,你看看上那个就抱那个。我给你把大狗叫走!” 胡大爷说完就起身唤道:“狗儿勒,跟我过来!”见狗跟着走了后,又朝谢老二使了个眼色,嘴里说道:“快去!” 谢老二赶忙来到小狗面前,一共有六只,挑了一只纯黑的公狗,一只后颈有一圈白毛的母狗,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主要是怕大狗看到了会凶。 谢老二抱着两只小狗回去,家里的孩子们高兴坏了,顾润雨和谢逸两人一人抱着一只,还给它们做狗窝。 谢老二拿了些铜钱又返回了胡大爷家中,胡老头看到谢老二去而复返,还愣了愣。 “咋的啦?”问完谢老二,旁边的土狼狗咬着胡老头裤脚呜呜呜的。 “放心吧!它们去了个好去处!”胡老头摸了摸狗头。 谢老二摸出一串铜钱,递给胡大爷,“胡大爷,我不能白抱你家狗。” “你这是干啥!”胡老头往谢老二怀里推了推,“几只小土狗,不值当什么!” “叔,这得给!”谢老二把铜钱往他手里塞。 胡大爷瞅着他实在,也就不再推辞,把铜钱揣进怀里:“成吧,那我就收下了。这狗狗啊!养好了是通人性的勒,顾家又户主。” “是的呢!胡大爷。您忙着,我也得回去了,家里打水井呢!” “哎,慢去!” 云山村前几年虽然大旱过,但是现在到处绿意盎然,河里面的水水位比以前高了不少,夏栀一大早就拿了簸箕和背篓,去河下游拦鱼。 将背篓和筲箕放好拿石头压在水里,夏栀就拿起小锄头在周边挖起野菜来,春夏季节,野菜特别多,也算能应付这段时间了。 见自己挖的的野菜差不多了,将背篓和筲箕从河里取出,里面只有一条小鲫鱼,夏栀在河边扯了几根草,提着鱼,背着野菜回家了。 中午的午饭夏栀做的,张氏不知道去哪家串门去了,几个姐夫和几个谷里出来的年轻人在打井。 夏栀准备煮一大锅杂粮饭,配上些野菜将就吃一顿,谢槐安买了面粉,晚上煮面条还好些。 夏栀这样想着,谢槐安就来到了厨房:“我来烧火!” 夏栀一笑:“好!” 自姐姐们出嫁后,夏栀做饭的时候谢槐安总是来帮忙烧火,自己也就习惯了,张氏和谢老二也从来不多说什么。 夏栀将饭菜做好后,又给小孩子们用鲫鱼煮了些鲫鱼汤,虽然只有一条,但聊胜于无,也很鲜的。 “谢槐安,明天一早咱们上街买些东西吧!家里猪油都没有了,这罐子里的还是咱们谷里带出来在路上没吃完的。” 谢槐安闻言抬头应道:“嗯,不过可得早些,晚些去集市上买不到好菜了。” “嗯嗯,你起来了如果我还没起,你记得叫我。” 第二日,同样天蒙蒙亮,两人都起来了。谢槐安赶的车,云山村到镇上比较近所以到镇上是天都没大亮,但是集市上就已经摆满了商贩,也有赶集的人走动了。 “夏栀,咱们多买些吧!我想今天晚上请三伯吃饭,之前我下山他多有照顾。”谢槐安对着夏栀说话总是温温的,听在耳朵里柔柔的。 “那咱们买些鸡回去,买活的,买几个大的,买些小的,养起来?” “嗯嗯!” “再买点猪板油,多买些,熬起来可以吃好久………” 两人并肩往集市里走,晨光刚漫过屋檐,照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潮气。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竹筐里的新鲜蔬菜带着露水。夏栀指着前头的摊位:“先买些豆腐和嫩姜,炒肉时搁点姜,香。 夏栀一个人规划着买着买那,谢槐安一直点头,全程跟着,结果就是买了很多,多到谢槐安背上背的背篼都满了不说,手上都还提着,鸡都是最后将驴车取了赶过去才拿走的。 回去的路上,夏栀并排和谢槐安坐在前面,“谢槐安,这样的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这样的感觉好惬意啊!”夏栀高兴的张开双手。 谢槐安则宠溺的侧头看着她。 第八十四章 姐夫们建房 堂屋的方桌上摆满了菜,炒得红红的辣子鸡,炖得软烂的萝卜排骨汤,一盘炒豆腐,炒回锅肉,还有一碟腌黄瓜和凉拌野菜,都是山里田里现成的东西,却透着股热乎气。 赵氏刚进门就往厨房钻,看见夏栀正往灶前忙活,张氏在灶前,忙笑着拉住她:“那么多菜了,可别弄了!” 张氏站起来撸起袖子,利落地把碗筷拿出来,“孩子们呢?咋没跟来?” “孩子还没回来呢!在他们伯伯家勒! 我来拿我来拿!”赵氏接过张氏手里的碗筷,抱着就往堂屋里去,那边摆了三桌。 男人喝酒一桌,女人们一桌,孩子们另外一个小桌子。 他们打井的人听到喊吃饭,都洗了手来到了堂屋,夏栀早上买了两斤酒,男人们一桌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三哥呀!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我敬你一杯!”谢老二拿着杯子。 谢青峰连忙端起酒杯,和谢老二轻轻碰了一下,酒液晃出些微沫子:“二哥这话就见外了!再说咱都是谢家本家,本就该互相帮助!” 谢老二仰头喝了大半杯,咂咂嘴,眼眶有点红:“可不是嘛,当年走得急,啥都顾不上,多亏了你帮着照看。 这几年,我和你嫂子没少念叨,就盼着能早点回来,跟你喝顿踏实酒。” 张氏在一旁给谢青峰的媳妇赵氏夹菜,笑着说:“他这两年是越来越恋旧,总说村里的水甜。” “是啊!云山村住惯了的地方!” 谢槐安给谢明和几个打井的汉子添上酒道:“这次打井辛苦大伙了,往后浇水、过日子都方便,我也敬大家一杯,等姐夫们把房子起了,到时候也在门口打口小井,也免得去河边挑水。” “小弟说的是,不过房子不着急,你的婚姻大事可是头等大事,哈哈哈。”谢明嬉笑道。 其他人赶忙附和:“是啊是啊!得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让爹娘高兴高兴。” 酒过三巡,谢老二的脸涨得通红,拍着谢青峰的肩膀:“老三,往后……往后咱哥俩还得互相帮衬着,把这日子过起来!” “那是自然!”谢青峰也有些醉意,声音洪亮,“等你家槐安办婚事,我给你们当证婚人,保准办得热热闹闹的! 夏栀和赵氏她们在另一桌听着,时不时插句话,桌上的菜很快见了底,夏栀又去厨房端了盘刚炒好的花生。小石头被谢乐抱着,好奇地看着男人们喝酒,小手还想去抓筷子,被张氏笑着按住。 “三伯,槐安还有一事要三伯帮帮忙!”谢槐安都喝了好些酒,脸有些红红的。 谢青峰正夹着块排骨往嘴里送,闻言放下筷子,抹了把嘴笑道:“啥事啊,尽管说!你这孩子,跟三伯还客气啥。” 谢槐安端起酒杯,看向谢青峰,眼里带着认真:“我想……想请三伯帮忙召集些村里人,帮我三个姐夫起屋子,当然,每天每人十二文钱,不包饭。” 谢青峰喝了一大口酒:“这小事,村里这段时间活少,大家都愿意着呢!况且你开的工钱也不少勒。” “那就谢过三伯了!槐安再敬您一杯。”谢槐安举起酒杯。 “我们也敬三伯一杯!”姐夫们也纷纷拿起酒杯。 谢青峰眼一瞪:“得,你们…这些小辈~非得把三伯灌醉不是!” “哈哈哈哈………” 夏栀他们这边吃完了,已经撤了桌子,喝酒那桌还在聊着天,天已经开始慢慢的黑了下来,屋里点上了蜡烛。 屋外的月光透过大门照进来,落在杯盘狼藉的桌上,也落在一张张带着笑意的脸上。 水井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差不多打好了,已经开始出水,谢老二他们弄了些石头,用粘土从底往上跟着砌了上来,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离地面高出大概快一米的样子,说是矮了怕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 谢槐安将三张地契都给了谢老二,由谢老二给了三个姐夫,自此,建房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三个姐夫建的大小都差不多,都是规划的四间屋子,一个厨房,一个柴房,一个院墙。 这几天开始挖地基和打石头,砍大梁之类的,几乎全村的有劳动力的男性,基本上都来了,三个房子同时开工,这边的河边一时热闹不已。 男人们每天上工都嘻嘻哈哈的,好久没看到这种扬面了。 土坯房建的很快,加上人手也多,大约半个月的样子就建的差不多了,各家大约花费十三两银子,这还是加上盖瓦的钱。 这几日顾砚每天吃完晚饭都带着谢明和林远去下套,从谷里跟着回来的人已经回去了,谢槐安想的是等和夏栀成婚后,将作坊修建起来,谷里的粮食收了,就让他们全部出来,到时候偶尔回去一次就行了。 他们房屋建好没几日,谢槐安订的家具就送上门了,看着还挺漂亮的。 伙计们将东西卸在院里,谢槐安拿出根票,付了另外一半的银钱。 谢槐安笑着帮伙计把最后一把椅子摆好,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转身去看那张床, “这床够宽,冬天盖厚被子也不挤。”夏栀说道。 “咳~咳~”谢槐安的脸有些红了,夏栀心想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动不动的就脸红,还是说自己现代人脸皮厚? 见谢槐安有些不自在,夏栀也有些尴尬转身出去。 晚上夏栀睡的还是旧床,旧床被挪到了另一边的角落,新床到时候要重新做褥子和被子,这个床的尺寸比在现代的时候的床都宽,目测大约有两米。 姐姐姐夫们的家具都还在做,所以现在还是住在这边的。 夏栀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送了家具来的原因,有些睡不着,东想西想的,索性披了衣裳,推开了房门。 今晚没有月亮,风还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快下雨了,来到院子里谢老二新编的竹櫈上坐了会儿,想着如果下雨了,山里会不会有蘑菇,好久没吃了。 “还没睡?”身后传来谢槐安的声音。 “嗯,不怎么困!谢泽睡着了?” “睡了!” “谢泽这孩子,之前出谷时就和我说不想读书了,想跟着我学医。”夏栀说道。 谢槐安在她身边坐下。“这孩子心思重,前几年在外面,见着有人生病没药治,只能等死,在谷里就总蹲在你晒药的竹匾旁看。”他想起谢泽那双盯着草药出神的眼睛,比同龄孩子多了几分沉静,“想学医是好事,总比跟着村里半大的小子们野跑强。 第八十五章 商议婚事 “我倒觉得,学医挺好的,他要是真喜欢,你就教他,学医过程中也能学很多东西,三百六十行,学好了也能安身立命!” 夏栀愣了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她想起谢泽总是偷偷跟着她认草药的模样,“等过些日子,我教他怎么认药材,炮制草药,让他慢慢学。 “快些回房睡觉了,有些冷,等会儿可能要下大雨了!”谢槐安站了起来,声音低了些。 夏栀点头,“嗯嗯,这就去!” 果不其然,夏栀躺床上不久,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声,感觉震的窗和门框都在发颤。 夏栀裹紧了被子,也不是多怕打雷,就是感觉裹紧一些有安全感。 不一会儿,豆大的的雨滴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的,刚盖的瓦片,很是严实,夏栀没担心会漏雨,外面呼啦呼啦的,风应该也大。 夏栀在被子里,听着雨声从急促的敲打变成沉闷的轰鸣,整个世界都被这扬突如其来的大雨笼罩,倒像是被裹进了一片潮湿而喧嚣的茧里,就像催眠似的,夏栀很快便睡了过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夏栀早上起来看到院子里面一片狼藉,簸箕那些都被吹翻了。 院子里铺了石子,踩在上面并不像泥地那样稀稀的,反而干干净净,就是昨夜的大风大雨刮了很多树叶。 “夏栀~夏栀~”屋里传来张氏的喊声。 “哎~” “快进来,娘有事找你!” “哎,来啦!”夏栀放下手里的簸箕,往屋里去。 “夏栀,来,快来坐下!”张氏拉着夏栀的手坐在桌边。 “夏栀啊!你今年十八了,槐安也满了十五,再等两个月,槐安就要满十六了!娘给你说个故事。”张氏拉着夏栀的手,给她抚了下掉下来的碎发,夏栀大概猜到张氏要说什么了,很乖巧的认真倾听的模样。 “那是十五年前,你应该也听说了,槐安早产了一个多月,那天,迫于压力和无奈,我怀着身孕,跟着…………”夏栀见张氏诉说着十几年前的事情,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夏栀的手背眼里泛着潮意。 夏栀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温的,虽未说话,也是无声的的安慰。 “所以,那个道士说,他需得在十六岁前成亲。” 说到这儿,张氏看向夏栀,目光软得像棉花:“别看这槐安这孩子寡淡,一副什么都冷冷的样子,其实这孩子沉稳,心里头拧着股劲儿。四年前我们躲进谷里后,他夜里总偷偷去看你晾的药;还有你送他的什么书签什么的,有一次我去找他,发现睡觉都攥着……” 夏栀的脸慢慢热起来,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又扯了下张氏的手。“娘~”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槐安把你放在心里 娘才开心呢!你是个好姑娘,娘一直把你当亲闺女,呐,这是当初你爹买你时的卖身契。” 张氏松开拉着夏栀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折的很久的纸,递给了夏栀:“夏栀,虽然你是买来的,但是我和你爹姐姐们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这卖身契你拿去烧了吧!” 夏栀抬起头,眼里也湿了,用力点了点头:“娘,我知道。我会好好跟槐安过日子的。” 打开折着的卖身契,看见上面写着典女人:夏川,承典人谢青山。中人:方淑珍。都按了红红的手指印。 夏栀从来没打听过自己原来的父母,只知道自己是谢老二从谢家村买来的,毕竟被卖的时候自己还昏着呢! “哎,好孩子。”张氏笑了,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那娘给你就找人给你们合八字算日子了。” “哎呀!这时间可紧呢!我还得给你置办些嫁妆……”张氏说完这话便急忙跑回自己房间,估摸着捣鼓银子去了。 夏栀笑着摇了摇头,刚出堂屋门,便看见站在墙边微靠着的谢槐安。 “都听见了?” 谢槐安嘴角上扬,“嗯!” “你手里的卖身契早就没效了,在我给你新上的户籍,写的和我们一样,都是良民。”谢槐安说道。 夏栀这一刻觉得,原来一直担心卖身契会是心里一根刺,原来早就被拔了。 夏栀点头应了,转身去了院子将没有整理完的簸箕,重新整理好。 换上草鞋,将裤腿绑紧后,拿了个背篼,一把小锄头就上山了。 背靠大山,怎么能放过呢!尤其是下雨后。 雨后的山路有些湿滑,草叶上的水珠打湿了夏栀的裤脚,不过夏栀也没管,哪有不湿的。 没去山谷时就时常和姐姐们一起来,现在他们都要带孩子,整个人每天都围绕着家人孩子,除了睡觉,整日不得闲,也没见做了多少事,但就是忙。 夏栀不知道自己以后生了孩子是不是这样,但是现在的自己也是很惬意的。 钻进山里,夏栀光走那些没人走过的地方,这个天也不怕蛇之类的,天气没热起来,它们都还没出来。 果然,穿过一片野竹林,一片斜坡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白。夏栀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是刚冒头的羊肚菌,胖嘟嘟的,裹着层薄薄的泥,在腐叶堆里格外显眼。她拿出小锄头,小心翼翼地把菌子周围的土刨松,连带着根部轻轻一撬,整朵菌子就完整地落在手里。 这羊肚菌在现代可卖的贼贵,不过是真好吃,尤其是这野生的。 朽木堆上,还有些灰扑扑的平菇,一簇簇挤在一起。夏栀手脚麻利,不多时,背篼底就铺了层各色菌子,散发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穿过的那片野竹林,有不少嫩笋,即使吃不完,回去煮了晒干也行,冬天炖肉好吃的很。 当即回到竹林那边,轻轻的把背篼放下。 刚刚一心想着蘑菇,没想这会儿看还挺多的,这种竹笋好像叫方竹笋,吃起来很脆嫩。 她选了几株粗壮的,用锄头从根部截断,留下的笋桩还能再发新笋。新鲜的竹笋带着清冽的味,和菌子放在一起,是春日里最鲜的吃食。 弄着弄着觉得好像挖和掰没啥区别,索性放了锄头,直接用手掰,最后的结果就是掰了一大堆。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背篼根本装不下。 第八十六 章 遇险 这样背篼也装的满满的了,夏栀在旁边石头坐下,一旁是满满的背篼,另一旁是堆尖的竹笋。 夏栀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见太阳已经照进竹林,正准备起身背背篼,就听见有脚步声,因为下雨了,有湿泥,踩在上面的声音很明显,越来越近,还带着些奇怪的声音。 夏栀心头一紧,猛的回头,是村里的刘二赖子,很多年没见了,夏栀以为乱世这几年他没回来。 刘二癞子搓了搓手,一脸不怀好意的站在几步外:“夏栀妹妹,一大早就看你上山了,可叫我好找,原来是来挖竹笋了呀! 哎呀!这么多,这么重,叫声好哥哥,我帮你呀!” 刘二癞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徒,整日偷鸡摸狗,四年多前就老爱招惹年轻小姑娘,村子里有姑娘的婶子们没有那个不恨他的。 刘二癞子眼神黏在夏栀身上,看得她一阵发寒。“不用了,我自己能背。”夏栀握紧手里的小锄头,慢慢站起身,后背抵着堆满竹笋的石头。 “你说你,客气啥?几年没见,长的这般漂亮,难怪回来了一直没出来呢!” 刘二癞子往前凑了两步,眼神在她身上打转,“你说你都十八了!是十八吧?我前几天听你伯娘……听村里面的人说你都满十八了,还没和谢槐安那啥呢!咋的!他不行? 要不哥哥替他疼疼你……”说着就伸手要去抓她胳膊。 夏栀厉声喝道:“滚开!”挥起锄头就往他身上打。刘二癞子躲了一下,也被锄头的下端扫到,骂骂咧咧地扑上来:“小娘们还敢动手!” 夏栀一闪,刘二癞子扑了个空,更加激起了刘二癞子的怒火,夏栀在竹林里绕圈子,刘二癞子可能常年干活的原因,身体很是灵活,不一会儿就将夏栀追上。 刘二癞子一把抓住夏栀的手,扬起手准备打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手放了下来,从后腰拿出捆柴的绳子,把夏栀绑了起来。 “你跑啊!给老子跑啊!” 绳子勒的夏栀手腕生疼,夏栀挣扎着,眼里冒着火光,“刘二癞子,你敢绑我,谢槐安不会放过你的!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谢槐安?”刘二癞子啐了口唾沫,满脸狞笑,“等他找过来,老子早就得手了!你当他真是文曲星下凡? 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 说实话,老子早就盯上你了,前些年你太小,过了这几年,没成想长的可比县里的花魁的好看,皮肤又白……”他拽着绳子把夏栀往竹林深处拖,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乖乖听话,少受点罪,不然……” 夏栀被拖的踉踉跄跄的,脚指尖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因上山穿的草鞋,虽然穿了袜子,但是也很疼。 夏栀见刘二癞子不带怕的,扯着嗓子大喊:“谢槐安~谢槐安…………” 刘二癞子赶忙腾出手按住夏栀的嘴巴!“你叫破天,也没有人来!还不如省着点力气,等会儿叫给哥哥听听!”刘二癞子说的话越来越猥琐。 夏栀趁他不注意,一脚踢到裤裆,刘二癞子赶忙弯腰捂住,一脸痛苦的表情,夏栀趁机就跑。 夏栀被绑着不方便的原因,踢出去的力气有点小,刘二癞子忍着痛从背后一把抓住夏栀的头发,又脱了自个儿的外套,撕了一大块下来,堵在夏栀嘴上,也不管夏栀怎么挣扎,直接继续拖着走。 夏栀没法吭声。她看着刘二癞子丑恶的嘴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槐安会来的,会来的,不然自己就是死,也不会在这样的手里。 刘二癞子在一片茅草茂盛的地方停了下来,直接将夏栀拖进了茅草中间,茅草大约有半人高一些,被狠狠掼在地上,背撞在了下面的石头上,疼得眼前发黑。 刘二癞子扑上来撕扯她的衣襟,嘴里喷着一股恶臭:“小娘们,给脸不要脸!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夏栀拼命挣扎,手也被绑在身后,刘二癞子将绳子解开,将她的手重新绑在头顶,夏栀欲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住。 绝望像丝线一样缠上来,她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不,槐安一定会来的,他说过会护着她的。 就在王二癞子的脏手要摸到她领口时,“哗啦”一声,身后的茅草被猛地拨开,谢槐安像从地里钻出来的,眼睛红得吓人,手里的柴刀劈头盖脸就朝王二癞子砍去! 刘二癞子赶忙从夏栀身上闪开,谢槐安双眼发红,直直朝刘二癞子砍去,一点没手软。 刘二癞子吓得魂飞魄散,滚到一边才躲开,柴刀砍在地上。“谢槐安你疯了!”他连滚带爬地想跑,却被谢槐安一脚踹在胸口,重重摔在地上。 刘二癞子见谢槐安的狠劲,立马跪在地上:“谢槐安,我…我错了,都是你伯娘,你伯娘最近总是无意的在我耳朵边说夏栀回来后长的很漂亮,身材好,皮肤嫩,我这才没忍住……求~求你,放了我吧!” 谢槐安根本不说话,骑上去就用柴刀背往他头上砸,一下比一下狠,嘴里只有一句低吼:“敢动她!我杀了你!” 刘二癞子后脑勺流出了血,昏了过去。 夏栀见谢槐安疯狂的样子,眼泪流了出来,“槐安,别…别杀人!” 谢槐安动作一顿,回头看见夏栀衣衫凌乱地坐在地上,手腕上的绳子还勒着红痕,眼里的疯狂又翻涌上来,见夏栀还被绑着,又压了下来。 他拿着柴刀,将夏栀身上的绳子割断,拿起绳子将刘二癞子绑了起来,又将刘二癞子揪起来,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口鼻流血,像条死鱼一样瘫着。 谢槐安这才转身将夏栀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进骨血里,身体却在不住地发抖:“夏栀~栀栀……”虽然自己身体在发抖,却也用一只手拍着夏栀的背:“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夏栀埋在他胸口,刚才强撑的所有力气都没了,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浑身发抖:“槐安……我以为……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来了,我来了……”谢槐安吻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第 八十七章 狠 只不过外面穿的衣服脏了不少地方,替夏栀整理了一下,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 走出茅草地,谢槐安看到她脸色苍白,手腕红得刺眼,心里的火气和心疼搅在一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出门了。”他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栀点了点头,现在只想回家。 谢槐安来到小竹林,将背篼背上,依旧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山下走着,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估计是要吃午饭的原因。 谢槐安打刘二癞子时,手上沾了些血迹,虽然拿刘二癞子的衣服擦了擦,手上依旧还有。 来到山脚,谢槐安将背篼放下,先是自己洗了洗手,然后抹出怀里的手帕,打湿了水,递给夏栀:“擦一擦!” 夏栀点了点头,擦了擦脸,本想擦一下手,想了想还是直接蹲在河边直接洗了洗,又清洗了一下手帕。“槐安,你说爹娘他们不会看出来吧?我不想他们担心。” “不会,等会儿有我呢!” 走到院门口,谢槐安将背篼放了下来。 谢莹正好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你们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大姐,夏栀被竹笋没背动,摔了一跤。” 谢莹立马站起来:“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大姐,我没事,我先回房换身衣裳。”夏栀进入房里后,想到今天的事,就有些不舒服,索性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因着中午煮饭烧菜,后面那口锅里满满的一大锅热水,夏栀取了桶,将水打满,正要提回屋,谢槐安直接走过来提起水桶就走。 帮她提到屋里的小茅厕后,谢槐安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等会儿你们先吃,不要等我,我去山上把你掰的笋先给背下来。” 夏栀今天受了惊吓,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要不你让姐夫们和你一起?也轻快些。 ” “嗯!”谢槐安应声后就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屋门。 待夏栀收拾好出来后,午饭都差不多好了,今日的饭菜是张氏和姐姐们做的。 “夏栀啊!刚刚听莹莹说你摔了,怎么样?”张氏拉着夏栀的手,关切的问道。 夏栀扯了扯袖口:“娘,没事了!” 张氏看她除了脸色有些白其他也没什么:“那行,咱们先吃饭,槐安的给他留锅里了,叫他吃完饭再去,偏不听。” 夏栀心里总感觉沉闷的很,看到三个姐夫都在家,心不在焉的吃完午饭,坐在院子里有些发呆。 瞥见院角背篼,这才起身将蘑菇拣了出来,装篮子里放去了厨房,又出来在院子里处理笋子。 一边剥壳,一边时不时的看着院外。 直到背篼里面的竹笋剥完,谢槐安都没回来,这都过去很长时间了,背两趟都够了!夏栀有些沉不住气了,连手都没洗,跑出了院子。 一路沿着上山的路,在山下的河边看到了谢槐安,此时的他在河边洗着手,连衣服都脱下来的洗了,夏栀有些不敢想,谢槐安去那么久的原因…。 “谢槐安,我来找你回家吃饭!” 谢槐安抬头,看了看夏栀,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嗯。” 谢槐安背起背上的竹笋,夏栀帮他拿着湿衣服,肩上的笋捆沉甸甸的,压得他脊梁微微弯着。 他没看夏栀,只低着头往回走,草鞋踩在河滩的石子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快到家时,谢槐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栀:“手,还疼吗?” 夏栀摇了摇头,“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谢槐安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慢慢松开。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往前走的脚步,比刚才稳了些。 过了好几天,夏栀手上的痕迹差不多才没了,姐姐姐夫们的家具也都送来了,让夏栀没想到的事,张氏还给夏栀打了一个梳妆台,是和姐姐们的家具一起送来的。 “本来娘是要给你多置办一些的,被槐安抢了先,那娘就把被子给你们多做上两床。”张氏说这话的时候都开心的很,这就是大家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那就谢谢娘和姐姐们,辛苦些时日了…,我帮你们看着小家伙们……” 谢老二前些天就给他们算了搬进去的日子,都看在同一天的,他们带算各家热闹热闹,早中晚分别在三家,就相当于暖锅暖灶了。 谢老二还顺带把她和谢槐安成亲的日子给看了,日子是五月二十一。 近些日子,谢槐安不知道怎么,总是待在屋里,夏栀找来谢泽:“弟弟,你哥哥近几日在干嘛?” “嫂嫂想哥哥啦?想就自个人儿进去看呗,又是在自己家,还跑来问我!”谢泽撇撇嘴。 夏栀象征性挥了挥拳头:“找打是吧!快说!”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学医?”谢泽一点不怕的问道。 “我和你哥成亲过后,我把医书都整理好了就开始教,学医可不能不识字,赶紧和他们一起把字都认全,明日就叫你哥给爹说,找个私塾送你去读一年书!” 听到夏栀说读书,谢泽立马就说:“别,我哥这几日看书呢!也不知道这些书有什么可看的,翻来覆去的看,他都能倒背如流了,真是搞不懂………” 夏栀听后,心里想了想便道:“行,你去玩吧!可别乱跑啊!” 谢泽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站在原地的夏栀看着谢泽跑出了院子,想了想,去厨房煮了碗冰糖刺梨,这刺梨还是顾砚他们上山打猎摘回来的。 这里叫刺梨叫文先果,夏栀习惯了叫刺梨,先去刺,再去掉头围,对半切开,将里面的籽弄出来,再把刺梨切成薄片,放进水里,加上冰糖。 酸酸甜甜挺好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做法,上辈子的夏栀只吃过别人做好的,没自己做过。 夏栀端着碗去了柴房,这还是夏栀回来后第一次去柴房,柴房和普通屋子差不多大小,两边各放了一张床,靠窗的位置是一张书桌,以前谢老二给打的那张。 “歇会儿,喝点东西。”夏栀进去把碗放在他手边。 谢槐安抬头眼里还带着些迷茫,见是她,才笑了笑:“怎么想着给我送东西。”站起来把脸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低的,带着些磁性,“就知道你是心疼我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夏栀耳廓一热:“是啊!好几天了,除了吃饭看见你,其余时间都在屋里看书,怕你累着。” 第八十八章 看望李师傅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姐姐姐夫们暖屋先这天,谢老二和张氏早早的就起来了,因着是提前给舅舅他们说了,天刚亮,张怀德就带着大表哥二表哥来了。 时隔四五年,再见大表哥张景宴,人显得老了很多,也瘦了不少。右脚明显的看的出来有些跛。 “小姑,姑爷。”张景宴喊道。 “哎,景宴,快喊你媳妇一起进来。”张氏热情的招呼道。 “哎!” 夏栀和谢槐安端着热水出来,张氏忙介绍:“这是槐安,你们认得的。