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兼祧养寡嫂?重生主母杀疯了》 第1章 用军功换兼祧两房 “云容,你别跟安儿生气,如今兼祧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镇西侯夫人和蔼地拍了拍楚云容的手,语重心长道。 陆今安叹一口气,发火道:“母亲您不必再对她这般好性子了,楚云容我没想到你这么这般黑心肠,狠心看着大嫂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你非要逼得我用军功换兼祧两房的圣旨吗?” 接着,陆今安就将一份兼祧书摆在桌上:“今日,你签了这份兼祧书,我依旧会疼你爱你,陛下的赏赐我也会交给你一半。” 在大乾,要兼祧需要原配妻子点头同意。 “云容,你入侯府三年无子,你母家也没人了,你以后还得仰仗安儿,到时候你大嫂的孩子给你照顾,你以后也能有一个依靠。”侯夫人威逼利诱道。 楚云容只觉得这二人吵得人头痛欲裂,真想把这两人捏死。 她终于回来了。 上一世,楚云容刚刚嫁入侯府,陆今安新婚之夜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三年,可没想到陆今安一回来要用军功换兼祧,一再保证只是为了照顾侄儿侄女,对寡嫂没有非分之想,她权衡利弊下答应了。 她答不答应都是要兼祧,不答应还失了赏赐。 后来,寡嫂陪着陆今安去了边关,两个孩子扔给她照顾。 镇西侯府空有爵位,其实已经亏空,陆今安的赏赐也经不住挥霍。 她拿出嫁妆贴补,伺候婆母,照顾侄儿侄女,日子久了,她也把这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为侄儿谋仕途,一路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 为侄女谋高嫁,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后来成皇后。 本该安享晚年,可她发现陆今安早在兼祧之前就已经跟寡嫂胡青伊偷腥。 这她照顾的两个孩子是陆今安的亲生孩子。 他们一家四口怕事情败露,于是活活把楚云容活活勒死。 所以这一世,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将一封信交给太后,里边有镇西侯府最为宝贵的东西,并求了和离。 楚云容的母亲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太后一定会帮她的。 这一世她要把上辈子害死她的人,全部拉下地狱。 见楚云容还不签兼祧书,陆今安面露嫌弃:“亏母亲还在我面前夸你贤良淑德,我看你是半点比不上大嫂。” “大嫂温良,为大局考虑,愿意兼祧,你白得两个孩子,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孝敬你,你却得了好处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侯夫人撇了撇嘴道。 “让我帮帮你们两个贱人养孩子,好让你们双宿双飞吗?”楚云容讥讽一笑。 “楚云容!”陆今安听到楚云容的话直接跳脚,恶狠狠地指着楚云容,“亏你还是国公府出来了,真是没教养!” “你给大嫂道歉!” “你太有教养了,亲哥哥才埋了三天,就迫不及待要把嫂子接到床上照顾了。” 楚云容冰冷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量。 “大嫂的两个孩子长得跟陆今安还真有点像…” “闭嘴!”陆今安恼羞成怒,指着楚云容的手指发抖,“你心脏看什么都脏。” 还没兼祧之前,他们的关系是为天下人不耻的。 如果御史参他一本,会影响仕途的。 陆今安和胡青伊背后冷汗淋漓,楚云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宅妇人,怎么有这样强的压迫感。 胡青伊眼睛通红,拉着楚云容的手:“弟妹,我与今安清清白白,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求弟妹可怜可怜我吧。” 楚云容狠狠甩开她的手,只想发笑。 在侯府锦衣玉食,侯夫人疼她,陆今安爱她,她哪来的不易? 胡青伊顺势跌倒,哭得梨花带雨,却挣扎着爬起来:“弟妹,以后你就把我当个妾一样对待,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她就做势要跪下,却跪得极慢。 胡青伊等着陆今安去扶她。 果然,陆今安一边说道:“楚云容你竟然让长嫂给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寿,到时候天下人要笑你们国公府都是短命鬼。”一边要去扶胡青伊。 胡青伊低着头,嘴角却噙着笑。 楚云容听到这话,心脏绞痛,他竟敢这样说楚家,手指凝握成拳,骨节泛白,狠狠就往陆今安脸上招呼过去。 陆今安没想要楚云容竟然敢打他,没防备,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右眼乌青,鼻血直流,膝盖也被踢了一脚。 他没站稳,原本是要扶胡青伊起来,现在是拉着她结结实实给楚云容跪下。 侯夫人坐不住了,也不维持好婆婆的形象了,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打楚云容:“你竟然敢打今儿,夫为妻纲,你竟然这般不守女德,家里给你闹得鸡犬不宁!” 楚云容躲开侯夫人的花瓶,侯夫人摔在地上。 花瓶碎片划破她的手鲜血直流,她捂着手哭天抢地:“家宅不幸啊,娶了你这种悍妇。” “娘!楚云容我娘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陆今安眼神如淬毒般,挣扎着想站起来。 楚云容拿起桌上剩下的花瓶狠狠砸在陆今安脑袋上。 陆今安两眼冒金光,额头鲜血直流,再一次跪下。 楚云容拿起桌上的兼祧书,狠狠撕碎,砸在陆今安脸上:“想跟你的好嫂子双宿双飞,就给我和离书。别拿兼祧书来恶心我。” 陆今安觉得脸臊得发烫,楚云容这个女人怎么敢把他的自尊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来人,夫人失心疯了,把她抓起来。”陆今安一声令下府兵就围了过来。 他站起来抢过楚云容手里的花瓶:“这是侯府,你一个孤女,还敢这样嚣张!” 说罢就要砸在楚云容身上。 这一次楚云容没有躲,只暗暗在心里数数。 三,二,一…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道。 大总管李公公刚刚踏入屋子,楚云容踉踉跄跄跑到他身后:“大总管救命,世子他失心疯了,打了他老娘还要打死我。” 楚云容一副害怕极的样子,指着花瓶还没放下的陆今安。 大总管冷哼一声:“世子这是做什么,连亲娘和妻子都打,眼里还有伦理纲常吗?” 楚云容眼神带着笑意,她给镇西侯府的大惊喜还在后头呢! 第2章 侯府护身符?我帮你们捐了 “你恶人先告状!”侯夫人气得哆嗦,“分明是你害我摔成这样。” “侯夫人,爱子心切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这三年我怎么对你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为何偏偏要在你儿子回来的时候害你?”楚云容捂着胸口,垂眸落泪。 侯夫人见她这样,气得捶胸顿足:“是你不守妇德!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装什么可怜?” “我不愿丈夫兼祧,便是不守妇德吗?” 楚云容这话一出,众人变了脸色。 在大乾扶妾做正妻和逼妻子同意兼祧都是要吃板子的。 胡青伊也哭起来:“大总管,我们绝不会逼迫弟妹同意兼祧,我们只是在求她。我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孤儿寡母,小叔子又…” “身强力壮,肌肉紧实,你半夜寂寞难耐,秋风瑟瑟,却浑身燥热……” 众人听到楚云容的话都低笑起来。 陆今安则气得脸红脖子粗,胡青伊一脸慌乱,就怕楚云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别说了!”陆今安和胡青伊异口同声道。 “所以用砸我脑袋的方式求我同意兼祧吗?”楚云容帕子捂着脸,低声抽噎,显得更加可怜,“原来是欺负我没爹没娘。” 陆今安脸青一阵红一阵,这个女人怎么做到毫不知羞地说出这些话。 偏偏宫里人在这,他不好发作。 李公公拿出圣旨,大家都觉得这个是给陆今安的封赏。 胡青伊挑衅地看向楚云容。 而陆今安骄傲地抬起头,不分给楚云容一个眼神,想着楚云容现在一定后悔没讨好自己。 “镇西侯世子夫人,楚氏听旨!楚氏为国尽忠,将炼铁秘方献于朕,造福百姓,为朕分忧,国公孝期已过,赐封容淑郡主,食邑百户钦此——” 陆家众人猛地抬起头,圣旨的内容在他们脑子里炸开。 这圣旨不是给陆今安的! 楚云容这个疯女人还把段造武器的秘方捐了! 这疯女人是怎么知道侯府的秘方放在哪里的! 楚云容疯狂压嘴角才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秘方她也是上辈子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位置。 侯夫人气得险些晕倒,那半张武器锻造秘方是他们侯府开国以来屹立不倒的秘密! 这秘方不能换钱,因为只有一半,也没办法锻造武器,可就是这一半是多少任君王想拿却拿不到,又不敢动侯府的秘密! 如今东西到皇帝嘴里,他们那里敢开口要回来? “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没其他的了?”胡青伊追问道。 “没弄错。” 李公公冷冰冰的回答险些让侯夫人晕过去。 已经嫁人的女子哪有越过夫家封赏的,都是赏赐给夫家,推恩给女子的。 大乾郡主是没有食邑的,封郡主是因荣国公为国尽忠。 赏食邑是因捐了武器锻造秘方给圣上 圣上是在为楚云容撑腰,更是不满侯府不交出秘方。 李公公将一封手谕递给楚云容:“这是太后娘娘给您的。” 楚云容打开手谕,太后说,自己已经尽力劝了皇帝,可皇帝以大乾没有和离先例驳回,这爵位和食邑算是安抚。 得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仇还没报,哪里能那么快离开侯府? 楚云容从衣袖里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李公公手里:“李公公辛苦你走这一趟了,陆今安说他愿意用军功换圣上下旨赐他兼祧。” 李公公收了银子,眉开眼笑:“郡主放心,咱家一定会把这话传到圣上耳朵里。”说罢便离开了。 李公公离开后,侯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上来掐楚云容的脖子。 “你凭什么要我儿用军功换兼祧!你凭什么用侯府的东西借花献佛!” 他们哪里舍得用军功去换兼祧? 不过是逼着楚云容同意罢了。 偏偏楚云容要多嘴,现在把陆今安架在火上烤。 不去求,在胡青伊这显得他无情无义。 去求,圣上刚刚封赏楚云容,圣上只会觉得他多事。 主动给和被逼着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楚云容一把将侯夫人推开,兰香拔剑挡在侯夫人身前。 “侯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圣上才封赏我家郡主,你就要杀她,是对圣上不满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种有利于国的东西当然得上交,我记得之前侯府都说不知道这东西在哪,才没上交吗?” 楚云容每笑着说一句,侯府众人都连就黑了一寸。 “现在找到了,不应该感谢我吗?还是说你们侯府故意不上交?那留着这个东西是要干嘛?造反?” “你这毒妇不要胡说!我们侯府对圣上忠心耿耿!”陆今安急忙道,可不能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头。 侯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楚云容如今是有爵位的,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欺凌的人了。 胡青伊袖子下的手紧握着,日后她见到楚云容还得行礼问安。 陆今安失望地看着楚云容:“等我用军功换了兼祧,你别后悔!”便大步出了院子。 胡青伊连忙追上去,却也不忘回头道:“弟妹,我劝你一句,女子终究是要依附丈夫的,你以为你得了郡主之位就赢了吗?” 楚云容冷笑一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那你得到一坨会动的垃圾?” “还是得到了要对我行礼称郡主的日子?” “如果这算赢的话,那恭喜你了!” “牙尖嘴利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了!”胡青伊丢下这一句便追上陆今安的脚步。 侯夫人也没脸待下去,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兰香走到楚云容身边问:“郡主,世子若是真用军功换兼祧该怎么办?” 楚云容轻笑一声:“我还怕他不去换呢!” “修书一封,送入辰王府,就说,楚云容若死了国公府家产都赠予辰王。” 辰王是除了皇帝权利最大的人,皇帝表面跟他兄友弟恭,其实心里防着呢。 她要跟辰王做个交易。 “然后给我准备白绫。” 兰香挠了挠头:“郡主,准备白绫做什么?” 楚云容狡黠一笑:“明日在金銮殿上吊,咱们玩一出大的!” 第3章这身份还忍什么?杀! 楚云容午睡醒来,满府都在传,圣上明日下旨同意陆今安兼祧两房。 到了傍晚,胡青伊就带着侯夫人再一次登门。 “弟妹,陛下明日就要下旨让今安兼祧了…” 楚云容抬了抬手,兰香一巴掌就落在胡青伊脸上:“不知尊卑的东西!你进来的时候行礼问安了吗?” “还有,该改口称郡主了。” 胡青伊咬了咬嘴唇,恨得牙痒痒,以往她身份虽不如楚云容高贵,但能用大嫂的身份死死压着她。 如今竟然要对楚云容行礼问好,她不甘,但还是乖乖行了一礼。 “参见郡主,今安说了,陛下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趁圣旨没下来,自己签了兼祧书,也能给自己留些体面。” 楚云容抬了抬墨色的眸子。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要什么体面? 她要的是送侯府和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圣上没有立即下旨,那就还是想遵从老规矩,要侯府里的人来劝她同意,如此皆大欢喜。 若是不同意,他明日便会下一道旨意。 他们来劝,就是为了保住军功。 侯夫人啐了一口,冷哼道:“你现在签了兼祧书,去圣上面前认错,说自己心甘情愿兼祧,不然就把中馈交出来。” 中馈代表主母的权利,侯夫人觉得楚云容一定舍不得交出来。 想当年她可是熬了很久才从婆婆那里拿到库房钥匙。 她不信楚云容为侯府付出三年,会舍得交出来。 楚云容毫不犹豫把钥匙拍在桌上:“这是库房的钥匙,我的嫁妆已经拿到自己院里了。” 楚云容笑得开心,她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侯夫人呆住,她怎么就真的拿出来了,这还怎么让她往里边填钱? 早知道不说了,现在覆水难收,她总不能求着楚云容继续管家吧? 侯夫人看了看胡青伊,胡青伊连忙避开目光。 她嫁进来这么久,哪里不知道这侯府已经亏空? 她可没钱贴补。 侯夫人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不提了。 “冥顽不灵!”侯夫人无能狂怒地拍了拍桌子,“你哪有半点为人妇的样子?不及你大嫂半点!” “轻点拍,这是上好的紫檀木,很贵的。”楚云容云淡风轻地品茶。 侯夫人听到这话更加暴怒,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你不敬长辈,我要让安儿休了你,你娘家没人,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弃妇要怎么活!” “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一把年纪定会走到我前头的。”楚云容语气略带笑意。 侯夫人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气死了,当即拉起胡青伊的手快步离开。 楚云容一想到明天要大闹金銮殿,就兴奋得一夜好梦。 翌日,楚云容打扮素寡,衬得脖子上本就华丽精致的长命锁更加醒目。 这是荣国公夫妇在去赈灾前为楚云容戴上的。 到了宫门口,楚云容拿出荣国公的笏板,一路举着进宫。 楚云容的祖父叔伯为国战死,祖母随军救伤兵也在刀剑无眼的战场牺牲。 父母皆是在赈灾过劳殉职的功臣,母亲更是救过太后一命,荣国公只有留楚云容一个独女。 所以太后特许,只要楚云容受了委屈,便可举着这笏板到金銮殿诉冤。 就这配置可以说只要不造反,楚云容这辈子都可以为所欲为。 楚云容想不明白,上辈子怎么就被礼教束缚了手脚? 如今正是上朝的时间,见楚云容举着笏板跪在金銮殿,众官员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有幸灾乐祸的,有乐得看戏的,也有几个以前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上前关心。 “楚家侄女镇西侯府欺负你了?我们定给你讨个公道。” 楚云容眼里含泪,欲语还休,最后只轻轻摇头:“谢谢叔伯关心,我没事。” 众人心疼又语塞,没事能拿着笏板进宫? 一定有事,有大事! “可是婆婆为难?” 楚云容眼泪滴落。 “可是妯娌不善?” 楚云容咬唇抹泪。 “可是夫君人渣?” 楚云容低泣呜咽。 众人一拍大腿,镇西侯一家子表面看着和善,背地里竟然这样磋磨新妇,逼得她一个妇道人家要亲自来求圣上做主。 御史一直都是荣国公的铁哥们,气得跳脚:“镇西侯府好大胆子,竟然敢全家联合起来欺负功臣遗孤!” “本官要参他!参到他裤衩子都不剩!” 众人的情绪已经达到顶峰,楚云容才开口,泣不成声道:“陆今安要娶大嫂,逼着我签兼祧书。” “让我帮他伺候爹娘,帮大嫂养儿女,他们去边关快活。” “婆母说要让陆今安休了我,定是欺我娘家没人。” 几个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已经气得破口大骂:“岂有此理!还是不是人了!” “承蒙圣上和几位叔伯的照顾,也许我跟他们说的一样,我和我爹娘都是短命鬼。” 这一句话出来,就如水滴入油锅,直接炸了。 荣国公满门为国捐躯,谁敢骂他们是短命鬼,真是找死。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云容已经甩出袖子里的白绫。 白绫挂在金銮殿的房梁上,在楚云容打了个结,把自己挂上去。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 皇帝原本打着哈欠进来,看到挂着的楚云容,惊得帽子都差点掉了:“快把人放下来,传御医!有事好好说,朕为你做主。” 楚家满门忠烈,就楚云容一个遗孤。 要是楚云容吊死在金銮殿,先不说他明君的名声不保,辰王势力强大,若是继承国公府偌大的家产,那还得了? 楚云容被人放下来后,跪在地上咳嗽:“圣上,陆今安说您今天就要下旨,让他兼祧两房吗?” “朕没有。”皇帝连忙矢口否认,就怕楚云容发疯死金銮殿上。 今日原本是陆今安休沐,听到楚云容闹事,就火急火燎跑来,跪在金銮殿上:“圣上息怒,臣这就将贱内带走。” 楚云容避开陆今安拉她的手,倔强扬起脸:“那陆今安乱传圣意,算不算欺君?” 她要看看圣上是要保自己的名声,还是要保陆今安。 第4章戏精开演,当妾去吧! “陆今安,朕昨日说的是你回去与妻子商量,若是不同意,你可用军功换兼祧,但与普通兼祧不同,她以后就不再是你大嫂,算是你的妾,以后见到云容要行执妾礼。” 皇帝既不想楚云容死,又想保住陆今安。 “何时说同意你直接兼祧两房了?看在你立功的份上,朕就不计较你听错之失了。” 陆今安有苦难言,昨天圣上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还出尔反尔? 楚云容破涕为笑:“原来是当妾啊?” “我就说圣上是千古难遇的明君,比肩秦皇汉武,才不会帮着镇西侯府欺负我。” “一个妾,臣妇自然是容得下,要不传胡氏上来问问她愿不愿意?” “楚云容你住嘴!”陆今安紧紧拉住楚云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就这么恶毒,非要闹到把大嫂贬妻为妾的地步!” 楚云容一巴掌扇在陆今安脸上:“陆今安,你大逆不道,竟然敢说圣上恶毒!圣上在我心里是君也是父,我不予许你这样说圣上。” 陆今安被扇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扣上这帽子了,只能猛磕响头:“圣上我绝无此意。臣忠心耿耿,圣上是第一明君,是这无知妇人胡诌。” “是圣上说要胡青伊做妾,你却说我逼胡青伊做妾恶毒,你就是对圣上不满,指桑骂槐!” 楚云容说着一副要为皇帝抱不平,上去跟陆今安干架的样子。 御史赶紧上前把楚云容拦住:“郡主,你对圣上一片赤诚,可也不能在金銮殿上暴打说圣上坏话的陆今安啊,不成体统。” 表面上是规劝楚云容,实际上是把陆今安推火坑里。 皇帝瞥了陆今安一眼,再看向楚云容时眼里带上了笑意:“容淑你这孩子,跟你父亲一样向着朕。” 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忠臣,还是为了他不顾形象的忠臣。 这一句褒奖听得陆今安心里凉凉的,怎么从昨日起楚云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节节败退。 胡青伊也被带上金銮殿,她跪在陆今安身边。 皇帝看向胡青伊,太小家子气了些。 陆今安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女子,还闹出这样的事让他擦屁股。 陆今安是新起之秀,皇帝有意培养他,来对抗朝中的老顽固,这也是当年会把楚云容指婚给他的原因。 “胡氏,你想兼祧只是为了孩子和自己有个依靠,不在乎身份,更没有私情对吗?” 胡青伊泪眼蒙蒙:“回圣上,臣妇只是想自己与孩子有个依靠。” “容淑不愿兼祧,大乾更没有逼着正妻同意兼祧的道理,看在陆爱卿立功的份上,朕可赐你当陆今安的妾,你可愿意。”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问。 胡氏猛地抬头,她现在怎么说都是镇西侯府的正妻,如果成了妾,孩子成了庶出,以后楚云容岂不是能随意磋磨她? “臣妇……臣妇…”胡青伊说不出愿意,看着陆今安期待的眼神也说不出不愿意。 毕竟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陆今安了。 “陆今安,这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世俗容下你们关系的方法,不过大嫂好像不愿意。” 楚云容皱着眉头,眼底浮现笑意。 “看来她也不是为了找依靠,是贪心地位,存心要为难我。” 胡青伊咬咬牙,吞下对楚云容的怨恨,她现在不能失了陆今安的心。 做妾又如何,只要府里没了主母,她就是最大的。 “臣妇愿意,臣妇那对儿女在族谱上的排序不能变,这是祖宗的规定。”胡青伊做最后的挣扎,保住孩子嫡子嫡女的身份。 皇帝点了点头,同意了。 楚云容鼓了鼓掌:“好一对生死交颈的鸳鸯啊!为了在一起竟然愿意自降为妾。” 这话听得讽刺,陆今安已经气得发抖。 楚云容还要逼他们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不能因为你们惊天动地的奸情就改变。” “你们二人逼迫我签兼祧书,不惜要用花瓶砸死我,大总管李公公可看的一清二楚。” 楚云容看向皇帝,眼神是维护国法的坚定。 “他们二人该杖责三十。” 皇帝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早就看不惯陆家一家子欺负楚家孤女。 他是阉人,可不是不辨是非的贱人。 “回圣上,奴才去宣旨时,侯夫人躺在地上手被瓷片扎破,陆世子正拿着花瓶要砸在容淑郡主脑袋上。” 李公公说罢还看了皇帝一眼,确定他很不高兴才继续说道。 “那么大,那么厚的瓷瓶,是冲着容淑郡主的命去的。” “侯夫人也是被陆世子砸在地上的?”皇帝问道。 “奴才不知,容淑郡主素来孝敬公婆,贤名在外。”李公公继续说道,这话撇清了楚云容打砸婆母的可能。 “不!”胡青伊护在陆今安面前,“圣上,是容淑郡主打伤了婆母,小叔才打她,不是要逼她兼祧。” 就是贵为郡主也不能打婆母,这板子必须打在楚云容身上。 陆今安也连忙道:“可传我母亲做证。” 楚云容不慌不忙,盯着陆今安和胡青伊:“我敢发誓,我从未对婆母动过手,否则不得好死,你敢发誓你们没逼我签兼祧书吗?若你们逼我签兼祧书,你们二人被不得好死,一双儿女暴毙而亡。” 陆今安站了起来,在众人来不及阻止时,一脚踢在楚云容心口上:“毒妇!你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御史一拳招呼在陆今安脸上,回头一看,楚云容已经口吐鲜血,即刻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陆今安要把容淑郡主打死了。” “你不敢发誓,所以才打我,若是你没逼着我兼祧,这样的誓言就不作数,你心虚了。” 陆今安脚都在发抖,他刚刚被刺激狠了,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可他刚刚是收了力的,楚云容怎么就吐血了? 楚云容瘫倒在上来扶她的宫女怀里,满是鲜血的手颤颤巍巍捧着荣国公夫妇送她的长命锁。 “爹娘,他们说我们楚家是短命鬼,我不信…可我……” 楚云容嘴里的鲜血不停往外涌,晕了过去。 场面乱成一团。 而这时候,金銮殿外出现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听说楚氏要死在金銮殿了,本王来给她收尸。” 第5章都拉出去打 辰王谢祁钰,掌管督察百官的督察阁,长相俊美无双,让京城不少少女心生爱慕。 可惜三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性格变得阴郁,我行我素,无人敢把女儿嫁进辰王府。 御史抹了抹眼泪,揪着陆今安的领子怒吼:“荣国公府上上下下就剩下容淑郡主了,荣国公夫妇送容淑郡主就是想她长命百岁,若是他们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女儿被打死金銮殿,怕是要化厉鬼来吃了你啊!” 陆今安顿时成千夫所指。 皇帝急得亲自上前去查看楚云容的伤势,他一想到自己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谢祁钰会继承荣国公府的巨额财产,他就焦头烂额。 “皇兄,人咽气了吗?”谢祁钰语气轻佻,有种马上要继承荣国公府巨额财产的兴奋。 听到谢祁钰的声音,皇帝只觉得是在催他退位。 “容淑只是受了点小伤。”皇帝深吸一口气,对太医道,“不管用什么天材地宝,务必把容淑治好,若治不好朕要太医院都为容淑陪葬!” 太医院的人都瑟瑟发抖起来,顶着压力赶紧商量着怎么用药。 刚刚还乱哄哄的朝堂,如今安静的落针可闻。 陆今安却按耐不住了,开口道:“圣上,楚氏是装的,臣刚刚虽气急了才踹她,但她毕竟是我的妻,我是收了力的,绝对不可能要她性命。” “是啊,圣上,楚氏一向诡计多端,现在一定是在逃避打伤婆母的责罚,在装病。”胡青伊帮腔道,“不如现在一盆冷水把她泼醒。” “你真是恶毒!”御史暴跳如雷,向皇帝行一礼,“圣上,可别听着无知妇人胡诌,如今郡主昏迷不醒,一盆冷水说不定会加重病情。” 皇帝看向楚云容,脸色惨白,不像装的。 万一楚云容真是命悬一线,那他不仅亲手把龙椅送到辰王屁股下,还把自己名声搞得臭不可闻。 他没那么蠢。 “太医,郡主如何?”皇帝询问道。 太医擦了擦汗:“郡主受伤太重,臣会尽力让郡主醒来。 皇帝睨了胡青伊和陆今安一眼,二人腿都有些软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胡青伊咬咬唇,心里责怪陆今安怎么就在这种场合冲动?等回了侯府怎么做都行,干嘛要在这种地方被人抓住把柄? 陆今安汗水直流,心里也有些不爽胡青伊犯蠢,提出用冷水泼楚云容,惹皇帝不快。 一柱香后,楚云容才幽幽转醒,太医们抹了一把汗。 皇帝松了一口气,名声保住了,地位也保住了。 太医跪下欲言又止:“圣上,陆世子刚刚那一脚伤了郡主的心脉,郡主……” 皇帝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说下去!” “郡主以后需要用人参吊着命,事事注意,否则随时丢了命。”太医声音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眼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握紧拳头,也是,陆今安是武将,楚云容是个弱女子,他那一脚楚云容受不住也正常。 他恼楚云容得了爵位和食邑还不同意兼祧,非要在金銮殿闹事,开口刺激陆今安。 更气陆今安控制不住自己,惹出这么多祸! 他只觉得龙椅在自己和辰王的屁股下来回闪烁。 “圣上,他们逼我签兼祧书,还污蔑我殴打婆母,如今又在金銮殿上公然行凶,求圣上允我和离。”楚云容说一句话喘三口气。 大乾没有和离的先例,这个口子不能开,皇帝有些烦,楚云容也太吃不得苦了,但不得不保下楚云容。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两个人,一腔怒火不能对楚云容发泄,那就只能对这两个发泄了:“二人杖责六十,陆今安革职半年,罚一年俸禄。” 革职半年,还罚一年俸禄,先不说被人看尽笑话,侯府就靠他这点俸禄强撑,接下来日子岂不是更艰难了吗? 陆今安膝行几步,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求圣上开恩,说到底这都是臣与楚氏夫妻间的家事。” 胡青伊也挡在陆今安前面:“圣上,要责罚就责罚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小叔心疼侄子女,一时心急才会伤了郡主。” “大嫂…”陆今安看着胡青伊,满眼深情,心里更恨楚云容。 都是楚云容这个搅家精把他们害成这样,等回了侯府他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至于被罚俸禄也不怕,楚云容只要不和离,那嫁妆就是镇西侯府的东西。 这都是楚云容逼他这样做的。 “是啊,你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就要来抢别人丈夫。还能让他金銮殿上殴打当朝郡主,真是没把圣上放眼里。”楚云容嗤笑一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叔嫂二人有私情,众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胡青伊和陆今安只觉得如芒在背。 “拉出去。”皇帝眼露失望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几个侍卫就把人架出金銮殿。 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祁钰轻笑一声:“皇兄,镇西侯府豺狼环绕,不如让郡主到辰王府养伤,臣弟那有的是天材地宝,绝不会让郡主香消玉殒。” 皇帝摆摆手:“容淑已经嫁为人妇,哪里能去辰王府?” 去辰王府养死了,好继承荣国公府的金山银山? “陆今安金銮殿上都敢这样打楚氏,等回了侯府关起门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谢祁钰挥挥手,两个手下就走了上来,“你们两个跟着回去,看好楚氏的嫁妆,说不定哪天就是本王的了。” 皇帝刚想开口,将楚云容留在皇宫里养,可仔细一想又不成体统。 “李福全,挑皇后身边的秦嬷嬷和王嬷嬷陪郡主回府。” 楚云容眼睛亮了亮,秦嬷嬷孔武有力,王嬷嬷懂药理,有这两个人,她如虎添翼。 “臣谢主隆恩!”楚云容甜甜笑了起来,不忘奉承道,“圣上果然不偏不倚,为臣做主的明君!” 谢祁钰与圣上较劲,她渔翁得利。 谢祁钰护住她的嫁妆,圣上保住她的性命。 无所顾忌了,可以回侯府开杀了! 第6章 郡主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楚云容回到侯府,进了自己的院子,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郡主,皇后娘娘送来的两位嬷嬷到了。”兰香给楚云容递上一杯茶。 楚云容浅尝一口,茶香在舌尖化开:“让她们进来吧。” 两位嬷嬷穿的是宫里的服饰,头上插着盘发梳,走路带风,压迫感油然而生。 秦嬷嬷身材高大些,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不好惹。 王嬷嬷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却是笑里藏刀。 “奴拜见郡主。”两位嬷嬷行了一礼,齐声道。 楚云容抬一抬手,是上位者的风范:“赐坐。”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她们虽然是宫里的奴才,但也是有品级的是皇后身边的六品执事。 一些小官的夫人小姐见到她们都是畏惧谄媚,大官的夫人小姐也不会将她们当做下位者,而是巴结着。 丞相门前三品官,她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淑容郡主面对她们竟然这样从容。 兰香端上来两个盒子,放在两位嬷嬷面前。 两位嬷嬷看着精美的盒子,心想郡主也不过如此,这一见面就要来贿赂她们。 “这是我家郡主赏二位嬷嬷的见面礼” 兰香这话一出,两位嬷嬷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是彻彻底底将她们当奴才看啊! “郡主,这礼物我们受不起。”秦嬷嬷冷嗤一声,将自己和王嬷嬷手里的小盒子扔回托盘上,脸色阴沉。 她们这些年收的礼多如牛毛,这小盒子里的东西就算是从天上来的,她们也不稀罕! 圣上说了,叫她们来既是护着容淑郡主的安全,更是要教导郡主安分守己,不要闹事,学学什么叫做夫为妻纲,温顺恭良。 这郡主实在不识趣,竟然如此羞辱她们,那就别怪她们手下不留情了。 “二位嬷嬷领着宫中的月银,既然到我手下做事,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们,每月我这儿给嬷嬷一百两月银。”楚云容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说道。 两位嬷嬷听完,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么财大气粗的吗?她们是高品级的管事嬷嬷,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是五两银子。 二十倍啊,整整二十倍啊! 一个月就可以在京城买一座小宅子了! 兰香看两位嬷嬷震惊成这个样子,哈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还没算每年的分红呢,每年郡主会给我们一百两。” 两位嬷嬷没太大反应,每年宫中赏的也是这个钱。 兰香升起了恶作剧的心:“黄金。” 两位嬷嬷彻底从椅子上跌下来,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一百两黄金?!” 这么多的钱,她们应该在宫中当差多少年才能挣到? 都知道容淑郡主有钱,可也没人告诉他们这么有钱,还这么大方啊。 兰香撅起嘴哼了一声,这两位嬷嬷刚刚还看不起郡主,现在可打脸了吧? “两位嬷嬷,别急着把礼物退回来,何不现在就打开瞧一瞧?”楚云容挑了挑眉说道。 两位嬷嬷重新坐回椅子上,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盒子拿回。 “郡主一片好意,刚刚是我们二人冲动了。”王嬷嬷讪笑道。 两位嬷嬷将手中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那只墨绿的手镯,险些闪瞎了她们的眼。 这样的手镯价值连城,可以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买一套上好的宅子了! 秦嬷嬷后悔地抚摸着手镯上的裂痕。 只是可惜了,刚刚她有眼无珠扔那么一下,这完美无瑕的手镯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否则这手镯会更贵上一倍。 两位嬷嬷收好手镯,立刻跪地高呼:“奴才拜见主子!日后上刀山下火海都听主子差遣!” 什么教导? 郡主如此完美之人,还需要教导什么? 若是这侯府不欺负人,郡主又怎么会与他们斗呢? 她们只要好好教侯府做人,郡主不就贤良淑德了吗? 楚云容唇边勾起浅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试探性问道:“郡主是想要夫妻和睦,让那小贱人滚出侯府?” “我与陆今安没有夫妻情。”楚云容冷冰冰说道。 王嬷嬷和秦嬷嬷不再多问,意思就是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 “把文墨院的门踹开,一个世子已经厌弃的夫人跟贱婢没什么区别。”外面传来踹门的响声。 秦嬷嬷立刻戒备起来。 一伙人冲进文墨苑,为首的是侯府的赵管事:“我等奉侯夫人之命特来羁押夫人去前厅受家法!” 赵管事是侯夫人的走狗。 赵管事话落,拿着棍子的家丁一拥而上,全然不把尊卑放在眼中,就要上前抓楚云容。 “大胆!”秦嬷嬷松动松动筋骨,整个人似乎高了好几分,气场全开,几个家丁瞬间被身高九尺的秦嬷嬷吓得呆在原地,“目无尊卑的东西!竟敢欺负我家郡主!” 竟然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缩骨功! 秦嬷嬷进一步赵管事就退一步,双腿发颤:“还愣着干什么,连个女人都拿不下,你们是废物吗?” 家丁们壮着胆子冲上去。 结果一个个的都被秦嬷嬷打得鼻青脸肿,像个破布袋一样被丢出门! “还有谁?”秦嬷嬷怒吼一声,整个屋子都在震动。 赵管事吓得喉咙发紧,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想逃跑双腿却软如棉花,牙齿磕在门板上,血流不止,说话漏风。 “你,你敢对我不敬?我可是侯府的大赵管事!” 秦嬷嬷扯下腰间的令牌,怼在赵管事的眼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我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六品执事!你这种冒犯郡主的狗东西,我想杀几个就杀几个!” 秦嬷嬷说罢,狠狠踩碎赵管事的左腿。 赵管事惨叫一声,质问道:“夫人,你就这么纵着手底下的人行凶?男子以夫为天,你就不怕世子爷生气吗?” “秦嬷嬷,这咬人的疯狗怎么还有力气乱叫,吵得我耳朵疼。”楚云容扶了扶脑袋,轻叹一声。 赵管事被秦嬷嬷拎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吐出一口血,叫不出声来。 楚云容用帕子捂了捂鼻子,挡住血腥气,慢条斯理地道:“兰香,通知侯夫人来领走自己的狗,再晚一些死在我这儿,脏了我的地,可是要赔钱的!” 王嬷嬷欣赏地看着楚云容,这主子够跋扈!她喜欢! 就是不知道侯夫人看到自己的狗被打成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第7章 陆家大公子的死 得到消息后,侯夫人就带着胡青伊气势汹汹的到文墨院来。 管事见侯夫人来了,如同见到了救星在地上蠕动着道:“表姨,救救我,夫人要杀了我。” 管事是侯夫人的表侄。 侯夫人带来的人,连忙把管事扶起来。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做派是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楚云容冷笑一声:“侯夫人放任疯狗到处咬人,就该知道有一天这条疯狗会被打死。” 侯夫人气得猛拍桌子,管事可是她的左膀右臂,楚云容打的哪里是管事,分明打的是她这个侯夫人的脸。 “来人把这大不孝的疯妇抓起来,送入祠堂,我要亲自行刑。” 秦嬷嬷刚想动手,侯夫人沉声警告道:“秦嬷嬷,你是内廷执事,可我是一品诰命,你想以下犯上吗?” “我教训自己的儿媳,你一个奴才也敢插手? 听到这话,秦嬷嬷回头请示楚云容,皇帝让她们来,是为了让她们保护楚云容别死,但更多的是要规劝楚云容不要惹事。 这种婆母找个理由责罚儿媳,闹到皇帝面前,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们没权力动侯夫人。 胡青伊的伤还没有好,就忍着痛想来看楚云容的笑话:“郡主你就服个软,让婆母出出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将小叔和我害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识大体。” 胡青伊回头招呼府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她拿下押到祠堂,向陆家的祖先磕头谢罪。” 家丁一拥而上。 “秦嬷嬷,动手。” 楚云容话音刚落,秦嬷嬷三两下就解决了举着棍子冲上来的人。 侯夫人打不得,几个小喽啰她还是杀得了的。 侯夫人走到上前去,秦嬷嬷和王嬷嬷挡在楚云容前面。 “难道你们还要打杀了我?” 秦嬷嬷和王嬷嬷在楚云容眼神示意下,往两边让开。 侯夫人抬手打楚云容,楚云容狠狠抓住她的手,在她大腿内侧狠狠拧一把。 “啊!”侯夫人尖叫一声摔倒了。 “楚云容好大的胆子,别说你是郡主,你就算是公主,打了婆母也是没理的,就不怕我告到皇后娘娘那,求个公道。” 楚云容毫不在意地笑了:“侯夫人胡说什么?我打了你那里?谁看见了?” 位置隐秘,侯夫人也不能扒开衣服给人看,顿时有些难以启齿,支吾起来。 “楚云容,若是你拿出嫁妆,将侯府照顾好,以前的事我这个婆母就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侯夫人理了理衣服,理直气壮道。 “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把安儿和青伊害成这个样子。” 原来还惦记着她的嫁妆呢! 也是,陆今安被革职罚俸禄,镇西侯远在边关那点俸禄并不多,侯夫人是个理家的蠢才,侯府的租店铺良田都经营得一塌糊涂。 别说省吃俭用,就是按寻常侯府规格过日子,也不算穷。 可偏偏这一家子好面子,穷奢极欲,每年花在请客送礼,修建园林,就是一大笔银子。 维持着外人看来富的流油的景象,出多进少,这侯府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 “侯夫人看来很不满,圣上对他们二人的处罚。”楚云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王嬷嬷还不快去宫中催圣上赔陆今安和胡青伊的医药费?他们可是圣上命人打的,跟我可没关系。” 王嬷嬷笑得灿烂行了一礼:“奴才这就去帮侯府,向圣上讨要医药费。” 谁不知当今圣上最重名声,表面上是个贤明的圣君,实际上自私,刻薄,小气,贪财。 这话要是被圣上听见了,侯府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侯夫人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拦住王嬷嬷:“我何时说过要让圣上赔什么医药费?你们别乱攀咬。” “你手伶牙俐齿,冤枉我们,我们要的是你出钱,不是圣上出钱。”胡青伊狗仗人势,想到受的罚丢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就替婆母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安分些别替侯府招来祸患。” 胡青伊的手没有落下,反倒是楚云容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直接让她飞出去。 踢的地方,正是她受刑的伤口,胡青伊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侯夫人高喊道,“哪有这样打了婆母又打大嫂的女人?” “真是没天理呀,哪有这样厚着脸皮非要花我嫁妆不可的婆母与妯娌。”楚云容戏谑道,“现在陆今安也革职在家,要真是缺钱,你们一家子正好能上街乞讨。” 兰香看了楚云容一眼,从自己荷包里拿出两块铜板,像丢给乞丐一样丢在地上:“我家郡主赏你们的。”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然敢这样羞辱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胡青伊捡起家丁的棍子,打向兰香。 当朝郡主打不得,那就打她的奴才。 兰香猛地一躲,胡青伊一棍子砸在了侯夫人的胸口上,侯夫人捂着胸口倒下。 心想这蠢货,打人也不打准一些。 “来人,胡青伊要把侯夫人打死,还不快去报官?”楚云容一副着急的样子,可语气里却难掩兴奋。 胡青伊吓得双手颤抖,赶忙把手里的棍子丢掉:“我要打的是贱婢,是这贱婢躲,这才误伤了婆母,应该把这贱婢抓起来!” “胡青伊,我看你就是记恨侯夫人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立规矩,所借着这件事情报复她。”楚云容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侯夫人站了起来,把胡青伊护在身后:“你别想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今日侯府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做梦。”楚云容笑着在她耳边挑衅道,“侯夫人,你陆今平受伤回来,你给他的药有问题是不是?你这个继母可真是恶毒,为了让你儿子当上世子,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侯夫人听完差点腿软,瞬间脸色煞白,背后冷汗涔涔,这件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那件事情她明明做得很干净。 仗打完了,陆今平中了毒箭,在府里养伤。 那伤看着很严重,却不致命,是侯夫人下了药,伪装成陆今天伤势过重死了的假象,既领了赏赐,又领了抚恤银两。 回过神后,侯夫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楚云容的脸上:“贱人,胡说八道!” “辰王到——” 兰香连忙跪下,眼泪汪汪:“王爷,我家郡主要被侯夫人打死了。” 第8章 把嫁妆吐出来 谢祁钰眼神如刀,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吓得跪下:“王爷明鉴,我不过是教训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儿媳,这是家事。” “王爷,侯夫人说要让我拿嫁妆,替圣上赔胡青伊和陆今安医药费。”楚云容指着跪在地上两个人,继续道,“我死了家产就是王爷的,她们不满圣上,又觊觎王爷的钱,我为圣上和王爷辩驳两句,她们就要把我和我的婢女打死。” “还有这样的事?”谢祁钰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侯夫人和胡青伊身上。 “王爷,都是她胡诌的,我们没有让他拿出嫁妆,是她打了管事,又打了我与青伊,我气不过,这才发怒打了她一巴掌。”侯夫人连忙道。 “侯夫人,你倒是说我家郡主打了你哪里,给大家瞧瞧啊!还有胡夫…不,现在该叫胡姨娘了,我家郡主打了你那里,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兰香昂起头,丝毫不怕她们。 “你如今一个妾,我家郡主就是打你了还需要遮掩?” “既然要皇兄赔钱,那便一起入宫去要,本王一定给你们撑腰。”谢祁钰话落,侍卫就要上前拉她们。 她们终归是深闺妇人,被这架势一吓,慌得腿软。 “王爷饶了我们,臣妇日后绝不会惦记楚云容的钱袋子。”侯夫人慌忙道。 胡青伊被打板子打怕了,已经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求王爷可怜我们,我……” 胡青伊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向谢祁钰的脚边倒去。 谢祁钰仿佛看到一条蛆即将落到脚面一样,急忙把胡青伊踹开。 胡青伊疼得装不了晕,她眼里带着受伤。 谢祁钰可不吃这一套。 楚云容看到这一幕莫名想笑,眼睛一转:“王爷,赚钱吗?” 谢祁钰顿时来了兴趣。 “这三年我花了不少钱在他们身上,要回来跟您五五分,如何?”楚云容挑挑眉,笑着问。 这侯府就是泼皮无赖,如今还没和离,夫家吃嫁妆这事就是闹大了也只是被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谈。 皇帝也是个和稀泥的。 谢祁钰轻笑一声:“郡主富有,但三年侯府能花多少钱?” 一笔小钱而已,要来了也只是零花钱。 侯夫人脸色却煞白,这三年的钱若要清算,他们根本吃不消:“花出去的钱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传出去你名声不好。” “是啊,你钱那么多,你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为侯府付出是应该的。”胡青伊急忙附和这些年她也得了不少好处,到手的东西绝对不能被要回去。 兰香已经请来十位账房先生,仔细算一算。 账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已经不能算补贴了,而是侯府这三年花的全部都是楚云容的钱。 账房先生专心致志看着账本,拨动算盘,屋内只剩下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厚厚的账本,十位账房先生整整算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兰香将结果送到楚云容手里:“我家郡主嫁入侯府,第一个月就补了二十万两白银,第二个月是二十二万两” 兰香从第一个月读到第十二个月,每读一句,侯夫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度。 “第一年给侯府花了三百万两。” 兰香读到这的时候,大家已经猛吸一口凉气。 正一品官员的月俸才三百贯,也就是三百两,加上其他的朝廷补贴最多不会超过六百两。 一个月花了二十万两,这生活还真是穷奢极欲,都快赶得上宫里的花销了。 “三年来一共是一千零三十五万两白银。” 这话一出,谢祁钰也拿过账单细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难怪楚云容进门后,侯府就阔起来了。 “镇西侯府这些年花着容淑郡主的钱,还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容淑郡主,大乾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不要脸的。” 谢祁钰冷着脸,把账本砸在地上,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压得人不敢大喘气。 “今日之内,该还的还,还不上的打欠条!” 侯夫人壮着胆子道:“王爷,这是我们家事,自古以来,儿媳孝顺拿钱补贴婆家的也是有的,从来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王爷,你掌管督察阁,督察百官要不查一查侯夫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比如谋杀什么的。”楚云容这一旁提醒,坏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想让圣上知道你们要他赔医药费?” 侯夫人强装镇定,反驳:“你少污蔑我,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连楚云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发现端倪,如果让督察阁的人去查,指不定查出些什么。 “罢了罢了,我还钱就是,只是我手里没钱,需要宽限我几天。”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甘。 一旁的胡青伊紧紧抓着侯夫人的手:“婆母,不行,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去哪找给她,她给我们花的,凭什么要回去?” 侯夫人闭上眼睛抽回手,比起钱,她更害怕事情败露。 “谁知道王爷一走,你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楚云容招招手,站在外面的几个婢女,就恭恭敬敬走了进来。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夏露。”站在中间的那个婢女开口回答,“左边的叫春水,右边是秋霞。” “你们三个去将侯夫人,世子,还有胡姨娘内院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罗出来。”楚云容说完,转身又看向谢祁钰身边的官差,“可否借王爷的人一用?” 谢祁钰点了点头。 楚云容随手指了四个人。 四个身穿麒麟服的侍卫,整整齐齐地立在楚云容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有劳四位帮我把嫁妆抬到我院里了。” 四人整齐划一地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外。 “不!”胡青伊怒喊一声,那些首饰衣服,小物件全是她心爱之物,她心如刀割,“郡主,你直接闯入我房里搜刮东西,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敢骂王爷是强盗,兰香赏她几巴掌。”楚云容摆摆手,兰香就雀跃地左右开弓,赏胡青伊巴掌。 为所欲为的感觉就是爽! 不过一会,这三人院里的东西全部被抬了上来,有胭脂首饰,玉石摆件,笔墨纸砚,就连屋里的桌椅板凳也被搜出来。 账房先生按照市场估价,算盘再次噼里啪啦打起来。 一个时辰后,兰香把结果从账房先生手里拿到楚云容手里,说道:“郡主,还差一百万两。” 楚云容把玩着收上来的项链,还差一百万两,该怎么办呢? 有了!楚云容灵光乍现,想到一个好主意。 第9章 给侯夫人吃馊饭 “我记得侯夫人嫁到侯府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嫁妆,应该还没花完吧?” 楚云容这话一出,侯夫人眼中带着恨意,怒声警告道:“你没完没了了?还想打我嫁妆的主意!” 楚云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们面前摇了摇:“错,错,错。” “不止你要出,胡青伊也要!” 胡青伊差点跳起来:“你欺人太甚!” 楚云容对他的控诉毫不理睬,大手一挥便道:“把她们的嫁妆抢过来!再把这侯府园子里的奇花异草都给我挖了,我就不信还凑不够一百万两!” 谢祁钰抬了抬眼眸,带来的侍卫立刻会意鱼贯而出。 侯夫人和胡青一站起来,想拦却拦不住。 很快,原本被奇花异草装饰的如同仙境的花园,顷刻间被刨得不成样子。 两个上了锁的大箱子被劈开。 兰香上前仔细清点,清点完才喜滋滋地将账本递到楚云容的手里:“郡主,这会儿账算是平了。” 侯夫人和胡青伊握成拳的骨节发白,牙齿也咬得咯吱咯吱响,可谢祁钰在这,她们敢怒不敢言。 楚云容拿过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着:“平分的话,是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王爷是要折现成现银,还是直接拿这些东西抵债?” 谢祁钰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女人用的,直接带出去换不仅麻烦,还不好看:“你自己留着吧,都是女人用的,本王用不着。” 楚云容眼珠一转,立刻会意,她可不会蠢到觉得谢祁钰费了这么大劲,帮她把嫁妆要回来,就是为了做好人的。 无非是要她换一个体面些的方式,将这一大笔钱,光明正大送到他的手里。 “王爷,我打算准备一个拍卖宴,将这些东西卖了,王爷可有空赏脸来撑撑场面?”楚云容问道。 谢祁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女人还挺上道的:“请帖送到本王的府上即可。” 楚云容让兰香从搜罗来的这些首饰里挑了几只金饰。 兰香将几件金首饰塞到刚刚帮忙的四个侍卫手里:“这是我们家郡主请各位喝茶的。” 四个侍卫看见这金灿灿的手势,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为首的侍卫寒影忙道:“谢郡主,郡主客气了。” 其他刚刚没有被点名去帮忙的侍卫,瞬间眼红得像兔子。 郡主这么大方,早知道就该好好表现表现自己,悔啊!太后悔了! “拍卖宴就在侯府办吧。”谢祁钰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抬腿要离开。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能来侯府做客的都是士族功勋,这会子竟然要成为招待商人的菜市场。 侯夫人用眼神示意胡青伊上前求情。 胡青伊揉了揉肩膀,心里有些发杵,刚刚那一脚差点没把她骨头给踢散了,但迫于侯夫人的压力,她还是上前跪求道:“王爷,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尾的,我家世子才立了大功,侯爷还镇守边关,这拍卖宴绝不能在侯府办啊。” 谢祁钰回头看向楚云容:“治家需严。” “来人,胡姨娘刚刚殴打婆母,带下去打二十大板。”楚云容毫不留情将人带下去,这会胡青伊应该能老实多了。 侯夫人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忌惮与恨意,带着受完罚的胡青伊匆匆离开。 楚云容喝了一口茶,指着面前的这些金银首饰对兰香,夏露,秋夏,春水和两位嬷嬷说道:“你们都自己挑一件喜欢的带走吧。” 六人大喜,行了一礼:“奴婢谢郡主。” 便各自挑了件自己喜欢的,这些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这些比金银还值钱呢。 在郡主身边当差,简直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祖坟冒七色烟啊! “既然拍卖宴,要在侯府办,那么就把这些花花草草都种回去,并在每株花草旁边标上价格。”楚云容志在必得地拍拍手。 原本以为这嫁妆的损失一半,没想到谢祁钰一句话就让她想到了,让嫁妆翻上几倍的方法。 “兰香,给各位大富商都送去请帖,当然,没有不请小富商的意思。” 楚云容敲了敲桌子,心里有了主意,决定把谢祁钰物尽其用。 “就写,本郡主与辰王邀请大乾所有商人,三日后来侯府参加拍卖宴。” 兰香立刻退下去写请帖。 楚云容的亲舅舅孟东礼是大乾东部第一富商。 早些年,楚云容叫曾隐去真名,跟在舅舅身边走南闯北,到处去做生意。 因此也习得了一手了得的捞钱手法。 原本楚云容母亲这样的门第是够不上国公府的,可荣国公与孟家女两情相悦,不顾众人的反对,走到了一起。 后来,孟家女将荣国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也从心里尊重这个主母。 记忆里,祖父祖母慈祥,父母恩爱,哥哥每次出门总会给她带她最爱吃的酥饼,每次她都会吃得满嘴都是饼渣。 他们都笑她是只馋猫。 如今却都不在了。 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侯府吃饭都是由大厨房做完之后,往每个院子里送去。 兰香为楚云容布菜,王嬷嬷则拿下头上的银簪一一试毒。 兰香觉得今日的菜看着像模像样,抽了抽鼻子,却闻到一股馊味。 她尝了一口,立刻呸一声,吐在地上:“呸呸呸,还真是馊的!厨房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郡主送搜饭!” “我得去找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兰香刚要出门,秦嬷嬷已经亲自把厨房的管事做拿过来。 厨房的李管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关我的事,拿出厨房的时候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算到你们这边这菜就馊了?” 兰香气得胸口起伏:“你还敢狡辩!你知道上一个欺负我们家郡主的是什么下场吗?赵管事现在腿还废着呢!” 赵管事的事府里没有人不知道,李管事听到这话,眼里也流露出害怕。 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两边都是主子,可如今管家的是侯夫人,他自然得向着侯夫人。 “我真的不知道。”李管事继续低头装鹌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香说话时,楚云容已经眯了一会打着哈欠出来。 问清楚缘由之后,楚云容便指着桌上的饭菜:“李管事,只要你将这饭菜送到侯夫人的桌上,今日的是本郡主既往不咎,保你平安。” 李管事看着桌上的饭菜,犹豫得直搓手:“这……” 第10章 夫人又疯了 “小的听郡主差遣。”李管事眼睛一闭,向楚云容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叫来自己的徒弟,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这是侯夫人指定的菜,怎么还送错了。还不快送去,别耽误主子用膳。” 一桌饭菜几分钟就被收得干干净净。 李管事还把原本给侯夫人的菜送到楚云容面前,还亲自下厨做菜赔罪。 楚云容尝了一口端上来的鱼,鱼肉鲜香爽滑,丝毫没有腥味,就是口味清淡了些,是江南那边的口味。 这厨艺属实不错,比宫里的厨子还要好上几分。 楚云容顿时有了主意:“李管事,有没有兴趣混个御厨当一当?” 李管事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主子,您以后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 “我要办拍卖宴,菜这方面你来负责。”楚云容正愁手里没合适的厨子。 听王嬷嬷说,皇后娘娘不爱金银珠宝,琴棋书画,却很爱吃美食。 皇后是江南人,这李厨子一手正宗的江南菜定能讨皇后欢心。 “我们自己院里建一个小厨房,李管事先到我这来做事吧。”楚云容说道。 主院,烛光下,侯夫人看着送来的馊饭,气得摔了筷子:“狗奴才,竟然敢这样欺辱我,明日把李管事赶出去。” 林嬷嬷轻轻拍着侯夫人的背:“夫人不要生气,那小蹄子蹦哒不了几日。” “她要办什么拍卖宴,在我们侯府的地盘,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夫人说她办不下去,她就办不下去!” “你有什么好办法啊,说来听听?”侯夫人问。 林嬷嬷笑着在侯夫人耳边耳语几句。 侯夫人眼中的凶光,在烛火下如同淬了毒的冷箭。 第二天,楚云容起了个大早,来搭建小厨房的工人已经将小厨房搭建的差不多。 李管家见楚云容出来,笑着迎上去:“主子,今早想吃点什么。” “吃清淡的就好。”楚云容答道。 李管家点头哈腰的退下去,心里已经想好要准备什么吃食。 昨日,李管家被辞了,楚云容却出了双倍的月银聘请。 很快,李管家就将一大砂锅粥端上了桌。 “主子,这是我家乡特有的美食,是奴才所生活的村子里独有的,叫皮蛋瘦肉粥。” 兰香看着觉得稀奇,皮蛋是什么蛋?她从来没有听过,不过看着黑乎乎的不像是好吃的。 她赶忙挽起袖子,给楚云容盛了一碗。 楚云容拿起碗,舀上一勺,犹豫了许久才送入嘴里。 太好吃了! 米粥绵滑咸香,皮蛋醇厚的鲜味独一无二,配合着瘦肉,浓稠不腻。 楚云容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早些年,她跟着舅舅走南闯北,吃过各地的美食佳肴,却没有尝过这样新奇的味道。 李管事手艺不简单,她算是挖到宝了。 “你可还会些别的?”楚云容问道。 “奴才家乡独有的美食有很多,可惜都是些不入流的,只存在于奴才的家乡,奴才的家乡四面环山与外界隔绝,所以这些美食都不为大众所知。” 李管家回忆起家乡的美食一一数起来:“有奥尔良烤鸡,还有牛排,汉堡等等。” 楚云容听着这些新奇的名字,有些好奇,李管家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些东西的做法。 “这些美食已经在我们那个村子流行了上百年了,很多调料也只有我们村子才会种植生产。” “传说,说是当年有一个厨神游历到我们村,这才赐下了这一张又一张的美食秘方。” “李管家这几日你就给本郡主做你家乡的美食。”楚云容说道,心里盘算着皇后娘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种独特的美食,定能讨得她眉开眼笑。 在大乾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皇后也掌管大权,权力只在皇帝之下。 “是!” 说话间,夏露跑的着急,差点摔在地上,春水扶住了她:“急忙忙的是被鬼撵了吗?” “不,不,不好了,林嬷嬷要我们拆了小,小厨房,我们不让,他就让手下的人把我们的小厨房给毁了!”夏露气得跺脚,可结巴的毛病更是让她捉急。 “林嬷嬷说这侯府就没有开小厨房的先例。” 楚云容将手里的碗放下,冷笑一声,侯夫人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给她找不痛快啊。 既然不想她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既然不想让我们吃饭,那就都别吃饭了。”楚云容说完,轻轻用手帕擦了擦嘴。 秦嬷嬷直了直腰身吩咐道:“拆了我们的小厨房,那就把大厨房给拆了,拿里边的砖瓦来建咱们的小厨房。” 听到这话,四个丫鬟狞笑着拿出了家伙,由秦嬷嬷带队,李管事开路,一起去了大厨房。 秦嬷嬷一声令下:“拆!” 李管事在一旁指挥:“门边那个橱柜里都是些好盘子,我们拿回自家院子用。还有灶台边的柜子里的好刀也带走。” 兰香和春水负责搬东西,秋霞和夏露拿着棍子将原本在屋里忙活的人都赶出屋外,开始乒乒乓乓的打砸起来。 最后这一伙人连砖块都不放过,全部都移回小厨房,开开心心的将自己的小厨房改造的更大更美更完善。 楚云容看着更加完美的小厨房,满意的拍拍手。 林嬷嬷看到这一幕,却跟见鬼一样,都说以前,温良恭顺的夫人疯了。 今日,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这府中原本就没有建造小厨房的先例,就连侯夫人院里也没有,你这个做儿媳的,怎能逾矩。” “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拆了大厨房,是要全府都没饭吃吗?” 几句话就将楚云容拉到全府的对立面。 在这府中身边就算是有再厉害的打手,再厉害的权势,不得人心,终究会寸步难行,输得彻底。 小厨房被拆,贪吃的夏露我就气得跳脚了:“别说拆小厨房了,就算是拆了你这个目无主子的贱婢,那也是手拿把掐的事。” “再说了,若不是你把我们的小厨房拆了,全府会没饭吃吗?还不是怨你这个找事的老妖婆。” 春水都有些惊讶,平时说话有些小结巴,沉默寡言的夏露竟然被气得说出这么多话。 神医啊! 春水做了一个让众人惊掉下巴的决定! 第11章 把侯府当窑子,你好大的胆! 作为夏露的亲姐姐,春水决定要肩负起治好妹妹结巴的重任。 春水紧紧抱住林嬷嬷:“林嬷嬷我们这边待遇很好的,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共事吧。” 说着还把她拉到楚云容面前,一脚踢在林嬷嬷的膝盖强迫她磕头:“主子,收留林嬷嬷吧,我很喜欢林嬷嬷。” 林嬷嬷连滚带爬地起来,浑身发麻。 这要是被看见了传到侯夫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起疑呢! 春水还想拉林嬷嬷,林嬷嬷跟见鬼一样。 疯子,真是一院子的疯子,竟然想用这种方法离间她与侯夫人的主仆关系。 林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恨得咬牙切齿,她与侯夫人说的那个计划,定会让楚云容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发出爆笑。 春水挠了挠脑袋:“是我不够热情吗?” 接下来整个侯府都忙碌起来,张灯结彩。 拍卖宴开始的那天,来了一位神秘宾客,就高坐阁楼上。 一辆有着辰王府标识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辰王走的路与商贾们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很快,楚云容将谢祁钰迎入阁楼。 两层的阁楼,可以将场下一览无余。 “兰香,秋霞你们二人去侯府门前,将各位富商们带进来,记住,一定要经过侯府那精美打理的园林。”楚云容吩咐下去。 兰香和秋霞行了一礼,就匆匆退出去。 几日过去,陆今安已经能下地走路,他一瘸一拐地上了阁楼,他是要来看楚云容笑话的。 什么拍卖宴? 在他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一个在闺阁中长大的女子,能守住继承的财产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挣钱那是男人的事。 楚云容懂什么? 他看了看婢女端上来的茶点水果,这些茶点水果分为三六九等。 买了上等茶点水果的便可以坐在离阁楼近的位置。 下等茶点水果位置就是离阁楼最远的地方。 与其说卖茶点水果,不如说是卖位置。 陆今安看了一眼茶点水果的价格,惊得差点跳起来:“上等茶点一百两,中等茶点八十两,下等茶点六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用这么多钱买这么几块茶点的,莫不是傻子?” 楚云容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不买不代表别人不会买,穷鬼。” 谢祁钰虽没说什么,但也觉得这茶点卖得太贵,这拍卖宴还得付费入场,确实有些奸商了,一会若是没有人来,他毫不意外。 夏露和春水虽然相信自己家郡主,但是也担心自己家郡主赔钱。 一会郡主赔了钱,他们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 毕竟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那些商人有钱,又不是傻子。 这时候,王嬷嬷捧着看着手里的名单:“哎呀!郡主四百个座位,座无虚席呀!好多富商都求着郡主多设几个上等位。” “一个个的都很遗憾自己没有买到上等位,只能买中等位置和下等位置。” 四百个座位,其中八十个上等座,一百二十个中等座,两百个下等座,一共是两万九千六百两。 这还一件东西都没卖!就先收了这么多钱? 谢祁钰略带震惊地看了楚云容一眼,这楚氏还有多少惊喜? 陆今安不可置信地抢过王嬷嬷手里的名单,名单在他手里都快被揉烂了:“不可能,他们都是傻子吗?这一等座和三等座的茶点都是差不多的呀,这么贵的东西,他们也买?” 他们来是来花钱的,都说出钱的是大爷,楚云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竟然能够让他们付费进场拍卖。 春水夏露看着这名单也开心地猛拍手掌,她们家郡主是最棒的。 楚云容唇角扬起浅浅的坏笑,她卖的是座位吗? 她卖的明明是这些商人能见辰王殿下一面的机会! 谢祁钰好像意识到什么,皱起眉头看向楚云容。 楚氏这种坏笑只有把人卖了坑了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在场有谁被卖了,被坑了? “你们说辰王殿下真的来了吗?我可是花了重金才买了这上等茶点。”底下一位刚刚落座的李富商对着旁边另外一位肥头大耳的林富商道。 朱富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能有假,邀请函上可写着了,容淑郡主和辰王殿下邀请我们来侯府参与拍卖宴。” “谁敢虚借辰王殿下的名头,就不怕掉脑袋?” 李富商这才安了心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商人赚了那么多钱,却要一直给地方官员上供,若是能认辰王殿下做靠山,以后可得横着走。” 谢祁钰皱着眉头看向楚云容,好家伙,原来被卖的竟然是他自己? 楚氏真是胆大包天啊! 楚云容原本还在数着买辰王的的钱,背后就感受到了谢祁钰阴冷的目光,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陆今安见到谢祁钰对楚云容不满,心里暗爽,立刻拱火道:“楚云容你是把辰王殿下当做软柿子捏吗?竟然敢拿着辰王殿下的名头去招摇撞骗!” 接着就听到底下又传来声音。 “我这还是第一次进侯爵的府邸,原来还真如仙境一般,不过这费用是贵了点,一人需要六十两,不过也值了。” 大乾士农工商的阶级很明显,商人再富有建造的宅院也是有规定的。 侯府这三年来,花招楚云容的金山银山,整个府邸装扮得如同仙境一般。 “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传说中的陆世子。”李富商感叹道 陆今安的笑脸在脸上裂开,凝固,楚云容竟然把侯府当窑子经营:“楚云容你成何体统,你一副老鸨做派,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把侯府当窑子!” 楚云容不怀好意的目光将陆今安从头扫到脚,然后嫌弃的嗤笑一声:“我是老鸨,那你是什么?窑里的鸭?不过你这身段不行,不好买。” “楚云容!我是你的丈夫。”陆今安指着楚云容,眼里的火焰马上要喷出来,将楚云容燃烧殆尽。 楚云容气定神闲地退后一步,撇撇嘴:“丈夫就不能买吗?别想靠着这层关系走后门当头牌。” “你如此挤兑我,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陆今安刚刚可听到了底下的人,不仅仅是来见辰王的,还有来见自己的,看来自己才情卓越的名声已经远播。 虽然他看不上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他还是允许他们仰望自己。 接着底下又传来一句陆今安意想不到的话 第12章 狐假虎威 “陆世子用军功换兼祧两房,还将功臣遗孤打伤,最后落得个被革职罚俸禄大嫂变成小妾的下场。” 这话一出,其余的富商都压着声音,低低地笑着。 “郡主又有钱又有身份,他不要,竟然要去爬大嫂的床,这是天大的笑话,不要脸得很啊!” 陆今安听到这些话,感觉被人蒙头一棒,打得整个腰都直不起来。 楚云容挑挑眉挑衅道:“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陆今安听着这些话,气得心肝颤痛。 这个女人太可恨了,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花,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为他管家。 若是如果是楚云容能够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管家,他现在怎么会过这种日子? 可恨! 阁楼的帘子被婢女缓缓拉起。 楚云容站在阁楼栏杆前,谢祁钰也上前几步往下俯视。 几位富商见到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立刻激动起来。 “真的是辰王殿下!” 不知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本郡主代表孟楚商行谢过各位来捧场。”楚云容高声说道。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孟楚商行?东部第一大富商?如今的理事人孟东礼不就是这郡主的舅舅吗?”李富商道。 “是啊,孟楚商行生意做得很大,荣国公府便是他最大的靠山,自从三年前国公府陨落后,生意大不如前,他几乎消声灭迹了。”林富商接话道。 “所以他已经攀上了辰王殿下?” 众人已经默认,辰王已经成为孟楚商行的靠山。 那以后有生意,当然是要先紧着孟楚商行了。 谢祁钰冰冷的目光再一次划过楚云容的脊背。 原本以为楚云容邀请他来是为了讨好他,没想到竟然是狐假虎威,把他利用殆尽。 楚云容感受到了谢祁钰冰冷的目光,想到冰冷的目光终究会变成温暖的金钱,于是邀功似的向谢祁钰挑了挑眉。 瞧,我是不是很厉害,把你物尽其用。 陆今安却在一旁气得发抖。 今日侯府成了窑子,他成了笑话,楚云容这可恶的女人竟然还对辰王抛媚眼! 不守妇道,可恨,真是可恨啊! 陆今安觉得自己的尊严,在今日一次又一次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等散场了他一定要给楚云容好看。 谢祁钰回瞪一眼,好想杀人,可皇帝保着她。 罢了罢了,看在楚氏有钱送钱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陆今安刚刚想开口,谢祁钰就不耐烦地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聒噪。” 陆今安:…… 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这一幕被底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理解是:辰王护着容淑郡主,打了负心汉陆今安。 “接下来我们来拍卖陆世子,底价一两。”楚云容高声说道。 底下的人一阵安静,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零个人想拍这个烂货回家。 陆今安却一阵跳脚。 楚云容竟然敢卖他,而他竟然还没人买。 他真想甩手离开,可他是侯府的主人,今日他必须在场。 “楚云容,你疯了?” 楚云容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捂着嘴干笑两声才继续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怪陆世子刚刚说自己是窑子里的鸭,差点把他当鸭货卖了。” “我们接下来要拍卖的是陆世子花园里的极品绿头鸭,一两起拍。” 楚云容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纷纷将所带的银票摆出来。 “十一两!” “二十一两!” … “一百两!你们都不许跟我争了,你们谁跟我争我就跟到底!”李富商冷哼一声,对这只鸭子势在必得。 “还有人继续加吗?” 没人回楚云容的话,底下很是安静。 这只鸭子确实是品相极好,但也只是值一两银子,现在是翻了一百倍。” 兰香将放着绿头鸭的托盘拿起,端到李富商面前:“恭喜李老爷,拍得绿头鸭。” 李富商身后的小厮接过绿头鸭,兰香又拿出了一盘糕点,放在李富商的桌子上:“这是我家郡主请的,慢用。” 李富商点点头,回到座位,郡主注意到他就等于辰王注意到他。 别说是极品绿头鸭了,哪怕上面是一坨狗屎他也会拍下来。 拍的是鸭子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容淑郡主有意羞辱陆今安,这拍的明明是一个能被上面两位看到的机会。 一百两,买辰王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太值了! “看来陆世子头牌之路还远着呢,绿头鸭都比你畅销。”楚云容贱兮兮地捂嘴一笑,一副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羞辱陆今安是真的,带动全场气氛也是真的。 他们都是买了门票的,不给他们弄只猴子耍一耍,怎么会觉得花得值? 果然被楚云容这么一刺激,陆今安受不了了,站起来就要拉扯楚云容。 秦嬷嬷担心楚云容受伤赶忙挡在楚云容面前:“世子爷是还想受罚吗?” 陆今安这才感觉到屁股隐隐作痛,伤还没好呢。 陆今安咬着牙收回了拳头。 他恨,自己竟然不如一只鸭。 等等,他竟然被楚云容带偏了,他为什么要跟一只鸭比较? 他可是堂堂侯府世子爷! 谢祁钰忍不住捂嘴掩饰笑容,合着楚氏是搭了一个戏台子,把他们都圈在这,不得不陪她演戏,将这场拍卖宴进行下去。 圈钱天才这一块,楚云容敢说其一,恐怕也没人敢说其二,毕竟这么黑心的也不多。 他突然想到那日楚云容大闹金銮殿前一日给他送的那封信。 那封信表面上是说楚云容死后财产都归辰王所有。 实则,她成为辰王的聚宝盆,助辰王登上帝位,辰王成为她背后最大的靠山。 那时候他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是轻看了楚氏。 楚云容想到是皇帝小气刻薄伪君子,皇帝只是想保她的命,又不保她过得好。哪天得罪了,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来。 辰王性格阴冷,我行我素,杀人不眨眼。 所以只有皇帝和辰王互相制衡她才能得利,但是二人相争得的也不只是利,也有可能会殃及池鱼,所以她决定把皇后也拉起来当靠山。 而此时,场地的围墙外,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鬼鬼祟祟到墙角,吹了吹火折子,扔到地上。 “都去见阎王吧!我倒要看看楚氏这次要怎么全身而退!” 第13章皇后娘娘侯夫人要杀你。 话音刚落,小厮身后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棍子打在他肩膀上,火折子也被抢走。 小厮两眼一翻就晕过去。 秦嬷嬷将小厮拖走,侯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小厮来偷偷放火。 还好郡主早有预料,否则可就让他们得逞了,若是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秦嬷嬷将一封信送到主院:“侯夫人,我家郡主请您去拍卖宴。” 躲在主院里敲着木鱼,捻着佛珠的侯夫人嘴角勾起弧度:“退下吧。” 秦嬷嬷将信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侯夫人瞥了一眼这封信,冷哼道:“到现在知道来讨好我了,太晚了些。” 侯夫人说完,就将信丢在桌子上,都不打开看一眼。 这会子拍卖宴应该已经烧起来了吧?从外围往里边烧,绝对不会让辰王受伤。 几个富商而已,应当不会彻查。 但是烧死一两个富商以后,楚云容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到时候嫁祸给楚云容,这笔钱就让楚云容出,还能好好坑她一把。 一想到楚云容身败名裂,侯夫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楚云容,你别怪我,这是你自己作的!” “如果你像之前那样乖乖地把钱拿出来,我也绝对不会这般对你,都是你逼我这么做。我堂堂侯府夫人一品诰命,竟然被你如此磋磨,你别怪我。” 侯夫人正开心地想着,忽然闻到一股糊味。 接着滚滚浓烟,就争先恐后从门缝窗缝挤进了屋子。 而楚云容这边,秦嬷嬷将晕倒的小厮抓了上来:“郡主,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还要点火这毁了宴会。” 楚云容早就猜到了侯夫人会搞鬼,所以早早的就叫秦嬷嬷在外面巡逻。 没想到还真把人给抓到了,既然如此就请在座的各位去看一场好戏吧。 果然很快,主院的方向浓烟滚滚,陆今安脸色一变,立刻想要揪着楚云容问个清楚。 楚云容往后一躲,躲到了谢祁钰的身后。 “是你搞的鬼?你竟然敢放火烧了我的母亲!”陆今安气得整张脸通红,皮肤下的血液好像要从毛孔里挤出来一般。 若是放火烧了婆母这样的罪名一成立,楚云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逃脱不了死罪,而且侯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 “真是好笑,我人就在这儿,怎么放火烧了你母亲。”楚云容冷笑两声,继续说,“难不成是玩火自焚?” 各位富商都翘首听着八卦。 陆今安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瞧瞧那滚滚黑烟,想必是柴油烧出来的,购买柴油是必须留记录的。”楚云容抬头示意秦嬷嬷继续道,“去查查最近有谁购买了柴油,真相就能大白了。” 听到这里,陆今安慌了,僵硬地打圆场:“你我是夫妻,我也信你。” “来人,去看看侯夫人有没有事?我母亲喜欢烧香拜佛,烛火一不小心就把屋子点了,不必在耗费人力去查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在场的人再傻也能知道真相是什么。 原本晕着的小厮醒来,对上的是楚云容戏噱的目光,他后悔自己睁开眼睛了,早知道就一直装死下去。 “就算是侯夫人在佛堂玩火自焚,那我这院墙外面的柴油又是哪来的?有人想毁了我这场拍卖宴,想断王爷的财路我可得查个清楚!” 楚云容义正言辞的说道。 陆今安的脸去刷一下没了血色,只想要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楚云容你不要胡搅蛮缠,根本就没有人会毁了拍卖宴,也不会有人敢断王爷的财路,别自己龌蹉,就将别人想得与你一般龌龊。” “不会,你也是同谋吧,这么遮遮掩掩,我看你们不仅仅是想断王爷的财路。” 楚云容越说越来劲,陆今安越听越心惊。 “还是想要王爷的性命啊,都说刀剑无眼,水火无情,又有谁能控制这火往哪边烧呢?” “查。”谢祁钰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便鱼贯而出。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将烧得半死不活的侯夫人拎到拍卖宴上。 侯夫人被火熏得满身黢黑,衣服也被烧破了好几个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几处烫伤,丝毫不见平日里富贵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婆子。 她刚刚看到穿着麒麟服的侍卫,将她从火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完了。 事情可能是败露了。 跪在地上的侯夫人双脚有些颤抖,求助的眼神望向陆今安。 陆今安又急又怒,母亲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敢在这种宴会上做手脚! 寒影行了一礼道:“回禀王爷,这场大火绝不是意外,而是柴油燃烧所导致的。” “查到记录,最近购买柴油的是侯夫人的嬷嬷,林嬷嬷。” 一旁的林嬷嬷听到这话,吓得猛猛磕头:“王爷饶命,奴婢虽然购买了柴油,可是也不能证明这场大火就是奴婢所为啊!” 接着两个侍卫就搬出了两桶柴油。 “这些都是从林嬷嬷的屋子里收出来的,很明显这些柴油都已经用出去许多了。” 楚云容冷笑一声:“林嬷嬷,你倒是说说用去的柴油你都用到哪了?” 林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想编个理由,可心里的着急与恐惧,将她的脑子占据的没有半点空隙。 谢祁钰指了指林嬷嬷和那个小厮:“拉下去砍了。” “王爷饶命啊!林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我会好好责罚她。” 侯夫人接着求情道。 “夫人,有您这话,奴婢死也甘心了。”林嬷嬷哭道。 楚云容像看两个小丑一样:“别在那主仆情深了,侯夫人别太高看自己,你的面子不值钱。” “这奴才犯了事,得利的是她主子,要说她主子毫不知情,毫无关系,怎么可能啊?” 侯夫人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你少在这拱火,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弄出了这么一场戏?” “我可没有购买柴油的记录,我的婢女可是干干净净,不像侯夫人犯上作乱。”楚云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看来这侯府是想要谋反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陆今安顿时急了,这乱扣帽子,他可吃不消。 “欲意烧死辰王殿下和皇后娘娘,难道还不算谋反吗?谁知道你们下一步会不会把火烧到皇宫去?” “皇后娘娘?”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此时,第三层阁楼的帘子拉开,皇后头戴凤冠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俯瞰众人。 第14章 被楚云容做局 众人纷纷跪地,连头也不敢抬:“拜见皇后娘娘。” 侯夫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陆今安也手脚发抖。 千想万想,没想得到皇后来了。 “免礼。”皇后那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扫过底下的众人,目光停留在侯夫人的身上,“侯夫人是想要将本宫烧死?” 侯夫人连连摇头:“娘娘恕罪,臣妇,臣妇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到侯府来,一切都是楚云容设的局。” 秦嬷嬷上前禀告:“娘娘,郡主早就将娘娘到侯府的事写信告诉了侯夫人,侯夫人说一无所知是在说谎。” 接着秦嬷嬷就从侍卫手里拿过被烧了一半的信。 她将信打开,面向众人:“这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皇后娘娘秘密到侯府来做客,让侯夫人前来见一见,可侯夫人置之不理,显然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侯夫人张张嘴,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被楚云容做局了。 是楚云容挖了个坑,让她跳,可她却掉以轻心,真就掉下去了。 这时候林嬷嬷突然站起来,大声道:“是我看不惯郡主目中无人,不把婆母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家主子。” “这才恨从心中来想要杀了郡主。我家夫人一向疼爱郡主,将她当做亲女儿,她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的主子无关。”林嬷嬷说完,便冲向侍卫,一脖子撞在刀口上,鲜血四溅。 弥留之际她向皇后与谢祁钰的方向跪去:“求娘娘与殿下不要迁怒于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是无辜的……” 林嬷嬷倒了下去,侯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嬷嬷死了,她就能活了。 刚刚揽责不过是以进为退,让林嬷嬷心甘情愿地替她去死。 皇后看着底下的闹剧,眼睛里毫无波澜,这种把戏她在宫中见得多了。 谢祁钰也面无表情,下意识地看向楚云容。 楚氏是怎么想的? 见到这样的场面是害怕,紧张,还是心生怜悯? 可楚云容脸上着漾起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笑。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直接哈哈大笑起来,这样才能畅快。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受了林嬷嬷诸多刁难。 谢祁钰收回目光,楚云容还真是特别,不过这种性格才配站在他身边,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优柔寡断的女子。 “林嬷嬷这么快就畏罪自杀了,倒像是替侯夫人隐瞒着什么呢。”楚云容继续拱火。 陆今安已经不敢再开口呵斥楚云容了,就怕越描越黑。 毕竟辰王在,皇后也在。 他能感觉到辰王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如今有了这么个现成的罪名,辰王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主啊! “如果谋害皇后娘娘和辰王殿下,却不受半点处罚的话,若是天下人纷纷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辰王道:“皇嫂,侯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犯了这样的大错,您来决定该做什么处罚。” 谢祁钰这话一出,皇后想处罚侯夫人是最好的,不想处罚那也得处罚了。 “侯夫人还是一品诰命呢,怎会是这个品行啊?”楚云容状似无意地抱怨一句。 皇后幽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侯夫人治下不言,品行有失,收回她的诰命服饰,变为庶人。” 侯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 娘家的姊妹里,她嫁得最好,得了个一品诰命。 如今她成了笑话,成了本朝第一个被撸去诰命的人。 侯夫人撑着快要晕倒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磕头。 “皇后娘娘开恩,臣妇管下不严,是该罚可罪不至此啊!” 皇后挥了挥手,身边的两个宫女便下了阁楼,将侯夫人的诰命朝服收回。 帘子再一次被放下来,侯夫人被拉了下去。 陆今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窒息。 楚云容真是个扫把星,将他们家都克成什么样子? 他的军功没了,被革职罚俸,本就低楚云容这个有爵位的一头。 如今母亲的一品诰命竟然还被收回。 侯爷又远在边关,日后他与母亲见了楚云容,还反倒地行礼。 整个侯府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楚云容。 日后,楚云容岂不是能随意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而底下看了一出大戏的富商们,就差拍着大腿大喊:值啊,太值了,这门票买得实在是太值了! 不仅仅是见到辰王,又见到了皇后,还看了侯府的一出大戏。 他们都快分不清这究竟是侯府还是猴府。 接下来拍卖宴稳稳当当的进行,从侯府里搜罗来的这些东西都卖出了比市场高上两三倍的价格。 王嬷嬷记账的手抖了又抖,短短一天竟然收入有四千五百三十万两。 就算是去掉需要给王爷的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那还剩下三千八百一十二万五千两。 这是什么恐怖的赚钱能力呀? 感觉她家主子有一种招招手钱就过来的法术一样。 这是跟对主子了,以后钱途无限啊。 接着,秋霞就搬上来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只开了一个只供一只手伸进去的小洞。 楚云容指着这个小箱子说道:“今日拍卖宴结束,恭喜各位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是我自掏腰包拿出来一千五百三十万两白银,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这箱子里写的是各种签,签上写多少钱那就是中了多少钱。” 这话一出,底下全场沸腾。 “郡主阔气啊,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三十万两白银啊。” “做生意还得找郡主啊!” 这些富商一个个翘首以盼地将手伸进小木箱里。 接下来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来我今日运气不好啊,竟然一文钱也没有中。”林富商摇了摇头 而李富商直接尖叫起来:“中了中了!今日我一共就花了一千两银子,结果竟然中了两千两!” 这个东西跟白的有什么区别? 下次有拍卖宴,还得优先参加郡主的。 太阔气啦。 抽了一轮之后,楚云容才把箱子递到谢祁钰面前:“我这里头还有一个头奖没有抽到,也不知是谁能抽到这头奖,谁抽到了可真是受上天眷顾了。” 谢祁钰已经猜到结果是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将手伸进木盒里,将纸条抽出来递到楚云容的手里。 他想看看这楚氏在玩什么把戏? 第15章 不孝子? 楚云容快速地从早就压在手掌的纸条翻出来,演技夸张的道:“哦哟!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没想到这随意一抽就抽到了最大的奖,好像这个奖就等着王爷来抽一样,一共是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 第一个奖居然这么多的白银,众人都议论纷纷,王爷莫不是天选之子? 谢祁钰看向楚云容,这夸张的演技,真是…… 有几分有趣。 这倒是为他挣了一些民心。 大乾讲究受命于天,楚云容说受上天眷顾,用得非常好。 拍卖宴结束之后,各位富商们都纷纷离开。 陆今安也赶紧的拍拍屁股溜走,在皇后和辰王没有走之前,他不想再生事端。 谢祁钰身边的寒影收好楚云容给的银票,谢祁钰也离开了。 楼上的阁楼,皇后勾了勾红唇:“这楚氏还真有些意思。” 楚云容推开了楼上阁楼的门,对着皇后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了抬手,示意楚云容起来。 楚云容拍了拍手,婢女们就端上来一道又一道的菜。 “娘娘爱好美食,这些菜是特意为娘娘准备的。” 皇后看着一道道熟悉到有些陌生的菜肴,有些激动,她等不及婢女为盛粥,就亲自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入口的那一刻,皇后那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顿时有了生机。 “牛排,薯条,皮蛋瘦肉粥,这些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皇后低声呢喃着。 楚云容觉得皇后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难道皇后不喜欢这些? 接着,皇后便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这是哪个厨师做的?我要见他。” 楚云容将李大厨叫上来。 李大厨很是激动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奇变偶不变,下联是什么?” 李大厨有些懵,抬头看了看楚云容,楚云容轻轻摇头。 这句诗她从未听过。 李大厨赶忙低下头,如实回答道:“娘娘小人不识字,没读过书,不知道是什么?” 皇后将目光落在李大厨身上,李大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好半晌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菜你是怎么会做的?” 李大厨如实地把那个传说说了出来。 皇后转头对楚云容说道:“本宫那缺一个厨子,你可愿忍痛割爱将这厨子送进宫?” 楚云容顿时笑起来:“这正是我为娘娘准备的礼物。” 李大厨听到这话,激动得连连谢恩。 果然,当时弃暗投明是最正确的选择。 以后入了宫,他最大的主子还是郡主。 皇后起身准备回宫,刚出了阁楼,便回头递上一块玉佩:“日后受了委屈可拿着玉佩到宫里见我。” “谢娘娘。”楚云容弓身行礼,接过玉佩。 回了自己院子,四个婢女正围着这一箱又一箱的银票转个不停。 见到楚云容回来了,秋霞第一个围上去恭维:“主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翻手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楚云容一下子就看出了秋霞的小心机,说道:“你们几个一人拿几张回去。” “谢主子。”众人喜笑颜开。 而侯夫人那边就不太好了,主院被烧得不成样子,根本就住不了人,还得花钱修。 她只能暂时住在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里。 不常住人的院子,婢女小厮们就都不怎么管,杂草丛生,蟑螂老鼠满地爬,灰尘也是极重的。 虽然临时收拾了,但终归没有又宽又大的主院住得舒服。 身上多处烫伤,婢女正拿着药,一点一点地为她上药。 侯夫人眼泪哗哗掉,声音哽咽道:“林嬷嬷伺候我多年,没想到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还是因为我。” “这往后的日子,我怎么能吃得下睡得着啊?” 伺候的婢女名为红叶,是个家生子,自小就伺候侯夫人,她赶忙安慰道:“侯夫人,可别这么想,若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林嬷嬷为侯夫人死了是她的福分” 侯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听到这话心也安了不少,她心疼的不是林嬷嬷,而是心疼自己,失去了个左膀右臂。 “侯夫人,世子来了。”另外一个婢女绿花走进来禀告道。 侯夫人冷了脸,心中有一股发不出去的怨气:“他不为我求一句情,如今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陆今安已经走了进来。 “母亲,你今日实在是做得太过了,皇后娘娘和王爷都在。” “你要收拾她,何不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收拾?” “偏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积压了一天的怨气,陆今安直接爆发,“如今倒好,你我都成了这京城最大的笑话。”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如刀绞,便将自己心中的不满脱口而出:“作为儿子,你今日没有为我求半句情,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来责怪我?我不也是为了你?” “求情?”陆今安冷哼一声,很是不耐烦道,“我怎么为你求情,你难道没有看出王爷早就不满于我了吗?” “母亲,你在这深宅大院里享福,怎么就没有想想我有多难,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儿子呢?” 侯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哭天抢地:“好啊好啊,我竟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啊!” “我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打算。你竟然这般待我。我告诉你,楚云容绝对不能活,她要是活了,你我都得死。” 陆今安好像意识到什么,继续追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侯夫人收了哭声,摇摇头:“能有什么事,总而言之我绝对不会害你就是。” “你我可是母子,有什么可隐瞒的?楚云容是不是知道什么?”陆今安继续道,“是因为大哥的死吗?她都知道了?”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没有告发,应该是因为手里的证据还不足。” “可不管如何,这样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到你爹的耳朵里。” “他可是你爹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听到侯夫人提起那个女人,陆今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第16章 让楚云容后悔! 两个人都默契地住了嘴,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那个女人一直是侯府里的禁忌。 过了半晌,侯夫人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明日我那对小孙儿就要回来了。” 这些时日陆今安和胡青伊的那对儿女去了外祖家,想到自己天赋异禀的小孙儿,陆今安脸上也有了笑容。 侯夫人心底也一片柔软,小孙儿陆子耀,从小便天赋异禀,书只需读个两三遍就会背。 以后一定是个宰相根苗,说不定日后高中状元还能帮她把诰命挣回来。 众人都认为,陆家的这对孙子孙女不是侯夫人的亲孙子孙女,可侯夫人对他们却比亲孙还好。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觉得侯夫人善良大度的原因。 第二天,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园子已经被简单地修缮了一下,摆上了些廉价的花。 府里热热闹闹的,侯夫人更是亲自的在门口等候。 很快,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前。 胡青伊的娘家只是个五品小官,在胡青伊嫁进来之前就已经与陆今安私相授受。 可侯夫人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就逼着继子去胡家提亲娶了胡青伊,胡青伊与陆今安便私底下保持这种不伦的关系,侯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侯夫人不喜欢继子,看着继子娶了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自己儿子还给他戴绿帽,自然了地看戏。 马车的帘子掀开,陆婷娇今年八岁,陆子耀今年十岁。 陆子耀和陆婷娇下了马车,就飞奔到侯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儿好想你啊。” 随后目光就落到了陆今安身上,二人都有些惊讶。 陆婷娇问道:“我听说爹爹立了军功,现在不应该前去边关了吗?怎么还在家里呀?” “妹妹,我们爹爹可是大将军,肯定是皇上,恩准爹爹在家里休息呀。”陆子耀连忙说道。 陆婷娇往陆今安和侯夫人的身后望了望,再次发问:“我娘怎么没来?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个女人也没来。她端什么架子呢!她没有孩子,以后靠的还不是我给她养老”这时候,陆子耀也发现了不对,撇撇嘴不屑一顾道,“这个蠢货,现在敢跟我拿乔,也不怕以后我给她丢的是猪圈里。” 以往,这两个孩子表面上很是亲近楚云容。 楚云容认为不管大人如何,孩子终归是无辜的,加上怕自己苛待的这两个孩子,名声不好给家族蒙羞。 所以楚云容对这两个孩子很是不错。 陆婷娇见楚云容不再将他们捧回手上明珠,怒从心来:“哼,她娘家人都死光了,我们可是她最后的依靠!” 侯夫人想到近日的这些变故,顿时边走边抹泪。 “你们有所不知这女人疯了,她不同意你父亲兼祧两房,大闹金銮殿害得你父亲革职停罚俸禄,将你娘贬为小妾。” “你娘被打的连床都下不来。我这个婆婆也被楚云容害得没了诰命,子耀你可要争气,以后为祖母将诰命挣回来,狠狠打楚云容的脸。” 陆子耀有些错愕,这女人真的疯了吗?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祖母放心,若有一天我功成名就,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若不是她,我爹娘又怎么会被世人唾弃?” 陆婷娇一言不发,抬头看向楚云容院子的方向,眼里都是怨恨。 她灵机一动,敢欺负她的母亲,那她就让这个女人名声不好,让她付出代价。 楚云容正在院里烧烤,秦嬷嬷和王嬷嬷正在切着肉块,春水和夏露正用扇子扇着炭火,整张脸被炭火熏得漆黑,就像花猫一样。 兰香和秋霞正在给切好的肉块穿成串腌制。 楚云容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扇子,吃着这几人递上来的肉块。 站在女主面前的是陆娇婷的教导嬷嬷,他正皱着眉头,对女主说道:“郡主,奴才没有做得不好的陆姑娘也很是好学,何不学个彻底?” “嬷嬷,您的能力是最好的,你也看到了我与侯府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自然也不好替他们教导儿女。”女主继续说道。 “郡主,毕竟稚子无辜。”教导嬷嬷说道。 女主轻轻摇着团扇:“是不是无辜?我会请教导嬷嬷看个明白,还请教导嬷嬷到屋内去,我们打个赌,就赌陆娇婷是不是白眼狼。” “若我输了,我以双倍薪资聘请嬷嬷好好地教导陆娇婷。” 教导嬷嬷斩钉截铁说道:“郡主待她如同亲女儿,只要稍稍有点良心,绝对不会也对郡主抱有敌意,陆家姑娘性格虽然执拗了些,但绝不是这等没良心之人” “若是郡主输了,那郡主就要许奴才继续教导她。” 教导嬷嬷说罢就回了屋子。 “兰香秋霞,这肉味道太咸了些,你们别放那么多盐。”楚云容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太咸了,便开口提醒道。 院里有个小厨房,就是方便。 夏露举了举手,毛遂自荐道:“主,主子,我,我可以,李大厨教过我,手艺更棒了。” 夏露尽力的不结巴,所以话里的词是一句又一句地蹦出去,原本她的厨艺就很好,有了李大厨指点,现在更好了。 腌制肉块的活本来应该落到夏露头上,但是秋霞说自己想试一试,于是二人就换了。 “主子,您快评理啊,夏露嫌我们做得不好吃。”秋霞装作一脸认真说道。 夏露急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楚云容用扇子点了点秋霞的头:“你啊,别再欺负人家了,做得确实不好吃。” 秋霞傲娇地哼了一声,就与夏露换了位置。 王嬷嬷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瞧瞧他们小年轻就是活力。” “咱们老了,不过跟上了这么个好主子”秦嬷嬷也跟着笑起来。 原本她们是不愿意来楚云容这的,虽然吃的还是宫中的俸禄,但是伺候皇后娘娘和伺候郡主差的可不是一个级别。 可来了这文墨院,她们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幸运,主子阔气,钱比之前多了好几倍,氛围又轻松,不像宫中那般压抑。 楚云容爱憎分明,看起来是个不好相处的主,私底下,楚云容对待亲信却是一等一的好。 吃过午饭之后,陆婷娇借口请安就到了楚云容的院子里。 今天她非要把文墨院闹个天翻地覆,让楚云容那个女人后悔! 第17章是你请来折磨我的 一进到文墨苑,陆娇婷就看到她们欢欢乐乐地在烧烤,想到自己的娘还躺在床上,爹也被这个女人害得被革职,祖母更是被害得没了诰命,便气得肝疼。 这个女人怎么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还好意思这么开心。 “婶娘未免也太过过分了吧!” 陆婷娇闯了进去,瞪着楚云容。 “我阿爹阿娘既然相爱,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呢?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难道就不好?你将家搅得四分五裂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云容看向陆婷娇,想起上一世自己是怎么被她害死的,眼底的恨意很快就燃烧起来。 陆婷娇被楚云容的眼神吓退了好几步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楚云容以前可是把自己当做亲女儿一样,于是进一步继续道:“你将我娘逼做妾,不就是想让我认你做娘吗?” “我告诉你,你这样欺负我的阿娘,我也绝对不会认你做娘的!” 见楚云容不说话,陆婷娇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哼!这个女人一向如此,就怕她闹脾气。 以往她闹脾气,楚云容都是会温声细语地去哄她。 她可是楚云容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楚云容舍得她生气吗? 陆娇婷继续说道:“若是你可以自愿放弃你现在的身份,自贬为妾,把正妻的位置让给我阿娘,那我可以做你女儿,叫你一声娘亲。” 楚云容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是自己平时好脸给多了,让陆娇婷迷失自我了? 还是直肠通大脑,说出这种让人恶心想吐的话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一个妾室的女儿叫我娘亲。” 楚云容依旧倚靠在躺椅上,不想理睬陆娇婷。 陆娇婷见楚云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恼火,便上前想将楚云容从躺椅上拉起来:“你装什么,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要我们做你的儿女,以后好孝敬你吗?” 楚云容一挥手,陆娇婷便跌倒在地,眼中蓄满了泪花:“我可是侯府唯一的姑娘,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 楚云容轻轻摇着团扇,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陆娇婷表演。 这一出又是想演什么? 要反衬她是一个上不尊老下不爱幼的毒妇吗? 果然,侯夫人一出现,陆娇婷便哇的一声哭出来:“祖母,婶娘要打死我。” 侯夫人紧紧地将陆娇婷搂在怀中:“你未免也太过恶毒了些,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楚云容自嘲地冷笑一声。 想起以前是如何费心费力为陆娇婷打算,请京城最好的教养嬷嬷来教导她 教她琴棋书画,管家算账,又想起陆娇婷后来是什么嘴脸,便一阵心寒。 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培养这两个孩子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便不知道心疼了。” 侯夫人恨不得喝了楚云容的血,吃了楚云容的肉。 “大人的恩怨与孩子有什么关系?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这副德性,也不知会不会丢了这郡主之位。” “这京城谁人不知,陆娇婷的教导嬷嬷是我求天求地求来的?”楚云容冷下脸,“侯夫人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陆娇婷终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难怪我倾注了这么多心血也养不熟,那教导嬷嬷我辞了吧。” 侯夫人脸色一变,那教导嬷嬷曾经教导过皇后娘娘。 平日里都是在教导皇子公主们,若非这教导嬷嬷与御史夫人交好,楚云容又多次去拜访,教导嬷嬷根本就不会来侯府。 御史夫人是个爱说话的,将楚云容是如何为侄女求来教导嬷嬷的事情,宣扬得全京城都知道。 受过这位教导嬷嬷教导过的官家姑娘,最差也能嫁个王府世子。 陆娇婷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她早就看那个教导某某不爽了,对她这个侯府千金丝毫不客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辞了就辞了,我还不稀罕呢!”说完,陆娇婷冲上去狠狠的咬在楚云容的手背上,楚云容竟然敢威胁她。 她才不相信楚云容会真的辞掉千辛万苦求来的教导嬷嬷,教导嬷嬷又不在这儿,她说上几句坏话又能怎么样? 虽然她不喜欢教导嬷嬷,可是其他的贵女都很是羡慕她能得这位教导嬷嬷教导。 这可是她炫耀的资本,她并不想教导嬷嬷真的走。 楚云容吃痛,一巴掌狠狠的甩在陆娇婷的脸上,陆娇婷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侯夫人赶忙把陆娇婷拉开,心疼地摸着她被打红的脸:“那嬷嬷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你怎能因为孩子几句不懂事的话就把人给辞了,娇婷的前途怎么办?” “既然不懂事,那就让陆娇婷给我下跪道歉,磕上二十个响头,我就可以考虑考虑让嬷嬷回来。”楚云容抚了抚自己的指甲。 侯夫人也犹豫起来,磕二十个响头,岂不是折磨她的宝贝孙女? 楚云容太过狠毒了,可是不磕头这教导嬷嬷就会被辞掉,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孙女输给其他的贵女。 侯夫人摸着陆娇婷的脑袋,温声细语说道:“给她磕,教导嬷嬷不能辞。” “我不要,我才不给欺负我娘的女人磕头。”陆娇婷不喜欢教导嬷嬷,平日里在教导嬷嬷那受的气,一股脑的撒出来,“那教导嬷嬷肯定是你请来折磨我的,你看不惯我娘,所以连带着我也看不惯。” 侯夫人听到这话,赶紧推了陆娇婷一把:“你这孩子,别胡说。” “祖母,你不要怕她,你越怕她,她越嚣张。”陆娇婷气鼓鼓的说道。 “你说教导嬷嬷是我请来折磨你的?”楚云容接着问道。 说啊,多说点,多说点,后面才好把你死死的踩到土里。 “对。”陆娇婷上套了斩钉截铁的说,“她天天打我手板子,对我颐指气使,没有半点奴才样,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去请了教导嬷嬷,可也不给我请好的,就请会折磨我的。” “嬷嬷都听到了吧?你输了。”楚云容对着屋内说道。 侯夫人心中一阵心慌,上一次这样还是皇后娘娘隐藏在阁楼上。 她们祖孙俩又中了楚云容的计。 一个地方竟然跌倒了两次。 教导嬷嬷从屋内走出来,向楚云容行了一礼:“郡主是老奴没有将侯府千金教好,老奴自请离去。” 陆娇婷见到教导嬷嬷脸色一变,本能的害怕,赶忙躲到侯夫人的身后。 见教导嬷嬷落寞离去,陆娇婷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但更多的是憎恨楚云容,竟然设计她。 她鼓起勇气追上去:“嬷嬷您别走好不好?” 第18章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 若是嬷嬷走了,以后还怎么跟姐妹们炫耀? 教导嬷嬷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轻易收学生,但对待每一个学生都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做事希望也有始有终。 所以她才会求楚云容让她留下来继续教导陆娇婷。 她承认,一开始接触陆娇婷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可后来,陆娇婷慢慢改变她很欣慰。 今日却听到这样一番话,足以证明陆娇婷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教学是严厉了些,可从未无故责罚,楚云容更是算得上是个慈祥的长辈。 “陆大姑娘是我平生交过最差的学生,我这一生中的学生一共有十二人,个个都嫁入皇家,唯有你朽木不可雕也。” 教导嬷嬷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 陆娇婷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楚云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安全感。 这个女人真的舍得断她前程。 侯夫人和陆娇婷赶忙追出去。 楚云容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这件事还没完呢。 这时一只鸽子落到了楚云容的院里,兰香把鸽子抓起来,鸽子的脚上绑着一封信。 兰香把信递到楚云容的手中,楚云容打开信一看是舅舅的笔迹:“容儿,舅舅按照你说的地方去找,果然在那找到了清儿,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走失,时隔七年,终于找回来了。” 孟池清是表兄的次子,七年前,受对家的陷害,这孩子走失了。 上一世孟池清并没有被认回来,而是靠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却在科举的时候因为考官不公平而落榜。 是楚云容帮了他,这才让他的卷子开卷重审,考中榜眼。 这份恩情他记了很久,到后来楚云容死了,是他执意要开棺验尸,查明楚云容死的真相。 可那时候陆子耀势力强大,权倾朝野,孟池清也没落个好下场。 也是她死后才发现,孟池清竟然是表兄失散多年的次子。 这一世重生之后,楚云容就写信给舅舅让他去江南寻孟池清。 楚云容将信翻到第二页:“容儿,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舅舅也知你是一片好心,清儿已经在去侯府的路上了。” 按照信中的日期,今日孟池清就会到侯府。 楚云容在侯府门口等候,到了傍晚,送孟池清的马车才停到侯府。 孟池清下了马车就向楚云容问好:“侄儿拜见表姑。” 楚云容伸手摸了摸孟池清的脑袋,这孩子刚回来没多久,还是太瘦了些。 “父亲与祖父有交代,我来了侯府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表姑添乱。”孟池清抬起脸,眼神坚定道。 “不必谨言慎行,你是来侯府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日后就不用叫我表姑了,叫我母亲吧,我会把你记在我的名下。” 楚云容牵着孟池清的小手,带着他走进侯府。 “在侯府里,你不用怕任何人,谁欺负了你,你尽管打回去,出了事,有母亲给你兜底。” 孟池清的小脸浮现出错愕。 祖父和父亲不是说表姑如今没了娘家,也没有孩子,在侯府一定被欺负惨了。 所以临走前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他千万不要在侯府惹是生非让表姑难做,一定要处处做到最好,给表姑长脸,一定要护着表姑。 可到了这儿,他觉得表姑好像有些嚣张啊! 这侯府的奴仆对她点头哈腰,尽显讨好之意。 看来祖父和父亲为表姑流的眼泪算是白流了。 “王嬷嬷,帮我求一份旨意,我要这孩子跟我姓记在我的名下,入侯府的族谱。”楚云容拿出皇后赐的玉佩递给了王嬷嬷。 “是,郡主。”王嬷嬷接过玉佩,便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孟池清惊讶的闭不上嘴,他知道他是要来给表姑做儿子的,可跟着表姑姓,还要入侯府的族谱,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他是商人之子,一下子成了侯府的小公子,这是一步登天啊! 侯府会同意吗? 孟池清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母亲,我不想你难做,若是因为我让你与婆家不和睦……” “你若想感谢我,便考取功名,到时候我要你做这侯府的主人。”楚云容按着他小小的肩膀,“我让你来就绝不会觉得你是个麻烦,更何况我早就与这侯府势不两立了。” “陆今安的官职是被我撸下来的,胡青伊的屁股是我让人打烂的,现在是小妾,至于侯夫人,如今也丢了诰命。” 听到楚云容说这些,孟池清的眼睛亮了起来,染上了崇拜的神色。 母亲好厉害! 楚云容直接带着孩子到了主厅,开口就是要让这孩子记做镇西侯嫡孙。 陆今安直接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楚云容,你是疯了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来历不明的野种,就想记在我的名下?” “是记在我的名下,跟我的姓,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楚云容轻轻喝了一口茶。 “你就不怕我把这野种打死,扔出侯府?”陆今安想动手,但看了看楚云容身后孔武有力的秦嬷嬷,还是决定动嘴不动手 嫡子是要承袭爵位的,绝对不能让这孩子进门。 胡青伊也跟着站起来,她的伤好了不少,说话的气势也足了几分:“侯府有孩子,郡主这是又在胡闹什么?难不成是在埋怨夫君没有与你同房?” “若是郡主能温柔些,夫君也不会这么抵触你。” 她之前同意做妾一方面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对陆今安的爱,她还要依靠着陆今安。 其次就是,陆今安只有陆子耀一个孩子,而且还是长子,以后继承爵位的也只会是陆子耀。 做妾也不过是先苦后甜罢了。 可现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嫡子,继承爵位都是先嫡后长。 楚云容听到这话,差点没吐了,难道她表现出来对侯府的恨还不够明显吗? 到底是什么蠢货才会觉得楚云容还爱着陆今安? “这种垃圾你自己收着就行,没必要拿出来显摆。” 陆今安一拍桌子,觉得楚云容就是得不到自己,所以才这样贬低:“像你这样嚣张跋扈,疯疯癫癫的女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碰你一下。” “至于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也休想进族谱,除非我死了!” 楚云容抬手就给了陆今安一巴掌:“把你的嘴放干净些,吓到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侯夫人捂着脑袋大喊道:“别闹了,你真以为有辰王做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事,只要没有我们点头,你这个野孩子就进不了族谱。” “除非你能请到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否则就滚回你的文墨院,别来这里招人嫌。” 首先,孩子跟着母姓这一条就过不了圣上的眼。 辰王日理万机,不犯事,不被抓到把柄,辰王没理由管这事。 皇后一向是个冷淡的性格,怎么会为了楚云容去下这种得罪人的旨意? “皇后娘娘懿旨到——” 第19章 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众人急忙跪下接旨。 侯夫人和陆今安对视一眼,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懿旨。 难道是知道了楚云容的荒唐举动,替皇上来惩罚她的? “侯府众人接旨,镇西侯世子陆今安与容淑郡主多年未育有子,太医查明容淑郡主身体康健,本宫体恤陆今安多年征战伤了根本,特恩准孟池清为世子嫡子。赐姓楚,赐名辞清。” 众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皇后娘娘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楚云容跪得笔直,抬起手接下懿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辰王,皇后和皇帝其中一个撑腰,当然不能为所欲为,但有这三位一起撑腰的话,那很难不为所欲为了。 她也不想要嚣张啊,但是实力摆在这,没办法。 太监刚走,陆今安便气得牙颤:“好啊,好大的本事!” “既知道我有好本事,那还不学乖些?”楚云容扶了扶发髻。 如果陆今安承认寡嫂的两个孩子是跟他生的,那他可就成了无耻之徒,为世人所唾弃。 若不承认寡嫂的两个孩子是跟他生的,那就等于承认他生不出孩子,有隐疾。 陆今安好恨,如果让手下人动手,那侯府的兵都得被秦嬷嬷杀完。 只要他敢亲自对楚云容动手,辰王的手下,第一个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侯夫人也没了诰命,更是不敢对郡主动手,秦嬷嬷就可以直接把侯夫人拿下。 男人的尊严被楚云容这个女人再一次踩在脚下。 一股不甘涌上心头,真的就没人能治得了这个女人吗? 他不跟楚云容有孩子,原本是想着可以让楚云容自卑,怪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京城众人觉得楚云容是不下蛋的母鸡。 让楚云容更好拿捏。 到时候他兼祧,再跟胡青伊多生几个孩子,纳几个妾,宠妾灭妻都是合情合理。 可现在倒好,他不仅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个儿子,还成了有隐疾的人。 以后同僚该如何笑话他? “楚云容,我告诉你,这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族谱,他绝对不可能继承我的爵位,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陆今安恨得咬牙。 胡青伊在一旁掩面痛哭,这下好了,她的孩子不仅仅成了庶子,还成了次子。 楚云容置之不理,皇后的旨意确实是没有让楚辞清入族谱,但是来日方长。 她牵起楚辞清的手,往外走去。 楚辞清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楚云容。 原来母亲就是这样硬刚侯府众人的?就连皇后娘娘也在帮着母亲? 这也太飒了吧! 祖父和父亲说的可可爱爱,娇娇弱弱,温和谦逊,摔倒都要哭鼻子的表姑是哪个? 他很难想象祖父和父亲是用了多强的滤镜,才把这个又美又飒的表姑形容成娇娘。 前厅,侯夫人捶胸顿足,陆今安抱着胡青伊细细安慰:“别怕,她得意不了几天,我们的孩子一定会继承爵位的,侯府可是我们的地盘,这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还另说。” 听到这话,胡青伊才止住眼泪,眼里闪过阴狠:“她的孩子算什么?我们的孩子聪明伶俐,你日后一定是个考状元的料子。” 这话才刚刚说完,红叶绿花两个婢女就匆匆跑进来:“侯夫人不好了,郡主她让先生不必再教小公子,改教她带来的那个野种。” 红叶和绿花两个婢女,原来就是侯夫人派去照顾陆子耀的。 侯夫人不可置信,愤怒地用手捶着桌子,手红了一大片:“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竟然狠心至此。” 那夫子是当代大儒,年近七十,年轻的时候便是太傅,曾经是当今皇上的老师。 是看在楚云容祖父的面子上,才愿意来侯府教导授课。 “她是要断了这两个孩子的前程啊!” 陆子耀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板着脸说道:“祖母别担心,孙儿就算是没有这个老师,以后也一定能考中状元,为家里争光。” “楚辞清算什么东西?他的文章绝对不可能上榜,就算是楚云容用自己的人脉给他堆上去,他也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子耀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开榜的时候,榜上根本就没有楚辞清的名字。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开卷重审成了榜眼,好像是楚云容帮了他。 不过是个没本事走后门的家伙。 这种只会讨好女人混个职位的家伙,就算是给了他名师,他也绝不可能成才。 而他以后一定会成为状元,权倾朝野。 胡青伊把陆子耀搂在怀里:“你还小,不知道那位老师的重要,若是有朱夫子来教导你,你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陆子耀眼神坚定说道:“我一定会让那个女人改变主意的。” 月亮高悬,快入秋了,闷热的院子有了几丝凉风。 楚云容站在院子的躺椅上轻轻摇着团扇,楚辞清就坐在一旁温习书本。 楚云容发现自己还真是捡到了个宝,楚辞清是个读书的天才,几乎过目不忘。 这也是他上一世能够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考中了榜眼。 这一世有了朱夫子的教导,还不是轻轻松松就吊打陆子耀? 见到陆子耀进来,楚辞清立刻警惕护在楚云容身前。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府里所有人都是在欺负母亲,若是母亲没有雷霆手段,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 陆子耀昂着头走到楚云容面前,目中无人居高临下地道:“你回来了对不对?所以你这一世不选我,而选他?” 楚辞清听得云里雾里,却依旧护在楚云容身前。 楚云容眼里闪过惊讶,没想到陆子耀也回来了。 楚云容挥退众人,让王嬷嬷把楚辞清带下去休息。 陆子耀继续说:“既然你回来了,你就应该知道以后的状元只会是我,你还是跟你上辈子一样蠢。” “你若聪明些,就该知道应该选我,好好对待我娘。” “若不是你上辈子不安分,我也绝对不会杀了你,你若是这辈子安安分分的,我依旧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楚云容眯了眯眼,既然回来了,那她也不必手下留情,抬手就狠狠地给了陆子耀一巴掌。 陆子耀现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陆子耀有些不可置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跟他动手。 第20章 辰王真的会帮你? 楚云容甩了甩手,陆子耀是有些资质,但也只是稍微比普通人好一些罢了。 如果当年不是他请了朱夫子来悉心教导他,又对他严加规劝,他根本就不可能考上状元。 陆子耀考上状元之后不可一世,是她一再劝诫,又拿自己在朝中的人脉给他铺路,他才能仕途平坦,官至丞相。 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握权力之后,便是把以前扶持他的大臣一一除掉,接着便是对她下手。 “有何打不得?你既然回来了,就该知道我这一次绝不会扶持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楚云容睨了他一眼。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他的扶持,陆子耀能走多远。 “有闲心在我这废话,看来下个月的童试案首,你是势在必得了?” 陆子耀冷笑一声,上一世楚云容一遍又一遍地让他温习书本,考了案首。 不过考上状元之后,他就把书都扔了,当上丞相之后,更是一心寻欢作乐,都忘记今年的考题是什么了。 但是就算这样,这一世案首自然是轻轻松松。 “那有何难?你若是让我去听夫子的课,我说不定还能照看照看你新认的那个杂种,免得他连童试都过不了。” 陆子耀忘记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说起话来颐指气使。 “你若是识相,就该知道怎么选,只要你选了我日后……” “日后忘恩负义?”楚云容讥讽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后悔的,等我考中状元,便让爹爹把你扫地出门,让我母亲做诰命夫人。”陆子耀见楚云容油盐不进,根本不愿意让他去听朱夫子的课于是甩袖离去。 这个女人太不识趣了,等到她收养的那个杂种考不中,自然会回来求着讨好他。 楚辞清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敛了敛眼中的墨色。 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楚辞清比平日里更加勤勉了,朱夫子对他夸赞连连。 而陆子耀觉得自己曾经中过状元小小的童试那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整天不是跟着往日的好友玩蛐蛐斗鸡,就是吹牛自己就算是一页书都不看也能夺得案首。 胡青伊是个溺爱孩子的,开口劝了几次,见陆子耀不听,又见陆子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也就不劝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要去考试的那一天。 楚云容亲自将孩子送进考场,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回去等候。 胡青伊也将孩子送进考场,头上还沾着大红花,见到楚云容便开口挑衅道:“就你那来历不明的野种也想入围,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儿子天资聪慧,一定能考中。” 想到儿子说自己一定能得榜首,要的底气也足了许多,这段时间被楚云容压着,只要自己的儿子能考得榜首那么她可就扬眉吐气了。 楚云容理都不想理,转身就上了马车。 却听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容淑郡主?听说她利用权势把侄女的教导嬷嬷赶走?”一位妇人道。 另外一位妇人摇了摇头:“这也只是道听途说,我记得这位教导嬷嬷是郡主去求来的,怕是她那侄女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那还真可不一定,都说那教养嬷嬷不想放弃这个学生,可是郡主不愿,毒害了教养嬷嬷,现在教养嬷嬷被毒得连床都起不来,若不是大夫来得及时,连命都丢了。” 兰香听不惯,想下车与她们理论。 楚云容伸手拦住:“风言风语是常有的,何必在意呢?又伤不了我们什么,与其自证清白,不如将造谣之人绳之以法。” 兰香住了嘴,回到文墨院,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哎呀,你这死丫头还慢吞吞,你可知外面都把你传成什么样子?” 说话的是御史夫人,她的丈夫是楚云容父亲的铁哥们,而御史夫人是楚云容母亲的手帕交。 说话一向如此风风火火,今早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就早早来这里等楚云容。 “伯母不用这么着急……” 楚云容才刚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这死丫头还不着急,名声大过天,你没个好名声可怎么立足啊?” “再说了,你就算是不在意名声,那你父母的名声也要在意的。” 御史夫人边说边捶胸顿足。 “这造孽的侯府就知道欺负你一个孤女,那教养嬷嬷是你千求万求给她求来的,是他们不珍惜,何故怪到你头上来。”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若是教养嬷嬷身体康健,她出来解释解释这件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可恨那歹人竟然将她毒了。这杀人的帽子就这么扣在你的头上。” 楚云容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怕什么?既然是杀人的事,那就应该交给督察阁去查。” “辰王殿下是什么人物,一向不好说话,我听说你跟他走得近,但他是皇上的脸面都不给的,怎么会帮你查这种事?”御史夫人叹了一口气,“又不是官僚遇害,哪里轮得到他去查?” “其实也用不着查,这件事情谁得利谁就是凶手,不是很明显?”楚云容接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有证据吗?”御史夫人只觉得楚云容太过天真。 “证据这种东西查不就有了。” 楚云容这句话堵得御史夫人说不出话来,可是问题不是没人可以查。 话音刚落,寒影便带着一队人冲进侯府,见到楚云容后行了一礼,脸上尽显讨好之意:“给郡主请安,我等是奉命来彻查金嬷嬷遇害一案。” 教导嬷嬷姓金,一生都是在做教导嬷嬷,所以提及教导嬷嬷的时候就会想到她,久而久之,京城中都称她为教导嬷嬷。 御史夫人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寒影大人办案从来不留情面,跟他的主子一样,而且也绝不会给任何人好脸。 今天不仅上门办这种案子,上来就是往侯府这边找,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他对楚云容的态度,仿佛楚云容才是他的主子一样。 督察阁有四个大侍卫,寒影,追风,擒雷,另外一个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这四大侍卫虽然是叫侍卫,但却是实打实的官差,位居二品武官,直接归辰王管,他们底下统领的是四队人。 御史夫人看看楚云容,又看看寒影心里放嘀咕:这位大人也是京城中不少少女想嫁的,难道他们之间有问题? 第21章 去问你家王爷想不想发财 想到这里,御史夫人猛地摇头,不不不,楚云容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 楚云容轻轻扇了扇团扇:“去吧。” 寒影行了一礼便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胡青伊连带着陆娇婷一起被押了起来,直接就带走。 胡青伊还在挣扎:“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们?凭什么乱抓人?” 陆娇婷更是不断地扭动身体,挣扎道:“我可是镇西侯的孙女!” 谢祁钰手底下的人办事,一向是不留情面的,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就带走了。 到了下午,督察阁就张贴出告示:镇西侯之孙,陆娇婷疑似敬茶之名毒害金嬷嬷未遂,现已收押,待细审发落。” 御史夫人看着告示有些不可置信,督察阁办事一向又利索又快。 “疑似”二字又留足了空间,看着寒影恭恭敬敬地送来这份文书,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郡主,王爷问您准备如何发落陆娇婷。” 御史夫人皱起来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这位寒影大人什么时候眼睛终于长在眼睛的地方,而不是长在鼻孔那? 更让人觉得不解的是,楚云容对上这位杀人如麻的寒影大人竟然这么轻松自然,丝毫不显得拘谨。 不说还以为人家就是个普通的侍卫,不是督察司的督察卫。 “问问你家王爷想不想赚钱?”楚云容挑了挑眉问道。 寒影听到这话眉开眼笑:“我家王爷早就料到郡主会问这句话,王爷说只要能赚钱的,一定得带上他。” 御史夫人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扫动,今天白天上挂的是太阳啊,也不是月亮啊。 寒影人如其名,那张跟鬼差一样的冰块脸,就是烧红的铁块也没能让它融化。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呀! “那就让你们家王爷把人看好,侯府自然会去给他送钱。”说完话,楚云容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寒影又行了一礼,这一次连带着向御史夫人点了一下头。 御史夫人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礼。 不对,有问题,但是问题不在于楚云容跟寒影的关系。 御史夫人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寒影对待楚云容,那简直就是奴才对待主子的态度。 奴才对待主子……寒影的主子是辰王,辰王对楚云容…… 御史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中断了自己那荒谬的想法。 不,绝对不会的,谢祁钰怎么可能会喜欢楚云容? 慈仁院。 侯夫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回来。 一遍又一遍地催促陆今安:“那督查阁是人能呆的地方吗?你快想想办法把我孙女捞出来呀!” 陆今安也有些被催的不耐烦,那是他女儿,他哪能不担心:“母亲,你别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你办法都想了多久了?你就不能联络联络你之前的那些同僚吗?”侯夫人急得直跺脚,语气里也满是埋怨的味道,“让他们帮忙把人捞出来呀。” “如今我被革职,您又被剥去诰命,以往那些同僚见到我避之不及,我如今跟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陆今安一边说着,一边猛捶自己大腿,恨得牙痒痒。 “说到底不还是你没用,连一个女人都降不住。”侯夫人心急如焚,说起话来也就没了轻重,“如今害得我的宝贝孙女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受苦。” 陆今安听着这话,重重叹一口气,却没敢跟母亲继续辩驳下去。 大乾重孝道。 陆今安只能在心中默默埋怨下去。 绿花跑进来,将督察阁给的文书送到侯夫人的手里:“夫人快救救大姑娘,大姑娘在牢房里高烧不退,胡姨娘受了新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皮肉也溃烂得不成样子了。” 听到这话,侯夫人嚎一嗓子便哭了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啊?我那金娇玉贵养大的孙女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楚?” “我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告督察司严刑逼供。” 侯夫人说着,便要走出去,可坏事成双侯夫人走得太快,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倒是把她摔得清醒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品诰命夫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面见皇后娘娘? 侯夫人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捶着地板,几个婢女赶忙上去,把人扶起来,扫去他身上的灰尘。 陆今安头疼的扶了扶发胀的脑袋,得快点把这两人救出来,否则在里边迟早得没命。 他从早上到现在,求爷爷告奶奶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帮忙。 这群人在他风光的时候都上赶着巴结,现在他落魄了,个个都避之不及。 陆今安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发誓等有一天他东山再起,绝对要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拉下马。 侯夫人还在痛哭,不能自拔。陆今安一甩衣袍就离开了慈仁院。 天色再次抹黑。 陆今安到了文墨院,楚云容正躺在摇椅上,喝着茶,吃着糕点。 楚辞清继续在一旁温习着书本。 楚云容劝过他好几次,放下书本,好好休息,有今童试也考完了,也该适当休息几天了。 可是楚辞清依旧捧着书本,不愿意放下:“夫子说,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虽然已经考了童试,到后面还有乡试,会试,殿试,孩儿不能松懈。” 陆今安听到这番言论,不屑一顾。 心里想,也只有这种来历不明的严重脑子笨,才需要这样认真去读。 他的儿子陆子耀根本就不用这样刻苦,也能功成名就。 想到陆子耀可是说过以后他一定会考取状元为家族争光,他便自信地昂起头。 “你与王爷交好,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我捞出来。”陆今安居高临下命令。 “好处呢?”楚云容轻轻摇着团扇问,一边让嬷嬷把楚辞清带下去。 陆今安嗤笑一声:“什么好处,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楚云容这种把利益看得极重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胡青伊就不一样了,她喜欢风花雪月,喜欢一切浪漫的东西,会为了与爱情奋不顾身,甘愿做妾。 楚云容继续闭目养神说道:“世子爷请回,既没有我的好处,那就都交给督察司去办吧。” “王爷一向秉公执法,断不会冤枉了她。” 陆今安听到这话背后一阵凉意,若真是秉公执法,那岂不是要了陆娇婷的命? “你要什么?”陆今安问道。 第22章 二选一你选谁? “你若是把她们都救出来,我愿意与你同房,给你一个孩子。”陆今安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继续说道,“但是你必须把这个不知哪来的野种扔出去。” 楚云容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你的嘴洗干净,再跟我说话。” 陆今安紧紧地捂着脸,本想发火,但是想到胡青伊和陆娇婷还在牢中,便吞血一般咽下这股怒火 “将娇婷救出来后可以过继给你做女儿。你之前不是一向最喜欢她吗?你不要太过贪心。” 楚云容冷笑两声,他们一家子是如何做到这么自大又自恋的? “想要我捞她出来不难,但周旋起来,可是需要用银子的。”陆今安实在是太蠢了,如果让他自己说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楚云容干脆点明。 “你手里有的是钱,要用钱的地方,又何必与我说?”陆今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云容撇了他一眼,陆今安还可真是厚脸皮到极致啊! “反正又不是我女儿,谁女儿谁心疼去?既然你不想救,那我也没办法。”楚云容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就要进屋子。 “你要多少?”陆今安急忙问道。 楚云容伸出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陆今安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你怎么不去抢?” “这不是在抢了吗?”楚云容无所谓道。 陆今安还想继续说什么,楚云容变冷冰冰丢下一句:“三十万两,我只能救他们其中一个愿意的话就把钱拿来,不愿意的话就滚远点。” 说完,楚云容便关上房门休息去了。 转凉的秋风带起院里的落叶,就着尘土,拍在陆今安的脸上。 风光的侯府何时变得如此落寞了?又是从何时开始他在楚云容手里步步落败? 没了楚云容的嫁妆,又被楚云容清算了那么多钱,就算是侯府有些祖业在也快见底了。 三十万两,还是很难拿出来的。 突然,陆今安眼睛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 第二天,文墨院的石桌上就多了三十万两银票。 楚云容收起银票,便带着秦嬷嬷一起出发。 到了侯府门口,陆今安已经在马车上等候,见到楚云容就掀起帘子。 罢了罢了,看在需要他的份上,就允许她癞蛤蟆吃天鹅肉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吧。 “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很久了” 楚云容没有回应陆今安,而是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陆今安气愤地放下窗帘,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楚云容躺在自己又大又宽敞,有茶水又有糕点的马车里。 她不想跟陆今安坐在一起,原因一是因为人太烂,原因二就是因为侯府的车实在是太破了。 到了督察阁门口,陆今安率先下车,结果被侍卫拔出刀架在脖子上。 “我是镇西侯世子,你敢拦我?”陆今安气愤道,他就算是落魄了,也不至于被一个侍卫拿着刀横在脖子上。 那侍卫掏了掏耳朵:“没听过,但凡敢硬闯督察阁的格杀勿论。” 督查阁的侍卫从上到下,性格都跟鬼差似的冷冰冰。 站在这里,就让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得放轻,看着督察阁三个字,就能感觉到一股从脚到头的寒意。 楚云容在一堆腰牌里边,拨开皇后给的腰牌,皇帝给的腰牌,太后给的腰牌……终于找到了督察阁的腰牌。 门口的侍卫看到这么多的亲赐腰牌眼睛都直了。 能在这些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的地方,有着直进直出特权的也就只有容淑郡主了! 容淑郡主就是那个让督察阁富起来的财神爷。 想想如果不是这位郡主,督察阁的资金也不会这么宽裕,原本在督察阁干活就已经算是收入高的了。 现在又因为郡主有了各种福利补贴,就连伙房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财神爷上门除了送钱,还能是什么? 门口的侍卫挂上笑脸,只是这些侍卫大长久没有笑,现在突然笑起来看着特别僵硬又瘆人,跟地狱里要起来索命的鬼一样。 “以后还是别笑了。”楚云容尬笑道。 那侍卫立刻就收起笑容,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样子,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陆今安看了看楚云容,又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可恶啊可恶,怎么还区别对待起来了? 楚云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本事,能够让督察阁这种个个都是冷面阎王的地方混得开的? 这狗眼看人低的侍卫。 进了督察阁,主厅悬着的“明察秋毫”匾额。 这匾额被日光照得一半亮一半暗,那四个字的笔锋本就凌厉,此刻更像淬了冰,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一路走来,处处透着肃杀之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平日里在外面嚣张惯了的陆今安,到了这儿也老老实实地站着。 楚云容则随遇而安地坐在主厅的椅子上,跟自己家一样,婢女捧上来茶。 楚云容端起来轻品一口。 谢祁钰的品味不错,喝的还是跟她一样口味的茶,都是上好的乌龙蜜兰香。 陆今安看着楚云容这副轻松自然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装装样子让自己不输男子气概,别被这女人压下去,可在这种地方,他实在是装不出来。 楚云容只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怎么到了这种地方,丝毫不知害怕? 很快,他又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释然起来:楚云容一个后宅妇人,说不定连这儿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畏,一会进了牢房说不定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没过一会,便有另外一个侍卫引着他们进了牢房。 牢房门口很是狭窄,一个成年人需要低着头才能进去。 染过血的石墙像浸透了冰的墓碑,每一块砖缝里都往外渗着阴寒,刺得人骨头缝里发疼。 霉味混着铁锈,血腥和说不清的臊臭,吸进肺里像吞了口碎瓷片,又涩又刺。 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犯人们哀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到了胡青伊和陆娇婷的楼房前,她们母女正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陆娇婷没有受刑罚,只是被吓得发了烧。 胡青伊在这儿也只是受了最轻的杖刑。 他们二人看到陆今安来了,如同看见救星,立刻扒着铁栏杆求救:“夫君,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一刻也没办法在这呆下去了。” 楚云容进了牢房,也没有丝毫露怯,陆今安的腿却有些发抖。 “三十万两银子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第23章 王爷要我办什么事? 陆今安牙齿有些打颤,听到楚云容问这个问题,也仔细地思考起来。 胡青伊听到这个问题,却直接尖叫起来,只能选一个? 她和她女儿终究还是有一个要在这里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 陆娇婷还那么小,而她还受了伤,再待在这儿一定会死的。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凭什么让夫君二选一?” 楚云容掏了掏耳朵:“这可不是我说的,陆今安你快些选吧,时间过了可就没机会。” 听到必须二选一,陆娇婷立刻费尽全力把胡青伊推倒在地,隔着栏杆把脏兮兮的手伸出来。 “爹爹,你必须选我,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比娘有用,我以后长大了,能够好好孝敬您,我还能够替家族联姻。” 陆娇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她只是个姨娘,你要娶多少个姨娘都有啊,而且她都人老色衰了,爹爹你一定要选我,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胡青伊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看着陆娇婷。 这还是她原本乖巧孝顺的女儿吗? 明知道自己屁股上有伤,怎么还这么用力地将自己推倒在地? 这些日子陆娇婷昏迷不醒,是她这个当娘的悉心照顾。 可陆娇婷却为了让自己活着,求着他爹舍弃亲娘的。 胡青伊眼神落寞心,一寸一寸地在滴血,张了张嘴,眼泪滚落,声音沙哑的说道:“夫君,我跟了你十年了,为你生下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娇婷听到这话,生怕陆今安把胡青伊带走,于是对着胡青伊大吼道:“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不想把生路留给我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母亲,如果是婶娘她一定会把生路留给我的!” 胡青伊还想继续说,可是泪水好像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可是陆娇婷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输给楚云容? 虽然伤心,但胡青伊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留在这里受苦,她知道陆娇婷她发着烧,若不出去得到救治定会死在这。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楚云容勾了勾唇,看着她们内讧,她提出二选一就是要看到这一幕。 就是要让她们母女离心。 这把刀终于割在胡青伊身上了,被自己疼爱的人背叛的感觉如何啊? 上一世陆娇婷还没有得势,还需要楚云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乖巧的样子。 陆娇婷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这种生死攸关面前,她自然会选择自己。 还会为了让自己活,把帮过自己的人狠狠的踩到泥里当垫脚石。 胡青伊将脏兮兮的手伸出栏杆,对着楚云容祈求道:“婶娘,不,母亲,母亲求求你把我救出去吧,以后我只认你一个母亲,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错了,我只是小不懂事,才言语上冲撞了母亲。” 楚云容只是厌恶的退后一步,将目光投到陆今安的脸上。 陆今安紧张得浑身颤抖,选择一个就是代表另外一个会死在这儿,一个是他的一生挚爱,一个是他的女儿,实在是难选。 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陆娇婷说得对。 虽然现在陆娇婷的名声不好了,但是以后等他功成名就,可以让陆娇婷去联姻,陆娇婷更有用一些。 陆今安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我选陆娇婷。” 陆娇婷听到陆今安的选择,松了一口气。 胡青伊瘫坐在地上,双脚无力,她既想要陆今安选陆娇婷,又怕陆今安选陆娇婷。 楚云容挥挥手,侍卫就把陆娇婷放了出来。 胡青伊还想跟陆今安说点什么,陆娇婷急忙拉着陆今安头也不回要往外面走。 这儿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胡青伊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枯黄发黑的稻草,心痛得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全都往喉咙里咽。 陆今安双腿已经有些发抖,带着陆娇婷率先回了侯府。 楚云容到了前厅,谢祁钰已经在那里等候,楚云容将银票放在桌上,推到谢祁钰面前。 谢祁钰正要收下银票,楚云容就按住他的手,抽走一半。 “王爷也该留些给我了,这十五万两我只留五万,剩下的十万两还得拿去孝敬孝敬圣上。”楚云容将银票叠好,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谢祁钰一言不发,只一味地把剩下的银票塞到自己的衣襟里。 婢女送上来茶,将碧萝春放到谢祁钰面前,将乌龙蜜兰香放到楚云容的面前就匆匆退下。 “王爷这乌龙蜜兰香的茶叶真是好,哪得来的?我也想弄点来喝喝”楚云容品了一口茶,接着问。 谢祁钰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放下茶杯说道:“你想要?这种茶,只有本王这才有,想要的话,可以到本王这来买。” 楚云容收起笑容,看来谢祁钰是在不满她收走一半的钱。 心里有了底,楚云容还是继续问道:“王爷要怎么卖?” “一两茶叶五万两。”谢祁钰答道。 果然是来打五万了两的主意。 楚云容才不落入圈套:“那这些茶叶就留着王爷自己享用吧。下次有赚钱的机会,也不知道我会选了谁。” 楚云容收拾了银票就起身要离开。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谢祁钰接着说道。 “天下茶叶那么多,好的茶有的是,我又何必纠结着一两茶叶呢?”楚云容依旧要走。 本想好好敲诈楚云容一笔,结果没想到楚云容根本就不进套。 敢跟自己这样辩驳的也只有楚云容一个人,要换做别人,哪敢跟他这样讨价还价。 “本王这儿还有一百斤这种茶叶,是本王王府的几棵古树产的,别处是喝不到的。” 谢祁钰见楚云容停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道。 “你若是想要本王,可以不收你的钱,不过本王要你帮本王一件事。” “王爷这儿还有一百斤这种茶叶?” 楚云容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方式,心里兴奋得要跳起来,但脸上丝毫不显,这可不能让谢祁钰知道,否则岂不是要来抢自己的生意了? “王爷先说是什么事?” 第24章 入局了 谢祁钰勾了勾唇角,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看起来很想要这一百斤茶叶啊,不会又背着本王有什么发财的法子。” 楚云容汗毛竖起来,心砰砰跳,谢祁钰不会看出什么吧,自己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楚云容急忙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要是要拿这些茶叶去发财,不带王爷的话,我就成为寡妇,丈夫死得透透的,成为有了金山银山的财宝,却失去爱情的寡妇。” 爱情算什么? 金山银山的财宝才是心头好。 谢祁钰冷笑一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把冰冷的丈夫变成温暖的财宝。本王看你就是想拿我的茶叶去赚钱。” “王爷要我办的事,究竟是什么?”楚云容赶忙转移话题,她半分钱都不想分。 “要办的这件事,本王还没想好,等想到了你再履行。”谢祁钰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楚云容眼睛一转,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白得一百斤能发大财的茶叶? “好,我答应。”楚云容一口答应,反正现在答应,以后又不一定会去做。 谢祁钰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说不定哪天就忘记了。 楚云容喜滋滋地收下茶叶之后就离开了王府,直接就进宫去了。 皇帝坐在宫中,听到李公公说楚云容在外求见的话,手里的笔一顿,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来干什么?” 李公公摇摇头:“圣上,郡主他神神秘秘的还真看不出她想干什么?” 楚云容不会是又要开始闹了吧? 难道这次不想死金銮殿了,改为想死在御书房了? 皇帝很想说不见,但又显得自己怕了楚云容似的。 更何况楚云容是功臣之女,若是无故不见的话,对自己名声也不太好。 “让她进来。” “宣容淑郡主觐见。”李公公高喊一声。 楚云容便款步走了进来,笑着行了一礼:“臣拜见圣上。” “容淑,你进宫所谓何事啊?” “圣上,我过来给您送个礼物。”楚云容将十万两银票递给李公公,李公公将这十万两银票放到皇帝的桌上。 皇帝看着这十万两银票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近日来发了些小财,这是拿来孝敬圣上的,荣国府为国捐躯,好在陛下是个明君,还帮我做了主,您可是我的长辈。”楚云容用了长辈二字就很好的拉近了关系。 就算是当今的圣上也缺钱,这十万两虽不算什么,但是也是钱。 几句话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终于放下心来,不是来闹上吊的就好。 皇帝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你怎么发的这一笔财啊?说来给朕听听。” “敲诈。”楚云容笑着说道。 皇帝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去,连连咳嗽:“你说什么?” “镇西侯孙女毒害金嬷嬷,还冤枉是我下毒,被督察阁抓走,陆今安给我钱叫我周旋。”楚云容说道。 “所以你就周旋到朕这儿来了?”皇帝摇摇头,就知道楚云容没有这么简单,若是他收了钱就让督察司犯人,那他岂不是成了昏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犯了国法,自然要按国法处置。”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皇帝就是个不遵守国法之人,看谁不爽就背地里暗暗地整谁,这会倒是冠冕堂皇的说出要公正的话。 “皇上不必担心,怎么查案是督察阁的事,臣只是拿钱孝敬您。”说完,楚云容就起身行了一礼,“臣也该回去了。” 皇帝看着这钱,还是决定收下,可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不安,楚云容竟然什么事情也不闹。 有点不习惯。 离开皇宫还没回到侯府,就在路上遇到了御史夫人,御史夫人挤进楚云容的马车,开心地说道:“金嬷嬷她醒了,她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金宅门前,门庭若市,小丫鬟搀扶着金嬷嬷到宅门前。 金嬷嬷见到楚云容便行了一礼,撑着身子将楚云容拉到自己身边:“诸位,若不是郡主,我怕是要丢了性命,是郡主求了御医为我医治。” “我究竟是如何中毒的,也不想再深究了,毕竟师徒一场,但我只想说陆家女是有我教过最差的学生,品行低劣,从今日起,我也不会再收学生了。” 金嬷嬷这话一出,众人便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郡主一向是个上孝敬公婆下爱护侄子子女的,怎么可能会做出毒害金嬷嬷的事?” “金嬷嬷这话不就是说陆家女害了她吗?” “没想到陆家女竟然是个这么恶毒的人,才八岁啊,八岁便恶毒成这个样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哼,俺是个农妇,她是侯府的姑娘,可俺也绝不会让这种品行不好的人做女儿做儿媳。” 底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金嬷嬷继续说道:“我听到很多风言风语说是郡主害了我,可郡主性格善良,大家不要冤枉了她,是我自己不愿意再教那孩子。” “若当年不是郡主三顾茅庐,一次又一次地来请我,我老婆子贪心收了郡主的礼,才答应了去教那不成器的孩子” 众人再一次炸了锅,“听说那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郡主,原来是从根上就坏了。” “郡主好人没好报啊。” “听说侯府大姑娘已经被放了出来,可恨他们有权有势,草菅人命,该遭报应啊!” 民众觉得不公,凭什么王孙贵族就可以逃过国法? 侯夫人隐在人群中,听到外面的传言,心里着实不好受。 可现在出去了就是众矢之的,于是便催促着马夫赶紧地回侯府。 御史夫人留了金嬷嬷和楚云容吃饭。 晚饭过后楚云容才回到侯府。 陆今安已经在府中等着楚云容了。 “你已经有婆家了,还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呢?”男儿冷着脸说道 “你也知道你连野男人都比不过?要不然为何我偏偏在外面也不回家呢?”楚云容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你的臭嘴放干净些,别以己度人” 陆今安冷笑两声说道:“你嚣张不了多久,你以为三十万两银票是那么好收的吗?” “我已经上报圣上,说你结党营私,中饱私囊。” 很快,大理寺卿便带着人上了门,大理寺的人要上来押楚云容。 楚云容只勾了勾唇,这场面她早料到的,陆今安还真主动入局了。 第25章童试放榜了 楚云容一甩袖子,拿出一堆令牌,这些令牌的主人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我自己能走,想要押我,大理寺卿你该掂量掂量我的身份。” 大理寺卿一向跟御史不对付,自然也跟荣国府不对付,对楚云容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但看到这么多的令牌,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对手下吩咐道:“把郡主带走,开堂审问。” 陆今安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 把楚云容带走,按照皇帝那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辰王忌惮。 到时候还能好好消一消这两个人嚣张的气焰。 出了侯府的门。 楚云容看了大理寺卿一眼,丝毫不显畏惧,只是冷冷地说道:“大理寺卿你若是想审我,还不如仔细去查一查陆今安给的那笔钱到底到了谁的手里?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这就用不着郡主操心了。”大理寺卿冷冷说道。 楚云容上了马车,被软禁在了大理寺的屋内,屋内桌椅床全都有,丰富得跟个客栈一样。 大理寺卿因为楚云容的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查一查,于是便不敢把楚云容关进牢房。 事儿不能做绝了,万一确实并不是陆今安说的那样,自己把郡主得罪透了,出了个好歹皇上不会放过他。 今天这钱是不是在辰王那还是个迷,所以他不敢随随便便去查辰王。 于是便换了一条路去查。 楚云容这几天在大理寺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伺候美滋滋的。 而侯府众人已经觉得楚云容进了大理寺,到时候就是在里边吃苦受罚。 陆娇婷的烧已经退了,现在坐在桌上大吃特吃,听到这个消息乐开了花:“我就知道爹爹是最棒的,把那个坏女人送进去了,以后她就再也不会欺负我们了。” 陆今安摸了摸陆娇婷的头,脸上也是一脸喜色。 侯夫人更是扬眉吐气:“他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现在也该轮到她吃苦头了,至于她那些嫁妆,我们也该花花。” 陆子耀想到那些金山银山以后,就是自己的便乐得开了花,又想到楚辞清那个碍事的家伙,便说道:“爹爹,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把那个野种给赶出去?” 陆今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儿就是聪明,想得周到,我这就把那个小贱种赶出去” 陆今安刚刚下令,但是没过一会,红叶就来报:“世子,那小贱种今天早上就被御史夫人接走了。” 听到这话,陆今安脸色一阵不好,自己都没把那小贱种打一顿再扔出去就被接走了。 算了算了,也算是滚出侯府了。 皇宫,下了早朝,日光才刚刚洒到御书房屋内。 皇帝将一本奏折狠狠地扔到大理寺卿的脸上:“大理寺卿你好大的胆子!查赃款敢查到朕的头上来!” 大理寺卿连忙跪地,抖着腿磕头说道:“臣不敢。” “不敢?”皇帝冷笑一声,“我看你敢得很啊!” 大理寺卿听着皇帝的怒斥,心里咬牙切齿,好你个陆今安啊,敢耍老子? “是陆今安。”大理寺卿不敢抬头,“是他诬告郡主与辰王结党营私,贪赃款中饱私囊。” 皇帝冷哼一声,明明是陆今安自己拿出钱,楚云容来给自己送钱怎么就被诬告成这样,莫不是自己革了陆今安的职,陆今安记恨在心便无端找事,想毁了他英明的名声? 