这是夏栀,再过几日你们可得上门吃喜酒咯!” “槐安,恭喜啊!” “表哥快喝口水!”谢槐安先给舅舅递上来水,才递给表哥们,夏栀给大表哥身旁的马氏递了过去。 “你外婆年龄大了,不想到处走,让我给你们带话,说槐安成亲的时候再来。”张怀德说道。 张氏忙点头:“那孩子们怎么也没带来?” “嗨,吵得很!” ………… “娃儿她娘,该去莹莹家了,你们别聊了,等下时辰来不及咯!” “哎,就来!”张氏起身叫着罗氏何氏马氏他们一起前往谢莹那边暖屋,吃早饭。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山下第一户人家走去,晨露还挂在路边的草叶上,沾湿了裤脚,却挡不住脚步轻快。夏栀和谢槐安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鸡蛋。 到了谢莹家,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进去后,顾砚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看见她们,连忙起身:“舅舅、舅母,表嫂们来了!快屋里坐,早饭这就好!” 早饭摆了满满一桌:黄澄澄的糖糕、暄软的馒头、还有一大盆玉米糊糊,配着腌菜和咸蛋,简单却热乎。孩子们围在小桌旁,捧着碗呼噜呼噜喝着糊糊,时不时抢块糖糕,惹得大人们笑个不停。 罗氏给润雨喂了口鸡蛋羹,叹道:“想想前几年,哪敢想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吃热乎饭。那时候,孩子饿了,只能嚼干硬的窝头,连口米汤都喝不上。 张氏附和道:“可不是嘛!” “日子都是熬出来的。你看现在,能看着孩子们欢蹦乱跳的,比啥都强。今日他们三姐妹暖屋,咱们说些高兴的。” “好好好…” 帮着谢莹收拾好了又是谢溪家,晚上是谢乐家,可以说一整天都在这三家蹿来蹿去。 谢乐家的新屋收拾得格外精致,窗台上摆着几盆野菊,是谢乐上山挖来的。舅舅一家吃完晚饭就回去了,说是不放心家里的外婆。 男人们坐在院里聊着对后面的打算,女人们围着小桌嗑瓜子,小石头和谢莹家的润雨谢溪溪家的谢泽,追着跑,笑声在院子里透着喜气。 夏栀剥削瓜子,听到谢乐道“这一整天跑下来,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张氏笑道“我啊,看着你们都有了自己的窝,心里比啥都甜。” 栀点头,想起早上在谢莹家的热闹,中午在谢溪家的忙碌,再看各家这暖融融的灶房,忽然觉得,这一整天的奔波,虽然累却很开心。 或许亲人之间,就是这样,你帮我递块砖,我帮你烧把火,日子就在这互相帮衬里,慢慢变得热热闹闹。 夜里往回走时,月亮已经挂上树梢。谢槐安帮夏栀提着裙摆,怕她踩进深草里。“累坏了吧?”他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心疼。 “不累。”夏栀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看着姐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我从小和姐姐们一起长大,他她们过得好,我看着就开心。 不过,今天手有些酸疼,炒了好些菜!” “辛苦了!我帮你揉揉?” “不用!你不是今日也很忙嘛!”夏栀突然想到了什么,“谢槐安,我想去县城看看师傅……,不知道他老人家…。” 谢槐安点了点头:“应该的,这段时间太忙了,就明日吧!明日没有什么事情,咱们两个赶驴车去?” “行!” 第二日,夏栀起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医方,是前些日子就抄写好的,放进小挎包里。 和谢槐安一起来到县里,按着记忆中的的地址找到了原来师傅住的小巷。 敲响院门,来开门的人夏栀认识,是师傅的儿媳田氏,比以前瘦了一些,但看着还很精神,顿时脸上一喜:“田婶子,我是夏栀啊!” 田氏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圆圆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一把拉住夏栀的胳膊:“夏栀丫头?真是你?你……你还活着!”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我,田婶子,我回来了。”夏栀也有些鼻酸,“师傅还好吗? “好,都好!”田氏忙往院里让,“快进来快进来!你师傅之前还找人回云山村找过你们,打听的人说你们一家一直没有人回来,你师傅难过的不行,说这丫头要是还在,不定成了多好的大夫。” 谢槐安跟在后面,和田氏打了招呼,目光落在院里晾晒的草药上。 正说着,里屋传来脚步声,李老头的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些,看见夏栀,手里的拐杖“哐当”掉在地上:“栀……栀丫头?” 夏栀站在原地笑着喊了一声:“师傅,我来看你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当年兵荒马乱的,打听说你们跑了,我以为你们应该是没出事的,新朝定下后我托人打听了好几回,都没消息,还以为……” “师傅,都没事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田氏忙着端瓜子点心,嘴里不停念叨:“这几年可苦了你们了吧?看你瘦的,比走的时候还轻。”她又看向谢槐安,“这是槐安吧?看着不赖!” 夏栀脸一红,刚要说话,谢槐安先开了口:“田婶子好,我叫谢槐安,以前咱们见过的,五月二十一,我和夏栀成亲,你们和师傅到时候可得来。” 李大夫咳了一声,拉着夏栀问起这几年的经历,听她说起在谷里也没忘了研究医书,又说起如今回了云山村,点了点头:“好,好,没丢了手艺就好。医者仁心,在哪儿都能安身。” “师傅,这是我这几年研究的方子,我抄了下来送给师傅。” “好好好!!!”李老头点着头说了三声好。“比我儿孙成器!” 日头偏西时,夏栀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李大夫拄着拐杖送到门口,反复叮嘱:“有空常来,带着槐安一起来吃饭。”田氏塞给她一包蜜饯,“带回家吃!” 第八十九章 出诊 两人赶着天黑前出了城门,依旧并肩而坐,“谢槐安,真好!” “嗯!” “谢槐安,我们成婚后你是不是要开始进学了?” “如果我说想先建造纸的作坊起来呢!把家里安排好,还有谷里那些人,不然我没法安心……”谢槐安温柔的看了眼夏栀。 “好,那我们一起!” “建作坊的事,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吧?”夏栀轻声问。 谢槐安点了点头,放了一点手里的绳,让驴跑的慢了下来,毕竟天越来越黑了:“谷里的人乞讨了那么多年,在谷里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但我觉得他们不应该把岁月留在山谷里,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有建作坊,把他们安顿进去,到时候作坊挣了钱,才能给他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还有三个姐姐姐夫,他们没有地,现在也没有营生…… 莹莹,造纸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会不会……?” 夏栀噗嗤一笑:“你说些什么呢!只许你计划,我不能计划?我想的不仅仅是造纸作坊,还有其他的,不过~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新朝初始,咱们也发挥一下呗…,挣钱这事就我来出主意吧!你来辅助我,剩下的你就好好读书吧!我可还想背靠权臣好办事呢!” 谢槐安转头看她,“好!只是要辛苦你了,刚成亲就要跟着我忙这些。” “说啥辛苦,就是开始的时候辛苦,咱们慢慢把谷里的人培养出来,我就省事了呗,这些年他们都跟着认了不少字,可不比外面的人差!” 谢槐安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 暮色渐浓,晚风带着田野的清气,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好!” 夏栀突然又想到:“作坊咱们建在哪里?” “唔…咱们这边靠下游一点的位置,那块地我都买了的,到时候直接建就是,取水方便。” 夏栀眉毛一挑:“想的还挺周到嘛!” 谢槐安没有说话,心里满满的,前世的自己怎么爬上去的,自然很清楚。 经过上辈子,又经历了这辈子的战乱,谢槐安深深地明白,即使再怎么保持不争不抢的心,只要稍有一点权势的想打压你,你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到家后,已是深夜,晚上赶车赶的满,谢槐安将驴车卸下,夏栀则回了房间,家里静悄悄的,姐姐姐夫们搬走后,家里就只有谢老二和张氏,谢泽和谢槐安,以及夏栀。 谢泽则拥有了自己的房间,高兴得不得了,从谷里回来后,就一直和谢槐安挤在柴房。 ………… “夏栀,快来!”张氏喊道。 “娘,怎么啦?” 张氏拉着夏栀说:“夏栀,前几天村里的方大娘生病了,他儿子一直没给带去看,听说有点严重,昨儿她儿媳妇来找你,你们去县里了,叫你你回来了给去看看!” “娘,我去拿药箱,您和我一起去吧!我也找不到他们家!”夏栀急忙忙说道。 “哎,好!” 张氏将夏栀带到村里,来到一家土坯房的小院门口,房子有些破,但也不影响住人。 “春叶…春叶…”张氏在院门口喊道。 “哎,来了!” 打开门的是一位皮肤偏黑的妇人,面相有些沉郁。 “春叶,这是夏栀…” “哎,快进来…”春叶侧身,让夏栀和张氏进了院子。 院子虽然破,但收拾的很干净,整整齐齐的。张氏口里叫春叶的将他们带去了主屋,一进屋倒是没什么味道,证明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很爱干净。 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太,颧骨高高凸起,眼神有些空洞。 夏栀放下药箱,春叶连忙搬来一个凳子,夏栀道谢后坐了下去,将指尖放在她的腕脉上。 指尖下的跳动微弱而散乱,“老太太,可以张一下嘴嘛?我看看你的舌头…。”夏栀在老太太耳边说道。 老太太没有回应,只能求助的看向春叶:“春叶婶子,我需要看一下老太太的舌头…” 春叶连忙将老太太侧过身,“娘,你张一下嘴…让夏栀给看看,好歹咱们不受罪啊!” 老太太这才有了些反应,张开了嘴巴。 夏栀看来舌头后,又摸了摸额头:“老太太是郁结于心,脾胃虚弱,有些着了风寒,加上没及时治疗。” “我给老太太开个健脾养胃的,加些解表的,一天三次服下,先把这个治好了再解决郁结于心的问题,你们没事多带她出去看看,走一走,和村里人聊聊新鲜事。” “唉,还不是兵乱那年害的,她小儿子一家都死了,自那后就一直没有缓过来。” 夏栀心里一沉,看着春叶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想来这些年操持家里,照顾老太太的,定是吃了不少苦。“我再开个方子,春叶嫂子,你按方子抓药,熬成药汤给老太太喝,一日三次,先喝五天看看。 “哎,谢谢夏栀了,谢谢张妹子!” “客气啥!” 夏栀拿出药箱里的笔墨纸砚,倒了一点点桌上水壶里面的水,将墨磨开,快速写了方子,交给了春叶。 “婶子,这些药镇上药房就能捡,我们最近才回家,家里没什么药材,麻烦您自个儿跑一趟了!” 春叶连忙接过:“不麻烦不麻烦,还麻烦你给跑上一趟。这诊费多少?我拿给你。” “婶子子客气了,诊费二十文。” “哎,那你们等一下啊!”春叶将方子放在桌上,转身出去了,应该是回自个人儿屋里拿钱了。 夏栀和张氏也没有多逗留,回去路上倒是遇见不少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张野棠~张野棠~”张氏和夏栀听到声音回头,是个眼熟的婶子,夏栀有些忘了叫什么了。 “哎呀,是淑娟啊!这些天一直没见到你啊!”张氏回头笑道。 “我也前几天才知道你们家回来了,这段时间我家大孙子在镇上读私塾启蒙,他们租了间屋子,我都在镇上呢!”淑娟说道。 “那挺好的,你家大孙子有七岁了吧?” “是呢!调皮的很,去私塾学学规矩。这是夏栀吧?” 张氏笑道:“是呢!” “女大十八变啊!越来越好看了,”淑芬拉着张氏的手凑到她耳边说道:“和你家槐安多久成亲?夏栀都快十八了吧?” 张氏还以为她凑过来要说什么呢!笑道:“快了,下个月五月二十一,到时候记得来吃喜酒啊!” “哎,肯定来!” 夏栀乖巧的站在旁边笑着听他们拉着家常,直至听到…… 第九十章 再听刘二癞子 “刘二癞子?那个吃喝嫖赌那个?咋啦?赌钱被人找上门了?” “嗨,可不是嘛,外面赌钱输了,借了二十两银子的印子钱,利滚利的翻到了五十多两。 他爹娘哥嫂到处找不见人,都急死了,赌坊的人说再拿不出钱就把他们家房子收了,这两天他哥嫂正闹分家呢!” “呸,活该!沾了赌字的人,能有好下扬?这刘二癞子可害惨了他爹娘哥嫂了!”张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嫌恶。 淑芬也是一脸的嫌弃:“这刘二癞子,咱们村里多少人家都厌恶他,这闯了祸还扔下爹娘跑了,他爹娘给他兜了那么多底,唉!也怪他们自己没管教好!” “就是可怜了他哥嫂,又不可能放任两个老的不管。”张氏说着直皱眉。 夏栀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心里有些担心,刘二癞子失踪这事得回去和谢槐安商量商量,后面的八卦夏栀也没心思继续听了,张氏突然想起一大早谢老二割了半背篼的辣蓼草,也没继续聊, “淑娟,空了来家里,一起做针线聊天啊!我得先回家了!。 “哎!到时候空了我来找你。” 张氏和夏栀回到家,张氏就道:夏栀,你爹早上河边割了好些辣蓼草,说是要你做些酒曲呢!到时候买点糯米回来酿些米酒,说你酿的米酒最是好喝!早上起来去看诊,我这才想起来,喏,还放墙角的呢!” 夏栀一笑,“好啊!爹不说我都要做的呢!不过这个辣蓼草的花得洗了晾干一下。” “需要娘帮忙嘛?”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娘坐会儿歇歇吧!”夏栀说完将药箱放回房间,就去井边打水准备洗辣蓼草。 谢槐安从屋里出来,挽起袖子帮夏栀清洗,“你哥哥去哪里了?” “哦,去春叶婶子家了,她婆婆生病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混着院里的鸡鸣。 夏栀在簸箕里挑着不好的辣蓼花,忽然想起路上听到刘二癞子的事,左右瞧了瞧,见院子里面没有人:“谢槐安,今天我和娘回来路上碰见淑娟婶子了,”夏栀放低了声音,大概只能两个人听见。 “她说刘二癞子不见了,被赌坊找上门了。”说完还停下手中动作,仔细看了谢槐安的反应。 “嗯!”谢槐安面色淡淡的。“别去关注刘二癞子的事,放心,一切有我!” 夏栀点了点头,虽然早猜出了什么,但夏栀目前也不会戳破这心知肚明的事。 将辣蓼草晾晒好后谢莹带着顾润雨来了,见谢槐安和夏栀都在院子里,“哎呀,都在呢?” “大姐,润雨,快来坐。” 张氏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也从屋里出来,顺带还将做绣活的篮子给一起拿了出来。 “我总感觉你爹做的这个竹桌竹櫈不扎实,我觉得还是石桌好些,日晒雨淋也不怕。”张氏抱怨道。 “那等爹回来我们去那边打几块好石头,再弄块规整的石板回来。”谢槐安笑着说道。 “那等会儿把你姐夫喊上,他力气大!”谢莹在一旁说道。 “你们都把石凳石桌安排好了,那咱们是不是也得种棵什么树在这院子里啊?”夏栀开玩笑道。 “可不是嘛!”谢莹拍了下手,眼睛亮起来,“我看村头老李家院里那棵石榴树就好,夏天能遮凉,秋天结满红果果,看着就喜庆。” 张氏放下绣活,琢磨着点头:“石榴树好,多子多福,寓意吉利。再说打理起来也省事,不像桃树那么招虫。” “我觉得桂花树也行。”谢槐安轻声说,“八月里开花,满院子都是香的,晒干了还能泡茶做点心,一举两得。” “哎呀!都种都种,这两种都好看。”张氏笑道。 “那咱空了就去山里找树去,我知道哪里有桂花树……” “顾砚上次说打猎碰见石榴树,到时候问问他。” “急啥,”张氏嗔道,“等他们爷俩把石桌石凳弄好了再说。再把种树那地方土松好,施点肥,栽下去才好活。” 谢莹笑着打趣:“娘这是盼着树快点结果呢,想抱孙子了吧?” 张氏脸一红,拿起针线假装扎她:“就你嘴贫! 夏栀有些尴尬,看了眼谢槐安,见他低着头,耳尖微红,默默的踢了她一脚。 说起这个,谢莹突然想起来找夏栀的正事,“咳咳~,小弟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谢槐安愣了一下,看了看谢莹,又看了看夏栀,识趣地笑了笑:“行,我去看看灶上的水开了没。”说着便往厨房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给夏栀递了个“有事叫我”的眼神。 夏栀和张氏有些疑惑的看着谢莹:“夏栀,你可以帮我把把脉不?我月信推迟了好些日子了……” 张氏和夏栀瞬间明白,谢莹应该是有了。 张氏赶忙说:“夏栀,快给你大姐摸摸脉。” 夏栀拉过谢莹的手,将指尖搭在脉搏上,凝神细辨。指尖下,那脉搏跳动虽平稳,却带着一丝滑利之感,如同珠玉在盘间滚动。她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又仔细观察谢莹的面色,双颊微微泛着粉晕,眼神也透着几分慵懒。 “大姐,是有喜了。”夏栀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真的?”谢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有些不敢置信,“我就说最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不敢确定。 “那莹莹,接下来可得注意些,可不能累着了,尤其头三个月,你这段时间早上就把润雨送来,我给你看着。” 谢莹想着这边有谢泽谢槐安,还有夏栀在,也就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娘还有夏栀照看照看了。”说罢又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丫头。” “不管小子还是丫头,都是福气。”夏栀说道。 “夏栀说的对。” “大姐,你这脉象不错,也不用刻意补些什么,有不舒服的时候及时和我说,别怕麻烦。” “哎。” “聊啥呢?这么开心?”谢老二扛着一把锄头回来。 “爹,您扛锄头干啥去了!”谢莹问道。 谢老二到井边打了些水,洗干净手,“这不是咱房子那边一大片空地嘛,咱槐安都买了下来,我想着给拾掇拾掇,种些个啥!” “爹,那边的地,我有打算了,您别去了!”谢槐安站在厨房门口。 谢老二眼神一愣,“那你不早说,我这白干一上午咯! 得,明儿我去开荒去!” 谢槐安笑道:“行,知道你闲不住!” 第九十一章 大石头 次日一早,夏栀起床后谢老二刚好赶着驴车回家。 “爹,一大早去哪里了?” “爹去买了些糯米,你这不是要做酒曲和酿酒嘛!多买了些。”谢老二笑着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牵着驴回了棚子。 “你爹这还不好意思呢!他想喝你酿的米酒了。”张氏围着围裙走出来,手还在上面擦了擦。 这些年,夏栀一直给张氏调理着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不会和以前一样,身体差的不行。 夏栀走到院子里,想将那袋糯米提回屋,一用力,还提不动。 索性去厨房拿了两个盆出来,一个装了约两斤左右,用来磨成粉做酒曲,另外一个盆幺了三斤,准备中午做个糯米饭。 端进厨房里将做糯米饭的三斤糯米用水泡着,到时候直接上锅蒸。 “娘,咱们好像没有磨盘,这做酒曲的也不多,我用兑窝锤细应该可以吧?”夏栀将盆子端给张氏看。 “可以,两斤不多,你叫槐安帮你,不多但也怪重勒!” “哎。” 夏栀刚出厨房就看见谢泽跑厨房里,估摸着是饿了,找吃的呢! 自谢泽搬去其他房间后,谢槐安一直住在夏栀房间旁边的柴房里,他说懒得再搬了,柴房跟其他房间也差不多,反正过不久就得换地方。 夏栀想让谢槐安帮忙捶糯米,来到他房门口,窗户关着,也不知道他起没起,敲了敲门,里面有了动静,是走路过来的声音。 谢槐安此时正穿着中衣,见是夏栀,抱着手歪在门框上,“那么早来喊我起床?” 夏栀觉得谢槐安有些没睡醒,说好的权臣呢!怎么看着有点痞痞的。 “快起来帮我捶一下糯米,我做些酒曲。” 谢槐安本来想逗一下夏栀,又怕自己过了回会吓到她:“嗯,我穿上衣服就来。” 如果有磨盘要快一些,兑窝锤就慢一些,而且不一定有那么细,得反复过筛捶打。 光是这两斤糯米,就忙活了快一上午,见到了午饭时间,夏栀将糯米沥在筲箕里面,放了点猪油和盐,搅拌均匀直接放在木甄子里面直接上锅蒸,可惜家里没有豆油,不然放一些在里面也很香。 张氏烧火,夏栀切了个黄瓜丝凉拌,又炒了些厨房现有的菜。 食材有限,做不出现代时候外面卖的糯米饭。 不过,就这样也是很满足了,最后煮了一大锅酸菜汤,撒上些葱花,配着糯米饭,很不错的搭配,反正上辈子的自己很喜欢这样吃。 午饭后,谢老二招呼着谢槐安去姐姐们的家里喊上了几个姐夫往另一边的山下敲石头,准备做个石桌石凳。 谢槐安出门前还换了一身洗的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衣裳。 夏栀看着他们拿着工具出了门,这才开始着手制作酒曲。 夏栀喜欢用干的草酸浆花,晒了一日,感觉不是特别干,还特意放火边给烘了一下,放在兑窝里面捶的细细的。 将糯米粉和草酸浆花和在一起……… 夏栀光是做酒曲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想着谢槐安他们打石头,装了些凉开水就往那边山下去。 却不料中途碰见了余氏,两人没有打招呼,反而是余氏一直盯着夏栀看……… 夏栀想起当时刘二癞子说过,是余氏总是在他耳边说自己怎么怎么样… 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夏栀夏栀觉得连看见她都觉得空气是臭的,快步走去谢槐安他们打石头那边。 也不远,大概就两盏茶的功夫。 夏栀提着篮子远远的就看几人锤打着石头,面前已经堆放了几个凳子形状的石头了。 “爹,姐夫们快来喝水了!” 几人听见纷纷回头,谢明还开起了玩笑:“小弟,你看你媳妇儿多贴心,你看咱们三个……” “你说这话也不怕爹听见,到时候说你们嫌弃他女儿…”谢槐安笑道。 谢明有些吃瘪,答不出来:“得,我去喝水了。” “夏栀,等下你就回去吧!这里灰大!”谢老二喝了一碗水,擦了擦汗道。 “爹,没事的,反正你们也差不多要完了,我等着和你们一起回。” “弟妹,还有一会儿呢!槐安说家里没有磨盘,说来都来了,将就打个小磨盘给你,今晚你可得做些好菜招待招待。”顾砚坐在石头上歇息打趣着。 夏栀也是大大方方的:“没问题,上次买的鸡还没吃完,回家就抓一只来晚上炒辣子鸡,怎么样?” “行,那咱们抓把劲!” 谢老二看着几人说话的样子,也是笑眯眯的在旁边,也不插嘴,待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后,夏栀才走到谢槐安身旁坐下。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见余氏了,她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不舒服。”凑到谢槐安耳边轻声道:“上次在山上刘二癞子说的话,让我感觉是不是余氏………怀疑了什么?” 谢槐安眼神暗了暗,捏了捏夏栀的手:“别担心,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然后给了夏栀一个微笑,想让她放轻松一些。 “我先送你回家!”谢槐安拉起夏栀站起来,正准备和他们打声招呼,被夏栀制止。 “别,你和他们一起忙吧!很近的,都是大路,而且周围地里都有人干活,别担心!我在家等你们!”夏栀欲提起篮子跑,被谢槐安一把拉住。 “别跑,地上那么多石头!即使你不来,我也是要回去一趟的。”谢槐安看着夏栀的样子就有些想笑。 “回去拿东西吗?” “嗯,回家把驴车牵来,把石头放驴车上,拉回去!” “嗯?从村里绕路?”夏栀问道。 “嗯,河边的太陡了,驴车过不去,从村里绕到桥那边。”谢槐安说完提着夏栀提来的篮子,一手牵着她。 “呵,我牵着你走怕不怕?”谢槐安勾着嘴角说道。 “我怕什么?你都不怕!”夏栀有时候都觉得在这个世界有些被这个世界同化了,总会忘了自己是现代的灵魂。不就牵个手嘛。 最终走上大路,谢槐安还是松开了夏栀的手,夏栀有些无语的看着谢槐安。 心里不禁吐槽:“有贼心没贼胆!” 二人并排走回了家,谢槐安去牵驴,夏栀去抓鸡。 抓在手里才想起没人给杀,厨房也没烧水。 连忙喊住谢槐安:“你先帮我把它抹了脖子再走!” 谢槐安摇了摇头,接过大公鸡:“快去拿刀!” 夏栀转身跑到厨房,还不忘喊张氏烧锅开水。 谢槐安会杀鸡得益于在谷里的日子,在谷里的时候,他们猎回来的活鸡都会养起来,久而久之,谢槐安就跟着顾砚他们学会了杀鸡。 将鸡脖子的毛扒光一部分,夏栀帮忙抓着翅膀和鸡脚,谢槐安快准狠的一刀抹了脖子,血滴在提前准备好的盐水里面。 谢槐安见鸡死透了,将鸡脖子扭在鸡翅膀下面,放进桶里,这才牵着驴走了。 最后谢泽一起拔的毛,剩下的就是夏栀一个忙活,直到他们回家。 第九十二章 求诊 需要的石头都被他们用驴车运回了院子里,这些石头只有大概的雏形,还需要慢慢的修整。 晚上炒的满满一大盘辣子鸡和一些时蔬,从谷里出来种下的种子很多还没开始结,能吃的就是洒的小白菜了。 这些菜张氏去村里走一圈,几文钱就能买回一大篮子。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里聊天,算是古代的唯一睡前活动了。 此时的夏栀特别怀念现代的电视。 院子里,谢槐安坐在竹櫈上,考教着谢泽学的,夏栀注意到谢槐安的掌心打起了一个新的水泡。 以前在谷里也会干活,手心里有茧子,不过可能今日打石头不一样,掌心其他地方起了水泡,也不需要怎么除了,干了就是茧子了,以后慢慢的也会自行消失。 石桌石凳,以及磨盘,几个人整整弄了三天,才弄好了。 五月初一一大早,谢老二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是村里的小孩子带的路。 “贵人,就是这家了,只有这个谢家有个女的叫夏栀的,是他们家的童养媳。”一个十一二岁,瘦不拉几的小孩儿说道。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从腰间摸出两文钱给到小孩儿。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拿着两文钱就跑了。 丫鬟转身说道:“嬷嬷,我们到了!” 见一个老妇人从马车上出来,丫鬟连忙伸手去扶。 他们还没敲响院门,家里的两条小狗就开始叫唤了起来,谢泽听见狗叫,跑得飞快,开了院门,见门口有辆马车,都是不认识的人。 “你们找谁?” “小哥儿,请问夏栀姑娘在这里嘛?”小丫鬟问道。 谢泽听来人是找夏栀的,没完全打开门,只是转头大喊道,“夏栀嫂嫂,找你的!” “来了~” 夏栀在院子里晾晒车前草,河边田埂上近日长了许多,夏栀扯了一些回来晾晒,放下草药后,夏栀来到门前。 “你们找我?” 年龄大些的那人上前,“这位便是夏栀姑娘了吧?可否进去聊聊?” 夏栀点了点头,侧身邀请道,“请~” “谢泽,你带着小哥把马车牵进院子那边,给喂些水。” “好勒!”谢泽很高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马,热情的拉着赶车的小厮。 夏栀领着两人去了堂屋,张氏见有人来找夏栀,而且通身衣着不似普通百姓,便去找了谢槐安,谢老二也默默的坐在院子里,随时注意着动静。 待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后,年长那个才开口:“冒昧打扰姑娘,实非我愿,姑娘可是李谷阳李老弟子?” “正是!” 妇人和丫鬟欣喜不已:“太好了!”平复了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姑娘,我姓钱,你叫我钱嬷嬷就好。” 见夏栀点了点头。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老爷是前朝内阁学士,前朝破灭,新朝建立,去年老爷告老还乡,带着夫人回到祖籍清溪县颐养天年。 夫人在京城时就请了不少大夫诊治,都是暂时缓和,一直无法根治,加上回清溪后,水土不服了一段时间,便请了清溪县的名医,治疗的法子和在京城差不多,连方子都大同小异。 这时,机缘巧合下,家里的下人家里是李老的邻居,推荐了过来,李老来后开了方子,效果比那些人的好很多,至少最近偶尔能下床了,但再想更进一步却很难。” 妇人瞧了瞧夏栀的表情,正想继续说下去,夏栀开口道:“所以,是师傅推荐了我?” 妇人点头:“是的,李老说他年龄大了,就这个方子还是上次你整理送过来的书方里面得来的,你于医术一道远比他造诣高的多。” “师傅说笑了!”夏栀淡然一笑。 “不知夏栀姑娘可否随我们去一趟清溪?”嬷嬷说完见夏栀犹豫的神色,“若是老夫人病情好转,我家老爷老夫人必有重谢!” “我可以随你们去一趟清溪,不过需要家人陪同,可否? 嬷嬷松了一口气:“自然没问题! 那可否就今日?”嬷嬷试探的说道。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和家人商量商量。”夏栀说完走了出去,就看见斜靠在堂屋墙边的谢槐安,还有坐在院里的谢老二,在沿坎上择菜的张氏。 心里一暖,在两老口的视线下拉着谢槐安去了堂屋旁边的另一间房。 谢槐安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嘴角扯起笑容,夏手下暗暗使劲拧了一下。 “啧~”谢槐安拧眉。 “刚刚你在屋外都听见了吧你?” “嗯!我和你一起去!”谢槐安直接说道。 夏栀挑眉,“那就谢谢我未婚夫陪我走一趟咯…”夏栀捂着嘴偷笑。 谢槐安皱眉:“未婚夫?” “哎呀!就是准相公的意思!我先出去拿药箱,你换身衣裳。”夏栀说完就出去了,留下站在原地的谢槐安。 “未婚夫……呵…”嘴里念着,心里想着这个称呼自己不太喜欢,等成亲后……… 夏栀拿上药箱,叫上了钱嬷嬷他们,在院子里等谢槐安。 换了身长衫的谢槐安,整个人都儒雅了起来,朝钱嬷嬷点了点头。 一行人坐上钱嬷嬷他们的马车,告别谢老二和张氏,直奔县城。 