皇帝挥挥手,大理寺卿便连滚带爬地滚出御书房。 皇帝越想越气:“吩咐下去,陆今安诬告郡主禁足三个月,让督察阁派两个人看着。” “是皇上。”李公公行了一礼,便下去传令。 侯府,楚云容乘着马车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才短短一天啊,而且楚云容好像半点苦都没受,回来的时候还连吃带拿,搜刮了大理寺不少东西。 陆今安立刻上前指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跑出来。” “谁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楚云容不怀好意地笑着。 大理寺卿亲自把楚云容送回来,一见到陆今安便怒火上心头:“陆今安你敢耍我?你竟然敢污蔑郡主。” “我何时污蔑她了?”陆今安听得云里雾里的。 昨日,大理寺卿还好声好气,今日怎么就变了一副模样? “你别被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骗了”陆今安接着说道。 大理寺卿不喜欢楚云容,但现在更恨陆今安骗了她,害得他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 皇帝一向小气又自私,怕是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大理寺卿也不等陆今安回话,便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开。 接着,李公公就带着两名督察阁的侍卫过来宣旨:“陆今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今安污蔑容淑郡主,品行有亏,禁足三个月悔过。” 陆今安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皇帝怎么突然间又下了旨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微笑着的楚云容,肯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还愣着做什么,接旨啊!”李公公不耐烦地说。 对于这个只会欺负自己妻子的陆今安,他一向不喜欢。 陆今安这才伸手接下了这份圣旨:“谢圣上。” 李公公说完话,便挥了挥手:“就劳烦你们二位看着镇西侯世子。” 陆今安原本凝固的脸彻底裂开,只觉得天都塌了。 禁足就算了,竟然还弄了两个督察阁的人来看管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原本那些同僚就已经对自己避之不及了,现在这样子更是成了过街老鼠。 侯夫人已经彻底呆住了,这昨天还喜气洋洋的看着楚云容被抓走,今日怎么就成这样子? 李公公走了之后,陆今安便失去理智一般想上前掐住楚云容的脖子。 不用楚云容动手,一旁的侍卫立刻抽刀扎向陆今安的手,陆今安的手立刻被扎穿。 陆今安躺在地上,满是血的手不断地颤抖。 “楚云容,又是你搞的鬼,是你颠倒黑白,把我害成这个样子。”陆今安不甘的说道,这些日子不顺又不顺,全都是楚云容惹的祸。 为什么楚云容就不能乖乖地把嫁妆拿出来,为什么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以前孝敬公婆,爱护孩子,那都是装的。 楚云容拍了拍自己的脚面:“这不是你应得的吗?你连王爷都敢告,现在好了,他的兵可以看着你。” “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红叶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放榜了!世子,侯夫人,童试放榜了。” 第26章 彻底打脸 侯夫人和陆今安立刻看向红叶,心里燃起希望。 “我孙儿上榜了吗?”侯夫人急忙问道。 这几日侯夫人千等万等,就等着今天放榜了。 她坚信自己的孙儿一定能考得个好成绩,压楚云容的那个野种一头。 陆今安也急忙凑过来。 “上榜了,上榜了,我们家公子上榜了!是第二名。不过今年的案首还没有公布。” 说着,红叶看向楚云容讥讽道:“世子夫人,我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在榜上找到你名下的那个儿子呢。” 听到这话,陆今安也得意起来,他的儿子果然是宰相根苗,然后就是考状元的料。 虽然并没有像陆子耀吹嘘的那样考到案首,但这只是童试,第二名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 有的人考了一辈子童试还没过。 “我就说你那个野种不堪大用,如今连童试都过不了,真是废物中的废物啊。” 陆今安挺了挺腰杆,虽然被禁足了,但是儿子争气啊。 以后一定能狠狠地打楚云容的脸。 侯夫人也整理了一下衣袖,用鼻孔看人,讥讽道:“瞧瞧他天天捧着个破书,还以为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没想到连榜都上不去,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像我聪明绝顶的孙儿,就算是整日玩耍,也能考到一个第二名。” “若是我孙儿认真学一学,怕是朝中也没人能与我孙儿比学问了。” 楚云容只轻笑一声:“你们怎么知道我儿子就不是那案首?别太得意,免得一会脸被打得太疼。” 如今案首还没有公布,楚辞清考完回来的时候就说这一次自己考得极好,有可能会是案首。 楚辞清一向不会夸大,他一直是个谦逊的孩子,他都这么说了,楚云容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了。 侯夫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把气给笑断了:“就你那个不成器的野种,也想得案首?” “一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野种书都没读几天,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就他也敢肖想得到案首?痴人说梦!” “就算他能得到朱夫子的教导又能怎样?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看你还是把重心放到我那乖孙儿的身上。以后考上状元了,也能念一念你的好。” 陆今安刚刚才受到禁足的惩罚,现在更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踩楚云容的口子:“还敢说你那来历不明的野种是案首,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舌头。” 楚云容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两个脸,陆今安和侯夫人都被打得偏过脸去。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一口一个野种,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侯夫人捂着脸,她是楚云容的婆婆,可现在却没有诰命身份可以压制住楚云容。 用婆婆的身份可以把这一巴掌还给楚云容,可是楚云容如今有爵位在身,她只能忍下来。 “你不要太过嚣张,以后我孙儿为我挣回诰命,我一定好好地修理修理你,让你知道该怎么为人儿媳。” “若你现在好好地伺候我,以后我还像以前那样对你。” “用不着。”楚云容冷嗤一声,“你活不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 楚云容想走,陆今安抓住楚云容的手,将她拽回来:“给我母亲道歉!就你不孝顺这一条我就可以休了你,你已经嫁过人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要你这种下堂妇!” 现在陆子耀考中了第二名,给了陆今安不少底气。 落魄只是暂时的,等到陆子耀考中状元,楚云容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楚云容回头又给了陆今安一巴掌:“拿开你的脏手,只想休就休吧,正合我意” “呵,你根本就不想离开我,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注意到你吗?”陆今安有些气恼,楚云容闹脾气,闹到让他下不来台。 现在绝对不可能休了楚云容,否则嫁妆就真的飞了。 只要楚云容还是他的妻子,那么嫁妆迟早能用得到。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不守妇道,不孝敬公婆的女子,我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楚云容只觉得陆今安是个智障,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觉得自己深爱着他? 陆娇婷前几日还一口一个母亲地叫,就想攀附上楚云容,现在也嚣张起来了:“哼,我可不会认你做母亲,你明明有能力把我们两个都救出来,可你非要让爹爹二选一。” “你心肠歹毒,现在我哥哥可是考中了第二名,以后做了状元,做了宰相,我要你给我爹娘下跪舔鞋!” “秦嬷嬷,这丫头的嘴太臭了,给她洗洗。”楚云容漫不经心地下了命令。 秦嬷嬷立刻就把陆娇婷提起来丢进荷花池里,秋天的水有些凉,看着她在水里扑腾。 陆今安指着楚云容气得整张脸涨红:“你,你这个毒妇!” 奴仆赶紧跳下水里把陆娇婷救起来。 秋风吹过,陆娇婷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打颤充满恨意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楚云容:“楚云容,你想害死我!我要告你!” 楚云容一个眼神就吓得陆娇婷低下头,陆今安就是因为去告了楚云容,这才吃了瘪栽了跟头。 世上真的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她吗? 楚云容不想再理会抬脚就想走,这时候,兰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郡主,郡主,大好的消息!”兰香昂起头看着侯夫人和陆今安,“得了个第二名也没什么好开心的!我告诉你,我家小公子的成绩说出来能吓死你们。” 陆今安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案首真的是楚辞清。 不,不可能! 陆今安虽然不安,但还是极力的否定这个可能出现的答案。 他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不能再被楚云容强压一头,否则自己刚刚的表现岂不是让人笑话? 侯夫人想开口辩驳,又怕一会说多错多惹人笑话,于是也闭上了嘴。 也许只是这丫头虚张声势,见自己的主子受欺负,所以才这样找回面子。 可此时,他们的心一阵又一阵地在打鼓。 “我们家小公子得了案首!”兰香得意扬扬,她可是一路赶来,告诉自家主子这个好消息的。 陆今安和侯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怎么刚刚才扬眉吐气那么一小会就又被压了一头? 那个野种怎么可能会考出这样的好成绩?难不成是作弊? 可接下来兰香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重磅消息! 第27章 公主真的去和亲过吗? 楚云容唇角微翘,她就知道楚辞清绝对不会让她失望,上一世,他便那么认真,有那么高的天赋。 这一世有了朱夫子的教导,肯定是更胜一筹。 兰香粗喘着气,激动的整张脸都红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楚云容拍了拍兰香的背,兰香这才开口说道。 “小公子被朱夫子和一众大儒带走了!” “他说小公子这一次考得极好,卷子比以往的案首还要好。” “朱夫子还说,小公子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听到这话,侯夫人和陆今安的天彻底就塌了。 原本楚辞清中了榜首,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这下更是让人想一头撞死。 侯夫人受不了当场发疯:“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定是作弊的,我孙儿都考不到这样的成绩。你那个野种怎么可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 兰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侯夫人:“作弊?你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我家小公子的成绩是前无古人的,你说他作弊,那他能抄谁的?” 侯夫人哑然。 是啊,这又怎么可能是作弊呢? 陆今安更是浑浑噩噩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身形晃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上一世楚辞清的卷子开卷重审,但那时候陆子耀已经有势力,大家也愿意卖他一个好。 所以哪怕他当年的文章比陆子耀还要好,但还是只给了个第二名。 到了晚些的时候,楚辞清才回到文墨院。 “母亲,我为你争光了。” 楚云容将楚辞清拥入怀中,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棒的。” “接下来还有乡试,儿子绝不能松懈,到时候一定给母亲考个解元回来。”楚辞清接着说道。 “你也该适当休息休息,可切莫累坏了身子。”楚云容心中开心,但她更想要孩子不要那么累。 “母亲,儿子好奇一件事情。”楚辞清开口问道。 “你说。” “西街的那家衣裳铺子,可是母亲的产业?”楚辞清问道。 楚云容的产业有很多,有些都也记不清了,都是派手底下的人去管理,但是这家衣裳铺子倒是有些印象。 “确实是母亲的产业。”楚云容答道。 “母亲若是有空,可以去仙衣阁看一看。”楚辞清一脸认真。 楚云容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这时候院子里飞进来一只鸽子,楚云容将鸽子脚上的信摘下来,打开一看是谢祁钰的字迹。 “牢房中潜入暗卫查看胡青伊,胡青伊真实身份不简单。” 楚云容皱起眉头,当年死后游魂也只飘荡了几天,她知道楚辞清是自己的表侄子,可却不知道胡青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二天,楚云容便带着秦嬷嬷与兰香出了门。 西街。 这家成衣店名为仙衣阁,开在京中极好的位置,从装修上来看富丽堂皇,来这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这是西街最赚钱的遇上铺子之一。 一进门兰香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她拿来一件蓝色的袄裙给楚云容比了比:“郡主,这衣裳与您很是相配。” 楚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立刻就把这件衣裳抢了过去。 兰香气得跺脚:“这衣裳是我们先看到的,你这人怎么还直接抢呢?” “原来是你,我阿兄都厌弃你,你不想着怎么讨他欢心,还有空来这里逛。”那人衣服放下,楚云容才看清衣服后的脸。 陆琉璃,陆今安的妹妹,两年前出嫁了,远嫁湖州巡抚,如今是回来探亲的。 “你这个不孝的儿媳,只会欺负我母亲,可真是不知廉耻!这衣裳明明是三公主看上的,你敢抢?” 众人听陆琉璃这样一喊立刻都看过来,见到陆琉璃身边的人纷纷行礼:“三公主万福金安。” “都免礼。”怜月温和地笑着,伸手扶楚云容起来,可指甲却掐入楚云容的皮肤。 楚云容一甩手,谢怜月的指甲就断裂开。 “虽说是我们先看到的,但是谁让他是功臣遗孤呢?若是再拿了这衣裳,被扣上一个欺负她没爹没娘的名声不是更难听了吗?” 陆琉璃鄙夷地瞪了楚云容一眼,转头又谄媚地说道:“公主您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德妃娘娘的掌上明珠,她算什么东西?” “三公主为国安定去和亲,为国为民,她这种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怎么可以跟公主相提并论。” 公主嘴角微微弯起。 兰香气得脸色涨红,可对方是公主,她也没办法出口怼。 “有些人自私自利,拿了侯府那么多钱,若是识相就该把钱都还回来!” 店小二连忙帮腔:“郡主竟然是一个不尊敬婆母的悍妇,也不知道这些天的好名声是不是收买来的。” “不像三公主,三公主为国和亲,郡主只是功臣的遗孤,又不是功臣,可三公主却真的是为国为民的功臣。” 看到周围人的反应,谢怜月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默默退后一步,挑衅地看向楚云容,等着陆琉璃为她冲锋陷阵。 陆琉璃更加得意,脸上露出嚣张的神色,抬手就猛地去抢楚云容手上的镯子,叫嚷道:“你这个女人,手上还戴着我的镯子呢!快还给我!” 陆琉璃喜欢这个镯子很久了,以往她要什么楚云容都给,唯独这个镯子她得不到。 楚云容见她抢夺镯子,将她一把甩开。 秦嬷嬷更是抬脚把人踢飞。 却没想到那镯子被陆琉璃顺势扒了下来。 陆琉璃摔在地上,玉镯也磕碎了。 楚云容看着地上摔碎了的玉镯,怒意横生。 这镯子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楚云容缓缓站起来,眼底杀意涌动。 陆琉璃警惕地看着楚云容:“都是因为你,才把这玉镯摔碎了的,你还我镯子!” “啪!”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在陆琉璃的脸上,陆琉璃被这巨大的力道打得晕头转向,直接就撞在了柱子上,鲜血直流。 “楚云容!本公主在这你竟敢如此放肆?”谢怜月发火怒道。 楚云容冷笑一声,直接揭老底:“公主当真去漠北和亲过?那公主可知漠北二皇子是左耳朵聋了,还是右耳朵聋了?” 这位三公主从未离开过大乾,当年和亲的是这位三公主的婢女。 三公主一直都躲在江南娇贵养着。 第28章 圣上想当昏君? 三公主根本答不上来。 众人纷纷议论周末北二皇子不就是三公主去和亲的那位皇子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连自己夫君是哪边耳朵聋了都不知道? 难道去和亲的根本不是三公主… 这个想法在人们心中发芽。 “护卫!你们仙衣阁的护卫是死了吗?这个贱人在这里闹事,还不快打一顿扔出去!”陆琉璃高喊一声。 仙衣阁的掌柜立刻就带着人紧紧围住楚云容,谄媚地给谢怜月行一礼:“公主大驾光临,是小店的荣幸,让这人扰了公主雅致是小的做得不好,您二位今日消费一律免单。” “把她打一顿,丢出去我就不与你计较。”陆琉璃昂着头,指着楚云容。 掌柜的抬抬手,侍卫就拿着棍子向楚云容逼近:“你是郡主,却也不该让公主为难,出去吧!” “你们仙衣阁上边领头的是谁?叫他出来见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个小人当掌柜?”楚云容冷哼一声,问道。 “你配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们背后的可是侯府!”掌柜说完立刻就指挥着侍卫,大声道,“给我打!” 上次陆今安还能拿出三十万两,她早就该猜到问题了。 楚云容冷下脸来,之前他从产业里揪出了不少侯府的爪牙,没想到还没剔除干净,这会竟然敢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看来得好好的下一出猛药了。 侍卫一步步靠近,只要他们敢真的动手,秦嬷嬷就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我看谁敢!” 寒影身边跟着一众护卫,护卫排开成两列开道。 众人都退到一边小声议论着,这人身穿督察卫的服装,不是大名鼎鼎的寒影大人吗? 掌柜的看见来人立刻摆上笑脸,弯着腰迎上去:“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小店没有发生过什么案子。” 寒影冷冷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惊的脸色都白了,这位寒影大人可是个说杀人就杀人的。 寒影恭恭敬敬道:“郡主,我家王爷听说您来收铺子,让我带着一众兄弟来帮一帮郡主。” 说到这儿,寒影压低声音说到“到时候只需要分我们王爷两成就好” 楚云容扶扶额,她本想静悄悄的把事办了,没想到还是被谢祁钰知道了。 不过也好,有了这督察卫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 “这家店本来就是我的产业,你们侯府鸠占鹊巢多日,还真当做是自己的了。” 楚云容说着,便拿出自己的地契房契。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你既然嫁入我家,那你的东西不就是侯府的东西吗?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能让王爷身边的人来帮你?” 陆琉璃怒不可遏怒骂。 “你可真是不知廉耻!瞧瞧,我看你就是偷人,现在情郎自己来了。” 公主摸了摸发髻,看着陆琉璃为自己冲锋陷阵,心里得意。 “楚云容,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情郎眉来眼去!”侯夫人听到楚云容去仙衣阁就匆匆赶来。 寒影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拔出了剑,一把对准了陆琉璃,一把对准了侯夫人。 “竟然敢污蔑郡主,王爷说可直接就地正法。” 侯夫人和陆琉璃立刻就没了声音 谢怜月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让皇叔这般在意! 楚云容指着地上的镯子,又指向陆琉璃,声音冰冷地说道:“她摔坏我的镯子,必须赔完钱就快滚!这镯子价值十万两黄金!” “她是你小姑子!一个破镯子也要她赔?你别不知好歹,别忘了你从我家带走多少钱!”侯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颠倒黑白“你简直就是个没心胸没教养的泼妇!” “都是以前你装得太好,否则我绝不会让我儿娶你这样的毒妇!还想敲诈我一笔!” 楚云容走上前一步,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镯子你们今天不赔就都别想走!” 侯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三公主也回来了,有人撑腰了,也嚣张起来。 “你别再外面耍横,丢人现眼了!快快给公主和我女儿下跪道歉,否则,得罪公主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云容冷笑一声,打碎了他的镯子,还想要她来道歉,简直是痴人说梦! “寒影大人,损坏他人的东西,却拒不赔偿的话,是不是可以报官啊?鸠占他人的铺子是不是也可以报官?” 侯夫人听到楚云容这样说,心里一阵发慌,不会要直接叫督察卫把他们都抓走吧。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可以这么嚣张! 谢怜月怒道:“本公主在这,你岂敢放肆?这间铺子是你的还是侯府的,必须到我父皇面前理论个清楚才行!” 侯夫人得意起来,现在有三公主撑腰,还怕什么? 见了皇帝,自然也是帮着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三公主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 陆琉璃也拍了拍侯夫人的手,低声说道:“母亲别害怕,我既然回来了,就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再伤害你,绝对会让她乖乖地把嫁妆交出来。” 楚云容给了兰香一个眼神,兰香立刻静悄悄与寒影退了出去。 到了皇宫,三公主立刻哭诉道:“父皇,您可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郡主,他眼下犯上,竟然说儿臣并没有去和亲。” “还刁难婆母和小姑子一个镯子就要讹人家那么多钱。” “还冤枉人家,鸠占鹊巢霸占了他的铺子。” 皇帝的脸越来越黑,楚云容哪怕是功臣之后也不能欺负他的女儿啊。 “就算是郡主有钱,侯府也是世家大族,侯府用得着去霸占她的铺子吗?” 皇帝一拍桌子对着楚云容怒道:“容淑,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云容昂起头说道:“圣上一向是明君,怎么到了今天竟然偏听偏信,还没查明就对臣发火?圣上想当糊糊涂涂的昏君?” “大胆!”皇帝气得脸都绿了,楚云容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看来是朕太过纵容你了!” “你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楚云容昂起脖子:“皇上若是想一刀砍了我,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杀了我吧。” 皇帝在怒火即将爆炸的那一刻,硬生生忍住了,不能砍,不能砍,砍了那巨额的财产可就被辰王继承了。 再说,因为功臣之后几句话把人砍了,那他一世英名可就不要了。 “朕问你,那些是不是侯府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 第29章 怎么惹了她这个煞星 楚云容挺了挺脊背,笑着问道:“我有地契房契,还不足够证明?” “你嫁入侯府多年,是不是早已将这店铺口头上送给侯府了?如果口头上承诺送给侯府,那也算是侯府的。”皇帝施压道 楚云容心里冷笑一声,连房契和地契都无法证明这铺子是她的了。 皇帝偏心眼也偏得太过了些。 “侯府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店铺是他们的?”楚云容反问。 “朕是在问你!”皇帝逼问道。 谢怜月得意地看着楚云容。 可笑,敢跟本公主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臣如今无法证明这些店铺是我的。”楚云容停顿了一会,看着众人得意的样子,说道,“因为这店铺如今不是臣的。” “现在臣的婢女已经把转让书送到辰王殿下手里了。” 皇帝愣住了,楚云容继续说道。 “不止这一个铺子,还有三十个京城最火的铺子都送到辰王手里。这些都是被侯府霸占的。” “既然皇上说口头上送也算送,那我过了转让书的,是不是更加生效了?终归那房契地契是没用的东西,一会我就让我的婢女一并送去。” 皇帝气结,三十家在京城中最火的店铺,一年的盈利可是不少的钱,这些钱入了辰王的口袋,岂不是让他更加兵强马壮了? 皇帝沉声道:“朕何时说过房契地契是没用的东西?” “皇上不是说,这些证明不了这些店铺是臣的店铺吗?”楚云容继续说道。 皇帝气得想跺脚,怎么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终归这几家铺子又不能落到自己口袋,何必便宜了辰王? “巧舌如簧,既然你能证明这些店铺是你的,那你就都看好了。你回去吧。”皇帝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父皇~”谢怜月撒娇道,他的父皇一向是向着她的,怎么今日竟然这么简单就松口了。 “好了,怜月别闹了。”皇帝压着怒火说道。 平日里,乖巧的女儿今日竟然惹了这么个煞神,不一会又是哭着上吊,又是拿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别毁了他一世英名。 楚云容勾了勾唇,皇帝开口了,她就是这些店铺的主人。 但这远远不够。 “他们能请皇上为自己做主,那我也能请皇上为自己做主。”楚云容继续说道。 众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云容这是又要搞事了吗? 皇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又是要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了。 楚云容磕了一个响头,抬眼时已是泪眼蒙蒙:“求皇上为我做主,这三十家铺子原本是我的嫁妆铺子,可被鸠占鹊巢三年,其中的盈利可是一大笔数目。” 楚云容随身掏出一个算盘,当场就啪嗒啪嗒算起来:“这三十家店铺,每一家的年盈利是三十万两至四十万两。” “四舍五入一下就算五十万两,四千五百万两!加上刚刚那个被摔坏的镯子,一共是四千五百三十万两。” 谢怜月怒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四舍五入的。” “公主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用你还。”楚云容撇撇嘴,“难不成这钱你也花了?” 皇帝接着和稀泥:“你们都是一家人,你既然嫁入侯府,花了一些就花了一些,店铺都已经还到你手里了,你还要怎样?”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我放弃这些钱了?”楚云容接着问。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皇帝将手背到身后,居高临下道。 “皇上金口玉言当真,说定了就不改了。若换做这些钱是皇上的,皇上也会放弃吗?”楚云容再一次问道。 “不错,朕金口玉言,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揪着这些钱不放呢?这样也太伤感情了些。”皇帝道貌岸然说道。 “既然皇上说钱是身外之物,那臣听皇上的就放弃这些钱。”楚云容笑着说道。 众人觉得楚云容怎么笑得有些渗人,难不成还有坏主意憋在后头没放出来? 楚云容对着秦嬷嬷说道:“嬷嬷,快去把秋霞追回来,她手上有我要递给礼部的信件。” “信里头说,我要把今日追回来的四千五百三十万两为皇上做寿。” “免得这些身外之物污了皇上的一世英名,伤了我与皇上的感情。” 皇帝原本坐在龙椅上松了一口气,骄傲自己让楚云容放弃了这么多的钱,老老实实地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挽救了一个家庭。 还让自己的女儿在今日找回一些面子。 侯夫人是德妃的表姐,德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所以养在侯夫人家。 钱若是追回,怕是要牵连德妃。 现在皇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么多钱都是拿来给他办寿宴的? 自己做了什么? 把自己办寿宴的钱都放弃了? 今年是他的四十大寿,不仅邀请了文武百官,更是连着周边的附属国都邀请了。 可以说是个万邦来朝的大朝会。 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没有银子了。 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却白白浪费了。 后悔!好后悔! 可刚刚话已经说得那么死了,他可是天子,难不成还要求着楚云容? 楚云容继续甩出话来:“今日的那个镯子原本是要送给皇后娘娘的,没想到被陆琉璃摔碎了。” “陆琉璃皇上说得对,你我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计较那镯子的钱了。” 楚云容笑得像只小狐狸,眼里透着狡黠。 “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不在意呢?” 楚云容话落陆琉璃便浑身发抖,皇后…那只镯子怎么会送给皇后的? 就连龙椅上的皇帝听到皇后脸色也不太好。 皇后是个跟楚云容一样难缠的女子。 不,更难缠!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高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风风火火的就带着宫女嬷嬷进来。 为首的嬷嬷一脚踩在陆琉璃的手上。 皇后敷衍地行了一礼:“臣妾拜见皇上。” “免礼。”皇上语气冷淡。 “陆氏,你故意将容淑郡主送给本宫的镯子摔碎,是对本宫不满?还是在诅咒本宫像这只镯子一样落得个碎尸万段的下场?”皇后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落下来都如同千斤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云容却觉得场面还不够乱,还得再加一个人。 加谁呢?当然是…… 第30章 好戏要开场咯! 皇后话音落下,陆琉璃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臣妇不敢。” “皇后娘娘这话也太过牵强了些,再说了,将这碎镯子送给您的不是楚云容吗?怎么还怪到陆氏身上?”三公主开口顶嘴道。 德妃跟皇后是死对头,谢怜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才是最受宠的妃子,偏偏不是自己的母妃坐上那个位置。 “谁把镯子摔碎,本宫自然是找谁?”皇后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接着说,“皇上说的对,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本宫也不会叫你来陪这个三十万两。” “只是你有心诅咒本宫,若不稍加惩罚,恐怕会引得人人效仿。” 皇后挥了挥手,“拉出去跪五个时辰。” 两个嬷嬷就上来把陆琉璃按住,拖了出去按在殿外跪着。 地板被晒得很烫,现在是秋天,可正是中午,头上的日光更是晃得陆琉璃发晕。 在这里跪五个时辰,人不死也残。 “皇后娘娘饶命!”陆琉璃不断求饶。 “辰王到!”随着李公公一声唱喝,谢祁钰也走进殿中。 “皇兄,秦嬷嬷脚程太慢,臣弟已经把送到礼部的信拦回来了,既然皇兄不要这钱,那可就别怪臣弟捡便宜。” “郡主曾经说过,如果她死了,那钱就是臣弟的了,郡主死了,等于用不着阳间钱,如今,郡主不要阳间钱了,等于郡主在这些钱面前死了,所以就等于这钱是本王的了。” 一套歪理,听得皇帝脸色黑如锅底。 楚云容表情也有些僵硬。 请问呢?这到底是来帮她的,还是来咒她?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就不管了,楚云容接话道:“王爷这话也有些道理,反正这些钱拿了也伤我与侯府的感情,王爷就是能找回来,那就都给王爷了。” 这钱就算是给了谢祁钰,也不能便宜了侯府。 谢祁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臣弟会顺着这条线去查钱到底到了哪,保证一文钱不差的追回来!” 皇帝本来就黑如锅底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最后硬生生气笑了。 自己这一套操作连续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两次脚。 原本错过这么多的银两,已经是后悔的晚上睡不着。 比起自己失去,更可恨的是自己讨厌的人得到了自己失去的东西。 “好,好得很,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 皇帝不想再多说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可是天子,他自然不能怪自己,于是他觉得是谢怜月不懂事,才帮着侯府闹出这样的动静。 要是他们不闹,这些钱就乖乖的到了自己的口袋,就算不到自己的口袋,也绝对不会到辰王的嘴里。 谢怜月还想开口,侯夫人却拽了拽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如今,皇帝正是气头上,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收拾楚云容。 出了皇宫,楚云容将账本和店铺的名单都交给了谢祁钰。 楚云容将这些产业的掌柜和小二全部都清除出去,重新换上自己的人。 接着就给了一块令牌给秋霞,让秋霞可以随时的抽查这些产业。 督察阁消息灵通,很快就把侯府将这些钱花到哪儿都查了一遍。 名单竟然有厚厚的三本,上到给王公贵族送礼,小到去各大店铺消费,而其中有三分之二进来德妃和谢怜月的口袋里。 到了第二天 寒影,追风,擒雷三位大人就各带一队。 到这些王公贵族,朝廷官员包括各个店铺里边挨个敲门要账。 百姓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高官落马,被督察阁抓走。 现在都探头探脑的围着观看。 下刀的第一家就是侯夫人的母家刘家,侯夫人的哥哥是太仆寺卿从三品。 偏偏一向话少的督察阁侍卫今日竟然给围观的百姓解惑:“奉王爷之命前来查账,还不速速开门,是想要掉脑袋吗?” 其中一位大胆的百姓挤出人群提问道:“这位官爷,这刘家是犯了什么事?” “侯府众人霸占容淑郡主的嫁妆铺子,郡主受侯府众人欺负,要不回来这些钱。” “将这些钱都送给王爷,今日是来奉王爷之命,收回这些盈利。” “谁用了这些钱,就上谁家敲门要。敢欠王爷的钱不还就格杀勿论。” 这些百姓一听就炸锅了:“侯府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富丽堂皇得跟天宫似的,没想到还挪用了儿媳妇的嫁妆。” “哎哟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不屑于去用娘们儿的嫁妆,这侯府真是不要脸的很啊!”刚刚杀完猪的屠夫也挤在这听热闹,顿时也往地上吐了一口。 另外一个百姓立刻接嘴:“可不是,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上次还听说她家孙女毒害了教导她的嬷嬷,欺师灭祖,真是该死啊!” 接着就有人指着刘府的大门说道:“这刘家不就是镇西侯夫人的娘家吗?” “呵忒这刘家也是不要脸,没教养才出了这样子的女儿搬儿媳的嫁妆,填到自己家里头。” 寒影表面冷着脸,其实心里乐着呢。 欺负他们的财神爷就是欺负他们,可要把侯府的烂名声好好传播传播。 接着春水挤过人群,大声喊道:“瞧瞧这刘府竟然还敢闭门不见,正月里剃头发现亲娘成寡妇的东西” “真是从上到下的黑心肝。不快把我家郡主的钱还回来” 春水原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嘴巴很是厉害,跟自己结巴的妹妹是个相反的性格。 平日里在侯府都得压着自己的性子,文明用语。 如今,到了市井里,便开始释放天性了。 刘家人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也不敢开门。 一开门可就成众矢之的了。 寒影直接带着一众人把门给拆了。 这时候刘驰峰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敢对督察卫发火,便指着底下的百姓骂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我府前聚众闹事!” “刘大人,您这是在娘胎里就把大肠和嘴巴给装反了吧?怎么张嘴就喷粪?” 春水大声道。 “哪只眼睛看见了百姓的聚众闹事?你家门前这条路是站上去可以升仙还是怎么的?” “人家只是在这站了一会就给人家扣帽子,我看你就是不想督察卫办事!” 说着,春水就拿出钱袋子。 开始来为主子收好名声了,好戏要开场咯! 第31章 去皇宫教他们做人 “我家主子愿意在你府门前广施银两,替当今帝后和王爷积德行善,碍着刘大人什么事了?” 春水说着,“哗啦”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碎银子一一递到百姓手里,声音清亮:“大伙儿听好,这是我家郡主替帝后和王爷发的,领了钱可别忘了说句吉祥话!” 百姓们也上道,接过银子时都高声喊:“谢郡主恩赐!皇上皇后娘娘万福!王爷千岁!” 这些碎银子对楚云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寻常百姓而言,却是全家一两天的嚼用,人人脸上都堆着感激。 春水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刘驰峰,把楚云容教的话一字不差抛出来:“没想到替帝后祈福,给百姓发钱,在刘大人眼里也算聚众闹事?” “依我看,刘大人怕不是想谋反,才敢这么颠倒黑白吧!” 刘驰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春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寒影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刘大人,六百三十万两欠款,也该拿出来还了吧?” 刘驰峰猛地甩袖,摆出破罐破摔的架势:“本官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算准了,寒影虽吓人,可自己没犯能让他直接动手的错,不信寒影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杀他。 “这好办。”寒影忽然笑了,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不用刘大人的命。” “王爷说了,若是没钱,可用皮肉相抵,一两银子,刮一刀肉。” 话音刚落,寒影“噌”地拔出佩刀,手起刀落,就从刘驰峰的大腿上刮下一块带血的肉,扔在地上。 “若是刘大人身上的肉不够,府上的家眷,也能一并抵上。” 刘驰峰捂着流血的大腿,在地上疼得惨叫打滚。 六百三十万刀,这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寒影染血的刀再次扬起,还没碰到他,刘驰峰就吓得魂飞魄散,嘶吼道:“还!我还!求您宽限几日!” 可这句话说完,第二刀已经落下,又一片肉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啊——!”刘驰峰疼得眼泪鼻涕直流,“我现在就还!现在就还!” 直到这时,寒影才收了刀。 刘驰峰连滚带爬地吩咐下人,把府里的银两全搬出来,又凑了不少古玩字画,金银首饰,才总算凑够了欠款。 寒影收完钱,转身就去了下一家。 有了刘家的前车之鉴,后面收钱竟比喝水还容易。 督察卫到哪一家,春水就带着百姓跟到哪一家,每到一处,那户人家的贪腐丑事就被传开。 个个都落了臭名声,背地里全在骂侯府打肿脸充胖子,连累他们被百姓戳脊梁骨。 转眼到了三公主府。 公主府不比寻常官员家,不能硬闯,督察卫上前敲门,府里却半点动静没有。 于是督察卫干脆在门口排起队,轮流高声喊:“三公主,还钱了!” 喊完还不够,还当场念起了流水账: “乾元十三年七月八日,侯夫人送公主五十万两!” “同年九月二十二日,陆世子送公主八万两!” “乾元十四年三月……” 足足念了二十页纸,一个人念累了就换另一个,这班累了就换下班,声音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春水也天天带着碎银子来,在公主府门前给百姓发钱,引着更多人围过来听账。 三公主谢怜月在府里躲了整整三天,连窗户都不敢开。 可百姓们却渐渐回过味来。 这三年,三公主不是该在漠北和亲吗? 怎么还能收下侯府这么多东西? 难不成这短短三年,漠北竟收了郡主三千多万两? 大乾百姓本就恨极了漠北,这下彻底炸了锅,民愤瞬间被点燃: “好啊!原来三公主是替漠北敛财的内奸!” “我还以为三公主远嫁是为国尽忠,为了咱们百姓安稳,没想到竟是去养敌国的!” “三千多万两啊!难怪漠北越来越强,都是用咱们大乾的钱养的!” “容淑郡主的祖父祖母,当年就是打漠北牺牲的!三公主拿着荣国公府的钱养敌人,这是让英雄寒心啊!” “她还敢关门躲着!咱们不能让牺牲的英雄死后不得安宁!” 民愤涨到了顶点,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冲啊!破开这大内奸的府门,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还给容淑郡主!” 瞬间,人群像涨潮的海水,密密麻麻地朝着公主府的大门冲去,撞击声震得地面都在颤。 三公主当年远嫁漠北时根本没有封号。 如今回来,皇帝本打算封她为“安国公主”,她才提前开了这座公主府,想先撑住场面。 此刻谢怜月在府里摔得满室狼藉,杯子碎片溅了一地,尖叫道:“这些刁民竟敢冲公主府!我要让父皇把他们全杀了!” 身边的嬷嬷皱着眉,压低声音劝:“公主,法不责众啊!” “这次本就是我们理亏,要不……就像刘府那样,凑钱把欠款还了吧?” 谢怜月扬手就给了嬷嬷一巴掌,打得她脸颊通红:“这天下是我父皇的!我是父皇的女儿,能拿楚云容的东西,是她的荣耀!” “她祖父祖母死在战场,爹娘死在灾区,是他们自己命短,与本宫何干?这些东西本公主就不还,她能奈我何?” “刁民敢冲进来?谁敢动,就给本宫杀了!” 嬷嬷捂着脸低下头,再也不敢劝。 没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公主府的大门被民众撞开了。 府兵们立刻拔出刀剑,对着冲进来的百姓乱砍。 督察卫见状,立刻拔刀冲上去护住百姓。 混乱中,不知是谁趁乱给了躲在后面的谢怜月几棍子,打得她惨叫出声。 另一边,侯府文墨院。 雨水打在院中的竹子上,竹竿被打得左右摇晃,叶子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掉,溅起细小的水花。 楚云容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茶,静静听着雨声,又轻轻把茶杯放在手边的石桌上。 春水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快步跑进来:“郡主!好消息!公主府的门被民众冲开了!” “现在外面都在夸督察卫呢,说他们爱国爱民,虽说办事狠了点,但下手的都是贪官污吏,半点没亏着百姓!” “王爷的名声也变了,以前都说他冷漠无情,不留情面,现在都叫他铁面无私,仁爱百姓的贤王呢!” 楚云容手里摇着一把蚕丝团扇,扇面上绣着淡青色的竹纹,她慢悠悠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成大事,从不是靠单打独斗就能成的。” 至于皇帝,是非不分,又爱沽名钓誉,她倒要看看,这次他会选自己最看重的名声,还是最宠爱的女儿。 上一世,这位三公主就是得了“安国公主”的封号,才风头无两,成了侯府前期最大的靠山,后来更是帮着侯府一起对付她。 “对了,”楚云容忽然想起什么,“漠北被扣了这么大一顶敛财的帽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舅舅把这边的消息,尽快传到漠北去。” 话音刚落,王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躬身行礼:“郡主,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即刻入宫面圣。” 楚云容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叩了叩,节奏缓慢,心里却早有预料。 皇帝这时候宣她,无非是为了三公主的事。 “郡主,”王嬷嬷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担忧,“李公公私下说,皇上这次很是生气,您可得多做些准备,别在宫里吃亏了。” 楚云容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却笑着说:“怕什么?这宫里,谁要是敢找我麻烦,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这次入宫,她倒要好好教教这些人,怎么做人。 第32章 你偏要去惹那个难缠的家伙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猛地摔了杯子,碎片溅了一地。 “瞧瞧你给朕惹的事!让你低调些,再低调些,你偏要去招惹那个难缠的家伙!” “你连百姓都敢打杀,叫朕如何保你?如今万民上书,要朕赐死你,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帝气得连拍桌子,胸口剧烈起伏。 承认三公主去和亲,就等于坐实“三公主携金山银山送往漠北”的传言。 可若不承认,说去和亲的只是个婢女,那便是欺瞒百姓,欺瞒漠北。 当年他特意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 老皇帝为保百姓安稳,忍痛将最宠爱的女儿远嫁漠北,凭这戏码赚足了民心与好名声,如今全要被搅黄了。 谢怜月满身是伤,哭得梨花带雨,却仍带着几分骄纵:“父皇,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杀了便杀了!再说,我们何必怕一个小小的孤女?” “荣国府早就死的死,亡的亡,一个没实权的孤女,又何足为惧?” “父皇若是怕动手杀她坏了名声,儿臣便替父皇动手!到时候所有坏名声,都由儿臣来担!” 皇帝听着,心里竟有些感动,叹了口气,怒气消散不少:“月儿,父皇知道你孝顺。” “可你这么做,父皇也会落个教子无方的名声。” “更何况,她若死了,她的巨额财产就得归辰王继承。” “辰王先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朕才借机削了他的兵权。他要是得了这笔钱,到时候招兵买马,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郡主到了。”李公公在门外轻声禀报。 皇帝甩了甩袖子,冷着脸道:“让她进来!” 楚云容进门后,礼数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皇上宣臣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煽动民众在公主府门前闹事!”皇帝上来就扣了一顶大帽子。 楚云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委屈与倔强:“臣何时煽动民众闹事了?” “臣为了维护皇上的名声,自掏腰包广散钱财,只为换百姓一句皇上万福,这也有错吗?” “若这都算煽动闹事,那臣这就让婢女去把钱一一讨回来,告诉天下人:我们当朝皇上根本不重名声,这种用钱买来的好名声,他压根不稀罕!” 皇帝一时语塞。 仔细回想,楚云容确实只是替自己散财赚名声。 楚云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未必真有深谋远虑到煽动民众。 再说,楚氏为他这个皇帝的名声又花钱又费力,自己方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心。 原本满腔的火气,顿时偃旗息鼓。 谁不喜欢为自己着想的纯臣呢? “罢了罢了,就算是好心,也别做得这么声势浩大,这都连累到公主府了。” 谢怜月震惊地看着皇帝,满脸不敢置信:楚云容不过三言两语,怎么就让父皇没了脾气? 方才那扬言要好好责罚楚云容的父皇,去哪了? “父皇~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么难做啊!”谢怜月急忙开口,想提醒皇帝别忘了处罚楚云容。 没等皇帝应声,楚云容先接过话头:“皇上果然英明!臣这钱花得一点不冤枉,臣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最英明的君主!” 皇帝听得心头发痒,差点笑出声,可瞥见一旁委屈抹泪的女儿,又强行压下唇角,板着脸道:“这件事连累了公主,你也并非毫无干系。” “你出去跟百姓说,侯府送给公主的钱,公主没收下,已经还给你了。” 谢怜月立刻得意地瞥了楚云容一眼:哼!父皇还是向着我的!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皇帝打的倒好算盘。 嘴上却道:“皇上,不是臣不愿意,是王爷不愿意啊!这钱早就给了王爷,如今不归臣管了。” 皇帝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这楚云容,话说得好听,实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反正这钱,本宫绝不会还给你!”谢怜月见状,立刻强硬地喊道。 “皇上,臣愿意花钱为您买名声,可王爷未必愿意啊。如今外面都在夸督察卫办事公道呢。” 楚云容不急不缓地继续说。 “公主伤了百姓,若是不拿出钱来赔偿,那把钱送漠北的传言可就坐实了。要是再往下查,说不定会查到德妃娘娘头上。” “到时候,就算臣有心为陛下收民心,买名声,也来不及了。” 皇帝阴沉着脸思索片刻。 他的一世英名绝不能毁!最终冷声道:“月儿,把钱还了吧。” 谢怜月使劲摇头,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没钱!就算把公主府的现银全拿出来,也只能抵一半!” 皇帝听得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他闭紧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李福全,从朕的私库里,把公主欠的那一半钱补上!至于公主的封号,以后再议吧。” 说罢,他抓起桌上拟好的封号圣旨,狠狠扔进了火炉里。 “父皇!”谢怜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眼泪哗哗直流。 那可是她千等万盼的封号啊!是能让她压过其他公主的尊荣! 她最在意的东西,竟被楚云容毁了! 谢怜月盯着楚云容,眼神恨得能吃人。 楚云容却得意地站起身,俯身行礼:“谢皇上。” 皇帝不肯让步,那也该让他出点血才是。 出了御书房,谢怜月气得失去理智,抬手就要扇楚云容一巴掌。 楚云容轻松侧身躲开,谢怜月重心不稳,“扑通”摔在地上。 楚云容淡淡开口:“公主走路,可得小心些。” “楚云容,我绝不会放过你!”谢怜月趴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公主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楚云容挑眉反问,转身便走。 回到文墨院,春水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凑上来八卦:“郡主!方才王爷亲自去了公主府,不仅让人把银两全收了出来,还把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 “听说寒影大人说,公主可能把钱埋在花园里,就带着人把公主的花园挖得乱七八糟!可算是给您出了一口恶气!” 夏露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小烧烤走过来。 春水又赶忙道:“郡主快尝尝!这是夏露从昨天改良到现在的,味道肯定不一样!” 楚云容拿起一串烤得金黄酥脆的羊肉,咬了一口,鲜美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淳厚的肉香顺着舌尖滑进喉咙。 “夏露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夏露腼腆地笑了笑。 她打心底里喜欢楚云容,以前的主子都嫌她结巴,只有楚云容不嫌弃,还给了她很多银子,甚至专门建了小厨房,让她有机会施展厨艺。 见楚云容吃得开心,春水又接着说:“就是可恨皇上那边给了解释,说只是公主的婢女一时不懂事,拿了郡主的钱财,压根没送漠北。” 楚云容轻笑一声:“她是公主,皇帝自然护着,哪那么容易拉下马?不过经此一事,她的封号没了。” 一个没封号的公主,以后也没什么实权了。” 正说着,兰香蹦蹦跳跳地跑进来:“郡主!王爷来了!” 楚云容皱起眉头,心里纳闷:自己也没躲起来偷偷发财,谢祁钰怎么突然来了? 第33章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见到谢祁钰来,春水便退了下去。 谢祁钰走了进来,收了油纸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熟得像在自己家一般,径直坐在椅子上,拿起烧烤就吃。 边吃边评价:“味道确实不错,就是盐可以少放一些。” “王爷过来,有何贵干?”楚云容问道。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兵部呈上来的折子,脸色阴沉。 “漠北太过可恨!朕已经送出一位公主,好不容易打了大胜仗把公主接回来,如今他们竟然又屡屡宣战。” 兵部尚书道:“皇上,如今继续谈和,未免显得我大乾软弱。” “可陆世子已经被革职,满朝武将里,也唯有辰王殿下能领兵。” 皇帝冷哼一声,周身气压沉得像山。 他好不容易才收回谢祁钰的大部分兵权,现在要把兵权重新还回去,无异于割自己的肉。 “满朝武将都是废物吗?连个领兵打仗的人都没有?” 大乾虽不轻视武将,却更看重文官,所以武将不多。 皇帝性格多疑,多数武将都被派去镇守边疆了。 以前镇守漠北的是荣国公府,那时候漠北可比现在老实得多。 可惜,荣国公终究抵不过年老,最后就这么死在了漠北。 荣国公死后,是辰王去镇守漠北,也换来了几年太平。 可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终究让皇帝心存忌惮。 如今,镇守漠北的武将已被打得连连败退。 “陆今安既然能打胜仗,就让他戴罪立功,派他去!”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没过多久,皇帝的旨意还没颁布,就传来了陆今安被楚云容气得一病不起的消息。 皇帝怒锤桌子,难道真要把这兵权还给谢祁钰吗?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现在病! 文墨院。 谢祁钰把一整叠银票放在桌上,推到楚云容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钱,本王只拿两成。” 楚云容收了钱,心里有些惊讶。 先前在御书房,她已说过放弃这些钱,本以为谢祁钰会半分不给。 当时她甚至想,就算钱都给了谢祁钰,也不愿让其他人占便宜。 没想到谢祁钰竟主动把钱送了来,倒真是个合格的合作伙伴。 “谢怜月背后有德妃撑腰,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谢祁钰开口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不怕他们。”楚云容说道。 春水跑了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吧,王爷是自己人。” 有了楚云容这句话,春水这才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主院那边,世子突然一病不起,胡青伊还被三公主捞了出来,去照顾世子了。” “真是可恶!胡青伊作恶多端,怎么还能被捞出来?” “他们竟然还说是郡主您把世子气病的!” 谢祁钰一语道破:“看来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漠北如今躁动不安,皇帝本是打算让陆今安去领兵的。” “这是好事啊,他怎么还推脱起来?他不就是想官复原职吗?”楚云容有些奇怪。 楚云容想起陆今安看着并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之前去督察阁时,甚至吓得发抖。 这样的人,真能上战场杀敌? “他会些武功,但本事不高。之前能立功,是因为军营里有他大哥陆今平。” “他没上过几次战场,只会在营帐里纸上谈兵,还多次抢了陆今平的功劳。”谢祁钰接着解惑道。 这些都是他的探子打探来的消息。 “上次他之所以立功,是因为陆今平受重伤回京,陆今安沿用了陆今平的策略,这才立了大功。” “他没真本事,才急着回京,想做个驻守京城的武官。” 楚云容用手敲了敲桌子,心里忽然想到:也许侯夫人并不是唯一的凶手,陆今平的重伤,说不定和陆今安也脱不开关系。 “王爷,如今有办法查到当年陆今平是怎么受伤的吗?”楚云容问道。 “当年他伤得很重,身上既有刀伤,也中了毒箭。”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是想说,他的伤跟陆今安脱不开关系?” 听到谢祁钰的话,楚云容没再答话。 没想到谢祁钰这么快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谢祁钰接着说道:“那你大概要失望了,从战场上去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从侯夫人和陆今安身上入手,或许能得到些线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人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楚云容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那就把他们二人都逼急,让他们在当年的事上露出马脚。 “过些天,我可能要去一趟边关,朝中没几个可用的武将。” 谢祁钰的目光落在楚云容脸上,挪不开似的。 “我需要带兵出征,你在京城,别被人欺负了。” 楚云容转过头,两人眼神刚一交汇,谢祁钰就立刻移开视线,耳尖微微泛红。 雨忽然大了许多,伴随着一声惊雷,两人都回过神来。 “王爷刚刚说什么?”楚云容问道。 谢祁钰咳嗽了两声,掩饰着尴尬:“没什么,就是让你在京城别太嚣张,免得被人报复。” 楚云容撇了撇嘴,默默地把烧烤都移到自己面前。 谢祁钰这张臭嘴,就是不会说句好听的。 谢祁钰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难听话了,叹了口气,看了看楚云容,半晌才开口:“寒影和追风,以后给你差遣。” 说完,谢祁钰便起身,撑开油纸伞走进雨里。 “等等。”楚云容也站起身,开口叫住他。 谢祁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楚云容走进雨里,解下脖子上的长命锁。 这是当年爹娘离开时为她戴上的,盼着她一世平平安安。 楚云容将长命锁递到谢祁钰手里。 “你的仇家也不少,我不想少一个靠山。” 说完,楚云容就跑回了廊下。 谢祁钰回头看着楚云容的背影,又将目光收回,落在手中的长命锁上。 他紧紧握着长命锁,把它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 等谢祁钰转身继续往前走时,楚云容才悄悄回过头。 不知为何,这场景竟像极了当年爹娘和哥哥离开她时的模样。 也是这样的大雨,也是这样的惊雷。 谢祁钰身经百战又武艺高强,她本不该心慌的,可还是忍不住递出了那枚长命锁。 出了侯府,谢祁钰上了马车,又回过头看向文墨院的方向。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好似有千丝万缕的线,把他往那个方向拉。 谢祁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长命锁,唇角微微勾起,低声呢喃道: “楚云容,你是不是……记起我是谁了?” 第34章找到收拾侯夫人的方法了 “若是当年知道你会被赐婚陆今安,本王早该来求娶你。” 谢祁钰指尖摩挲着那枚长命锁,金属的凉意在掌心泛开。 最终被他攥紧收进袖中。 七年前,他十六岁,楚云容十五岁。 那时皇帝已忌惮他手中兵权,借一场送行酒暗下毒药。 执行任务时药性发作,他落于下风,被追兵逼得走投无路。 他换上女装,化名“少华夫人”,谎称是进京经商却遭仇家追杀的寡妇,躲进一座寺庙。 怕声音露馅,他装了两个月哑巴,是楚云容悄悄为他打掩护,才捡回一条命。 这些年他远守漠北,竟不知楚云容在镇西侯府受了那般委屈。 那日听到她闯上金銮殿,他再也坐不住。 文墨院的风带着夏末秋初的热,楚云容摇着团扇,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陆今安既说自己是被她气病的,那她便索性坐实这个罪名。 她亲自去了陆今安的院子,刚进门,就见陆今安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一见她便破口大骂。 “滚出去!没爹娘教养的东西,谁准你进来的?” “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是不是装的。” 楚云容话音刚落,便朝身旁的王嬷嬷递了个眼色。 王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世子,老奴从前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常为娘娘请脉,不如让老奴为您看看?” 陆今安心里一慌,连连摆手。 他本就是装病躲去战场,若是被戳穿,便是欺君之罪! 一旁的胡青伊忙用眼神安抚他,他才定了神。 早上已服了伪造脉象的丹药,连太医都瞒了过去,一个掌事嬷嬷又能看出什么? 他底气十足地伸出手,王嬷嬷指尖刚搭上他的腕脉,眉头瞬间皱起。 “郡主,世子他……” 陆今安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这嬷嬷该不会真懂医术,查出什么了吧? 侯夫人也急忙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厉色。 “太医都诊断过了,我儿分明病着!你莫不是特意来污蔑他欺君?” “若世子真病了,嬷嬷自然不会冤枉他。”春水在旁撇撇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倒是侯夫人,嘴里怕不是塞了人中黄,一张嘴就熏得人头疼,也配说污蔑二字?” 就在这时,王嬷嬷忽然叹道:“郡主,世子病得不轻啊!” 陆今安,侯夫人和胡青伊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那丹药果然管用,连王嬷嬷都没看出破绽。 楚云容皱着眉,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惋惜:“既如此,就劳烦嬷嬷好好为他诊治,别让他落下隐疾。” “是。”王嬷嬷应得干脆,没等众人反应,已从袖中取出银针,扎在陆今安的穴位上。 “你们敢乱扎人!”侯夫人大声质问,刚要扑上前,就被楚云容身边的人拦住。 王嬷嬷施针片刻,收回手摇了摇头,语气遗憾:“世子脉象紊乱,症状是内脏如火烧,骨头似冰冻,老奴的医术,救不了他。” 众人更松了口气。 他本就没病,自然治不好,这嬷嬷的诊断,和太医说的一模一样,定是丹药起了效。 可下一秒,陆今安突然浑身发抖,双手紧攥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冷……好热……我要死了……救我!快救我!” 侯夫人连忙扑过去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心疼,心里却得意。 我儿这演技,真是绝了! 胡青伊也暗喜。 这丹药果然能瞒天过海,功效竟这么好。 “你瞧瞧!把我儿气成这样,还不快赔药费!”侯夫人借机撒泼,“你若治不好我儿,你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楚云容忍着笑,语气平淡:“既然病得重,就好好养病吧。” 喜欢装病?那便让你真的尝尝病的滋味。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至于名声,你尽管出去宣扬,我不在意。” 思绪飘回今早的凤仪宫。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皇后身上,也照亮了她面前的棋盘。皇后捏着一枚黑子,正与自己对弈,黑子落下的瞬间,嬷嬷便引着楚云容进了殿。 楚云容行过礼,皇后抬手示意她坐在对面:“来,陪本宫下完这局。” 楚云容低头看棋,黑子已是必胜之局。 皇后忽然问:“你觉得,白棋该如何胜?” 她指尖捏起一枚白棋,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原本困死的白棋,顿时有了一口气。 皇后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赏:“这棋局,本宫解了多年都没解开。” “今日才明白,解不开时,该找能解开的人,而非一味苦思冥想。” “娘娘叫我来,想必不只是为了解棋。”楚云容直言。 风吹得殿外金黄的落叶打转,阳光在皇后的衣摆上晃出细碎的光。 她开门见山:“本宫要做你的登云梯,让你做本朝第一个女官,且是品级最高的丞相。” “你,来做本宫的幕僚,如何?” 楚云容愣住了。 她确实有过这个与时代相悖的念头,可皇后竟也会这么想? 大乾的皇后虽有权势,多是贤内助的形象,能上朝的女官一个没有,最多只给掌事或诰命品级。 “娘娘为何选我?”她问。 “因为你敢反抗夫权,不逆来顺受。”皇后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你以为这皇后的权力是继承来的?” “不是,是从太后那时起,到本宫现在,一步一步争来的。”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何况你有能力,你帮谢祁钰夺回兵权的事,本宫知道。” 楚云容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压了下去。 皇后竟连这事都清楚。 “所以,你愿意吗?” 楚云容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靠山从不能只找一个,两边押宝,才是生存之道。 皇后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陆今平的真实身份?” 没等她回答,皇后便继续说:“当今舒太妃,是陆今平的母亲。” “她本是镇西侯的原配妻子,当年先皇强抢人妻,给她换了身份,才成了舒妃。” 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镇西侯,便是靠‘献妻’,才爬到如今的位子。” 楚云容心头一震。 竟还有这样的秘闻。 她看着窗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收拾侯夫人的方法,已然有了。 第35章陆今平回来了? 陆今安在床上翻来覆去,额角渗着冷汗,身子蜷缩成一团。 楚云容看了眼他的模样,挥了挥手,带着人转身离开。 侯夫人盯着楚云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后,立刻俯身拍了拍陆今安,压低声音道:“别演了,她走了。” “不!母亲,真的……真的好疼!” 陆今安摆着手,声音发颤。 “我五脏六腑像被火烧,骨头却像泡在冰窖里,浑身都难受!” 侯夫人只当他是怕楚云容没走远,还在装模作样,又推了他一把:“她真的走了,没人看了。” “母亲你信我!”陆今安急得抬手怒锤床板,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真的好疼!” 直到看见儿子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被褥,侯夫人才慌了神,忙让人去请大夫。 可陆今安服的本是装病的药,大夫诊脉查看后,始终查不出症结,只能摇头离去。 大夫刚走,侯夫人就抓着胡青伊的胳膊,声音发紧:“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不是说这药绝无问题吗?我儿怎么会这么痛苦?” “药肯定没问题!”胡青伊急忙辩解,“一定是楚云容搞的鬼!” “啪!” 侯夫人一巴掌甩在胡青伊脸上,怒声道:“她不过扎了几针,怎么会弄成这样?” “连嬷嬷都诊不出来!我看你就是记恨今安选了娇婷没选你,故意报复!” 胡青伊泪眼蒙蒙地转向陆今安,哽咽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今安浑身疼得发抖,看着胡青伊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难道她真的因爱生恨,对自己下了手? “不是你?那快拿解药救他!”侯夫人步步紧逼。 胡青伊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没有解药……这药的药效,三天后才会过。” “三天?”陆今安眼前一黑,差点撑不住。 要这样生不如死三天? “你怎么也变得跟楚云容一样心胸狭隘!”侯夫人急得口不择言,“当初不是把你捞出来了吗?你竟敢对自己夫君下毒手!” 胡青伊还想装可怜辩解,侯夫人的第二巴掌又落了下来。 陆今安投来的怀疑又失望眼神,让她更是百口莫辩。 主院瞬间乱作一团,胡青伊最后竟毫无形象地蹲在院子里大哭。 陆娇婷拿着帕子走过来。 这些天她一直想和胡青伊拉近关系。 可胡青伊总隔着一层,一和她亲近,就会想起当初她求陆今安放弃自己的模样。 此刻胡青伊正满肚子委屈,见陆娇婷过来,一把推开她,还甩了她一巴掌:“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里满是怨怼:“我可是你亲娘!你当时那样对我,现在好了,我被误会报复今安!” “早知道,当初在牢房里就该掐死你,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陆娇婷捂着脸站在廊下,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楚云容容不下她,亲娘也容不下她。 陆今安和侯夫人虽疼她,却更看重陆子耀。 侯夫人出来看到这一幕,更认定胡青伊是记恨当初陆今安带陆娇婷出狱却没管她,才故意投毒。 她冲上去推倒胡青伊,掐着她的脖子嘶吼:“你就是故意报复!绝对是!” 陆娇婷刚挨了一巴掌,此刻也不愿上前劝架,只呆呆地看着侯夫人掐住胡青伊的脖子。 胡青伊挣扎间转头,恰好对上陆娇婷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与主院的混乱截然不同,文墨院满是欢声笑语。 夏露端着刚研究出的新糕点,香气飘满了院子。 春水拉着秋霞在院角放纸鸢,风筝飞得老高。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翻着书,楚辞清在她身旁的石桌上练字,墨香与花香交织。 “郡主,”兰香忽然走上前,轻声提醒,“几天后就是少华夫人的忌日,要不要安排人准备香烛,去山上祭拜?” 楚云容闻言放下书,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少华夫人虽是女子,却有不输男子的魄力,七年前的两个月里,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只是大多时候是楚云容说话,少华夫人用纸笔回应。 那时她吹笛,少华夫人便以琴伴奏,画面还清晰如昨。 “已经七年了啊。”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有些晃眼。 少华夫人常年戴着帷帽,楚云容从未见过她的真容,只听她说那是家乡守寡的风俗。 如今回想,少华夫人的身影竟已有些模糊。 “我都好多年没去给她上香了。”她轻声呢喃。 上一世被困在后宅,连出门祭拜好友的机会都没有。 兰香却有些疑惑:“郡主,您去年还去上过香啊,这七年来您没有一年断过的。” “是吗?我忘了。”楚云容轻笑一声。 是啊,一开始她年年都去,后来是怎么一步步被困在后宅,连这点自由都没了呢?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的事:也是少华夫人忌日前后,胡青伊借口陪她上山祭拜,途中救了长公主的儿子。 后来长公主便用自己的人脉给胡青伊的儿子铺路,成了不小的助力。 三天后,主院终于暂时安静。 陆今安的疼痛总算过去了。 他看着胡青伊,语气却带着冰冷的疏离:“我没有怪你,我知道只是意外。” 胡青伊听得出来,他分明还在责怪自己。 她心里又委屈又气,自己不计前嫌帮他找药瞒天过海,他却还怀疑自己。 可这份委屈还没消化,陆今安突然闷哼一声,捂着大腿倒抽冷气:“疼……这里怎么这么疼?” 掀开被子一看,他大腿上的皮肉竟烂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胡青伊顿时慌了:一来怕陆今安的身体出事,二来怕侯夫人又怪到自己头上。 可侯夫人看到伤口后,却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神里满是震惊 太像了! 她猛地将胡青伊赶出去,胡青伊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把这事赖在她身上就好。 她转身离开时,没注意到自己早已没了之前想照顾陆今安的急切,而陆今安和侯夫人也没察觉这份不对劲。 侯夫人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碰陆今安的伤口,声音发颤:“怎么会……怎么会烂在同一个地方?” “还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烂法?” 陆今安看着母亲的脸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急忙追问:“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侯夫人连连摇头,眼神里满是恐慌:“不会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你大哥……他回来了?” 第36章 楚云容你算计我们 陆今安猛地坐起身,嘶吼着打断侯夫人:“你别瞎想!会不会是药起了冲突,才闹得和当年一样?” 他攥着被子,指节发白。 “当年你用的不就是两种无毒的药,混在一起就成了毒?快把当年的解药拿出来!” 侯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撸下手腕上的金镯子。 镯身内侧藏着暗格,她撬开机关,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倒进茶杯,冲了温水递过去。 陆今安想也没想,仰头一饮而尽。 可解药下肚,腿上的溃烂不仅没好转,反而像被火燎似的,疼得他蜷缩着身子大叫。 侯夫人急得团团转,接连请了四五个大夫,可没人能查出溃烂的缘由,只能摇头叹气地离开。 从那以后,侯夫人日日泡在佛堂,对着佛像磕头。 甚至对着她从前最不屑的继子陆今平的牌位,把额头磕得通红:“今平,有怨气冲我来,别找你二弟!所有错都是我的,求你别折磨他了!” 话音刚落,屋外的风突然撞开佛堂门,满殿烛火“噗”地全灭了。 唯独陆今平牌位前的一对蜡烛,被风吹得摇晃却没灭,哪怕偶尔熄了一瞬,也会立刻重新燃起。 侯夫人的心脏狂跳,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色身影。 她瞳孔骤缩,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穿红衣的王嬷嬷上前,掏出银针扎在她腿上。 等侯夫人再醒来,眼神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胡青伊凑过来想扶她,却被她疯魔似的推开:“别过来!” 直到看清是胡青伊,她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长舒一口气。 或许只是个噩梦。 “今安今日怎么样了?”她哑着嗓子问。 胡青伊脸上露出喜色:“不知怎的,世子腿上溃烂的地方缩小了!” 侯夫人刚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腿钻心的疼。 她掀开被子一看,腿上竟也烂了一块,大小位置都和陆今安的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 不是梦! 真的是陆今平回来了! 她抓着胡青伊的手,声音发颤:“快!找个靠谱的和尚来,要能抓鬼的!” 另一边的文墨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书,夏露刚端来的新茶还冒着热气。 春水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道:“主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都说是大公子回来报仇。” “侯夫人想请和尚打散大公子的魂魄,对外却说是要为大公子祈福。” 楚云容摇着折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把这谣言传出去,能传多远传多远。”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那不灭的蜡烛里,不过是按皇后教的法子加了点镁粉,就是要让她乱了方寸。 到了晚上,王嬷嬷依计行事,只是这次,连陆今安也一起算了进去。 主院和慈仁院的房间里,都点燃了特制的香。 侯夫人和陆今安闻着香入睡,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全是陆今平浑身是烂肉,来索命的画面。 大半夜,二人同时惊醒,低头一看,腿上的溃烂又扩大了几分。 陆今安一瘸一拐地冲进侯夫人的院子,声音带着哭腔:“母亲!他回来了!大哥真的回来了!” 侯夫人的腿一软,差点瘫倒:“你也梦到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烛火突然全被风吹灭。 一道黑影从窗下闪过,陆今安吓得魂飞魄散,指着侯夫人尖叫:“大哥!是娘害的你!跟我没关系!你别找我!” 侯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心像被狠狠攥住。 她当年为了陆今安,才对陆今平下了毒,如今他竟为了自保,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嘶吼道:“你还是人吗?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对他下毒!”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 烛火重新亮起,楚云容扶着舒太妃走了进来。 那“红衣鬼”也摘下假发,竟是王嬷嬷,她快步走到楚云容身边站定。 侯夫人和陆今安这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别人的算计里。 看到舒太妃的那一刻,陆今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颤抖着手指着楚云容:“你……你算计我们!” 楚云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算计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难不成也做了对不起你大哥的事?” 陆今安被她的气势压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侯夫人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侯府就完了,陆今安的军功会被质疑,连孙儿的前途也会毁了。 她膝行几步,跪倒在舒太妃脚下,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鬼迷心窍!你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千万别把这事宣扬出去!今安是你的外甥,是你看着长大的,求你……求你饶了他!” 舒太妃一脚把她踢开,眼底满是恨意:“平儿难道就不是你的外甥?你对他下手的时候,何曾留过半分情面?如今来求我,晚了!” 这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闪电照亮了屋子,侯夫人看着舒太妃的脸,竟觉得和陆今平有几分相似。 好像陆今平真的站在眼前,要来索她的命。 当年,舒太妃被先帝纳入后宫后,镇西侯便娶了她的庶妹刘氏,也就是如今的侯夫人。 陆今安见状,也爬到舒太妃脚边,不停地磕头:“姨母!当年母亲做那些事,我真的不知情!” “我和大哥感情很深,他死的时候,我哭得肝肠寸断,您是知道的!” “后来就算知道了,我又能怎样?大乾律法规定,子不可告父母啊!” 楚云容在一旁冷笑两声,摇了摇头,那眼神明摆着我不信你的鬼话 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嘲讽:“你真的不知情?那刚才怎么会吓成那样?” “若你和大哥感情深,见到他的魂魄,不应该惊喜吗?” “楚云容!”陆今安恨得牙痒痒,“把我踩在脚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楚云容转身对舒太妃行了一礼,声音坚定,“只是我楚家世代忠良,素有大义灭亲之风。” “陆大将军为国捐躯,最终却死在继母手里,我虽嫁入侯府,也绝不能包庇恶徒。” 舒太妃深吸一口气,指尖因愤怒而颤抖。 她指着侯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侯夫人心上:“侯夫人刘氏,残害忠良,毒害继子,品行不正,心思恶毒……” 舒太妃指尖颤抖,接下来的判决,让侯夫人瘫坐在地,吓得失禁。 第37章秋后问斩! 舒太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妹妹,只觉得心口像被钝刀割着,疼得喘不过气。 她指着侯夫人的手指不停颤抖,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把她打入大牢!本宫会亲自禀明皇后娘娘,为你求一个秋后问斩!” 话音落下,舒太妃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侯夫人。 楚云容从袖中取出谢祁钰留下的令牌,对着暗处轻唤:“寒影大人。” 一道黑影应声而出,寒影对着令牌躬身行礼。 “王爷不在京中。” 楚云容压着唇角的笑意,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谋杀朝中官员这等事,该归督察阁管吧?还请寒影大人,将侯夫人‘请’去督察阁的牢房。” 寒影挥手示意,两名身着黑衣的督察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侯夫人就往外拖。 又一道惊雷劈下,雨水顺着侯夫人披散的头发往下淌,她挣扎着嘶吼:“楚云容!太妃只说关普通牢房,你这是公报私仇!” “德妃娘娘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讥诮:“是又如何?”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陆今安,那眼神冷得像冰,让陆今安觉得眼前人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至于世子。”楚云容语气平淡,“还在皇上的禁足令里,胡氏就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乱跑了。” 兰香撑着油纸伞上前,楚云容转身离开,身后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天,瓢泼大雨终于停了,天空蓝得透亮。 楚云容一早便让人换了侯府所有的婢女小厮,确保陆今安和胡青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正坐在文墨院的摇椅上看书,春水匆匆跑进来,语气急切:“郡主,李大厨递来消息,德妃娘娘一早就去养心殿前跪着了,只求皇上留侯夫人一命,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 楚云容放下书,神色平静。 这早在她意料之中。 侯夫人是刘家庶女,母亲是刘家贵妾,而德妃的母亲,正是侯夫人母亲的亲姐妹。 德妃生得倾国倾城,深得皇上宠爱,只可惜出身不高,没能坐上皇后之位。 “她要去求,便让她求。”楚云容指尖划过书页,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能不能求下来,是另一回事。” 她抬眼看向春水,眼神锐利起来:“春水,你去办件事。” “务必让百姓们都知道,侯夫人为何入狱,还要让他们知道德妃是如何在殿前苦苦哀求,想让皇上赦免她那位谋害重臣的表姐。” “是!奴婢这就去办!”春水躬身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很快,侯夫人入狱的原因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茶馆里,市集上,百姓们都在压低声音议论: “早知道侯夫人恶毒,没想到这么狠!陆大公子征战多年,竟被继母毒死了!” “真是可悲可叹啊!” “听说德妃还去求皇上宽恕?这德妃也是拎不清,这种人有什么可宽恕的!” 刘家见势头不对,急忙贴出告示辟谣:“镇西侯夫人刘氏入狱原因不明,尚待查明。” 可这告示刚贴出去不到一刻钟,督察阁的人就来了。 像是故意跟刘家作对似的,将新告示直接贴在了刘家告示上面。 新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镇西侯夫人为助次子陆今安夺世子位,毒杀军功赫赫的继子,陆今平大将军。” “容淑郡主大义灭亲,请督察阁彻查真相,德妃娘娘久跪养心殿,为侯夫人求赦免。” 这一下,百姓彻底炸了锅。 之前还半信半疑的人,如今都确定了真相,讨论得更热烈了。 一位老妇感叹道:“还是容淑郡主有大义!” “她夫君就是陆今安啊,要是世子丢了位分,她就不是世子夫人了,可她还是要查明白,还陆大公子一个公道,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挣扎!” “反观德妃,为了私情不顾真相,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是啊,侯夫人实在是太过可恶了,还是郡主好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会教出毒害老师的孙女。” 与此同时,天牢里。 德妃带着三公主,裹着斗篷来探望侯夫人。 牢门的锁链“哗啦”打开,侯夫人正蜷缩在角落,见到德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扑过去。 德妃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面露心疼,连忙递过食盒:“表姐,快吃点东西。” “今早我去养心殿前跪着求皇上,他原本已经松口了,可民间流言太多……” 她叹了口气,又赶紧安慰,“皇上顾着名声,一口回绝了,但也不是没希望。” “离秋后斩首还有些日子,等风头过了,我再去求,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侯夫人埋头扒着饭,抬头时瞥见德妃额头上的红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别再去求了,别连累了你的位置!” “都怪楚云容那个贱人,害我落到这步田地!” “我不在侯府,如今侯府肯定被她攥在手里了,我的儿子,孙儿不能没有将来啊!” “表姨,您放心!”三公主伸手握住侯夫人的手,眼神里满是傲气,“侯府有我和琉璃呢!我就不信,斗不垮楚云容那个贱人!” “别轻视她。”侯夫人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后怕,“她诡计多端,你们别被她算计了。” 三公主却抬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天鹅:“哼,我可是公主!她也敢动我?论身份、论家世,我哪点不比她强?” 当天下午,侯府就闹了起来。 陆琉璃和三公主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风风火火闯进文墨院。 “来人!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三公主叉着腰,语气嚣张,“从今日起,本宫要住在这里!” 三公主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刻上前,就要动手搬楚云容的东西。 兰香急忙冲上去阻拦:“这是我家郡主的院子,你们凭什么搬!就算是身为公主,也没有权利强行霸占别人院子。” 第38章 我看中公主府很久了 “啪——”陆琉璃扬手就给了兰香一巴掌,眼神轻蔑,“看来楚云容平时没好好管教你这条狗!” “这本就是我的娘家,我回来住几天怎么了?公主能看上你的院子,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让出来!”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一眼就看穿,三公主和陆琉璃是来给陆今安撑腰的。 她抬了抬眼,语气冷淡:“兰香,打回去,双倍奉还。” 兰香眼睛瞬间亮了,攥紧拳头,抡得像风火轮似的,左右开弓,狠狠给了陆琉璃两巴掌,打得她脸颊瞬间红肿。 春水也上前一步,护在楚云容身前,眼神冰冷地看向三公主:“公主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小心她乱咬人,伤了我们家郡主!” 想玩鸠占鹊巢?那便陪她们玩到底。 “三公主既已被褫夺封号,难道连公主府都收回去了?” 楚云容语气里满是讥讽,字字戳在三公主痛处。 “不然怎会来我这小院,做鸠占鹊巢的事?” “你少胡说八道!”三公主被戳中痛点,瞬间炸毛,指着楚云容的鼻子怒骂。 “既是无家可归,那我便把公主当乞丐收留。”楚云容步步紧逼,语气更显挖苦,“只是委屈公主,得住柴房了。” 三公主彻底被激怒,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楚云容:“闭嘴!本公主想住哪就住哪!赶紧收拾东西滚!” 楚云容冷笑两声,转头对春水,秋霞下令:“把三公主的东西扔出去。” 趁秋霞二人动手的间隙,楚云容慢慢走近三公主,压低声音,字字清晰:“三公主如今,还在往漠北运送东西吗?” “大内奸啊,三公主这是要做通敌叛国的勾当?”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三公主彻底失去理智,举着长剑就朝楚云容砍来。 楚云容灵巧地左躲右闪,顺势往侯府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三公主说我害了侯夫人,非要砍死我!” 春水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嚎,活像个大喇叭:“求公主手下留情!” “楚家就剩郡主这一根独苗了!院子让给您还不行吗?” “求求公主,别杀我们家郡主啊!” 她挤着眼角的假眼泪,声音又大又亮,生怕路人听不见。 虽官府早贴了告示,说三公主未向漠北送钱。 但百姓心里的疑虑没完全打消,不少人暗忖是皇上包庇宠女。 此刻见楚云容被追杀,纷纷围上来将她护在中间。 一边是满门忠烈,父母殉职的遗孤。 一边是疑似通敌的废封号公主。 谁该护着,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 楚云容在人群中,对着三公主挑衅地勾了勾唇角。 三公主见了这笑容,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再次举剑冲上前。 楚云容躲在百姓身后,她竟不管不顾,挥剑朝人群砍去! 好在督察卫及时赶到,一把夺下三公主的剑,才没伤到人。 春水上前一步,高声质问:“三公主!侯府那么多院子,您为何偏要抢我家郡主的?” “难道是为侯夫人出气?可侯夫人是毒杀继子的罪人啊!” 这话瞬间点燃了百姓的议论声,纷纷低声指责: “这公主也太拎不清了,大庭广众追杀郡主!” “抢院子就是故意报复,给郡主下马威呗!” 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这些人。 陆琉璃匆匆赶来,帮腔道:“楚云容!你别血口喷人!公主不过是借你院子住几天,你竟闹成这样,存心污蔑公主!” “借?”楚云容挑眉,声音清亮,“侯府那么多院子,为何偏借我的?若是借,公主为何举剑追着我砍?” “怕不是想把我从侯府赶出去,好独占这里吧?” “是你激怒我!是你污蔑我是内奸!是你嘲笑我没了封号!”三公主撕心裂肺地嘶吼,试图辩解。 楚云容摊开手,看向百姓,一脸无辜:“公主说话得讲证据啊!有谁听到我污蔑您了?” “难不成没砍死我,就想给我安个罪名,好堵天下人的嘴?” 百姓立刻站出来帮腔,群情激愤: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没杀成人就乱安罪名!” “皇上一世英名,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 “郡主都能被随意安罪名,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要日日惶恐?” 三公主百口莫辩,身边的宫女急忙帮腔:“我家公主最善良,是郡主污蔑人!”“是郡主先激怒公主的!” 春水嗓门大,直接盖过宫女的声音:“胡说!你们都是公主的走狗,自然帮着她!我家郡主是什么人,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是啊!”立刻有百姓附和,“郡主拿自己的钱给我们修路修桥,还请工匠帮我们修屋顶,修农具!” “楚家满门忠烈,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为国为民的好姑娘!” 见场面越来越失控,三公主终于怕了。 她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怪罪她在外败坏皇家名声。 她急忙改口,语气软了下来:“本公主不过是想跟你换个地方住,怎就成赶你走了?” 楚云容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趣,“这么说,是我误会三公主了?” “您不是要赶我走,也不是要把我赶到偏僻院子里下马威。” “只是觉得我这院子好看,想跟我互换住处?” 三公主只想赶紧脱身,不想再被百姓围着指责,立刻点头:“不错!就是换着住!” 她心里冷笑,楚云容绝不敢住她的公主府! 那是皇上亲赐的,规格远高于郡主府,楚云容若敢住,就是藐视皇权,必死无疑! 陆琉璃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嘲讽:“楚云容,你没话说了吧?” “公主只是跟你换住处,你还不快给公主下跪道歉!” “原来如此。”楚云容故作恍然大悟,转向百姓,高声道,“诸位可给我做个证啊!” “是三公主主动要跟我互换住处,可不是我要鸠占鹊巢,强占公主府!” 三公主看着楚云容脸上那抹异样的笑容,心里突然发毛。 可楚云容笑得越发开心。 她看中那座公主府,已经很久了。 第39章睁开狗眼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楚云容抬手示意,对身侧婢女温声道:“既然公主有此意,那便将东西都搬去公主府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去请几位工匠来,把公主府按郡主府的规格改了,切记不可出错。” 话音刚落,三公主猛地甩了甩广袖,带着一众侍从转身就走。 她倒要看看,楚云容是不是真敢动她的公主府。 若这楚云容真敢动手,她定要去父皇面前参一本,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可三公主的施压没起多大作用。 起初确实有不少工匠怕事不敢动工。 但楚云容直接敞开了钱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过半日光景,太阳还没爬到头顶,公主府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而楚云容干脆搬去了督察阁暂住。 另一边的侯府里,三公主正气得直跺脚:“楚云容真是胆大包天!她竟然真的敢动工!” 一旁的陆琉璃上前,轻轻给她顺了顺气,笑着劝道:“公主何必动气?这其实是件好事啊。” 三公主皱紧眉头,不满地看向她:“本宫的公主府被人霸占,你倒说是好事?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公主您想啊,”陆琉璃笑意更深,“您离开这么多年,公主府早就有好几处破旧了。” “如今国库里拿不出钱修,正好让楚云容当这个冤大头。” “她愿意修就让她修,等修得差不多了,咱们直接住进去便是。”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反正房契地契都在您手里,她呀,不过是在给您做嫁衣罢了。” 这话一出口,三公主顿时眉开眼笑,伸手轻轻戳了戳陆琉璃的额头:“琉璃啊琉璃,还是你心思通透!” “本宫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让她修去,咱们到时候坐享其成!” 她越想越得意,“先前她逼着父皇认了她的地契,本宫就不信,这次她还能说破天,让这公主府的房契作废!” 而在督察阁这边,楚云容早在工匠开工的当天,就把乔迁请帖送到了京中每位官员府上。 请帖里不仅写了府宅竣工的日期,还特意说明,“公主府是三公主看中了自己的文墨院,主动与自己交换所得”。 忙完这些事,很快就到了少华夫人的忌日。 这天一早,楚云容便带着婢女兰香,坐着马车往山上赶。 果然,车子才走了一半,胡青伊就拦在了路中间。 “弟妹,”胡青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上前一步道,“我也要上山上香,不知可否搭你的马车一程?” 楚云容本想让车夫直接驾马离开。 可转念想起上辈子胡青伊曾有过救下康荣长公主之子的机缘,便改了主意,点头让她上了车。 胡青伊坐在马车里,偷偷打量着楚云容,心里满是诧异:今日的楚云容,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很快又想通了。 定是楚云容被三公主赶出府,终于学乖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金安寺便停了下来。 少华夫人的坟茔就在这附近,楚云容决定先在寺里歇下。 这金安寺是她祖母信佛时捐建的,说起来,她也算是这寺里的老东家。 从前,寺里的香油钱都会拿去接济百姓,只是不知如今如何了。 刚进寺门,就有个老和尚乐呵呵地迎了上来,不过他径直走向了胡青伊,笑着问道:“夫人许久没来,还是要一间上等禅房吗?” 胡青伊点点头,将手里的钱袋递过去:“这是香油钱。”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顺手就把钱袋揣进了袖子里,转身领着胡青伊往里走。 楚云容站在原地没动。 她不常来这山里,这次留下,也是想看看胡青伊究竟是如何遇上世子的。 只是这老和尚,她看着竟有些面生,而且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她。 这时,胡青伊忽然回头,凑到老和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便跟着一个小和尚走了。 老和尚摸了摸鼓起来的钱袋,这才慢悠悠转过身,看向楚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这位施主,是要一间下等禅房吗?” 楚云容抬眼扫了一圈金安寺的殿宇,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佛祖就是这么教你赚钱的?” 老和尚瞬间收了笑容,语气冷了几分:“施主慎言!佛门重地,岂容你胡言乱语?” “看你也不像乞丐,难道连一间下等禅房都住不起?” 他顿了顿,又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这斋饭,香油,哪样不需要钱?” “出家人虽不谈钱,却也得讲个‘元’字。若是付不起,就请施主去山下的破庙里暂住吧。” 楚云容只觉得荒唐又可笑:“给我开一间上等禅房。” 眼下她还需要盯着胡青伊,看看她救世子的戏码究竟如何上演,等这事了了,再回头收拾这群敛财的秃驴也不迟。 可老和尚却摇了摇头:“施主来晚了,最后一间上等禅房,方才已经被那位夫人定下了。” 不等楚云容开口,他又补了一句,“其余的禅房也都住满了。” “住满了?”楚云容挑眉反问,眼底的寒意渐浓。 看来,今日不收拾他们都不行了。 一旁的兰香早已按捺不住,厉声斥道:“老和尚你好大的胆子!这金安寺一共二百五十六间房,如今又不是礼佛的旺季,怎么可能住满?”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谁?竟敢这么跟郡主说话!” 老和尚这才正眼打量起楚云容,只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眼熟,可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再看她的衣着,虽整洁却朴素,半点没有高官或巨富之女的样子。 那些富商的女儿,哪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梳妆匣里的珠宝都戴在头上,好彰显家里的财力? “老衲从未见过施主,”老和尚硬着头皮反驳,“这寺院有多少房间,众人皆知,施主莫要用这些一知半解的话来唬老衲。” “既然来了,就得守本寺的规矩。” “规矩?”兰香气得发抖,“我家郡主是荣国公府的郡主!” “这金安寺,本就是荣国公府捐建的!本以为出家人六根清净不贪财,没想到你竟把寺庙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老和尚闻言,脚步顿了一瞬,又重新上下打量起楚云容。 郡主?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身份,怎么会穿得如此朴素? 他见楚云容身上半点富贵气都没有,顿时又有了底气,冷笑道:“就你也敢自称郡主?怕是大风闪了你的舌头!” 楚云容懒得再跟他废话,抬手对着身后挥了挥。 下一秒,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督察卫立刻上前,整齐地站在了她身后。 老和尚不认得楚云容,却认得督察卫的服饰。 他瞬间吓得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调动督察卫? 第40章 难不成你能未卜先知? 督察卫上前,一把将老和尚按在地上,僧袍蹭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灰。 兰香气得胸口起伏,猛地将一叠纸拍在他眼前,是房契与地契,纸角都被她捏得发皱:“睁开你的狗眼瞧清楚!这金安寺,本就是我家郡主的产业!”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霜:“从前我来寺里,从未见过你。原来的老主持呢?” 老和尚眼珠飞快一转,声音发颤地求饶:“老主持是我师父,已然圆寂了!” “郡主饶命,是小僧有眼无珠,把您错认成了普通人……往后我定好好打理佛寺,绝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他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想到,穿粗布麻衫来祭奠的人,竟是这寺的东家? 毕竟今日楚云容的打扮,全是为了庄重,半点没有张扬的意思。 “不必了。”楚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寒影,把他带下去查抄家产。” “他借着佛寺敛来的产业,全部变卖,所得的钱分给百姓。” 此时听见动静来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是。”寒影应声上前,督察卫立刻架起瘫软的老和尚,押着他往外走。 接着,楚云容让人把寺里所有和尚都叫到殿前。 她翻着手里的僧众名单,眉头越皱越紧。 从前剃度出家的,多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 可这名单上的和尚,大多家境不差,显然是来寺里混日子敛财的。 她将名单往桌上一放,声音掷地有声:“所有借着佛祖名义敛财的,今日就收拾东西离开。” “我重新选了主持,往后寺里再不分什么上等房,下等房。” 她扫过剩下的和尚,眼神锐利,“想赚钱就还俗去做买卖,既然出了家,就守佛门的规矩。” “若再让我发现有人敛财,我定抄了他的家!” 没过多久,寒影就把老和尚的资产清单送了来。 楚云容随手翻了两页,眼睛微微眯起。 这几年,这老和尚竟敛了这么多钱,若全部分下去,京城里每个百姓都能分到一二两银子。 “把这些钱,以荣国公府的名义捐出去。”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寒影退下,楚云容选了间禅房歇下。 而另一边,原本花了两倍价钱住上等房,想享受“人上人”待遇的胡青伊,此刻却坐不住了。 寺里的房间突然没了三六九等,连伺候的僧人都变得一样周到,她花的钱全打了水漂。 可她没心思纠结这些。 世子落水的时辰,快到了。 胡青伊急匆匆往后山赶。 小世子一个人在湖边玩球。 没一会儿,那球地掉进湖里,小世子伸手去够,湖面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球竟慢悠悠地往湖中心飘去。 楚云容藏在不远处的树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分明是有人在湖里,悄悄把球往中间推。 原来,这场落水,本就是自导自演的戏。 眼看小世子往前探着身子,快要掉下去,胡青伊立刻卷了卷袖子,作势要跳湖救人。 就在这时,楚云容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抬手一掷,石子“啪”地打在胡青伊后背。 胡青伊猛地回头,只看见头顶的树叶轻轻晃动,连个人影都没有。 等她再转回头看向湖边时,却发现小世子不见了。 湖面突然腾起一阵水花,却没见人浮上来。 “难道世子已经掉下去,要沉底了?”胡青伊心里一慌,顾不上多想,跳进湖里,一边往水花处游,一边大喊:“来人啊!有孩子落水了!” 她游到方才水花溅起的地方,伸手去摸,却没摸到人。 她事先准备好的空木桶就漂在旁边,可她憋着气往下沉了两次,水里还是空荡荡的。 就在胡青伊慌得没了主意时,湖边已经围满了人。 康荣长公主也来了,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湖面。 方才她听见“孩子落水”的喊声,心就揪了起来,偏偏这时婢女来报,世子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往湖边跑。 “落水的孩子,穿什么样子?”长公主声音发颤追问。 胡青伊浮上水面换气,抬头看见长公主,眼睛瞬间亮了。 只要救了世子,她就能摆脱妾室的身份,京城里的人都会高看她一眼! 她急忙回道:“是个头戴金冠,身穿白色青花袍的孩子!” 长公主听到这话,身子一晃,险些晕过去。 今日早上世子出门时,穿的就是这身!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时,人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云容牵着小世子走了过来,小世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点心。 胡青伊看见这一幕,一股寒意窜上心头,心沉到了底。 她又被楚云容算计了! 长公主看见儿子安然无恙,立刻冲过去,张开双臂把小世子搂进怀里,声音都带着哭腔:“你这孩子,跑去哪里了?可把娘担心坏了!” 小世子在她怀里蹭了蹭,指着楚云容说:“娘,你送我的球掉进湖里了,我想捞,可球往中间飘,我差点掉下去,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长公主这才抬眼看向楚云容,兰香立刻上前一步,轻声道:“这位是荣国公府的容淑郡主。” “原来是容淑郡主!” 长公主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连忙走上前。 “早些时候肃清这佛寺贪财和尚的,也是郡主吧?” “本宫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若是出了差池,我也活不成了。” “公主不必多礼。”楚云容回了一礼,语气平静,“公主日后要看好孩子,今日这事,恐怕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害小世子。” “什么?!”长公主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拧成一团,“竟有人敢对本宫的儿子下手?好大的胆子!” 楚云容看向湖面,胡青伊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岸,正想往树林里躲。 可没跑两步,就被赶来的督察卫拦住,押着走到了长公主面前。 “世子明明没落水,你为何大喊世子落水?” 楚云容盯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你连人都没看清就跳湖,却能把世子今日的穿着背得滚瓜烂熟。” “难道你会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世子今日要落水?” 胡青伊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辩解:“你少污蔑我!” “我明明看见一个孩子在湖边,转眼就看见湖面溅起水花,才以为是他掉下去了,这才喊人救人!” 楚云容勾了勾唇角,步步紧逼:“是吗?那你怎么刚好就在后山?未免也太巧了些。” “况且,紧急救人时,你还能提前解下繁复的外袍,连救生的空木桶都准备好了,这也是巧合?” 话说到这份上,长公主哪里还不明白,看向胡青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胡青伊还想张嘴辩解,楚云容却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锦衣卫立刻带上来一个人。 胡青伊看见那人的脸,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第41章这下彻底完了 湖边湿冷的秋风卷着水汽,一个小和尚跪在地上,浑身湿透。 一看就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子抖得厉害,头埋在胸前,连抬都不敢抬。 胡青伊刚看见他,自己先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楚云容竟然把人抓到了!这下彻底完了! 楚云容伸手指着小和尚,对长公主道:“臣在湖州抓到他,这人想害小世子。” “他攥着小世子的球,径直往湖中心游。” “不是我!”小和尚猛地磕起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砰砰响,为了活命,他突然指向胡青伊,“是她!是胡氏让我做的!她给了我好多钱!” “是她叫我把球扔去湖里,再把小世子往湖心推的!” “我真不知道是要害人啊!求长公主饶命,我什么都不清楚!” 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抬脚就踹在小和尚胸口,将人直接踹进了旁边的湖里。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胡青伊身上。 胡青伊早已吓得牙齿打颤,秋风一吹,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让她冷得连呼吸都发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公主声音发厉,“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是的长公主!真的不是!”胡青伊慌忙摆手,“是他们陷害我!我是想救小世子的,您千万别冤枉我啊!” 长公主俯身,用脚尖勾住她的下巴,眯眼打量着,只觉得这张脸生得很。 一旁的兰香连忙解释:“长公主,这是陆世子的妾室。” “还敢狡辩,甚至污蔑郡主?”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来就是你,跟着陆家一起欺负容淑?” “生了张花容月貌的脸,心肠倒是比毒蝎还狠!” “来人!把她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胡青伊一听“五十大板”,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弄巧成拙到这个地步。 打完板子,楚云容让督察卫把胡青伊带走,又让人去侯府通知陆今安。 接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乔迁请帖,递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展开请帖,扫了两眼,轻笑出声:“三公主被皇兄宠坏了,性子是刁蛮了些。” “本宫刚回京城,就听说她提着刀追着你跑的事。” “你放心,乔迁那日本宫一定到。” 听到这话,楚云容彻底松了口气。 三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位小姑姑。 一物降一物,这公主府,她是要定了! 她笑着道:“欢迎长公主随时来臣女府中做客。” 与长公主寒暄几句后,楚云容绕到后山,去祭奠少华夫人。 兰香在墓碑前摆好祭品,楚云容伸手抹去碑上的尘土,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谁:“我给你烧了不少纸钱,若是在那边不够用,记得托梦给我。” “你当年死得蹊跷,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不管是谁,我都要把他拉下马,为你报仇!” 说罢,她拿出一壶好酒,缓缓洒在地上。 兰香在旁轻声道:“少华夫人,您一路走好。” “这些年,我家郡主一直挂念着您,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楚云容望着墓碑,深深叹了口气。 这辈子要杀的人太多了,她必须让自己更强,再强一些。 回到先前的三公主府,府里修缮得已差不多。 楚云容让人拆下三公主府的匾额,换上容淑郡主府的新匾。 刚换好,李公公就匆匆找上门:“郡主,皇上有要事召您入宫。” 楚云容心中了然。 定是三公主忍不住,进宫告状去了。 到了皇宫养心殿,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三公主坐在一旁的锦凳上,见她进来,眼神里满是挑衅。 她今早听说楚云容真敢住进公主府,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沉声怒喝,“三公主的府邸是朕御赐,你竟敢强占?” 楚云容屈膝行了一礼,抬眼看向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三公主这话,未免太不讲理了。” “那日您提着剑,在大街上追着臣砍时,不是您说看上了臣的文墨院,要与臣女换住处吗?” “怎么如今,倒成了臣女强占您的公主府?” 皇帝脸色更沉,转头看向三公主:“月儿,可有此事?” 皇帝不予许任何损害他名声的事出现。 三公主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急忙狡辩:“父皇,没有的事!是她胡说八道!” “三公主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楚云容淡淡补了句,“那日街上的百姓,可都看着呢。” “你少强词夺理!”三公主急得指尖发抖,“郡主府和公主府规格不同,你敢住进去,就是藐视皇上,藐视天威!” “再说,父皇根本没准许你独自开府,你这是僭越!” 她心里笃定,短短十几天,楚云容绝不可能把公主府改成郡主规格。 她今早亲眼看见楚云容换了门匾,才赶紧进宫告状的。 楚云容摊了摊手:“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去府里查验,看如今的郡主府,是不是符合郡主规格。” “臣女还以为,是皇上同意了臣女开府,您才愿意换住处。” “若是皇上没同意,那三公主这般行事,是假传圣旨,还是鸠占鹊巢?” 皇帝在两人的争执中,早已看清了几分真相。 三公主分明是想借楚云容的手修缮公主府。 反正现在国库也没钱修公主府,让楚云容当冤大头也不错。 于是他轻哼一声,开始和稀泥:“好了,别闹了。” “月儿,把文墨院还给容淑。容淑,朕既为你讨回院子,你就回去住吧。” 三公主立刻笑着行礼:“儿臣遵旨。” 可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康荣长公主的声音:“皇兄,这话可不对。” 长公主走进殿内,不等皇帝开口,继续道:“公主府已改成郡主规格,月儿亲口说要换宅子,您怎能替她食言?” 她话锋一转,“况且皇兄的大朝会,只剩一个月了吧?” “您现在,难道不需要一个能帮您凑钱的人?” 第42章 臣能赚钱!赚大钱! 皇帝沉默了,朝中大臣连大朝会的经费都凑不齐,他总不能掏空国库为自己办寿宴吧? 这样名声太难听了。 “月儿,你先住去文墨院。”皇帝话锋一转,“等朕查清楚,再给你们安排住处。” 三公主皱起眉,不服气地嘟囔:“父皇,您别信她!”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赚来金山银山?能继承点遗产就不错了!” 长公主冷冷扫了她一眼,三公主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她向来最怕这位小姑姑。 皇帝没理会三公主的抱怨,心里门儿清。 楚云容或许赚不来金山银山,但她舅舅是东部第一富商,她舅舅拿得出。 “皇兄,”长公主又开口,“月儿话已说出,就该守承诺,免得百姓说皇家仗势欺人。” “不过是个公主府,在哪开府不一样?非要和郡主争?” “还是大朝会要紧,您说是不是?” 楚云容看向三公主,眼底带笑。 她有长公主撑腰,谁怕谁? 康荣长公主的话刚落,三公主立刻憋红了脸,刚要发作,迎上长公主冷冽的目光,又瞬间偃旗息鼓,声音弱了半截。 “小姑姑,话不能这么说!” “原本就是我跟她换的宅子,现在我想换回来,有什么不对?” “既是交换,就得双方心甘情愿。”长公主语气寸步不让,“第一次换时,郡主点头了,那文墨院便是你的,郡主府自然归郡主。” 说罢,她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掷地有声:“你同意换回来吗?” “臣不愿意。”楚云容抬眼,声音清晰得满殿都能听见。 “既然有一方不愿,这换宅的事,就作不得数。”长公主一句话,堵死了三公主的退路。 皇帝看着一旁气鼓鼓的女儿,终究心软,叹了口气:“月儿回京城后,一直住公主府,早就习惯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楚云容,眼神里满是试探:“你确定……你舅舅真能拿出钱,帮朕办大朝会?” 这大朝会要办得风光,所需钱财可不是小数目。 “皇上,无需劳烦舅舅。”楚云容昂起头,语气笃定,“这钱,臣能帮您赚到。” 皇帝皱紧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臣女能帮皇上赚到办大朝会的钱。”楚云容重复一遍,字字斩钉截铁。 “噗——”三公主刚喝进嘴的茶全喷了出来,指着楚云容笑得前仰后合:“真是大言不惭!” “就你?也能赚够大朝会的钱?” “若你真能做到,本宫给你磕头!” 康荣长公主放下茶盏,冷眸扫向三公主:“月儿,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我信郡主不是说大话,上次她在侯府办的拍卖宴,可是办得极好。” 皇帝也陷入沉思。 那场拍卖宴他略有耳闻,可总觉得是楚云容运气好,瞎猫碰见死耗子,加上有辰王帮忙。 但这次大朝会要的钱,远非一场拍卖宴能比。 更何况辰王也不在京中。 见皇帝犹豫,楚云容上前一步,补充道:“若臣赚不到这笔钱,自会拿荣国府的家产来补,绝不让大朝会耽误了。” 有了这句承诺,皇帝瞬间喜笑颜开。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稳赚不赔。 成了,大朝会能风风光光办。 不成,既能收回荣国府的财产,又不怕楚云容哪天出事,让辰王继承这份家业。 当然,他心底里,仍不信楚云容能成。 三公主见皇帝脸色松动,急得直跺脚:“父皇!您早上还答应帮我要回府邸的!” 皇帝这才想起晨间的承诺,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让步:“除了三公主的府邸,其他愿望,朕都能满足你。” “那请皇上赐臣女与陆今安和离。”楚云容脱口而出。 皇帝脸色骤沉:“本朝尚无和离先例。” “若你真能赚够钱,那公主府,便归你了。” “皇上一诺千金?”楚云容追问。 “父皇!”三公主急得拔高了声音。 明明说好帮她要回府邸,怎么公主府反倒成了楚云容的奖品? 皇帝没理会女儿的抗议,对楚云容颔首:“一诺千金。”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很快,皇帝召集群臣,当众宣布,将筹备大朝会经费的差事,从湖州巡抚手中,转给了楚云容。 这差事原本是湖州巡抚,也就是陆琉璃丈夫的。 他原靠加征地方赋税凑钱,还能趁机中饱私囊。 可今年大乾收成差,加税也收不上多少。 想对商人下手,那些商人又个个有大大小小的靠山,他不敢强逼。 而且他还指望着些商人拿银两来孝敬呢。 折腾了半年,钱没凑够。 如今差事被抢,他顿时更急了。 “皇上!”湖州巡抚出列,语气带着不屑,“郡主不过是个女子,怎能担此大任?” “下个月就是大朝会,再过十天就得备齐物资,你倒是让朕看看你的成绩啊!” 皇帝冷着脸反问。 这差事交给他半年,一点进展都没有,早就没了耐心。 湖州巡抚支支吾吾,又强辩道:“皇上,臣定能按时办好!”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女人,只会办得一塌糊涂!” “听说郡主连侯府都管不好,出来赚钱,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哦?”一道冷笑声响起,御史大人出列,目光锐利地看向湖州巡抚,“若郡主真能赚够钱,那巡抚大人岂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话锋更利,“莫不是你中饱私囊,才拿不出钱?” “还是怕郡主把活干得太好,衬得你是个酒囊饭袋?” 御史与楚云容父亲是旧交,自然要护着她。 湖州巡抚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御史:“你胡说!我怎会比不过一个女人?” 他转向皇帝,拔高声音:“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女人,岂不是牝鸡司晨?” 这话一出,朝中近半大臣纷纷附和,剩下的人也沉默不语,只有少数几人站在御史身后支持。 “哼!等郡主做出成绩,看你们一个个的脸疼不疼!”御史怒视着众人,不甘示弱。 另一边,楚云容离开养心殿后,径直去了皇后宫中请安。 皇后见她来,并不意外,一边摆棋一边问:“你准备怎么做?” 第43章用荣国府的家产做赌注 “你揽下了筹备大朝会经费的活?” “还用荣国府的家产做赌注?就不怕真把家产都赔进去?”皇后继续问道。 楚云容行过礼,在皇后对面坐下,落下一颗白子,语气底气十足:“既敢赌,我就绝不会输。” “你抢了朝臣的差事,他们定会处处针对你。”皇后落下一颗黑子,话锋一转,“若有需要,本宫会帮你。” “正好,臣女确实需要娘娘相助。”楚云容俯身,压低声音说了个主意。 皇后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这方法可行!” 楚云容有些诧异。 这个主意她以前提过,却没人觉得可行。 她清楚,这法子必须有皇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支持才能成,没想到皇后一听就懂。 “此次我打算办两场宴会,这个主意,就放在第二场用。”楚云容补充道。 楚云容这次的宴会,就定在刚到手一半的郡主府,也就是原三公主府举办。 座位依旧像上次拍卖宴那样,分了三个等级。 朝中近半官员没去前厅,反倒躲在幕后,等着看楚云容出丑。 宴会还没开场,就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哼,这可不是过家家似的小拍卖宴!” “上次她能赚点小钱,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些富商上回被分座位骗了,回去肯定后悔,怎么可能再上一次当?” “就是!上回有王爷镇场,她才能成。这次没了靠山,我看她怎么收场。” 这些闲言碎语,楚云容全没放在心上。 很快,兰香捧着名单过来,语气带着喜意:“郡主,座位全满了,还有不少富商愿意站着参加。” “意料之中。”楚云容点点头,“没抢到座位的,就让他们免费进来吧。” 幕后的官员们听到这话,顿时交换起眼神。 怎么还真座无虚席了?这楚云容的宴会,到底有什么魅力? 御史和几个支持楚云容的官员,此刻腰杆挺得笔直,故意提高声音:“方才是谁说郡主赚不到钱的?” “这还没开始,人就坐满了!” “你们这群老顽固,真是少见多怪,见了只猴子都当见了鬼!” 湖州巡抚脸黑了半截,冷哼一声:“别高兴得太早!” 不多时,宾客到齐。 楚云容依旧站在阁楼二楼,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风传来:“今日请各位财主来,是有新的赚钱法子。” “还是拍卖,但这次不拍物件,拍些更有趣的东西。” 台下富商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楚云容抬手,让兰香递上一个瓷瓶,轻轻打开。 立刻有富商高声问:“郡主,这是要拍香膏?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啊。” “瞧瞧!这不就翻车了?”幕后的湖州巡抚立刻嘲讽起来,“女人家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好,出来抛头露面,只会丢人现眼!” “你夫人陆氏,不也挺丢人现眼的?” 御史立刻回怼。 “听说上次还被皇后娘娘罚跪,你怎么不先管管自家的事?” 楚云容没理会幕后的争执,只对兰香招了招手。 兰香接过瓷瓶,取了些香膏,轻轻抹在手腕和耳后。 一股清洌的兰花香散开,比寻常香膏,香油浓郁却不腻人,竟把真兰花的香气还原得分毫不差。 更奇的是,不过片刻,几只蝴蝶从院外飞来,绕着兰香的手腕打转,把她当成了真花。 台下富商们瞬间惊叹:“这香味,连蝴蝶都能骗过去!” “这是孟楚商行新制的蝴蝶香膏。” 楚云容缓缓开口,“它和普通香膏的区别,不只是香味自然。” “更重要的是,它在每个人身上,会散出不同的香气。有的人抹是兰香,有的人抹便是荷香。” 富商们眼睛瞬间亮了。 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要是拿到货,定能卖个高价! 看来郡主是想让他们从她这拿货了。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有人忍不住质疑。 “质疑得好,我从不骗人。”楚云容笑着指了指那质疑的富商身边的婢女,“谁质疑,就请谁的随从上来试试。” 敢直面质疑不打马虎眼,众人心里先信了一半。 那婢女被唤上阁楼,兰香取了同款香膏给她抹上。 很快,一股带着秋风凉意的桂花香散开,与兰香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好香!”台下众人忍不住吸气。 楚云容又挑了几人上台试验,次次香味不同。 这下,富商们彻底放了心。 紧接着,楚云容抛出了更重磅的消息:“这香膏,宫中皇后娘娘和各位嫔妃都在使用。” “此次是得皇后恩典,特批出售十份蝴蝶香膏的秘方。” 此话一如,如同冷水入油锅,台下瞬间炸了。 宫廷秘方? 郡主这次不是卖货,是直接卖秘方! 这秘方背后,得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研制出来? 拿回去卖,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山银山,还能留给子孙当传家宝! 全天下就十份,这简直是把发财机会递到了眼前! “五百万两起拍。”楚云容报出底价。 “一千万两!”立刻有人加价。 “两千万两!”陈富商猛地站起来,声音洪亮,“各位别跟我抢,我加价到底,十份我全要!” “五千万两!”林富商不甘示弱,“这秘方赚的钱远不止两千万,你想捡便宜?做梦!” 竞拍场面瞬间失控,富商们恨不得冲上阁楼抢秘方,喊价声此起彼伏。 幕后的官员们看呆了。 不过一个香膏秘方,至于这么疯狂吗? 湖州巡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牙道:“歪门邪道,投机取巧!” 可附和他的声音,已经稀稀拉拉。 谁也不想等会儿被打脸。 最后,陈富商猛地一拍桌子:“一亿两!十份我全要!” 这个价格一出,台下瞬间安静。 没人再能跟价。 “还有人加价吗?”楚云容高声问了两遍,台下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这十份秘方,就归陈富商所有!” “从今往后,天下只有陈富商拥有蝴蝶香膏的秘方!” 兰香端着放有秘方的托盘,送到陈富商面前。 陈富商擦了擦汗,像捡了稀世珍宝似的,赶紧把秘方塞进怀里。 其他没拍到的富商,只能重重叹气。 这陈富商也太贪心,竟一份不留! 幕后的官员们彻底哑了。 一亿两!!十份,十亿两! 就这么轻松赚到了?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绝的! 第44章 还能这样赚钱? 若不是端着官员的架子,他们都想冲出去质问那些富商:你们是傻子吗?一个香膏秘方也能卖这么贵? “你们懂什么?”御史双手环胸,得意地瞥了众人一眼,“这秘方赚的钱,比买价多得多。加上有宫中娘娘的名头,根本不愁卖!” 这时,阁楼上传来楚云容的声音,带着笑意:“今日来,就是带大家赚钱的,定让各位今年赚得盆满钵满。” 说罢,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众人的目光瞬间全被吸引了过去。 “这里面,就是下一个带大家发财的东西!” 楚云容抬手挥了挥,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出,一道道菜肴很快摆上了富商们的桌前。 那些没抢到座位的富商,也赶紧让人支起大桌,坐下来等着尝鲜。 “这些菜是我请各位的,尝尝味道如何?”楚云容的声音从阁楼传来。 富商们盯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 虽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可这菜式新奇,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馋得流口水。 他们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一口下去,瞬间被征服: “这粥是什么做的?竟比海鲜鱼虾还鲜,还多了份醇厚!” “这素豆皮,做得比肉还香!” “还没花钱就先吃了这么好的菜,郡主做生意也太厚道了!”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楚云容再次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我这里有本菜谱。”她打开手中的木盒,露出里面线装的册子,“这里面共一百道菜,六十七道是孟楚商行游历各地,复原的前朝失传菜肴。” “剩下三十三道,是宫中新研制的御膳。” 她顿了顿,补充道:“今日各位吃的,就是御厨亲手做的,味道如何,大家心里有数。” 众人再一次沸腾。 “难怪这么好吃!原来是前朝失传的菜和御膳!” “我们这些商贾,若不是托郡主的福,这辈子都尝不到这味道!” 这可是御厨! 皇帝和娘娘才能尝到的手艺! 富商们心里立刻盘算起来。 这是要卖菜谱秘方了? 要是自家菜馆能做这些菜,还愁赚不到钱? 单是前朝失传和宫廷御膳这两个名头,就算是普通菜也有人抢着吃,更别说味道这么好! “郡主,这秘方多少钱起拍?”陈富商率先开口,生怕慢了一步。 林富商冷哼一声:“陈财主,上次秘方被你包圆了,这次总得匀点机会给我们吧?” “有本事你就加价,郡主又没说只许我买。”陈富商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得意。 林富商气得甩了袖子,人比人气死人!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竞价时,楚云容却摇了摇头:“这次,我不卖秘方。”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随即议论纷纷: “不卖秘方?那是要直接卖菜?” “除了秘方,还能卖什么?” 楚云容耐心解释:“蝴蝶香膏的秘方难破解,可这些菜不一样。” “简单的菜,老道的厨子尝过,总能模仿个七八成,复杂的菜,你们手底下的厨子学了去,很容易泄露。” 她看向众人:“各位财主不会自己下厨,也不可能一道菜分给七八个厨子做。我若是卖秘方,你们一时能赚钱,可日后仿品多了,这些菜就不值钱了,岂不是亏了?” “说得对!”富商们纷纷点头。 郡主竟还替他们考虑长远,这卖家也太好了! 幕后的官员们却看懵了。 这些富商怎么一个个对楚云容这个深宅妇人言听计从,跟听话的狗似的? 湖州巡抚依旧不服气,拉着身边几个官员嘀咕:“旁门左道!就算能赚点钱,也是不入流的手段!” “就是!一会玩砸了,看她怎么收场!”小官们连忙附和。 这时,楚云容展开一幅地图,声音再次响起:“这一百道菜,都归属百香酒楼。” “大乾共十三个州,我这次要卖的,是各州百香酒楼的唯一经营权。” “拍得者可经营十年,自负盈亏,且背靠督察阁。” “督察阁?!”台下富商们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是那位辰王掌管的督察阁? 有督察阁做靠山,那岂不是…… “如果你所经营的那个洲有冒牌货敢去卖你们这些菜,有什么高官地痞敢去找你们的麻烦,都可以上报,督查阁会亲自去拿人。” “一千万两起!第一个我们拍不那么富庶的湖州。” 幕后的官员们也惊得竖起耳朵。 还有这种玩法? 湖州巡抚更是气得跳脚:“什么叫不那么富庶的湖州?这不是暗讽我没治理好湖州吗?可恶!” 他看着台下的安静,顿时来了底气:“看看!大家都不傻,谁会买这十年经营权?” “再说,辰王是什么人?怎会为了这点钱给楚云容撑腰?” 话音刚落,楚云容对阁楼外招了招手:“这位寒影大人。” 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走上台,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浑身带着慑人的杀气。 富商们顿时觉得汗毛倒竖,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寒影大人? 那股煞气绝不是装的! 寒影拿出一块玄铁令牌,亮在众人面前,声音冷硬:“督察阁日后负责百香酒楼的安全与独家经营权,凡有冒牌,寻衅者,督察阁亲自拿人。” 楚云容看着台下瞬间眼睛发亮,如饿狼般的富商,心里偷笑。 谢祁钰把令牌给她,那她可得好好狐假虎威一番! 幕后的官员们彻底傻了,揉了揉眼睛。 不是,督察阁还真给她撑腰? 湖州巡抚更是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富商们瞬间沸腾了: “两千万两!我要这经营权!” “八千万两!我要了!” “两亿两!”林富商咬牙跺脚,高声喊道。 钱没了能再赚,可背靠督察阁的机会,一辈子难遇! 有了这靠山,不光百香酒楼,他手底下的其他产业,也没人敢随意刁难,逼他上供了! 接下来的叫价,一轮比一轮激烈,富商们恨不得当场打起来抢经营权。 幕后的官员们忍不住掰着手指算钱:“两亿、五亿……” “别算了!”湖州巡抚听得怒火中烧,狠狠一跺脚。 二十五亿两!这钱多得像财神爷搬来了金山银山! 他原本还等着楚云容失败,自己夺回差事。 可现在,楚云容不仅抢了活,还做得这么好,岂不是显得他格外无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楚云容接下来的操作,彻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45章 郡主的钱是抢来的? “今日第一场宴会就到这里,第二场在明日。” 楚云容站在阁楼二楼,声音清晰。 “明日不是拍卖,是我请大家玩的一场小游戏。” “另外,各位此次的住宿费用,全由我承担。” “好!”台下瞬间响起掌声。 来参加宴会的富商来自五湖四海,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这笔住宿费可不是小数目,郡主竟如此大气! 郡主还能这样带我们赚钱,实在是大好人啊! 等众人散去,楚云容转身走进幕后。 目光淡淡扫过气得脸色铁青的湖州巡抚,随即拿出一叠银票,分给身边的御史和几位支持她的官员。 这些人,都是昔日荣国公的好友。 “伯父,这点钱您拿去买酒喝。”楚云容语气乖巧。 御史和其他支持楚云容的老臣看着手中的银票,老泪纵横。 楚家这侄女,哪里像外界说的那般嚣张跋扈? 分明是个懂感恩的好孩子! 他连连摆手:“这都是你辛苦赚的钱,我哪能收?” “伯父平日照拂我良多,这是应该的。”楚云容不由分说,把银票塞进他手里。 一旁的官员们看呆了,五千万两说送就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白菜馒头粥呢。 五千万两啊,每人五千万两啊! 不是五千两,也不是五百两,更不是五十两,是五千万两! 之前反对楚云容的人,更是眼红得满眼血丝,可先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此刻连开口的脸都没有,只能尴尬地搓着手,暗暗把气撒在湖州巡抚身上。 都是被他带偏了! 可恨可恨! 即便送出去五亿两,楚云容这一轮仍赚了三十亿两。 五亿给皇后,二十亿给皇帝办大朝会,自己还剩五亿两进账。 很快,楚云容带着二十亿两银票进宫。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桌上堆得厚厚的银票,眼睛都瞪圆了。 整整二十亿两! 湖州巡抚折腾半年没办成的事,楚云容一天就搞定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云容:“你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 “皇上说笑了。”楚云容笑着摆手,“若是抢钱,哪能抢这么多?” “湖州巡抚抢了半年,不也没抢到吗?” 皇帝哑然,转头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湖州巡抚。 他脸色憋得通红,牙齿都快咬碎了。 楚云容太可恨了,一再踩他。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湖州巡抚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这天天加重赋税跟抢有什么区别?”楚云容撇了撇嘴,他看不上湖州巡抚的做派。 此时皇帝看楚云容的眼神,满是欣赏。 有了这笔钱,大朝会不仅能办得风光,更能彰显大乾盛世! “皇上先前承诺,昔日的公主府归我。”楚云容适时提醒。 三公主匆匆赶来,本想阻止,却听皇帝开口:“传旨,三公主府改为容淑郡主府,另赐容淑郡主独自开府特权。”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大乾从未有过未出嫁女子独自开府的先例,楚云容是独一份! 这份荣宠,独一无二。 楚云容却不满足,语气带笑:“皇上,臣把事情办得这么好,您不赏个官做做?” 虽是玩笑话,皇帝却瞬间警惕,一本正经道:“本朝无女子为官先例。” 楚云容心里冷笑。 总有一天,她会让皇帝乖乖给她封官。 次日,楚云容把富商们都请到了马球场。 众人落座后,她才开口:“今日这场马球赛,是我出资请大家看的。” “比赛第一名赏五百万两,第二名三百万两,第三名一百万两。” 她顿了顿,又道:“各位手中有十个木牌,觉得谁打得好,就把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挂到谁名下。” “挂一个木牌,那人就能来我这领十两银子。” 官员们本想看看楚云容又耍什么花样,可看清马球场上的人,瞬间傻了: “那不是我儿子吗?不对,我三个儿子都在上面!” 吏部尚书揉了揉眼睛,以为老眼昏花,结果再一看,自己的两个女儿也握着马球杆。 仔细打量才发现,朝中几乎所有官员的儿女,有一半都在球场上。 大多是不受宠的庶子庶女,或是花钱大手大脚被父母管着的纨绔子弟。 “这郡主到底要干什么?”吏部尚书气得跺脚。 自己的子女,竟在给商贾表演打马球? 滑天下之大稽! 富商们却乐开了花,只觉得新鲜又解气。 以往他们见了官家眷,得像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如今竟能看这些少爷千金表演,简直是翻身做主人! 这时,楚云容高声道:“本场马球赛七成的盈利,会上交皇上,充作辰王的军粮。” 随着她一声令下,马球场上尘土飞扬,比赛正式开始。 富商们纷纷拿出木牌,挂到看好的选手名下,很快就把手中的木牌用完了。 “木牌不够了?没关系。”楚云容笑着开口,“二十两银子一个木牌,大家可随意购买。” 富商们正看得起劲,立刻争相购买。 这可是实名制的木牌! 买得越多,皇上和辰王越能注意到自己,还能顺带讨好选手的父母,何乐而不为? 第一场结束后,球场上的少爷姑娘们看着自己名下的木牌,有人欢喜有人愁。 吏部尚书的庶次子看着名下的一百个木牌,激动得嗓门都大了:“一千两啊!我老子爹两年都给不了我这么多!” 他让小厮抱着木牌去换钱,楚云容爽快地递上银票。 庶次子攥着银票,笑得合不拢嘴:“姐,你是我楚姐!以后有这种赚钱的机会,可得叫上我!” “我很缺钱的,下次我还带几个人过来打马球。” “日后我定为楚姐马首是瞻。” 原本皇后娘娘是邀请了她的嫡长兄,可嫡长兄看不上这马球,所以落到他身上。 现在可得把银子藏好,要不然回去了,嫡长兄看见了,岂不是要眼红的睡不着觉? 而在幕后的吏部尚书脸阴沉得跟被泼了墨水一样。 他决定回家,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了。 阁楼的帘子被轻轻拉开,里面的人低声道:“竟还有这种赚钱的法子?” 第46章 姐,你是我楚姐 楚云容耳尖听见动静,转头对着满场富商笑盈盈开口:“各位财主远道而来,哪能只让你们的银子只出不入呢?今日我这儿,还备了个新玩法。” 底下人都支着耳朵等她往下说,幕布后几位官员却先开了腔,满是嘲弄。 刑部尚书撞了撞吏部尚书的胳膊:“瞧瞧你家那几位,为了几两银子,连郡主姐都叫得出口,真是没骨气。” 这话刚落,户部尚书就嗤笑一声接话:“李大人,谁也别笑话谁。” “你家嫡女不也攥着木牌,对着郡主撒娇卖乖?” 刑部尚书的脸沉了下来,瞬间像结了冰的湖面般僵硬。 他就这么一个嫡女,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可此刻,那素来骄傲的女儿正抱着楚云容的胳膊晃:“楚姐姐,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叫我!我马球打得好,还会投壶,射箭呢!” 楚云容瞥了眼李无忧,故意逗她:“我记得皇后娘娘让你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不屑于……” “就是就是!楚姐以后别带她玩!”楚云容的话没说完,吏部尚书的嫡次子就挤了过来,满脸谄媚,“姐,带我发财呗,我绝对不在背后说您坏话!” “你!”李无忧气得直跺脚,脸颊涨得通红。 幕布后的官员们看着自家儿女,一个个都成了楚云容的狗腿,起初气得直拍腿,可转眼瞧见马球场上的动静,脸色又变了。 阁楼上,皇帝望着下方的楚云容,嘴角噙着笑意:“倒真没看错,这丫头确有几分本事。” 他就喜欢这种既能为他创收,又事事替他着想的实心臣子。 这时,台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高声问:“郡主,您说的新玩法到底是什么?” 楚云容笑着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个脸盆大的木转盘,盘面上工工整整写着各位公子千金的名字。 “六十两银子拨一次指针,指针停在谁的名字上,就算你押他赢。” 她声音清亮,在场人都听得真切。 “谁押中了,就能分走其他人押的银子,不过我要抽两成佣金,咱们拼的就是个运气!” 气氛本就热络,众人图个新鲜热闹,纷纷围上去玩。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奖金池里就攒了一千两银子。 马球场上的少爷千金们得了奖赏,打得更卖力了,木牌像雪花似的往他们手里送。 幕布后的官员们,刚才还在为儿女像猴子似的卖艺跳脚,这会儿却悄悄凑在一起,数起了自家孩子得了多少木牌。 这一数才惊觉,就这几场马球赛赚的银子,竟快赶上他们一年的俸禄了。 众人心里默默盘算。 愿意来这儿打马球的,在家多是混世魔王,仕途没指望,经商也不在行。 以前只盼着他们别败光家产,惹是生非就好,如今既能赚钱又安分,倒也不错。 这么一想,官员们看楚云容的眼神,也从之前的埋怨,慢慢变成了感激。 唯独湖州巡抚,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原本想借着这事,让皇帝知道赚钱非他不可,没成想反倒让皇帝看清,他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几场马球打下来,婢女们端着各式冰饮上前,给众人解暑。 这日的马球赛到这儿便散了,只说次日还有最后一场。 散场后,楚云容让人把承诺给皇帝的那份银子装好,往皇宫送。 结果收到了秋霞的飞鸽传书:陆琉璃带着陆世子砸开了郡主的嫁妆箱子,抢走了不少嫁妆。 因为刚刚搬进郡主府,所以那些嫁妆只搬过来一部分,没有完全搬完。 还有一部分上了锁在侯府。 看来,陆家是觉得她无暇顾及,王爷又不在京中又嚣张起来,开始打他嫁妆的主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云容赶紧让车夫往侯府的方向赶。 没承想,刚走到半路,就撞见了湖州巡抚。 四下静悄悄的,连个路人都没有。 湖州巡抚上前一步,沉声道:“郡主,我想跟你谈谈。” 楚云容一眼就看穿了湖州巡抚的心思。 他此刻赶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 她眸色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这时,兰香上前撩开马车帘,巡抚几乎是立刻矮身钻了进去。 车厢宽敞,即便坐三个人也不觉拥挤,却因他的闯入,瞬间添了几分压抑。 “巡抚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楚云容没打算绕弯子,率先开口。 巡抚却扯出一抹阴冷的笑,语气带着威胁:“我劝你一个女子,莫要在外抛头露面,乖乖回去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人这是在威胁我?”楚云容一声冷笑,眼底毫无惧色。 “不过是好心劝告罢了。” 话音未落,巡抚突然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唰地架在了楚云容颈间。 暗处的暗卫见状正要动身,却被楚云容一个冷厉的眼神生生制止。 “别给脸不要脸!”巡抚的声音更沉,“与我作对,为难我夫人和她娘家,还断我财路,这些账,你若不认,我现在就让你死!” 匕首的寒意贴着脖颈,楚云容却很快定了神。 她挑眉看向巡抚,声音清亮:“大人是朝中高官,可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您当真敢动手?” 换作寻常女子,被匕首抵着喉咙早该瑟瑟发抖哭求饶命。 如此吓一吓她也能让其安分点。 可楚云容非但不怕,反而透着股嚣张。 巡抚被她的态度惹得怒火中烧,手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她颈间压出一道红痕。 “这里四下无人!”巡抚咬牙低吼,“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查我!” “四下无人?”楚云容慢悠悠嚼着这句话,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大人说得对,确实四下无人。” 话音刚落,她突然伸手攥住巡抚持匕的手腕,猛地一转,寒光闪过,匕首竟直直捅进了她自己的左肩! 鲜血瞬间涌出,楚云容吐掉嘴角溢出的血,脸上却绽开一抹惨然的笑。 “大人猜猜这四下无人是有利于你,还是有利于我?” 第47章 发配浣衣局 巡抚惊得瞪大了眼,看着温热的血淌到自己手背上,整个人僵在原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疯了吗? 他根本没想真的杀她。 不过是想拖些时间,让陆家人搬空她的嫁妆,再吓唬吓唬她,出出这几日的气。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楚云容竟狠到对自己下手! 趁着巡抚愣神,楚云容一把推开他,伸手打翻了车厢里的油灯。 火光窜起,她拽着兰香踉跄着跑出马车,抬手放出一枚信号弹,扬声大喊。 “救命啊!杀人了!湖州巡抚要贪了皇上的银票和辰王的军饷,我不依,他就要杀我灭口!” 兰香也反应过来,跟着哭喊:“大家快来看!巡抚烧了我们郡主的马车,还用匕首刺伤了郡主!” “他不满郡主忠君爱国,这是想谋反啊!” 湖州巡抚又急又慌,想冲上去捂住楚云容的嘴,可刚从燃着的马车里跑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只见训练有素的督察卫举着火把,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听到动静的百姓也涌了过来,指指点点。 他腿肚子直打颤。 这时,一位老妇人挤了进来,手里抱着件棉服,快步走到楚云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裹紧,哽咽道:“郡主,快裹上,夜里风冷。” 裹好衣服,老妇人转过身,指着衣衫被烧得破烂,头发蓬乱的巡抚,激动得声音发颤:“大伙儿评评理!” “郡主的祖父祖母,当年为了护着咱们百姓,战死在沙场。她爹娘,也是在赈灾时没的性命!” “郡主自己,更是一次次拿出银子接济咱们穷苦人。” “这样的好郡主,他一个巡抚,怎么敢下此毒手啊!” “你们这些高官权贵,凭什么一个个都盯着郡主杀!” “你们这群心肝被驴啃了的狗东西!” 老妇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和湖州巡抚拼命。 一旁的小伙赶紧拉住她,低声劝道:“老人家,慎言啊!” “您这话,岂不是连前些日子追杀郡主的三公主也捎带上了?” 可老妇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火更盛:“我老婆子活了这把岁数,早就不怕死了!” “有理走遍天下,郡主这样的好人,绝不能受这委屈!” 这话像一粒火星掉进了柴堆,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怒火。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喊声:“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就在这时,寒影从督察卫队伍里走了出来,声音冷硬如铁:“赵齐岸,当街刺杀郡主,强抢军饷,拿下!” 湖州巡抚见督察卫要动手,立刻挣开上前的人,手指着楚云容嘶吼:“是她自己抓着匕首往身上刺!我没杀她,更没抢她的钱!你们别听她胡说!” “哦?那敢问巡抚大人,地上这把匕首是谁的?” 楚云容抬手指向染血的匕首,声音清亮,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 “这匕首一看就是定制的,上面还刻着您的私印,总不会是我伪造的吧?”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巡抚:“难不成,还是我逼着您把匕首掏出来,架到我脖子上的?” 湖州巡抚彻底慌了,声音都在发颤:“我有没有刺你,你心里最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污蔑你?”楚云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带着几分委屈,“巡抚大人,您的罪证都还没来得及藏,就说我污蔑您?” 寒影朝楚云容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数,再次沉声道:“把赵齐岸抓起来!” 他心里清楚,若是不抓,等王爷回来,他这督察卫统领的位置也别想坐了。 湖州巡抚还想挣扎,伸手去推督察卫。 可这次,几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是皇上亲封的从二品湖州巡抚!你们敢抓我?”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督察卫办案,抓的就是高官权贵。”寒影面无表情,语气没有半分松动,“带走!” 话音落下,镣铐“哗啦”一声锁在了湖州巡抚手上,他被督察卫架着,一路拖拽离开。 宫里很快收到了消息,皇后当即派了马车来,送楚云容回郡主府。 不仅如此,皇后更是明着为楚云容撑腰。 她贴身嬷嬷黄嬷嬷的马车,竟直接停在了侯府门口。 侯府众人闻讯,连忙全都出来,跪在地上迎接。 深更半夜,皇后突然派嬷嬷过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跪在地上,心都悬在嗓子眼。 如今侯夫人下狱,胡青伊被关,陆今安还在禁足,侯府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实在想不出,皇后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黄嬷嬷手持皇后令牌,从马车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声音毫无温度:“皇后娘娘有懿旨。” “湖州巡抚赵齐岸刺杀郡主,现已收押待审。其夫人陆氏未尽规劝之责,夫罪连坐。” “陆氏身为命妇,却纵容丈夫为非作歹,既违祖制,又辱朝廷恩命,若不惩戒,恐失礼教纲常。”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予念及国体,断难姑息。兹特降懿旨,剥去陆氏从二品诰命夫人身份,收回所有恩赏冠服,文书,永不得再享命妇特权。” 听到剥去诰命四个字,陆琉璃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也会被牵连? 赵齐岸明明只是去拖延楚云容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刺杀郡主? 过了好一会儿,陆琉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哭喊:“嬷嬷,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黄嬷嬷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地从袖子里又抽出一份旨意,念道:“胡氏心思歹毒,谋害世子,着即发配浣衣局,非死不得出。” 念完旨意,黄嬷嬷转身就走,刚踏出门槛,又回头冷冷讥讽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母女俩都被剥去诰命,倒也算得上是一种传承了。”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陆琉璃的心口。 她怒火攻心,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黄嬷嬷冷笑一声,也不知道皇上明天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第48章皇上,他想谋反 隔天的皇宫,御书房里。 皇帝原本正乐滋滋地盘算着。 云容赚得越多,他能分到的红利就越多,想着马球赛还能再添几笔进账。 没成想一大早,湖州巡抚刺杀郡主的消息就砸了过来。 这下别说红利了,连第二场马球赛都办不下去,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大半。 没多久,楚云容来了。 她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只是走路时仍会下意识扶着肩,模样瞧着有些虚弱。 三公主先一步在御书房候着,一见她进来,眼底的火气瞬间冒了上来,攥着帕子的手都在抖,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 谁不知道陆琉璃是她最要好的姐妹? 前几年她假意要去和亲,一直借住在陆琉璃家里,情谊早非寻常。 “哟,这不是还能走能动吗?”三公主语气尖酸,率先开了口,“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再帮父皇赚钱,故意陷害湖州巡抚!” 楚云容没理会三公主的挑衅,转而看向皇帝,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皇上,臣这几日为了马球赛的事奔波劳碌,如今还被人刺伤。” 她说着,轻轻按了按肩上的包扎,似是牵动了伤口,眉头微蹙。 “结果现在还要被人冤枉是陷害朝廷重臣,难不成真要让那湖州巡抚一刀把臣刺死,才算不得陷害吗?” “死了才干净,一了百了!”三公主被她的话激得更怒,脱口而出。 “月儿!”皇帝脸色一沉,厉声打断了她。 如今楚云容是聚宝盆,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三公主这话,简直是在断他的财路。 三公主被皇帝吼得一噎,不敢再说话。 楚云容见状,适时转了话题,看向皇帝期待的眼神,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皇上,昨日马球赛的盈利虽不如前几日多,但也有八千万两。” 皇帝刚要松口气,就听她接着说:“不过现在这八千万两,全被湖州巡抚拿走了。 至于有没有在那烧着的轿子里毁掉,臣就不知道了。” 这话半真半假,那八千万两其实还好好揣在她自己兜里。 皇帝听完,气得一拍桌子,茶水都震得晃了晃:“湖州巡抚好大的胆子!把他给朕带上来!” 很快,湖州巡抚被押了进来。 他浑身是伤,衣袍上还沾着血污,显然在督察阁遭了不少罪。 那地方素来是进去了不死也脱层皮的地方。 一进御书房,他就跪下来,连连磕头喊冤:“皇上冤枉啊!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谋反之心!” “臣只是想吓唬吓唬郡主,让她别再这么嚣张,好好回家相夫教子。” “是她自己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肩膀!臣真的没抢钱啊!” 他磕得额头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就怕皇帝不信他。 楚云容在一旁慢悠悠添了把火:“皇上,您想想,臣一个女子,都能在短短几日里为您赚这么多钱。” “湖州巡抚总说女子不如男,那以他的本事,本该赚得比臣更多才是。” “可这些年他的政绩平平,钱又都去了哪?” “不会是借着皇上的名义,中饱私囊,把自己的钱包填鼓了吧?” 这话像根刺,一下扎进了皇帝心里。 他本就疑心重,一听“接皇上名义,中饱私囊”,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他岂不是成百姓口里的昏君了。 湖州巡抚听得气血上涌,指着楚云容嘶吼:“妖言惑众!” “明明是你自己私吞了那些钱,不想交给皇上,才反过来冤枉我!” “皇上,”楚云容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声音清亮,“先前那二十亿两,臣说上交就上交,难道还会贪图这区区八千万两的小钱吗?”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的人全都愣住了,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什么叫区区八千万两? 这可是寻常官员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楚云容这话,简直是往所有人脸上炫富。 说一句欠打都不为过。 “臣倒有个疑问。” 楚云容话锋一转,声音却故意扬高。 “湖州巡抚这般阻拦臣为皇上赚钱,莫不是暗中中饱私囊,藏了大把银子养私兵?” “甚至,存了谋反的心思?否则,他为何这么怕臣替皇上充盈国库呢?” 这话越说越离谱,湖州巡抚听得心头发慌,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他太清楚皇帝的性子了,多疑又猜忌,楚云容这话简直是往皇帝的心尖上捅! “够了!” 皇帝猛地打断,胸口因怒火起伏不定。 这些天的期待落了空,八千万两打了水漂,还有人敢动他的聚宝盆,所有火气全堵在心里,此刻只想快些了结。 “湖州巡抚刺杀郡主,强抢军饷,本就是死罪!” 在他看来,不管是贪他的钱,还是动他的权,都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湖州巡抚脸色惨白,连忙抬头磕头,声音带着哀求:“皇上!臣这些年为朝廷奔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三公主是知道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 明着是提苦劳,实则是在提醒皇帝。 当年三公主假意和亲,一直藏在他家里由他庇护,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几人知晓。 若是把他逼急了,他大可以把这个秘密捅出去,让皇家颜面扫地。 皇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这人竟敢威胁他! 可碍于名声,他确实不能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念你以往尚有微功,免你一死。” “即日起,抄家革职,流放宁古塔!” 湖州巡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忙磕了个头:“谢皇上开恩!”只要能活下来,流放总比死好。 可楚云容没打算就此打住,又在一旁慢悠悠补了句:“只是不知,巡抚大人这般居功自傲,到底是真的有功,还是借着功劳,藏着谋反的心思呢?” “你胡说!”三公主猛地站起来,帕子攥得死死的,“赵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有谋反之心!这一点,本宫最清楚!” 楚云容抬眸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精准踩中她的软肋。 “三公主这些年明明一直在外和亲,不在大乾,怎么会清楚赵家的事?”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 “难不成这几年您根本没去和亲,一直住在湖州巡抚家里?不然,您怎么能如此笃定他没有反心呢?” 第49章 抄家!爽! “本宫……本宫没有!”三公主被戳中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支支吾吾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帝眼神骤冷,及时打断湖州巡抚的话,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他。 既然杀不得,恶心人的法子有的是。 他转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威严,“容淑,你去抄了赵家!至于那八千万两亏空,就从他家产里补,补多少都归你。” 楚云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挖了个坑:“这么说,湖州巡抚这边缺多少,我就能从他那儿补多少?” “不错。”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敲,八千万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楚云容能为他赚回更多。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藏着狠厉:“朕记得赵齐岸有两个年幼的嫡子。” “稚子无辜,便接进宫来抚养吧。” 湖州巡抚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让楚云容去抄家,他连偷偷藏点细软应急的机会都没有! 他哪会真信皇帝怜幼的鬼话。 这分明是拿孩子当人质,要堵死他泄露三公主未和亲的嘴! 孩子进了宫,哪还有好日子过? 可他只能咬碎了牙,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谢、谢皇上隆恩。” 楚云容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皇帝提醒:“皇上,赵家大房二房早已分家,此次抄家,只抄二房对吧?” “你觉得呢?”皇帝反问,眼底带着几分纵容。 楚云容眼珠一转,语气笃定:“大房在京城从不惹事,名声也好,还跟二房一向不对付。” “依臣看,只抄二房最合适。” 皇帝听到不对付三字,摆了摆手:“随你。” 楚云容轻抚着精心养护的指甲,笑容里满是冷意:“臣遵旨!定把湖州巡抚的家抄得干干净净,连一个铜板都不剩!” 赵府 赵齐岸的巡抚府邸在湖州,离京城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可他的父母,兄长还住在京城,一半家产也留在这儿。 自打听说赵齐岸被捕,赵家人就像没了主心骨,忐忑地守在府里。 全家都指着赵齐岸的风光过日子。 直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督察卫身着麒麟服,腰佩寒光闪闪的长刀,团团围住了赵府。 赵家大嫂柳氏吓得腿软,强撑着上前,声音发颤:“官爷,这、这是怎么了?” 督察卫却像没听见,个个站得笔直如青松,目光冷硬地盯着府门。 柳氏心脏狂跳。 她虽恨二房跋扈,盼着他们倒台,可更怕被牵连。 这些年大房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连二房一分钱都没沾过,可谁知道会不会被泼脏水? 这时,陆琉璃从府里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尖酸:“大嫂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副农女做派?” “这是督察卫,你张口就叫官爷,岂不是抬举他们了?” 她又拔高声音,带着几分炫耀,“我家老爷可是湖州巡抚!你这般自降身价,不怕让人看笑话?” “湖州巡抚?”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陆琉璃循声望去,只见督察卫整齐划一地让出一条道,楚云容缓步走来。 她瞬间怒火中烧,指着楚云容尖叫:“你还敢来!来人,把这个贱人打出去!” “看谁敢动!”楚云容脸色一沉,厉声喝斥。 督察卫立刻拔出长刀,刀刃反光映得人睁不开眼,齐刷刷护在她身后。 跟着楚云容的小厮搬来一张藤椅,她斜斜坐下,姿态不羁:“今日,我奉皇上之命,带督察卫来抄赵家二房的家!”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陆琉璃,“湖州巡抚刺杀本郡主,强抢军饷,本是死罪。” “皇上仁慈,饶你们一命,只抄家流放宁古塔,还不谢恩?” 陆琉璃猛地站起身,指着楚云容冷笑,满脸不信:“可笑!就算我家爷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宣读圣旨!” 楚云容笑得玩味,从袖中掏出明黄色的圣旨。 陆琉璃瞳孔骤缩,连连摇头,声音发颤:“不……怎么会是你?” “你只是个女人啊!就算封了郡主,也不该……”她心里彻底慌了。 赵齐岸在朝中有人脉,若是官员来宣旨,多少会留几分情面,让他们带些细软上路。 可楚云容,不把他们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男人做得,女人为何做不得?”楚云容冷笑一声,展开圣旨,目光陡然锐利,“跪——” 府里众人慌忙跪下,唯有陆琉璃还愣在原地。 督察卫上前一步,一脚踢在她膝盖窝。 陆琉璃重重跪坐在地,感觉骨头都要碎了,疼得闷哼出声。 楚云容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却带着几分轻挑:“陆氏,你脊背挺这么直,是不服?” 陆琉璃咬着牙,把腰弯得更低了些。 “不够。”楚云容的声音毫无温度。 陆琉璃不敢反驳,只能将头埋得更深。 “还是不够。”楚云容摇了摇头,对身后的秦嬷嬷抬了抬下巴。 秦嬷嬷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陆琉璃的发髻,狠狠往下按。 “咚”的一声闷响,陆琉璃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楚云容这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湖州巡抚赵齐岸,行刺郡主,大逆不道,罔顾皇室威严。” “强抢军饷,危及国家安危,实乃祸国殃民之徒!