马车比驴车快上不少,至少节约了一半时间,几人到县城还没到中午,他们直接来到一座很是气派的大门前,和夏栀前世在电视机里看到的大户人家的大门很像。 一下马车就看到牌匾上挂着的两个大字“周府”。 钱嬷嬷领着他们敲开了门,里面有门房马上就来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是钱嬷嬷,直接将门拉开:“是钱嬷嬷回来了!” 钱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嗯!”转头看向夏栀他们,“快请进。” 一进院子,一条青灰色的砖石路直至厅堂,厅门是六扇上了红色漆的雕花大门,中间四扇门大开,露出厅堂面貌。 钱嬷嬷带着他们往后面走去,路过花园,来到一处待客厅:“这位公子,便在这里等一会儿吧!这个门过去便是后院了,那边皆是女眷,多有不便,见谅!” 谢槐安颔首,钱嬷嬷转头看向丫鬟:“樱桃,你带公子过去,叫厅里的小厮们仔细些,上些茶点,你安排好了就过来。” “哎!钱嬷嬷!” “谢公子,这边请!” 钱嬷嬷领着夏栀来到后院,这边要清净许多,却打扫的很是干净。 来到一处“青幽”二字命名的院子,里面的丫鬟纷纷朝钱嬷嬷行礼。 钱嬷嬷直接将夏栀领到了主人的房间。 一进屋,夏栀便闻见一股幽幽的檀香味,夏栀有些不喜欢,总感觉有些闷。 第九十三章 周府 屋里的装饰很是精致,迎面的是正厅,摆放着几张圈椅,右手侧间摆放着一张圆桌凳子,钱嬷嬷带着夏栀往左手边走去,左侧间摆放着书桌,书架。 说明女主人平时也爱写写画画。从左侧往后面是用一个屏风隔开的,绣的是荷花,还挺好看的,夏栀对绣品一直没有什么天赋,只能说挺好看的。 往后面去就是卧室了,那边的窗户关着,显得卧室有些暗,加上天气热起来了,还熏着香,更显得闷。 钱嬷嬷屏退了守在夫人床前的两个丫鬟,亲自将放下的床帘子挽了起来。 动作轻柔,“夫人~夫人~”还用手轻轻推了一下。 夏栀没直接上前,而是离床有些远,侧着身子,没直接看。 “你回来啦?”周夫人想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钱嬷嬷赶忙将人扶着,在床里拿了个枕头垫在周夫人背后:“夫人,夏栀姑娘来了!” 周夫人将头偏过去,看到旁边侧身站着的一个年轻姑娘,背着药箱头微微低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夏栀姑娘来给我这老婆子瞧瞧吧!也好让我死心!” “夫人说的什么话,您肯定能治好的!” 钱嬷嬷转身,轻擦了一下眼角:“夏栀姑娘,麻烦你来帮我家夫人看看。”说完又去将旁边的凳子挪到了床前。 夏栀点了点头,这才走近床边,虽未打量,也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老妇人们,面容苍白,头发白了差不多一半,有些瘦,但也不失气质,该怎么形容呢~,反正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夏栀将药箱里面的脉枕拿出来垫,又将那夫人的手放在那面。 “你这脉枕上的几只小老虎挺可爱的~”周夫人虚弱一笑。 夏栀点了点头笑道:“嗯嗯,是挺可爱的,还是之前央了娘好久才给绣的。” 周夫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夏栀也仔细感受着周夫人的脉搏,脉细而弱,如丝线般,重按则无,代表气血亏虚。 寸脉不畅,代表肝气郁结。 关脉浮而虚浮,代表脾胃气虚。 “周夫人,可否看看舌苔?”又转头看向钱嬷嬷:“钱嬷嬷,可否将窗户打开?” 钱嬷嬷有些犹豫:“这…以前的大夫都说夫人体弱,见不得风…” “去打开吧!我时常也觉得憋闷!”周夫人轻声道。 “哎!” 随着窗户打开,卧室这边敞亮了很多,在夏栀的眼神示意下,周夫人这才伸出舌头。 夏栀点了点头,表示看完了。 “夫人舌苔淡黄,有齿痕,舌苔脱落,再结合夫人脉象,夫人的病总的来说分三个方向。”又看向周夫人和钱嬷嬷:“不知道方不方便细说?” “无妨,你直说!”周夫人道。 夏栀点头继续道:“第一,气血亏虚,年轻时根基受损,稍动便感觉气短乏力,畏寒怕冷,尤其冬天,很是难挨,且绝经早。 第二,肝气受损,常年郁结于心。 第三,脾胃失和,时常吃不下,并伴有酸腐气味。” “夏栀姑娘,你的诊断和他们都差不多,这确实是夫人的症状,这些年夫人身体也越来越虚弱。”钱嬷嬷站出来道。 夏栀点了点头:“治疗需循序渐进,先以调和脾胃为要,待消化功能恢复,方能让补益药物被吸收;同时兼顾疏肝解郁,气血渐复、情志舒展后,诸症可逐步缓解。 再则辅以银针治疗,大概率是能和常人一样的,不会如此虚弱。” 这是这么久以来钱嬷嬷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会恢复得和常人一样,其他大夫都是说吃吃看,吃着吃着有时候反而加重了病情。 钱嬷嬷开口:“那麻烦夏栀姑娘开方吧!不拘什么名贵药材,只要药效好。” 夏栀一笑:“都是些普通药材,调养脾胃还得是食疗,食疗也很重要!” 钱嬷嬷有些懵:“那麻烦夏栀说说,该怎么个吃法?” “嬷嬷别急,等会儿我一起写在药方上面,可否看看之前那些大夫开的药方?” 钱嬷嬷看周夫人点头后,便去拿了一叠药方:“这里有京城名医的,太医的,也有这清溪县的大夫开的。” 夏栀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都差不多,都是先补气血,或者一股脑的开将药开在一起,只有一张,是开的调脾胃的,其余的药都没有,一看字迹,显然就是师傅的了。 大概看了后就将方子还给钱嬷嬷了,这还得益于自己在前世的时候学过的知识了,大概率知道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了。 夏栀正想取出药箱里的笔墨,没成想钱嬷嬷已经端来纸墨笔砚。 拿起笔很快写好了药方,主要是:“白术、木香、炙甘草、焦神曲、紫苏…………” 又写下几个药食方子,将它们全部交给了钱嬷嬷。 想起自己药箱里面还有艾草柱,这还是前段时间自己做的,还没开始用,放了一两根在药箱里面。 “钱嬷嬷,我先帮夫人做一下艾灸吧!你看着我怎么做,到时候你就可以每天给周夫人做了。” “哎!我一定好好学。” 夏栀叫钱嬷嬷将艾草柱点燃:“很简单的,只有三个穴位,分别是关元、气海、足三里,每穴一盏茶,每日一次。” 夏栀艾灸完,见钱嬷嬷记下后,“钱嬷嬷,周夫人,这个窗户每天都打开通通风,没事的时候出门走走,有利于病情。 我就先告辞了,这方子您先吃着,六日后我再来复诊。” “钱嬷嬷,送送夏姑娘。”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周夫人就显得很是疲惫,钱嬷嬷喊了丫鬟进去,便一路送自己出去。 来到外院,谢槐安并不在会客厅,钱嬷嬷一问,才知道刚刚老爷来过,听说找了个大夫,想过来看看,路过会客厅时见到谢槐安,聊了几句,便将人请去了书房。 “夏姑娘,马上快中午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可…谢槐安……”夏栀有些担心。 钱嬷嬷笑道:“放心吧!这个点了,老爷肯定会留饭的,我先带你去后院吧!” 钱嬷嬷又将夏栀带回了青幽院,叫丫鬟取了些饭菜,陪着在厢房用了饭,期间小丫鬟来禀报说夫人已经睡下了。 吃完饭的夏栀依旧想着谢槐安,被钱嬷嬷看出来了:“这么担心,那位是你夫君?” “嗯!”夏栀不欲多说,钱嬷嬷笑道:“果然郎才女貌,姑娘不必担心,那边好了会有下人来禀报的,我已经打了招呼了。 我家老爷虽然性情古怪,却也是明辨是非的,不会轻易把你相公如何!哈哈哈哈。” 第九十四章 筹备 夏栀和钱嬷嬷吃完午饭,周夫人还未醒来,钱嬷嬷趁机请教了很多养生事项,夏栀也不私藏。 直至周夫人醒了,丫鬟来喊,钱嬷嬷安排了一个叫小桃的陪着夏栀,小桃本欲带夏栀去花园逛逛,被夏栀拒绝了。 不一会儿,便差人送来了两个银裸子,大约是十两银子,夏栀也没拒绝,直接收起来了。 小桃比较热情,一直和夏栀说着话,从小桃口中,夏栀了解到周府主人平时待下人很好,不会动辄打骂。 “夏栀姑娘,要不您歇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在这里坐会儿就好!你自去忙吧,如果那边来回来,记得叫我一声。” “哎!”小桃当然也没走远,在院子里做着绣活。 待有人回禀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夏栀提着药箱和小桃去了前院,谢槐安已经在角门那边等候了,周府安排了马车,谢槐安表示还想在县城逛一逛。 “夏栀姑娘,谢公子慢走!”小桃在门边说道。 夏栀回头看着这个率真的小丫鬟,微微一笑,“快回吧!” “周老爷怎么请你过去了那么久?吃午饭了没?” “吃了,和周老爷一起的…” 夏栀见谢槐安没说,也不欲多问。 “夏栀,我想去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的书院!”谢槐安突然道。 夏栀脚步一顿:“还是之前的湘松书院嘛?” 谢槐安摇了摇头,“看看其他书院,要和我一起吗?” 夏栀想着来了县城,有些想去师傅那边一趟,便摇了摇头:“不了,我先去师傅那边,你好了来接我吧!” “也好,我先送你过去,这里过去也不远。” 谢槐安将夏栀送到后就走了。 “夏栀啊!今日是去周府见到周夫人了吧!”李老头问道。 “嗯嗯,给她看诊了,也看到您开的药方了!” 李老头一笑:“师傅老了,水平有限,医术一道,只能后辈去精进了!” “师傅莫说这些丧气话,年龄越老的大夫越吃香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就说好听的来哄我吧!”李老头摸着自己发白了的胡须。 两人聊着天,时间倒是过得很快,太阳下山前谢槐安来了,田婶子留了晚饭,谢槐安和夏栀没有拒绝,快速解决后,到车马行找了辆马车回云清镇,没办法,车夫只愿意到镇上。 谈好价格,车夫也麻利,赶在了关城门前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家里人都在忙着筹备成亲的事,中间谢槐安陪着去了周府一次,夏栀调整了药方,走的时候周府依然给的十两诊费。 五月初八,三个姐夫都在院子里帮忙。 “二姐夫,这几天麻烦你跑一趟!”谢槐安道。 “我知道,你是想我回谷里,将他们都接出来吧?”谢明挑了挑眉。 “嗯嗯!接他们出来喝喜酒,明日前几日已经和村长说了,叫人在河下游那边帮忙起个十几间毛胚房,村里人这些日子都闲着,人多,估摸着你们回来差不多就建好了!” “谢明啊!到时候让他们衣物啥的,能带些的就带一些,粮食你们到时候得放在有碳的地窖,免得潮了。”谢老二细细交待道。 “知道了,爹。” 谢明应声后,走到谢槐安身边,眼睛有些微红:“小弟,谢谢你,他们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反而对于我来说是新小一起患难的兄弟,你能为他们做到这些,其他不说,以后你但凡用的上他们,别含糊。” 谢槐安点了点头,拍了拍谢明的肩膀,“别担心家里,姐姐有我们在呢!” “等会儿我吃饭了就出发!”谢明爽朗的说道。 “二姐夫,等会儿我给你拿些药,你带路上。”夏栀坐在一旁冒出了一句。 “那就谢谢弟妹咯~” “哈哈哈…”姐姐们在一旁笑了起来。 “这下能正儿八经的喊弟妹咯…夏栀!”谢溪坏坏的笑道。 这要放之前夏栀铁定就脸红了,“二姐,你可别跟着起哄呀!” 谢槐安“咳~咳”了两声,挡在了夏栀身前。 “小弟,这就不上了?”顾砚在一边砍着柴道。 “你知道啥!从小都护得紧!”大姐朝顾砚噗嗤笑道。 “是啊!小弟可对夏栀好着呢!不像你们这些糙汉子!”谢乐在一边吐槽的样子。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氛围很是不错。 五月十八,这是夏栀会诊的日子,再见周夫人,气色明显不一样了,这次回诊是在院子里,周夫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琵琶襟上衣。 “夏栀姑娘,快来~”周夫人朝夏栀招了招手。 夏栀来到周夫人面前的石凳旁坐下,“周夫人看着气色不错!” “托你的福,能遇见你!”周夫人拉着夏栀的手。 “夏栀姑娘,咱们夫人吃了你开的方子,还有药膳配方,现在每顿能吃下一碗饭了,且每日如厕次数这几日也固定了!”钱嬷嬷在一旁站着说道。 夏栀点了点头,“我先给夫人把个脉吧!” 周夫人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来。 “夫人经过这些时日调理,脾胃情况好了许多,我现在重新给您开个方子继续调理,其中脾胃及气血亏虚的各占一部分,这次先吃八天的。 艾灸也每天继续。” 写完药方后,夏栀收拾着药箱,周夫人给钱嬷嬷使了个眼色,钱嬷嬷会意,转身朝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钱嬷嬷就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给到周夫人。 周夫人放在桌子打开,温柔的看着夏栀:“夏栀姑娘,听闻你过几日便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面有一套首饰,就当我送你成亲的贺礼。” “夫人,使不得,太贵重了!”夏栀连忙摆手,有些局促。 周夫人做生气的样子:“收下!不然我得生气了!到时候气病了,还得来找你!” “可…这……实在太贵重了。” 钱嬷嬷在一旁帮话:“夏栀姑娘,快收下吧!夫人这套首饰没有戴过的,适合年轻姑娘,送你正好!” 夏栀见推脱不过:“那就谢谢周夫人了!” “我没有儿女,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送到适合的人手上,我很高兴!这辈子我也想通了!阴郁了大半辈子,一直和自己过不去。” 夏栀笑道:“夫人想开了就好…人生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珍惜当下。” 第九十五章 嫁衣 今日谢槐安和夏栀去县里,谢老二和张氏则去镇上买了瓜子花生以及红纸包着的喜糖。 姐夫在早几天就和林远砍了多多的柴,码在沿坎上整整齐齐的。 谢明他们回来后,都是些大小伙子,他们也不懂要帮些什么忙,见院子只有部分地方铺了石子,看着不规整,自发的到后面打石头那边弄了石板,将院子里慢慢的铺平整了,尤其是夏栀房间门口,石板都修整了一下,四四方方的,给夏栀感动的不行。 “夏栀,怎么样?哥几个虽然送不出贺礼,把院子铺成石板就算兄弟们送你们的贺礼了!”院子里身着短打的谢大说道。 “我记心里了……” “哈哈哈……” 谢明收下的这些弟兄,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为了方便叫喊,在谷里的时候就经商量以谢姓排名,谢一至谢十四,也为了当时谢槐安将他们收纳进去,虽然写了卖身契。 五月十九,夏栀和谢槐安他们围坐在一起商量成亲那日的菜谱。 “平时村里办酒席都是四荤四素一汤三凉菜。”张氏说道。 “槐安来定吧!我觉得还是尽量体面些,别委屈了夏栀,她来咱家这么些年了,不能被他们说闲话…”谢老二皱眉道。 夏栀听到心里暖呼呼的:“爹娘,别铺张,就平时村里人家怎么办,咱们家就怎么办!” “那怎么行?”谢槐安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爹,娘,四荤不够,再加两个硬菜。四个荤菜,两个硬菜,三个素菜,一个汤菜,两个凉菜。 “那该怎么定?” 夏栀看到张氏有些懵,做菜夏栀还是做的挺好的,便道: “硬菜就定笋子烧肉、红烧鱼、荤菜:肉丸子、炒鸡块,辣椒炒肉,再爆炒个回锅肉吧! 笋子后面山上多,下午就可以安排人去去挖些回来…,辣椒可以在村里面买,素菜的话就现在常见的蔬菜就可以,汤菜的话就炖个萝卜排骨汤吧!凉菜,到时候可以凉拌猪头,凉拌豆芽。 张氏和谢老二点头:“行,都听你的。” 谢老二和张氏在一旁盘算着明日请那些人掌勺,请那些人做什么,包括明天一早杀猪,张氏已经和养猪的人家说好了,明日一大早就要把猪赶来,张氏订了三头猪,也不担心吃不完。 夏栀眼睛微微发酸,古代这边的张氏和谢老二,是真的对她很好,她来谢家这么些年从不苛责打骂,虽是童养媳,在这个时代多数人家是酒席都不办的,自己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能被这样认真对待,即使嫁的这个人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说的都是担心委屈夏栀之类的话。 谢槐安像是感受到夏栀的情绪,桌下的手紧紧的拉着夏栀的手,像是给了夏栀无形中的安慰。 张氏和谢老二商量好具体细节,张氏起身: “夏栀,快和娘进屋,你姐姐们都在。” 夏栀起身,跟在张氏的后面,去了张氏他们屋,屋里三个姐姐都在,看到张氏和夏栀进来,谢溪快速拉着夏栀:“快来试试,我们给你做的嫁衣!” 夏栀看见床上铺着一件料子极好的红色衣裳,裙摆和衣领处绣了栀子花。 “姐姐们做的?” 谢乐点头,眼里露出得意的光:“可不是嘛!我们几个和娘整整做了一个多月呢!” 趁你不注意,偷偷去买的好料子,不过这钱是娘出的,我们几个就动了动手。” 谢溪拿起嫁衣抖了抖:“快上身试试,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好改,上面绣了好些栀子花,我记得有次从孔家村回来,你拿了一大把,还找了个装东西的陶罐插上,花都干了都没舍得扔。” 夏栀听话的将衣服穿上,姐姐们在旁边说道:“夏栀真漂亮!娘的手艺也好,这件衣服主要还是靠娘,毕竟绣花这活还得是娘绣的最好!” 夏栀在外面忍住的眼泪水,在这里快有些忍不住了,伸手摸着这类似绸缎的料子,鼻子一酸,泪珠就滚了出来,怕滴到新的嫁衣上,赶忙将头往上仰,一边忙脱嫁衣:“你们…你们………” “怎么?感动的哭啦!”谢乐拉着夏栀的手。 夏栀点了点头:“姐姐们出嫁的时候都没有一件好点的嫁衣,却为我做了这么一件……我…我…” 谢莹拉着她往床沿坐:“值得!咱们家小妹子成亲,衣裳必须体面。 而且你和小弟往那儿一站,可配了。这里还有个盖头,来吧,你来动最后一针,也算是你自己绣了。” 夏栀擦了擦眼泪,拿起盖头上还插着的针线,按着纹路绣了一针,盖头上也是绣的两朵绽放的栀子花。 几人出房间后,院子里三个姐夫都忙着,孩子们也没有疯跑,而是在院墙小逗着两只小狗。 没看见谢槐安和谢老二,估计是去村里请人了,打招呼。 二十一日要去哪家借桌椅板凳,借家什,以及那些妇人来帮忙,都需要去提前说好的。 这边很多流程夏栀并不懂,按张氏的说法就是已经省了很多成亲前的事项了,比如送期,纳彩等。 为了办的热闹些,谢槐安还去买了很多红纸,几个姐姐不仅剪了很多喜字,还用边角料剪了很多纸碎碎,夏栀不用猜就知道谢槐安安排的。 自己只给他说过上辈子那边结婚的流程,比如在婚礼上撒花啊那些。 不仅如此,还买了好几挂鞭炮,这个时代的鞭炮很贵,买回来夏栀都有些想吐槽,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不然就自己做了,之前火折子都捣腾出来了,好歹学了义务教育,制作火药的材料还是记得的,毕竟是四大发明。 这边管成亲的前一天叫起媒,夏栀也不是很懂,大概的意思就是杀猪杀鸡等,帮忙的人也多,相当于这一天就开始热闹了。 起媒这日,家中所有人都早早的起来了,唯独夏栀,被张氏勒令待在房间,不能出去。 就连吃饭都是姐姐送来,一大早天刚亮,就有人上门了,是早就约好的屠户,今日要给谢老二家杀三只猪,怕忙不过来,还带来了徒弟,夏栀没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村里以前的那个吴屠户。 第九十六章 梳妆 天光大亮,谢一他们也都来帮忙,早早的就在院角搭起了几个高高的土灶,早上张氏煮了一大盆的宽面条,大姐有了身子,来的迟些,二姐三姐早早就来帮着忙活了,还有村里一些和张氏关系好的婶子。 帮忙的人一人吃了碗热乎的,这边的五六口锅的水都烧的差不多了,谢一带着几个人将赶出了第一头,用麻绳捆了,按在睡櫈上,猪挣扎不已,嗷嗷嗷的叫的震耳,夏栀在屋里听到这声音都有些害怕。 屠户见差不多了,磨的发亮的尖刀熟练的往猪脖子捅去,再扭一下,麻利的将刀拔出,血瞬间顺着刀口涌了出来,下面是个大木盆,张氏木盆的水里面加了盐,加了些鸡蛋。 “谢三,你带人把开水舀了,再去井里打些烧着,那边还有两头呢!” 谢老二和姐夫们帮着屠户将猪毛给刮了,冲洗干净,猪皮上还有些细绒毛,只能等将猪分解后用火来撩了。 屠户将猪腹部划开一道大口子,去了里面的内脏,撕出大板油,将猪头割下,才把猪肉分成两半,按部位分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排骨、猪脚、后腿肉等。 仗在人多,三头猪在辰时左右就杀完了,三大盆猪血,被帮忙的婶子们弄成豆腐块状,在开水锅里煮一下定型,再放进冷水里漂着。 接下来杀鸡,杀鱼,这些都是谢老二昨日提前去订好的,人家也早早的给送来了。 夏栀因不能出门,有些无聊,在屋里翻看着书籍,谢槐安给订做的书桌格外的大,能并排坐下两个人都不显得拥挤。 二姐送来午饭后,张氏就带了一个全福嫂子来夏栀房间铺床,都是按照新床的尺寸做的褥子和被子,红帐子也是。 将这些弄好后张氏提了一些东西来夏栀房间,拉着夏栀在梳妆台前坐下:“夏栀啊!这是娘给你的嫁妆,里面有娘新买的也有当初你外婆给我买的,你打开看看?。” 夏栀在张氏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张氏提进来的小布包。 里面有两对银耳坠,两个银镯子,以及四个银锭。 “娘?怎么…”夏栀看着张氏。 “拿着吧!还有很多时候你出诊人家给的诊费呢!娘也没啥给的,给凑起来二十两,一个银锭五两,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给你压箱底的银子。 虽然你嫁给我儿子,我却是一直把你当闺女,自个儿手里有银子才硬气。 快收着,娘还得忙,你今晚得早些休息,明日要起早呢!” “知道了,娘!”夏栀声音糯糯的。 “那娘出去!” 张氏没有多少伤感,满脸更多的是喜悦,毕竟夏栀还是在自个人儿家,成亲后不久就能抱孙子呢! 晚上摆了好几桌,谢老二拿了些酒出来,院子里一直吵吵嚷嚷的,喝酒开玩笑的,夏栀今日一天都没看见过谢槐安,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想必也很忙吧! 夏栀晚上有些失眠,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大约子时过后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早上天不亮,大概寅时末,张氏就带了一个婶子,这婶子夏栀认识,就是上次出诊回来时遇见的那个淑娟婶子。 “夏栀啊!这是你淑娟婶子,你淑娟婶子啊,可是咱们村里公认的有福之人,父母健在,儿女双全不说,你建安哥他们几个也是个个有出息!”张氏笑着说道。 淑娟忍不住笑道,“张野棠,你可别瞎说啊!” “那里瞎说,难道不是吗?不然谁请你做全福嫂子!”张氏捂嘴笑道。 “我说不过你,快些给你儿媳妇上妆咯!”淑娟将夏栀带到梳妆台前,打开桌子上的胭脂盒子。 起身夏栀在这个朝代是不太爱上妆的,第一是有些不习惯,第二就是这些东西夏栀实在是不喜欢,要么抹上像鬼似的白的吓人,要么就是口脂太红艳,唯一能让夏栀觉得好一些的就是至少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制作的。 “婶子,可不可给我抹淡一些,我不喜欢太浓。”夏栀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哎呀!放心放心,婶子一定给你弄的漂漂亮亮的。”淑娟婶子保证道。 夏栀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也没办法,带她弄弄看吧! 淑娟婶子从一旁准备好的盒子里面拿出一小卷五彩棉线,拉直后:“夏栀,把头抬起来一些,不然不好弄。” “这…是要开面?能不能不弄啊?”夏栀有些害怕。 “这可不行,这绞脸啊,喻意着从即日起,你就不是黄毛丫头了,是新妇咯!”淑娟婶子拿着丝线在一旁解释道。 “娘,我记得姐姐们好像都没开面,我可不可省略这个步骤?”夏栀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是真不想啊,这好像有些疼来着…。 “谁说的,你三个姐姐虽然酒席匆忙,但是该有的步骤也是有的,不过当时是我给开的。” 夏栀见躲不掉,只能闭眼接受。 不知道张氏在她脸上抹了些什么,不一会儿淑娟婶子就拿着线开始在脸上弄着,有些地方夹着汗毛有些疼,不过还能接受。 开脸好了后便开始上妆,淑娟婶子说这是什么飞霞妆,城里现在最流行的。 夏栀也不懂,反正最后的效果就是有点脸上白白的,脸蛋上淡淡的粉。 薄涂了口脂,最后还在额头上画了个花钿。 最后穿上嫁衣,盖上盖头,才算是彻底完了,不过,这时天也已经大亮了。 张氏去弄了两个饼,让她撕成小块儿慢慢的放进嘴里,以免花了妆容。 接下来的时间夏栀就在屋里等,觉得盖头盖着不是很方便,自己取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声音很是热闹,估摸着来了不少人了。 “夏栀,我进来陪你说说话。”谢溪抱着谢逸推门来到屋里。 “二姐,快来坐,我都快无聊死了。”夏栀撇了撇嘴。 “成亲就是这样,幸好我那时成婚是在谷里,没那么复杂,也轻省些,现在看你这样,估计这一整天吃也吃不好,也休息不好。” “是啊!我现在都已经觉得累了!” “累也是开心的,今日小弟可开心了,一大早起来待客了,平日脸上冷冰冰,今日简直…怎么说来着~春风拂面一般,脸上一直挂着少有的笑呢!” 夏栀笑着道:“槐安就是那样的,”又转头看向谢溪怀里乖乖的谢逸。“小逸,快来,姨姨拿糖给你!” 谢逸一下子就从谢溪腿上滑了下来,来到夏栀面前。 “夏栀,现在他们可不能叫姨姨了哟,可得叫舅母了!其实早就该这样喊的,怕你脸皮薄。”谢溪打趣着,又看向谢逸:“小逸,以后不能喊姨姨了,要喊舅母了哟!” 谢逸听到母亲这样说,立马抬头朝着夏栀喊了一声:“舅母!” 夏栀赶忙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糖,装在谢逸的胸前的小口袋里。 第九十七章 成亲咯 张氏喊了谢泽来,叫夏栀准备一下,马上要出门了。 夏栀整理了一下衣衫,将盖头盖上,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姐夫们还有谢一他们的声音。 姐姐们带着侄儿堵在门口,问了些简单的问题,也没怎么为难,古代农村的婚礼这已经算是很隆重的了。 淑娟婶子进门将夏栀牵了出去,往院子门口走,夏栀看到了身边的一抹红,是谢槐安。 出了院门,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新娘子出门子咯~”接着就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被淑娟婶子扶着上了花轿,这是谢槐安的计划,出门之后绕着村里走上一圈,夏栀以为真的是走上一圈,没想到还安排了轿子。 “起轿~” 夏栀感受到轿子摇晃,是被抬起来了,马上耳朵里传来唢呐和敲鼓的声音,轿子开始摇来摇去。 夏栀没有被摇的晕晕的,反而有些昏昏欲睡,昨晚睡得晚,早上起的早。 歪在轿子边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门口,再次传来鞭炮声,夏栀才醒来。 睁眼便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夏栀认识这双手,手心上的茧子还在。 将手放在另一只的掌心,另一只手瞬间握紧,轻轻扯动,夏栀起身低头缓缓走了出去。 “跨火盆了,抬脚!”身旁传来谢槐安的声音。 夏栀提起裙边踮起脚,谢槐安拉着夏栀的手往上一提,夏栀也借力一下子跨了过去。 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小孩子们挤在前头,谢槐安和夏栀走过的时候,纷纷将篮子里的红色碎纸往两人头上洒。 直到来到堂屋,谢老二和张氏坐在上首,两人皆换了一身新衣,头发梳得齐整,笑得两人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不少。 “吉时到~”夏栀听这声音有些像村长三伯的,“新人拜堂咯~” “一拜天地~”夏栀转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紧张,谢槐安的手捏捏了夏栀的,感受到她的掌心有微微的薄汗。 低声道:“跟着我就行。” 二人朝着堂屋外,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谢槐安放开夏栀的右手,两人一起转身,又牵回左手。 两人这次是直接跪在地上,朝张氏和谢老二磕了一个头,夏栀这个头是磕的心甘情愿的,如果谢老二不把自己买回来,自己会不会已经被卖去了去他人家,也或许早就死了。 谢老二和张氏对夏栀也是真心当自家孩子看待,姐姐们有的,从没少了夏栀的,且也从不打骂,在这个时代很是难得了,所以她们值得。 张氏在上首忙说:“快起来快起来~”声音有些哽咽,没生谢槐安之前,张氏无形中中承受了很多压力委屈,现在看到两个孩子成亲,更多的是高兴。 “夫妻对拜~” 随着三伯的喊声,两人弯腰相对,盖头边缘不经意蹭到一起,谢槐安仿佛能闻夏栀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莫名心安。 “送入洞房~” 话一落,姐夫们带头开始起哄,围了过来,谢槐安将手放在夏栀肩上一点点的往怀里揽,想将夏栀先送回房间,今日的她是属于自己的。 “小弟,这就护上了?快把弟妹送回去了出来敬酒哦,咱们村的父老乡亲可都来了的,今日铁定把你灌醉………”谢明走在谢槐安身旁开玩笑道。 谢槐安没回话,带着夏栀避开人群。 两人进屋后,周围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谢槐安打量着新房,从今天开始,自己也将住进来,两扇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 连衣柜上都贴了,以及房间里茅厕的小门。 将夏栀扶到床边坐下,揭开夏栀脸上的盖头,谢槐安差点笑了,因为夏栀的妆已经花了,夏栀看谢槐安神色不对,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忍住来一句。 夏栀有些不好意思,想去洗了脸上的妆,被谢槐安拉住,“歇会儿吧!你的样子我什么时候没见过,咱们先把合衾酒喝了,再说说话?” 夏栀也有些累,便也点了点头:“嗯。” 谢槐安取过两杯酒,是他们绕村的时候,进来准备的,两人双手交叉,喝了下去,夏栀有些喝不惯这酒,有些辣,不似自己酿的米酒,温润许多。 “我还是得先洗洗脸,我感觉我脸上糊糊的,不舒服………” 谢槐安点了点头,夏栀便自己去了旁边小厕那边,里面有水缸,里面装了干净的水。 等夏栀洗完脸出来后,没看见谢槐安,夏栀猜测可能是被喊出去敬酒了。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夏栀开门看到是谢泽:“嫂子,快先让我进去~” 谢泽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碗白米饭,炖的排骨汤,还有一些炒肉。 “嫂子先将就着吃,我得出去帮忙了,宾客们已经落席了! 哦,对了,你师傅也来了,哥叫我和你说一声,早上来的,喊了三姐夫陪着呢!叫你放心。”谢泽说完就拿着托盘跑了出去。 夏栀心里一暖,师傅的年龄这么大居然亲自来了……。 夏栀吃完饭,谢泽进来把碗筷收了出去,谢槐安一直也没回,夏栀不知不觉就靠在床边睡着了,大约未时末,谢槐安才摇摇晃晃的回到房间,见床上躺着一个身影,顿了顿,脚步往旁边的小床走去,直接倒在了小床,此时的夏栀实在是很累,并没有感觉到谢槐安回来的动静。 夏栀醒的早一些,申时末就醒了,看到倒在小床上四仰八叉的谢槐安,有些无语… 走近后闻到一大股酒气,扑鼻而来…这是喝了多少啊!还好酒品不错,醉了就睡… 前世在医院上班的时候,经常听急诊的人说碰见那个那个患者,喝醉了和人打架受伤的的…,发酒疯的……。 外面的人少了很多,夏栀推开窗户,看到大家都在收桌椅板凳了。 这边酒席就是这样,只有中午的一顿,只有帮忙的人才会留下来吃晚上那顿。 中午吃完,将用不上的桌椅凳子,家什之类的,都要还一些回去,基本上留下的家什都是帮忙的人家的。 夏栀有心想出去帮忙,但想着今日日子特殊,想了想便算了。 给谢槐安,脱了鞋,打了一盆水,拿了洗脸的帕子,轻轻的给他擦脸,擦手… 第九十八章 洞房花烛 谢槐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吃晚饭的时辰了,夏栀在书桌面前用炭笔画着什么,谢槐安起身朝夏栀走去。 夏栀听到动静抬头:“你醒啦?” “嗯!今天累不累?” “累,但是下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还很多了。” 你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吧!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夏栀起身道。 谢槐安一笑:“今日你是新娘子,咱们在屋里吃吧!我去端饭进来!” “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不会!”谢槐安想换衣服,才想起衣服在自己住的房间,还没搬过来,便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谢槐安就端了晚饭进来,晚饭比较简单一些,除了上午剩的菜,新炒了两个素菜,外面都还坐了五六桌,除开自家人以及谢一他们,另坐了三桌,都是留下来帮忙的。 夏栀拿木棍把窗户撑了起来,外面男人们开始喝酒,中午的时候太忙,这些人也就浅尝了几杯,没有尽兴。 谢明和林远还来叫谢槐安喝酒,被谢槐安拒绝了,二人也没继续强迫,中午谢槐安可没少喝,一桌一桌的敬过去,不少长辈在饭桌上另给了喜钱,可没少敬酒。 夏栀和谢槐安吃完饭后,夏栀又走回了书桌,继续画着图纸,谢槐安出去放了碗筷,又取了些换洗的衣物放在小床边。 谢槐安走到夏栀身旁坐下,将笔从夏栀手中抽出,凑到她耳边:“娘子~,可是忘了今日什么日子?还有心思画图?嗯~?” 夏栀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天还早嘛!待屋里又不能出去…” “所以就把你夫君晾在一旁?” “没…” 谢槐安将夏栀拉起来,拽到自己腿上,谢槐安弯了下唇角,直接覆身吻了上去。 夏栀一下没缓过神,但很快镇定下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谢槐安的吻带着试探,只是轻轻的吻着,夏栀没有躲开,嘴上的触感很温软,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酒味。 谢槐安很快停了起来,目光不经意的撇开,“咳咳~我先去洗漱一下……”。 夏栀点了点头起身让开,谢槐安急急的往茅厕的那边走去。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夏栀放下窗户,扣紧窗沿。 脱下自己穿了一天的嫁衣,摘了头上的首饰。 谢槐安再出来已经换下了衣服,只穿了一身中衣。 “你出来啦!那我进去洗漱……” 谢槐安是紧张的,上辈子自己是个太监,心里从来没有感受过刚刚那种感觉,虽然自十二岁后,身体会有反应,可是和刚刚那种不一样,突然脑子里就乱糟糟的,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了一般,上辈子从未有这种感受。 夏栀出来时,屋里已经点燃了蜡烛,是红色的蜡烛。 二人坐在新床边,都没开口,好似都有些紧张。 “对了,我们先把床上的花生桂圆那些弄下来,不然等会儿硌人。” 谢槐安起身和夏栀一起收拾着,将上面的东西全部收在桌子上,夏栀又拿了块布巾拍了拍渣子。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夏栀这时候倒觉得没什么了,既然成亲了,扭捏给谁看! “你睡里面吧!” 两人上了床,就那样一人一半的平躺在床上,夏栀有些无语,难道说古人这么不开窍? 看来得自己主动些了……… 夏栀猛的坐起身,撑着手越过谢槐安,将两边的帐子放了下来,放下来后,光亮暗了下来,夏栀顺势趴在了谢槐安怀里。 谢槐安浑身一僵,身体有些僵硬,鼻尖是夏栀常用的栀子花香,还没待谢槐安反应过来,夏栀直接吻了上去,一边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谢槐安,我们是夫妻了………”夏栀的声音有些哑哑的。 “我知道…”,谢槐安将手落在夏栀的背上,手心的温度有些滚烫,趴在他身上的夏栀早就感受到了自己腿间……… “我只是怕不小心弄疼你………” “我不怕……” 谢槐安听到这话后温柔翻身,将夏栀压在了下面,顺势脱了自己的衣衫。 夏栀的感觉就是,好重……… 好热…… 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谢槐安毕竟是两世的第一次,有些难以自控……… …………… 夏栀感觉身体都要碎掉了……,谢槐安却依旧兴奋……… 直至子时,二人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夏栀醒来,天光大亮,身旁已经没有了谢槐安的身影,床上有些乱,自己也未着寸缕。 正愣神,谢槐安端了一盆水进来,看到坐起来的夏栀,胸前搂着被子,背上露出来的皮肤,有些白的发亮,谢槐安的眼神沉了沉,连忙移开,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把热水放这里,你起来洗洗!”谢槐家将水端去小茅厕。 夏栀想起身,腿间胀痛难忍,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到处都是谢槐安留下的印记,胸前最多,心里道:“属狗的吧!” 这时的谢槐安正好出来,抬眼看见这样的夏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噗嗤,愣着干嘛。”夏栀自顾自的拿了床边昨晚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又去柜子里去了一套干净的,绕过谢槐安去了茅厕 。 谢槐安喉咙滚了滚,瞥见床上的几抹红色以及床上的脏污,又想起夏栀刚刚起身后走路的怪异模样,有些自责。 麻利的将床上的被褥都给换了,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铺上,又将屋子收拾了一番。 “你换被子啦!” “嗯!昨晚………我……” 夏栀一笑,“没事。” “是不是还有点疼?” 夏栀摆了摆手,小声道:“有一点,过两天就好了,刚刚抹了些药。” 谢槐安放下手里的扫帚,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眉头皱着,满眼都是懊恼:“都怪我…… “不怪你… 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是不是要给爹娘敬茶。” “刚刚我出去,爹娘让你多睡会儿,茶什么时候都能敬。” 夏栀点了点头:“可是我也睡不着呀!我还是出去吧!等会儿该吃午饭了,不可能还在屋子里吃吧!” 谢槐安笑的很温柔:“好,那走吧!”谢槐安牵过夏栀的手,一起出了屋子。 第九十九章 你们是天选之人 “夏栀,起来了,休息好了没?”张氏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端着一盘菜。 “娘,休息好了,今天中午是在院子里面吃饭吗?” “是啊!院子里面敞亮些。你坐着吧!别跟来了,我这边弄好了,准备吃饭吧!” 张氏喊了谢老二和谢泽,本来润雨要来的,顾砚没让,说家里刚办了喜事忙得很多,他不忙的时候就让他在家。 “夏栀啊!你那什么卤料还有没有?”张氏问道。 “有呢!上次去县里就是想着家里要杀猪,肯定有不少下水那些…吃完饭我拿出来,炒个糖色就行。” “哎,那些东西都洗好了呢!到时候煮好了给各家分一些。”张氏喜滋滋的说道。 碰~碰~碰~ “娘,有人敲门,我去看看。”谢泽扒拉两口饭就往院门口跑去…! “爹~娘~,是个老道士,说是要口水喝…”谢泽朝着院里大喊道。 谢老二和张氏一听站了起来,“快让人进来…” 张氏则去厨房将烧好了冷着的水提了出来。 谢老二看着来人,有些吃惊,“道…道长?” “哈哈哈……还记得老夫呀!”老道士拄着拐走的晃晃悠悠。 “老道又来叨扰了……” 谢老二回过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依旧和当初和谢老二见到时一样,一根木素簪子,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腰间包浆了的葫芦:“道长…这么些年您怎么没变?” “哈哈哈……” “娃儿他爹,你认识?” 谢老二看着张氏,还有谢槐安他们:“这就是当初给槐安取名的那个道长!” 张氏没见过老道士,当初这个老道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还在月子里。 “哎呀!道长,快坐下,我给添副碗筷!”张氏转身就去厨房取碗去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道士放下杖子,在石凳上坐下。 眼咕噜的看着谢槐安和夏栀:“想必这边是槐安了吧!身旁这位是你媳妇儿。” 谢槐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当年多谢道长…我儿才平安顺遂的长大!” 道士笑着摆了摆手……“这次上门并非偶然,我是特意来找他们的!”说着用眼神看了看夏栀和谢槐安。“哎呀,就是迟了一步,没赶上你们成亲……,不过老道给你们带了贺礼…” “道长,以前我们住在老宅,你怎么找到这边的?”谢老二有些疑惑。 “哈哈哈,这有何难,”拿出黝黑的右手给谢老二看,“喏,掐指一算便知。” 谢老二竖起大拇指,“道长厉害!” “来来来,快吃快吃,等会儿该冷了~”老道士招呼着谢老二和谢槐安他们。 饭桌上,老道士大快朵颐的吃着,其他人几乎没怎么再动筷子,直到老道士打了个嗝,才放下筷子,拿起旁边张氏提来的水壶,自己倒了一碗,喝完才算真正的放下了碗。 “老道可不白吃…”擦了擦嘴,嘴里念了句什么,右手往天上一挥,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夏栀和谢槐安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正在院子里玩儿木头的谢泽,坐在桌边的谢老二和张氏,院子里追逐的两只小黑狗,以及周遭被风吹起的树叶尘埃。 谢槐安和夏栀都感受到了,但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动,其他人都被定住了。 将目光看向老道士,老道士摸了摸胡子,笑着道:“今日是你们成亲第日,当年我来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一点儿。 老夫也不废话了,你们俩个都是我费力从将灵魂给投胎到了这边的,本来该早些来找你们,当年给你批命后,因某些原因,出不来,当我清醒过来时,你们两个已经这么大了。”老道士撇了撇嘴。 “还好来的不算晚!” 谢槐安瞳孔骤缩,声音里带着戒备:“你什么意思?” 夏栀也是心头剧震,看着被定在原地的其他人,脑海里想着:“这人能做到这样,肯定不是寻常的江湖骗子,难道自己的穿越和这人有关?” “你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老道士叹了口气,“你们灵魂以及命格在这个世界能做到一些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最开始本想让你们安稳过一生。 老道前些时日卜卦,得到新卦:“新朝将会在三年后灭亡,我的卦从不出错。” “新朝灭亡?”谢槐安捏了捏拳头,眼神质疑:“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夏栀听后也是心头一凉,目光扫过被定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张氏和谢老二,只觉得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酸楚。 刚在这方小天地里寻得安稳,怎么就…… “你们且听我说完!”老道士看他们紧绷的神色:“你们命格特殊,一个带着医者的仁心与异世的见识,一个藏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与决断。老道希望你们入世搅动这气运,改变历史走向,让百姓们可以安稳过日。 否则,五年后,天下大乱,非五年前乱世可比。” “为何是我们?”夏栀轻声问。 老道士笑道:“因为你们是我的天选之人啊!你们是唯一可以撬动棋局的变数。” “若是我们不愿呢?”夏栀皱眉道。 “若是不愿,那五年后云山村将会化为泡影,你们两个也只能再恩爱五年了。”老道士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不就是再来一次乱世嘛…怎么就化为泡影了……”夏栀嘀咕道。 老道士显然听见了,看着夏栀道:“天机不可泄露,老道我才哪儿到哪儿,跟那些人比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我…!” “那你让他们来呗!他们那么大能耐!”夏栀有些不高兴的道。 老道士有些丧气:“能请的动他们,我会费劲巴拉找你们?”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覆灭是?”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道不能再说了,否则我这把骨头,可不得给天雷劈成渣渣。”老道士嘟着嘴,看着有点孩子气的一个老道士。 夏栀有些心塞:“可我们只是比寻常人多些记忆,如何撼动整个王朝?” “寻常人?”老道士笑了,带着几分悲悯,“能从异世投胎而来,虽然是我老道干涉了一点点,但是,能闯过这些你们就不是寻常人。 气运这东西,看似天定,实则就握在敢伸手去搅的人手里。 第一百章 满屋的书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点,一道微光闪过,像是某种印记落在两人眉心:“这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底气,能让你们多几分机缘。 记着,不是要你们称王称霸,而是要守住那份让百姓安稳度日的念想——就像你们现在守着身边的人一样。” 谢槐安还留在老道士说如果他们不去干涉,就只能恩爱五年的话里,开口道:“我该怎么做?”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按你心里想的做,别畏首畏尾的,别总是有什么避世的心思,出世也是避世。” 老道士看向夏栀:“你比他更重要,知道吗?” 夏栀摇了摇头。 老道士也不多说了,“我给你们一个玉环!” 夏栀只见两个圆形的平安扣样式的玉环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老道士的手上。 “这是同心环,细的那个是你的,粗的那个是槐安的,细的那个里面有个小世界,我在里面给你们留了东西,自己去研究!你滴血了就会认主,除了你,就只有带着粗环的他可以进入。” 夏栀一喜,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可惜就是来的稍微晚了一些,要是早些拿到,去谷里时就不用累死累活的背那么多东西了。” 老道士猛的又喝了一碗水,“不说了,不说了,”手一挥,又恢复了吃完饭的状态。 谢老二笑眯眯的:“道长可吃完了?”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笑道:“吃完了吃完了,你们这饭菜不错哦,这次又叨扰了,我也该走了。”老道士起身拿过杖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我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张护身符,你们可得贴身保管,依旧是拿红布缝在里面,随身携带。”说着就从自己破旧的包里摸出两张符纸递给了谢老二。 谢老二和张氏连忙接过谢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谢老二此刻对道长是恭敬的不行,走上去拉着道长小声:“道长,我儿刚出生的时候,您说的坎儿,过了没?” “哈哈哈,过了过了,以后会幸福美满的。” 谢老二松了口气:“道长如果不急可以留下来,这几日留下不少下水内脏,别看这些臭臭的东西,用秘制的卤料卤出来,可香了。” 老道士眼睛一亮:“哦~?” “等下吃了饭就卤,都已经洗出来了的。” “额…,那多不好意思,那老道就再叨扰叨扰。”老道士转身又坐到了石凳上。 谢槐安和夏栀有些无语,对视一眼后摇了摇头。 谢槐安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了,夏栀擦了桌子,端了些茶水出来,谢老二拉着老道士东聊聊西聊聊。 不知怎么的说到了风水一事,谢老二便想着老道士那么厉害,何不让他帮忙看看这:“道长,你看我家风水如何?” 老道士微微一笑,放下茶碗:“那便看看。” 说着便走到院子中央,环视四周,“你这位置极好,前有河,后有山。 俗话说背山面水出公卿。”说完看向谢老二:“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家好的很嘞,用做祖宅,以后子孙都受益。” “好好好~,我们这边喝茶。”谢老二又拉着老道士去了石桌边。 夏栀来到厨房,炒了一大锅糖,卤的东西太多了,至少要两口锅,且大肠要单独一个锅卤。 谢槐安来到厨房:“栀栀,别弄了,等下我来,你快去歇会儿。” 夏栀推了推谢槐安:“娘还在呢!”夏栀脸上有些红晕,不知是在锅面前热的,还是有些害羞。 张氏坐在灶前偷笑:“快去吧!娘知道怎么弄了,你把香料找出来。” 谢槐安有些慵懒的站在夏栀身旁:“娘都发话了。” 夏栀有些受不了谢槐安这样,看向张氏:“那娘我先去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张氏笑的脸上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 谢槐安拉着夏栀的回到房中,“你先休息休息,你那儿还没好呢!” 夏栀秒懂,心里想道:“这死男人,开荤了整日想着!” “我也睡不着,刚刚那老道士不是给我们那个玉环嘛!要不要一起看看,正好那老头没走,要是有什么还能问问?” 谢槐安一想:“也好!” 夏栀拿出小的那个玉环,这玉环有些像现代的玉戒指,夏栀试了试,正好能戴。也给谢槐安试了试,也是正好,夏栀想这老道是不是按着他们的尺寸弄的。 想着要滴血,夏栀看好多电视剧里都是用牙齿咬,真的大可不必,牙齿咬那得多大一个口哟。 起身在一边的小柜子里取了一个绣花针,轻轻在食指指尖一扎,一颗圆润的血珠便冒了出来。 将血滴在玉环的圆环上,血滴很快便寖了进去,但是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夏栀想着前世看小说时那些拥有空间的人,便尝试的说了声:“进去。” 眨眼间,夏栀就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这里面只有一座茅草屋,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雾蒙蒙的,也来及查看更多,想到外面的谢槐安,“出去。” 谢槐安见夏栀一瞬间不见了,知道可能是去了老道士所说的空间,但是心里也是害怕的。 不过两息时间,夏栀就出来了。 “谢槐安,里面真的有,你快试试,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谢槐安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圆环说了声“进去”,结果没有反应。 “你要不要也滴一滴血试试?” 谢槐安拿着刚刚夏栀用过的绣花针,同样的方法后,“进去。” 夏栀看见谢槐安消失,正想一起进去,起身将门闩了,才进去了。 进去便看见谢槐安站在茅屋,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夏栀尝试了一下,根本走不过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谢槐安,进去看看?” “好~” 谢槐安拉着夏栀的手,两人推开茅草屋的门,夏栀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两人呆在原地。 “谢槐安,这老道士不会是让我们两个在这里面读书吧?这满屋的书啊………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呢!” 谢槐安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可能有这个打算。” 第一百零一章 找茬 “夫君,这……怕是比书店的藏书还丰富。” 环视一圈,除了书还是书,谢槐安来到科举类别书面前,随意抽取一本,是一本《易经》随意翻阅了几下便放了进去。夏栀也是随机翻阅了几本书籍,便兴致缺缺。 二人出了空间,夏栀因起的晚,实在没有什么睡意,略坐会儿便和谢槐安出了屋子。 “你们出来了?夏栀快来看看娘卤的怎么样?” 张氏拉着夏栀往厨房里面去,里面两个大筲箕里面装着卤好的猪肚,猪头,猪大肠等,颜色金黄,香味浓郁。 “娘,很不错呢!”夏栀拿筷子戳了戳,“时间也刚刚好呢!我来切一些出去吧?” “倒不用切了,我已经切好装了一些出去,那老道士也急,拿着东西,装了一葫芦水就走了,你爹还想留他吃晚饭呢!”张氏有些失望。 “娘,没事,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道长方外之人,不必想太多。 娘,我们装一些给几个姐姐吧!咱家也吃不了那么多。” 张氏经夏栀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转身去找了个小篮子,一家装了一些。 夏栀来到院子,谢老二和谢槐安说着话:“爹,我想建个作坊!就在谢一他们住的旁边。” 谢老二闻言顿了顿:“是想建什么作坊?” 谢槐安抬眼看着走过来的夏栀,拉住她的手在身旁坐下。 “我们商量的是建一个造纸作坊,经营起来后,交给姐夫们打理,我们只得分成,再一个就是谢一他们,他们没有地,算是让他们有做的,以后能养活自己,能自己撑起门户。” 谢老二沉吟道:“有什么是需要爹做的嘛?” 谢槐安看着面前的父亲,这个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都在身后支持自己的人。 “爹,修建的事宜,可能需要您帮忙了…,夏栀这边图纸画的差不多了,也标记了详细尺寸,您带上姐夫们一起弄,我这边需要忙其他的事情了。 爹,我可能不久便要继续读书了……”谢槐安说完这句,谢老二眼睛一亮:“好,爹给你盯着作坊,到时候按你的图纸建。” 谢槐安和夏栀看着谢老二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没成亲之前谢老二一直想着要种地,整日想着忙活这忙活那的,总要给他点事做,地要买,但不是现在。 谢老二效率挺快,第二日就找上了几个女婿,加上谢一他们十几个人,上山砍树的砍树,挖地基的挖地基,也没有请人了,家里人多,也就慢几天而已。 况且建作坊,除了围一圈院墙,作坊的屋子都不怎么需要墙,几根大柱,大梁上去,上面盖上茅草就成, 挖了几个浸泡池,铺了些石板在底部及四周。 又抬了好些石头,做了好几个大大的石臼,方便打浆。 抄纸帘这个活是谢老二的,做的挺细致的,在谷里也是他做的,不过做的稍微粗糙些,所以间隙大了,做的纸张也粗糙。 现在工具齐全些,做出来不仅好看了一些,也细致了很多,间隙小了。 干燥架也是谢老二用砍回来的树做的。 造纸工序多,越细致做出来的纸张就越好。 作坊还没建好,谢老二就去砍了桑树,剥了皮,沤在了池子里,不仅如此,还砍了好些竹子破开后蒸煮了捆起来沤着,这些东西前期花费的时间长,也有加快进度的方法,不过要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作坊没建几日,闹事的却来了,是刘二癞子的哥嫂,带着他爹娘。 自上次听过刘二癞子的事过后,夏栀再也没听见一点消息。 这次他们家直接喊了好些人来,其中闹的最厉害的当属刘二癞子的嫂子杨氏。 “把你们家夏栀交出来~”杨氏扯着大嗓子叫嚣。 张氏没怎么见过这阵仗,但是也是双手叉腰的吼回去:“我们为什么要交出夏栀,你们无缘无故打上门,我还没说什么呢!” 谢槐安和夏栀听到吵闹声,赶忙从屋子里出来,被谢槐安拉着,但夏栀不让,越不出去越让他们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不如坦坦荡荡的。 一出门就看见院子中间一大群人,大约有二三十个,自己这才几个人,谢老二去作坊那边了。 看到张氏身旁的谢泽,立马走到他身边,让他从赶紧去作坊喊人,喊完接着去把村长他们喊来。 谢泽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偷摸溜了出去。 这边谢槐安已经站在张氏面前,脸色难看,声音冷冷道:“凡事也要有个前因后果,你们一来就让交出我娘子,你们想干嘛?” “呵~我兄弟刘二癞子失踪两个月了,村里人说最后一次见他,他来找了夏栀!”杨氏道。 “你有什么证据他来找了我娘子?我们家里一直有人,是来找了我娘子看诊?还是有人见到他来找了我娘子?” 杨氏被问住了,神色有些犹豫:“是你大伯娘说他看上夏栀了,来找了她,然后便失踪了,按他的性子,肯定会来! 所以你们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家里都快被逼疯了!” “这位婶子,我从来没见过刘二癞子,而且你这样带着那么多人来我家,是欺负我们家没人吗?你们家被逼疯了,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个投法!” 跟着杨氏来的亲戚面面相觑:“不是说知道吗?” “对呀!这下又断了线索,你说讨债的来了,他们会不会再来借钱?” “他们家房子都快保不住了,能卖的都卖了,之前差五十两,两个老的不管不顾的卖了地还债,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要债的,昨儿刚上门要钱呢!。”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不是看在高大娘和刘大爷年轻时帮过我们家,这种亲戚都不想要了!” 周围跟着来的亲戚,都有些不想看这扬闹剧,刘二癞子的娘高氏,听见亲戚们的还话,见实在没法,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求求你们,把我儿子去哪里了告诉我们吧!徐氏说过,她看着刘二癞子过了河来了这边的!”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们走吧!”夏栀脸上冷冷的,站在谢槐安身侧。 谢槐安捏了捏夏栀的手:“我家人都没见过,再不走别怪我们家不客气了!” 院子外谢老二带着顾砚他们急匆匆跑了回来。 谢一他们跟在后面,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壮小子,往那儿一站,还是有些吓人。 “高大娘,走吧!人家说没见过,你儿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我今儿是后悔跟着来了,丢人!”那人也不待回话,自顾自的走了,出了院子。 第一百零二章 再次回诊 刘家喊来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也不见得多想管闲事,实在是亲戚,也不好不帮忙。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高氏和刘老头,以及刘老大和杨氏。 “刘大爷,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带上人欺负过来,我虽然分出来了,但村里姓谢的可不少!”谢老二站在他们面前气狠狠地道。 “谢二,是你嫂子打包票说过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我家实在没办法了呀……”刘老头哭丧着脸。 “你家没办法关我家啥事!快些回家吧!我家要做晚饭了!”谢老二有些不耐烦。 刘老头和高氏低下头,准备回家,一旁的杨氏却不肯:“你们说没看见就没看见?人家肯定看见了才会这样说,是不是被你这童养媳给弄到哪里去了?” 谢槐安立马拿起棍子:“别怪我不给面子,污蔑我娘子,姐夫们,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得勒!”