今依律抄没其家产,将其及亲眷流放宁古塔。钦此。” “不,不…”赵老夫人气急攻心,话还没说完,当场晕了过去。 柳氏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楚云容挥了挥手,督察卫立刻训练有素地冲进二房院落。 她转头对柳氏道:“我已禀明皇上,赵家大房二房早已分家,此次大房不受牵连。” “抄的是二房。” 柳氏的哭声瞬间停了,连忙擦干眼泪,对着楚云容重重磕了个响头:“谢郡主!谢郡主!” 起身站到一旁,脸上的恐惧换成了一丝痛快。 陆琉璃却满脸不服气:“凭什么?!” 第50章 快看,楚云容中饱私囊 大房众人也松了口气。 二房嚣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恶有恶报,若不是楚云容提醒,他们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你们,你们也是赵家人!凭什么让他们留下,让我儿流放!” 赵老夫人突然醒了过来,指着大房众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话锋一转,又对着楚云容露出祈求的神色,声音哽咽:“郡主,我两个儿子长得像,您认错了!” “二儿子齐岸是清官,是好人,绝对不会犯事!一定是大儿子齐肆犯了错,嫁祸给我家齐岸啊!” 赵齐肆看着母亲,眼眶通红,心早已痛麻木:“娘!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 “您平日里偏心二弟也就罢了,今日都到了生死关头,竟还想把我推出去做替死鬼!” “从小到大,您眼里只有二弟,何曾管过我的死活?” “他是你弟弟!做哥哥的本就该让着他!” 赵老夫人急得跳脚,眼里只有保小儿子这一个念头,哪顾得上大儿子的委屈。 一旁的陆琉璃想到要流放,早已慌得没了章法,只恨不得多拉几个人垫背。 她盯着赵齐肆夫妇,声音尖锐:“大哥!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流放也要整整齐齐的,怎么能落下你们?” “哪有抄家只抄一房的道理?凭什么我们去受苦,你们大房就能安安稳稳留在京城享清福?” “啪!” 一声脆响,柳氏抡圆了手给陆琉璃一巴掌,直接把她的脸扇得偏到一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你们自己作的孽,凭什么要我们来担!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老夫人见状,气得直跺脚,指着柳氏破口大骂:“你!你好大的胆子!” “老二媳妇可是侯府嫡女出身,你一个泥腿子爬上来的农家女,也敢动手打她?” “是活腻了不成!” 柳氏冷笑一声,腰杆挺得笔直:“如今她算哪门子侯府嫡女?不过是罪臣之妻罢了!” “她害我家这么多年,我打不得?” 这些年,陆琉璃仗着身份处处打压她,今日总算能出一口恶气。 楚云容看着面前的闹剧,很乱,她很喜欢。 陆琉璃捂着火辣辣的脸,正要跳起来反驳。 却见楚云容从寒影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文书,纸页翻动间。 “经督察卫查明,赵齐岸与陆琉璃这些年勾结作乱,强占百姓田产数百亩,利用巡抚职权谋财害命,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 楚云容翻到文书最后一页,指尖点在落款处,声音冷得像冰。 “更可笑的是,当年科举考中进士的本是赵齐肆,是赵齐岸顶替了他的功名!” “这些年赵齐岸权势滔天,硬生生堵死了赵齐肆所有申冤的路!” 她抬眼扫过脸色煞白的众人,语气掷地有声:“这些罪名,按我朝律法,当杖责八十大板,再押送流放之地。” “这些证据我已呈给皇上,赵齐岸也逃不掉这惩罚。” 赵齐岸这些年可以说是湖州土皇帝,以前要查他无从下手,如今墙倒众人推,证据轻轻松松到手。 “八十大板……”陆琉璃喃喃重复着,只觉得天旋地转。 先挨八十大板,再去走流放宁古塔的苦路,不死也得残!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可督察卫哪会给她逃避的机会,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陆琉璃瞬间被冻得清醒,牙齿都开始打颤。 赵老夫人却还在疯癫地哭喊:“不!不是这样的!我的齐岸才是真正的进士!是你们弄错了!” 陆琉璃缓过神来,目光死死盯着柳氏,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掐住柳氏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是你!” “一定是你告发的对不对!是你想害我们全家!” “放肆!”楚云容眼神一冷,寒影立刻上前,腰间长刀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陆琉璃的手扎去。 冰冷刀刃穿透了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柳氏的袖子。 “啊!”陆琉璃惨叫一声,手一松,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 楚云容却没看她一眼,只对着赵老夫人冷冷道:“赵老夫人,您还想狡辩?” “当年让小儿子顶替大儿子功名,可是您以死相逼促成的?” “柳氏虽是农户出身,却省吃俭用供丈夫和小叔子读书,您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真相被戳穿,赵齐肆夫妇再也忍不住,跪在楚云容面前,重重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郡主明察秋毫!多谢郡主为我们做主!这些年我们四处申冤,可赵齐岸权势太大,没人敢受理!” “我们本想求到王爷那里,可陆老夫人又用孝道压我们。” “说我们敢告发,就是逼死亲娘,到时候不孝的名声会毁了我们全家啊!” 夫妻俩哭得撕心裂肺,把楚云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多时,督察卫已将二房的家产搬空,箱子摞在院中,堆得像小山。 楚云容接过账本看了一眼,转而让小厮把陆琉璃昨日从侯府抢来的东西折算成现银,直接抬回郡主府 陆琉璃见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忍着手上的剧痛,对着寒影尖叫:“寒影大人!你快看!” “她楚云容中饱私囊!她把抄家的东西往自己怀里塞!快把她抓起来!” 寒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楚云容笑着把东西一件件收入自己的箱子,还故意凑近陆琉璃,声音带着戏谑:“你猜猜,若没有皇上的允许,我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拿东西吗?”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抢了我嫁妆,我还赚不到这笔横财呢!” 她心里清楚,留在侯府的那些布料首饰都是过气的旧货,本不值钱,可按原来的市场价让赵家赔偿,反倒能小赚一笔。 至于真正值钱的,她早就妥善收好,怎会留给陆琉璃机会? “你……你这个贱人!” 陆琉璃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如此嚣张跋扈,迟早会遭报应,天打雷劈的!” 楚云容懒得跟她废话,挥了挥手:“把流放的人都带走!” 督察卫立刻上前,要将二房众人押走。 陆琉璃突然疯了一般,紧紧抱住身边两个年幼的儿子:“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的孩子!” 第51章 认我为主 可督察卫哪会容她反抗,上前一把将她拉开。 “皇上有令,你的两个儿子需留在宫中抚养。”楚云容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 下一秒,她突然爆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楚云容,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你会遭天谴的!” 楚云容侧身一躲,同时抬脚,狠狠踹在陆琉璃的胸口。 “不,不要。”陆琉璃一口鲜血喷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督察卫上前,拖着她的衣领,将人一路拖走,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楚云容冷冷看着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就是跟陆子耀一个党派。 上辈子这两个孩子仗着有权有势,成了欺男霸女的小霸王。 还害死御史一家。 督察卫押着二房众人走远,院中的喧嚣彻底散去。 楚云容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赵齐肆夫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怎么,二位不请我喝杯茶?” 赵齐肆夫妇这才如梦初醒,带着几分局促,连忙拱手躬身:“是我们疏忽了!” “郡主快请坐,我这就让婢女上茶!” 说着忙引着楚云容往正厅走,又高声吩咐下人备最好的乌龙茶 茶水刚端上来,楚云容浅尝了一口,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屏风后跑出来。 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水绿色小袄,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盘,盘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绿豆糕。 她跑到楚云容面前,仰着小脸,声音软乎乎的:“姐姐,我请您吃绿豆糕,这是我娘昨天刚做的。” 柳氏连忙上前,轻轻把孩子拉到身边,捏了捏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慈爱,又对着楚云容歉然笑道:“郡主勿怪。” “这是我女儿乔争,被我们夫妻俩宠坏了,不懂规矩,连称呼都叫错了。” “无妨。”楚云容放下茶杯,笑着把乔争牵到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软乎乎的脸蛋,“这孩子眉眼像你,生得这般可爱。” 她又从盘中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回给乔争,“谢谢你的糕点,姐姐心领了,你自己吃吧。” 赵乔争眨了眨眼,接过糕点,又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郡主”。 柳氏笑着让婢女带赵乔争回后院休息。 待孩子走后,正厅里安静下来,楚云容才话锋一转,看向赵齐肆:“赵先生这些年,是在镇上的粮行做账房先生勉强度日吧?” 赵齐肆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 楚云容又道:“赵先生当年本是科举进士,凭你的才学,做个账房先生,岂不是太屈才了?” 提到旧事,赵齐肆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郡主说笑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就算如今沉冤得雪,我这年纪,又没了人脉,怕是再也无缘官场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参加科举的,重拾仕途,可赵齐岸处处堵他的路。 楚云容却放下茶杯,语气笃定:“你弟弟赵齐岸那块烂泥,靠着偷来的进士名头,都能做到从二品的湖州巡抚。” “你这个真材实料的进士,又有何不行?” 赵齐肆摇摇头,他有些怕了,这么多年来的打压,让他彻彻底底废了。 楚云容接着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你还有妻儿呢。” 柳氏见状拉了拉赵齐肆:“当家的,我们还有乔争,我们爬的越高,她的前程就越好。” 楚云容抬眼看向赵齐肆,目光锐利又带着十足的把握。 “只要你愿意,我不仅能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甚至能让你比赵齐岸爬得更高。” “郡主此话当真?”赵齐肆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是信楚云容的。 且不说她是本朝第一个嫁人后还能开府的郡主。 单说她能凭王爷的名义调动督察阁,一句话就扳倒了赵齐岸,这份能耐,绝非寻常人可比。 可他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激动过后,赵齐肆定了定神,语气郑重地问道:“郡主……您要我做什么?” 楚云容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认我为主,从此效忠我一人。” 这话一出,赵齐肆和柳氏都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认郡主为主? 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出去的事! 楚云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催促,只淡淡问道:“如何?” 赵齐肆心里门儿清,认下楚云容这个主子,往后便是要实心实意为王爷效力的。 他不过顿了顿,便攥着柳氏的手,一同对着楚云容屈膝跪下,声音掷地有声:“主子,我愿意!” 楚云容唇边漾开一抹淡笑,伸手虚扶了他一把:“赵先生是个通透人,日后我定会为你谋个实职官位。” 又随口聊了两句家常,安抚好人心,才转身离开。 刚回郡主府,兰香就匆匆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意:“郡主!方才李公公亲自来了。” “说皇上问您身子好些没,若是无碍,马球赛便接着办下去。” 楚云容抬手摆了摆,语气松弛:“先歇上几日再说。” “对了,夏露这几天又在厨房琢磨什么新鲜吃食了?” 这话刚落,夏露就顶着一头薄汗笑嘻嘻凑过来,怕自己一着急又结巴,忙拽了拽身旁春水的衣袖求帮忙。 春水忍着笑,开口解释:“夏露这几日可没闲着,试了好几种新糕点。“ “荷花酥,小乳酪,还有好些花样呢!” “咱们郡主府厨房本就宽敞,府里就郡主和公子两位主子,夏露天天变着法儿做。” “您是没见,公子都被她喂得圆了小半圈!” 夏露在一旁使劲点头,张了张嘴想补充,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眼巴巴看向春水。 春水心领神会,接着道:“不过公子也没只顾着吃,天天埋在书堆里学习。” “连朱夫子都连着好几日夸他,说从没见过这么肯下苦功的孩子!” 楚云容听着,心里暖暖的,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努力是好事,可楚辞清也太拼了,别累坏了身子才好。 春水还想接着说些公子的趣事,王嬷嬷就掀着帘子走了进来,声音沉稳:“郡主,外面来了客人。” “吏部尚书家的邵阳词公子,还有刑部尚书家的李大姑娘,带着一群世家公子千金,说是特意来府上做客的。” 第52章 京城一姐 楚云容指尖轻点扶手,语气淡淡:“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娇俏身影就风风火火冲进来,李无忧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眼眶还带着点红:“楚姐姐!你怎么就受伤了呀?” “前几日马球打得正尽兴呢,怎么突然就停了!” 身后一向高傲出名的的邵阳词立刻换上副狗腿的笑,凑上前半开玩笑半认真:“楚姐,您就把马球赛接着办吧!” 没了您这好路子,我们这群人在京城都快活不下去了!” 楚云容扯了扯唇角:“我看是没在我这儿赚到银子,你们才活不下去吧?” 她故作叹惋地摇了摇头,“说到底,我不过是你们的赚钱工具罢了。” 其他世家公子看得目瞪口呆。 嚣张出名的李大姑娘,纨绔高傲的邵公子,现在怎么一个乖得跟狗一样,一个乖的跟猫一样? 被夺舍了? 这一定是梦! “哎呀楚姐姐!” 李无忧赶紧抽回手,殷勤地给她捏肩捶腿,声音甜得发腻。 “您别听他胡扯!他嘴笨不会说话,您哪是工具啊,您是我们的老大!” 这话一出,跟着进来的公子千金们才意识到这不是梦,立刻齐刷刷点头,七嘴八舌地附和: “郡主,您就把马球赛继续办吧!” “是啊是啊!这几天跟着您玩马球,赚外快,家里都少骂我好多回了!” 楚云容目光扫过人群,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好些新面孔,正是之前对马球赛嗤之以鼻的世家嫡子嫡女,如今倒一个个来得积极。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还缠着纱布的肩膀,语气满是无奈。 “你们哪知道我心里的苦?我又何尝不想把马球办下去?” 话锋一转,她声音低了几分。 “可你们也清楚,朝中多少人嫌我是一介女流,我手里没半分实权,太容易招人眼红,遭人暗算了。” 兰香立刻在旁配合着垂泪,掏出手帕轻轻按着眼角:“各位少爷千金有所不知。” “我家主子前阵子差点被湖州巡抚赵齐岸下了杀手!” “现在伤还没好透呢,就连侯府里的嫁妆,也被陆世子占着不肯还!” 陆今安没还嫁妆是真的,只不过这部分已经拿赵家的家产补上了。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后怕,“这次是侥幸捡回条命,可下次…” “下次哪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说着,兰香眼泪就掉了下来。 “太过分了!”邵阳词猛地一拍桌子,桌面茶杯都震得晃了晃。 他现在是打心底服楚云容。 要不是她带着自己赚钱,他至今还是家里人眼里,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想到往后又要被嫡兄压一头,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齐岸这狗杂碎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伤郡主?” “我这就去替您报仇去!” 李无忧更是气得脸通红:“以前我娘总说我嚣张,逼我学那些贤良淑德的规矩!” “现在她都夸我是家里的福星,说女孩子就该这样鲜活!” “我才不要回到天天被关在屋里绣花的日子!” “楚姐姐你别怕,谁要是再敢伤你,我李无忧第一个不答应!” “对!我们帮郡主讨公道!” “绝不能让郡主受这种委屈!” 其他公子小姐也跟着义愤填膺,谁都不想丢了马球赛这既能赚钱,又能扬眉吐气的路子。 楚云容却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失望:“算了,赵齐岸也不过是流放的下场,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又卷土重来?” “都怪我没权没势,还偏偏好高骛远。” 她话锋又转,带着点惋惜。 “原本还想着,带你们在大朝会上也赚笔体面钱,给家族争争光,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大朝会?” 众人眼睛瞬间亮了。 能在大朝会上大展拳脚,为家族争光,这可是能写进族谱的荣耀!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赵齐岸和陆今安毁了! 众人怒火瞬间又烧旺了几分,李无忧声音都带着颤:“凭什么啊!” “要是男子做了这么多事,早就加官进爵了!” “凭什么楚姐姐要受这种气?我不服!” 楚云容唇边悄悄勾了抹浅淡的笑,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众人。 邵阳词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楚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讨回公道,马球赛也必须接着办!” 说着,就拉着李无忧,带着一群义愤填膺的公子小姐匆匆离府。 显然是要回家找长辈施压去了。 等人都走光,兰香端来一杯温热的乌龙茶,递到楚云容手里,还是有些担忧:“郡主,来的这些公子千金没进仕途,他们真能帮您讨到官位吗?” 楚云容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神笃定:“他们不能,不代表他们的父母不能。” “只要把实打实的利益摆出来,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皇宫内,御书房的气氛压抑。 皇帝盯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拧成死结,怒意顺着额角青筋一点点往外冒。 “赵齐岸强抢军饷,求朕赐死其全家!” “楚云容有功于国库,求朕为其封官!” “陆世子霸占嫁妆,苛待郡主,求朕赐二人和离!” 他越念越气,猛地抬手一扫,奏折哗啦啦散了一地。 纸页翻飞着落在三公主脚边。 三公主将奏折捡起来摞好,又端过一旁温着的参汤递到皇帝面前,声音软得像棉花。 “父皇~您何必为这些奏折动这么大的气?” “仔细伤了龙体,先喝些参汤补补吧。” 皇帝接过汤盏,却没喝,只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烦躁:“这些朝臣是要反了不成!” “一个个都向着楚云容说话!赵齐岸该流放的已经流放了,他们还想把朕逼到什么地步?” 听到皇帝抱怨楚云容,三公主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窃喜,面上却装出担忧的样子。 “父皇说得是。如今京城里的公子千金,个个都以她为首,儿臣瞧着,她倒更像要拉拢人心,图谋不轨呢。” 她顿了顿,又添了把火。 “一个女子这般抛头露面,聚拢势力,实在太不像话了。” “再说,父皇的大朝会经费已经凑够了,往后不理会她便是,何必再为此烦心?” 话落,她眼珠一转,又凑上前提议:“对了父皇,陆世子的禁足期也快到了,不如恢复他的职位。” “他们毕竟是夫妻,有陆世子在,也好管束管束楚云容,免得她再这般张扬。” “父皇觉得如何?” 第53章 让楚云容当官 皇帝闻言,转头看了三公主一眼,唇边露出点笑意:“你这孩子,打小就机灵,这个提议倒不错。朕准了!” “谢父皇!”三公主喜滋滋地行了一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楚云容,任凭你再能折腾,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可皇帝的笑意没维持多久,又沉下脸来,只觉得嘴里的肉嚼到一半,被人逼着吐出来一样。 这可比屎拉一半夹断还难受啊!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礼部尚书:“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楚云容继续为朕赚钱?” 楚云容这聚宝盆实在好用,他既不想给她实权,又怕她撂挑子不再干活,心里满是纠结。 礼部尚书嘴角偷偷抽了抽,在心里腹诽: 皇上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 虽说他起初也反对楚云容,一个女子干着男人的事,像什么样子? 可自从楚云容一日内凑齐大朝会经费。 让他不用再为寿宴筹备的事焦头烂额后,他早就对这位财神爷改观了,如今只剩下感激。 他定了定神,躬身回道:“回皇上,郡主那性子,睚眦必报,有利必图,没好处的事绝不会做。臣……实在想不出办法。” 皇帝沉默了。 这话听着刺耳,却是实打实的真相。 一旁的礼部尚书见状,立刻上前补刀:“皇上,郡主的能力,臣斗胆说一句,朝中无人能及。” “前几日她还跟臣提过,想帮着臣一起办大朝会,说定能办得风风光光,还能让皇上盆满钵满。” 皇帝的心瞬间动了。 这几日楚云容的本事,他看在眼里,若是有她帮忙,大朝会既能撑足脸面,又能赚银子,简直是两全其美。 “各位大人!”三公主见势不对,连忙开口打断,“不能因为她是荣国公遗孤,就这般抬举她!一个女子,哪有这般大的能耐?” 这话刚落,吏部尚书就站了出来。 他本是清官,家里不算富裕,嫡三子和庶子还都是败家子。 夫人常拿嫁妆补贴家用,对他没好脸色,连老母亲都帮着夫人,动辄拿拐杖打他。 可自从几个儿子跟着楚云容打马球赚了钱,家里宽裕了,夫人待他温柔了,老母亲的拐杖也再没落在他身上过。 此刻他一脸恳切,拿口水点了点眼角,才从人群里站出来:“皇上!郡主对您可是掏心掏肺啊!” “一心只为充盈国库,常常琢磨法子到整夜睡不着觉。上次臣还撞见她去医馆,抓了好些安神的药呢!” 他在心里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谎,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为了家里的安宁,拼了! 皇帝听着,心里顿时涌上几分愧疚,自己真的对楚云容太过苛刻了? 可祖制不能废,女子绝不能为官,这口子一开,天下女子都效仿,岂不乱了套? 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楚云容这个聚宝盆。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倒有个主意。” “臣手底下的典簿厅还缺个典簿,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官。给郡主这个职位,她便没理由再不为皇上做事了。” “不可!父皇!”三公主急得连忙阻拦,“就算是从七品,那也是官啊!父皇何必多此一举?一道圣旨下去,她不做也得做!” 皇帝冷冷瞥了三公主一眼。 方才还觉得她聪明,此刻倒觉得她思虑浅显。 让人家做事却不给名分,传出去他岂不成了占便宜的昏君? 若是楚云容硬顶着不从,他还落个暴君的名声,得不偿失。 礼部尚书连忙接着解释:“公主误会了。” “对外只说郡主到礼部任职,不必记入官册,也不提封官之事。” 他心里自有盘算,只要开了这个头,以楚云容的能力,迟早会让皇帝离不开她,到时候封多大的官,就由不得旁人了。 皇帝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实在妙:既不违背祖制,又能让楚云容乖乖干活,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当即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三公主站在一旁,脸色瞬间白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快把楚云容压制住了,怎么又让她得了机会? 夕阳快落山时,圣旨到了郡主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性资敏慎,素怀恪勤之心。特命容淑郡主即日调任礼部,暂任典簿厅典簿一职,接旨!” 楚云容双手稳稳接过明黄圣旨。 宣旨的李公公立刻换上笑脸:“恭喜郡主!皇上特意交代,您这职位虽暂不入官册,但仪仗,权限都与正经典簿一模一样,就连月银,都是双倍的!这份荣宠,放眼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人呐!” 楚云容眉梢微挑,指缝间滑出一块沉甸甸的小金锭,不动声色塞进李公公手里:“有劳李公公跑一趟。” 虽不入官册,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步。 她心里清楚,这主意定是礼部尚书提的,毕竟礼部尚书是皇后外祖家的人。 “对了李公公,”她话锋一转,眼神带着点探究,“皇上给我这个典簿的职位,按规矩,我往后便只做典簿分内的事,旁的差事我便不该越权插手了,对吧?” 这话一下把李公公问住了,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皇上既想让楚云容干活,又不想给实权,哪敢把话说死? 楚云容见状,故作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为难公公了,罢了,等我亲自进宫问问皇上便是。” “别别别!”李公公吓得赶紧拦在她身前,手心里全是汗,“郡主您千万别去!” “这点小事,咱家这就回宫替您问清楚,保准给您一个准话!” 他可不敢让楚云容去跟皇上掰扯。 这位郡主向来得理不饶人,真闹起来,指不定又要掀出什么风浪! 可话音刚落,府外又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满脸慌张:“郡主!快!宫里急召您即刻面圣!皇上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好像是……是因为赵家抄家的账本出了岔子!” 李公公一听,脸都白了,下意识替楚云容捏把汗。 第54章 又给官?皇帝就吃这一套? 可楚云容半分不见慌乱,只对着兰香慢悠悠吩咐:“备车吧,既是皇上召见,总不好让九五之尊久等。” 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去。 马车里,楚云容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绣线细腻,她眼底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好像面对的不是帝王问责,只是寻常赴宴。 御书房的门刚被推开,一本厚重的账本就啪地砸在她脚边,纸页哗啦啦散开。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指着账本,龙颜大怒,声音都发了颤: “竟敢借着抄家的由头,中饱私囊!” “朕当初亲口允你,从赵家抄没的钱财里,补上你那八千万两损失。” “你倒好。”皇帝手指重重戳着账本,“竟足足补了两倍还多!” 三公主立刻凑上前,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得意,语气尖刻:“楚云容,你狂得都找不着北了!” “父皇都把话挑明了,还不快把多拿的银子吐出来!” 楚云容却猛地屈膝跪下,不过眨眼间,眼眶就红红,声音里裹着委屈,几乎要滴出泪来:“皇上!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啊?” “当初抄家前,您明明亲口说过,臣因赵齐岸受的所有损失,都能从赵家抄没的财物里补回来。” “臣信了您的话,才敢这么做的啊!” “朕何时让你中饱私囊了?”皇帝怒意更盛,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案上水杯里的水都晃了晃。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桌角。 “皇上确实没让臣中饱私囊。” 楚云容话锋一转,委屈却更甚,连声音都带了点哽咽。 “皇上您忘了?赵齐岸要杀我,不只是眼红马球赛的利,贪墨军饷,更因为他夫人早就把我在侯府的嫁妆搬空了啊!” “那些嫁妆里,光是上等的云锦,赤金镶宝石的首饰就值不少。” “再加上马球赛停办损失的客源,场地筹备的银钱,可不就该补两倍吗?” 她抬起头,眼里还泛着水光,语气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提醒:“皇上您宠爱臣,臣感激不尽,这些日子也总在京城里四处说皇上的好话。” “说您体恤臣的遭遇,愿意为臣主持公道。” “如今京城里的百姓,官员,谁不夸皇上您宽厚仁慈?” “可若是现在变了卦,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您说话不算数吗?” 这番话像块塞进皇帝嘴里的软布,堵住了他到嘴边的所有斥责。 他猛然想起,当初确实随口应过损失多少补多少。 可没料到楚云容竟把这事四处宣扬,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他是体恤臣子的明君! 若是此刻逼她吐银子,宽厚的名声就彻底碎了,传出去还得被人骂言而无信! 这顶高帽子他不戴也得戴了。 皇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楚云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憋出一句。 “罢了罢了,接下来你就跟礼部尚书一起准备大朝会吧。” 楚云容心里冷笑。 皇帝倒会转移话题,想让她白干活? 楚云容眉头皱起,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皇上给我的位置是典簿厅典簿。” “只管礼部的文书,印信和官员考勤,怎么还让我做礼部侍郎该做的事啊?” “这不合规矩。” 皇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暗道这楚云容真是得寸进尺。 赏她个官位已是抬举,竟敢跟朕讨价还价? 他沉声道:“那你想如何?” 一旁的礼部尚书早惊出了一额头汗,悄悄抹了一把。 楚云容的胆子实在太大,竟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臣只是想给皇上分忧。” 楚云容却忽然嬉皮笑脸,抬头看向皇帝时,眼底的委屈已散得干净。 “赵齐岸一案,臣查到他当年是顶替了赵齐肆的进士之位才入的仕途,如今真相大白,赵齐肆可是真正有才华的人。”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不如给他个官做?” 皇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楚云容的胆子简直大得没边了。 不仅跟朕谈条件,还敢直接举荐人? 可他转念一想,楚云容确实好用。 比她忠心的,脑子不好用。 脑子好用的没她忠心。 那赚钱的本事更是朝中无人能比。 至于性格…… 罢了,不过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难不成还能谋权篡位? 他心里已有了敲打楚云容的法子,最终只叹了口气:“你去宣旨吧,就封他个礼部仪制主事,从六品。” 楚云容立刻躬身行礼,立刻摆上笑脸,欣喜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果然是世上最英明的君主,既拨乱反正,又能任用贤能!” “贫嘴。”皇帝被她哄得脸色缓和,嘴角也露出了点笑意。 楚云容嘿嘿一笑,捧着皇帝刚写好的圣旨转身出去。 御书房里,几个留下的大臣面面相觑。 就这么简单? 本以为皇上会震怒,楚云容要遭殃,结果呢? 不仅没遭殃,还顺带着给人讨了个官! 这官这么容易给? 还是皇上就吃她这拍马屁的一套? 赵府门前,马车刚停稳,楚云容捧着明黄圣旨下车。 赵府众人惊得直愣神。 谁也没料到,昨日才提的事,今日竟真有圣旨上门。 “赵齐肆接旨!”她声音清亮。 赵齐肆听见这声,手忙脚乱地跪趴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都顾不上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齐肆,素娴典仪,操行端谨。兹特授尔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从六品,掌邦国朝会,仪注之规。钦此。” 圣旨念完,赵府众人还没回过神,不过一天功夫,被顶替功名的冤屈不仅昭雪,竟还得了官? 这楚云容的能力与圣宠,当真不是常人能比! 赵齐肆颤抖着手接过圣旨,明黄的绫缎触到指尖时,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他猛地抬头,对着楚云容叩首,声音哽咽:“郡主,谢郡主知遇之恩!” “日后赵某定当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从六品的官不算高,却是他等了十几年的公道。 楚云容淡淡颔首,转身便走 她还等着让赵齐岸,陆琉璃这对贱人,好好听听这好消息。 可刚回郡主府门口,楚云容就被一个身影就拦了上来。 第55章是谁敢动朕的私库!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陆今安双目赤红,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楚云容抬眼扫了他一眼,心里门清。 她早听说陆今安官复原职,还加了一级。 分明是皇帝不满她方才讨价还价,故意派这蠢货来恶心她。 “原来是陆世子啊。” 她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嘲讽。 “自己遭了报应,倒学会怪别人了?” 陆今安猛地甩了甩衣袍,摆出一副得意姿态:“本世子已官复原职,不,还官加一级!” “如今王爷不在京城,容不得你放肆,跟我回侯府!” 楚云容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 皇帝既想恶心她,那她便礼尚往来,好好恶心回去! 她忽然拔高声音,故意让周围路过的百姓都听见:“我可不去你们那吃人的狼窝!” “天天盯着我的嫁妆不放,当我傻吗?” “你少胡说!” 陆今安被戳中心事,顿时急了,竟不管不顾地大喊。 “你现在就把嫁妆交出来,把我娘和我妹妹救出来!否则我就烧了你这郡主府!” 他哪是真要救人?明明是侯府早穷得揭不开锅了! 前些日子抢来的那些嫁妆,尽是些过气布料首饰,当铺里根本当不了几个钱,他早就眼馋楚云容手里的钱财了。 “嫁妆?”楚云容嗤笑一声,故意刺激他,“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有的是地方发财,却绝不会给你这败类半分钱!” 她抬手扫了眼身后的郡主府,语气更显轻蔑:“你瞧瞧我这儿,要什么有什么,哪像你们侯府,穷酸得连顿饱饭都吃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往府里走,给门口的侍卫递了个眼神。 陆今安果然急了,拔腿就想追,却被侍卫拦住。 他本就气急败坏,当下便与侍卫打了起来。 可他那点花架子哪是对手? 侍卫过了几招就放行,陆今安有些得意,这群侍卫真是酒囊饭袋! 陆今安快速冲进了郡主府。 一进府,陆今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白玉砖铺地,价值千万两的稀有牡丹随意摆在廊下。 连丫鬟身上的衣料都是价格极高的云锦。 这郡主府里,连空气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他越看越眼红,只觉得这些钱本该装进自己口袋,却被楚云容挥霍了,怒意瞬间烧得他脑子发昏。 就在这时,树后传来两个丫鬟的低语,正是春水和秋霞。 “你说的是真的?”春水捂着嘴,语气满是惊讶。 秋霞特意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不远处的陆今安听见:“当然是真的!” “郡主那么多钱和嫁妆,怎么可能放在郡主府?更不能放荣国公府。” “谁不知道陆世子天天盯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他偷了去!” “说的也是……”春水带着点委屈,“可郡主也太不信任我了,都告诉你们钱放哪了,就瞒着我。” “秋霞,你就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往外说!” “那些东西在……”秋霞说着,眼神往陆今安的方向撇了撇。 陆今安赶紧躲到假山后,耳朵竖得老高。 不在郡主府,也不在荣国公府?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反正楚云容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他拿了也不算偷抢! “我跟你说,皇宫后面有座山,不少功勋贵族都在那儿建了山庄。” 秋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其中有座安和庄,郡主的钱全放那儿了,还有重兵把守呢!” 重兵把守四个字,不仅没让陆今安退缩,反而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重兵守着,说明里面全是金山银山! 他按捺住激动,在府里绕了一圈,假装没找到楚云容,便急匆匆地出了郡主府,一路跑回侯府。 一进门,陆今安就破天荒地吩咐下人:“去!把府里最好的食材都拿出来,做一桌子山珍海味!” 陆娇婷凑过来,满脸疑惑:“爹爹,今日是什么喜事啊?” 陆今安摸着女儿的头,眼里满是得意:“咱们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陆子耀一听,立刻放开肚皮狼吞虎咽,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爹爹,您等着!” “日后我一定高中状元,到时候让楚云容付出代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己那么多钱,却半分不跟我们花,真是吝啬鬼!” 陆今安冷哼一声,眼底都是贪婪:“我既然给了她陆夫人的位置,她的钱就该给我们花!” “她如此不守妇道,也别怪我无情,等拿到那些钱,看她还怎么嚣张!” 三日后,夜色刚沉,后山的安和庄突然火光冲天。 东边的厢房燃着熊熊烈火,浓烟裹着火星子往上窜。 这时竟还有人趁着混乱,从一条地道里往庄外运东西。 “快!都给我轻点搬!” 地道口,蒙着黑布的陆今安压低声音催促,眼睛却死死盯着手下人扛出来的木箱,嘴角快咧到耳根。 木箱掀开一角,金元宝的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楚云容啊楚云容,这些宝贝,如今可都是我的了!” 他搓着手,满脸得意:“算我仁慈,还留了一半给你,你可别不知足!” 一想到这些金银能让侯府恢复往日辉煌,自己又能像从前那样挥金如土,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恭敬敬喊陆世子,陆今安就忍不住笑出声。 他本想让手下直接把财宝运去侯府。 可转念一想,楚云容那女人难缠得很,万一被她察觉要回去怎么办? “别去侯府!” 陆今安赶紧改口,指着远处一个方向。 “把东西都搬东街尾那处偏僻宅子的地下室,记住,谁也不准走漏风声!” 手下人领命而去,陆今安又往地道里瞥了眼,确认没留下痕迹,才转身匆匆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树后就转出个身影。 正是秦嬷嬷。 她从袖中摸出只系着红绳的田鼠。 轻轻拽了拽绳子,小田鼠立刻循着陆今安的方向往前跑。 没一会儿就把那处秘密宅子的位置探得明明白白。 等陆今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秦嬷嬷早已带着消息悄无声息地回了郡主府复命。 隔天一早,皇宫御书房就炸开了锅。 “砰!”皇帝看着手里的奏折,气得直接掀翻了御案,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朕的私库!” 第56章 楚云容能行吗? 安和庄哪里是什么贵族山庄,分明是他藏了多年的秘密私库。 里面的钱财全是见不得光的私房钱,平日里只有他豢养的死侍看守。 如今倒好,一夜之间竟被人烧杀抢掠,连箱子都搬空了。 那可是他攒了好几年的家底! 跪在地上的死侍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打颤:“皇上,昨日换班时,贼人先在东边放火,引走了大部分弟兄去救火。 “另一队人就趁机从地道溜进去,把财宝全运走了……” “他们的手法绝非普通山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皇帝眉头拧成一团,脑子里飞速过着人选。 辰王? 他不在京中,排除。 兵部尚书?虽是武将出身,却是个文弱性子,没这胆量。 御林军?常年守着皇宫,根本没机会布局。 难道是镇西侯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皇帝就自嘲地摇摇头。 疯了才会想到他。 镇西侯远在边关,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陆今安,虽说立过一次军功,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到朕头上! 那是楚云容? 更不可能! 她连“八千万两是小钱”这种话都敢说,怎么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偷这些钱。 她又不是傻子。 皇帝想破了头,也没琢磨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你可看清贼人模样?” 死侍把头埋得更低,摇了摇头:“他们都蒙着脸,看不清……” “废物!” 皇帝怒喝一声,最终只能下令让大理寺彻查。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吩咐。 对外只说安和庄是某位商人的私库,让死侍冒充商人报案。 大理寺原本见是“商人失窃”,还想敷衍了事。 可皇帝的圣旨紧跟着就到,字里行间全是催促,他们这才慌了神,赶紧调派人手查案。 这边皇宫里鸡飞狗跳,郡主府主办的第二场马球赛,却热闹得如火如荼。 赛马场上,马蹄声哒哒作响。 好些日子没玩马球的公子千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挥着球杆往前冲,比第一场还要起劲。 楚云容还特意加了投壶,射箭的项目,场边围满了人,叫好声此起彼伏。 先前第一场马球赛,这些公子千金的长辈还觉得玩物丧志丢脸,没一个肯来观赛。 如今倒好,各家夫人,姨娘都坐着,手里摇着团扇,眼睛紧紧盯着场上自家孩子的身影。 婢女小厮们更是卖力,扯着嗓子喊 “邵二公子加油” “李大姑娘!好球厉害!” 邵家老夫人见到自己的孙儿打得好,也激动地站起来:“乖孙,我的乖孙是最厉害的!” 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马球赛一散场,各家夫人姨娘便凑作一团,明里暗里地攀比炫耀。 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头,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武状元殿试现场,热闹得有些扎眼。 人群中,楚云容却成了焦点,几位夫人主动围上来套近乎。 刑部尚书夫人更是满脸堆笑,拉着她的手感慨:“多亏了郡主!” “我家那混世魔王,如今竟也像模像样成了才。” “往后您有任何差遣,尽管找我!” 话音刚落,其他夫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夸赞:“是啊是啊,有郡主在,真是我们的福气!” “放眼京城,哪还有第二个人能像郡主这样,办马球赛当场结款?” 这场马球赛,玩得尽兴的商人满意,赚了钱的公子千金开心,最后算下来,净收入足足有九千万两。 楚云容揣着这笔巨款,转身便往皇宫去。 刚踏入御书房,就听见一声巨响。 皇帝竟将手中的砚台狠狠砸在大理寺卿脚边,怒声呵斥:“这么久了!连那贼人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大理寺卿吓得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贼人藏得实在太深,他查了这么久,连影子都没摸着。 楚云容适时上前,将装着银子的匣子放在桌上。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场马球赛的收益,她与皇帝四六分,皇帝得四成,她得六成。 皇帝瞥见桌上的银子,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容淑一向懂事,最得朕心。”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皇帝向来如此,谁对他有用,谁就得他心。 一旁的大理寺卿却突然抬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郡主倒是会捞钱,可惜终究是个女人,将来还得相夫教子。” 楚云容挑眉,转头上下打量他,语气冰冷:“大理寺卿这话,是在说自己是废物吗?” “既不会理家,连查案的公务也办得一塌糊涂。” “你!”大理寺卿被噎得满脸通红,气得差点跳脚。 没等他再开口,楚云容直接转向皇帝,朗声道:“皇上,这案子不如交给臣!” “臣定能把偷了您银子的贼人揪出来!” 皇帝皱起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你?” 话音刚落,三公主便带着随从走进来,语气尖酸刻薄:“就你还想查案?别贪心揽太多事,到时候摔得更惨!” 皇帝丢银子的事没声张,除了大理寺卿,就只有三公主知晓。 而楚云容能知道,是因为督察阁消息灵通,皇帝也知道瞒不住她,也不打算瞒着她。 三公主坐下,继续泼冷水:“你能赚银子不代表会查案,这可是两码事!” 大理寺卿也慌了。 他生怕楚云容抢了差事,到时候皇帝更觉得他没用,连忙附和:“皇上,公主说得对!” “这案子虽棘手,但臣办过无数大案,定能查出真相。” “若是贸然交给郡主,反倒会拖慢进程!” 皇帝本就犹豫,听这话更是动摇。 楚云容赚钱的本事没人比得过,可查案未必行。 三公主见状,又故意戳楚云容的痛处:“楚云容,你不会以为做这些,就能挽回陆世子的心吧?” 楚云容只觉得荒谬,翻了个白眼,没接她的话,反而看向大理寺卿:“你觉得查清楚此事,需要多久?” 大理寺卿顿了顿,支支吾吾道:“十、十天……不,八天!只需八天,臣定能查得明明白白!” “八天太久了。”楚云容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若我来查,三天足矣!” “三天?”三公主听到这话,不自觉提高音量。 第57章 你可知你偷的是谁的钱 楚云容没理会她,只盯着皇帝:“若臣三天内查出贼人,还请皇上下旨。让臣的儿子,在陆今安死后顺位继承侯府。” 三公主立刻接话,语气咄咄逼人:“那你若三天查不出来,也找不到银子的去处,就切腹自尽!你敢不敢!” “月儿!”皇帝急忙喝止。 他可不能让楚云容死。 楚云容要是没了,谁给他当摇钱树? 荣国府的财产,岂不是要落到辰王手里? 楚云容却丝毫不慌,转头看向三公主,反问:“我若三天内查出贼人,还能把银子补齐,皇上便答应我的要求。” “那你呢?三公主,你又敢赌些什么?” “本宫便将京城所有铺子都赏你!”三公主牙一咬,掷地有声。 “好!”楚云容应得干脆,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皇帝望着二人赌约已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太监抬上一张案几。 上面铺着的,正是拟好的对赌文书。 楚云容上前,提笔蘸墨,行云流水般签下名字,墨迹未干便退到一旁。 三公主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竟真的这么爽快? “三日?楚云容,你说三日便能查出真相,难道……你就是那盗案真凶?” 三公主话锋一转,刻意加重了“真凶”二字,目光却瞟向御座上的皇帝。 她太清楚,皇帝向来多疑。 果然,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楚云容身上反复打量,带着几分审视。 “三公主这话倒叫人笑了。” 楚云容语调平缓,不见半分慌乱。 “若真凶是我,查出来之日便是我断头之时,我何必自寻死路?” “您究竟在怕什么?” 她话锋又转,望向皇帝:“皇上的私库隐蔽至极,天下知晓位置者寥寥无几,臣一介孤女,又如何能得知?” “依臣看,定是皇上身边之人,将私库位置泄露了出去。”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瞬间将皇帝的疑心从楚云容身上移开。 脑子里闪过几个身影,眼底的怀疑不分亲疏。 在场众人皆噤若寒蝉。 一旁的大理寺卿听得心头火起,紧握拳头,却只能强压怒火。 他暗自祈祷,楚云容千万查不出真相。 否则自己这几日的忙活,倒成了笑话! 离了皇宫,楚云容直奔督察阁,见到寒影便开门见山:“寒影大人,劳烦带几位弟兄,随我查个案子。” 寒影不疑有他,当即点了几名精锐督察卫。 楚云容俯身,低语了几句,寒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重重点头。 当日午后,京城公告榜前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黄纸黑字的告示贴在中央,字迹遒劲。 “城中富商私库失窃案,今交予楚云容郡主查办,督察卫协助。” “明日搜查东街,阻拦者,以同罪论,立斩!” 百姓们看得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那桩闹得满城风雨的失窃案?大理寺卿查了好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啊!” “交给郡主?她虽会做生意,可查案是男人干的活,别到时候案子没破,反倒砸了自己的名声!” “就是!郡主还是好好守着自己的家业吧,这种凶案,哪是女子能碰的?” 议论声传到侯府时,陆今安正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 他好不容易才藏好那些钱财,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怎么就被楚云容盯上了? 在他看来,富商失窃不过是楚云容的幌子。 她定是觉得守不住钱丢了脸,才故意这么说。 “爹,您别急啊!”陆子耀在一旁劝道,“大理寺卿都查不出来的事,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这案子到她手里,反倒是件好事!” “我怕的不是她!”陆今安狠狠拍了下桌子,声音发颤,“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查到我头上?” “可她身后的督察卫不一样!那些人办事雷厉风行,半点情面都不讲!况且……况且” “我那些东西,就藏在东街啊!万一被搜出来,我的脸往哪里放?” “不行,我得赶紧转移!” “爹,您别冲动!”陆子耀急忙拉住他,“万一这是楚云容的计,故意放消息引您动手呢?” 父子俩正争执不下,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世子,三公主殿下到了。” 陆今安一愣,忙起身相迎。 三公主一进书房,见他满脸急色,心头猛地一沉,颤声问道:“表哥,那些钱……是你偷的?” 陆今安见是自家人,也不隐瞒,苦着脸点了点头。 “你!”三公主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陆今安急忙扶住她。 “三公主,您别气!”陆今安急忙辩解,“若不是楚云容那女人小气,不肯帮侯府一把,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啊!” “你知道那些钱是谁的吗?你竟然敢动!”三公主气得直跺脚,声音都发尖了。 “是谁的?”陆今安心头一跳,却仍嘴硬,“无非是哪个富商的罢了,她用个幌子,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不过是她守不住钱,无能罢了!” “住口!”三公主厉声打断他,脸色铁青。 她左思右想:管,这火怕是会烧到自己身上。” “不管,表哥一旦被查出来,定是死罪。” 纠结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今晚,你把东西转移到我府上。楚云容再大胆,也不敢查我的住处。” 陆今安顿时喜上眉梢,作揖道:“谢三公主!如今我众叛亲离,也唯有表妹待我如初了!” 三公主低下头,耳尖微红,轻声道:“表哥,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话音刚落,书房外的竹林里,一道青色身影闪过。 暮色刚漫过京城的飞檐,陆今安便带着一队小厮钻进了小巷。 他们避开大路的灯火,脚步匆匆,每走几步都要回头张望,像是怕被人撞见。 三公主并未露面,只悄悄留了公主府的后门,虚掩着等待。 而暗处的屋顶上,楚云容早已带着督察卫埋伏妥当。 她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寒影吩咐:“按计划行事,今夜见有异动者,先跟上,别打草惊蛇。” 第58章 把木枷锁陆世子戴上! 夜色渐深,丑时的梆子声刚过,街上已空无一人,只剩灯笼在风里摇曳。 陆今安一行人裹着夜行衣,刚从侯府侧门推出第一辆马车,就被屋顶的督察卫看得清清楚楚。 楚云容立于瓦上,衣袂被夜风掀起,盯着下方。 只见陆今安指挥着小厮,将一箱箱金银珠宝往马车上搬,箱盖没盖严,露出的金元宝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慌得连清点都顾不上,只盼着快点运走。 “郡主,此时人赃并获,正是最佳时机!”寒影凑上前,低声请示。 楚云容却摇了摇头,指尖轻点瓦片:“你们先去公主府后门埋伏,我随后就到。” 寒影虽有些疑惑,却还是领命而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楚云容的背影,心里满是不解。 郡主轻功卓绝,在屋顶上如履平地,武功更是深藏不露,为何京城中从无人知晓? 她平日总说自己只会些自保功夫,方才出手时也似有收敛,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待着陆今安的车队消失在巷口拐弯处。 楚云容才脚下轻点瓦片,如柳絮般飘掠而去,全程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便追上了前方的寒影。 “郡主果然料事如神!”寒影见她来,忙压低声音称赞,“陆今安的车队,正往公主府去!” 楚云容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无半分意外。 不是她料得准,是侯府自夫人入狱后,八成的人都已是楚云容的眼线。 她顿了顿,又问:“追风已经入宫请皇上了?” “回郡主,追风已在去皇宫的路上,想来很快就到。”寒影点头应道。 此时的公主府后门,陆今安正急得满头大汗。 马车刚停稳,他就扯着嗓子催促小厮:“快!再快些!” “动作麻利点!” 一箱箱珠宝被搬进府,刚送完最后一箱,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迫人的气势。 陆今安心里咯噔”下,抬头就见无数火把亮起。 督察卫举着刀,将公主府后门团团围住,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格外冰冷。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督察卫的喝声震得人心慌。 楚云容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冷冷地落在陆今安身上。 陆今安先是一愣,随即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呵斥:“一个女子半夜带着人乱闯,成何体统!” “我就算拿了些东西,那也是夫妻间的事。”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算不得偷!这些督察卫,还敢抓我不成?” 说罢,他竟挺了挺脊背,像是觉得自己占了理。 楚云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谁说这些东西是我的?” 话音刚落,不等她发号施令,寒影已挥手示意。 两名督察卫上前,一把将陆今安按在地上,木枷已经戴在陆今安脖子上。 “去,把三公主请出来。” 楚云容看向身旁的秦嬷嬷,声音冷冽。 “告诉她,她的对赌,输了。” 秦嬷嬷上前敲门,屋内很快传来动静。 三公主其实早就醒了,原想装睡躲过去。 可听见门外的动静,知道躲不过,只能带着随从气势汹汹地开门。 一见面就指着楚云容的鼻子怒斥:“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半夜搜查公主府,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规矩!” 她心里打着算盘:只要自己态度够硬,楚云容绝不敢硬闯。” “只要搜不出珠宝,陆今安就定不了罪,自己也能脱身。 “三公主如此阻挠,莫不是怕帮凶的身份败露?” 楚云容冷下脸,火光下,她唇角微翘,有着势在必得的嚣张,提高了音量,转头对督察卫下令。 “进去查!今日之事,无论出什么差错,都由我一力承担!” 督察卫得令,当即拔出佩刀,就要往府里冲。 三公主见状,顿时慌了神,她急得团团转,目光突然落在身旁侍卫的剑上。 她一把夺过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尖声喊道:“你们敢夜闯公主府!这是对本宫的羞辱!” “谁敢再上前一步,本宫就死在这里!” 督察卫们顿时停住了脚步,场面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人都愣住了。 陆今安瘫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不过是拿了楚云容的钱,怎么会惊动皇上? 三公主更是浑身一颤,握剑的手没了力气,剑尖在脖子上划了道小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楚云容,只见对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让她心底发寒。 “你……你怎么敢半夜惊动父皇!”三公主的声音都在发颤。 皇帝在御林军的护卫下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楚云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清晰而坚定:“皇上,您的私库财物,此刻就在公主府内。” “可三公主为了阻挠臣查案,竟以死相逼,臣不敢擅自行动,只能请您来定夺。” “皇上的私库?” 陆今安这才反应过来,楚云容话里的意思如同一把重锤,砸得他瞬间崩溃。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偷的根本不是楚云容的钱,而是当今皇上的私库! 皇帝的目光先落在三公主身上,眼底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偏袒。 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会背叛他。 但他终究没松口,只对楚云容沉声道:“进去搜。” 可就在督察卫要动时,皇帝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警告:“楚云容你可要想清楚。” “今日若是搜不出东西,便是欺君之罪,更是借案泄私愤,羞辱三公主,朕绝不会饶你。” 他说着,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指腹的动作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他有些怕了,他年纪渐长,比以前疑心更重,也更渴望纯粹的亲情。 楚云容没有半分犹豫,抬手示意督察卫:“臣定不叫皇上失望!” 第59章楚辞清成了陆今安的爹? 皇帝轻轻颔首,可拇指摩挲扳指的速度却更快了。 他这一生多疑,对皇子公主多是权衡利弊。 唯独对德妃所生的三公主谢怜月,掏了几分真心,把人捧在掌心里疼。 如今事涉私库,他既怕查不出东西,私产下落不明,更怕查出东西,要面对自己疼宠女儿的背叛。 三公主站在一旁,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却半个字也不敢说。 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让父皇疑心更重。 不过片刻,督察卫便抬着一箱箱东西从公主府里出来。 箱子被逐一打开,金灿灿的元宝,一沓沓的银票,还有各色珠宝玉器,在火把的光线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正是皇帝私库失窃的财物! 皇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黑得像烧了八年的锅底,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公主和陆今安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地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 那日御书房里,皇帝一夜无眠。 他本就多疑,私库失窃的事像根刺扎在心里,一想到身边有内奸,便寝食难安 此刻看着眼前的赃物,他抬头看向三公主。 往日里的慈父模样荡然无存,眼神冷得像冰,冻得人脊背发麻。 “谢怜月,你给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儿臣没有!” 三公主吓得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您要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背叛您!”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在府里,我只是……只是不满楚云容半夜闯府啊!” 皇帝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夜里的风刮得她身子发颤,终究是软了几分,没再追问。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的陆今安身上,眼神里的寒意更甚。 陆今安浑身抖得像筛糠,说话磕磕绊绊:“皇,皇上,臣真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 “若是知道,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动啊!” 他突然抬起头,手指死死指向楚云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声音又气又怕。 “是她!是楚云容!臣以为这些是她的嫁妆,以为是她的私产,才想着挪用些周转!” “她故意骗臣,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陷害臣,陷害三公主啊!” 楚云容迎着皇帝的目光,脸上没有半分惧色,语气坦荡:“皇上,陆世子怕是吓得胡言乱语了。” “皇上的私库位置何等隐秘,臣如何得知?又如何能告知于他?” 皇帝一听,顿时觉得有理。 私库的位置,除了他信任的几个人,再无旁人知晓。 再看楚云容眼神清亮,坦荡无畏,比陆今安的慌乱模样可信多了。 他心里已经默认,是三公主泄露了私库位置,心口一阵绞痛,失望地看向三公主:“三公主,禁足一月,闭门思过!” “父皇!不是的!您信儿臣啊!” 三公主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却只换来皇帝冷漠的背影。 陆今安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慌了。 连三公主都被禁足,自己的下场恐怕更惨! 就在这时,楚云容突手里拿着一本账本走了过来:“皇上,臣刚核对了一下,这些财物,比私库失窃的数目,至少少了两成!” 她看向陆今安,语气带着嘲讽。 “陆世子好本事,才几天就花掉了两成?” “还是说,把剩下的钱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有!我没有!”陆今安冷汗涔涔,急忙辩驳,“我没动多少!你别血口喷人!哪里少了两成?” 楚云容将账本递到皇帝面前:“臣不敢妄言,皇上可派人重新核对。” 皇帝立刻让人清点,结果很快出来。 确实少了两成! 他的脸色更黑了,目光在三公主和陆今安脸上来回扫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钱呢?剩下的两成,去哪了?” “父皇!”三公主急忙抬头,眼角还挂着泪,“这都是楚云容的手脚!钱都在这儿了,公主府里绝没有私藏!” “您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搜!” 三公主跪在地上,心里打着算盘,父皇若是亲自搜府,传出去定会让其他皇子公主以为自己失宠。 到时候免不了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他素来顾及皇家颜面,定然不会真的动手。 可她没料到,皇帝只冷冷挥了挥手,御林军便如潮水般冲进公主府,翻箱倒柜地搜查。 结果显而易见,什么都没找到。 “陆今安!”皇帝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声音像炸雷般响起,“你究竟把剩下的钱藏到哪去了?!” 楚云容站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地投向陆今安。 陆今安气得牙根发痒,却只能硬着头皮辩驳:“皇上!这都是楚云容的把戏!剩下的钱肯定在她手里!” 皇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声道:“镇西侯世子陆今安,偷盗皇家私库,罪证确凿!” “此生永不得入仕,抄没侯府家产,充入国库!”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楚云容,又补了一句,字字诛心:“容淑郡主之子。” “顺位继承镇西侯府与荣国府爵位,待成年之日,晋封为镇国公。” 爹是罪臣世子,继子却成了国公。 谁是儿子谁是爹? 皇帝这番安排,无疑是当众打了陆今安的脸,羞辱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今安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百年侯府要拱手让人?就算是死了,也比这个结果好啊,至少他的儿子能够继承侯府。 家产抄了还能再挣,可爵位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皇帝脚边,连连磕头:“皇上开恩。” “臣大哥的儿子才是正统继承人啊!求皇上收回成命!” “继子,也是儿子。”皇帝语气毫无波澜,转头对楚云容吩咐,“明日,便由你去主持抄家。” 楚云容立刻行礼,声音清脆:“臣定不辱命,定让镇西侯府连一个铜板都剩不下!” 皇帝甩袖离去,三公主哭着要追,却被御林军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的銮驾消失在夜色里。 楚云容递了个眼神给寒影。 第60章郡主无子,问题出在陆今安身上! 督察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陆今安架起来,押回了镇西侯府。 很快,侯府大门上便贴上了封条。 秋风卷着落叶落在封条上,往日繁华的侯府,瞬间透着一股萧瑟。 次日午后,正是百姓最闲的时候,镇西侯府外早已围满了人。 “侯府怎么贴了封条?难道是镇西侯打了败仗?” “不能吧,打了败仗也不至于抄家啊!” “八成是犯了大错!咱们别多嘴,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这时,楚云容带着督察卫来了。 春水拎着个钱袋子站在门口,一边往人群里撒铜钱,一边高声吆喝:“各位乡亲听好了!” “今日抄镇西侯府,皆因世子陆今安丧尽天良,偷盗皇家私库。” “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大家都来看看,这等奸臣的下场!” 铜钱撒得哗啦啦响,百姓本就好奇,此刻更是蜂拥而上,伸长了脖子往侯府里望。 春水见状,又招呼着护卫让开一条道。 楚云容则坐在府内的凉亭里,惬意地品着茶,看督察卫四处搜查。 陆今安,陆子耀和陆娇婷被赶到院子中央。 三人看着昔日需要仰望他们的百姓围过来指指点点,三人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云容!你别太嚣张!” 陆今安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恨意。 “你如此羞辱我,终有一日我要你……” “终有一日怎样?趴在地上学狗叫?” 楚云容打断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这时,督察卫上前禀报:“回郡主,侯府各处已搜查干净,未发现私藏财物。”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陆今安身上:“他身上还没搜,说不定藏了些钱。”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撇去茶沫。 督察卫立刻上前,要押住陆今安搜身。 陆今安拼命挣扎,怒吼道:“楚云容!你欺人太甚!” “哪有你这样抄家的!你敢扒我衣服,我跟你没完!” 这么多百姓看着,当众扒衣服,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云容冷笑:“你连皇家私库都敢偷,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藏铜板?” 督察卫见他不配合,干脆直接上手,“刺啦”一声撕碎了他的外袍。 陆今安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引得人群里一阵惊呼。 前排几个老妇人急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哎呦!看不得看不得!小心长针眼!” 另一个老妇人却撇撇嘴,声音不小:“孩子小记不住!” “再说这世子……也太小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家!” “难怪郡主生不出孩子!” “原来问题在他身上!坊间说他不孕不育,看来是真的!” “世子子这白白嫩嫩的,还真不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呢”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陆今安心里,他慌忙捡起地上的碎布捂住自己,却顾得了前顾不了后,狼狈至极。 他疯了一样嘶吼:“你们这些贱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百姓们顿时噤声。 侯府虽抄了,但爵位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可不敢真的得罪。 楚云容却突然站起身,声音清亮,掷地有声:“陆今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个偷盗国库的罪臣,也敢辱骂百姓为贱民?” 她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民乃国本!没有百姓勤勤恳恳种地织布,哪来满仓的粮食?” “哪来安稳的日子?你吃着百姓种的粮,穿着百姓织的布,如今倒敢看不起他们?” 这番话一出,百姓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腰杆子也挺直了,看向陆今安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春水的声音。 她拎着个装满臭鸡蛋的篮子,高声吆喝:“臭鸡蛋!两文钱一个!谁要买?保证能把这奸臣臭醒!” 话音刚落,百姓们的怒火彻底炸开了锅,攥着钱的手举得老高,一篮子鸡蛋一下被哄抢而空。 陆今安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砸死这个黑心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裹着腥臭黏液的鸡蛋朝陆今安砸去。 他哪里还有半分世子的体面,抱着头在院子里乱窜。 后背,脸上全沾了黄澄澄的蛋液,连头发丝里都缠满了碎蛋壳。 直到天色擦黑,骂累了的百姓才渐渐散去。 整个侯府院子里臭气熏天,地上满是蛋液,烂菜叶和石子,活像个没人打理的粪坑。 陆今安瘫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扶着门槛干呕不止。 可喉咙里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更惨的是,侯府的仆人早就跑光了。 扫地,洗衣,生火,如今全得自己来。 陆今安一把将两个扫把塞到陆子耀和陆娇婷手里,脸色铁青:“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扫!”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陆娇婷的眼泪早流成了河,扫着扫着就蹲在地上呜咽:“爹爹,当初为什么要兼祧啊?” “要是不兼祧,我们哪会成庶子庶女,娘亲也不会被发配去浣衣局……” “我们以前可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千金啊!” 她越想越委屈,猛地把扫把往地上一摔,哭着跑出了院子。 陆子耀看着妹妹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眼底却没有半分委屈,只有烧得通红的恨意。 楚云容!你别太得意,等我高中状元,定要把你踩在脚下。 让你做侯府最卑贱的洒扫婢女,天天给我端茶倒水! 陆今安心里也泛起了悔意,早知道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何必执意兼祧两房? 就算跟胡青伊偷偷摸摸过日子,至少楚云容还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大嫂。 侯府也不会败得这么快! 可悔意换不来干净的院子,三人从没干过粗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院子才勉强能看。 可那股臭鸡蛋的馊味,怎么也散不去。 更让他们心凉的是,翻遍了整个侯府,竟连一枚铜钱都没找到。 “楚云容!”陆今安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攥得咯咯响,“你真是毒到了骨子里,半点活路都不肯给我们留啊!” 陆娇婷抬起哭肿的眼睛,声音发颤:“爹爹,我们怎么办?” “连口吃的都没有了……” 第61章终于知道郡主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如今她再不敢惹陆今安生气,这落魄的侯府里,爹爹已是她唯一的指望。 陆今安摸了摸女儿的头,强压着心慌:“别怕,爹爹出去借。” 可他哪里借得到? 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旧友,一看见他上门,不是关上门,就是叫家丁拿着棍子把他赶出来,有的甚至直接动手,打得他鼻青脸肿。 谁不知道侯府刚被抄家?这时候借钱给陆今安,既是打皇上的脸,又要得罪楚云容这位郡主,傻子才会干! 就连公主府,也大门紧闭。 三公主被禁足,德妃更是不敢露头,生怕被牵连。 郡主府里,春水正眉飞色舞地跟楚云容讲八卦:“郡主您是没看见,陆今安挨家挨户被打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顶着一脸伤,上山挖野菜去了!” 楚云容指尖捏着精致的桃花酥,手中的螺钿蚕丝扇轻轻摇动,扇出的风里都带着淡淡的熏香,透着说不出的惬意。 “三公主和德妃倒沉得住气,看来是想先明哲保身,等风头过了再说。” 话音刚落,秋霞就匆匆跑了进来:“郡主,宫里头来消息了,胡青伊死了!” 楚云容摇扇的手猛地一顿,眼尾微微挑起:“死了?” “对!死得透透的!今早一张草席裹着,直接扔乱葬岗了!” 秋霞眼里亮着光,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一旁的春水更是激动得拍手,把刚洗得水灵的葡萄往楚云容手里塞:“死得好!” “她之前把郡主欺负成那样,现在总算有报应了!” 楚云容却执扇轻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动作倒挺快。” 她才不信胡青伊会这么容易死。 这出假死,分明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念头刚落,门外就传来督察卫的脚步声。 寒影快步进来禀报:“郡主,乱葬岗没找到胡青伊的尸体。” “陆今安今早听闻死讯,带着一双儿女去翻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看来胡青伊走之前,没跟他们透半点消息。” 楚云容的团扇没停,语气依旧平静。 春水满肚子疑惑,却没敢多问。 郡主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早有盘算,绝不会吃亏。 “还有一事。”寒影话锋一转,“王爷送了信回来,战事大胜,今日便回京。” 楚云容的唇角终于漾开一丝浅笑,轻轻点了点头。 寒影把消息说尽,转身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悄悄叹了口气。 自家王爷怕是真的单相思,郡主这反应也太淡了。 换作别家贵女,听闻心上人打了胜仗回来,早该欢喜得跳起来,可郡主不仅没想去接,连表情都没多几分热络。 督察阁的弟兄们都觉得,也就郡主能让王爷那棵铁树开花。 可看这情形,郡主心里怕是还没装下王爷。 寒影刚走,楚云容就抬声唤:“兰香,去京里的百香楼订个上等座,我要给王爷办庆功宴。” 团扇摇得比刚才轻快,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宫里的庆功宴定在明日,今日谢祁钰总该有空。 “是!”兰香应声,又和秋霞对视一眼,两人都捂着嘴偷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自家郡主这是……对王爷动心了? 其实王爷也挺好,人俊能力强,还总护着郡主,就是嘴巴毒了点。 要是早几年认识,王爷先去荣国公府提亲,郡主也不用吃这几年苦了。 可惜啊,偏偏晚了那几年,才让皇上有了赐婚的机会。 黄昏时分,城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谢祁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人回来了。 二十万精兵只能守在城外校场,能入城的都是有官位在身的。 他勒住马,目光扫过前方,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沉了沉。 楚云容该知道他今日回京,难道真这么不在意? 跟在他身边督察阁四大统领之一的擒雷,随着谢祁钰一起出征,这会瞧着不对劲儿。 打了胜仗后,王爷一路都乐呵呵的,怎么到了城门口,脸突然垮了? 他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故意凑上前,贱兮兮地开口:“可算回京了!” “我家婆娘早写信说想死我了,盼着我回去,要亲手做一桌子肉菜,还有她酿的桃花酿,那滋味儿~一个字,美!” “王爷要不要去我家蹭顿?” 见谢祁钰没吭声,脸色更沉,擒雷又不怕死地补了句:“王爷这是在等谁?难不成早有约了?” 谢祁钰本就心里窝火,听他这嬉皮笑脸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擒雷这张嘴,从来就没让人舒坦过! 他脚下轻轻一勾,擒雷的马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多嘴!” 擒雷稳住身子,忍着笑。 得,猜中了! 王爷这是因为准王妃没来接,闹脾气呢,气性可真大! 刚进城,就见秦嬷嬷骑着马候在路边。 她一见谢祁钰,立刻翻身下马行礼,:“王爷,郡主在百香楼设了宴,特意让老奴来请您和众将士移步。” “城外百香楼的分楼也备了菜,正往校场送,将士们可带上妻儿父母一起吃。” 谢祁钰脸上的沉郁瞬间散了,却还强装平静,只淡淡点了点头。 旁边的擒雷听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好家伙!原来准王妃早安排好了! 身后的将士们小声道: “郡主是真有钱!可再有钱,要请二十万大军吃饭。这得富到什么地步啊?” “关键还不是馒头咸菜!是百香楼的上等菜!” “你说百香楼?自打郡主把经营权盘出去,那可是咱们大乾最火的酒楼!寻常人连门都进不去!” “能去百香楼吃饭的,非富即贵。咱们能蹭上这顿,全托王爷的福,郡主也太大方了!” 秦嬷嬷听着将士们的议论,翻身上马带路。 她暗自腹诽,秋霞还说王爷对郡主上心,可瞧王爷这冷冰冰的样子,哪有半分情意? 怕只是看中郡主有才干,才多些庇护罢了。 谢祁钰以为自己藏得好,可身边的擒雷看得明明白白。 王爷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全靠内力硬压着! 装什么装?难怪郡主不喜欢你! 第62章这两个祖宗怎么这么听话? 谢祁钰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郡主请全体将士吃饭!” 擒雷撇撇嘴。 切,不就是炫耀未来王妃有钱有面儿吗? 至于这么得瑟? 此时的京城百香楼,早已被楚云容包得严严实实。 三楼最雅致的包厢留给他谢祁钰。 一楼二楼坐满了同来的将士。 城外的百香楼分楼更是热闹,灶台上火光冲天,勺子抡得冒了烟。 校场上摆开一排排桌子,全是百香楼的招牌菜,许多将士们带着妻儿父母一同吃。 谢祁钰踏进三楼包厢时,楚云容已端坐在桌前等他。 他开门见山:“本王不在的日子,你倒把督察阁的令牌用得顺手。” 楚云容将令牌推回他面前,语气坦然:“王爷把令牌给我,不就是让我物尽其用的吗?” 谢祁钰闻言,从胸口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正是那枚长命锁。 实心的银锁上凹着个深坑,一看就是被长矛狠狠刺过的痕迹。 “多亏它替我挡了致命一击,只是变形了,我会尽快修好还你。” “不用了。”楚云容伸手去接,指尖却有些发颤。 长命锁上还带着谢祁钰胸口的余温,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些日子,他竟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还藏在这么贴近心口的地方? 她忽然庆幸当初把锁给了他,可握着锁的手却越来越烫,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尴尬。 还是谢祁钰先打破沉默,语气沉了下来:“最后一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军中出了叛徒。” “是谁?”楚云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神锐利起来。 “谁能从中得利,便是谁。”谢祁钰冷笑,“上回我重伤,也是遭人暗算。” “偏偏选在战事结束时动手,分明是怕我拥兵自重,想卸磨杀驴。” 楚云容瞳孔微缩,压低声音:“你是说……皇上?” “未必是他亲自动手,但定是为他而来。”谢祁钰顿了顿,吐出两个字,“齐王。” “齐王?”楚云容愣了愣。 她倒是听过这位王爷。 当年皇上能登基,全靠他鼎力相助,权势本不输谢祁钰。 可皇上封王之后,他却急流勇退,躲去山林隐居,就是怕遭忌惮。 “齐王母妃是高丽人,这辈子没资格继承大统,自然要死死护住当今皇上,所以才对我下手。”谢祁钰解释道。 楚云容皱着眉,脑海里闪过些零碎的线索,却抓不住重点。 谢祁钰又道:“对了,林州已干旱三个月,巡抚一直隐瞒,如今才彻底败露。” “皇上正为此焦头烂额,皇后主动缩减后宫用度筹钱赈灾。” 宴席散后,楚云容的名字彻底在军中传开。 可另一边的侯府,却是另一番光景。 陆今安这辈子彻底断了仕途,侯府被查封的事传遍京城,连酒楼都不敢雇他当店小二。 他试着支摊卖字画,摊子不是被人找茬,就是被掀翻。 走投无路之下,竟只能去做挑粪的活计。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如今却要扛着粪桶走街串巷,再不甘也得认。 陆娇婷也好不到哪去,日日帮人洗衣服,一双手泡得发白起皱。 唯独陆子耀,既不肯找活干,又付不起学费,连夫子都不愿教他,却还做着状元梦,整日在家混吃等死。 陆今安攥着攒了许久的铜板,终于买了只生鸡回来。 他没钱买现成的,只能自己动手。 可他哪会做菜? 只知道烧一锅滚烫的开水,把整只鸡扔进去煮,最后撒了把盐就捞了出来。 昔日山珍海味都吃腻的三人,如今围着这只寡淡的白煮鸡,眼睛都直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些日子靠野菜粗糠填肚子,早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陆今安把鸡掰成两半,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分给陆娇婷和陆子耀。 陆娇婷三两口就啃完了手里的肉,目光又黏在了陆子耀的鸡上。 实在太饿了,那点肉根本不够塞牙缝。 她猛地扑上去抢:“我天天洗衣服,手都泡烂了!” “你什么活都不干,这鸡该给我吃!” 陆子耀也急了,一把推开她,红着眼怒斥:“我是兄长!” “本来就该让着我!你自己的吃完了,凭什么抢我的?” “洗几件破衣服能挣几个钱?等我将来高中状元,买一百只鸡给你吃!” “状元梦?你醒醒吧!” 陆娇婷彻底崩溃,伸手就往陆子耀身上抓,眼泪砸在地上。 “咱们都沦落到这地步了,你还做白日梦!” “你读书不如楚辞清,干活不如街边乞丐,我才不要你这种哥哥!” “我要楚辞清当哥哥,要楚云容当阿娘!” 这话像把尖刀,狠狠扎进陆子耀心里。 他扬手就给了陆娇婷一巴掌,冷笑里满是刻薄:“你去啊!” “你现在就去找他们!看看人家会不会理你这个连大家闺秀样子都没了的泼妇!” “楚云容把咱们害成这样,你还想认她当娘?你疯了不成?”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好吃懒做!” 陆娇婷大哭,手脚并用地跟陆子耀扭打在一起。 陆今安在旁边拉了半天,非但没拉开,自己还被溅了一身泥土。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滚在地上互撕。 与此同时,容淑郡主请二十万大军吃百香楼的事,早已传遍京城,连周边城镇都知道了。 茶馆里的百姓提起这事,全是夸赞: “容淑郡主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一样,她心里装着咱们百姓!” “可不是嘛!郡主的祖父母,爹娘都是清官,家风摆在那儿,她能差到哪儿去?” “日后谁要是敢说郡主坏话,我第一个跟他急!” 陆今安起初听到这些,还会红着眼反驳:“她就是个不敬夫君,不孝顺婆母的毒妇!” “做这些都是为了收买人心!” 可每次反驳,都会被百姓围起来打骂。 挨了几次揍后,他再也不敢吭声了,只能缩着脖子躲着人走。 大朝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到处张灯结彩。 皇宫更是里里外外修葺了一遍,连地砖缝都擦得发亮。 邵二公子和李大姑娘这两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竟天天跟在楚云容身后帮忙,端茶递水,清点物资,乖得像换了个人。 礼部尚书看着这一幕,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直犯嘀咕:这俩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第63章楚云容还有后手? 放眼整个大乾,也就容淑郡主能降得住他们了。 毕竟比郡主有权的没她有钱,比她有钱的没她有权,谁能不服? 这次大朝会的膳食,是御膳房和百香楼联手准备的。 拍下心京城百香楼经营权的陈财主,天天点头哈腰地跟在楚云容身后,嘴甜得像抹了蜜:“多亏郡主提携,我这百香楼才能上大朝会的台面!” “日后郡主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楚云容轻摇着蚕丝团扇,笑意温和:“陈老板把百香楼的味道把控得很好,连王爷都赞过,给你这个机会,是你应得的。” “跟着郡主,真是不愁没钱赚!”陈财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道谢。 旁边的赵齐肆也跟着忙活,搬东西,记账目,跑得满头大汗,却毫无怨言。 能跟着郡主做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朝会启幕,万邦来朝。 各国使臣身着异域服饰,陆陆续续踏入金銮殿,刚进门便被殿内的奢华震得倒抽冷气。 光洁如镜的白玉铺满地。 鎏金梁柱上雕着游龙戏凤。 连殿角的宫灯都缀着珍珠! 看得人眼花缭乱啊! “大乾不愧是天朝!竟用这么好的白玉当地砖,得有多富庶啊!” “这气派,果然是天下第一强国!” “简直像闯进了仙境!” 龙椅上的皇帝听着使臣们的惊叹,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要的就是这等震慑四方的效果。 他目光扫过殿中,最终落在楚云容身上,抬手一指三公主前面的空位,声音洪亮:“容淑办事妥帖,深得朕心,过来坐这里。”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静了一瞬。 三公主刚因大朝会解了禁足,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大公主,二公主远嫁和亲未能归,所以三公主的座位本就离皇帝最近。 可现在,楚云容一个郡主,竟要坐在她前头? 这不是明着说,楚云容比她这个公主更受宠吗? “父皇!她怎么能坐在我前面?”三公主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 这哪是座位的事,这是关乎脸面和宠爱的大事! 德妃也连忙起身跪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皇上,这不合规矩啊!” “容淑郡主终究是郡主,怎能僭越坐在公主前头?求皇上让郡主往后挪挪吧。” 她心里打得明白,若是旁人看出三公主失宠,连带着她这个生母,在后宫的地位也要不稳。 皇后却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抬眼,冷眸扫过德妃:“今日是皇上寿宴,皇上说的话就是规矩,哪轮得到你在这儿指点?” 指点二字像根刺,扎得皇帝眉头一皱。 楚云容适时添了把火,抬眼看向皇帝,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皇上,既然这皇宫里不是您说了算,那臣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吧。” “免得让您为难,还惹得德妃娘娘不快。”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皇宫不是他说了算? 难道是德妃说了算? 他才是大乾的天子! 德妃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连忙磕头:“皇上!臣妾绝无此意!容淑郡主莫要胡说啊!”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冷得像冰:“退下。” 德妃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爬回座位,眼角瞥见几个嫔妃捂着嘴偷笑,只觉得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她恶狠狠地看向楚云容,却正好对上楚云容投来的得意一瞥。 新仇旧恨涌上来,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殿下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却在底下偷偷交换眼神,低声议论: “郡主就是厉害!这宠信,连公主都比不了!” “三公主平日里那么嚣张,早该挫挫她的锐气了!” “再说郡主待咱们好,她得宠,咱们日后也能沾光!” 这些话一字不落飘进三公主耳朵里,她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往日里这些世家贵女哪个不是围着她转? 如今倒好,全跑去巴结楚云容了! 很快,献礼环节开始。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高丽使臣献琉璃玉龟一对——” “漠北使臣献福禄纹锦缎被面十床——” “楼兰使臣进献寿桃纹金壶一把——” 各国礼物接连呈上,殿内珠光宝气,好不热闹。 轮到三公主时,她亲自端着一个红漆木盘上前,盘里放着一卷精致的画轴。 两个宫女上前,缓缓将画轴展开。 竟是一幅八尺长的百寿图! “父皇,这是儿臣亲手为您绘制的百寿图。” 三公主声音柔婉。 “上面有一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配着山水祥云,儿臣祝您福寿安康,长命万岁。”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惊叹连连: “你看这飞鹤,羽毛根根分明,像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还有飞鹤上的仙人,姿态飘逸,三公主的画技,真是无人能及啊!” “八尺长的画,竟没半点瑕疵,三公主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真是孝顺!” 皇帝听着这些夸赞,刚才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 他本就爱字画,三公主的画技正好戳中他的心,每次都能给他挣足面子。 他当即笑道:“赏!” “三公主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女儿,勤勉好学,半点不输皇子!” 三公主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更软:“都是父皇教导得好,父皇勤政爱民,一直是儿臣的榜样。” 这话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连说三个“好”字,对三公主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三公主趁势转头,目光落在楚云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殿内人听清: “容淑郡主,不知你为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 三公主心里得意极了。 她那幅百寿图是亲手绘制,世上独一份,本就无人能及。 更何况,她早就派人偷偷毁了楚云容的贺礼。 宫女回报说,楚云容原本只带了块普通的龟龄献瑞玉佩,根本登不上台面。 可下一秒,楚云容却抬了抬下巴,轻轻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进来两个侍从,推着个盖着红布的庞然大物,轮子碾过地砖,还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三公主的脸瞬间白了。 楚云容竟然还有后手? 不是说只带了玉佩吗? 第64章父皇,楚云容要害你! 底下的人也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啊?这么大个儿,还会响?” “郡主向来阔绰,说不定是稀世珍宝?” “可再珍贵,能比得上三公主的百寿图吗?那画可是惊艳全场啊!” “就是,皇上最爱字画,郡主这礼物怕是要输了。” 皇帝盯着那红布裹着的东西,也来了几分好奇,开口问道:“容淑,你这送的是什么?” 楚云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皇上不妨猜猜看?” 皇帝被逗乐了,顺着她的话调侃:“你这东西推过来叮当作响,莫不是把天宫的摇钱树给朕搬下来了?” “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一猜就中!” 楚云容笑着伸手,一把扯下红布。 只见两米多高的黄金树赫然立在殿中! 树干遒劲,枝条舒展,连每一片叶子都是纯金打造。 阳光透过殿窗洒在上面,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工艺精巧得像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神物!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大一棵金树,得花多少银子? 这郡主真是富可敌国,有钱! 有钱到他们无法想象啊! 三公主却率先冷嗤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这般俗气的黄白之物!” “你当父皇是贪图钱财的俗人吗?” 原本面露喜色的皇帝,被这话一噎,立刻板起脸,故意压下对金树的喜爱,免得落个贪财的名声。 底下也跟着响起附和声: “是啊,虽看着震撼,可也太俗气了,哪比得上三公主的百寿图有心意?” “皇上最爱的是书画,郡主这是有钱没处花,不会挑礼物啊!” “还是三公主懂皇上,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 “郡主有钱也不能上金銮殿炫耀啊,这样的举动跟那些肚里无墨,只会显摆金银的商贾有什么区别?” 楚云容在心里冷笑。 皇上对这黄金才是真爱,喜欢书画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免得被说俗气。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皇帝躬身道:“皇上方才说这是摇钱树,不如亲自摇一摇,看看能不能掉出金山银山?” 皇帝眯起眼,猜不透楚云容的把戏,可他知道,楚云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定有惊喜。 他理了理龙袍,便要走下龙椅去瞧。 “父皇!您别去!” 三公主突然冲出来拦住,声音急切。 “这就是棵普通金树,说不定有陷阱!” “楚云容跟皇叔走得近,万一她暗藏机关要害您怎么办?” 万一这礼物真有什么惊喜,把她的比下去怎么办? 三公主决定让皇帝自己起疑心,不去查看。 皇帝的脚步顿住了。 他本就多疑,可转念一想,楚云容再大胆,也不敢在大朝会,万邦使臣面前对他下手。 “皇上是真龙天子,若我真在金树里藏了机关,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金銮殿吗?” 楚云容看向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三公主未免把我想得太蠢了。” 三公主被噎了一下,脱口而出:“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皇叔,豁出性命来害父皇!”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死寂。 皇帝的脸一寸寸冷了下来。 他确实忌惮谢祁钰,可谢祁钰刚打了胜仗,立了大功。 此刻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他要卸磨杀驴? 这昏君的名声,他可担不起! 谢祁钰猛地将酒杯重重叩在桌上,抬眸看向三公主,眼神冷得能结冰:“三公主这话,是说本王欲意谋反?” 三公主瞬间慌了,脸色僵硬。 她刚才为了怼楚云容,话说得太急了! “皇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 楚云容适时开口,故作惊讶:“哦?那三公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说我与王爷合谋,要对皇上不利?” “楚云容!你给我闭嘴!” 三公主恼羞成怒,可转头就对上了康荣长公主警告的眼神,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道。 “我……我只是胡说的,没别的意思。” 皇帝脸色铁青。 好好的寿宴,全被三公主搅得下不来台! 康荣长公主见状,立刻起身打圆场:“皇兄,皇弟都是自家兄弟,侄女年纪小,口无遮拦,何必因一句无心之言伤了和气?” 再说辰王刚立大功,皇兄向来是仁君,怎会猜疑皇弟呢?” 大臣们也连忙跟着附和: “是啊皇上!您是明君,辰王是忠臣,绝无猜疑之说!” “皇上万岁!辰王千岁!君臣同心,大乾长治久安!” 殿内的气氛,总算稍稍缓和了些,可三公主站在原地,脸色早已白得像纸。 她不会要失宠了吧? 皇帝见众人递了台阶,顺势借坡下驴,径直走向楚云容的摇钱树。 方才坐得远,只觉金光晃眼,此刻近看才发现。 黄金树叶上连叶脉都雕得清清楚楚,纹路细腻逼真,像一棵活树被镀了金,巧夺天工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树做得精妙,容淑有心了。” 皇帝又夸了一句,目光却悄悄扫过谢祁钰。 他知道谢祁钰对楚云容不同,这话既是夸楚云容,也是在安抚谢祁钰。 他暗自庆幸,当年幸好把楚云容赐给了陆今安那个草包。 若是赐给谢祁钰,怕是要让他如虎添翼,更难掌控。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权利有一丝一毫的不稳! 皇帝上前一步,手搭在金树干上轻轻一摇。 叶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下一秒,树干竟突然喷出一团白雾! 白雾迅速弥漫开来,转眼就模糊了殿内视线。 殿内瞬间乱了套: “怎么回事?这树怎么会喷白雾?” “难道真被三公主说中,有人做了手脚?” “辰王该不会真有不臣之心吧?” 御林军拔出刀,迅速围在皇帝身边护驾。 众人也戒备起来。 三公主尖声叫道:“父皇!您没事吧?” 心底却偷偷狂喜。 “楚云容,你果然有贼心!竟敢在大殿上谋害父皇,这次你死定了!” 最好给你治个死罪! 第65章郡主的礼物最得朕心 白雾很快散去,皇帝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却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卷轴。 他强压着心慌,怕丢了帝王颜面,缓缓展开。 卷轴竟是空白的!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已带了几分不悦:“容淑,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容却一脸坦然,笑着回话:“皇上不妨对着卷轴吹口气试试?” “这或许是天上神仙给您的寿礼,上面的字,得用皇上的龙气才能显出来。” 皇帝半信半疑,对着卷轴轻轻吹了口气。 下一秒,金色的字迹竟缓缓在空白卷轴上浮现:“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万寿无疆,林洲天降甘露,稻谷丰收。” 这话瞬间戳中了皇帝的心事。 这些日子,他正因林州干旱愁得睡不着觉,头发都熬白了。 楚云容在礼部任职,定是知道这事,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安慰他。 他心里的不悦也没了。 罢了,楚云容一向忠诚,这是费心哄他开心。 再说这棵黄金树,也能熔了换赈灾粮,解林州的燃眉之急。 “这个礼物,朕很喜欢。” 皇帝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 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在庄严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狼狈。 皇帝正要发火,小太监却连滚带爬地跪地磕头,声音都在发抖:“皇上!喜事!天大的喜事!” “派去林州的钦差大人飞鸽传书,就在刚刚,林州下了大雨!” “雨势极大,看样子几天就能把干涸的湖泊填满!” 皇帝猛地攥紧手中的卷轴,眼神里满是震惊。 难道这摇钱树,真的是从天上搬来的?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楚云容适时上前道贺。 皇帝顿时开怀大笑:“容淑啊容淑!你还真把天上的摇钱树给朕挖来了!你真是朕的福星!” 殿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郡主竟有这等本事?” “管他真本事假本事,能把皇上哄得这么开心,就是厉害!” 外邦使臣更是炸开了锅: “难道这位容淑郡主,真有神明保佑?” “大乾有这样的郡主,难怪能成天下第一富国!” “三公主的百寿图虽好,跟郡主这神仙寿礼比,差得太远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飘进三公主耳朵里,她手里的糕点被捏得粉碎,碎屑从指缝里漏出来。 又是楚云容! 怎么处处压她一头,怎么她就这么可恨! 没人知道,卷轴上的字是用特殊墨汁写的,白雾里掺了能让墨汁显形的药。 更没人知道,林州下雨不是什么神仙庇佑,是楚云容靠着重生前的记忆。 上一世,皇帝寿宴这天,林州也是这样天降甘露,众人都说是皇帝勤政,得神仙眷顾。 而这一世,她不过是借了这天意,把神仙庇佑的名头,悄悄换成了自己。 谢祁钰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漠北使臣,忽然顿住。 人群里竟藏着一张熟悉的脸,他没想到这人也敢来。 那人察觉到谢祁钰的视线,慌忙低下头,试图掩去身形。 谢祁钰猛地将手中的瓷盘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御林军瞬间拔刀出鞘,戒备地围了上来。 皇帝皱着眉抬手压了压,示意御林军别动:“辰王,何必动怒?” 话音未落,谢祁钰指尖一弹,一片锋利的瓷片直奔漠北使臣身后的那人脖颈! 皇帝更疑惑了。 漠北是战败国,此次来朝一直安分守己,谢祁钰为何突然发难? 可下一秒,那人身形一闪,竟稳稳躲过了瓷片! 漠北使臣猛地站起身,用愤怒掩饰慌乱,高声质问道:“我漠北已与大乾签订和平盟约,朝贡,地界半点未少!” “辰王此举,是想破坏两国和平吗?” 谢祁钰冷眸如刀,直直盯着使臣身后的人:“这话,该问漠北二皇子萧望舒!” “既然来了京城,何必藏在小厮堆里?” 话音落,一个身影从使臣身后走了出来。 萧望舒虽穿着粗布小厮服,却难掩周身的矜贵气度,他抬眸扫过殿内,声音清晰:“本王进京,是为寻妻。” “当年大乾送三公主和亲,本王与她恩爱有加,可后来皇上却将她接回。” “今日混入大殿,本想远远看她一眼,却发现殿上的三公主,竟是个冒牌货!” “什么?”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不可能!皇上怎会认不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三公主回来后相貌未变,我们这些老臣都认得,绝不可能是假的!” “定是漠北二皇子故意找茬!” 可此刻的三公主,早已慌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 皇帝的脸也沉得能滴出水。 当年他舍不得送亲女儿去和亲,找了个婢女替嫁,却没料到萧望舒竟敢在大朝会上当众发难! 外邦使臣也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三公主和亲可是天下皆知,若这是假的,真公主在哪?” “难不成当年大乾送的就是替身?这也太欺辱漠北了!” 三公主慌乱地看向皇帝和德妃,眼底满是求助。 萧望舒却步步紧逼,目光锁着她:“当年和亲,皇上与本王只见过一面,认不出本王情有可原。” “可你我同床共枕数年,方才本王看了你那么久,你却一直回避,连本王都认不出,这又怎么说?” 这话像惊雷,炸得三公主浑身发抖。 她强撑着怒声反驳:“你我早已一别两宽!本宫是大乾公主,怎会在父皇寿宴上与你演什么久别重逢?” “当年在漠北,你百般折磨本宫,若不是漠北战败,父皇怎会接本宫回来?本宫不想与你相认,有何不对!” 皇帝冷着脸帮腔,“漠北二皇子,今日是朕的寿宴,你若想闹事,便是与大乾为敌!” “本王只求一个交代,当年我娶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三公主?”萧望舒寸步不让。 楚云容坐在一旁,执扇轻摇,眼底满是看戏的笑意。 三公主见状,心一横,当年替嫁的婢女早就被她灭口,死无对证! 她扬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宫是冒牌货,有什么证据?拿不出来,就是污蔑大乾公主!” 第66章 皇上开恩! 萧望舒冷笑一声,抬手挥了挥。 殿外立刻走进来十个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高也相差无几。 他指着孩子们,对三公主道:“你说认不出本王是想恩断义绝,那你与本王育有一子。” “你倒是说说,这里面哪个是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三公主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 她根本没跟萧望舒生过孩子,怎么可能认得出?! 三公主的目光在十个孩子脸上慌乱地扫来扫去,又急着看向德妃和皇帝,可那两人却匆匆避开她的视线。 他们压根没见过萧望舒的孩子,哪能帮她分辨? 三公主手心的汗浸湿手帕,心一点点往下沉。 时间一秒秒过去,她始终僵在原地,没敢动一下。 萧望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嘲讽:“三公主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 “这才分别不到一年,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殿内的夫人们立刻交头接耳,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三公主身上: “只要选出孩子,就能证明自己去和亲过,怎么迟迟不动?” “该不会是怕孩子影响自己日后婚嫁吧?” “不对啊!漠北二皇子就这一个孩子,怎会留在大乾?难道三公主根本没去和亲!” 最后一句话像炸雷,让皇帝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的一世英名,难道要毁在今天? 三公主被逼得没办法,心一横,随便指了个孩子,硬着头皮道:“是他!他是我的孩儿!” 可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孩子就扑进萧望舒怀里,哭喊道:“父王!她不是我娘亲!” “你说过到了大乾就能见到娘亲的,骗人!” 殿内彻底炸开了锅。 “三公主真选错了?” “看来和亲的事果然有猫腻!是三公主自己的主意,还是……” 后半句话没人敢说,却都看向了皇帝。 漠北使臣们站起来,怒视着皇帝:“大乾皇帝这是戏耍我国!” “送个假公主和亲,难不成其他和亲公主也是假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桶,百越,楼兰的使臣也跟着起身,脸色铁青:“难道我国娶的也是假公主?这是公然羞辱我们!” 三公主还想挣扎,死死抱着自己选的孩子:“是你们陷害我!” “这就是我的孩子!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孩子的?你们是故意做局!” 只要咬定是漠北挑事,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是吗?”萧望舒冷笑一声,语气冰冷,“生过孩子和没生过孩子的妇人,身子不一样。” “三公主要逼本王让人给你验身吗?” 三公主瞬间噤声,脸色惨白。 验身? 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 更怕验出她根本没生过孩子,那一切就彻底完了! 她强撑着喊道:“这里是大乾!凭什么听你的!” “那就请大乾给我国一个交代!” 萧望舒寸步不让。 “本王不管当年嫁我的是不是真公主,只要你们把我的王妃还回来!” 三公主浑身冷汗。 替嫁的婢女早就被她杀了,怎么还? 殿内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三公主铁定没去漠北和亲。 皇帝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钢针一样扎在背上,心里飞快盘算。 护着三公主,自己会落个欺瞒邦国,欺瞒百姓,沽名钓誉的骂名。 舍了三公主,虽心疼,却能保住名声。 更何况,上回三公主还背叛过他…… 几番权衡,皇帝咬牙冷下脸,厉声质问三公主:“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去和亲?” 三公主浑身一颤,瞬间明白皇帝要让她背锅! 她脸上没了血色,泪水汹涌而出,却知道这是唯一的活路。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没去和亲……儿臣怕苦,半路就逃了……” “什么?!”全场哗然。 “原来她是贪生怕死之辈!之前还以为她有大义,愿意去和亲!” “那去和亲的假公主呢?” 萧望舒猛地站起来,怒吼道:“那本王的王妃呢?!” 若不是身边的使臣死死拉住,他早冲上去打三公主了。 “我……我不知道……”三公主吓得浑身发抖。 德妃见状,连忙扑过来抱住三公主,哭着辩解:“那个假公主回来时就已经死了!” “许是路途遥远,婢女照顾不周……” “胡说!我王妃身体康健,怎会因舟车劳顿而死?!”萧望舒气得双目赤红,又被使臣按回座位。 皇帝深吸一口气,知道只能牺牲三公主来安抚漠北。 他沉声道:“三公主欺君罔上,败坏邦交,杖责三十!” 三公主听到杖责三十,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这三十板子下去,她至少一个月起不了床! 她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啊!” 德妃也跟着跪下,哭求道:“皇上!三公主一向娇生惯养,这三十板子她受不住啊!” “求您从轻发落!” 皇帝眼中闪过几丝不忍,但环视众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自己不重罚三公主会难以服众。 “皇上!求皇上开恩啊,三公主是您的亲女儿,这三十板子打下去…” “正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女儿,所以朕才要严惩于她!”皇帝大声怒喝道。 此时保住自己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挥了挥手,侍卫便将三公主拖了下去。 在场的大臣立刻高呼:“皇上圣明!” 皇帝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可心却在滴血。 德妃的脸色也极其不好,原本她是打算在大朝会大赦天下,这一天提出免了侯夫人的死罪的。 现在她也知道这话是说不出口了。 有了这个结果,萧望舒虽然心中不甘,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宫女们端上来一道又一道的菜。 顿时,整个大殿都弥漫着菜香味。 这些都是外国使臣没有见过的菜。 而本国的大臣也抬了抬下巴,直了直腰板,这些是百香楼的菜,他们吃过。 现在看着外国使臣好奇又惊讶的目光,有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德妃气结心头,也没有心情吃,看着这些菜品只冷冷道:“也不知这大朝会的膳食是如何安排的,竟不用宫中的厨子去民间找些不入流的厨子来做菜。” 各国的使臣尝到第一口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第67章齐王何时多了个女儿? “这菜绝了!” 楼兰使臣筷子都没放下,率先拍案称赞。 “活这么大从没尝过这滋味,莫不是食神亲自下厨了?” “大乾果然藏龙卧虎!”百越使臣舀着菜,眼睛亮得惊人,“连御厨的手艺,都甩我们那儿几条街!” 漠北使臣早按捺不住,夹起一筷子送进嘴。 那鲜味儿直窜天灵盖,他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忙不迭给萧望舒布菜:“王爷您快尝!这味道,简直能把魂勾走!” 萧望舒却冷着一张脸,指尖捏着玉筷泛白。 他早知道王妃回大乾凶多吉少。 可真听到死讯,心口还是像堵了块冰。 本没心思动筷,可瞧着满殿人吃得眉飞色舞,终究还是夹了一块。 入口的瞬间,鲜汁在舌尖炸开。 连日压在心底的阴霾,竟吹散了许多,悄悄淡了些。 楚云容望着众人的反应,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皇帝更是笑得眼角堆起褶。 他就爱这众星捧月的滋味,刚要抬手让楚云容起身说几句,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爽朗大笑。 “皇上!臣日夜兼程,还是来晚了!” 话音未落,虎背熊腰的齐王已大步进来,身边还跟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 他先躬身行礼:“臣祝皇上寿比南山!” 说着,便让人抬上一只玉貔貅,“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齐王有心了。”皇帝笑着摆手,目光却落在那女子身上。 齐王立刻推了推身边人:“还不快拜见你皇伯父?” 女子屈膝行礼,声音柔婉:“侄女拜见皇伯父。” 皇帝眉头一皱:“齐王何时多了个女儿?” 齐王叹了口气,眼底似有惋惜:“皇兄忘了?” “当年我在江南失散的女儿,名唤倾依,前些日子才找回来。” 皇帝一怔,随即抚掌笑道:“那可要好好恭喜齐王,寻回爱女了!” 这话刚落,殿下心照不宣的议论声便悄悄响了起来。 “齐王啥时候有这么大的女儿了?我怎么从没听过?” “嗨,你忘了?齐王至今没娶妻,可没娶妻不代表没风流韵事啊!”另一位大臣道。 “也是,以齐王的身份,在外头有个私生女,也不算稀奇。” 楚云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谢倾依身上。 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像带着钩子,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动。 那眼神里藏着的恶意,几乎要透过面纱溢出来。 可谢倾依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脸上蒙着层薄纱,头上还罩着帷帽,连半点眉眼都看不清。 楚云容皱着眉,心里忍不住猜测。 难道她是…… 直到皇帝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谢倾依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刻意装得温柔婉转。 “方才在殿外,我遇到个人,他说自己是容淑郡主的夫君。” “郡主今日在这儿风光无限,哪能让自己夫君在外头孤零零受委屈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云容,笑意里藏着算计: “这么热闹的场面,该让郡主的夫君也进来瞧瞧,郡主才能安心不是吗?” 听到这声音,楚云容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是她想多了,谢倾依根本不是那个人。 话刚说完,陆今安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镇西侯府早被抄了,陆今安身上的衣裳是拼凑着洗干净的,可多日挑粪的馊臭味,如影随形,一进殿就散了开来。 他眼神怨毒地盯着楚云容,声音又尖又利:“楚云容!你在这儿享尽荣华,家里的事是半点不管了!” 楚云容抬眼,纤手捏着扇子轻轻挡在鼻尖,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狼狈成了这副模样。 陆今安最恨人嫌他身上的味儿,楚云容这动作入烙铁,烙得他心口疼,揪心地疼! 他忍不住想,凭什么楚云容还能光鲜亮丽在众人面前亮眼!凭什么他跌落泥潭。 好恨,该在大殿上发光发热的应该是他陆今安才对。 楚云容该跌入泥潭的!他就这么阴暗地想着。 他指着楚云容破口大骂:“你敢嫌弃我?我变成这样,全是你害的!” “是你偷了皇上的私库,反过来冤枉我!你还害我妹妹流放,害我娘下狱!” “你这毒妇,凭什么高坐大殿,听这些人吹捧!” 朝中大臣早把前因后果摸得清楚,此刻都抱着胳膊,冷眼看着陆今安撒泼。 可那些外邦使臣不知情,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这郡主看着体面,竟是不懂得相夫教子的?” “连丈夫挑粪都嫌弃,还害小姑流放,婆母下狱,也太狠了吧?” “女子嫁了人,就该夫唱妇随,哪能这么折腾婆家?” 议论声越来越大,皇帝的脸也一寸寸沉了下去,黑得能滴出水来。 可陆今安正沉浸在控诉的快感里,半点没察觉,还想接着骂。 “陆今安!”皇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压不住的怒火,“你是故意来搅朕的寿宴?” 陆今安这才慌了,跪下去,声音却还硬撑着:“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只是来训诫自己的妻子罢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无忧猛地拍在桌案上,霍然起身,柳眉倒竖:“哪来的臭蛆!敢爬到皇上的寿宴上乱拱?门口的守卫是瞎了眼吗!” 她声音又亮又利,震得殿内瞬间静了半拍。 “你们镇西侯府欺负郡主在先,自食恶果在后,如今还敢闹上大殿丢人。” “我看是脸和屁股长反了,把脸埋裤裆里不见人,才养出你这不知羞的东西!” 这些天跟着楚云容,她早把春水那套骂人的话学了个十足。 本就火爆的性子,添了这武器更是如虎添翼,此刻在大殿上一吐为快,只觉得浑身舒畅。 话音刚落,邵阳词也缓缓起身,语气激动却字字清晰:“容淑郡主是功勋之后,可镇西侯府贪图她的嫁妆,还逼她同意兼祧两房。” “那日郡主不从,陆世子竟在金銮殿上把她打得半死,幸得皇上明察秋毫,才护住郡主。” “至于陆世子你” “你母亲为让你当世子,亲手杀了继子。你自己偷盗国库,就连你女儿,都敢下毒谋害老师!” 各国使臣都竖起耳朵吃瓜。 邵阳词继续道。 第68章辰王出手了 “一家子全部都是心思恶毒之人。还敢来攀咬郡主!” 他目光如炬,扫向陆今安:“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冤枉了你?” “李无忧!”刑部尚书猛地瞪向女儿,语气带着几分斥责,“大殿之上怎敢放肆?还不快坐下!” 可他身旁的夫人却一把拉住李无忧,故意拔高了声音: “我的儿!就算这都是实话,也不能这么直愣愣说出来啊,多少给陆世子留点面子!” 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把陆今安恶人先告状的形象钉得更死。 刑部尚书忍着嘴角的笑意,对着皇帝躬身行礼:“小女无状,还请皇上宽恕。” 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就是这般嫉恶如仇,英勇无比! 紧接着,吏部尚书也慢悠悠站起来,对着自家儿子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说话太直,没个分寸。” 说罢,也对着皇帝拱手:“小儿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臭烘烘的陆今安上来讨骂,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他怕的就是陆今安这一番话,让使臣误会自己看重的容淑郡主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从而影响自己的声誉。 殿内的贵女公子们见此,也纷纷起身帮腔。 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瞥了眼陆今安,话里带刺:“当初皇上征兵抗敌,陆世子不知怎的,突然就病倒了……” 至于怎么病的,咱们可就说不清了。 他话没说完,另一位公子立刻接话,语气满是嘲讽:“不过现在也挺好,世子不能上战场建功,能在粪坑里发光发热,也算另一种本事了!”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陆今安的脸瞬间红得像烧熟的烙铁,又烫又胀。 想发火却找不着对象,只能攥着拳头。 就在这时,楚云容缓缓起身,声音清亮,压过了殿内的笑声:“各位今日品尝的菜肴,都出自我朝百香楼。” 话音落,兰香和秋霞立刻展开一幅长长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楚云容继续道: “不妨告诉各位,百香楼已与朝廷达成合作,每月净收入,会分给朝廷两成。” “什么?!”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有使臣盯着卷轴上的数字,满脸震惊:“一个月两成就有二十亿两?这数额……莫不是造假?” “可你瞧这记录,连每日的流水都写得清清楚楚,倒不像是假的……” “说起来,方才一路走来,大乾的街道繁华,皇宫更是雕梁画栋,连地砖都是白玉铺就,这般富庶,有这样的产业也不奇怪啊!” “若是百香楼能开到我国,那岂不是多了一座金山?” 使臣们交头接耳,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本朝的大臣们也议论纷纷:“郡主突然提百香楼,难道是要把经营权卖给这些使臣?” “和上次一样,只卖经营权?”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楚云容身上。 谢祁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欣赏浓得化不开。 楚云容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此次我要卖的,依旧是百香楼的经营权。不过,收入只需分给大乾一成。”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要的,不是黄金白银。” “什么?” “不要金银,那要什么?” 殿内再次掀起议论声。 德妃坐在席间,看向楚云容的眼底,瞬间淬满了冰冷的寒光。 二皇子谢涟风也抬起头,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可眼底的恨意却藏都藏不住。 他猛地开口,话语带刺:“郡主这话未免好笑!” “做生意讲究等价交换,不要黄金白银,难不成要一堆破铜烂铁?” “这般故弄玄虚,怕是没真心想做生意吧?” 楚云容循声望去,目光正好对上谢涟风那淬了毒的眼神。 二皇子谢涟风本就是德妃所出,和三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交换未必非要金银。” 楚云容瞥他一眼,语气毫不留情。 “二皇子见识浅陋,不如先闭紧嘴,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她话音一转,声音陡然清亮:“我要的,是各位邦国打开通商口岸,与大乾互通有无!” “让我大乾的商人,能光明正大地去各国做生意!” 这话一落地,殿内瞬间像炸了锅! “互通有无?这倒是个好主意!大乾国力强,百姓富,跟他们合作,咱们稳赚不亏啊!” “可……万一他们的商人里混进奸细怎么办?” “话虽如此,可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使臣们交头接耳,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楚云容之前说要在大朝会上给他大赚一笔,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顶多照搬上次卖经营权的法子,没成想,她竟能想出“互通有无”这步妙棋! 这可比一次性卖经营权赚的钱,多太多了! 这时,漠北使臣率先站起身,沉声道:“互通有无并非不可,但为防奸细混入,我提议先设个试行期。” “半年内,只允许十位大乾商人来我国经商,如何?” 他话音刚落,其他使臣立刻附和:“不错!先试半年,若是可行,咱们再正式签契约!” 皇帝一听,脸色顿时沉了沉。 试行期? 万一这些人偷偷抄了百香楼的方子,半年后翻脸不认账,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谢涟风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嘲讽:“楚云容,你瞧瞧你想的好法子!” “各国使臣都有顾虑,根本行不通!” “一个法子行不通,再想便是。” 楚云容冷着脸,嘲笑道。 “只有蠢猪才会觉得,一条路走不通,就彻底没了办法。” “你!”谢涟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想到自己妹妹没少在楚云容手里吃瘪,更是火上浇油。 “我可是皇子!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 “我又没点名道姓。”楚云容斜睨着他,眼神像看傻子,“难道二皇子殿下,这就急着承认自己是蠢猪?” 谢涟风气得咬牙,刚要开口反驳,谢祁钰却捻起一颗花生米,指尖轻轻一弹。 花生米精准砸在他嘴唇上! 第69章办好这件事就和离! 谢涟风只觉嘴唇一麻,瞬间肿起老高,疼得他张着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聒噪。”谢祁钰淡淡吐出两个字,眼神冷冷。 楚云容没再理会疼得龇牙咧嘴的谢涟风,转向使臣们,语气从容:“漠北使臣的提议,我觉得极好,半年试行期,可行。” “不过,百香楼需由我亲自选出理事人,前往各国打理。” “经营期间,所有税费交给当地邦国,而开通百香楼的邦国,只需每月将百香楼收入的一成,上缴大乾即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各位觉得,这样的条件如何?” 使臣们沉默片刻,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虽不能直接拿到百香楼,可这半年,正好能摸清百香楼的真实收入,免得被骗!” “我觉得可行!郡主这般坦坦荡荡,连试行期都愿意接,想来百香楼的账本没造假!” “对,就按这个条件来!” 皇帝见双方谈妥,立刻挥了挥手。 几个太监快步上前,搬来几张桌子,上面铺着早已备好的试行期契约。 漠北使臣第一个走上前,大笔一挥签下名字。 百越,楼兰的使臣紧随其后,纷纷落笔。 一张张签好的契约被送到皇帝手中,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前来贺寿的邦国全签了! 这往后,得有多少银子流进国库? 他已经看到,自己开创了前无古人的盛世,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不会成为千古一帝吧? 这么想着,他看向楚云容的目光,越发柔和。 若是楚云容是他的皇子,该多好! 若是她是皇子,他定无条件偏向她! 皇帝的目光扫过座下的皇子公主,越看越失望。 除了平庸,还是平庸! 三公主画技再好,脑子却蠢,竟被镇西侯府挑唆着背叛。 他最宠的谢涟风,功课倒是不用他担心,但是也并不是出色得鹤立鸡群。 满殿皇子公主,竟没一个能比得上楚云容! 这时,楚云容拿着最后一张契约,亲自递到皇帝面前。 俯身时眼底带着笑意:“皇上,您看臣做得怎么样?” “极好。”皇帝惜字如金,端着架子,语气却难掩满意。 “那皇上,还想不想再多赚些钱?”楚云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讨喜的小狐狸。 座下的皇子公主们,早感受到了皇帝方才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此刻见皇帝对楚云容这般和颜悦色,嫉妒得心口发疼,却又不敢作声。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问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楚云容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俏皮:“那就要看皇上准备了什么奖励啦!” 皇帝闻言朗声大笑,语气里满是纵容:“你这丫头,胆子倒大,竟敢这样跟朕讨好处。” “臣虽一心为皇上效力,可也不能白干活不是?”楚云容笑意盈盈地接话,姿态从容坦荡。 熟稔得好像只是在跟家中长辈说话一般。 底下的皇子公主们看得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 四公主凑在一旁小声嘀咕:“父皇何时对谁这般慈眉善目过?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父皇吗?” 五公主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嫉妒得声音发紧:“父皇对我们向来严厉,哪有过半分好脸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楚云容才是父皇亲女儿!她倒是会争宠显眼!贱人!” 六皇子叹气摇头,眼神复杂:“容淑郡主这般能力,父皇瞧她的样子,若她托生成皇子,怕是连江山都要给她了。” 六皇子平日里中规中矩,知道自己比不上二皇子,无缘皇位,可看到出楚云容受宠,心里还是不舒服得很。 他一个皇子,竟然输给一个郡主。 七公主谢怜香望着楚云容的方向,眼底藏着一丝崇拜:“她随手就能给父皇送金山银山,父皇哪能不疼?” “依我看,咱们还是顾好自己,别跟她斗了” “连父皇最疼的三皇姐都斗不过她,跟她为敌,怕是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七皇妹这话真是好笑!” 五公主立刻讥讽出声,眼神轻蔑。 “她不过是个郡主,我们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子公主,你倒先唱衰起自己人了?” “可别拉着我们跟你这个灾星一起自降身份。” 她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扫过谢怜香。 “怎么,难道你也想像那些公子贵女一样,把她奉若神明,挤破头去参加她的马球会?” 话音落,周围的皇子公主们都捂着嘴低笑起来,目光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谢怜香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谁都知道,她生母本是个宫女,被皇帝宠幸后便弃之不顾,生她时难产而死。 这些年,她先是被嬷嬷带大,五岁才被低位分的卢才人收养。 卢才人后来得宠晋位,却又突然暴毙。 自那以后,她又成了没人管的孤女。 宫里人都嫌她克母,连皇帝都对她避之不及,其他皇子公主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 如今成年了,却还是没分到自己的府邸,显然是皇帝已经忘记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了。 这边议论间,皇帝已挑着眉看向楚云容,指尖摩挲着手里厚厚的合约,笑容越发真切:“说吧,你想要什么?” “臣想与陆世子和离。” 楚云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底下炸开了锅。 “和离?郡主竟提出这种要求,也太过分了!” “大乾开国至今,就没女子和离的先例,她这是要违逆祖制?” “皇上之前都拒了她好几次,她怎么还敢提?真当皇上宠她就没边了?” “呵,恃宠而骄。” 皇帝指尖轻叩桌面,沉吟着开口:“和离之事,大乾从未有过先例,按规矩,朕确实不能答应。” 众人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五公主更是压低声音吐槽:“她还真以为自己能恃宠而骄?” “敢提这种违背祖宗的事,简直自不量力!” “就是!”四公主冷笑附和,满眼等着看好戏,“你们猜,一会父皇会不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不远处,之前被楚云容怼过的谢涟风也抬了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他倒要看看,这次楚云容怎么下台。 第70章朕准了! 谁料皇帝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掷地有声:“可像陆世子这般,既觊觎妻子嫁妆,偷拿不成还敢染指国库的败类,更是前所未有! “朕准了!” 准了? 准了二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脑海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活见了鬼的震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五公主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在发颤:“父皇!和离是违逆祖制的大事,您怎么能……” 楚云容要的就是这当众许诺的效果,他勾唇一笑,语气锐利:“皇上金口玉言,已然许诺的事,公主是想让皇上失信于众吗?” 五公主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可迎上皇帝骤然沉下来的脸色,话头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她攥着帕子,转头和其他公主窃窃私语,语气满是不甘: “就她楚云容?还能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弄巧成拙!” 四公主冷笑附和,满眼不屑:“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本宫才不屑与这种人为伍。等她把事情办得一塌糊涂,刚刚某个替她说话的人,脸怕是要被打肿了吧?” 话音落,其他公主立刻捂着嘴低笑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瞟向七公主,有人故意扬高声音:“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克死亲娘又克死养母,没娘教没娘养的灾星吧?” 谢怜香垂着头,指尖死死掐着衣角,一声不吭。 这样的嘲讽,她早就听习惯了。 转眼到了下午,赵齐肆官员引着各国使臣前往东香阁。 这阁楼本是皇宫里不起眼的去处,此刻却满室生辉。 四面墙上挂满了绣品与字画,绣品针脚细密,竟能做到两面图案不同,颜色各异。 字画里的猛虎双目炯炯。 东边展桌上,玉雕温润剔透,木雕纹理精巧,骨雕栩栩如生,每一件都堪称绝品。 西边展桌上,各式暗器与机关盒暗藏玄机,让人看得心惊又好奇。 而阁楼正中央,摆着一只瓷瓶,瓷身白得像落满初雪,釉色均匀得不见一丝瑕疵,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大乾果然人才济济!这双面绣的手艺,放眼天下也难寻第二家!”一位使臣忍不住惊叹,伸手想碰又怕弄坏。 “还有这幅虎图!刚刚进门时我竟被唬住了,还以为阁里真圈了只猛虎!”漠北使臣摸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惊艳。 百越使臣立刻接话,指着画旁的题字:“画得好,字更妙!这笔力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漠北使臣点头附和:“先前三公主的作品已让我们大开眼界,可这幅画,竟比三公主的还要精妙几分!” “这世上能有这般画技的,怕也只有三公主了吧?”百越使臣喃喃道。 他见过最好的画,便是三公主所作,若真有旁人比她厉害,为何不在寿宴上展露锋芒? 大家都认定这一幅画是三公主所画的。 众人的目光很快又聚到中央的白瓷瓶上,有人忍不住叹道:“竟能将瓷烧得这般洁白无瑕,美得像件稀世珍宝!” “这天下,怕是独此一份了!” 赵齐肆官员看着使臣们惊叹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各位使臣有所不知,这些作品,全是我朝各家贵女,公子闲暇时的消遣之作。” “什么?!” 使臣们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些东西,竟只是贵女公子们打发时间做的?在我们邦国,连最顶尖的能工巧匠都未必能做出来啊!” 赵齐肆官员笑着摆手,继续说道:“各位手中都有二十枚木牌,若看中哪件作品,便可将木牌悬挂在其下。” “若是木牌用尽,也可凭二十两银钱再购。” 更妙的是,所有作品都未署名,全凭真材实料说话。 这般公平,倒让使臣们越发期待,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做出这满阁的奇珍。 楚云容这边,皇帝,皇后与众官员已被引至裙楼。 这楼阁是皇宫特有的景致,三栋两层小楼呈半包围状,中间围出一片开阔空地。 此刻空地上摆满桌椅,各地富商早已齐聚在此,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入口。 待楚云容一出现,富商们瞬间沸腾起来,喧哗声差点掀翻屋顶。 陈富商挤到前排,高声问道:“郡主!这次又给咱们带什么好机会来了?” 楚云容抬手虚按,不过一个动作,喧闹的场地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她唇角微扬,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不知各位,对与其他邦国通商,有没有兴趣?” “与外邦通商?!” 这话如同火星落进油锅,富商们瞬间炸了锅! 陈富商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他在大乾的生意早已做到顶,再难拓展,可外邦是全新的天地啊! 大乾的好东西往那边送,简直是把金山银山往自己怀里搬! 楚云容扬了扬手中的银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此次已与十二个邦国签订通商契约,每个邦国仅限十人入场,共一百二十个名额。” “另外,百香楼还设有十二个理事人名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现在,先拍漠北通商通行权!” “起拍价一亿两!” “轰!”这话一出,富商们瞬间举起手,喊价声此起彼伏: “一亿五千万两!”陈富商率先加价,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 “两亿两!我出两亿!”另一旁的王富商不甘示弱,声音都在发颤。 “两亿四千万两!” 阁楼上,皇帝与众大臣看着这疯狂的场面,额角都冒了汗。 一位大臣低声感叹:“郡主的法子真是野!” “换作以往,定是精挑细选富商通商,哪会这般直接拍卖?” “既得了长久收益,又能立刻收进现银,高!实在是高!” 皇帝望着楼下从容掌控局面的楚云容,眼底满是欣赏。 这孩子,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几番竞价下来,漠北通行权最终以五亿两成交! 李富商捧着拍到的银牌,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对着身边人炫耀:“瞧见没?” “这新市场就是热粥,早进去就能把好资源攥在手里,晚了可就只能喝残羹冷炙了!” 坐在齐王身边的女子,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 第71章 容淑郡主接旨 没拍到的富商们又妒又急,嘴上却不肯服软: “有什么好得意的?明日还有百香楼理事人名额呢!” 林富商冷笑一声:“谁是最后赢家还不一定,别高兴得太早!” 李富商摩挲着银牌,语气得意:“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接下来的通行权拍卖更疯狂,最后一张竟拍到了二十亿两! 这一场下来,光通商权就赚了三百亿两,百香楼理事名额还没开拍,国库已然充盈。 楚云容抬手压下喧闹,高声道:“剩下的十二张百香楼理事牌,明日再拍。” “另外,明日还有一场盛会各国使臣都会到场,我已与皇上商议好,邀请各位一同去看马球赛,逛东香阁展览!” “什么?!” 富商们瞬间狂喜!他们盼着大朝会,本就为了捞好处。 没想到竟能跟着使臣一同参加圣上的寿宴活动!” “士农工商,商人向来排在最末,那些官员瞧不起他们,贵族更瞧不上他们,如今能得此殊荣,简直是天大的体面! 在场富商心里跟明镜似的。 能让他们踏入皇家寿宴,定然是楚云容的主意。 但嘴上仍齐齐躬身,高声喊道:“谢皇上!皇上洪福齐天,为国为民,宅心仁厚,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楚云容便示意手下抬着一只沉甸甸的大木箱上了阁楼。 皇帝听着底下的吹捧,正捋着胡子笑得开怀,这满耳的奉承,比听戏还悦耳。 大臣们先前只听见楼下喊价热闹,没细算总数,此刻见木箱打开,一沓沓银票整齐码放,堆得像座小山,个个都看直了眼。 户部尚书更是惊得失声:“这,这也太多了!” 御史大夫捋着胡子,满脸赞叹:“楚家侄女就是厉害!不愧是荣国公的女儿!” 自从楚云容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这御史大夫的日子也跟着水涨船高。 满朝官员不是巴结就是讨好,都想托他求楚云容带自己挣钱。 皇帝却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较真:“什么楚家侄女?当年荣国公在世时,可是与朕称兄道弟的!” 众人赶紧移开目光,心里暗自腹诽。 皇上啥时候这么在意名分了? 先前不还一再和稀泥,给郡主使绊子吗? 御史大夫却得了胆子,梗着脖子反驳:“皇上这话可不对!” “当年荣国公上朝下朝,哪次不是先找我同行?郡主的娘亲,更是与我家夫人手帕交!” “论亲近,我与楚家可不输皇上!” 这话一出,满殿大臣都替他捏了把汗。 御史这是疯了? 竟敢跟皇上掰扯这个!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要发火时,皇帝却忽然笑了,摆了摆手:“朕不与你置气。”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眼里带着点小试探:“容淑,你说说,是朕与你父亲感情好,还是御史与你家感情好?” 楚云容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离谱问题? 他赶紧岔开话题:“皇上还是先清点清点,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银票吧?别耽误了正事。” 御史大夫却叉着腰,骄傲地仰起头。 他笃定,楚家侄女这是怕他得罪皇上,故意转移话题护着他! 皇帝心里却有点闷闷的:楚云容忠诚是忠诚,可在这种比亲近的事上,怎么就不懂顺着他说呢? 他压下这点小情绪,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明日各国要进行才艺博弈,自然是让这些富商入局对赌。” 楚云容语气平静。 “东香阁的展品投票,马球赛的胜负,都要三日后才揭晓,有的是让他们投钱的机会。” 皇帝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理。 等挥退众人,李公公轻声上前:“皇上,二皇子求见。” 皇帝抬手:“让他进来。” 谢涟风快步走入,跪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 皇帝将楚云容递来的计划折子合上,放在一边,淡淡问道。 “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 谢涟风抬头,眼神里满是急切:“父皇!楚云容终究不姓谢,不过是个外臣!” “儿臣想为父皇分忧,他不过是仗着郡主身份,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套路,竟让那些商人乖乖投钱。” 他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若是父皇将这差事交给儿臣,儿臣定能办得更好!” “儿臣是皇子,代表的可是父皇您啊!” “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指尖转动的玉笔,他抬眼扫过阶下的谢涟风,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你?” 谢涟风心头一跳父皇没直接回绝,便是有戏! 他立刻上前半步,腰杆挺得笔直:“儿臣饱读诗书,论才干,绝不会输于容淑郡主!” “呵。”皇帝一声冷笑,将眼睛在奏折上扫过,“你读的那点书,够不够看懂奏折还两说。” 谢涟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耳尖涨得发红。 皇帝却忽然收了冷意,指节抵着眉心思索。 谢涟风也到了封王的年纪,自己本就属意他做太子。 若能让他接下楚云容的差事,借着现成的功绩拉拢朝臣,再好不过。 何况楚云容早已把框架搭好,连细则都递上来了。 谢涟风只需照着做,便是头猪也能办得漂亮。 他终是松了口,声音沉了几分:“别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谢涟风狂喜得几乎失态,猛地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出了御书房,谢涟风脚步都飘了,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低声暗骂:“楚云容,你再有本事又如何?” “终究是个女人,是个外臣!今日起,你就是本皇子的垫脚石!” 廊下早等着德妃,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皇儿,这事你一定要办好!” “只要办好了,你表姨才有活路啊!” 谢涟风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满是笃定:“母妃放心,儿臣是父皇最宠的儿子,定不会让您和父皇失望。” 夜渐深,一道圣旨敲开了郡主府的大门。 宣旨的李公公捧着圣旨站在院中,声音尖细清亮:“容淑郡主接旨——!”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2章这球我不打了 楚云容一袭素衣走出正厅,屈膝行礼时,只听李公公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掌大朝会事宜,夙夜操劳,朕念其辛劳,恐伤康健,着令郡主卸职归府静养。” “今命二皇子谢涟风接掌此职,诸司速交文书印信,不得迁延。钦此!” 圣旨落地的瞬间,楚云容指尖微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手接过:“臣,接旨谢恩。” 李公公看着她平静的脸,嘴唇动了动,终究只叹了口气:“郡主,别往心里去。” “这事……奴才稍后会在皇上面前为您多进言。” “有什么可难过的?”楚云容忽然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皇上的安排极好,这些日子我本就乏了,正好歇一歇。” 可李公公还是听出话里的冷意,想必郡主心底早已冷透。 卸磨杀驴,还想让她做谢涟风的垫脚石? 皇帝,你也配? 李公公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 他刚走,春水就气得跳了起来,声音都发颤:“这皇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凭什么让郡主给二皇子那个废物当垫脚石?” “那家伙连吃饭都要丫鬟扶碗,哪配接大朝会的差事!” “嘘!”秋霞急忙捂住她的嘴,脸色发白,“小心祸从口出!” 春水冷哼着挣开,气得直捶地面:“我就是不服!郡主为了大朝会,熬了多少个通宵?” “把事情办得有多好,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 “现在倒好,成了二皇子摘现成的果子!”她越说越气,一跺脚,“可恨!实在可恨!” 一直没说话的兰香抬眼看向楚云容,轻声问:“郡主,真要把大朝会拱手让给他?” 楚云容忽然笑了,指尖捏着圣旨的边角轻轻一扬:“让,怎么不让?皇上圣旨都下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况且这些日子,我们赚的钱也够多了。” “正好收拾收拾,看看二皇子,能把我这艘船,开到哪条沟里去。” 话音落,她随手将圣旨丢在桌上,发出轻响。 兰香心头一凛。 她跟在郡主身边最久,她最清楚,郡主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才是真的动了怒。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秋霞和春水对视一眼,瞬间没了声音。 秦嬷嬷和王嬷嬷也摇着头叹气。 皇上这一次,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次日清晨,郡主府的庭院里飘着烤肉的焦香与茶香。 楚云容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捏着串着嫩肉的银签,一手端着青瓷茶盏,清凉的秋风拂过衣摆,惬意得连眼皮都懒得抬。 外头的纷扰,与她半分无关。 而皇宫马球场内,早已是人声鼎沸。 看台上宾客满座,马球场上,各家贵女公子策马扬鞭。 每一次进球都引得观众席爆发出阵阵叫好。 各家夫人探着身子,目光紧紧锁在自家儿女身上,恨不能替他们拔得头筹。 唯有刑部尚书夫人蹙着眉,目光扫过一处空位,疑惑开口:“奇怪,今日容淑郡主怎么没来?” 旁边的户部尚书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惊觉原本该是楚云容坐的位置空空如也,当即拔高了声音:“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马球赛本就是郡主牵头办的。” “她缺席算怎么回事?也太不负责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御史夫人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维护,“楚家侄女向来稳妥,定是有急事绊住了,绝不会无故失约。” 这话虽得了众人附和,可看台上的气氛却冷了下来。 原本的热闹劲儿散了大半,夫人们脸上的笑容淡了,眼底都多了几分不安。 马球赛的主心骨没来,这后续还能顺利吗? 有几位夫人按捺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就算有事,好歹让人传个话啊,这直接撒手不管,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是,郡主这次做得实在不妥。” 五公主坐在前排,听见这话,当即摇着团扇,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的嘲讽:“我早说过楚云容不靠谱,你们偏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看台角落的富商们,比官家夫人们更急。 他们盯着空位,脸色凝重,楚云容没来,那她承诺的那场拍卖还能开始吗? 他们来这儿,可不是只为了看马球消遣,是冲着挣钱的机会来的! 此刻见主事儿的人缺席,谁也不愿再掏银子买木牌。 总不能钱没赚到,就先花了一堆吧? 一个个紧紧攥着钱袋,眼底满是担忧。 他们比谁都清楚,能带着他们发财的只有楚云容。 倒不觉得是她故意甩手,只猜她定是出了什么事。 终于,第一场马球赛结束。 贵女公子们策马离场,小厮婢女们立刻涌上去,递丝帕的递丝帕,端水的端水。 李无忧刚翻身下马,目光第一时间就扫向楚云容的位置,大嗓门一喊:“楚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那处空位。 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郡主怎么不在? 就在这时,谢涟风大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扬声说道:“诸位不必找了,从今日起,郡主的所有事宜,都由本皇子接手!” 他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接下来就能像楚云容那样,被众人追捧。 可他的话音刚落,邵阳词突然皱着眉,一把扯下挂在自己名字下的木牌,惊声叫道:“不对啊!” “今日来的富商和使臣比昨日还多,怎么我的木牌就这么几块?”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看向自家名字下的木牌。 可不是嘛! 往日一场下来,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的木牌,今日最多的也才一百两。 更多人的名下只有寥寥一两块,甚至还有人一块都没有! 原本对马球赛的期待,瞬间变成了熊熊怒火。 李无忧气得直接把马球杆往地上一摔,怒吼道:“好啊!你们竟然把楚姐姐踢出局了?这球我不打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3章 马球赛吹了 邵阳词反应极快,眼底瞬间凝了寒,冷嗤一声:“武竞赛是楚姐呕心沥血办起来的!” “二皇子倒会捡现成,别人辛辛苦苦种出的果子,你伸伸手就想摘?”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马球杆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震得周围人都顿了顿。 “这球我不打了!后头的射箭,比剑,我也绝不沾!” “你!”谢涟风胸口猛地起伏,强压着怒意才沉声道,“我乃皇子!既已报名,谁敢退赛?” 李无忧当即冷笑,声音清亮得在场人都听得见:“当初我们加入时,楚姐姐明明白白说了,不想打,随时能退。” “皇上当时就坐在上头,二皇子这是想让皇上食言?你逼不了我们!” 这话戳中了要害。 若楚郡主在,他们绝不会走,这也是皇帝当初同意的缘由。 谢涟风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却还端着皇子架子,硬邦邦道:“要走便走!你算什么?有的是人想替!” 李无忧当即攥紧了拳,就要冲上去,邵阳词急忙拉住她,压低声音:“他是皇子,别落人口实。” 李无忧死死憋住火,转头对着在场的公子贵女们朗声道:“有骨气,念良知的,这马球就打不下去!” “若不是郡主,我们在家至今还是猫嫌狗厌的废物!” “是郡主给了我们机会,能用自己的手挣钱,吃的,用的,全是自己挣来的,我们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 她红着眼眶攥紧拳:“可今日郡主被踢出局,这武竞赛,我不奉陪了!” “我也不打了!没郡主,挣这钱还有什么意思?” “之前木牌堆得像山一样,现在就剩几块,在这丢人现眼不如走!” “武竞赛本就是郡主为我们争来的,没她,谁还待在这?” 一把把马球杆被扔在地上,公子贵女们甩着袖子,愤然退出了马球场。 谢涟风气得直跳脚,指着众人怒吼:“你们竟敢如此造次!” 场边的夫人们早已听明白前因后果,刑部尚书夫人气得狠狠拍了下大腿:“郡主为这武竞赛操碎了心,凭什么把她踢出去?” “罢了!这样的赛,咱们不参加了,家里也不缺那几两银子!” 御史夫人掏出手帕抹着眼泪,声音发颤:“楚家侄女耗了多少心力才办成这武竞赛,如今竟被这么对待,她得多寒心啊……”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更是跺着脚叹气:“好端端的武竞赛,怎么突然换了二皇子?这不是把郡主当垫脚石踩吗!” 自家儿女都走了,夫人们哪里还坐得住? 一个个起身离席,马球场瞬间就冷清了一半。 那些富商见世家子弟都散了,也跟着起身。 没了郡主撑场面,这赛还有什么看头? 邦国的使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只从只言片语里听出“马球打不下去了”,也摸不着头脑地跟着散了。 风卷着草屑掠过空荡荡的马球场,只剩谢涟风和几个侍卫僵在原地。 他盯着满地的马球杆,脸色铁青。 他明明没改任何规则,怎么所有人都走了? 武竞赛要是真黄了,他怎么跟父皇交代? 昨日他还拍着胸脯保证,定能比楚云容办得更出彩,可眼下呢? 那些公子贵女竟一个个甩袖子不干,把烂摊子全扔给他!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 没过多久,一叠厚厚的讨债信就跟雪片似的,堆进了二皇子府。 谢涟风一把扯开封皮,扫了几眼,当场差点背过气去:“楚云容当初让这些人来参赛,竟承诺了一场保底一千两?!” “就这鬼样子,一场下来连一千两的零头都凑不齐,我哪来的钱给他们填窟窿?” 他气得把信纸摔在地上,“况且他们都跑了,还好意思来要钱?!” 一旁的五公主捡起信纸,轻飘飘道:“皇兄,这承诺又不是你许的,直接让楚云容出钱不就完了?” 谢涟风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瞬间开了窍,连忙夸道:“还是皇妹聪明!这些破事本就与我无关,要掏钱也该是楚云容掏!” 当天下午,郡主府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谢涟风拎着那堆讨债信,大摇大摆闯进来,全倒在楚云容面前的桌案上。 楚云容手中的团扇慢悠悠晃着,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二皇子如今该忙着主持武竞赛才是,怎么有空来我这冷清地方闲逛?” “少装蒜!你故意给我留了个大坑!” 谢涟风上前一步,一脚踹翻了楚云容脚边的炭炉,火星子溅了一地。 “你承诺给他们一人一场一千两保底,这钱必须你出!” “二皇子殿下!动口不动手!”秦嬷嬷立刻挡在楚云容身前,声音发沉。 楚云容却神色未变,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圣旨展开:“看好了,如今我已被踢出武竞赛,后续所有事都归二皇子管,与我半分无关。” 她顿了顿,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语气里满是嘲讽:“再说,什么叫我给你挖坑?” “我出局难道是我能预料的?当初我敢许一千两保底,是有把握让他们挣得更多。”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二皇子都办不到?” “你敢嘲讽我?!”谢涟风气得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可楚云容的话像根刺,扎得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喊:“承诺是你许的,就该你兑现!” “二皇子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楚云容收起折扇,指尖夹着一张讨债信,慢悠悠道。 “大不了,我把这些信连同圣旨一起送到皇上面前,你猜,皇上会让谁来还这个钱?” 谢涟风的脸色变了。 他来找楚云容,本就是想让她填了这个窟窿,好在父皇面前蒙混过关。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他把郡主踢出局,父皇要是逼楚云容赔钱,岂不是让天下人骂皇室不讲理? 父皇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绝不可能这么做! 可这么大一笔钱,他自己根本拿不出来! “我命令你,必须把钱补上!否则……” “否则怎样?”楚云容直接打断他,眼神里的笑意冷了几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4章 二皇子想造反? “否则,就把你下狱!” 谢涟风色厉内荏地指着她,右手猛地抬起。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我押下去!” 话音刚落,几个穿禁卫军服饰的人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抓楚云容。 可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破风声。 几道黑影凌空跃下,手中长刀出鞘,呛啷一声立在楚云容面前,寒光直逼禁卫军。是督察卫! 楚云容缓缓扬起下巴,一步一步朝谢涟风逼近,声音冷得像冰:“二皇子,方才你说,要抓谁?” 谢涟风以为带了禁卫军就稳赢,却忘了。 楚云容的背后,站着整个督察卫。 谢涟风盯着督察卫亮出来的刀,喉结狠狠滚了滚。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祁钰竟会派督察卫贴身护着楚云容! 可他还硬撑着皇子架子,色厉内荏地吼:“我是皇子!你们敢对我亮刀,是想造反吗?!”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跃下,稳稳落在谢涟风面前。 追风面无表情地站着,声音冷得像冰:“先皇赐督察卫于王爷时,只说过不可对皇上亮刀,没说过不可对皇子亮刀。” 楚云容适时上前一步,眼底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笑意:“哦?原来二皇子早就把自己当皇帝了?” “可当今皇上还身体康健呢,二皇子这是迫不及待想继位了?” 这顶谋逆的帽子一扣,谢涟风瞬间慌了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怎么反倒被楚云容反将一军?! “你,你们等着!”谢涟风撂下一句狠话,甩着袖子带着禁卫军,灰溜溜地跑了。 等人走后,追风才试探着问:“郡主,此事……” “散布出去。”楚云容淡淡道。 追风又躬身道:“王爷请您即刻去辰王府一叙。” 辰王府的廊下,日光正好落在石桌上的棋盘上。 谢祁钰捻着一颗黑子,听见开门声的瞬间,指尖猛地发力,黑子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朝楚云容面门飞去! 楚云容脚步微错,身子像柳絮般轻轻一侧,黑子砸进身后的树干里,竟硬生生嵌出一个深坑。 “王爷这是何意?”楚云容皱起眉,语气里带了几分愠怒。 谢祁钰没答,指尖一甩,又是五颗棋子飞射而出,落点全是要害! 可楚云容依旧从容,脚下轻点地面,身影飘忽间尽数躲开。 末了还伸手一抄,接住最后一颗棋子,反手就朝谢祁钰掷去! 谢祁钰眼神一凛,抬脚踹向石桌,连人带椅往后滑出数尺。 只听一声巨响,那颗玉棋子竟将坚硬的金刚石棋盘,砸得四分五裂! “你果然会武功。”谢祁钰看着满地碎片,忽然笑了。 他认识楚云容这么久,竟不知她藏着这般本事。 先前寒影禀报时,他还觉得惊讶。 可转念一想,老荣国公是大前第一武将,荣国公虽是文官,却也跟着上过战场。 楚云容出身这样的武将世家,会武功本就正常,只是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地步。 楚云容心头一沉。 她露馅了! 重生一世,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步步谨慎,可不知何时,竟对谢祁钰放下了防备,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不过是跟着祖父和父亲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只能勉强自保罢了。”楚云容别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 谢祁钰指着那碎成渣的棋盘,笑得更浓了:“上好的金刚石,你一颗玉棋子就能砸裂。” ”你跟本王说,这叫三脚猫功夫?” 楚云容抿紧唇,知道再狡辩只会越描越黑,索性转身就要走。 而躲在廊柱后的寒影和追风,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追风悄悄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压低声音:“你只说郡主武功了得,没说这么了得啊!” “那金刚石,咱们得拿斧头才能劈开!” “她的武功,恐怕与王爷不相上下。”寒影凝望着楚云容的背影,沉声补充,“那日我见她出手,只当她与我们水平相当,今日才知,她远在我们之上。”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赵齐肆捧着东香阁这两日的木牌统计册,小心翼翼递上前。 虽说比彻底停摆的武竞赛强些,可跟首日比,仍是断崖式下跌。 皇帝扫了一眼册子,摔在地上,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向冷汗直流的谢涟风:“这就是你跟朕拍胸脯保证的办得漂亮?” 马球场那边早已断了收入。 公子贵女全走了,连参赛的人都没了,谈何营收? 东香阁虽还摆着那些人的作品,可富商们没了兴致捧场,收入也拦腰砍半。 底下大臣们挤在一处,谁也不敢吭声,眼底却藏着看好戏的光。 