姐夫们,立马去柴房抽了几根棍子,气势汹汹的。 刘老头他们看这阵仗:“谢二,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杨氏本还不肯,被刘大一巴掌拍在背上,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此时的谢槐安和夏栀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夏栀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们要去谢家嘛?”谢槐安听懂了是那个谢家。 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哎呀!谢泽说你们家有人闹事,我刚刚过来看到刘老头他们家,不会是他们吧?”谢青峰进了院子,看着谢老二说道。 张氏见村长来了,立马气愤的给他诉说经过:“是啊!你说他们,找刘二癞子找到我家来了,咱人都没见到过……” 谢青峰叹了口气:“他们家最近被逼的太狠了!出了这么个混账,也就刘老头他们还给兜着,要是其他人家,早就逐出家门,不管他的生死了。” 说完又看向谢老二:“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村长这意思就是让他们算了,谢槐安来到谢青峰面前:“三伯,刘家今天的举动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是谢老大家的余氏,还望三伯告诫一番,再有下次,我绝不善罢甘休!” “哎,三伯等会儿就去!你说这闹事的。” 此事过后没几天,作坊那边基本上都弄好了,慢慢的开始制作,不过因为材料的关系,最快的一批纸也要一个多月呢! 夏栀叫上几个姐姐们,把孩子都带过来,开始制作火折子,这毕竟也是一项不错的营生,收益四家平分。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面,张氏没事就带带孩子,夏栀除了调配一下火折子的比例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便带上谢泽采采草药,顺带教他认识草药。 这日,到了去县里的日子,同行的依旧是谢槐安。 来到周府,门房那边的小厮通禀后,将他们带到了前厅。 “谢公子,夏姑娘,你们稍坐一会儿,老爷夫人马上就到!” 小厮上了茶点便出去了。 “夫君,这糕点不错,要不要尝尝?”夏栀捏着一块儿桂花糕递给谢槐安。 谢槐安宠溺的摇了摇头:“娘子吃,我不喜欢!” 夏栀生出了捉弄的心思,夏栀眼尾一挑,忽然笑盈盈地凑过去,捏着糕点往他嘴边送:“就尝一小口嘛,你看这桂花糕,甜丝丝的,配着茶刚好解腻。 谢槐安往后仰了仰,耳根微红,轻笑道:“娘子,不爱吃。” “哦?”夏栀故意拖长了调子,手指轻轻蹭过他的唇角,凑到他耳边:“不爱吃娘子,还是不爱吃糕点? 谢槐安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有些哑:“这还在外面呢!爱吃娘子,不过得回家…唔……!”夏栀趁他不备,往谢槐安的嘴里塞了一块儿糕点。 谢槐安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嚼了嚼。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 他抬眼看向夏栀,见她正捂着嘴偷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调皮。 突然传来脚步声,夏,,,,,栀快速挪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谢槐安好笑,无奈的看了看她。 “久等了!”周夫人和周老爷前后一起进来。 这是夏栀第一次见到周老爷,也是谢槐安第一次见到周夫人。 周夫人气色红润了一些,周夫人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外衫,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眉眼间也不见了那股挥之不散的阴郁。 周老爷还挺高的,不是很胖,身材修长,眼神清明。 “这位便是夏姑娘了吧!”周老爷笑呵呵的道。 谢槐安站起身:“正是内子。” 周老爷和周夫人坐在上首,下面立刻有小厮端来茶水。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 夏姑娘,在下周远,谢过姑娘救治我家夫人。” 夏栀站起身子:“周老爷客气了,分内之事,能帮到夫人,深感荣幸。” “夏姑娘客气了,真的多亏了你了,很多事我也是最近才想开了,我也还想多陪老爷几年,以前他每天都忙的见不到人,现在时间多了,咱们也该好好享受生活了。”周夫人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夏姑娘,快再给我家夫人看看,方子要不要再调整调整。”钱嬷嬷在一旁说道。 夏栀点了点头,取出一旁药箱里的脉枕。 片刻后,夏栀收回手,笑道:“夫人脉象逐渐平稳,已然大好,不过平时依旧要多注意饮食,同样没事的时候多散散心。” 周夫人周老爷,以及钱嬷嬷都松了一口气,周夫人笑着抚着胸口:“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夫人的方子不用大改,不过可以略减,每日三次改为每日两次,三副药后改成一天吃一次,两副药,逐渐到不需要吃药!如若有其他症状,及时告知,我再做调整!” 钱嬷嬷仔细记下,又问道:“那饮食方面………?” “辛辣油腻的还是得忌着,”夏栀想了想,“多吃些山药、莲子这类温补的,晚上喝碗小米粥,睡得能更好些。 “好勒,嬷嬷记下了。”周夫人给了嬷嬷一个眼神,钱嬷嬷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周夫人拉着夏栀的手:“说来说去还是要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还钻在牛角尖里呢。中午就在府里用饭,我让厨房做些好菜。” 夏栀看了眼谢槐安,有些不好拒绝:“那就谢过夫人了!” 第一百零三章 催吐 谢槐安拱手回礼,神色间不失分寸:“周老爷,您学问丰富,上次有幸得您指点,受益匪浅。” 周老爷点了点头:“基础很扎实,上次你说找书院如何了?” “有些眉目了,待把家里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来县里求学!” 周远来了兴趣:“选中的是哪家书院?县里除了湘松书院,另一个就是瀚文书院稍好些。” “目前更中意一些的是瀚文书院。” 周夫人和夏栀在一旁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爷,你不是说整日有些无聊嘛!要不收他做弟子,你来教他怎么样?” 周远有些意动,又怕谢槐安拒绝,神色有些犹豫。 不过自己也确实喜欢这个少年,心里有股子韧劲,和当年的自己一样。 上半辈子当了几十年的纯臣,浸淫官扬三十几载,看透了太多太多,看人也有自己独到的地方,希望自己没看错: “谢公子,我好像还没正式介绍一下自己,老夫姓周名远,字子清。十八岁中举,二十一岁榜眼,官路亨通,官拜内阁一品学士,直至前朝破灭,新皇临朝,虽接纳老臣,但老夫也没有了为官之心,便告老还乡带着夫人回了这清溪。 不知这履历可做得你师傅?” 谢槐安闻言一怔,随即起身拱手,神色郑重:“周老爷学识渊博,能得您指点,是晚辈的福分,怎会拒绝?只是晚辈愚钝,怕是要劳烦老爷多费心了。 周远哈哈大笑:“费心什么!我和夫人无儿无女,平日就和下人们一起,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周夫人也在一旁笑道:“这就对了!往后常走动,夏栀没事跟着你家槐安一起来,他学他的,你来咱们聊聊天。” 谢槐安当即跪在地上:“师傅在上,受槐安一拜!” 周远起身扶起:“快起来,这拜师是大事,还是得告知一下父母,咱们确认一个时间,举行拜师仪式。 槐安可有字?” 谢槐安愣了一下,之前一直在谷里,没怎么想起这事,拱手朝周老爷道:“还没,请师傅赐字!” 周远沉吟道:“我斟酌一下,待拜师那日给你吧!” “老爷、夫人,饭菜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恭敬道。 “现在吧!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怕是都饿了!” 几人移步到了饭厅,菜品很丰盛,不过周夫人面前摆的是两份药膳。 “夏姑娘,快尝尝?” “好, 周夫人,以后叫我夏栀就好了。” 周夫人温柔的笑着说:“夏栀!”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也没有什么多大的规矩,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两人,渐渐的放开了许多。 出了周府,去车行取了驴车,二人也没买什么东西,直接回了家。 快六月的天气,下午回去顶着太阳还是有些热的,还好驴车前行,带来的风也挺凉快的。 不知不觉夏栀便靠在谢槐安的肩膀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到了家里院子里,驴车停下来。 姐姐们已经回家了,院子里摆放了好些竹筒,都是半成品,另一边簸箕里面晒着前些时候晒的草药。 夏栀拿着药箱准备放回房间,都还没去,匆匆来了一个人,是淑娟婶子。 “夏栀,快快,跟我走…快去救人!”还没待夏栀反应过来便拉着夏栀的手往外面跑。 谢槐安见状,车也没卸,追上夏栀,从她手里接过药箱,跟在身旁。 来到村尾,是一户土坯房的小院,此时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人,混杂着哭声以及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淑娟婶子拉着夏栀:“乡亲们让让…让让…大夫来了。” 这才挤了进去。 一进院子,便看见院子正中摆了两个口吐白沫的人,是刘老头和高氏,旁边哭的人是刘老大和杨士。 村长站在旁边,看见夏栀过来,皱着眉头:“夏栀,给看看吧!” “唉!糊涂呀!” 夏栀走近蹲在地上,伸手先给高氏把了脉,很是微弱,又分开眼皮看了眼瞳孔,感觉还能尝试救一救。 “淑娟婶子,快去弄点草木灰水,给灌下去。” “哎!”淑娟婶子快速朝厨房去了。 说完又给刘老头把了脉,症状和高氏差不多,将他们的头侧向一边,松了松衣领。只能先用草木灰水试试催吐了。 “槐安,家里有甘草,你回家取一些来。”谢槐安点了点头,环视一圈后,穿过人群去了。 “谁家有绿豆?舀一些来!” 人群里马上就有人说:“我家有,我这就去舀。” 淑娟婶子将草木灰水端出来两大碗,“夏栀,这能有用?他们两都………” 夏栀接过碗,沉声道:“先试试催吐,把胃里的东西清出来再说。”她先扶过高氏,用调羹一点点将灰水喂进去,人已经没什么意识,有些喂不进去了。 这边的刘老头也是一样。 夏栀站起身,交待他们尽量给多喂一些,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分别在手心脚心各扎了几针,刺激神经。 不一会儿,听见一声呛咳,是刘老头,紧接着就是不停的吐,吐出很多杂物,以及没有消化完的野菜。 紧接着,高氏同样的反应。 “哎呀!这夏栀还真有一手啊!眼看着都要没气了!” “是啊!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我也去找她。” “这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唉!怎么就想不开吃了老鼠药呢!” “哟,喂点草木灰水就医术好啦?你们真没见识。” 夏栀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余氏,周围人议论纷纷的什么猜测都有! “夏栀,我来了!”跟在谢槐安身边的还有谢泽。 拿绿豆的那个人家也拿了过来,夏栀取过甘草和绿豆递给杨氏:“这个一起煮了喂他们喝,能解毒,不一定全好,他们吃了毒药很久了,肯定也伤了身子。” 夏栀也没准备要诊费,估计刘家家里,耗子药已经是最贵的东西了。 “嫂子,为什么他们吃了毒药,你喂草木灰水?”谢泽在旁边问着。 谢槐安背着药箱牵着夏栀的手往外面走:“是因为草木灰水里面含碱,能快速催吐,肥皂水也可以,不过我觉得他们家不会有肥皂。” 三人走出人群,回了家,路上的谢泽一直问这问那,夏栀也很好脾气一一解答,谢槐安看向夏栀的眼神亮晶晶的,或许夏栀认真的样子也很吸引他吧! 第一百零四章 拜师 拜师这日,为显重视,谢家人特意穿了一身新衣,备了拜师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一家人将驴车寄到车行,来到周府。 周府的门房早早的等候在门口,见他们来,忙上前笑道:“谢公子,夏姑娘,快请进…” 张氏拉着谢泽的手,谢老二和谢槐安走在前头,夏栀跟在张氏身旁。 进了府门,周老爷和周夫人已站在正厅门口相迎。周夫人穿着件月白色的素纱褙子,头上只簪了支玉簪,看着愈发温和;周远则换了身藏蓝色常服,看着多了些书卷气。 “哎呀,你们来啦!”周夫人拉着夏栀,“这位便是槐安爹娘了吧?” “是的。”夏栀松开周夫人的手,转身去拉过张氏,张氏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宅院,也是第一接触这种贵夫人,有些拘谨,怕给儿子儿媳丢人。 夏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娘,放松些,周夫人很好的。” 看张氏点了点头,才拉着:“周夫人,这是我婆母,槐安的母亲。” 周夫人立刻笑着上前,亲热地握住张氏的手:“张姐姐,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语气热络,眼神里带着真诚的亲近,半点没有架子,张氏心里的拘谨顿时消了大半,讷讷地回道:“夫人谬赞了,我就是个乡下婆子,哪懂什么规矩,以后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以后常来往!你们来我最高兴了!” 那边周老爷和谢老二谢槐安他们聊着,下人们端来了解暑的酸梅汤。 周夫人看向桌子上的盒子:“怎么拿东西过来!不是跟你们说好不用拿嘛!” 谢槐安在一旁听见:“礼不可废,拜师礼是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周夫人别见笑!” 周夫人立马嗔笑道:“还叫什么夫人啊!该叫师母了!” “是,师母!” 周老爷站了起来,“时辰差不多了,开始拜师吧!” 众人到了正厅,谢槐安按事先教好的礼节,先请周老爷和周夫人上坐,然后端过夏栀手里的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将茶举过头顶:“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谢槐安一拜。 周远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脸上笑意温厚:“起来吧。既入了我门下,不用守那些虚礼,往后踏实做事、诚心待人便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谢槐安,“这是我年轻时得的一块和田玉,虽不贵重,却能安神,你且带着。 谢槐安伸手接过玉佩,触感温润,摸着很是舒服:“谢师傅!” “既已拜师,师傅给你取了小字,叫子清。” 谢槐安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郑重地躬身行礼:“谢师傅赐字。” “子清,取‘心明如镜,行止端清’之意。”周远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许,“往后无论做什么事,守住这份‘清’字,便不容易走偏。 谢槐安抬头,目光清亮:“是,师傅,弟子记下了。” 夏栀看得真切,“子清”二字落在耳里,只觉得与谢槐安沉稳通透的性子再合衬不过。 她看向周老爷,见他望着谢槐安的眼神,有几分柔和,显然也是很满意这个弟子的,心里愈发暖了。 拜师礼结束后,一旁的谢泽拉着谢槐安:“哥,子清这名字真好听。” 谢槐安笑了笑,“以后你长大了,也给你取一个。” 周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笑了————这拜师礼成,往后这院子里,是真要多些生气了。 “子清,可有意参加八月的府试?” 谢槐安一怔,起身躬身道:“弟子有此打算。” 周远点了点头,“距此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书院那边我认识些人,到时候书院给你挂个名,考试时担保人这块儿也好弄一些。 从明日起,你便上午去书院,下午来我这里。如何?” “弟子听师傅安排!” 周远点了点头:“唔…那你明日就搬来府里住吧!来回奔忙不利学业!” 周夫人见丈夫提出这个,心里一动:“夏栀也跟着一起住进来,也好照顾照顾槐安。” 张氏忙道:“这……会不会太打扰老爷夫人?” “张姐姐放心。”周夫人接话道,“府里空房多着呢,子清和夏栀住进来,我们也能照看着些,夏栀丫头若是得空,正好陪我说说话。” 见周老爷和夫人这样盛情,谢槐安和夏栀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谢老二和张氏满眼的笑意,仿佛前途一片光明。 因着明日要去县里,晚上谢槐安便叫了几个姐姐姐夫过来。 吃完晚饭,孩子们在院子里面逗狗,玩弹珠。大人们则坐在院子里,姐姐们见天还未黑,拿着竹筒削着口子。 “姐姐姐夫,明日我和夏栀便要去县里求学了。 爹娘和家里的一切都要暂时交给你们了。” “嗨,小弟和弟妹只管去,别担心家里。”顾砚站在一旁无所谓道。 “是啊!别担心,作坊那边有我看着,工序我也知道的,谢一那帮混小子也是听话勤快的。”说话的是谢明。 林远见两个姐夫都发话了,也紧跟着道:“小弟各自去,咱家都指着你出息呢!咱们可不能给你扯后腿。” 林远这话一出,大家当即哈哈大笑。 “火折子的事暂时就由爹来牵头,二姐夫陪着爹一起,县里这边我有空会去打探销路的。 还有就是辛苦在家做工的姐姐们了。” 夏栀觉得这样真好,一家子都是好说话的,劲儿都往一处使。 “嫂子,你走了我怎么学医术啊?”谢泽有些委屈的看着夏栀和谢槐安。 夏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先把字儿都巩固全吧!还有这段日子教你的,足够你消化一段时间了,况且,我们偶尔也要回家的。” 谢泽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道:“好吧!下次你们回来考我,我肯定所有的字儿都认全了。” “哈哈哈……” “就你小子最贪玩,你看谢一他们,虽然年龄大了,在谷里都还是把常用的字儿都认完了的。”谢明嘲笑的说道。 “是呀!我看他们没事都还在拿着槐安抄写的常用字,就是那个小书,人手一本那个!天天看呢!”谢老二也附和道。 “知道啦知道啦!”谢泽说完就溜走了,免得大人们说起劲来不放过他。 第一百零五章 求学 一家人聊到月上中天,小石头和谢逸都在姐姐们的怀里睡着了。 送走姐姐姐夫们,谢槐安和夏栀也回了自己房间。 “娘子~”谢槐安将夏栀圈在怀里,眼眸幽深。 将人打横抱起,往架子床走去………… 第二日一早,二人早早起床,简单收拾了几身衣裳,谢槐安收拾了一些书籍,由谢老二赶车送他们去县城。 “夫君,我想起之前你读书时,王贵川老是跟在你身后,这次同样去求学,却没了他的身影…”夏栀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那个对谢槐安极好的小胖墩,不知道现在瘦些了没! “怎么想起他了?”谢槐安好笑的看着夏栀。 “他是你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人…” “是啊!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谢槐安说这话的时候很轻。 其实回云山村后,谢槐安就去王贵川家看过了,没有人回来过,院墙长满了藤蔓,屋顶都破了好几个洞。 谢老二直接赶车到了周府,谢槐安和夏栀下车后告别谢老二,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看到是谢槐安他们,因着周老爷收徒的事,管家提前给下人们打了招呼:“公子和小娘子请快进来!我带你们去侧院。” 周夫人叫钱嬷嬷准备的院子,很安静的一间院子,正适合读书。 院子里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夏栀有些不习惯,看向小丫鬟:“可否向钱嬷嬷回话,我们这里不需要安排丫鬟小厮。” 小丫鬟有些犹豫,还是点了头:“好,奴婢这就去回禀。” “夫君,你平时需要丫鬟小厮嘛?” 谢槐安一愣,想起前世的自己,“娘子那排就好。”凑到夏栀耳边:“我有娘子就好。” 夏栀捶了一下谢槐安肩膀。 自此,谢槐安便开始了求学之路,夏栀很多时候也是在读书,不过读的是空间里面的书。 正值酷暑,夏栀想起有一种草,叫假酸浆果,可以做出冰粉,可惜那么久以来从未见到过。 要是来上一碗凉凉的冰粉,那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谢槐安每日上午去书院,下午在周府书房,这样连着学了差不多半个月,书院放了一日假,周老爷也给他放了,两人收拾着准备回家一趟。 周夫人给备了一些礼品,谢槐安和夏栀还挺不好意思的。 两人在集市买了些肉,又去买了些布匹,城门口喊了辆马车,直奔云山村。 到家时还没到巳时,张氏和姐姐们在院子里做火折子,谢泽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 “娘,爹呢?” “你爹啊,去作坊了,说是今日要用草木灰水蒸煮桑皮。” 夏栀提着肉和大骨:“等会儿姐姐们别走啊,都在家吃饭哦,今日肉管够!” “弟妹,那我们可就留下来了哟!” “二姐说的啥话!”夏栀嗔笑道。 夏栀提着肉和骨头去了厨房,又跑出来:“夫君,你换身衣裳也去作坊看看,等下时辰差不多了,就喊他们回家吃饭!” 谢槐安温柔一笑,假装拱手道:“听娘子吩咐!” 夏栀将肉放好,也回房换了一身衣裳,直接来到厨房生火做饭。 今日夏栀做的玉米白米饭,两个锅同时做,两个灶,一口锅煮饭,一口锅炖汤。 实在没找到可以一起炖的,想起上次晒了不少蘑菇菌子,在厨房柜子里找了出来,用烧开的水泡着。 这边米饭差不多了,舀在筲箕里面,米汤另外放起来,夏栀觉得米汤挺好喝的,浓浓的米香味。 将饭蒸好后,夏栀去后院摘了些辣椒,还有一些黄瓜茄子。 途中张氏过来想帮忙弄都被夏栀赶了出去:“娘平时都是你做饭,我这好不容易做一顿呢!娘等着啊,一会儿叫你。” “哎,别推别推,娘自己走。” 平日谢槐安他们不在的时候,张氏他们都是院子里有啥菜就吃啥菜,今年刚从谷里出来,也没腊肉,所以今天中午的这顿算是比较丰盛的了。 最后夏栀还特意蒸了一大盘蒸蛋,孩子们拌在饭里可香了,可惜没有酱油,不然滴点酱油,那味道一直是上辈子的夏栀小时候的最爱。 说起酱油夏栀倒是有想法弄一弄的,小时候回老家看奶奶做过,有两种一种是豆子做的,一种是胡豆做的。 这两种农作物,豆子还常见,胡豆比较少,很多人家都只在杂土或宽一些的路边种上一点,粮店可能找的出。 夏栀见菜差不多了,也没继续想酱油的事。 刚把菜都端出去,谢老二谢槐安他们就带着人回来了。 刚刚还烈日当空,在沿坎上干活的姐姐们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在谢老二他们回院子后太阳便被乌云遮了去。 “哎呀,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顾砚坐在沿坎边上歇息。 谢莹无语的看着他:“还不赶快去洗手吃饭!” 顾砚自是听话,谢莹如今怀孕三个多月了,谢溪和谢乐也想再生,就是一直没怀上,还偷偷找夏栀摸过脉。 饭刚吃完就起了大风,乌云也是越来越厚,谢老二不放心谢一他们。 “顾砚,谢明,林远,你们三个跟我去作坊那边看看他们,这风太大了,作坊和他们住的都是茅草屋,怕把茅草给吹飞了!” “哎,爹!” 几人空着手就要出门,谢槐安也紧跟其后。 风虽然大,雨却没下,一会儿大风一会儿小风的。 “姐姐们,下午别再做活了,都回家吧!怕等会儿下大雨来了不好走,我先送大姐回去!”夏栀转身去拉着顾润雨,出了院门。 夏栀回家时,谢槐安他们也都回来了,给茅草屋顶加固了一下,压了些木条在上面,风吹不走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姐夫们看姐姐都回家了,也没逗留。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娘子,咱们回屋吧!”说着便拉过夏栀的手。 回屋的二人收拾了一下衣衫,便听见嗒嗒嗒的声音。 “夫君,下雨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又急又密。 夏栀很喜欢听雨声,懒懒的歪在小床上便睡了过去。有感觉谢槐安将她抱去了床上,但是自己也懒得醒来了,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云山村的人都近几年对下雨有一种莫名的欣喜,经历过干旱的人,才知道雨贵如油,庄稼人靠天吃饭,就似五年前,一场大旱让多少人都饿了肚子!多少人失去亲人! 第一百零六章 教周夫人打牌 一早,夏老二就送夏栀和谢槐安就回了县里,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有些泥泞,夏栀这次特意带了一副麻将,没事可以找周夫人他们打打麻将什么的。 午睡起来后,谢槐安去了周老爷书房,夏栀则抱着麻将去了周夫人院子。 夏栀走进院子,正巧钱嬷嬷从房间里面出来,“钱嬷嬷,师母起来没?” 钱嬷嬷见是夏栀,脸上堆起笑:“夏姑娘来了?夫人刚醒,正好收拾完,快进去吧!。” “谢谢钱嬷嬷,您跟着一起呗,要四个人才能玩呢!” 夏栀扬了扬手里的木盒子,“喏,就是这个,正好陪师母解闷。” 她掀帘进屋时,周夫人正对着铜镜拔鬓角的碎发,闻言回头笑道:“什么好东西?还神神秘秘的。” 夏栀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整齐码着一百零八张木牌,刻着筒、条、万的纹样。 “这叫麻将,家里娱乐的一种玩意儿,四个人凑一桌,既能动脑筋,又能闲聊,包管有趣。” 周夫人来了精神:“哦?四个人玩儿?”周夫人看了看房间里才三人,“钱嬷嬷,叫个丫鬟去把库房的玉嬷嬷叫来。” 周夫人好奇地拿起一张“幺鸡”,指尖划过上面的图案:“这上面倒新奇,怎么个玩法?” 夏栀环视了一下,“师母我们去院子里的石桌子上玩吧!有树荫又凉快。” 周夫人点了点头:“也行!” 待所有人到齐后,夏栀才开始讲解规则。 周夫人被她勾起了兴致,笑着点头:“来来来,我倒要瞧瞧这新鲜玩意儿有多好玩。” “义 师母,这可是要有输赢的哦,咱们打一文钱的如何?先来五局,不论输赢,五局后开始算钱,如何?”夏栀看着周夫人钱嬷嬷玉嬷嬷。 见几人都点了点头,才开始码牌,夏栀这个时候极其想念现代的麻将机。 几人打牌引来了丫鬟们的围观,又是上点心茶水,又是水果的。 最开始夏栀运气不错,赢了他们好些铜钱,玉嬷嬷还向旁边的丫鬟借了一些,后来就不行了,果然新手保护期啊!即使是夏栀胡牌,也总是翻他们的鸡。 打到太阳下山,夏栀最后赢了四五十文的样子,玉嬷嬷输的多些,周夫人和钱嬷嬷赢的和夏栀差不多。 “哎呀!夏栀你这好玩儿,明儿咱们再来。”周夫人眼角的笑纹都有些遮不住。 夏栀笑着把赢来的铜钱往桌上一推:“师母喜欢就好,这些赢的分给小丫鬟们买糖吃的,这一下午给咱们一会儿瓜果一会儿茶点的。” 周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哪有赢了钱又往外推的道理?该你的就得拿着。”说着让钱嬷嬷取个小布包,把铜钱仔细包好塞给夏栀,“明日可得早点来,我还没玩够呢,早上吃了饭就来啊!。 夏栀收下:“行,一定来!” 钱嬷嬷在旁收拾着木牌,笑道:“夫人今儿精神头可比往日好多了,这麻将真是个好东西。” 周夫人伸了个懒腰,眼底带着满足的倦意:“可不是嘛,动动脑筋,说说笑笑,倒不觉得闷了。”她看向夏栀,“晚饭就在这儿吃,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鱼。” 夏栀刚要应下,就见一个小丫鬟跑来:“夏小娘子,刚刚门房禀报说你家来人说家里出事儿了,让您赶紧去,门房那边已经禀报谢公子那边了!” 夏栀一听,赶忙起身,慌忙道了句:“师母,我得先回去看看!” 周夫人也皱着眉头:“哎!回去慢些,有什么事记得说一声!” “哎,义母。”夏栀说完就跟着小丫鬟急匆匆的往大门方向跑去。 这边周夫人有些放心不下,“钱嬷嬷,你安排一下家里的马车送他们回去。”说完又想起什么,“叫上家里有些功夫的小厮一起!” 钱嬷嬷应声后急忙去安排了。 夏栀来到门房,见林远和谢槐安等在周府门口,“怎么了?” 谢槐安拉过她的手:“路上说。” 几人就要上驴车,小厮从里面跑出来:“谢公子,老爷夫人安排了马车,比你们驴车要快些,已经从后门赶过来了,这驴车交给小的吧!” 谢槐安看了眼林远,见他神色着急,点了点头:“谢过!” 小厮忙道:“公子客气!” 很快一辆马车驶来,前面坐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身材魁梧有力,其中一个赶着车,谢槐安眯了眯眼,心道:“这两人都是练家子,师傅师母有心了。” 三人迅速上车,马车飞快的往云清镇方向跑去。 “三姐夫,发生什么事了!”夏栀问道。 “昨日下了一晚上大雨,早上有村民上山拣菌,发现一具尸体,回来通知村长,村长带人去把尸体带回村,挨家挨户叫人认。 最后刘老头家的高氏认出来了,是刘二癞子,他儿子的脚趾因赌钱别人砍了一根,这事儿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 认出来后两老口当场晕死了过去,到我出来的时候都没醒。 最重要的是,徐氏指认说最后见他那天刘二癞子是来找夏栀的! 刘老大和杨氏一听,立马不罢休,要告官府!被村长压下来了!” 夏栀眉头一皱,看向谢槐安!“怎么又是徐氏,早就断绝关系了!” 谢槐安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徐氏向来见利忘义,指不定是撺掇了杨氏,想趁机讹钱,毕竟刘家现在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 “讹钱是小,怕就怕她咬着不放。”