先前他们确实觉得楚云容一介女流,未必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面,可楚云容的本事就摆在那,早已让他们心服口服。 可谢涟风倒好,仗着皇子身份,把人家的心血当垫脚石抢,他们怎能服? 更怕哪天自己熬出点功绩,也被这般抢走,心底早替楚云容抱不平。 谢涟风抹了把额角的汗,慌忙辩解:“父皇,并非儿臣不想办好,实在是那些公子贵女太过目无尊卑!” 他话锋一转,试图甩锅。 “父皇平日里太过仁慈,他们如今竟敢这般放肆!” 皇帝的脸瞬间沉得像锅底:“所以,你是在怪朕?” “儿臣不敢!” 谢涟风低下头,心脏跳得像擂鼓,却仍不死心。 “是楚云容在背后鼓动他们罢赛!她这是故意跟父皇您作对啊!” “您快下旨,逼他们必须回来参赛,这样才能挽回损失!” 皇帝一声冷笑,目光扫过底下的大臣。 谢涟风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给这个机会,本是想让谢涟风拉拢人心,可这蠢货竟想靠圣旨强逼? 先不说圣旨一下,皇室名声会臭到什么地步,就算那些人被迫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付,赛事还有半分看头? 更别说,这么做只会让满朝大臣彻底跟谢涟风,跟他离心! 一方砚台狠狠砸在谢涟风脚边,墨汁溅了他满袍。 谢涟风吓得立刻跪下:“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第75章 给楚姐找麻烦的都不好过,包括皇 他下意识认错,可皇帝看着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火气更盛,揉着眉心追问:“你倒说说,你错在哪了?” “儿臣……儿臣……”谢涟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只知道父皇动了怒,就该认错,免去责罚。 皇帝失望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痛惜。 这样拎不清的皇子,他如何敢封王,立太子? 又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他? 就在这时,御史突然站出来,语气诚恳地拱火:“皇上息怒!” “虽说二皇子刚接手就欠了各位公子贵女几万两银子,但至少他是真心想把事情办好的呀!” 他早就憋着火了。 凭什么楚云容辛辛苦苦办起来的事,要让谢涟风坐享其成? 不给他添点堵,难消心头之气! 皇帝猛地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清:“谢涟风!” “你再说一遍?挣不到钱也就罢了,你还倒贴出去几万两?!” 谢涟风又惊又怒,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就是怕被父皇责骂,才把讨债的事死死瞒着,没想到这御史竟当众捅了出来! 可恨!实在可恨! 见御史开了头,刑部尚书立刻跟上,语气沉重:“皇上,也别光怪二皇子了。” “眼下比起欠债,更要紧的是收复民心啊……”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 难道还有比欠债更糟的事? 谢涟风瞬间慌了,他哪不知道刑部尚书想说什么,急忙厉声打断:“刑部尚书!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像猎鹰,死死盯着刑部尚书:“什么叫收复民心?说清楚!”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明君名声,向来被百姓称赞,怎么突然要收复民心? 刑部尚书故意顿了顿,一副为难模样:“臣……臣不敢说,还是让二皇子殿下亲口解释吧。” “有什么不敢说的!”皇帝的耐心已到极限,拍着龙椅厉声道,“朕赦你无罪,说!” “是!”刑部尚书躬身应下,声音却故意放得抑扬顿挫,“皇上下旨让二皇子接手武竞赛后,昨日他竟带着禁卫军,一脚踹开了郡主府大门。” “逼楚云容郡主替他偿还欠公子贵女们的参赛保底银。” “郡主说此事已归二皇子负责,该他自负盈亏,二皇子当即就命禁卫军拿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底却藏着兴奋:“这事儿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百姓们都在说……说皇上是卸磨杀驴不成,反倒逼驴吐金条呢!”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瞬间安静,紧接着大臣们纷纷帮腔: “皇上,此事虽是二皇子所为,可他带的是禁卫军啊!” “不知情的百姓,哪会分清,只当是皇上您授意的!” “还有!二皇子前些日子还当街辱骂邵二公子和李姑娘,路过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他半点皇子气度都没有,倒像个……像个骂街的泼妇!”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像针似的扎进皇帝耳朵里。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 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下一秒,他猛地抽出墙上挂着的配剑,剑刃寒光直逼谢涟风:“逆子!” “朕给你禁卫军是让你镇场面,不是让你这么败坏朕名声的!今日朕不砍了你,迟早要被你气死!” 谢涟风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臣们连忙冲上去拦,嘴里劝着皇上息怒,心里却个个乐开了花 要不是谢涟风搞砸了武竞赛,他们的儿女哪会没了进项,天天在家唉声叹气? “皇上!二皇子年轻,难免犯糊涂,您消消气啊!” “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剑下去,二皇子半条命就没了!” 谢涟风连滚带爬地躲,嘴里哭喊着:“父皇饶命!儿臣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饶命?”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把朕的名声,朕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想让朕饶你?” 他最在意的名声毁了,次之的钱财也打了水漂,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就在这时,吏部尚书火上浇油。 “皇上息怒,二皇子能力虽……虽稍有不足,但他终究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这话彻底点燃了皇帝的怒火。 亲生儿子竟差到这种地步,他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噗嗤一声,剑尖狠狠刺入谢涟风的肩膀。皇帝猛地抽回剑,怒喝:“滚!” 谢涟风疼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多话,捂着流血的肩膀,狼狈不堪地爬出御书房。 一路上,宫人,侍卫们的目光像无数把小刀,将他仅剩的自尊割得粉碎。 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望先封王,甚至争太子之位的人,可今日,却落得这般境地! 御书房内,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武竞赛如今就是个烂摊子,可他身为一国之君,绝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低声下气去求楚云容回来。 否则,他的威严何在? “你们之中,可有谁能接手武竞赛的烂摊子?”皇帝的声音压着怒火,扫过底下的大臣。 众臣瞬间面面相觑,没人敢应声,反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谁都清楚,这武竞赛就是个烫手山芋,楚云容能办好是本事,换了人去,办不好要挨骂,办好了也未必有好下场,傻子才会接! 皇帝攥紧了拳,强行压下拔剑的冲动。 如今已经被传成昏君,可不能再落个暴君的名声。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沉:“怎么?满朝文武,竟没一个能为朕分忧的?”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一个容淑郡主?”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大臣们你推我,我推你,依旧没人敢站出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满朝文武里,唯有辰王谢祁钰有能力接下这事,还能办得漂亮。 可问题是,辰王早跟楚云容站在一边了。 皇帝把楚云容踢出局,辰王没公开作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见众人还是沉默,皇帝直接点名:“御史,你来说,谁合适?” 第76章王爷是慈父 御史硬着头皮上前,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臣……臣没这个本事。” “不过臣斗胆,觉得辰王爷或许能行。” 皇帝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辰王? 他疯了才会把这笼络人心的好机会给谢祁钰! 那谢祁钰本就声望高得扎眼,再接了这差事,岂不是更难制衡? 一旁的刑部尚书赶紧打圆场,语气满是无奈:“皇上,真不是臣等不愿分忧,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话锋一转,又暗暗给众人找台阶,“就算是辰王爷,要想办得比郡主还好,恐怕也不容易。” 可不是嘛! 他们哪有楚云容那本事? 硬接只会砸了自己的脚。 到时候办不好,难不成要像二皇子那样,被皇帝提着剑追得满殿跑? 太狼狈了!就算侥幸办好了,能压过楚云容当初的风头? 更别提万一哪天也被当成垫脚石踢开,那可比做牛做马还惨! 皇帝听得心脏突突直跳,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这事儿怎么就办成了这副烂摊子?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就不该把差事从楚云容手里抢过来,塞给五皇子! 这简直是给自己使了个天大的绊子! 可如今不上不下,才最熬人。 户部尚书瞅着皇帝的脸色,小声提议:“皇上何不将郡主叫回来?”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如今他这名声要是再任由发展,恐怕真要臭不可闻了。 他抬了抬手,李公公立刻俯身过来听令。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的库房里有套翡翠头面,再挑几件拿得出手的宝贝,给郡主送去。” “让她来接手武竞赛。” 李公公嘴角微不可察地瘪了下,还是躬身应道:“是。” 转眼到了郡主府,李公公笑得眼睛都眯了,领着两队端着漆盘的婢女往里走。 盘子里摆的全是皇帝私藏的宝贝,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这一路走过来,沿街的百姓官员看得清清楚楚,明摆着是莫大的殊荣! 想必明日里,皇帝要卸磨杀驴,郡主失宠的传言,就能彻底消失了。 “奴才拜见郡主,皇上口谕,让郡主继续接手武竞赛的事。” 楚云容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手里的团扇慢悠悠摇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如今这武竞赛,不是由五皇子接手了吗?” 她语气阴阳怪气。 “五皇子饱读诗书,按理说,该比我办得好上千倍百倍才对,怎么还来寻我?” 她顿了顿,笑意更冷:“李公公回去回禀皇上,我近来身体抱恙,许是前些日子太过劳累,实在接不了这武竞赛。” “这样的大功,还是让五皇子去立吧。” 李公公心里门儿清,没多为难,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春水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郡主,皇上这明摆着是认了您的本事,您怎么不接下这事?” “办好的话,正好打那些人的脸啊!您怎么还往外推?” “这要是让别人立了功,多可惜?这里面可全是您之前的心血!” 王嬷嬷轻轻看了春水一眼,语气平静:“郡主有郡主的打算。” 春水还是不懂,可她知道,王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懂这些弯弯绕绕。 按皇上那死要面子的性子,若非到了穷途末路,绝不会低头。 如今肯送这么多宝贝来请郡主回去,说明皇上眼下,是非郡主不可了。 “今日闭府,谁来了也不见。” 楚云容悠然躺在躺椅上,团扇轻摇。 一旁的楚辞清则在石桌上练字,墨香伴着微风散开。 他笔尖一顿,抬头望向母亲:“母亲,若是辰王爷来了,也不见吗?” 楚云容想到谢祁钰那张俊得近乎逼人的脸,眉头骤然一跳:“你何时跟他走得这么近?” “就不怕他?” 要知道,辰王的名声在京中能止小儿夜啼,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辞清却弯起嘴角,眼底满是真诚:“王爷人很好的,既温柔又慈爱。” “噗——”楚云容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席上。 王嬷嬷和秦嬷嬷对视一眼,嘴角狠狠抽了抽,强忍着没笑出声。 兰香和秋霞更是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温,温柔?慈爱?”春水直接惊叫出声,手里的茶盏都晃了晃,“小公子您没说错吧?这俩词哪一个跟辰王爷沾边啊?” “就是温柔慈爱呀。”楚辞清认真点头,补充道,“若王爷是父亲,定是个疼孩子的慈父。” 楚云容听得眼前一黑,差点从躺椅上滑下去,咬牙道:“谢祁钰!竟敢把我儿子教歪了,连形容词都用错了!” 她俯身按住儿子的肩,郑重纠正,“辞清你记住,辰王爷绝不是好人,他那是可怕,跟慈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楚辞清乖乖点头,可小声嘀咕的话还是飘进了她耳朵里:“可王爷会教我解难题,还总给我带最爱的枣泥糕……”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却一片死寂。 李公公刚把楚云容的回话说完,皇帝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容淑竟敢推了朕的差事? “真是胆大包天!定是朕平日里太过纵容,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李公公赶紧退到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影子。 在场的大臣们谁也不敢吭声。 心里却悄悄给楚云容比了个大拇指,郡主是真勇,连皇上都敢怼! 皇帝深吸几口气,李公公才敢上前,重新递上一杯热茶。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他的怒火才稍稍压下去几分。 可转念一想,他又犯了难:总不能派禁卫军去郡主府把人押来吧?” 楚家满门忠烈,不是战死就是殉职,楚云容身为遗孤,不仅名声好,还富得流油。” 她是女子,祖训不许为官,早已嫁人更没法许婚。 威逼利诱两条路,竟全走不通! 难道真要他这个九五至尊,低头去哄一个郡主? 那成何体统! “你们谁有办法,能让郡主接下这差事?”皇帝的目光扫过下方的大臣,带着几分催促。 第77章李公公,你敢假传圣旨? 众人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心里都在腹诽。 早干嘛去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 郡主是什么人? 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臣,臣无能!实在不懂如何哄女子……”户部尚书生怕被点到名,话没说完就往人群里缩了缩。 皇帝的目光精准地锁在御史身上:“你与楚家素有交情,你有什么法子?” 御史欲哭无泪,干笑两声:“若皇上肯给郡主封个官,她或许会同意……” “胡闹!”皇帝立刻打断,脸色沉了下来,“女子不可为官,这是祖训!岂能为她破例?” 他又把目光转向刑部尚书:“朕记得,你家女儿与郡主走得近,可能说上话?” 刑部尚书吓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臣那女儿跟郡主亲近,全是因为郡主常给她们发零花钱!” “真让她去劝,怕是要被郡主骂回来!” 皇帝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点着,节奏越来越快。 换作旁人,他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赏下去,早就巴巴地凑上来为他分忧了。 可楚云容偏是块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指尖的力度骤然加重,他扫过缩成一团的大臣们,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满朝文武,竟连一个郡主都劝不动?朕养你们何用!”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一个个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胸口起伏,又一次抬手:“再去跟郡主说!只要她这趟把事办好,朕保证,以后绝不再无故撤她的职!” 李公公额头沁出冷汗,张了张嘴想劝,可对上皇帝铁青的脸,终究没敢多言,躬身退出了大殿。 不过片刻,李公公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那难看的脸色,不用开口,皇帝也知道又是白费功夫。 “郡,郡主说……”李公公咽了口唾沫,小声回话,“她终究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以后还是安安稳稳留在郡主府,做个日日拿绣花针的深宅妇女就好。” “还说,官场的事是她之前贪心了,皇上也说了女子不可为官,她就算做再多,史官也不会记一笔,全是白忙活。” “砰!”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奏折都震得跳了跳。 可心里的火气非但没压下去,反倒烧得更旺,烫得他心肺发疼。 楚云容这话戳中了要害! 她若真只以深宅妇女自居,他这个皇帝还真没理由强逼她主理这么大的事! 皇帝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传朕的话,让五皇子亲自去郡主府道歉!” 这话一出,满殿大臣都惊得抬头。 五皇子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子啊!皇上竟为了让郡主接手,低头到这个地步? 这还是那个死要面子的皇帝吗? 此时的五皇子府,刚包扎好伤口的五皇子正想眯眼歇会儿,就被李公公硬生生叫醒。 听完圣旨,他腾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李公公,你敢假传圣旨?!”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苦着脸道:“殿下,咱家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您就去郡主府道个歉,再赔些金银珠宝,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皇上再动怒,后果可就难料了!” “我去给那个贱人赔礼道歉?” 五皇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两声,一甩手道。 “不去!她把我害得这么惨,该是她来给我赔罪才对!” “殿下这是想抗旨?”李公公的语气沉了沉。 五皇子心里一咯噔,总算收敛了些气焰,找了个借口:“我伤还没好,等养好了再去。” 话音刚落,禁军统领便大步走了进来,语气冷硬:“二皇子,还是现在就去吧。” “皇上说了,您若是不愿,属下就得押着您去给郡主道歉。还望殿下别让属下难做,也别让自己难堪。” 五皇子肺都要气炸了,可想到皇帝方才那要吃人的眼神,终究没敢再硬顶,只能愤愤地一甩袖子,不情不愿地起身。 到了郡主府门口,看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五皇子眼底满是不屑,嗤笑了一声。 他上前两步,忍着怒气亲自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抱歉,我家郡主今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五皇子心里的火又冒了上来,可一想到皇帝的话,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咬着牙道:“本……本皇子谢涟风,来给郡主赔不是。” “之前是本皇子莽撞,扰了郡主。” 来来往往的百姓听见这话,都停下脚步往这边看,那些目光像千万根针,扎得五皇子脊背发烫。 他这金贵的皇子,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女子低头,自尊简直碎得连渣都不剩! 就在他脸色铁青之际,郡主府的侧门开了。 可出来的不是楚云容,竟是她的丫鬟兰香。 兰香对着五皇子福了福身,语气平淡:“二皇子殿下,请回吧。” “我家郡主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没办法接下主持武竞赛的差事了。” “这是父皇的命令!”五皇子终于忍不住怒吼。 楚云容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只派个丫鬟来打发他!简直可恶至极! 百姓们凑在远处,压低了声音议论: “你说郡主,莫不是之前被抢了差事,气病了?” “小声点!官场里的事哪是咱们能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可话不是这么说啊,朝廷的差事,怎么不叫正经官员来管,偏要逼着郡主一个妇道人家白干活?” 他们虽怕得罪皇子,不敢久留围观,却都放慢脚步从郡主府门口过,那些碎碎念还是飘进了五皇子耳朵里。 先前百姓的目光不过让他如芒在背,可这些实打实的风言风语。 五皇子抬脚就往郡主府大门上踹,一声巨响,他扯着嗓子怒吼:“楚云容!别给脸不要脸!” “多少人抢着要这个机会,你在这矫情给谁看?莫不是要父皇亲自来请你才肯动?!” 这话刚落,春水就从门后走了出来,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讥诮:“二皇子莫要胡搅蛮缠!我方才说了,我家郡主是真病倒了。” “您文韬武略,定能把武竞赛办得人人满意,既如此,何必来为难一个病人?” 第78章 休夫! “难不成满朝文武都办不成的事,要逼着郡主一个妇道人家拖着病体去扛?” “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跟本皇子叫板!”谢涟风气得指着春水的鼻子骂。 “奴婢哪敢跟殿下叫板?” 春水嬉笑着,语气阴阳怪气。 “实在是我家郡主能力不足,才把差事让给了殿下。想来这几日,殿下没少被皇上表扬吧?” 周围的闲言碎语更密了: “哦?原来是拿郡主当垫脚石啊!” “现在垫不上了,又想把人找回来?” “不对啊,谢涟风从小饱读诗书,夫子都是朝中有名望的,怎么还不如一个郡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谢涟风心里,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最终只能恨恨一甩袖子,狼狈离去。 郡主府的大门又关得严严实实。 御书房里,谢涟风刚灰头土脸地复命,就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连个女人都哄不好?!” 谢涟风憋屈地低下头,满心不解。 为什么满朝文武,偏就非楚云容不可?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声道:“摆驾郡主府!”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和谢涟风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谢涟风急忙上前劝阻:“父皇!您是九五至尊,楚云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怎能让您亲自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半句不敢再多说。 皇帝前脚刚走,御书房里的大臣们就炸开了锅。 户部尚书咂舌:“皇上还真要去哄郡主?三公主是他亲生女儿,皇上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说真的,我还真想亲眼看看这场面。”有人小声附和。 “你是脑袋不想要了?”刑部尚书冷嗤一声,又道,“再说了,郡主跟三公主能一样吗?你觉得郡主是那种随便一个道歉就能打发的女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闭了嘴。 是啊,郡主要的从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道歉,而是实打实的利益。 皇帝亲自驾临郡主府的事,没一会儿就传遍了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楚云容没把人拒之门外。 在满朝文武,连皇子都碰了一鼻子灰的情况下,皇帝得了例外,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 可刚踏进郡主府门槛,他又回过神来。 自己是九五至尊,怎么会因为一个臣子的例外而窃喜? 这实在不像话! 皇帝踏入郡主府,他沉步落坐座。 楚云容一身月白常服,裙摆轻擦门槛,步态缓而稳。 行至殿中,她身姿微折,声音裹着几分病弱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皇上恕罪,臣身子违和难支,武竞赛的主持事宜,怕是再难担任。” “容淑!”皇帝猛地向后一靠,御座靠背发出沉闷的声音,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愈发娇纵!有话直说,想要什么?” 见皇帝不绕弯子,楚云容抬眸时,眼底那点虚与委蛇已尽数褪去:“臣想要的,皇上给不了。” “放肆!” 皇帝眼中精光乍现,语气带着睥睨天下的笃定,手掌重重拍在御座扶手上。 “这大乾江山皆归朕管,哪有朕给不了的东西?” 见她仍无松口之意,又缓了语气加码。 “只要你把武竞赛办得妥妥帖帖,无论你要什么,朕都允你。” 楚云容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才开口:“臣要做一品女官,还要皇上废了女子不可休夫的旧例。这些,皇上也能给?” “嘶——”身后的李公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等颠覆纲常的话,换做任何朝臣说出口,此刻头颅早该落地,血溅金砖了! 皇帝眯起眼,语气冷得像冰:“你的要求太过分!” “满朝文武,多少人熬到白头都摸不到一品官的边,你竟要做一品女官?” “朕已答应你,事成后允你和离,你还想得寸进尺,要天下女子都学你休夫?” “男子可凭女子无德休妻,为何男子无德,女子便不能休夫?” 楚云容抬眼,目光亮得像刃,直刺皇帝心口。 “何况臣如今的职位,皇上说撤就能撤。这次若再接手,功劳再被人抢去,臣又该如何自处?” “朕承诺你,这次绝不动你的职位!” 皇帝脸色彻底沉了,语气里已带了怒意。 楚云容却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几分委屈,听得人心里发毛:“皇上,臣不是三岁孩童。” “若您的承诺作数,上一次,二皇子又怎能轻易抢了臣的差事?” “你敢对朕心存不满?” 皇帝的声音冷得刺骨。 “你当真以为,朕非你不可,当真不敢杀你?” “郡主!使不得啊!” 李公公急得额角冒汗,声音都发颤了,忙上前半步,压低声音劝道。 “快给皇上认个错,这事还有转圜余地!” 楚云容却猛地抬头,径直将脖颈亮在皇帝面前,眼神决绝毫无惧色:“臣不怕死!死了正好去地下与父母兄长团聚!” “可若是皇上逼着臣做旁人的垫脚石,任人抢功受人摆布,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皇帝心口,他喉结狠狠滚动,竟一时语塞。 看着楚云容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他心底忽然发慌。 他绝不能让楚云容死。 荣国公府那泼天的财富,落入辰王手中!那可不行。 再说了,楚云容可是他的摇钱树。 皇帝干咳几声,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连坐姿都松了些:“一品女官你做不得,不合祖制。” “朕给你封礼部五品典仪,往后大朝会的事宜,全归你主管。” “至于休夫……朕只许你一人特例。” 见楚云容眼底终于浮出一丝喜色。 皇帝立刻追问,语气里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楚云容当即屈膝,行下规整的大礼,声音里欣喜:“臣,谢皇上隆恩!” 她心里门儿清。 这事就像想开窗,先喊着要掀屋顶,旁人自然会退一步,乖乖应下开窗的请求。 她先提极致的要求,皇帝才会觉得五品典仪和独例休夫是让步,心甘情愿应下。 第79章皇上竟然松口了? 皇帝见她松了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甚至暗自庆幸。 还好没真把这丫头逼急了,不然荣国公府的财富落了空,损失可就大了。 圣旨到侯府,楚云容抬靴踹向侯府那扇斑驳的朱门。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木门晃了三晃。 陆今安攥着半块冷硬的窝头从破屋冲出来,蜡黄的脸一看见楚云容,瞬间拧成了麻花。 他扯着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硬撑着往日世子爷的倨傲,尖声骂道:“你还敢来?如今成了孤家寡人,想求本世子复合?晚了!” 他上前两步,眼底满是贪婪。 “不过念在旧情,你把嫁妆全交出来,帮侯府翻身,本世子或许还能容你回来做个妾!” “呸!” 没等楚云容开口,身后的春水已叉着腰上前,声音脆亮。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也是,现在侯府穷得连镜子都买不起,瞧瞧世子爷饿到眼窝子深陷,裤腰松得能塞个拳头,也配提复合二字?” 春水把世子爷三个字咬得极重。 “我们郡主便是嫁个寻常百姓,也比跟你这窝囊废强!” “你!”陆今安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 指腹触到凹陷的颧骨,粗糙的皮肤,才猛地想起。 抄家后日日喝稀粥,他早没了往日的俊朗,干瘦的身子裹在粗布里,活像个讨饭的乞丐。 再看楚云容,霞光云锦衬得她肤白胜雪,腰间玉佩晃着莹光。 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底气瞬间泄了,却仍强压着心慌追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楚云容挑眉,从袖中抽出圣旨。 圣旨卷轴一展开,侯府庭院里的风都静了,连枝头的麻雀都不敢吱声。 她声音清冽如冰,一字一句念得掷地有声,轻跳上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之夫陆今安,德行有亏,行径可鄙。” “成婚以来,不思夫妻之义,觊觎郡主钱财,心怀贪念,全然不顾夫妻情分与伦理纲常,此等行为,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不、不可能!”陆今安浑身一震,手里的窝头掉在地上。 他猛地想起。 当初谢涟风去抢大朝会的差事,是他出的馊主意! 原以为能断了楚云容的靠山,怎料皇上竟真的允了和离? 若楚云容走了,荣国公府的金山银山,就彻底与他无关了! 他踉跄着后退,脚腕撞到门槛,差点摔个跟头。 “为彰公道,特允容淑郡主休夫之请!” 楚云容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他心口。 “自圣旨下达之日起,容淑郡主与陆今安恩断义绝,解除夫妻关系。” “陆今安不得再行纠缠,亦不得染指郡主分毫财物!此后,容淑郡主婚嫁自由,旁人不得干涉非议,钦此!” 楚云容笑了笑,将圣旨递给陆今安:“接旨吧,陆世子。” “休,休夫?” 陆今安的嘴张极大,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这世上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你,你竟敢抗逆纲常!” 他想到日后自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双腿一软,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眼神空洞得像个死人。 “爹爹”陆娇婷穿着打补丁的裙子,哭哭啼啼从屋里冲出来。 陆子耀也攥着半本破书跟在后头。 两人一左一右扶住陆今安,陆娇婷红着眼指着楚云容嘶吼:“我们已经这么惨了,你这个毒妇还要赶尽杀绝!你会遭天谴的!” 陆子耀也梗着脖子,眼底满是怨毒,却不敢上前半步:“你等着!等我高中状元,定要奏请皇上,把你打入天牢,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现在得意,迟早有报应!” 楚云容看着这对不知悔改的兄妹,只觉得可笑。 她勾唇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们。 踏出侯府门槛的那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清风。 侯府里潮湿的霉味没了,压抑的怨气散了,扑面而来的阳光暖得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一世,她终于彻底摆脱了这座泥潭,摆脱了陆今安。 他最后回望一眼如同牢笼的镇西侯府。 上一世被囚于此,惨死血泊的画面瞬间翻涌,刺骨的寒意好像还是昨天。 次日大朝会如期开场。 楚云容归朝复职,还得了个五品典仪的消息一传开,先前暂退的公子贵女们立刻拥回场中。 连早几日抽身的商人也尽数折返,场面上瞬间热闹起来。 马球场更是成了沸腾的焦点。 这群人本就对马球盼得紧,前几日被意外打断时个个憋了满肚子火,如今能重新挥杆,人人都卯足了劲。 马蹄踏得尘土飞扬,球杖挥得虎虎生风,额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也没人肯喊停。 只听得见球杖碰撞声此起彼伏。 商人们一眼瞅见场中的楚云容,顿时像看到了摇钱树。 手里的木牌几乎是抢着买,生怕慢一步就少赚了先机。 现在郡主回来了,定会有钱可赚,所以个个都敞开钱袋子,尽情消遣。 一旁观礼的外国使臣看得连连点头,忍不住低声议论:“大乾的公子小姐们当真活力十足!你看这马球打得,真是精彩!” “可不是嘛!就是前几日忽然停了,还让我惋惜了好一阵。” “我走南闯北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大朝会!” 阁楼里,皇帝听着这些夸赞,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心里愈发笃定。 把楚云容找回来,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楼下的大臣们也没闲着,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 “听说楚郡主如今已是五品典仪了?” 礼部尚书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自豪:“什么听说,这本就是实情!” “以郡主的本事,别说五品,再高些也担得起!” 御史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里暗忖。 楚家这侄女,若生为男子,别说五品官,就算坐到我这位置,甚至礼部尚书之位,也绝非难事!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免得给楚云容招了嫉恨。 刑部尚书听得连连咋舌,倒吸一口凉气:“皇上竟然真的松口了?” 第80章 皇上看看这个吧 “容淑郡主成了大乾头一个女官?这可真是匪夷所思!郡主这能耐,不服不行啊!” 吏部尚书笑着打岔:“这算什么?连休夫的圣旨都下了!” “各位往后可得收敛些,别哪天做了出格事,被自家夫人休了,跟那陆世子一样,成了满朝的笑柄!” 这话一落,众人都笑了,可笑声里藏着几分真真切切的忌惮。 有了楚云容这个先例,谁也不想落得那般下场。 主位上,皇后看着场中发光发热的楚云容,眼底漾开笑意。 皇帝见了,好奇地问:“皇后也这般看好容淑?” “臣妾早跟皇上说过,这事只有容淑能办好。”皇后语气平淡,“不过一个五品官位罢了,给谁不是给?” 皇帝笑着摇头:“女子入朝为官,这辈子也就容淑这一例了。” 皇后没接话,只轻轻瞥了眼身旁的七公主。 七公主立刻起身,轻声道:“父皇,女子入朝为官未必是坏事,若能多些人为父皇分忧,岂不是美事?” 皇帝扫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挥挥手:“女儿家懂什么,别瞎开口。” 七公主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失落。 可刚沉默片刻,就听皇帝忽然问:“你是排行老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七公主身子一僵,心口涌上一阵涩意,却还是规规矩矩回话:“儿臣排行老七,名字是父皇当年赐的,叫怜香。” “老七?”皇帝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忆。 他有这么个女儿吗? 愣了片刻,他又看向皇后,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你母妃是卢嫔?” “朕何时给你起了个跟底下奴婢似的名字?” 这话里的羞辱像针一样扎人,七公主死死攥着衣角,把头埋得更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五公主却像是看够了热闹,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父皇,您忘啦?” “她娘原是德妃宫里的一个宫女!也难怪,骨子里带着奴才气,瞧着就上不了台面。” “哦?是这样……”皇帝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想起那克父克母的传言,看向七公主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故意将七公主和娇生惯养的三公主比了比。 一个穿着半旧的宫装,身形单薄得像阵风就能吹倒,一个珠翠环绕,明艳得像朵牡丹。 这么一看,七公主站在三公主身边,倒真像个伺候人的侍女,半分皇家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这些年七公主在宫里无父无母,若不是皇后念着她可怜,怕她受欺负,特意让她每季亲自去凤仪宫领份例,挑衣裳首饰,她早就被宫里人磋磨得不成样子了。 此刻走投无路,七公主只能怯生生地望向皇后,眼里满是求助。 皇后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五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 “七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也是你的亲妹妹。” “你说她奴才样,难不成是在暗讽皇上,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让她沾了奴才气?”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五公主心上,再看皇后投来的冷厉眼刀,她顿时没了底气,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当年也是宫女出身? 他这辈子最介意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出身! 当年醉酒宠幸了一个容貌丑陋的宫女,本就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如今看到七公主,就像看到了当年那段不堪的过往,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五公主慌了,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绝无此意啊!” 皇帝烦躁地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罢了,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五公主站起身,狠狠剜了七公主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 可转念一想,又把目光死死锁在马球场的楚云容身上。 所有的不顺心,好像都因这个女人而起! 此时第一场马球赛刚结束,楚云容被一群公子贵女围着,热闹得像众星捧月。 有人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楚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没你,京里都没趣透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没了你撑场子,咱们都快成没头苍蝇了!” “郡主,下午的射箭和比剑我都要去,你可千万别把我漏了!” “恭喜郡主成了大乾第一个女官!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像郡主一样!” 楚云容笑着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先前我答应过大家,每场活动保底一千两银子。” “上一场没让大家赚到,过后你们直接去我府里领,不许推辞。” 众人连忙摆手:“这可不行!又不是郡主您的错,是二皇子搅了局,要讨也该跟他讨,怎么能要您的钱?” “让你们去就去。”楚云容摆了摆手,心里门儿清。 这可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百香楼异国代理拍卖,更是被炒得火热,喊价声此起彼伏,气氛比马球赛还要热烈。 等楚云容陪着皇后,把拍卖所得的银子送到御书房时,却见谢涟风正跪在地上,死死抓着皇帝的龙袍下摆,苦苦哀求。 “父皇!镇西侯战功赫赫,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求您开恩,把侯夫人加入赦免名单吧!” “若是杀了侯夫人,镇西侯必定心寒,到时候得罪了他,可怎么收场啊!”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烦躁地在桌案上轻点,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抬眼看向楚云容,心里打起了算盘。 若是赦免侯夫人,岂不是明摆着打楚云容的脸? 还会得罪舒太妃,舒太妃可是刘家嫡女,而侯夫人不过是刘家庶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刘家势力强大盘根错节,如今刘家掌家的人刘驰峰虽然也是庶子,但是刘家嫡系依旧是势力强大。 可要是不赦免,镇西侯那边没法交代,德妃也定会哭闹不休。 一边是能为他源源不断带来银子的摇钱树。 一边是手握兵权的镇西侯,皇帝左思右想,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轻轻推到皇帝面前,语气平静:“皇上,先看看这个吧。” 第81章谢倾依的真实身份 “这是何物?”皇帝指尖捏着信封,满脸疑惑。 皇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皇上打开看看,自然就知道。这可是能解您眼下难题的东西。” 皇帝依言拆信,目光扫过落款时,瞳孔骤然一缩。 这竟是镇西侯陆景渊的亲笔信! 信上字迹刚劲有力,字字句句都透着彻骨的痛: “臣镇西侯陆景渊,叩问皇上圣安。 “陆今平身故一案,真凶乃臣之继妻刘氏!” “今平自降生之日起,臣便视若珍宝,悉心教养,早已内定为侯府世子。未料他竟遭继母毒手,惨死于府中,臣心痛如绞,连日夜不能寐。” “刘氏蛇蝎心肠,罔顾人伦,谋害继子,此等罪行天地难容,既不配留在侯府,更愧对于礼法纲常!” “臣今叩请皇上秉持公道,准臣将刘氏剔出镇西侯府族谱,自此死生不复相见,以正朝纲,以慰今平在天之灵!” “镇西侯陆景渊叩上。” 信末还附着一封休书,将刘氏与侯府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皇帝看完,猛地拍案大笑,眉宇间的愁云一扫而空:“好!好一个镇西侯!传朕旨意,刘氏罪大恶极,三日后午门斩首!” 他最怕的就是手握兵权的镇西侯不满,如今对方不仅不护着刘氏,反倒主动求斩,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笑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德妃衣衫凌乱地冲进来,跪倒在地。 额头往砖上磕,很快就渗出血迹:“皇上开恩啊!求您饶刘氏一命!” “她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求皇上开恩啊!” 皇帝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德妃,回你的宫去!这般不顾体面地哭闹,成何体统?你该懂些分寸了!” 德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咽了口带血的唾沫,怨毒的目光先是剜向楚云容,又扫过一旁稳坐的皇后。 这两个女人,毁了刘氏的一切!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很快染透了袖口。 她不敢再求,只能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踉跄着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楚云容带来的银箱上,打开箱盖,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他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朕先前还担心女子入朝会乱纲纪,如今看来,给你封这个五品官,真是值了!” 这话刚说完,一直僵在一旁的谢涟风突然跳出来,指着楚云容嘶吼:“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笼络人心!天下商贾,官家子弟都围着你转。” “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瞬间皱紧眉头。 谢涟风这是疯了? 竟把他们都拉下水! 皇帝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小气多疑,这话要是听进去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更何况,楚云容让他们的儿女赚了钱。 他们自然要护着,否则也太不厚道了。 吏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回怼:“二皇子,你这话就奇怪了!难不成在郡主手底下赚点零花钱,就成了她的人?” “照你这么说,天下人都别赚钱了?” 刑部尚书立刻附和:“就是!郡主食君之禄,本就是皇上的人!” “我们的儿女跟着郡主赚些小钱,四舍五入,不也是为皇上做事?” 御史大夫更是补了致命一刀:“再说了,满朝上下,也就郡主能为皇上赚这么多银子,替皇上分忧。” “你一再诋毁郡主,难不成是不想让皇上手里有钱入账?” 这几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他脸色缓和了不少,摆摆手道:“今日是大朝会最后一天,朕希望收尾也能有声有色,别落得虎头蛇尾的名声。”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退出御书房。 刚出宫门,一道身影突然拦在马车前,谢倾依双手抱胸,眼神阴鸷:“楚郡主真是好本事啊,竟能把镇西侯府搅得翻天覆地,连陆世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楚云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绕过她径直上了马车,只留给谢倾依一个冷漠的背影,车帘落下,将所有恶意隔绝在外。 “站住!” 谢倾依厉声喝止,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袖,眼底满是怨怼。 “楚云容!你把镇西侯府搅得家破人亡,把你大嫂的一双儿女害得失了依靠,你就没有半分悔过之心吗?”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眼神冷冽。 身旁的春水立刻会意,抬手就往谢倾依的手背上狠狠一抽。 一声脆响,谢倾依吃痛,本能地松开了手。 “谢姑娘这话倒是可笑!” 春水护在楚云容身前,语气带着讥讽。 “你若真可怜那两个孩子,怎么不自己嫁进侯府照拂?” “莫非是觉得自己金枝玉叶,受不得那孤儿寡母的苦?” 这话像根刺,狠狠扎进谢倾依心里,让她瞬间语塞。 她恼羞成怒,指着春水骂道:“你这丫头倒会伶牙俐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条没规矩的狗插嘴?” “就算我是条狗,也护主!”春水寸步不让,“你平白无故指责我家主子,就算我是狗,也得扑上去咬你几口,替主子讨个公道!” “无冤无仇?呵!” 谢倾依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她死死盯着楚云容,撂下一句狠话:“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便悻悻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云容和春水登上马车后,春水还忍不住朝谢倾依的车影瞪了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凭什么对咱们满是火药味?” “分明是吃饱了撑的!” 楚云容手中轻摇折扇,眸光微沉:“我们未必与她无冤无仇。” “你没发现吗?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是咱们的老相识。” 春水皱紧眉头,猛地反应过来:“郡主的意思是,她是……” 楚云容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没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 “按理说,她的出身不算低,就算嫁进镇西侯府,都算是低嫁了。” “那她为何要伪装成五品小官的女儿?”春水不解。 第82章 萧望舒的王妃 “要么是她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是她背后的齐王有图谋。” 春水一点就通,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侯府里,一定有齐王想要却不敢明着要的东西!” 楚云容笑着抬手,轻轻点了点春水的脑袋:“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马车没有回郡主府,而是往城外驶去。 楚云容下车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只觉得心旷神怡。 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比熏香舒服多了。 春水指着不远处的湖泊,眼睛发亮:“郡主!您看这湖!要是晚上来这儿烧烤,肯定惬意得很!” “湖里的鱼看着就鲜活,烤着吃一定特别香!” 楚云容看了她一眼,笑得了然:“是觉得夏露在府里闷得慌,想让她也出来透透气吧?” 春水被戳中心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夏露性格怯懦,平时也不敢出门……我就是想让她也玩玩。” “你的主意不错。” 楚云容打断她,语气轻快。 “你现在回去送信,让夏露兰香她们四个,再带上两位嬷嬷,一起到这儿来。” “对了,把辰王也叫上,还有李大姑娘,邵二公子他们。” 春水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用力点头:“郡主!我这就去办!” 刚跑出去几步,又猛地回头,满脸担忧:“奴婢走了,您一个人在这儿……” “放心去吧,我还能丢了不成?” 楚云容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春水忽然想起追风说过的 “郡主武功不在王爷之下” 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快步跑远了。 楚云容脱下鞋袜,赤着脚踩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冰凉滑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让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头顶的蓝天白云走得极慢,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湖水的湿润。 上一世,她困在侯府那四方天地里,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这一世,她成了大乾唯一的女官,写的策论再也不用被陆今安拿去邀功,终于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若不是靠着我,你能有今天这样的尊荣?” 前世陆今安的嘲讽还在耳畔,可这一世,楚云容的身心早已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她立于湖边正出神,一声巨响,远处一道人影直直坠入澄澈的湖水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是想轻生?”念头刚起,楚云容便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深秋的湖水刺骨冰凉,她奋力划水靠近,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却猛地一怔。 落水者竟是个男人,且眉眼间的轮廓格外眼熟。 直到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楚云容才彻底看清 萧望舒。是漠北二皇子?! 她咬牙将人往岸边拖,湿重的衣袍裹着寒意,却丝毫不敢松懈。 刚把人拖上岸,萧望舒便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湖水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滴落。 他虚弱地抬眼看向楚云容,眼底一片死寂,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死?” 楚云容拧着衣角的水,语气冷了几分。 “你若死在大乾境内,这笔账我们大乾可担待不起。” 她心中早已升起怒意,萧望舒若是真死在这儿,礼部首当其冲要被问责,届时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萧望舒却突然冷笑,眼底翻涌着悲恸:“担待不起?那我的王妃死在你们大乾,你们就说得清吗?” “你是在为王妃殉情?”楚云容皱紧眉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萧望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其实我早知道,她不是真的公主。” “她的举止神态,哪有半分金枝玉叶的样子?我早就猜到,她只是个替嫁的奴婢。” “可我从没见过那样温柔的人。” 他的眼神软了几分,带着回忆的暖意。 “我把真相压了下来,与她恩爱两不疑。她曾跟我说,最喜欢这城外的湖,说这里的水像漠北的天空。” 话锋陡然一转,萧望舒的声音染上哽咽:“那日大乾派人来接她,她抓着我的手哭,说回去必死无疑。” “我答应过要救她,可父皇不准我出兵,我偏要去!” “原本一路势如破竹,偏偏辰王挡住了我的去路……” “在辰王出兵之前,你的王妃就已经死了。”楚云容忍不住开口,替谢祁钰辩驳。 萧望舒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苦涩的笑:“我起初恨死了辰王,可后来才知道,他在入京那天,就已经没了性命。” 他抬起手,指尖指向眼前的湖水,声音里满是绝望。 “这几天我四处打听她的下落,直到昨天才知道,她的尸体,被丢进了这冷冰冰的湖里……本王要去找她。” 话音落下,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直直倒在岸边的鹅卵石上,望着天空大口喘气。 “你倒是自私。”楚云容看着他,语气平静。 萧望舒猛地转头,眼中带着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与你王妃有个孩子,不是吗?” 楚云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若是死了,那孩子岂不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就是你这个父王,你却要丢下他,独自去找你的王妃?” “你王妃在地下能瞑目?” 她说得面不改色,手心却早已攥紧。 绝不能让萧望舒死在这里。 听到孩子二字,萧望舒眼中的怒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寂。 他盯着天空,久久没有说话,秋风卷着落叶落在他湿透的衣襟上,最终才低哑地开口。 “你说得对……我与她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弃?”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容淑郡主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京中公子贵女都愿与你相交。” 稍作停顿,他又好奇地问道,“只是郡主不在城中,怎么会来这城外湖边?” 话音刚落,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第83章 楚云容凭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楚云容回头,只见谢祁钰足尖轻点地面,落在她身边。 不等她开口,他已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仔细地裹在她肩头。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脖颈,眉头瞬间皱起:“都入秋了,还敢往湖里跳?小心冻出病来。” 说完,他抬眼看向远处树影下的寒影,只递去一个眼神。 寒影立刻会意,悄然退入林中。 寒影抬手拍了拍追风的肩,二人动作迅速地拾来枯枝,不多时便在地上生起一团篝火。 谢祁钰攥着楚云容的手腕,将人轻轻按在火堆旁:“坐着烤干,别乱动。” 谢祁钰回头,目光落在仍瘫坐在鹅卵石上的萧望舒身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转头问楚云容:“他怎么会在这儿?” 谢祁钰心里暗自嘀咕。 萧望舒那张脸妖冶得过分,可不能让楚云容跟他多接触。 “他落水了,我救的。” 楚云容笑着解释,又转头冲萧望舒扬声喊。 “水里凉,不过来烤烤火?” 谢祁钰喉间动了动,心里满是不爽。 这火是他属下生的,凭什么给萧望舒用? 而且云容凭什么对这男人这么上心?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盯着篝火出神。 萧望舒对上谢祁钰那几乎要吃人般的眼神,本想拒绝。 可深秋的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袍往骨头里钻,脚却不听使唤地朝火堆挪去。 楚云容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愿意过来烤火,看来是没那么想死了。 若是就这么湿着身子走回城里,保准得染风寒,万一再出点意外死在京城,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谢祁钰见她松气的模样,心里更堵了。 他朝追风和寒影递了个眼神,二人立刻会意,躬身道:“属下去河里抓几条鱼来。” 说着便快步往湖边走去。 不多时,谢祁钰已熟练地将鱼开膛去鳞,架在火上翻烤。 油脂滴落在火焰上,滋滋作响,浓郁的鱼香很快弥漫开来。 他把烤得金黄的鱼递到楚云容面前:“吃吧。” 楚云容接过,咬了一口,外酥里嫩,不由得眼睛一亮:“王爷竟还会这手艺?烤得真不错!” “嗯。” 谢祁钰面无表情地点头,耳尖却悄悄泛红。 身后的追风和寒影对视一眼,暗自腹诽。 王爷这要是长了尾巴,怕是早摇上天了! 那嘴角压得比什么都紧,偏偏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谢祁钰似是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 方才还带着几分嬉皮笑脸的两人,瞬间绷直了身子,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寒影立刻开口:“王爷,那边山上许有野鸡野兔,属下去碰碰运气。” 追风连忙附和:“属下同去!” 谢祁钰挥了挥手,看着二人识趣地离开,目光才重新落回萧望舒身上。 萧望舒却没打算安分,他早看出谢祁钰对楚云容的心思。 想起之前在谢祁钰手里吃的亏,此刻便想故意添点麻烦。 见谢祁钰烤好第二条鱼,萧望舒抢先一步拿起,声音放柔了几分,递到楚云容面前:“多谢郡主方才救命之恩,这条鱼请你吃。” 楚云容正低头啃着谢祁钰给的鱼,抬头见萧望舒递来的鱼,脸上瞬间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这萧望舒又在打什么主意? 谢祁钰在一旁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这萧望舒有什么好? 值得云容这么惊讶? “郡主?” 萧望舒又把鱼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 “是不愿给萧某一点面子吗?” 楚云容偷偷瞥了眼谢祁钰,见他眼神冷得像要吃人,心里更犯嘀咕。 今天谢祁钰怎么回事? 她又看向萧望舒,想起这人动不动就想跳湖,若是自己不接,保不准他又要往湖里冲。 思及此,楚云容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接过了那条鱼。 谢祁钰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却又怕暴露心思惹楚云容厌烦,只能强压着怒火。 而萧望舒心情舒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谢祁钰吃瘪的样子。 不远处,李无忧和邵阳词恰好路过,远远便瞧见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我去!郡主这魅力也太绝了吧!” 李无忧远远瞧见湖畔景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里满是惊叹。 邵阳词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可这辰王和漠北二皇子,怎么都围着郡主转啊?咱们还过去吗?” 李无忧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怕不是傻?” “你往那边仔细看,王爷身边没带侍卫,督查阁那两位也没跟着。” “郡主身边既没丫鬟,也没嬷嬷。” 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邵阳词还是没懂,追问:“说明他们今天不想带人?” “当然是想独处啊!” 李无忧翻了个白眼。 “咱们现在凑过去,那不是撞枪口上吗?” “你没看见王爷看萧望舒的眼神,都快把人盯出洞了!” 这话一出口,邵阳词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你说得对!” “咱们可别上去凑热闹,免得这火没烧到别人,先把自己燎了!” 两人正想悄咪咪转身溜走,却被楚云容逮了个正着。 “你们俩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楚云容看见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救星总算来了,总算不用再面对这诡异的气氛。 邵阳词和李无忧身体一僵,缓缓转头,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这,这不是怕打扰王爷和郡主嘛……” 两人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偏偏被发现了! 他们连忙躬身行礼:“参见王爷,参见郡主。” 谢祁钰兴致不高,只淡淡点了点头。 可在邵阳词和李无忧眼里,这点头跟阎王点卯没两样,两人心里直打鼓。 王爷该不会记仇,明天就找个由头抄我们家吧? 第二天,便是东香阁展品结算木牌的日子。 先前放在东香阁的新奇玩意儿,书画,还有那只巨大的瓷瓶,终于要揭晓最终结果。 皇帝兴致勃勃,带着众人前往观看。 此前众人都认定那幅美得不像话的画是三公主所作。 然而… 第84章 这画竟然是她画的! 皇帝特意下旨,将前些天因犯错被打了板子的三公主也放了出来。 三公主一见到楚云容,眼神瞬间变得通红,恨得牙痒痒,活像见了猫的老鼠。 先前的亏,她可还没忘。 很快,记录各个作品木牌数额的奏折被呈到皇帝面前。 那幅《猛虎嗅蔷薇》赫然排在前列,皇帝一想到这是三公主的手笔。 心里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又多了几分,笑着开口:“月儿果然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这画技真是一绝!” 三公主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还以为皇帝在赞她准备的寿礼。 立刻得意地昂起头,躬身谢恩:“谢父皇夸奖!儿臣绝不敢当一绝,这世上画技最好的,还是父皇您啊!” 这话听得皇帝心里舒坦,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女儿,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皇帝笑着翻开下一页,目光却猛地一凝。 《猛虎嗅蔷薇》这幅图后面,跟着的名字竟然是谢怜香! 他皱紧眉头,手指在名字上反复摩挲,又仔细确认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才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七公主谢怜香,眼神里满是诧异。 这个女儿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悄悄练就了这般好的画技,他竟全然不知? 而底下的众人早已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什么?这幅画竟然是七公主画的?” “我之前还以为是三公主的手笔,毕竟三公主之前总说自己擅长丹青……” “七公主也太低调了吧!这么好的画技,竟然藏了这么久!” “你没弄错?”皇帝问道。 楚云容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开口:“臣核对过多次,奏折绝无差错。” “此次参加东香阁的,除了七公主殿下的《猛虎嗅蔷薇》,还有御史大夫家三姑娘烧制的雪瓷瓶排在第二名,兵部尚书家嫡次女制作的连射十箭弹弩,是第三名。另有……” 她条理清晰地报出一连串名字,可皇帝早已没心思再听。 只盯着奏折上谢怜香三个字,心里震惊不已。 “这大乾真是藏龙卧虎!先前只知三公主丹青一绝,没想到七公主的画技更是出神入化!” “是啊是啊,方才还以为《猛虎嗅蔷薇》是三公主的手笔,现在看来,七公主才是深藏不露啊!”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三公主谢怜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她狠狠剜了七公主一眼,眼底淬着怒意。 谢怜香这贱人,竟把画技藏得这么深,今日故意露出来,不就是为了当众打她的脸吗? 七公主早已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没像从前那样躲闪,反而挺直了脊背。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就是要在今日一鸣惊人,彻底摆脱过去的卑微。 皇帝看着七公主,眼神里的欣赏浓了几分,语气也比先前温和许多:“香儿,到朕跟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香儿” 这样亲昵的称呼,从前只属于德妃所出的三公主和二皇子。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七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稳步走到御案前,屈膝行礼:“儿臣在,父皇。” “有这样惊人的画技,为何先前一直藏拙?”皇帝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解,也有几分惋惜。 这么好的女儿,他竟忽略了这么多年。 七公主垂着眼,语气不卑不亢:“三姐姐画技本就出众,儿臣这点微末伎俩,怎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惹人笑话。” 她心里却清楚,哪是不敢班门弄斧? 若不藏起画技,以德妃的狭隘和三公主的嫉妒,她恐怕早就在深宫里没了性命。 哪还能活到今日? 皇帝听出了她话里的隐情,却没点破,反而笑出了声:“你有怜月的才,却没她的傲,这般谦逊有礼,倒是难得。” 他越看七公主越满意,暗自懊恼。 先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儿? 一旁的谢涟风见七公主突然得了宠,心里又酸又妒,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七妹妹是宫女生的,能画出这样惊天动地的画,真是不容易啊。” 他特意加重了宫女生的四个字,眼底满是挑衅。 他最清楚,父皇心里最介意的,就是七公主那卑贱的出身,还有克死亲娘又克死养母的晦气传说。 这话一出口,定能让父皇对七公主的好感荡然无存。 果然,谢涟风那句宫女生的刚落地,殿内的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一般,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众人纷纷垂下眼,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皇帝的脸色。 连带着三公主都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意,等着看七公主被戳中痛处,手足无措的笑话。 可谁都没料到,七公主只是抬了抬眼,唇边勾起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正是因为我母亲是宫女,我才更要勤勉自强,不辜负父皇的血脉。” “再说,不管我母亲是谁,我的父皇,都是当今大乾的天子。” 她往前半步,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清亮却不张扬:“我是当今天子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与父皇相同的血,与各位皇子公主并无二致。” “往后自然也会以父皇为榜样,学着为大乾,为百姓尽一份力。”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没回避自己的出身,又暗暗抬了皇帝的颜面。 既点明了天子之女的身份,又表了向父皇学习的心意,堵得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皇帝原本微沉的脸色,听着听着竟渐渐缓和下来,看向七公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这孩子,不仅有才,心智竟也这般沉稳,一句话就将宫女出身扭成了勤勉向父的体面 比那些只会搬弄是非的皇子强多了! 谢涟风站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半句话。 七公主句句都在说向父皇学习,他若是再挑刺,岂不是连皇帝都一并指责了? 三公主也攥紧了帕子,眼底满是不甘。 她以为七公主会窘迫,会落泪,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从容,反而让二皇兄成了跳梁小丑! 皇帝眼眸深了深,是啊,亲娘是宫女又如何? 第85章您想想,是多大一笔收入! 他如今也已经当上皇帝,是当今圣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他又何必介意自己的亲娘只是一个低微的宫女呢? 不管以前兄弟姐妹们如何看不起他,可他身上那一半的血跟他们是一样的呀。 “宫女出身的就是低贱!”谢涟风气昏了头,出口便是这句话,却没发现皇帝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谢涟风话音刚落,三公主谢怜月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脸上强装出温和的笑意打圆场。 “二皇兄莫要胡说!不管从前如何,七妹妹都是我们的亲妹妹,身上流的是父皇的尊贵血脉。” “况且……宫女出身,也未必就低人一等。”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用眼神示意谢涟风闭嘴。 没看见父皇脸色都沉了吗? 再乱说话,只会引火烧身! 可谢涟风根本没懂她的意思,反而皱着眉扒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替她不平。 “三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抢了你的风头,你还帮她说话?” “像老七这种矫揉造作的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三公主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还想再劝。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龙颜大怒,震得案上的奏折都颤了颤:“放肆!” “宫女难道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你今日倒跟朕说清楚,七公主的母亲,究竟哪里低贱了!” 皇帝的怒吼像惊雷般炸在殿中,谢涟风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父皇的亲娘,当年也是宫女出身! 虽说后来过继到了当今太后名下,可这件事一直是父皇心里的刺,最忌旁人拿宫女出身说事! 他方才的话,何止是戳七公主的痛处,更是直直往父皇的心上扎!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连风吹过窗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垂下头,没人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 那铁青的面色,眼底翻涌的怒火,分明是动了真怒,恐怕谢涟风今日难逃责罚。 三公主也吓得浑身发僵,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暗自叫苦。 这下完了,二皇兄这蠢货,不仅没扳倒七公主,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七公主站在原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的母亲正名。 哪怕是盛怒之下的维护,也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当年临幸七公主的生母,皇帝尚且以此为耻。 “可二皇兄忘了您的亲祖母,本就是宫女出身。难道你在说父皇以及众公主皇子都低贱吗?” 七公主的话像颗石子,在皇帝心头激起千层浪。 一旁的谢涟风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儿臣……儿臣胡言乱语!父皇恕罪!” 皇帝却没理会他,目光落在七公主身上,眼底渐渐染上几分真切的慈爱。 这个女儿,竟替他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你说得极好,宫女出身,未必就身份低微。” 七公主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声音清亮:“谢父皇夸赞。” 楚云容适时上前一步,轻声提醒:“皇上,七公主如今已然成年,这些年在宫中,未免太过委屈。” 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轻点着,沉吟片刻后抬眼,目光里满是愧疚。 “这些年朕忙于政务,确实疏忽了你,也辜负了你早逝的母亲。” “你母亲为朕诞下这般优秀的女儿,朕便追封她为良妃;你的养母卢嫔,教养你有功,也追封为齐妃。” 七公主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屈膝谢恩,又听皇帝继续道:“七公主谦逊有才,朕赐你封号昭慎,从今往后,便是昭慎公主。” 话音未落,皇帝转头看向皇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皇后膝下无子,先前便与朕提过想养七公主。如今,就将昭慎过继到你膝下,做你的嫡女吧。” “嫡……嫡公主?”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她从宫中最卑贱,人人避之不及的公主,一跃成为唯一的嫡公主,还是第一个有正式封号的公主。 这简直是从泥沼里直接飞到了云端!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楚云容,眼底满是感激:若不是楚云容,她此刻依旧是那个被全宫嫌弃的灾星。 皇后脸上露出笑意,温和点头。 楚云容先前便与她说过,能帮她将七公主要到名下,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不远处的三公主却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最在意的封号,最渴望的嫡出身份,竟然全都落到了她最看不起的七公主头上! 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直挺挺地晕过去。 “儿臣谢父皇隆恩!”七公主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行叩拜大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动。 皇帝抬手让她起身,目光重新落回木牌排名上。 排在第二的是御史大夫家的三姑娘,想起那日见到的雪瓷瓶,他仍忍不住惊叹。 那瓷白得像冬日初雪,细腻得能映出人影,竟是他宫中那群匠人从未烧制出的珍品。 他暗自腹诽。 养着一群酒囊饭袋,竟不如一个民间女子有巧思。 第三名则是刑部尚书家嫡次女的弹弩。 这弹弩与寻常木质弹弩不同,通体用精铁打造,只在把手处包了层防滑木。 更奇特的是,它不用箭矢,而是装填裹着火药的钢珠,发射时威力惊人,竟是前所未见的巧思。 楚云容悄悄凑到皇帝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神秘:“皇上,臣这儿有个能让国库充盈的好机会,就是不知您愿不愿听。” 皇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能让国库充盈的机会,你倒说说看。” 楚云容压低声音,字字清晰:“那雪瓷瓶,世上唯有御史家三姑娘能烧制出来。” “物以稀为贵,若是将这雪瓷定为官瓷,让卢三姑娘带着匠人监造,再跟着出使各国的商队销往海外,您想想,这得是多大一笔收入?” 第86章把他们抓起来! 皇帝闻言,却突然冷笑一声,带着点看穿心思的戏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替卢三姑娘谋个官职?” 不等楚云容辩解,他又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宫里有你一个女官,已然是违背祖制,断不能再有第二个。” 楚云容撇了撇嘴,在心里暗忖。 现在不肯,不过是没看到这背后的巨大利益罢了。 等真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国库,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皇上不愿给女子封官,臣自然不会强求。” 楚云容话锋一转,眼底藏着笑意。 “可皇上若升御史大人的官,让他来监制官瓷,他的女儿还能不倾力相助吗?” 皇帝挑眉看向她,心里竟有些意外。 往日里楚云容总要跟他争上几句,今日竟这么快让步? 该不会又藏着什么后手吧? 他沉吟片刻,终是拍板:“那就设瓷都监造一职,专管官瓷烧制,命御史卢千进兼任,官阶从一品。” 这话一出,人群中一直默默听着的卢千进瞬间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从队列里走出。 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臣……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起身,刚想开口,又见楚云容将一张图纸推到御案前。 “皇上您看,这是兵部尚书嫡次女所造的新式武器,有了它,我大乾军队定能所向披靡。” 皇帝扫了眼图纸,不用楚云容多说便懂了她的心思,干脆利落地道:“把图纸送兵造司,交由兵部尚书全权负责。” 话音刚落,楚云容又笑眯眯地递上一沓图纸。 连带着刑部,吏部尚书的功绩也一并提及。 不多时,这几位与楚云容走得近的官员竟全被升了官,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眼底满是羡慕。 原来跟着楚郡主不仅有好处,还能升官发财! 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跟郡主走动走动。 散朝后,卢千进走在最前面,头抬得老高,逢人便忍不住炫耀:“瞧见没?我楚家侄女就是厉害,这一出手,就给我谋了个从一品的官!” 刑部尚书也乐得合不拢嘴,心里盘算着 以后可得让女儿跟郡主多亲近,这升官发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以前只当跟着郡主有钱赚,如今才知,这竟是条青云路! 众人散去。 楚云容刚走出宫门,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见七公主提着裙摆追了上来,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郡主留步!” “公主有何事?”楚云容停下脚步。 七公主走到她面前,深深福了一礼:“今日之事,多谢郡主相助。若不是郡主,我也没法在大朝会上崭露头角。” “公主不必谢我。” 楚云容摆了摆手,语气诚恳。 “是公主自己有才干,若不是这些年偷偷苦练画技,就算有机会,也没法一鸣惊人。” “往后郡主若有需要,尽管找我。” 七公主语气坚定,眼底满是感激。 楚云容点了点头,正想告别,却见三公主带着四公主,五公主拦在了路中间。 这两位素来是三公主的跟班,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谢怜香,别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三公主抱着胳膊,语气满是讥讽。 “父皇不过是一时对你感兴趣,过不了多久,照样把你忘到九霄云外!” 她说着,朝身后递了个眼神。 四公主立刻会意,尖声喊道:“嬷嬷!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押住!” 话音刚落,两位嬷嬷就上前扭住七公主的胳膊,强行将她按在地上跪着。 