夏栀声音冷了几分,“刘二癞子的死……,夏栀看了眼谢槐安:“谁知道是不是有仇家。 谢槐安捏了捏夏栀的手:“别怕!” 几人回到村里,天都快黑了,尸体还摆放在祠堂门口,谢槐安他们一回来,村里看热闹的人再一次围在祠堂周围。 “三伯,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听三姐夫说过了,此事与我们无关,不知道是谁故意陷害!如有必要,我们支持告官!” 村长看着谢槐安坦荡的神色,叹了口气:“槐安,三伯知道你们不是那号人。 可徐氏一口咬定,那天亲眼看见刘二癞子往你家方向去,还说听见他嘴里念叨着要找夏栀,夏…夏栀几年不见,又白又美……”村长有些说不下去了! “夏栀往前一步,声音清亮,“我与他素无瓜葛,自我们回来后我一直在家,鲜少出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徐氏这话,我有异义,谁知道会不会是贼喊捉贼!” 第一百零七章 官府调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我觉得不是夏栀啊!” “对呀!谁不知道刘二癞子什么人,祸害一个!” “死了也好!免得祸害人,这些年姑娘年龄大一点了都不敢放出来。” “是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余氏也一直装听不见,朝杨氏使了个眼色 。 杨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村长呀!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我爹娘为了小弟卖地卖粮,现在老两口到现在都还晕着呀!………”杨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着大腿。 “我小弟死的不明不白呀!都有人说他去找夏栀了,怎么就无缘无故死在山上了?这是有人害他呀? 您可的为我们老刘家做主啊!我小弟死的冤啊!” 余氏在旁帮腔,捂着心口唉声叹气:“是啊村长,刘老头和高氏到现在还躺着呢,家里最疼他了,如今也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周围的村民被她们哭得有些动容,看向夏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张氏听人这么泼脏水,气的不行,尤其是余氏还出来跳,直接叉腰大骂:“你个瓜婆娘,以前就爱拿着一张嘴乱说,怎么?日子过不下去了?” 几个姐姐姐夫都在,都是一脸气愤,姐姐们性格好,都没和人怎么争吵过。 淑娟婶子忍不住站出来:“杨氏,余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栀丫头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谁不知道? 她连刘老头夫妇都肯救,怎么会害刘二癞子?况且人家救人还没收诊费,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杨氏瞪过去,“说不定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假惺惺救人掩人耳目!” 夏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忽然开口:“余氏,你说刘二癞子去找我,可有旁人看见?”夏栀看向地上耍赖的杨氏, “杨氏,余氏与我们早断了关系,她的话你信,村里乡亲的眼睛难道都是瞎的? 如今刘二癞子死了,你们不查他跑出去后见了谁、做了什么,反倒咬着我不放,到底是想查案,还是想讹钱?说不定就是欠钱太多或者是坏事做多了,被仇家追杀,你们不敢寻仇,来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人!。” 这话戳中了要害,杨氏的哭声顿时顿了顿。村长皱着眉喝道:“杨氏,你先起来! 明日就去官府,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再在这儿哭闹,休怪我无情!” 杨氏被他喝住,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再撒泼,只是跪在地上抽噎,眼神却怨毒地瞟着夏栀。余氏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只在一旁装可怜,眼神东看西看,一时也不敢说话。 一旁低着头的谢老大有些不敢看谢老二,忙扯着余氏的衣袖,想将他拉走,被余氏一把推开。 谢槐安见闹得差不多了,站出来,“村长,各位乡亲,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回家了!” 谢槐安带头,另外跟着一起来的的小厮赶着马车走在后面,润雨他们好奇,都跑去马车上看稀奇,毕竟马儿很少见。 过桥后便与姐姐姐夫们分别,两个小厮跟着回了谢家,张氏和夏栀收拾了两间房间,一家人也不欲多说,各自洗漱回了房。 躺在床上,夏栀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的。 夏栀悄声说了句:“夫君,你睡着了没?” “没,你翻来覆去的,是在想刘二癞子的事?谢槐安翻身将夏栀把在怀里。 “嗯…你…”夏栀有些想问刘二癞子的事,那天他返回后有没有……… “是我!”谢槐安松了松手,又突然紧了紧手。 “我不怕!”夏栀靠在谢槐安怀来听着他的心跳,格外的安心。 “我之前就了解过他,叫二姐夫亲自去打听的,只是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自是不能留他。” 夏栀没说话,回抱着谢槐安。 “怎么不埋深一些,下场雨就出来了…”夏栀声音闷闷的。 谢槐安挑了挑眉,手指穿进发隙,轻轻的揉了揉。 “真不害怕吗?” “真不怕,我怕的是会有人查到你…” 谢槐安顿了顿,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别怕,有我在。 明日就会见分晓了,我不许任何人伤你。 夏栀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收得更紧。她不是圣母,刘二癞子那般行径,留着迟早是祸害。 只是真听到谢槐安亲口承认,心里还是掠过一丝复杂——这是他为她沾的灰。 “往后别再这样了。”夏栀轻声说,“太冒险。” “只要你没事,就不冒险。”谢槐安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一点都不能。” 窗外虫鸣和屋里的彼此的呼吸,夏栀渐渐的闭上了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起来,就各忙各的,也没出门关心村里刘二癞子的情况,估摸着也是告了官! 果然,午饭一过,便有人找来,说是官差大人要问话。 谢槐安他们一家去的时候祠堂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一个捕快模样的人坐在上首。 “大人,人带来了?” “你便是谢槐安?” 谢槐安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正是晚辈谢槐安。” 捕快抬眼打量他,见他虽穿着粗布衣裳,却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倒不像寻常农户那般畏缩,便放缓了语气:“有人指证,刘二癞子死前曾去找过你家婆娘夏栀,可有此事? 谢槐安坦然道:“未曾见过,我家娘子一直和我在一处,从未见过其他人,我家娘子也鲜少出门。” 捕快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又看向夏栀:“夏小娘子,可曾见过死者?” 夏栀摇了摇头:“捕快大人,从未见过。” 捕快脸一沉:“你们可知欺满官府,罪加一等!” 谢槐安和夏栀连忙道:“大人,我们说的是实话啊!” 张氏一旁帮腔道:“捕快大人,余氏自和我们家断绝的关系后,一直看我们家不顺眼,说不准就是想栽赃陷害。” 捕快皱了皱眉,挥了挥手:“你们在此等候,哪里都不能去。” 谢槐安和夏栀点了点头。 捕快又开始挨个问线索。 第 一百零八章 案明 不一会儿,仵作验完刘二癞子,来到捕快身边:“张捕头,我这边好了,死者约二十五岁,右脚小拇指缺失,头骨受伤,但这不是致命伤,致命伤为心脏处,一刀致命。”说完顿了顿:“在死者身上发现一张手帕,上面有个梅字。” 张捕头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边发现刘二癞子的村民带了捕快去山上查看,已经回来,见仵作在回话,便等在一旁。 “张头,现场发现一柄尖刀,上面有个李字。” 张捕头拿着干净的手帕接过尖刀,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成疙瘩:“你们看,这像不像失踪的李屠户的?” 旁边的捕快点头道:“是啊,李屠户三个月前就没了踪影,铺子关着,家里也没人,大家都以为他是欠了赌债跑了,女儿也没看见,难道……” 张捕头没继续说下去,只道:“案子未查明前,你们相关人员不可乱走,尸体暂放祠堂,不可下葬,案子查明后自会告知后续流程! 苏捕头,带人收拾东西回县衙。” “好的,头。” 县衙的人,带着证词和物证走了,云山村祠堂门口的众人也都纷纷散去,躲在角落的余氏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谢槐安和夏栀他们回家简单的吃了晚饭,便回了房。 “夫君,县衙的人还会来吗?” 谢槐安坐在床边,将夏栀揽进怀里,指尖绕着她的发梢:“大概率不会了。” 谢槐安顿了顿,解释道:“那张手帕和李屠户的刀,足够官府顺着线索查下去。李屠户与刘二癞子有赌债纠纷,且刘二癞子带人强了他闺女,便失踪了,这两条线缠在一起,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再揪着我们不放。” 夏栀往他怀里靠了靠。 “别怕。”谢槐安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了,他们只会顺着赌债和李屠户的事查,绝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 夏栀抬头:“你什么时候处理的…” 谢槐安失笑:“你猜?” “我才不猜呢!” 漫漫长夜,唯有床上的二人身影交叠缠绵。 第二日,夏栀和谢槐安简单收拾了东西,跟着两个小厮回了县城,谢老二也一起的,来周府把驴车赶回去,家里存了一些火折子,顺带过来找杂货铺商谈。 谢槐安一回去便去了书院,前日没来的及请假,得去解释一番。 夏栀当然是去了周夫人的院子,一听见夏栀回来,高兴的不行。 “夏栀,家中没事吧?可有为难的地方?老爷在县衙认识些人,说不准可以帮忙?”夏栀刚进院子,都还没说话,就被周夫人拉着坐下,一脸担心的模样。 夏栀心里一暖,笑着摇头:“劳师母挂心了,没事了。官府已经查到些线索,应该是和其他人有关,与我们不相干。 周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这两天一直惦记着你呢!就等你来打牌呢!” “哈哈哈,那我就奉陪了哟…” “钱嬷嬷,快去叫玉嬷嬷来!”说着便自己去拿了上次夏栀拿来的麻将。 “哎呀,等过几天,我让府里的匠人按着你这个再给弄上几副,到时候多邀请些夫人们来,他们肯定也喜欢。” 夏栀笑道:“师母这是要宣传宣传?” “是啊!到时候就不缺乐子咯!多好玩的。可不能埋没了。” 夏栀陪着周夫人打到了太阳下山。周夫人才意犹未尽的说不打了。 又过了十日,夏栀和谢槐安回家了,这次有两日的休息。 回村后正撞见村里办丧事,一打听才知道是刘二癞子的爹娘。 “娘,官府那边有消息了吗?”夏栀朝张氏问道。 张氏一拍腿,“有了,说是失踪的那个李屠户杀的,因为两人都爱赌钱,平时都爱在一起,刘二癞子早就看上了李屠户的闺女,有一天喝醉酒就把她闺女给强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李屠户就带着闺女失踪了。经官府调查,是李屠户回来引了刘二癞子上山,将他杀害!” 张氏还在感叹:“说起来也是造孽,李屠户那闺女听说才十五勒,正是说亲的年纪,被刘二癞子糟践后,听说就寻死觅活的。李屠户当爹的,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谢槐安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削着竹筒:“官府既已查清,也算了结一桩事。” 夏栀看向他,见他垂眸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便知这“调查结果”十有八九是他暗中推波助澜的。 毕竟,李屠户失踪在前,哪会偏偏选在这时候回来报仇,而且杀人怎么会留下罪证? “只是可怜了李屠户的闺女。”夏栀轻声道,“出了这种事,往后可怎么活。说到底李屠户也有错,若是洁身自好,不沾染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哪里有这些事!” 张氏叹气:“谁说不是呢?刘二癞子那混账东西,死了也是活该,就是连累了他爹娘,如今也气死了。 谢槐安看向谢老二,“爹,上次去谈火折子的事怎么样?顺利吗?” “还不错,毕竟火折子比打火石好用,价格还跟以前一样,这次送货送了一千一百根,得了十一两银子,每家二两五百文,剩下的是材料钱。” 谢槐安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个稳定的营生了。 造纸作坊如何?” “最近做出一批糙纸,比不上宣纸,但是比市面上的糙纸好很多,下午你们去看看?” 谢槐安点头:“等府试结束,看看能不能把糙纸送进书铺或者书院试试。若是能成,销路就更稳了,后面肯定会做出品质好些的宣纸。 夏栀深知没背景销售这个很难,为什么纸会那么贵,一般都有大户人家掌控着,没点背景很难:“夫君,我们要不要和人合作?” 谢槐安似乎也想到了,点了点头:“嗯嗯,后面再说吧!咱们先弄些存货吧!爹没事的时候带着姐夫他们沤些材料。” 谢老二点头,“我晓得的。” 二人回房后,“夫君,我觉得咱们家要不要再弄些营生?毕竟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等夫君中秀才后,家中也要添些田地,到时候可以免税,还有谢一他们……” 谢槐安坐在书桌边,听着夏栀一桩桩细数,眼底充满笑意:“你说得在理。 眼下只有火折子稳当,造纸坊还未盈利,但想攒下买地的钱,还得再寻些出路。 娘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 收拾余氏 “想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可能得辛苦娘和姐姐们。”夏栀靠着谢槐安坐着的圈椅说道。 谢槐安将夏栀一把拉进怀里:“娘子展开说说。” 夏栀拍了一下谢槐安胸口:“你正经一点,窗户开着呢!等会儿看见了。” 夏栀耳畔一热,清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颇有几分撩人:“我怎么不正经了。” 夏栀挣扎着要起身,被谢槐安箍在怀里:“就这样说。” 夏栀拗不过他:“我上次煮饭想到咱们可以做酱油,毕竟会这个少,且做出来的酱油不太正宗。” 谢槐安点了点:“那就试试吧!” “工序不复杂,简单,最难得是需要长时间。泡,蒸,凉,裹麦粉,培菌,嗮,翻,起酱胚,泡,浇,滤酱,煮,存。 最短耗时半年才能得到正宗纯正的酱油。 我上辈子小时候最爱的就是猪油加酱油拌饭,贼香,而且不管吃面还是炒菜用上酱油的话,味道完全不一样。” “娘子这样说我就可有点期待了。” 夏栀想了想,“家里好像有几斤豆子,晚上就去泡了,明早给蒸上。咱们先试试,如果能发酵的好,便可以大批量弄出来的晒酱,咱们屋子后面空地也多,不过可能得定一批大缸才行。” 午饭过后,谢槐安跟着谢老二去了作坊,夏栀则在家教谢泽背各种草药药性,比跟着读书要认真很多。 “小弟,你先看着啊!等会儿我可得抽查,这么长时间我和你哥都不在家,解表类的药物背不下来可得挨手板子!” 谢泽乖乖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嫂子,你先去忙,等会儿保证你满意!” 夏栀来到堂屋,姐姐们说说笑笑的做着火折子。 下午天气太热,孩子们也被勒令不许在院子里瞎跑,觉得无聊的他们只能跟着在堂屋玩木头。 帮着做了会儿,夏栀起身去库房里面一小袋子黄豆拿了出来,差不多有五六斤的样子,这还是上次夏栀去出诊,那家人付不出诊费,拿黄豆抵的。 夏栀拿出簸箕,将黄豆摊在上面,挑着里面的杂质,以及坏的。 还别说,挑豆子还是挺费人的,前世的小时候记得奶奶拿簸箕摇来摇去就能将坏的和渣子分开,一下子拨出去,可快了。 夏栀尝试了几次都不行,还是张氏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碾子,过来帮忙弄的,不然光是自己挑,那可费劲的很。 将豆子倒在冷水里,夏栀便开始煮一家人的晚饭,看到盆里养着一条草鱼,当即决定做个麻辣鱼,为什么不做酸菜鱼,是因为今年家里没有酸菜,只能下半年青菜出来了再开始做了。 把鱼收拾干净,片成鱼片,想了想又去后院弄了些黄瓜,拣了几个土豆,等会儿一起放进去,也挺好吃的。 想着几个侄儿吃不得辣,还特意给他们蒸了几个蛋。 夏栀将晚饭做好,天色都还早,谢槐安他们也还没回来,路过谢泽的屋,还能听见背书的声音。 “谢泽,背的怎么样?” 谢泽很自信的点了点头:“请嫂子考教。” 夏栀抱着双手:“麻黄?” “麻黄,性味辛,微苦,温,归肺经……………” “菊花的功效?” “菊花,疏散风热,平抑肝阳,清肝明目………” 夏栀点了点:“背的不错,这些药都是简单的,你平常能接触到的,继续把草药类目跟着背下去,我定时抽查的。” “知道了,嫂嫂!” 谢泽确实对学医这面感兴趣,也也愿意下功夫,或许真的可以和自己一起发扬一下这个朝代的医术。 谢老二和谢槐安他们都回了,洗了手坐在院子里面吹牛,姐姐们见天色暗下来也没继续做。 “咱们把菜端外面来吃吧!敞亮些。”夏栀提议道。 “行,都行,外面亮敞些。” 姐姐们一起端来碗筷,夏栀端着一大盆红红的麻辣鱼:“来了来了,麻辣鱼来咯!” 端上桌那刻,瞬时飘来鲜辣的香气。 “我另外给孩子们弄了蒸蛋,这个他们可吃不了。” “弟妹有心了!” “大姐咋还客气起来了。”夏栀笑着道。 看着准备端碗的众人:“大家吃的时候小心些,刺有点多。”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间,麻辣的鲜香混着晚风,格外惬意。姐姐们聊着村里的趣事,张氏盘算着秋收的日子,到时候要不要去给村里忙不过来的人家帮帮忙。 谢槐安则和夏栀低声说着纸坊的筹备,偶尔夹一筷子菜,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鱼啊,就得这样吃才痛快!”谢老二喝了口米酒,辣意混着酒香,辣乎乎的,又放不下筷子。 晚上,夏栀洗完澡出来:“夫君快去洗吧!” “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你等会儿先睡!”谢槐安坐在桌边。 夏栀有些诧异:“那么晚了,要去哪里?” 谢槐安也没打算瞒着夏栀:“我和二姐夫商量,带着谢一他们扮鬼吓吓余氏,给她一点教训。” 夏栀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洗澡,和你们去看好戏了!” 谢槐安被她眼里的兴味逗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凑什么热闹?夜里风凉,在家等着听好消息就是。” “那多没意思。”夏栀啧了声,搓着手道,“余氏那老虔婆,上次跟着杨氏在祠堂闹得那么欢,早该治治她了。而且背地里不知道装怪了多少次呢!你们打算怎么吓?要不要我出个主意?” “我们准备让谢二扮成刘二癞子,在她上茅房的时候吓一吓她。” “万一她不上茅草呢!” 谢槐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肯定事先安排好了呀!” “你们下药了?” “嗯嗯,谢十三去的,趁她不注意给他下在水里的。” 夏栀挑眉,“那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记得别被人撞见。” 她替谢槐安理了理衣襟。 “你不去了?” “不去了,大晚上的,我等你们回来告诉我好消息!” “好!” 谢槐安换了一身在谷里时穿的衣服,是一身短打,虽然补丁多,但是整洁方便。 院子外面传来几声猫叫,谢槐安知道是谢明来了,拿起腰带,推门走了出去。 悄摸出了院子,谢明带着谢一他们等在院墙边上。 出来见到谢明,压低声音道:“都准备好了? “嗯,走吧!” 第一百一十章李老去世 谢槐安和谢明几个来到谢家老宅,他们没有喂狗,有些人家觉得,人都吃不饱,还喂什么狗呀!所以有些人家小狗下了崽,没有人愿意喂的话会直接拎出去扔了。 老宅的槐树下,谢明爬在树上,“有间屋的灯还亮着,不知道谁还没睡。” 几人蹲了不到半个时辰,余氏便急匆匆的出来,往茅房跑去。 谢明嘿嘿一笑:“兄弟们,快起来,干活了,让她瞧瞧‘好戏’。 上次在祠堂她帮着杨氏嚼舌根,这次就让她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谢一和谢二正蹲在墙根下,手里攥着白布假人和装磷粉的小陶罐,见他们来,忙站起身。 “真要扔破碗啊?”谢十三年纪小,声音有点发颤,却透着兴奋。 “扔!”谢槐安拍了拍他的肩,“别怕,扔完就跑,她看不清咱们是谁。 几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谢家靠茅房的院墙外。隐约能听见余氏哎哟哎哟的声音,估计拉肚子也不好受。 谢一和谢明已经将做的白布假人举在了肩膀上,冒出一半在墙外,谢槐安在一旁点了艾草绒,这还是夏栀弄回来驱蚊的,这下全部给拿出来了,冒起一大片白烟,在烟雾笼罩下,虚虚实实的,还真有点像。 余氏拴好裤腰带,嘎吱一声推开茅房的门。 “开始!” 随着谢明一声低喝,谢槐安抱起破碗往墙上一扔——“哐当”一声脆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谢十三捏着嗓子,发出凄厉的哭嚎:“我的命啊……好苦啊……” 谢一也配合着,用沙哑的声音念叨:“还我命来……你欠我的,该还了……是你…是你说夏栀回来了,长的很漂亮……” 紧接着传来余氏尖利的惊叫:“啊——鬼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几人憋着笑,又折腾了两下,见院里没了动静,谢明在树上看她吓瘫了,晕死了过去,才迅速收拾东西撤离,还顺带掩了痕迹。 跑远了,谢十三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大,下次这种事儿还叫我啊! 谢一在谢十三肩上锤了一下:“你小子,扮鬼上瘾了?” 谢槐安嘴角也噙着笑:“行了,回去吧,这事到此为止,别往外说。 大家点了点:“知道了!” 谢槐安回到家,夏栀已经睡着了,怕吵醒她,自己拿了干净衣物去了外面洗澡。 第二日一早,夏栀早早的起床,做了一家人的早饭,把昨日泡的豆子给放锅里蒸上,直至蒸到手一捏能捏烂的时候,才好了,因泡的时间长,蒸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好了。 摊晾在大簸箕里面,夏栀拿了些面粉出来,冷的差不多的时候撒上面粉,让每颗豆子都均匀的裹上。 第一道工序就差不多完成了,夏栀直接将簸箕搬到柴房里,等待发酵,等它们浑身长满绿毛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下缸了。 “夏栀啊!长满绿毛…还能吃吗?”张氏看着夏栀,有些不敢置信。 “娘,可以吃的!” “那娘就等着了!” 下午,谢槐安回县里,夏栀没有跟着一起,夏栀天气热,豆子四五天左右就可以发酵的差不多,等下了缸再去县里。 这几日在家帮着做火折子,顺带教教谢泽。 第二日张氏在村里唠嗑回来,“你们知道不,余氏病了,被吓病的,村里所有人都在说这事儿呢!” 谢莹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凑上前,还略带着一些兴奋:“娘,咋回事?怎么吓得?” “我听他们说,是昨儿晚上起来上茅房,见鬼了…直接吓晕在了院子里,还是谢老大见她一直没回屋,出去找,在院子里看到倒地上的余氏,得亏是夏天。” “哈哈哈,娘,这余氏可坏着呢!恶人有恶报,鬼都不放过她。”谢莹说完这话,院子里的谢溪和谢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夏栀没搭话,知道这些肯定是谢槐安他们干的,不过这效果也挺好的,看她还敢不敢昧着良心做事。 这次得了这个教训,能收敛些还好,不能收敛,怕是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张氏见女儿们都一脸高兴:“还有一件事,刘老大和她媳妇儿杨氏,前几日将家里剩下的田地,房屋都给卖了,然后两口子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夏栀心想:“这才对,重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比留在云山村好。” “娘,他们怕是没脸继续待在云山村了吧!”谢乐说道。 夏栀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时间一晃到了第五日,夏栀发酵的豆子差不多了,都变成了绿色。 夏栀将它们放水里淘洗一遍,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缸子,里面放了盐,将豆子倒进去,水淹过豆子,第二道工序也就完了。 抬去太阳直晒的地方。 “娘,晒太阳的时候就这么晒着,没事的时候翻几下,碰见下雨上面盖个筲箕,筲箕上盖块儿油布就行!” “哎,娘记下来了,你今日要去县城嘛?” “嗯,去看看!”说完又凑到张氏耳边:“娘可得帮忙看好,这个成功了可是大买卖!” 张氏忙不迭的点头:“有娘在,你就放一百个心。” 谢老二送夏栀去县里,顺带往杂货铺送了些火折子。 夏栀回周府走的后门,后门离院子要近些。 回院子的夏栀,正好碰见要出门的谢槐安。 “咦,夫君今日怎么没去书院?” “我刚好准备说让人送信回家,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李老他…他去世了,夫人去换身一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吊唁。” 夏栀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上次见他不是好好的嘛。”夏栀很快回身:“我这就去换身素些的衣裳。” 两人赶到小巷时,院里已经挂起了白幡,家人都穿着孝服,气氛肃穆。李树明坐正厅的椅子上,双眼红肿。李柏舟和和他娘田氏见夏栀和谢槐安进来,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夏栀丫头,……你们来了……” 夏栀上前握住她的手,红着眼温声安慰:“师傅怎么会…?” 田氏擦了擦眼泪,“昨夜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准备叫他吃早饭,怎么也叫不醒,幸好柏舟他爹在家,进去看了才知道,人都没气了。” 夏栀红着眼擦了擦眼泪,回想起自己找他学医术时那个小老头傲娇的样子,擦了擦眼泪:“您保重身体,师傅走的也不痛苦,他在天有灵,也不愿看见您这样。” 谢槐安躬身行了礼,声音低沉:“后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 田氏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只是他走得太急,连句嘱咐都没留下……” 灵堂在周围邻里的帮忙下,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夏栀和谢槐安去灵堂上了炷香,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 第一百一十一 章 府试 师傅的丧事一共办了三天,上山那日,夏栀和谢槐安去送他最后一程。 早上出殡,下午才回。 虽然前世就见惯了生死,但是这是自己的师傅,心里难免难过,但也明白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沉寂了几天,时间来到了八月份,因着新朝的关系,今年开了第二次,本来每年只有一次县试、府试、院试,多在二月至四月,夏栀想估计新朝也是真的缺人才吧!前几年旧朝很多官员都不能用,新皇想快速培养自己的人。 谢槐安已经考过童生试,所以不用参加前面的两场,直接参加院试就可以了。 最近因着考试,书院里课程安排的很紧,谢槐安连下午都在书院,只有下午下课回来才会去周老爷那边坐一坐。 晚上都是点灯夜读,以及写夫子给留下的课题,常常之深夜。 八月初十,夏栀陪着谢槐安踏上了去府城的船,跟着同行的还有书院的学子,他们是第二批。 这是夏栀第二次来到临江,和几年前一样热闹,百姓们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日子。 夏栀他们跟着一起去到书院定下的客栈落脚,府试落榜的学子都已收拾东西归家了,所以谢槐安得到了单独的一个房间。 夏栀还想着如果分到的房间是和人同住,那自己就另外再开一间。 夏栀本想去厨房给做几个菜的,被谢槐安的夫子,郑夫子给拦下了。 “槐安媳妇儿,别去忙活了,叫后厨上几个菜就行!” 郑夫子为人爽快,不似那些文邹邹的夫子,平时说个话都是之乎者也的。 夏栀咧嘴笑道:“也行,今日夫子和槐安同窗舟车劳顿,咱们简单吃些。” 这次跟着来的夫子除了郑夫子,还有一个王夫子,王夫子话少,不过听谢槐安说学问很是不错。 同行考院试的同窗一共五人,都是考过了童生,没考过秀才的。 夏栀也不好和他们一桌吃饭,上菜后谢槐安夹了些给端去了房间,才出去和他们一起吃。 院试的日子是八月十二,夏栀和谢槐安在院试的头一天便采购了一些东西,一个小水壶,一个水囊,一条小薄被,有点像婴儿的包被,但是比那个要薄些要大些。 八月十二一早,夏栀早早的就起来借了客栈的厨房,给谢槐安烙了些饼,以及之前准备的肉干,特意抹了些辣椒的,嚼起来香香的。 “娘子,别送了,我和夫子们一起去,等会儿还得排队呢!天还没亮,你回去还可以睡个懒觉。”谢槐安拉住夏栀的手。 “没事的,夫君,我没见过府试什么样的。” “那就走吧!我有点不放心你,早知道把爹叫上,我最快也得明日上午才能出来了。”谢槐安拉住夏栀的手捏了捏。 “夫君安心考试,不必挂念我,我送你进考场后我就回客栈,不出门,等你回来。” 谢槐安这才点了点头,迈步跟着大家一起往府衙那边的考场走去。 府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比起之前的县试府试,人已经少了很多了。 大多都是穿着长衫的学子,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是要带进考场的。他们大多神色都有些紧张。 “子清兄!”旁边有人轻唤,是书院里相熟的同窗柳文,字曲安。 谢槐安侧过头,拱手应道:“曲安兄。” 柳曲安看向谢槐安身旁的夏栀,“你旁边这边便是你娘子了吧!” “嗯!” “嫂子,我是子清兄同窗柳曲安,待会儿我和子清兄一起进去。”柳曲安朝夏栀笑道。 “那就麻烦你照顾我家夫君了哟!” 随着队伍慢慢前移,府衙的朱漆大门越来越近,门口的衙役正逐一检查学子的保书。 轮到谢槐安时,他递上文书,衙役核对无误后,挥了挥手放行。 谢槐安回头看向夏栀,朝她挥了挥手,夏栀也回应了一下。见他进去,才慢慢往客栈走去。 谢槐安被人带到自己的号房,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矮桌和一把椅子,空间逼仄,却让人能静下心来。 他放下考篮,先将篮子小心放在床角,又取出笔墨纸砚摆好。窗外传来其他学子整理东西的声响,却没有人说话。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声,监考的官员开始分发考卷。谢槐安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 盖闻“致治之要,惟在得人”。今上临御之初,躬行新政,欲振朝纲、苏民生、兴教化,而宏图展布,必赖贤才分………… 谢槐安看完试题,没有立刻答题,而是思考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始研墨。 谢槐安在想以什么样的标准去答题,能让自己考中,又不能太显眼……,自古以来第一第二第三,总是显眼的,枪打出头鸟,谢槐安从来不想搏得多好的名声。 略沉思一会儿,才开始下笔。 写完第一题已经是正午时分,谢槐安收起试卷,拿出篮子里面的饼,肉干,还有水囊,水囊里面的水还有些温热,夏栀将它裹在薄被里,所以冷的慢些。 就着水,吃了些饼和肉干,去了趟茅厕,谢槐安回来便躺在了小床上,盖着夏栀准备的薄被,准备睡个午觉,早上起来的时辰有些早,休息休息,下午才有精神。 “梆~梆~”,是马上又要发试卷的提示,谢槐安起身整理了一下,才又开始埋头写作。 外面的夏栀,一直在县城里兜兜逛逛,看了杂货铺里的火折子,还去粮油铺看了酱油之类的,算是提前做个市场调研了。 逛直太阳下山才回了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谢槐安这边也是点着蜡烛写到深夜,才停笔,收拾好东西,躺在小床上睡下,周围的学子依旧在奋笔疾书。 谢槐安有些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天都快亮了。 “辰时可交卷~,请需要交卷的学子整理考卷!” 谢槐安仔细整理着三份答卷,按顺序放在桌子上,心里想的却是:“时间一到,交卷了便可以出去了,也不知道娘子怎么样了,等下会不会来接我……,应该会的,就是自己这身有些狼狈。” 夏栀起床后,在街边买了两个油饼,一边吃一边往府衙那边走去,走到门口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估计大多都是学子的家人师长。 夏栀没看见郑夫子和王夫子来,便守在府衙边上,听着周围的人说话。 “也不知道我儿什么时候出来~!” “哎呀!莫急,虽说辰时可交卷,但是最后交卷时间是午时,莫急莫急!” “希望我哥今年能考中,我家的地就不用交税了。” 第 一百一十二章 府试2 辰时一到,衙差敲响了锣鼓,谢槐安整理好试卷,喊来了衙差。 跟着衙差穿梭考棚至考官处,将试卷递交给了主考官,主考官谢槐安昨日巡回的时候见过,中年人,五官看着有些威严,不易亲近。 谢槐安交完卷后被带到门口后面等待,紧跟着出来一个年轻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自信,看来考的不错。 陆陆续续出来大约十人,衙差才开了门,没完全打开,只是露出能出去的大小,让几人出去后就又重新将门合上。 夏栀本来就等在门口,见开门了,盯着门口,见谢槐安出来 ,急忙跑过去:“夫君,累不累!” 谢槐安看到夏栀等着自己,瞬间疲惫消失了大半,握住她的手:“不累,就是有一点点饿。” 夏栀拉着他往旁边屋檐下走,顺手递过早就温在怀里的水囊:“喝点温水。我出门的时候灌在水囊里的。”又从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刚买的芝麻饼,还热着,你垫垫肚子。 谢槐安接过饼:“你吃了没?” “我吃过了,快吃吧!” 谢槐安拿着咬了一口,神情轻松,“大概五日才能出榜,这几日咱们在府城好好玩玩。” 夏栀高兴道:“今日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去城外兴云寺看看,我听说那里还不错,挺灵的。” 谢槐安宠溺的笑道:“好!娘子怎么不问我考的好不好?” “噗嗤,你那么用功,且思想成熟,肯定比同龄人考得好就是了。” 谢槐安眉毛一挑,嘴角微微上扬:“这么笃定?” 夏栀挽着谢槐安的手:“是呀!吃完了咱们回客栈吧!” 第二日,二人早早起床,客栈里有些安静,楼下的小二正擦着桌子,摆放着板凳。 谢槐安和夏栀出门吃了一碗抄手,来到车马行喊了一辆马车前往兴云寺。 兴云寺离府城没有多远,马车出城后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马车只能到山下,今日来上香的香客稀稀寥寥的几人。 “二位不知道,前几日还未考试时,这兴云寺来上香的人哟…”车夫一边拿着凳子,一边朝夏栀二人说道。 “那大叔,这兴云寺什么灵验?”夏栀被谢槐安拉着下了马车。 “嘿,小娘子,当然是姻缘咯…你和你夫君也可以去求个百年好合嘛!” 夏栀被这话逗得脸颊微红,悄悄往谢槐安身边靠了靠。谢槐安顺势握紧她的手,笑着对车夫道:“多谢大叔提醒,一会儿定去求一求。” 车夫放下凳子,拍了拍手:“这就对咯!咱们这兴云寺的姻缘签,灵验得很!前两年有对小夫妻,刚成亲总拌嘴,来求了签后,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还特意来还愿呢!”车夫抬头看向兴云寺, “顺着石阶一直往上走,听说有一百九十九个阶梯呢!上面的香烛都是免费的。” 谢槐安点头道,“谢过大叔,还麻烦大叔午时过后差不多未时的样子,来这里接我们一下!” 车夫点了点头,“好勒,二位放心吧!…” 谢槐安拉着夏栀往寺里走。两人刚踏上石阶,夏栀就忍不住小声笑:“没想到这兴云寺最灵的是姻缘。” 谢槐安一笑:“那你想求什么?” “除了姻缘我想求平安啊!不管怎么样,平安总是最重要的。” “有道士给的平安符了……” “嗯,那就保佑我们恩爱白头,此生不移。” 两人顺着石阶往上走,石阶两旁种着丛丛翠竹,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格外舒心。 进了寺门,人看着多了些,往来的香客大多低声细语,透着几分虔诚。 夏栀拉着谢槐安先去偏殿取了香,又净了手,才往正殿走去。 殿内的观音像慈眉善目,案前摆满了供品。两人并肩跪下,夏栀双手合十,轻声默念:“求菩萨保佑夫君和我顺顺利利,恩爱不疑,白头到老,也保佑我们一家平安顺遂。” 谢槐安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底满是笑意,也跟着闭眼祷告——他以前向来不信这些,现在是信的,也学着夏栀的模样,闭上眼睛默念……。 二人上完香后,便开始逛了起来,“夫君,这寺庙还挺正的,上香不要钱,不像我前世寺庙,不仅上香要钱,连进个门都还要收门票。” 谢槐安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这才是修行人的样子,你看那些僧人,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有补丁,不是默默的干着活,就是在佛祖坐下念经。” “真好!” 两人又沿着寺后的小径散步。小径旁有个小路后面可以直接走到山顶,二人聊着聊着就走了过去,走的人多了,路倒是好走,可并排两人通过。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亭子!”夏栀远远的看见。 “嗯,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看到府城全貌。” 等走近亭子,才发现是座青瓦木柱的六角亭,柱子上还刻着几句题诗,字迹有些斑驳,却透着雅致。 夏栀率先走进去,扶着栏杆往山下望——果然,府城的全貌尽收眼底!青灰色的屋顶连成一片,几条河流像银带穿城而过,远处的农田泛着绿意,连之前考试的府衙,都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哇,谢槐安,快看!”夏栀忍不住感叹,转头看向谢槐安,“别有一番意境呢!。” 两人坐在亭内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栀说作坊的事还有谢泽他们的趣事,谢槐安提到书院同窗的趣事,偶尔有飞鸟从头顶掠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时光都变得慢了下来。 “你看那边。”谢槐安忽然指向远处,“那片云像不像你上次画的小兔子? “有一点。” 快到午时,二人沿着小路回到寺院,二人也想尝一尝这里的斋饭。 斋饭不免费,六文钱一人,米和菜啊面啊,都是僧人们自己种的。 夏栀拿起筷子尝了口时蔬,脆嫩爽口,带着淡淡的香味,忍不住点头:“比家里炒的还鲜!这菜肯定刚摘没多久。 谢槐安喝了口菌菇汤,鲜得眉毛都挑了挑:“僧人们自己种的菜,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调料,反倒吃得出本味。 远处有个僧人见二人吃完,笑着上前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否聊聊?” 第一百一十三 章 寺院 二人被僧人邀请至一座小院,应该是后面僧人们打坐休息的地方。 “师傅找我们过来是?”谢槐安说道。 中年僧人手里拿着念珠,笑了笑:“二位不必如此,老衲并没有恶意,只是见你们二人周身气运,想认识认识。” 谢槐安与夏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讶异。谢槐安拱手行了一礼:“大师如何看出?” 中年僧人指尖捻着念珠,目光温和地扫过二人:“不可说不可说啊!两位小友,” 僧人抬手示意二人坐下,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老衲只愿二位记住,福气并非凭空而来,皆是平日行善积德、彼此扶持所得。往后无论顺境逆境,都莫忘初心,互敬互爱,便是最好的气运。” 夏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被这僧人引来,便说了这些话,之前老道士说的要改变现在王朝运势,莫非………。 “二位施主以后遇见事情可以随时来找老衲,老衲定会助一臂之力!” 谢槐安和夏栀起身再次行礼:“多谢大师指点,我们记下了。” 告辞了僧人,夏栀和谢槐安便下了山,车夫已经在山脚等候了,见谢槐安和夏栀二人,连忙拿出小櫈:“公子和小娘子是要回城还是?” 夏栀有些累了,谢槐安看出她脸上略带疲惫:“回城吧!” 回去的路上,太阳有些大,但还算不上热,马车行驶着还有些微风,加上一摇一摇的,夏栀很快靠在谢槐安的肩上睡着了。 谢槐安端详着夏栀的面容,手指抚过脸颊,动作轻柔,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光,他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右手拥着夏栀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落在她安稳的睡颜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有她在,再长的路,也不觉得远了。 夏栀醒来时,已经在客栈的床上了,谢槐安并不在屋内,估摸着去见夫子和同窗了,夏栀也没想着找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空间,都快将它遗忘了。 “进去~”夏栀身体瞬间就来到了空间里面,还是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 夏栀根据标签分类找到医书,里面种类繁杂,有专治风寒类、蛇虫类、跌打损伤类……,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些只能在现代看到的书籍,夏栀这下不淡定了,那老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历? 谢槐安找进来时,夏栀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地上,靠着书架看的入神,本以为是阅读的医书之类的,一看名字“水稻种植技术”。 脚步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难不成想改行种水稻? 夏栀抬头,“翻到了这本书,就看看咯,你怎么知道我在空间?” “我出门的时候,在门缝中间夹了根头发,回来的时候头发还在,证明你没出去过,那肯定就是来这里咯。” 夏栀歪了歪头,谢槐安站着往下看,还有些可爱,夏栀嘟囔道:“你还怪聪明啊!” “夫君,等你府试成绩出来,咱们买些地吧!你看上面说的种植方法和现在的不一样,说不准按照这个方法能种植出高产的水稻,那到时候可能解决好多人吃饭的问题!” 谢槐安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指尖拂过书页上的稻穗插图:“你倒是想得长远。听你的,即使你不说也是要买地的。” 接下来的几日,谢槐安和夏栀都窝在客栈里面,要么就是去空间看书,里面甚至还有画本子,夏栀这才觉得这个空间也不是那么没用了。 到第五日,八月十七,看榜的日子,夏栀和谢槐安都不慌不忙的,睡到自然醒,起床收拾好,吃了个早餐,才慢悠悠的往府衙走去,倒是谢槐安同窗们早早的就出了门。 来到府衙门口,看榜的人也不是那么多了,只剩一些落榜的考生失魂落魄的站在周围。 夏栀也看出了那些学子的失落,悄悄往谢槐安身边靠了靠,声音放轻:“夫君,咱们快去看看,看完了早些回家吧!” 两人走到榜前,红底黑字的榜单被风吹得轻轻晃,谢槐安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在第九名的位置停住——“谢槐安”三个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夏栀赶紧拉着谢槐安离榜单远了些,还左右瞧了瞧:“夫君,你第九名耶!” “嗯,算的上凛生了,每月有凛米,另加二两银子。” 夏栀挽着谢槐安的手,“夫君即日起也是有工资的人咯…哈哈哈。 走,咱们快走,我听说有些有钱人家的员外最喜欢榜下捉婿了………” 谢槐安无奈的笑道:“我是有妇之夫了…” “那也得赶紧跑,你长的俊俏………” 回到客栈,夏栀收拾东西,谢槐安找夫子同窗,询问是否要一起回。 谢槐安书院一共考中三人,其余几人皆落榜,有两人还有夫子要和他们一起回县里,有几人家里有亲戚在府城,还想逗留些时日。 午时,一行人在客栈吃完午饭,直奔码头,现在的夏栀还有些喜欢上了坐船的感觉。 “子清,接下来有何打算。”郑夫子坐在露天的矮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张小茶几,几人围坐在一起喝茶。 这趟行程人不是很多,天气又不错,甲板上视野宽阔,河面的微风吹着,不冷不热。 “弟子打算回家休息几日,准备明年的乡试。” 王夫子眉头皱了皱,也没急着说话,反而是一起的两个同窗,他们二人都是考过了复试的。 “子清,等你回书院咱们估计又是一个班咯,我也打算明年参加会试,不管成不成,当是积累经验!” “向之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邓恩施说道。 谢槐安安点了点头:“荣幸之至,到时候可少不得切磋学问。” 二人皆是点头。府城本就离清溪县不远,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几人下船后互相叮嘱便各回各家了。 “夫君,咱们是先回周府还是直接回家?” 谢槐安捏了捏夏栀的手:“周府吧!毕竟考试完了还是得告知一下师傅才是!” “行,回去肯定师傅要和你谈很久,咱们明早再回云山村吧!我也去找义母,陪陪她。” 第 一百一十四章 喜报 二人回到云山村的时候时辰还早,今日姐姐们没有来做火折子,张氏也不在家。 谢槐安和夏栀换了身衣裳,背着背篼上了山。 “夫君,回家穿着这个草鞋还挺舒服的,透气!” “是啊!我记得前面有些金银花,不知道还有没有,要不要去看看?” 夏栀立刻点头,眼睛都亮了:“要去!金银花晒干了能泡茶,还能入药,上次娘说有点上火,正好采些回去给她泡水喝。 也可以看看如果有其他草药,咱们摘一些回去。” ……… 几日后,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从村口一直到谢家,村民们听到声音纷纷张望,小孩子们则跟着队伍走在后面,颇有些热闹。 带头的人走进村里,随意找了个看起来和善些的村民:“大爷,可知道谢槐安,谢家在哪儿?” 被问的大爷是村里的王老伯,一听“谢槐安”的名字,再看这吹吹打打的阵仗 ,自己也没见过,指着村东头的方向笑道:“知道知道!往前直走右拐,河边过桥,右手边就是!” 带头的人拱手谢过,挥手让队伍继续往前。锣鼓声、唢呐声更响了,引得村民们都涌了出来看,有人小声议论:“这是干啥呀?这么大的阵仗?” 眨眼间,队伍就过了河,跟随的小孩儿们道:“往那边~那边~” 院子里,姐姐们做着活,夏栀也帮忙弄着,谢莹没坐,在院子里溜达,毕竟肚子里大起来了,久坐不了,只能歇会儿坐会儿。 “你们听,这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也没听说哪家有喜事呀!”谢莹疑惑道,正想出院子看看,谢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大姐,你别去,我去!” 谢溪打开院门,就见一大群人吹吹打打的往这边来。 “这………” 带头的人捧着一卷红色的喜报,笑着上前:“请问是谢槐安谢老爷家吗?恭喜恭喜!您高中府试第九名,特来送喜报! “快些请进!” 夏栀和张氏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乐乐快去作坊将你爹和小弟他们喊回来!” 将人带进院子的石凳上坐下,端来茶水,夏栀回屋折了几个红封,装了些银钱放里面后,放袖子里面才出去。 谢槐安和谢老二他们回来的也快,姐夫们也一起回来了。 报喜的人见正主回来了,又举着喜报大声喊:“恭喜!谢府谢公子高中府试第九名,特送来喜报!” 谢槐安作揖:“多谢!” 夏栀从袖间摸出红封递给谢槐安,谢槐安一人一个的发了去:“辛苦了,各位买茶喝。” 差官们接过红封,掂量着分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连拱手:“谢公子客气!祝您喜上加喜,往后定能步步高升! 对了,因您府试考进前十,每月有凛米十斤以及凛银二两。” 院里围着的村民也跟着起哄:“恭喜槐安!这下可是咱们村的大秀才了!”“谢家叔,婶子,可得好好办几桌喜酒啊!” 张氏笑得眼角都堆起了褶子,忙应着:“办!肯定办!等忙完这阵,就请大伙来家里喝酒! 谢槐安侧身让开:“各位差官,屋里请,喝杯凉茶解解暑,吃点家常便饭!。 带头的官差忙道:“不了不了,我们还得赶回县里交差!”说完看向身后的人:“这也歇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回了!” 官差走后,来谢老二家的人更多了,都是凑热闹的,村长及几位族叔听后也来了。 谢老二家的院子热热闹闹的,连堂屋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部都搬了出来。 “青山啊!我觉得可以看个好日子开祠堂,将这个好事告诉祖宗!”说话的这人谢老二要喊二伯,谢槐安则要喊二伯爷。 “我觉得这事可行!之前因着你们一脉被单独分出来了,顺带从你这里给单开一页!”三伯爷说道。 “那到时候要不要族里出钱在祠堂那边的院坝摆流水席?”村长谢青峰说道。 “这………” 还没待几个伯爷回话,谢槐安便站了出来:“槐安谢过几位伯爷好意,开祠堂可以,流水席便算了,槐安区区一个秀才,还当不得! 若族里有适龄孩童,自下月起,每人可来我家作坊领糙纸一百张!算是我为族里做些微末贡献吧!” 谢青峰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槐安倒是谦虚。不过你中了秀才,也是咱们整个谢氏家族的荣光,摆几桌让族里人热闹热闹,也是应该的。” 旁边的三伯爷也附和:“是啊槐安,别跟族里见外。这点钱族里还出得起,就当是给你贺喜了。” 谢槐安依旧躬身,语气诚恳:“各位伯爷的心意,槐安记在心里。只是眼下刚中秀才,往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实在不必这般铺张。” 大家拗不过他,也没再提摆流水席的事,只是说找个人选个近的好日子,开宗祠! 夏栀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她知道谢槐安不想铺张,也怕族里因此有闲话,如今这样安排,既顾全了族里的面子,又显得低调踏实,再好不过。 谢老二见大家聊的差不多,开口道:“虽然不摆流水席,但是家里也要感谢族里这些年的照顾,后日,几位族叔一家,还有青峰兄一家,来我们家吃饭。” 大家这才点头:“好好好!” 待大家散去,院子里才恢复安静,姐姐姐夫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为自家人高兴,小弟有出息,以后他们也能跟着沾不少光。 谢老二下午去村里找村长,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与骄傲,村民们也纷纷恭维着。 转眼来到第三日,二伯爷拿来了看好的日子,该来的人也都来了,摆了五六桌。 掌勺的人是夏栀,一桌整整十四个菜,油水足,菜色好。 二伯爷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对谢槐安道:“槐安啊!你娶了个好媳妇!不仅人勤快,手艺还这么好,往后有口福了!” 谢槐安看向夏栀,眼底满是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肩:“是啊,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夏栀脸颊微红,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谢老头 族里看的日子是八月二十一,这日,谢氏宗族的当家人基本上都来了,很是热闹。 一大早,宗祠门口就支起了香案,长辈们都穿戴一新。 辰时左右,香案上摆满了贡品,长辈们都穿上了新衣。 主持的是二伯爷,站在香案前,身后站着谢老二和谢槐安。 “二哥,我是槐安的爷,我是不是也得过来一道儿?”谢老头几年不见,看着有些老了,但是保养的还不错。 二伯爷愣了他一眼:“你们断绝关系了,再站过来不像话,旁边看着吧!” 谢老头有些没脸,眼神看了一眼谢老二,转身站去了旁边。 “爹,人家现在中秀才了,谢老二现在是秀才的爹,你说你凑过去不是找没脸嘛!”余氏站在谢老大旁边道。 “瓜婆娘,说啥呢!再怎么说老二和爹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亲的,你说这话爹心里咋想!”说完还拉了拉余氏的手。 夏栀也在一旁看着谢老头他们,只觉得幸好当时早早分了家,断了关系! 二伯爷手里拿着祭文,声音洪亮的诵读祭文:“今有谢氏子孙谢槐安,高中府试第九名,特告慰天地、先祖,愿天地垂佑,先祖护持,谢氏宗族世代荣昌……” 祭文读罢,他接过一旁族人递来的酒盏,将酒缓缓洒在香案前的地上,动作庄重。周围的族人们皆垂首肃立,连平日里好动的孩童都被大人们呵斥的屏住了呼吸,唯有香案上的烛火的青烟袅袅升空。 告慰天地后,二伯爷转身面向宗祠大门,高声道:“请族谱!” 这是旁边的三伯爷捧出一叠厚厚的族谱,足有半尺高。 由二伯爷翻出一页白纸页,从谢青山开始,依次往下记上名字,并在谢槐安旁边注谢槐安于大承四年八月中得秀才“临江府府试第九名。” 他将族谱捧在香案上,躬身行礼, 再插上一柱香,接下来是谢老二、谢槐安,其次是谢氏族人……… 轮到谢老头的时候,有些不情不愿的,看向二伯爷道:“二哥,你看能不能把老二还有槐安继续写在我们那页?” 二伯爷手里的笔顿了顿,抬眼看向谢老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谢满峰,族谱有族谱的规矩,族里有族里的规矩,当初是你寻死觅活的要断绝关系,槐安如今中了秀才,是咱们族里的荣光,单独记在新页,既是合规矩,也是给后辈做个榜样。” 谢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搓了搓手,还想再说:“可……可我们家那页还有空处,挤挤也能写下,没必要……” “这不是挤不挤的事!”二伯爷说完也没想再理他,谢老头还想再说什么,被谢老大拉开了。 周围的族人也纷纷点头,有人小声劝道:“二伯爷说得对,规矩不能破,再说这也是给槐安给族里长脸的事。” “哼,这个谢满丰也是不要脸,当初怎么逼的他们,现在大家都还知道呢!当初分家分的亏心不说,还断绝关系,谢老二把分家的田地都给了出去,到现在他们家都没地呢!” “是啊!糊涂蛋!” 谢老头见众人都不站在他这边,脸色更沉了,却也不敢再反驳——他虽不情愿,却也知道族谱的规矩在族里比什么都重,真要闹下去,只会落个“不懂规矩”的名声不说,严重的话惹怒了族人,自家也不好过。 “各位谢氏族人,感谢大家多年来对我们家的照顾,今日我也在这里宣布,我将分出三十亩的免税名额给族里,并承诺,若是族里有读书的孩童,每月可在我家作坊领一百张糙纸。” 谢槐安话音刚落,祠堂外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叹。 谢青峰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眼里满是激动:“子清!你这话可是当真?三十亩免税名额!还有每月一百张糙纸!这对族里来说,可是天大的恩惠啊! 谢槐安点了点:“当真,只要我家作坊还在,我的功名还在,那这些都作数。” 二伯爷也捋着胡子点头,语气满是赞许:“好小子!有了功名不忘本,还想着族里人,这才是咱们谢氏的好子孙!” 族人们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道谢:“槐安,太谢谢你了!我家娃正愁没纸练字呢!” “有了这免税名额,今年冬天族里的孤寡老人也能多领些粮食了!” “是啊!三十亩田也不少了。” 谢老头看着族人们围在谢老二和谢槐安身旁,心里有些酸,只能默默的转身回家去…夏栀注意到时,人已经走了,只能看见背影,仿佛一下子更老头,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午时左右,所有仪式都已结束,大家也是各回各家。 张氏和姐姐们做了几大桌的饭菜,谢一他们也都来了,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小弟,我准备让谢一他们带几个人回谷里看看,顺带收收粮,谷里的粮比外面的迟些,这个时候差不多了。”谢明说道。 谢槐安点了点头:“那等会儿我让娘子给准备些防蛇虫的药,让他们带在路上。” “大秀才放心吧!别担心!咱们快去快回,到时候还要跟着你大干一场呢!”谢一开玩笑的说道。 谢槐安抬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这些都是真心为自己做事的人,以后定然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 开宗祠后的第二日,不知道怎么的,村里便开始有更多的人来找夏栀看诊,连周围几个村的也都慕名而来,弄的夏栀还有些诧异,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好有谢泽在一旁打下手。 夜里,二人洗漱后,坐在床上,谢槐安正给夏栀捏着肩。 “累死我了,我今日都没停下来,以前半个月都没几人来看诊,近几日这怕是全都听说你考上秀才了,才打着看诊的名义来看秀才公的吧!还那么多小姑娘呢!” 谢槐安给夏栀捏了捏肩:“怎么?娘子吃醋了?” 夏栀嘟了嘟嘴:“就是吃醋了,他们觊觎我夫君,我还能大度?” 谢槐安捏肩的手不知怎么就慢慢的滑了下去,顺势将夏栀抱进来怀里:“那我觉得娘子可能需要为夫安慰~安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买大豆 第二日,谢槐安就回了县里,这县试过后回来差不多大半个月了,再不回去,怕是夫子和师傅都该埋怨了。 夏栀没有跟着回去,而是在全村收大豆!今年种大豆的人家也多,不过他们大都是拿去卖掉。 上次夏栀晒的酱油,颜色已经出来了,晒到明年开春,那时候酱油可香了。想着这个也是个耗时间的,不如带着姐姐们在家多搞一些。 开春后大家也就多了个进项。 收豆子这事儿夏栀就跟着跑了一天,来家里看诊的人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的,便直接交给张氏和谢老二了。 “夏大夫,不好啦,王二浪砍柴从山上滚下来,流了好多血,他爹和弟弟背着他正过来呢!都晕死了过去!”村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儿子跑进院子,神色着急。 夏栀正在院子里晒着药材,就在刚才才送走一个看不孕的。 “知道了!你先去门口迎着,让他们把人抬进东厢房!”说着,她快步往以前谢槐安住的柴房去,后来成婚后改成了药房,平时放些药材之类的,夏栀拿上止血的药和银针,快步到院子里等候。 不一会儿,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栀迎出去,果然见王老爹和王小浪背着王二浪跑过来,王二浪的裤腿染满鲜血,甚至沿着鞋尖往下滴,脸色惨白如纸,气息都弱得很。 “快,抬到床上!”夏栀指挥着把人平放,伸手摸向王二浪的颈动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加撞击昏迷,得先清创然后止血!” 夏栀检查了伤口,有些大,上面还有树渣,口子差不多有一个巴掌那么长,如果只是简单的敷药,怕是不容易好… “谢泽,去拿些冷的开水和酒来!” “哎!” 夏栀拿出银针,封了伤口附近的穴位,减少出血,趁这个功夫,赶紧回屋取了针线。 到了东屋,用水做了清洗了伤口,再用白酒消了个毒,拿出提前备好的止血粉,洒在王二浪腿上的伤口处。 “你们先出去吧!他伤口太大了!得处理一下,我怕你们受不了!” 王老爹和王小浪连忙点头:“哎,哎…夏大夫,你可得救救他啊!他要是有事,我们家……” 虽然是针线,但是也能将就着用,就是缝的有些丑,夏栀盯着那串丑丑的蜈蚣纹:“啧啧…,还是没人外科大夫缝的好看!” 夏栀用纱布紧紧裹住,动作又快又稳。 夏栀松了口气,没有继续出血,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便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就是怕感染。 夏栀收拾好,打开房门,王老爹和王小狼赶紧上前:“夏…” “王叔别急,我已经给他止血了,等会儿喂点汤药,先让他睡会儿休息休息,等会儿醒过来就没事。” 正说着,张氏从外面回来,见这阵仗也不含糊,立刻上前帮忙:“需要我做什么?烧热水还是去喊人? “娘,不用了,我去喊谢泽去煎药。” 夏栀这里药材有限,开了一个简单的方子,叫谢泽先去给煎上,再重新开了一张方子,找谢老二去镇上药铺给重新抓了几副。 等谢老二回来,王二浪已经醒了,有些虚弱。 “王老爹,你们将他抬回家,重新熬了我爹镇上抓来的药,特别注意晚上的情况,如果发热什么的,需要及时和我说。 过两天来换药一次!” 王老爹连忙点头,双手攥得紧紧的,语气满是感激:“哎!哎!都听夏大夫的!要是真有啥情况,我连夜就来叫你!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二浪这孩子……”话没说完,声音就有些哽咽。 王小浪也跟着帮腔,小脸上满是认真:“夏大夫放心,我晚上守着我哥,一有动静就去喊你! “哎!”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谢老二才转向夏栀,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你这医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刚听谢泽说,你直接把伤口给缝上的? “爹说笑了,只是看他伤口口子太大,直接上药,愈合慢。” “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替槐安将你买了回来。” 夏栀听见这话,脸颊微微一热,手里整理草药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向谢老二,眼底带着几分软意:“爹,说这些干啥。我能进谢家,能认识爹娘,是我之幸!” 谢老二心里一直很慰籍的,夏栀从小便很懂事,尤其是和李老头学医后,更是聪慧,家里能过得好些,自己也不用外出奔波,其实夏栀是功不可没的。 “爹,我明日一早想去县里看看夫君,咱们下午就回,最近来看诊的人多。” “行,爹正好给杂货铺送火折子。” ……… 第二日到城门口时,城门刚开,谢老二带着夏栀直奔周府。 夏栀走的后门,后面那边起的早,早上有外出才买的。 门房看是夏栀,也没说什么,客气的打了招呼,就将人放进去了。 夏栀到住处时谢槐安还没出门,见到夏栀,眼底瞬间有了笑意,快步迎上去:“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说着,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布包,指尖触到布料还带着点晨露的凉意,“早上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夏栀不以为意:“没事,现在还没那么冷!太久没见你,有些想你了!”夏栀说完直接圈住谢槐安的腰,现在谢槐安比夏栀高出一个头,只能仰着头看他。 谢槐安轻抿嘴唇:“那…今日不走吧?” 夏栀摇了摇头看向他:“要走,家里看诊的多。 快来,看我包里给你带了什么?” 夏栀快速打开带来的布包,里面躺着四五个包子,“这是我做的小笼包,味道不错哦!正好当早餐了!” 他看着夏栀,语气里满是暖意:“还是你想着我,”说完还凑她耳边:“就是为夫也很想你,可惜娘子今日便要走,有点伤我的心!” 夏栀捶了谢槐安一下,谢槐安露出一个坏笑的样子,这样的谢槐安,夏栀鲜少见到,他很多时候都是稳重深沉。 “快去书院吧!我去周夫人院里叙叙旧,顺带给她诊个脉!”夏栀站直理了理衣裳。 “嗯!那娘子在家忙完记得来找我!” 夏栀眼睛一亮,笑着应下:“好!家里忙得差不多了就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望谢槐安 自谢槐安考中秀才后,书院里重新排了班级,书院含谢槐安在内有四个秀才,有两个是和谢槐安一起考过府试的卫向之和邓恩施。 重新安排的夫子姓马,是个年龄有些大的举人,年轻时考会试屡考屡败,后来便歇了心思,回乡教书,学问很是不错,谢槐安觉得如果再去考的话,应该是能考中的。 谢槐安他们这个班只有四个人,上课的除了马夫子外,另也安排了骑射等课。 不至于每日死读书。 “谢兄,今日可否探讨一下学问?”卫向之问道! “今日不行,改日吧!”谢槐安皱了皱眉,想着自己娘子下午还得走,等会儿下课肯定是第一时间回府。 夏栀送谢槐安出门后,便自去找了周夫人,给她把了个平安脉,脉象平稳,交代了几句,便被周夫人拉着打牌。 “夏栀啊!快来,我让人照着你的做了一副新的。” 只见钱嬷嬷拿出一副骨牌,通体莹白,边缘还刻着细细的缠枝莲纹,比之前那副磨得发亮的旧木牌精致了不知道多少。 牌面上的点数用炭黑描得工整,拿在手里分量正好,夏栀有些爱不释手。 “师母,您这副牌做的真好!” “好看吧!我做了两副,送你一副!” 夏栀有些不好意思:“师母,这多不好意思!” 周夫人别了夏栀一眼:“和师母客气啥?” 夏栀也是确实喜欢,“那我就收了,师母。” “走,咱们新牌玩儿上几局?”周夫人意兴冲冲的。 “师母,我可玩不了多久,下午得回村呢!” “怎么今日来就要走?”周夫人手里的骨牌顿了顿, 夏栀摊了摊手:“没办法,自夫君考上秀才后,周围来看诊的人跟商量好似的,多得不行!” 周夫人点了点头,却还是拉着她的手往桌边带:“你本来都医术这么好,要我说来县城开个药铺也是使得的,回村也不急这半天!先玩几局,赢了我给你装两盒新做的绿豆糕,正好带回去。 夏栀被她拉着坐下,无奈又好笑:“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师母到时候可别嫌我赢牌赢多了。 “你要是能赢,我才高兴呢!”周夫人立刻来了精神,让钱嬷嬷把新牌推到中间,叫来玉嬷嬷。 “夏栀,我跟你说啊,你不在的时候和这两个老东西玩儿,感觉没什么意思,还是咱们四个人打牌有意思多了!” 夏栀笑了笑,“义母在县城有没有认识的夫人什么的,可以一起邀着玩儿,多赢他们的银子,多好!”夏栀的笑容笑的有些坏坏的。 周夫人点了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上次县令家的夫人来看我,惊叹我竟恢复到这样,还叫我介绍是那个大夫呢!说请你去她家给县令的娘,方老夫人看诊呢!” 夏栀心想————县令的娘嘛?那自己到时候是不是也能混个脸熟了。 “可以,那还麻烦师母引荐了!” 周夫人一听,立刻笑开了:“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回头就差人给县令夫人递信,约个你方便的日子。你放心,有我在,看不好也没什么的。” 她说着,又拉过夏栀的手,细细叮嘱:“那方老夫人听说身子弱,常年犯咳嗽,你到时候多费心看看。不过你医术好,定能有法子。等你给老夫人看好了,往后在这临江府,也多个人脉帮衬。” 夏栀点头应下,“多谢师母惦记,”夏栀语气诚恳,“我定会尽力。日子约在四日后吧!” “行,那可就这样定了,三日后的下午我派府里的马车来接你。” ………… 午饭后,夏栀回院子里,谢槐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怎么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你还得去师傅那边呢!” 谢槐安沙哑的嗓子:“等你!” 夏栀也有些想谢槐安,转身将屋门关上,谢槐安看夏栀关门后,眉毛一挑:“娘子想干嘛?” “你说呢?”夏栀忿忿的的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过去趴在谢槐安背上,恶狠狠地压了上去,她的呼吸撩在他的耳朵上,谢槐安无奈道:“你先下去!” 谢槐安起身从后面打横抱起夏栀:“是你先调皮的~” 说着便将人往床边抱去……… 谢老二来的时候不算晚,大概申时左右,夏栀告别谢槐安,来到周府门前。 “爹,吃饭没?” 谢老二一笑:“爹吃了,要不要买东西?不买咱们回家了!” 夏栀想起收购的豆子也得慢慢做出来了,“爹,咱们去订些缸吧!到时候晒酱油用的上!” “行!” 最后夏栀订了二十五个大缸,也不少了,店家说明日开始送货,夏栀他们交了些定金,便回了云山村。 这几日夏栀除了看诊就是在院子里和姐姐们煮豆子,晾豆子。这个过程虽不繁琐,但耐不住多啊! “夏栀,房间都晾不下了……”谢溪喊道! “那就暂时放堂屋晾些呗,等他们发酵好了就放缸里,就轻松了!”夏栀一边抬着刚蒸好的大豆,一边说道。 “行!” 谢溪主要就是烧火,毕竟月份渐渐了,可不能让她做些什么。 男人们都忙着作坊的事,女人们就在家里捣腾这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地。 周家的马车是申时左右来的,除了一个赶车的小厮,还来了一个丫鬟。夏栀背着药箱告别了张氏他们。 夏栀到周府时,谢槐安都还没回来,打了盆水将屋子收拾擦洗了一遍,收到书房时,夏栀整理桌面,看到一张压在书本下的人物小像。 是用纸剪出来,跟小时候有一次谢槐安剪来哄她时的差不多。 不过这个要更好看一些,夏栀看了后默默的将小像放回原位。 旁边的一卷纸全是谢槐安写的文章之类的。 晚饭是夏栀去厨房自己做的,简单的三菜一汤,做好放桌子上谢槐安便回来了。 放下手上的书袋:“娘子回来了?”眼睛瞥见桌子上的饭菜:“娘子亲自做的?那我今晚可得多吃些。”说完便走到脸盆边上洗了洗手,才坐到了桌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方老夫人 一早,周夫人和钱嬷嬷陪同一起,来到了县令府上。 是方夫人接待的,方夫人看起来不像夏栀想的那样,一副官太太的模样,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 “周姐姐,夏姑娘,你们跟我来!我婆母生病好些年了,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不少药” 方夫人引着两人往方老夫人院子里走,越往里脚步放得轻缓,语气里满是愁绪:“婆母这咳喘的毛病,一到换季就加重尤其是现在天气慢慢的冷了起来,夜里常咳得睡不着,连带着胃口也差,人都瘦的不行。 前几日听周姐姐说夏姑娘医术好,我这心里总算盼到点指望。” 周夫人走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你放心,夏栀心细,医术也扎实,定能帮老夫人看看。” 夏栀一路走下来,没有看到任何奢华的的地方,摆放的东西也算简单规矩,连挂在游廊以及屋檐下的灯笼都有些半旧,足见这新任的县令是个相对清廉的。 到了后,方夫人轻轻推开房门,示意夏栀他们稍等。 在门口的夏栀能听见里面轻声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里面剧烈的咳嗽声。 不一会儿,方夫人出来,“周姐姐,夏小娘子,我婆母现在起来了,快请进!” 夏栀跟着走进屋,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一张梳妆台,一眼就能看完,这应该是个朴素的老太太。 再往里一些,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靠在床头,身上盖着棉被,脸色有些苍白,呼吸间还带着浅浅的喘息。 “周姐姐,你是在这里坐会儿还是去外面坐会儿,刚刚忘了……我这里担心婆母,照顾不周…”方夫人这才想起周夫人也是大病初愈,很多人家是忌讳再接触这些的。 周夫人摆了摆手:“不妨事,夏栀在呢!我就坐这边看着就好,你们先忙。”说完转头看向钱嬷嬷:“别站着了,快坐下。” “老夫人。”夏栀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随后在方老夫人丫鬟搬来的凳子上坐下,“我先给您把个脉,您别紧张,放轻松就好。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伸出手腕,面色有些难受。 她的手有些老年斑,皮肤有些皱,有些松,松手指有些歪曲,想必年轻的时候受过不少苦。 夏栀指尖搭上去,仔细感受着脉象——脉象偏细弱,且带着几分浮紧,往来不畅,正气不足… 夏栀又查看了舌苔,眉头微微皱起,神色变得凝重。她斟酌了下言辞,缓缓道:“老夫人咳嗽是否有咳血的症状?还请老夫人如实回答…” 本来闭着眼的老夫人一下睁开了双眼,略带些混浊的眼珠直直盯着夏栀:“大夫直说吧!我还有多久可活?” “娘~您……”方夫人欲言又止。 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了,一下子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不能瞒了,即使您要将小果发卖了,我也要说。”说完立马看向夏栀,眼里晕着眼泪,红红的。 “大夫,我家老夫人咳血了一个多月了,从入秋开始,就一直咳嗽加重,她不准我告诉老爷夫人!” 方老妇人深深摇了摇头:“唉!罢了罢了,我这把~咳咳~也没多久可活了…” “方夫人…”夏栀给方夫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出去谈。 “就在这里说~咳~咳~,每次看完大夫你们~咳~都出去。” 夏栀看了眼方夫人,见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 “老夫人的咳嗽时间久,且伴有咯血、胸痛,结合脉象及我所学,很可能是肺中长了恶疾,也就是俗称的‘肺痨之重症’。也不是没有医治之法,只是见效缓慢,且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 方老夫人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却强装镇定:“姑娘,开方吧!咳咳~老婆子我什么苦没吃过…?” “婆母~”方夫人神色紧张的看着方老夫人。 夏栀看着老夫人,眼神坚定:“老夫人放心,虽这病棘手,但并非毫无办法。我先开几副扶正祛邪、止咳平喘的药,稳定您的症状,再配合外敷和针灸之法,刺激穴位来调理身体。饮食上要严格忌口,多吃些滋阴润肺、增强气力的食物,像山药、杏仁等。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说:“姑娘,就按你说的治,我信你。 夏栀当下便在桌前铺开纸张,写下药方,又详细交代了服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她知道,接下来的治疗漫长且艰难,但她不会放弃,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方老夫人一线生机,看来回去要好好翻翻医书了。 一行人从方府回家后,夏栀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实则是去了空间,查阅典籍。 很多书都是常看常新的,这种病症其实就是现代的“肺癌,在现代除了放疗化疗,很多患者也有选择中医进行保守治疗的, 其实中医真的能治愈很多重疾,夏栀前世就遇见两个癌症患者,同样的病症晚期,一个选择了保守治疗,一个化疗放疗,保守治疗的那个人至少夏栀死的时候他还活着的,经常来医院抓中药,另一个选择放疗化疗的那个只活了三个月。 估摸着谢槐安差不多回来了,放下书籍,出了空间,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现在九月的天气,黑的要早一些了,也有些冷了起来。 “娘子~我回来了!” 谢槐安回来就看见在院子里手舞足蹈的夏栀:“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栀回头看了看谢槐安:“今日看诊回来,一直坐着看书,出来舒展一下。” 谢槐安走回屋放下书袋,转身走到夏栀身旁:“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夏栀眉毛一挑:“来呀!” 谢槐安笑着挽起衣袖,摆出一个简单的起势,动作舒展又稳当:“这是书院先生教的养生招式,平日里读书累了练一练,能活络筋骨。你跟着我做,先抬手,慢慢往上举,吸气……对,别着急,动作要慢。 “这怎么有些像我前世广场里大爷大妈练的太极拳?” “我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书院里的师傅教的,说的是跟道观里一个师傅学的。” 夏栀点了点:“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买地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腊月,村里有人家要卖地,价格也还不错,七两银子一亩的上等田,有十五亩,五两银子一亩的中等田,一共五亩。 谢老二早就想家里有些田产的了,赶忙的就找村长定了下来。 “夏栀,今日回来待多久?”张氏一边忙活灶上一边朝烧火的夏栀问道。 “槐安旬休,有两日,最迟后日下午就要回县里!”夏栀突然想到大姐怕是这几天就要生了,“娘,我不和槐安去,我留在家里,大姐快生了,我在家要放心些!” 张氏这才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堂屋,夏栀用灶上的火弄了三个烘笼,一家人拿小毯子盖着烘笼围坐在一起聊天,谢老二和张氏一个,谢槐安和夏栀一个,谢泽一个人一个。 夏栀两人手都盖在毯子下面,谢槐安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捏着,好似这样就会暖和一些,夏栀则靠在他身旁。 “槐安,夏栀,正好今日你们回家,前几日村里有人卖地,我看那地离咱家近,你又考上了秀才,那免税名额也浪费……” 谢槐安和夏栀点了点头:“爹的想法是对的,咱家这么些年一直没地,也该有些自己的地了!您这边定下多少亩?” 谢老二皱了皱眉:“二十亩,十五亩上等田七两银子一亩,五亩中等田,五两银子一亩,需要一百三十两银子!”谢老二看了眼谢槐安和夏栀,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我和你合计了一下,我们手里大约还有二百多两,即使买了地,也不会耽误什么的!” 谢槐安听他们说这话有些小心翼翼的:“爹娘,你们不要担心我和夏栀会生气,怎么搞的小心翼翼的,这买地是对的,即使爹不去买,我遇见了我也会买的。” 见二老点了点头,谢槐安才继续道:“只有一点,买地后各分三亩上等田,一亩中等田给三个姐姐们,还是暂时挂我名下。” 谢老二和张氏对视一眼:“这……会不会?” 夏栀噗嗤笑道:“爹娘莫犹豫,以后夫君可要姐姐姐夫们帮忙的地方多呢!总得给他们些保障啊!” 谢老二和张氏这才点头,“成,我明日就和你姐姐们说去。” “爹,除开给族里的三十亩,我们自己二十亩,你看看村里那些人家愿意挂过来的,我们每亩只收六分之一。” “哎!这可是好买卖啊,上税都要上一半儿呢!多得是人抢着来呢!”谢老二拢了拢小毯子。 一家人聊完正式,你一句我一句的,直到夜深了才回房。 这几日,张氏没事就去谢莹家,怕她快生了家里没人,顾砚整日忙着作坊那边。 这两日谢老二和谢槐安一起就将地给买了下来,待谢槐安去县里时再带去过契。 谢槐安去县里第三日,张氏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夏栀,快些来帮忙,你大姐快生了……” 夏栀一听,也不管手里的草药,拍了拍身上就去了谢莹家。 好在谢莹平时身体不错,又生过,第二个生的还挺快,夏栀倒是没这么帮上忙。 等谢泽将顾砚喊回家,孩子都包好了! 顾砚摸了摸头,“咋这么快!莹莹怎么样?” 夏栀笑着说:“可不是,一会儿功夫就生下来了,大姐没事,娘正给她收拾呢!是个男娃,我刚刚看了,健康着呢!恭喜姐夫!” 顾砚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连连点头,“我又有儿子了,润雨有弟弟了!”说完才想起没看见大儿子:“我家润雨呢?” “姐夫放心吧!在二姐家,二姐给看着呢!” 自大姐生完孩子,顾砚这些日子被谢老二勒令在家里照看他们,平时张氏又来的勤,顾砚上山的次数便多了起来,猎回来的自家吃不完,还分了些过来。 村里人看见夏栀回来了,有个头疼脑热都爱来找夏栀,冬天来了,风寒的人就多,很多人家都是能熬就熬,熬不住了才来看。甚至有些得了风寒没及时医治死亡的。 慢慢的,临近过年,夏栀估摸着谢槐安也要回来了,便让谢老二赶了车送她去县里采办些年货,跟着来的还有张氏和二姐三姐。 坐在驴车上,冷风呼呼的吹,幸好这个地方不怎么下雪,不然外出都难行。 就这样,几人都冻的鼻子脸都红彤彤的,夏栀拿围巾遮了脸,要稍微好些。 张氏他们在县里先逛,夏栀则先去了周府,拾掇一番,和周府管家说了声,安排了马车去方府。 方老夫人经过夏栀三个多月不断诊治开方,已经有所好转,把脉时虽然部分症状还在,至少现在能吃东西,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方府里依旧显得有些冷气,可能天气冷,仆人们没事做就呆在屋子里。 “夏栀小娘子,快过年了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 “方夫人客气了,这是应该了,最近老夫人怎么样?”夏栀边走边和方夫人说话。 方夫人沉吟了一下,“婆母比以前好些了,至少没有咳血了,且咳嗽少了些,睡觉要安稳一些了。” “那等会儿我把脉看看,需不需要再调整调整。” ……… 夏栀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过来了,也不怎么拘谨:“方老太太,怎么样?” 夏栀朝着床上歪的方老夫人道。 夏栀声音响起,床上的老太太眼神亮了亮:“哎呀!是你来啦!托你的福,好多了,胸口也不疼了,就是还是有些咳~” 夏栀坐在床边,拉起方老夫人的皱巴巴的手:“我先给您把把脉!” 把完脉,看完舌苔,夏栀重新调整了方子:“之前那个方子给停了,开始吃这个,八个月我再来看!” “哎!”方夫人应道。 “夏栀小娘子,快过来!”方老夫人朝夏栀招了招手:“这个你收着!” 只见方老夫人从被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这可怎么使得!” “叫你拿着就拿着,马上过年了,还不行兴我们这些老的给小辈礼物嘛!” 夏栀不好推辞:“那就谢过老夫人了!” 方老夫人这才笑道:“我这边不多留你了,天气冷,赶紧回家去吧!” 第一百二十章 去你们家过年吧 回到周府,夏栀才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些金裸子,大约月五两左右——没想到这老夫人还挺懂她,直接给钱。 因着快到年关,夏栀去看望了周夫人。 “夏栀啊!你们这一回家,府里除了下人,就只剩我老爷了!哎!冷冷清清的,要是有孩子就好了!”周夫人说着这话思绪又飘远了,夏栀怕她回想以前不好的往事。 “师母要不和我们一起去云山村过年?”夏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师母他们怎么可能会跟着去乡下呢!即使肯去,自家的条件… 周夫人立刻回神,“哦?”略做思考状,似乎在想此事的可行性,眼睛盯着窗外冷冷清清的院子:“我还不知道农家过年都是怎么过的呢!” 这话让夏栀愣了愣,没等她接话,周夫人又接着说:“往年过年总守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倒真想去乡下凑凑热热闹闹的劲儿。只是……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她语气里带着点试探,眼神却亮了亮,显然是真动了心思。 “怎么会呢!师母和师傅去我们那儿,家里肯定高兴的不行,就是家里条件简陋,怕是师母会不习惯!” 周夫人听夏栀这样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和老爷去你们家过年!” 离过年还有五天时间,谢槐安中午回来看到夏栀,“天气这么冷,怎么来了?” “我和爹娘姐姐们来置办年货,想着来府里看看,你们书院什么时候开始放假?” 谢槐安放下书袋:“今日最后一天了,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始上课。” 夏栀点了点头,“那你今日要和我们回家吗?刚刚师说要和师傅去咱们家过年!” 谢槐安脸上有些诧异:“嗯?”虽有些疑惑,“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到时候把空屋收拾收拾!” “那行,你这边收拾收拾,等会儿和爹娘他们汇合。” 谢槐安抬手理了理衣襟,眼底的诧异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期待,他点点头:“我这边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换洗衣物。 找到谢老二他们的时候,大家手里都拿满了东西,今年火折子有分红,姐姐们手里有了银钱,家里缺什么都买了点。 回去的时候做不了那么多人,夏栀和谢槐安就走在驴车后面,驴车又拉东西又拉人的,也走不快。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夏栀利索的到厨房烙了些饼,煮了一大锅酸菜汤,大饼下酸菜汤,挺好吃的,至少夏栀觉得很不错。 当然,吃完晚饭回房后少不了一阵腻歪。 第二日,夏栀找了张氏一起,去村里养羊的人家里买羊。 “夏栀,咱们买羊干啥?烤羊?像谷里时那样?”张氏说道。 “是啊!过两日周老爷周夫人要来咱家过年,咱们给他们弄点特色呗!而且您想啊,到时候咱们一家人,晚上围坐在院子里,烤的羊,聊着天,多好啊!最重要的是不冷,还暖和。”夏栀说道。 张氏凑夏栀耳边:“真的要来啊?咱家这条件………” “没事,咱家虽是土房,但是干净整洁,我想他们也不是那种人,不然哪里会来咱们家!” 张氏这才点了点头:“走,娘带你买羊去,李老栓家的羊喂的可好了,咱家买两只,吃不完就养着去!” 两人踩着薄霜往村西头走,路上遇见择菜的村民,笑着打了招呼。没多会儿就到了李老栓家,院门外已能听见羊圈里“咩咩”的叫声,张氏上前叩了叩木门:“李老栓,在家吗?我们来买羊啦!”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李老栓裹着件旧棉袄探出头,看见张氏和夏栀,脸上立刻堆起笑:“是张嫂子和栀丫头啊!快进来快进来,你们要买羊?刚好我羊还没喂呢! 他一边引着两人往院角的羊圈走,一边絮絮叨叨:“你们看这羊,我天天割草、拌着玉米渣喂着,毛亮的很,肉肯定紧实。 夏栀看羊圈里七八只黑色的小耳朵羊,一只大概不到一百斤的样子,不是很重,这种土羊膻味小,肉嫩! 另一边的羊圈里养着十来只小羊羔和一只母羊,应该都还在吃奶呢! 夏栀指着两头大小合适的:“叔,我们要这两头。” 张氏走到羊圈边,伸手隔着木栏摸了摸一只羊的脊背,那羊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她转头跟夏栀笑:“你瞧,多乖!就这几只了。” 转头看向李老栓:“李老栓,你开个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整那些虚的。” 李老栓拿手擦了擦鼻涕,一双手黑黢黢的,很多裂口,笑起来有些憨厚:“张大嫂,我从不整那些虚的,杀猪的来收的是十八文一斤,你们也给十八就成!” “行,那就给称一称!” 李老栓一听这话,笑得更憨了,忙转身往屋里喊:“老婆子!把那杆大秤扛出来!”喊完又搓了搓黑黢黢、满是裂口的手,蹲到羊圈边,熟练地攥住一只羊的耳朵,“这只先称,它最沉,估摸着得有九十来斤! 没一会儿,李老栓的媳妇就扛着木秤出来,两人合力把羊捆了蹄子,挂在秤钩上。木秤杆一翘,李老栓眯着眼瞅准秤砣,大声报数:“九十二斤!不多不少!”张氏凑过去看了眼,点头道:“没差。 另一头只有八十斤,一共是三千零九十八文,夏栀给了三两银子零一百文钱。 “叔,多出几文,麻烦你帮我赶回家成不,我和我娘不会弄,怕给带偏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的去呢!” “成,我给你们赶回去!顺带回家还能割一背篼草回来,你们那边儿的草多,不养牛羊可惜了…” 夏栀从布包里掏钱时,李老栓还特意多叮嘱了句:“回去要是想现杀,记得找王屠户,他手快,褪毛也干净,大多数人都找他!” 夏栀和张氏笑着告辞,“行,到时候咱们就找他!那我们两婆媳就先走了。” 夏栀和张氏走出去后:“娘,这老栓叔还挺实在的!” 张氏点了点:“是实在,他家过得不错,听说他儿子在县里做掌柜,孙子读书也不错呢!他们老两口又是种地又是养羊的,勤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