楚云容见状,当即就要出手,却被另外两个嬷嬷死死拖住手脚。 如今宫门附近没有督察卫,三公主显然是早有准备。 四公主端着一碗馊饭走过来,饭里的酸臭味隔着几步都能闻到。 她捏着七公主的下巴,冷笑:“谢怜香,这些日子安分了,是不是忘了馊饭是什么味道?” “姐姐今天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七公主猛地偏头,一口咬在四公主的手背上。 四公主吃痛,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又惊又怒:“你竟敢反抗?以前你不是只会逆来顺受吗!” 五公主见状,立刻上前掐住七公主的嘴,四公主端着馊饭就要往她嘴里灌。 楚云容急得心头火起,手腕猛地发力,挣脱嬷嬷的同时,一掌拍在两人胸口。 她本想只是推开,可情急之下没控制住力道,两位嬷嬷竟当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时,秦嬷嬷的身影在墙头一闪而过。 看着嬷嬷的死状,楚云容也愣了一下。 她终究还是没控制住武功,竟闹出了人命。 不等三公主反应,她快步上前,抓住四公主和五公主的手腕狠狠一甩,两人踉跄着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动粗!”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怒斥。 七公主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 她走到四公主和五公主面前,抬手就甩了两人两巴掌。 随即又快步走到三公主面前,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宫道上响起。 三公主捂着脸,满脸震惊:“你敢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就不怕父皇降罪吗!” “尊卑?” 七公主冷笑,眼神锐利如刀。 “如今我是嫡出公主,还是大乾唯一一个有封号的昭慎公主,你倒说说,到底谁尊谁卑?” “你不过是个贱婢生的贱种!” 三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嘶吼道。 “就算你是嫡出又如何?我母妃是当今最受宠的德妃!你敢跟我抢风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父皇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以前他连你名字都记不住,就算我杀了你,父皇也不会让我死!” 她说着,冲四公主,五公主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第87章两个嬷嬷是郡主打死的 四公主,五公主立刻爬起来,招呼着剩下的宫人上前。 可七公主身边的婢女嬷嬷,没一个敢上前。 谁都知道三公主是德妃的心肝,没人愿意惹这尊瘟神。 楚云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七公主的手腕,低声道:“走!去皇后宫!” 她不想再暴露武功,只能脚下生风,拉着七公主往皇后宫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宫人们叫嚷着追了上来,宫道上瞬间乱作一团。 七公主踉跄着撞进凤仪宫,裙摆还沾着草屑,胸口剧烈起伏,鬓边的珠花急促晃动,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抖:“母后……救……”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三公主的脚步声。 不等皇后开口,便抢先屈膝行了个虚礼,声音里满是委屈:“皇后娘娘七妹不仅带着郡主在御花园闹事。” “还把儿臣身边的嬷嬷打成重伤,郡主更是下手狠毒,竟当场打死了两位嬷嬷!” 七公主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睫上,却倔强地挡在楚云容身前,攥着对方衣袖的手指泛白:“母后明察!” “是那嬷嬷要推我进荷花池,郡主是为了救我才动手!” “而且三姐姐还让四姐姐,五姐姐按住我,要把发馊的冷饭往我嘴里塞!” “一派胡言!” 三公主身后,跟着她的三位嬷嬷跪倒在地,为首的正是三公主的奶嬷嬷,她磕着头喊道:“皇后娘娘,是七公主得了封号后,特意跑到主子们面前炫耀。” “郡主动手伤人,还差点推得五公主摔伤!奴才们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四公主的嬷嬷也连忙附和,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是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性子最是柔顺,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怎会主动欺负七公主?” “分明是七公主仗着有郡主撑腰,先动的手!”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玉扳指。 她一双凤目扫过跪地的嬷嬷们,没说一个字,可那冰冷的眼神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楚云容身上,语气平淡却让人屏息凝神:“容淑,你来说。” 楚云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清晰沉稳:“回皇后娘娘,臣正与昭慎公主闲话,三公主突然带着四公主,五公主围上来,命嬷嬷按住昭慎公主,要将变质发臭的冷饭强行喂入她口中。” “臣女担心昭慎公主出事,情急之下才出手阻拦,处置的都是先对昭慎公主动粗的刁奴。” “正是如此!”七公主立刻点头,泪水终于落下,“三姐姐还说,我不过是个没娘疼的,就算死了也没人管……” 皇后的目光骤然变冷,扫向三公主三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三公主挺直脊背,下巴微抬:“她俩空口无凭,可我们有三位嬷嬷,五个宫女作证!皇后娘娘总不能偏听偏信吧?” 皇后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像淬了冰,让三公主,四公主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脚步声,秦嬷嬷走出来,对着皇后屈膝。 “皇后娘娘,方才的事,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三公主等人围堵七公主强喂馊饭是真,郡主出手救人也是真,与郡主所言分毫不差。” 四公主脸色一白,腿肚子瞬间软了半截,却还是强撑着喊道:“秦嬷嬷是郡主的人!她的证词不作数!定是偏袒郡主!” 楚云容抬眸,语气带着几分清冷的反问:“四公主这话倒是有趣。” “若秦嬷嬷的证词不作数,那方才替你们作证的嬷嬷,宫女,难道就不是你们的人?” “更何况,四公主不妨好好想想,秦嬷嬷究竟是谁的近侍?”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众人呼吸都重了。 秦嬷嬷是皇后从潜邸带出来的老人,贴身伺候皇后二十余年,何曾是旁人的人? 四公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慌忙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裙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说出错话。 三公主也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手足相残,以下犯上,你们三人可知错?” “即日起,去凤仪宫门外跪着,罚跪十二个时辰,好好反省!” “十二个时辰?”五公主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就往旁边倒,幸好被宫女扶住,她带着哭腔喊道。 “母后!十二个时辰就是一天一夜啊!不吃不喝不睡,儿臣会跪死的!” 三公主也变了脸色,她猛地站直身子,语气毫不掩饰不满:“皇后娘娘!儿臣是德妃娘娘的女儿,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您怎能这么罚我?这是要我的命!” 皇后抬手将手边的瓷杯摔在三公主脚边,碎裂的瓷片溅起,吓得三公主往后缩了缩。 皇后站起身,凤袍下摆扫过台阶,声音里满是怒火:“你欺辱的是本宫的女儿!难道德妃的女儿,就比本宫的女儿金贵?” 三公主攥紧拳头,心里却不服气。 她母妃深得圣宠,连皇后都要让三分,七公主不过是个寄养在皇后名下的孤女,凭什么和她比?她抬起下巴,猛地一甩袖子就往门外走:“我不跪!父皇不会允许您这么对我的!” “拦住她!” 皇后冷喝一声,殿外立刻进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就扣住了三公主的胳膊。 三公主挣扎着尖叫。 “放开我!你们敢拦我?我要让父皇治你们的罪!” 皇后看着她撒泼的模样,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尽管去告。今日这十二个时辰,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昭慎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三公主被嬷嬷拖拽着往外走,又看了看垂头不敢吭声的四公主,五公主,终于松了口气,悄悄握住了楚云容的手。 楚云容回握了她一下,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眼里是恭敬。 三公主被嬷嬷扣住胳膊,仍不死心,尖声下令:“给本宫打!出了事本宫全权担着!” 她手下的奴才本就仗势欺人,得了这话更是像得了尚方宝剑,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第89章 皇后的真面目 四公主和五公主见状,也顾不上害怕,跟着往殿外挪,只想赶紧逃离这地方。 楚云容目光微转,看向端坐的皇后。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凤冠上的珠翠纹丝不动。 可眼底深处那团怒火,连空气都被灼得发烫。 下一秒,皇后缓缓抬了抬手。 秦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右手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皇后有令,违令者,杀!” 杀字落地的瞬间,殿内所有人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谁都知道秦嬷嬷是皇后心腹,却没人想到,一向以温和示人的皇后,竟会下这样狠戾的命令! 不等众人反应,秦嬷嬷已经动了。 她身形快如鬼魅,转眼就到了那个最靠近三公主的太监身后。 手腕一扬,短刀精准地刺入对方后心。 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珠溅了三公主,四公主一身,殷红的痕迹在她们华贵的宫装上格外刺眼。 四公主吓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脸。 五公主更是腿一软,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只知道浑身发抖。 三公主僵在原地,后背被冷汗浸透,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皇后的眼神像见了鬼。 那个平日里连踩死蚂蚁都要叹口气的皇后,此刻端坐在凤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知道还以为刚才杀的不是人,只是一只碍眼的虫子。 “你……你怎么敢的?”三公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终于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可那笑意却没达眼底,透着冻骨头的冷。 “本宫是当今皇后,统摄六宫,有何不敢?” “你们三人欺辱本宫的嫡公主,又公然违抗本宫的命令,定是被身边的贱奴挑唆坏了心性。” “本宫今日替你们清一清身边的小人,让你们少听些谗言,这是为你们好。” 楚云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当年皇帝御驾亲征途中病重,朝局动荡。 是皇后临危不乱,一日之内连斩两位意图谋反的亲王,才稳住了朝纲。 皇后无子,却能让满朝文武敬重,让辰王这样的实权王爷都不敢轻视,靠的从来不是温和,而是这份杀伐果断的狠劲。 今日这般,才是她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皇后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架起瘫软的五公主,又拽着还在发愣的四公主,连带着被吓傻的三公主,一起往外拖。 三位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被太监牢牢按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七公主看着她们的背影,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脸上满是惶惶不安,她走到皇后身边,小声道:“母后,我怕……怕父皇知道了,会降罪于您。” 皇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做了本宫的女儿,就不必这般畏畏缩缩。” “若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岂不是丢了本宫的脸?” 七公主心里一暖,立刻挺直了脊背,用力点了点头。 她不能让皇后失望,更不能让皇后觉得她是个胆小鬼,不然皇后说不定就不要她了。 殿内刚安静没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宫女的通报:“德妃娘娘驾到——” 德妃一进院子,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三公主,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心疼地扶起女儿:“我的儿,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 三公主见到德妃,眼泪瞬间决堤,死死抓住她的衣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妃救我!” “皇后她……她杀了人,还让我们跪十二个时辰,母妃,我快吓死了……” 德妃拍着她的背安抚,眼神却冷得能滴出水来。 她抬头看向凤仪宫的方向,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狠厉:“别怕,母妃定会救你。” “你父皇随后就到,他绝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才不会傻到自己去跟皇后硬碰硬。 早在来之前,她就派人去请了皇帝,要让皇帝亲眼看看,皇后是如何跋扈的。 德妃整理了一下裙摆,带着满身的怒气走进殿内,一见到皇后,就阴阳怪气地开口:“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威风啊!” “这一大早的,就把三位公主罚跪在宫门外,连口气都不让喘。” 她故意吸了吸鼻子,皱着眉,一副嫌恶的样子:“还有这满殿的血腥味,真是熏得人头晕。” “皇后娘娘这是在宫里开杀戒,要给咱们这些人立规矩吗?”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德妃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扰得她头疼。 她连看都没看德妃一眼,语气冷淡得像冰:“德妃若是没事,就别在本宫这里乱逛。” 现在不是请安的时辰,该回你的宫殿就回你的宫殿,别在这碍眼。” 德妃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僵住。 以往她不管怎么阴阳怪气,皇后都只会忍着,最多不冷不热地敷衍几句,什么时候敢这样直接赶她走? 这皇后今日是吃错药了? 一旁的秦嬷嬷将德妃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平日里皇后娘娘是不屑于跟德妃计较。 觉得跟这种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纠缠掉价,可这不代表皇后娘娘好欺负。 今日德妃撞在枪口上,也该让她知道,谁才是六宫之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高唱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刚一进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想到殿外跪着的三个女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皇后的眼神满是怒火:“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三个公主都跪在宫门外?还有这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虽然皇后当年为他为他稳住朝纲,但他不喜欢这样要强的女人。 皇后还没开口,德妃已抢先一步,踩着碎步凑到皇帝身边。 顺势半倚在他臂弯里,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瞬间蓄满泪水,鼻尖泛红,连声音都软得发颤:“皇上~” “臣妾知道公主们或许有错,可再大的错,也不该罚跪十二个时辰啊!” 第90章你认为该怎么处置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她们身子骨哪里受得住?” “皇后娘娘这般处置,未免也太狠心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三十多岁的年纪,肌肤依旧莹白如玉,此刻垂泪的模样,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要心软三分。 皇帝果然皱了眉,抬手拍了拍德妃的背安抚,转头看向皇后时,语气已带了几分不满。 “皇后,不管公主们犯了什么错,罚跪十二个时辰确实过重了,传出去也有损皇家颜面。” 皇后抬眸,凤目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耐,声音却依旧沉稳:“皇上觉得过重?可她们犯下的,是戕害公主的罪名,难道还不够重吗?” “皇后娘娘这话就言重了!” 德妃立刻直起身,擦了擦眼泪反驳。 “不过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孩子们不懂事,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您这般上纲上线,反而会让她们姐妹间的矛盾更深啊!” 皇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他素来疼宠德妃,也觉得姐妹间的争执算不上大事,便点了点头。 “德妃说得有道理,姐妹和睦才是正理,不必闹到这般地步。” “姐妹间的玩闹?” 一直沉默的楚云容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反问。 “既然德妃娘娘说这是玩闹,那若是今日换作七公主,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三位姐姐,是不是也不必受任何处罚?” “不可!”德妃想都没想,立刻尖声拒绝,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楚云容勾唇轻笑,眼底满是了然。 鱼儿终究是上了钩。 “哦?德妃娘娘为何说不可?方才您不是说,只是姐妹间的玩闹吗?” “既是玩闹,那换谁来做,又有什么区别?” 德妃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哪里敢让七公主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三公主带着四公主和五公主,常年欺负谢怜香,喂馊饭,逼她学狗爬,扇巴掌,推她入湖,甚至辱骂她生母低贱。 桩桩件件都是折辱人的事,这些若是落在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身上,她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容忍? 皇帝何等精明,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德妃的反应,哪里还猜不出其中有猫腻? 他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向德妃:“德妃,你方才说的玩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朕说清楚!” 一直站在皇后身边的七公主,此刻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父皇,德妃娘娘说这是玩闹……可这些年来,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让我吃发馊的冷饭,逼我在地上学狗爬,动不动就扇我巴掌,还把我推进冰冷的荷花池。” “甚至说我母妃出身低贱,是个卑贱的宫女……若是这些都算玩闹,那女儿无话可说。”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却透着几分倔强:“但请父皇放心,女儿就算再委屈,也绝不会用这些龌龊手段对待姐姐们,女儿做不出这种事!” 德妃跪在地上,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恨得牙根发痒她今日才看清,这个一直被她视作软弱可欺的谢怜香,根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狠狠咬上一口! 皇帝听完,脸色已是铁青,目光如刀般落在德妃身上。 谢怜香虽是庶女,且生母早逝,可终究是他的女儿,是大乾的公主! 被人这般折辱多年,传出去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若是此刻他还偏袒三公主,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不分是非的昏君? 德妃感受到皇帝身上的冷意,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求饶:“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不知道她们做得这么过分,臣妾……” “只是什么?”皇帝眯起眼,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只是纵容她们欺负姐妹?” “只是看着朕的女儿被人折辱,却视而不见?” 德妃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知道,此刻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不仅救不了三公主,连自己都要被拖下水。 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厌恶,转头看向皇后时,语气已缓和了不少。 “皇后,此事既然公主们犯下这般过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必顾忌,免得传出去成了皇家笑柄。” 说罢,他又冷冷瞥了德妃一眼:“德妃,你身为三公主的生母,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回去后好好反省,若是再让朕发现你纵容女儿胡作非为,休怪朕无情!” 德妃连忙叩首:“臣妾遵旨,臣妾定当好好教养公主,绝不再犯!” 皇帝不再看她,转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皇后道:“此事就交由皇后处置,务必让她们记住教训。” 皇后微微屈膝:“臣妾遵旨。” 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德妃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仅没救回三公主,反而还引火烧身,让皇帝对自己生了嫌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从未放在眼里的谢怜香和楚云容! 皇帝转身要走,楚云容却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地开口:“皇上,臣女有一言。” “七公主这些年在宫中受的委屈,并非只来自三位公主,更有不少刁奴仗势欺人,见风使舵。” “今日若不将这些刁奴严加惩治,旁人只会觉得七公主软弱可欺,日后难免还有人敢放肆。” “这不仅是为七公主正名,更是为皇家立威啊!” 德妃脸色沉了下来,指甲几乎要掐碎手中的帕子。 楚云容这话明着是说刁奴,实则是在指桑骂槐,要清剿她安插在宫中的人手! 这些年她靠着皇帝的宠爱,将心腹散布在各宫各院,眼线遍布。 若是这些人被连根拔起,她在宫中便成了睁眼瞎,聋子,再难兴风作浪! 她立刻厉声呵斥:“楚云容!你不过是个外臣,宫中内务岂容你随意插手?” “皇后娘娘尚在,轮得到你多嘴?” 谁知皇帝非但没斥责楚云容,反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第91章 三公主失宠 楚云容微微屈膝,笑容从容:“臣女以为,当快刀斩乱麻。” “彻查宫中所有曾欺凌过七公主的刁奴,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一律清出宫廷,罪大恶极者从重处置。” “如此一来,宫中风气可清,皇上住得也舒坦,对外也能彰显皇上体恤公主,严明宫规的名声,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这话恰好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这些年皇后并非没提过要整顿宫中风气,只是他顾及德妃的颜面,一直默许着德妃的小动作。 如今听楚云容点破皇家名声,再想到七公主这些年受的苦,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偏向了七公主。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皇后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准了!” “皇后,此事你亲自督办,不必手软。” “凡是欺凌过七公主的人,无论职位高低,通通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七公主,语气软了几分:“香儿,你如今虽有封号,却还未独自开府。 “昭慎公主府的图纸和选址,让户部尽快拟好,送到朕这里来,朕亲自为你设计。” “定要让你住得舒心。” 话音落下,皇帝便拂袖而去。 楚云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了然。 上一次皇帝大封七公主,看似是补偿,实则是在弥补自己对七公主生母的愧疚。 这一次,七公主是真的解开了皇上出身的芥蒂。 皇帝真心想护着这个女儿了。 德妃脸色惨白,哪里还顾得上争口舌之利,匆匆向皇后行了个虚礼,便跌跌撞撞地追着皇帝出去了。 到了凤仪宫门外,跪在地上的三公主立刻扑上来,死死抓住德妃的衣摆,哭喊道:“母妃!” “你快求父皇救救我啊!我不要跪十二个时辰,我腿都要断了!” 德妃回头,看着女儿哭花的脸,却只能用力攥住她的手,飞快地摇了摇头。 皇帝方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此刻再求情,只会引火烧身。 三公主见她这般模样,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 像只被暴雨淋透的狗,耷拉着脑袋,浑身的骄纵气焰荡然无存。 楚云容缓缓走出殿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三公主,这凤仪宫的地砖,跪起来滋味如何?” “方才你不是说德妃娘娘会救你吗?怎么,现在知道求告无门了?” 三公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地嘶吼。 “楚云容!你别得意太早!今日之辱,我定会加倍奉还!” “哦?” 楚云容轻笑一声,俯身看着她,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 “三公主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以为你能跪满十二个时辰,全靠皇后娘娘?可你知道了,方才下令严惩的,可是皇上。” ”是你最倚仗的父皇。” “不可能!”三公主尖叫起来,脸色扭曲,“父皇最疼的就是我!” “他怎么会让我跪在这里受罚?一定是你!” “是你在父皇面前挑拨离间,毁我名声!” 楚云容直起身,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里满是讥诮:“三公主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吗?” “你当真觉得,你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她顿了顿,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才皇上说了,昭慎公主府的选址和图纸,要他亲自设计。” “三公主不妨好好想想,这般荣宠,你从小到大,得到过一次吗?” “你!” 三公主被这话戳中了心口,嫉妒得眼睛通红,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指缝里渗出血丝,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她再受宠,皇帝也从未为她的住处费过半分心思。 可七公主却能让皇帝亲自操持公主府,这份差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楚云容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殿外,三公主的呜咽声渐渐低哑,只剩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黏着她的背影,恨意在胸腔里翻涌成海。 转眼到了侯夫人行刑之日。 刑场早早就围满了人,陆今安带着旧日心腹,一身凛冽地守在角落,目光紧盯着入口方向。 囚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刺耳声响。 侯夫人被押在上面,木枷锁着肩颈,镣铐铐住手脚,每动一下都带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她面如死灰,却仍不死心,左右张望间,突然瞥见阁楼上传来一抹白影。 是戴着帷帽的德妃! 希望刚在心底冒头,一阵清风起德妃的帷帽,她却看清德妃垂落的帷帽下,泪水正顺着脸颊滚落。 那一瞬间,侯夫人的心彻底沉进了冰窖。 监斩台上,刑部尚书立在一侧,身旁竟站着楚云容。 他对楚云容的态度恭敬得过分,腰杆都比平时弯了几分,看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总算等到这一天!侯夫人今日难逃一死了!” “什么侯夫人?镇西侯早把她休了!如今不过是个罪妇罢了!” “要我说,还是郡主是福星!当初她在侯府时,侯府何等风光?待她不好,可不就落得这般下场!” 一个中年男人攥紧拳头,声音发狠:“这种连继子都能下狠手的毒妇,砍头都便宜她了!该碎尸万段才对!” 侯夫人在牢里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囚衣脏污不堪,头发结成乱麻,浑身散发着酸腐气味,跟路边乞讨的乞丐没两样。 百姓们看得怒火中烧,菜叶子,烂鸡蛋纷纷砸向她,砸得她头破血流,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刑部尚书捧着斩首令牌,满脸堆笑地递到楚云容面前:“郡主,今日这事,还得您亲自下令才合适。” 楚云容看着他笑得眯起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老狐狸啥时候这么慈眉善目了? “郡主。” 刑部尚书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下次再有好处,可得先想着下官!我家那小丫头,天天把您挂在嘴边,恨不得跟您寸步不离呢!” 楚云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令牌,瞬间了然。 原来是为了讨官,才这般殷勤。 第92章 劫法场 她淡淡开口:“尚书大人自称下官,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五品典仪罢了。” “郡主这话就见外了!”刑部尚书笑得更热络,“您虽是五品典仪,可您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啊!” 身后几个属官听得嘴角直抽。 自家大人这能屈能伸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楚云容抬眼看向日晷,指针已渐渐指向午时。 不多时,午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喧闹,在刑场上空炸开。 烈日当头,尘土被晒得蒸腾起热气,她一身玄色官袍立在高台上。 指尖捏着那枚斩首木牌,她的目光扫过台下。 刑柱上,侯夫人刘氏被绑得死死的。 她囚衣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发髻散乱地贴在脸上,却仍拼命抬起头。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台,眼底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楚云容凌迟。 “侯夫人刘氏。” 楚云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 “谋害朝中重臣,残杀继子,恶行昭彰,罪证确凿。今日,依大乾律例,处以斩刑!” 她顿了顿,字字铿锵:“刽子手,行刑!” 话音未落,手腕微扬,刻着鲜红斩字的令牌直直砸在刽子手脚边。 一声脆响,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刽子手轰然应诺,大步上前,双手举起闪着寒光的鬼头刀。 刀锋映在刘氏脸上,让她原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瞳孔因恐惧骤然收缩。 就在鬼头刀即将落下。 “住手!” 刑场周遭的死寂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 一队黑衣人策马冲破围场栅栏,木片飞溅间。 为首者裹着厚重黑巾,从额发遮到下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刑柱上的人影。 他身后数十骑紧随其后,黑衣蒙面的旧部皆是当年随他征战的精锐。 他腰间长刀出鞘时泛着冷光,不过瞬息,便如猛虎扑羊般撞进刑场守卫中。 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声,守卫惨叫声响成一片,原本围观的百姓吓得尖叫着四散躲避,场面瞬间乱作一锅粥。 高台上,楚云容端坐着,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指尖却依旧稳,抬手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绪稍定。 她的目光像黏在那带头蒙面人身上,一瞬不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蒙面人策马直冲到刑柱前,手中长枪一挑,寒光闪过,绑住刘氏的粗绳便断成两截。 他翻身下马的动作利落,一把将瘫软的刘氏护在身后,声音被黑巾裹得沉闷,却难掩其中的急颤:“娘!儿子来晚了!” 刘氏先是愣了一瞬,看清对方身形后,猛地抓住他的衣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骂道:“是你……快带娘走!” “那个楚云容贱人,竟敢设局要我的命!” 蒙面人扶着刘氏往马边退,同时回头对旧部低喝:“守住退路,但凡拦着的,杀无赦!” 台下的兵卒刚从混乱中重整阵型,举着长枪正要上前阻拦。 高台上的楚云容跃下,落地时轻得几乎没声响。 她手中佩剑出鞘,剑尖直指蒙面人胸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劫法场形同谋逆,你可知抗旨的后果?” 蒙面人立刻回身格挡,长枪与佩剑相撞的瞬间,细碎的火星迸溅开来,震得两人手臂都微麻。 他盯着楚云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怨恨,握着长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楚云容剑锋未收,招式却愈发凌厉,每一剑都直逼要害,口中冷声道:“刘氏杀害朝中重臣,罪证确凿,你今日劫走她,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天下之大,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两人缠斗间,蒙面人的旧部已砍杀着开辟出一条血路。 其中一人朝着蒙面人急喊:“主子!后续官兵快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蒙面人闻言,虚晃一枪逼退楚云容,趁这间隙一把将刘氏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只留给楚云容一个背影。 他带着旧部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很快便模糊了他们的踪迹。 兵卒们举着兵器正要追赶,楚云容却抬手阻住,声音冷静:“不必追了。” 她望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手中的剑尖缓缓垂落,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吩咐身旁的下属。 “派人盯着城外所有要道,不许放跑任何可疑之人。” 侯夫人刘氏被谁救走,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楚云容抬了抬手,一直候在旁侧的寒影立刻上前。 “把今日劫法场的事,立刻报到皇上那里。” 话音落,她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紧,沉声道。 “所有人跟我来,亲自去城外拿人!” 可追出城门外,陆今安的踪迹却突然断了。 追风带着督察卫在附近的树林,山道里仔细搜查,连一处草丛都没放过,却始终没发现半分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骑着马飞奔而来。 太监到了楚云容面前勒住缰绳,高声道:“奉德妃娘娘口谕,请郡主即刻随咱家入宫一聚!” 楚云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德妃的口谕,来得可真是时候。 “请吧,郡主!” 太监见她没动静,又上前一步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楚云容却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只转头对身边的督察卫吩咐:“再往东边搜,注意查看藤蔓丛后的山洞!” “郡主!” 太监的脸色沉了下来,提高声音道。 “德妃娘娘请您到宫中小聚,难道您想违背德妃娘娘的命令吗?” 楚云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抬手挥了挥:“把这太监绑起来,看好了。” 那太监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尖叫起来。 “郡主你胆大包天!” “咱家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你竟然敢,你竟然敢绑咱家!”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眼神冷得像冰:“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她抬手拉开腰间的弓箭。 第93章臣不敢抓 箭尖对准远处缠满藤蔓的石壁,射了出去,箭矢穿透藤蔓,钉在石壁上。 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 追风眼疾手快,见楚云容箭矢所指,立刻带着督察卫往藤蔓丛冲去。 他伸手狠狠一扯,缠绕的藤蔓应声分开,竟露出个隐蔽的山洞入口。 陆今安正护着侯夫人缩在洞内角落,显然是想借藤蔓遮掩踪迹。 楚云容方才射出的那支箭已穿透藤蔓,直直扎穿侯夫人的心脏,钉在石壁上。 侯夫人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还凝着躲过大劫的庆幸,下一秒便被剧痛包裹住。 嘴里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心口处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很快浸湿了地面的沙土。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中对上洞外楚云容的目光,满是惊恐的嘴里只挤出两个字:“你……你……” “娘!” 陆今安猛地抱住侯夫人软倒的身体,抬头看向楚云容时,眼底满是猩红,“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娘动手,还真是不怕死!” “怕?” 楚云容挑了挑眉,缓步走近洞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语气里满是嘲讽,“比起你陆今安私放死囚,对抗朝廷,我这点胆子,算得了什么?” “楚云容!若是我娘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今安死死捂着侯夫人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溢出。 他声音发颤,一边给侯夫人顺气,一边急声安抚,“娘,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若是死了,就正好随了楚云容的意了!” 可他的话只换来了侯夫人喉咙里一声微弱的呜咽,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陆今安探了探她的鼻息,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终于知道怕了。 陆今安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碎石硌得他生疼,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角。 脊背弯得像只被折断的弓,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祈求:“云容,求你……求你不计前嫌,救救我娘……” 楚云容垂眸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诮。 这人变脸的速度,倒真是比翻书还快。 见楚云容不说话,陆今安喉结剧烈滚动,眼底泛红,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他张了张口,又死死盯着楚云容的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切又卑微:“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关注吗?只要你能救她,往后余生,我只守着你一个人,绝无二心!” “我会把你捧在掌心里宠,以前对你的亏欠,我用一辈子来补,好不好?” “呵。” 楚云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陆今安,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也配让我费尽心机争关注?” 她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冷得像冰。 “你求我也没用。刘氏本就是罪证确凿的死囚,况且你开出的条件,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之后,无论陆今安如何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不惜磕头求饶,楚云容都再没看他一眼,只静静站在洞口,看着督察卫守住四周。 没过多久,侯夫人的身体彻底凉透,再无半点生机。 陆今安颤抖着手探了探侯夫人的鼻息,确认她已经死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缓缓将侯夫人的尸体放在地上,猛地抓起身边的佩剑,红着眼眶朝着楚云容扑了过来。 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嘶吼:“楚云容!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你害死了大嫂,又杀了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恶心的女人!” “喜欢?” 楚云容被他的话逗得真笑出声。 “陆今安,你怕不是疯了?谁稀罕你的喜欢?” 她只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督察卫立刻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拦住陆今安。 “按律法,死囚刘氏的尸体,当扔去乱葬岗。”楚云容淡淡开口。 督察卫正要上前抬走侯夫人的尸体。 陆今安却突然扑上去,死死抱着侯夫人的尸体不肯松手,手中的剑横在身前。 眼神凶狠地盯着众人:“你们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 可督察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哪会被他的威胁吓住? 不过三两下,便将陆今安手中的剑打落,反剪住他的双手,牢牢按在地上。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皇帝坐在龙椅旁的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围棋。 谢祁钰则坐在对面,两人手中的棋子落下时,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藏着暗流涌动。 “皇弟最近棋艺进步倒是不小。” 皇帝落下一颗白子,目光淡淡扫过谢祁钰。 谢祁钰捏着黑子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不过是闲得无聊,练练手罢了。”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楚云容一身风尘地走了进来。 几乎是她踏入房门的瞬间,谢祁钰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将皇帝的白子围住。 随后抬头看向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皇兄,这局,你输了。” 御书房内,皇帝盯着棋盘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脸色渐沉,指尖捏着棋子狠狠一丢。 落在棋盒里发出一声脆响,语气满是不耐:“不过是一局棋,输了便输了,多大点事。” 楚云容身后的督察卫则押着陆今安。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袍上还沾着侯夫人的血迹,一进殿便被按得跪在地上。 皇帝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 扫过地上狼狈的陆今安,又落回楚云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开口问道。 “今早劫法场的人,这么快就抓到了?” 清晨接到劫囚消息时,他本有几分忧心,可听闻楚云容亲自带队追拿,心便放下了一半。 此刻见陆今安跪在地上,连审问都不必,便知这胆大包天的劫法场之人,正是他这位不安分的镇西侯世子。 楚云容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皇上料事如神,一猜便中。” “只是……陆今安还有个同谋,臣却不敢擅自去抓。” 第94章 废世子 皇帝闻言,低笑出声,指尖叩了叩桌面:“这世上竟还有你楚云容不敢抓的人?” “倒要与朕说说,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话音刚落,追风便押着一个身穿宫服的太监走了进来。 那太监是德妃身边的总管王公公,皇帝日日见他在后宫走动,一眼便认了出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皇帝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脸色沉得如同雷雨前的天空,空气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王公公一进殿,腿便软得站不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很快磕出了红印,声音带着哭腔:“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奴才只是奉德妃娘娘之命,请郡主入宫一聚,万万不敢阻挠公务!” “是郡主她……她倒打一耙,把劫囚的罪名扣在奴才身上啊!” 皇帝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楚云容。 楚云容却神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亮:“皇上,这番说辞您信吗?” “臣当时正追捕劫法场的要犯,公务紧急,可这位公公却拦在路中,非要臣即刻随他入宫见德妃娘娘,百般阻挠。”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臣虽愚钝,却也分得清究竟是追捕朝廷要犯的公务重要,还是后宫妃嫔的小聚重要?” “臣本想不理会,可他却纠缠不休,若不是臣强硬脱身,恐怕陆今安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楚云容的话没说完,皇帝的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前德妃便三番五次在他面前哭求,想让他饶过侯夫人,他都没应允。 如今德妃身边的太监,偏偏在楚云容追拿要犯的关键时刻出现。 他若是再想不通其中的猫腻,那便真是昏聩了。 “来人!”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去翊坤宫,把德妃给朕叫来!” 跪在地上的王公公,头埋得更低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心脏直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德妃便急匆匆赶来。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发髻上还插着金丝步摇,一进殿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又瞥见跪在一旁的王公公,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慌忙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怯意:“皇上召臣妾来,是有何事?” 皇帝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德妃,你好大的胆子!” “朕亲自下旨斩首的死囚,你也敢暗中派人阻挠追捕,帮着陆今安劫法场?” “你是不将朕放眼里?” 德妃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想挣扎,声音发颤:“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劫法场?” “这……这怎么可能?臣妾从未……” “从未?” 皇帝眯起眼睛,眼神里的寒意让德妃浑身发抖。 “德妃,你当真要在朕面前装糊涂?” 德妃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再也装不下。 连忙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撞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 “侯夫人她……她与臣妾情同亲姐妹,臣妾实在不忍心看她身首异处。” “才……才一时糊涂,让王公公去拦一拦,想为她求个情,绝没有要帮陆今安劫法场的意思啊!” “求情?” 皇帝冷哼一声,声音更冷。 “朕允许你去刑场为她送行,已是看在你多年侍奉的情分上,格外开恩。” “德妃,你竟敢得寸进尺,干涉朝廷公务,阻挠朕的旨意?” 他亲自下旨斩的人,却有人敢暗中作梗,若是不严惩,他这皇帝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做出这种事的,还是他一直信任,颇为宠爱的德妃 这让他更添了几分怒火。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陆今安身上。 陆今安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心底升起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远比想象中更大。 “陆今安身为镇西侯世子,却胆大包天,公然劫法场,对抗朝廷,罪大恶极。” 皇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刻起,废去陆今安镇西侯世子之位,打入天牢,再加仗责三十,以儆效尤!”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陆今安的心上。 他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抬不起头来。 曾经的世子身份,荣华富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泡影。 “皇上不可啊!” 德妃猛地抬头,发髻上的步摇晃得簌簌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镇西侯府就这一根独苗,除了今安,再没人能继承爵位了!” “求皇上开恩,饶他这一次吧!”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惹得皇帝厌烦。 都到这份上了,还惦记着替陆今安争爵位,全然没把他的旨意放在眼里。 皇帝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容淑郡主的儿子,便可继承镇西侯爵位。” “至于你——” 话音顿了顿,瞬间转厉。 “德妃德行有亏,干涉朝政,自今日起,降为德嫔,迁居偏殿思过!” 嫔字落地,德妃如遭雷击,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直愣愣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费尽心机多年,才从才人爬到妃位,如今一朝打回原形,所有心血全成泡影。 她死死盯着楚云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她怕再触怒皇帝,连嫔位都保不住。 一旁的陆今安始终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脸,可砸在地上的泪珠却清晰可见。 他满心悔恨:若是当初没偏袒胡青伊,没冷落楚云容,好好待她,侯府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是不是还能做那个风光的镇西侯世子? 可世上从无后悔药。 很快,侍卫上前架住陆今安往外拖。 路过楚云容身边时,他突然挣脱,跪倒在她脚边,死死抓住裙摆,声音哽咽又急切。 “云容,求你!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第95章郡主,求你了 “我们再生个孩子,让他继承侯府!” “若是女儿,我定把她捧成掌上明珠,若是儿子,我亲自教他习武认字,绝不亏待你们母子!” 他越说越急,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郡主,求你了……” 只要楚云容肯回去,侯府还有转机,荣国府的家产和名望都会帮衬,还能回到以前! 楚云容垂眸看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半分波澜都没有。 春水站在一旁,见自家主子满脸嫌弃,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就往陆今安脸上扇去。 巴掌让他猛地偏头。 “拿开你的脏手!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叱咤风云的世子爷?”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现在要容貌没容貌,要地位没地位,连饭都快吃不上,跟挑粪郎有什么区别?” “也配攀我们家郡主?” 春水越说越气,巴掌一下接一下落下去,陆今安的脸颊很快肿成猪头,嘴角溢出血丝。 可陆今安依旧不死心,哪怕脸疼得发麻,还是用乞求的目光盯着楚云容,不肯松手。 春水正想再打,却见陆今安突然抬头怒视她。 可这怒火在对上楚云容冰冷的眼神时,瞬间熄灭。 他像被抽走所有底气,缓缓低下头,竟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云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是夫妻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难道真忍心抛下我,还有那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吗?” 他哭得撕心裂肺,模样看着伤心至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云容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眼,眼底的嘲讽更浓。 到这时候,还想着用孩子绑住她? 陆今安见她没说话,又接着哀求:“你一向善良识大体,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云容,跟我回去吧,侯府没了你,真的不行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谢祁钰刚从宫中议事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陆今安,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径直走上前。 到了陆今安身边,谢祁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即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陆今安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踢出好几米,重重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谢祁钰收回脚,语气满是嫌恶:“哪来的脏东西,挡本王的路?” 陆今安捂着胸口,疼得眼前发黑,正想抬头怒骂。 可看清来人是谢祁钰时,所有火气瞬间憋了回去,只剩下恐惧。 他缩了缩脖子,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祁钰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今安被谢祁钰踹得胸口发闷,连爬都爬不稳,却不敢有半分停留,只能忍着疼连滚带爬地离开,再也不敢纠缠楚云容。 他怕再待下去,不仅讨不到好,还得再挨一顿教训。 等楚云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宫墙后忽然转出一个穿着青绿色宫装的宫女。 她快步走到陆今安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陆公子,我家公主请您即刻去城外西郊外一叙。” 话音刚落,不等陆今安回应,宫女便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陆今安盯着宫女的背影,心中一动。 他认得这宫女的样式,正是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一想到三公主这个表妹,他沉到谷底的心竟稍稍回暖。 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三公主能搭把手。 虽说三公主如今失了圣宠,不如从前风光,但好歹是皇家血脉,总能帮他想些办法。 他不敢耽搁,忍着杖刑后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走。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雇马车的银钱,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正午的太阳毒辣,晒得他头晕眼花,伤口被汗水浸得火辣辣地疼,等他挪到西郊外时,天已经快黑了。 破庙门口,三公主正倚着门框等他。 三公主身上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见他走来,立刻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埋怨:“表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 这话里的何不食肉糜,让陆今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窘迫。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钱雇车,又受了伤走得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云端跌入泥沼的滋味,他实在没脸说出口。 三公主也看出了他的难堪,没再追问,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急,想让楚云容回侯府。” “可你也不想想,这三年来你碰都没碰过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清白之身。” “笃定能再嫁个比你好的人家,自然不肯回头。”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可若是……她没了清白之身呢?” “到时候她名声尽毁,除了你,谁还会要她?她自然会乖乖回到你身边。” “再说了,若是她怀了你的孩子,就算你不开口,她也会主动拿出荣国府的家底,帮你填侯府的窟窿。” 三公主说得越发得意,“侯府就算被抄了又如何?有了楚云容那座金山银山,还怕不能东山再起?” 陆今安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三公主说得对!只要楚云容没了清白,怀了孩子,就再也跑不了了! “表哥,我能帮你。”三公主见他动心,立刻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 “表妹,你想怎么做?” 陆今安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声音都在发颤。 “只要能让楚云容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三公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陆今安的脸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 “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宫里会设宫宴,到时候我帮你设个局,让楚云容不得不跟你走。” 三公主说完,眼中满是笃定。 “而且我会让她在宫宴上名声尽毁,到时候她除了你,再无别的选择,只能乖乖回侯府!” 陆今安连连点头,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连忙道谢:“多谢表妹!若真能成,我以后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第96章密谋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细节,才各自分开。 陆今安忍着疼,一步步往侯府挪去。 如今的侯府早已没了往日的气派,朱红的大门掉了漆,院子里杂草长得快有半人高。 地砖裂了好几道缝,风一吹,满院的尘土都在打转,透着一股破败的荒凉。 他推开门,喊了两声“子耀,娇婷”。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显得格外冷清。 陆今安心里一慌,快步冲进屋里。 正房,偏房,柴房,他把侯府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 连孩子们常玩的后院假山都找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难道是楚云容为了报复他,把孩子偷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野草般疯长。 陆今安越想越气,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今早他都那么卑微地求她了,放下所有尊严,只希望她能回头。 可她不仅不领情,还掳走他的孩子!这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他咬着牙,忍着伤口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冲出侯府,朝着郡主府的方向走去。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路边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他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可心里的怒火支撑着他,硬是挪到了郡主府门口。 陆今安伸出颤抖的手,疯狂地拍打着郡主府的朱漆大门,声音嘶哑地喊。 “开门!快开门!楚云容你给我出来!” 很快,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从门缝里探出头,看清是陆今安,立刻皱起眉头,啐了一口:“晦气!” “哪来的叫花子,也敢在郡主府门口撒野?” 说完,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开门!你给我开门!” 陆今安拍得更用力了,声音绝望。 “楚云容你好歹毒的心肠!” “你不肯回侯府就算了,竟然还敢掳走我的孩子!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那两个孩子才多大!就算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也不该一言不合就掳走他们!” 陆今安拍着门嘶吼,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要是孩子有半点闪失,我跟你没完!” 郡主府内,管家早把消息传到了春水耳中。 春水怕惊扰了楚云容,索性自己拎着裙摆快步赶来,拉开大门,不等陆今安反应,一脚就踹在他肩膀上 陆今安本就受了杖刑,这一脚直接让他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脑子里是装了五谷轮回之物?” 春水叉着腰怒骂,嗓门大得周围都听得见。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们家那两个又脏又闹的小崽子,我们家郡主多看一眼都嫌晦气,还敢污蔑郡主掳人?” 陆今安的叫喊本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这会儿春水一嗓子,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这陆世子不是东西!以前对郡主那样刻薄,现在还敢来泼脏水!” “郡主是什么人?那是救过灾民,连皇上都夸的贤德人,怎么可能掳他的孩子!” “肯定是他自己没看好孩子,想赖上郡主捞好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陆今安气得脸都白了,指着人群想反驳,可一张嘴哪里抵得过几十张嘴? 只能咬着牙瞪着春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色越来越暗,春水怕这事闹到楚云容面前让她心烦,干脆对身边的小婢女吩咐。 “去大理寺报官,就说有人在郡主府门前造谣生事,污蔑郡主,让他们赶紧来处理!” 小婢女跑得飞快,刚到大理寺门口,大理寺卿一听是楚云容那边的事,吓得鞋都差点穿反,连忙穿戴好官帽官服,带着一队衙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谁不知道楚云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是慢了一步得罪了她,自己这乌纱帽都保不住! 大理寺卿刚到,楚云容便披着一件鹅黄披风从府内走了出来。 她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陆今安,眼底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连话都懒得多说。 “大胆刁民!” 大理寺卿先声夺人,对着陆今安厉声呵斥,同时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别再作死。 可陆今安像是没看见,爬起来就指着楚云容喊:“大人!你快把她抓起来!” “她偷了我的孩子!绝不能让这种恶毒女人逍遥法外!” “你有证据吗?” 大理寺卿脸色一沉,压低声音警告。 “无凭无据就污蔑郡主,你可知这是大罪?再不赶紧回去,小心真要蹲大狱!” “我不要回去!” 陆今安像是疯了一样,指着郡主府大门嘶吼。 “我的孩子肯定在里面!要是没藏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搜查?” “说白了就是心虚!心虚才掳走我的孩子!” 楚云容看着他这疯癫模样,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你说我掳走你的孩子,可有证据?” “若是搜遍我郡主府,没找到你的孩子,你又当如何?”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这郡主府是御赐之地,若是人人都能无凭无据来搜查,那皇家威严何在?” “以后岂不是阿猫阿狗都敢来踹我府门?” 陆今安却以为她是怕了,冷笑一声:“若真搜出孩子,你又该如何?” “若搜出孩子,我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再将东街那五间铺子赔给你。” 楚云容语气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今安眼睛瞬间亮了。 东街那五间铺子,以前他根本看不上眼,可如今侯府败落,有了这五间铺子,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当个小富人!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忙不迭道:“好!我答应你!” “先别急着答应。” 楚云容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若是搜不出来,你又该如何?” 陆今安满脸笃定,胜券在握:“绝不可能搜不出来!” “我要你立个赌约。”楚云容眼神冷冽,“若是搜不出来,你就从这郡主府门口,一路跪行回侯府。” “三步一磕头,每磕一下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高声喊:我是觊觎郡主财产,被休弃的小人,品行卑劣,求天雷劈死我!” 第97章 陆今安穷到偷郡主耳环 “这样的条件,未免太欺负人!” 听到楚云容的条件,陆今安瞬间瞪圆了眼,声音陡然拔高,故意朝着围观百姓喊道:“你这条件也太过欺负人!” “难道我不是世子了,就该被你这般折辱?平民百姓在你们权贵眼里,就只能任人践踏吗?” 他这话明着是反驳楚云容,实则是想拉拢百姓。 把自己塑造成权贵欺压下的可怜人让楚云容陷入孤立。 楚云容却冷笑一声,声音清亮得在场人都听得真切。 “楚家世代忠良,从未欺辱过平民!” “我父亲镇守边疆时护着百姓,我赈济灾民时接济乡邻,这些事哪件不是街坊邻里看在眼里的?” “倒是你们镇西侯府,当年风光时视百姓如草芥。” “侯夫人刘氏为了一口馒头,差点打死路边的小乞丐,若不是我及时出面阻拦,那孩子早没了性命!”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附和: “对!当年那小乞丐我见过,就因为捡了侯府门口的馒头,被家丁打得半死!” “郡主可是好人啊,还给我们送过棉衣粮食,哪像这陆世子,以前出门都要让百姓跪道!” “既然敢赌就别怕输!” “想拿好处又不愿担后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声讨声此起彼伏,陆今安被怼得脸色青白交加,心里却莫名发慌。 楚云容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难道孩子真的不在府里? 可转念一想,楚云容那么恨他,肯定是偷偷掳走孩子报复,说不定藏在哪个隐秘角落! 他咬了咬牙,腰杆又硬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但你也必须说到做到,若是搜出孩子,东街的铺子绝不能赖!” 楚云容侧身让开一条道,目光扫向一旁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暗自叫苦。 郡主这是铁了心要收拾陆今安,自己要是掺和不好,指不定还得被记恨,早知道就装病不来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挥手让衙役进府搜查。 衙役们里里外外搜了半个时辰,连柴房,地窖都没放过。 最后只能空手出来,对着大理寺卿躬身禀报:“大人,郡主府内干干净净,没有找到陆家的两个孩子。” “不可能!” 陆今安猛地跳起来,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就骂。 “你肯定是偏袒她!你怕她的权势,就算看到孩子也故意说没有!” 大理寺卿的脸沉了下来。 陆今安如今就是个没爵位的平民,若不是看在镇西侯的面子上,他早就让人掌嘴了! “陆今安!你如今已非世子,怎能如此胡作非为?” “先是污蔑郡主掳走你的孩子,现在又诽谤本官徇私枉法,你可知这是要蹲大狱的!” 陆今安被他的气势震慑,心里发怵。 镇西侯还没回京城,如今没人给他撑腰。 以前他对大理寺卿吆五喝六,现在却连反驳的底气都弱了半截。 “既然他不信,就让他自己进去搜。” 楚云容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 大理寺卿立刻顺着话茬奉承:“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没藏人就是没藏人,就算搜一百遍也是一样!” “依本官看,有些人就是存心污蔑郡主,才赖在这儿不走!” “虎落平阳被犬欺!” 陆今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理寺卿嘶吼。 “我虽不是世子,却是镇西侯独子!你竟敢这般对我,等我父亲回来,定要你好看!” 大理寺卿懒得跟他争辩,心里早已把陆今安全家骂了个遍。 陆今安见状,狠狠甩了甩袖子,梗着脖子往郡主府里走,路过楚云容时还放狠话。 “算你识相!但你若是真掳走了我的孩子,就算你跪地求饶,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楚云容险些笑出声。 原谅? 这人怕不是还没从世子的美梦里醒过来。 进了郡主府,陆今安翻箱倒柜地找,从正房搜到偏院,连花瓶后面。 床底都没放过,可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正烦躁时,目光突然落在了楚云容梳妆台上的一对金耳环上。 那耳环足有拇指粗,金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以前他见了这种首饰只觉得庸俗,可如今侯府败落,他连顿饱饭都快吃不上,看到这对金耳环,喉咙忍不住动了动。 这对耳环能换多少肉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没人,飞快地伸出手,用袖子一扫,将耳环揣进了怀里。 不过一对耳环而已,楚云容有的是金银珠宝,丢一对根本不算什么。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又摸了摸怀里的耳环,心里竟生出几分窃喜。 这么小的东西,她总不能扒了我的衣服检查吧? 揣着偷来的耳环,陆今安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也没心思再找孩子,草草逛了一圈,便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郡主府。 陆今安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怨毒地剜向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今日查不到,不代表日后查不到!楚云容,你做过的龌龊事,别以为能瞒一辈子!” 楚云容抱臂而立,凤眸微抬,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像在看跳梁小丑。 红唇轻启,只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就在这时,兰香快步从府内走出,手指直指陆今安,声音带着怒火:“郡主!奴婢方才亲眼看到,陆今安偷了您那对绣球雕花金耳环!” “胡说八道!” 陆今安脸色骤白,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强撑着摆出倨傲姿态,厉声呵斥。 “本公子岂会稀罕她的破烂玩意儿?你一个卑贱奴婢,也敢污蔑我?找死!”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最清楚!” 兰香寸步不让,往前逼了半步。 “若是没偷,你敢让我们搜身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凭什么让你一个奴婢搜?” 陆今安怒目圆睁,心却慌得发颤。 那对金耳环他随手塞在了衣襟内侧,若是真搜出来,他这镇西侯独子的脸,可就彻底丢尽了! 兰香当即抓住话柄,声音扬得更高,故意让周围百姓都听见:“凭什么?” “凭你说你儿女在郡主府,郡主就得敞开大门任你搜。” “如今我说你偷了郡主的耳环,你倒不敢让人搜了?这是什么道理!” 第98章求你别这么狠心 春水立刻上前帮腔,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哟,原来你也知道没证据不能乱搜啊?” “看来方才闯府搜查,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我家郡主!” “我家郡主光明磊落,府门大开让你们查了半个时辰。” “怎么到你这儿,就遮遮掩掩,畏畏缩缩的?” “该不会是趁着闯府的混乱,真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现在怕被抓包吧?” 几句话怼得陆今安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云容终于开口,下巴微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理寺的人,还愣着做什么?” 大理寺卿连忙擦了把冷汗,此刻哪敢得罪楚云容,忙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可就在捕快们要上前时,楚云容又添了一句,话轻飘飘却带着寒意。 “把他衣裳都扒了。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指不定把东西藏在什么龌龊地方。” “你敢!” 陆今安瞬间炸毛,又羞又怒,声音都变尖细。 “我再不济也是镇西侯的独子!你们扒我衣裳,就不怕我父亲回来找你们算账?” 捕快们顿时僵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镇西侯手握兵权,楚云容更是圣眷正浓,这两边他们谁都得罪不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也犯了难,额头的汗越擦越多。 楚云容挑眉,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放心搜,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楚云容!你欺人太甚!” 陆今安嘶吼着,眼眶通红。 “好歹你我夫妻一场,你竟要这般羞辱我?就因为我不爱你,你就要赶尽杀绝吗?” 他死死攥着衣襟,脑海里闪过上次被扒光衣裳,遭人指指点点的屈辱画面。 那滋味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浑身发颤。 可楚云容根本不看他一眼,只冷冷吐出一个字:“动手。” 大理寺的人得了准话,立刻上前,两下就将陆今安按在地上。 陆今安像疯了一样挣扎,手脚乱踢,活脱脱像个被按在砧板上的泼妇,嘴里还不停咒骂。 布料撕裂的脆响在空气中炸开,陆今安的外袍内衫被硬生生撕碎,露出精瘦却布满冷汗的上身。 他猛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脸。 不敢去看周围百姓那或嘲讽,鄙夷又好奇的目光,耳根子红得几乎要滴血。 一名捕快拎起地上的碎布,随手一抖。 一对金灿灿的耳环从布团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绣球雕花的纹路清晰可见,正是兰香方才描述的那一对!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响了: “还真偷了啊!镇西侯的儿子,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刚才还凶得很,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真是笑死人了,还好意思说郡主污蔑他,我看他才是个泼皮无赖!” 陆今安捂着脸的手青筋暴起,肩膀抖得像筛糠,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 方才的嚣张跋扈,此刻全变成了无地自容的窘迫。 春水捡起地上的金耳环,举到百姓面前晃了晃,声音清亮又带劲:“大伙儿瞧瞧!” “这可不是我家郡主的绣球金耳环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氏心术不正杀了朝中重臣,教出来的儿子也这般品行不端,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依我看啊,他哪是来寻孩子的?分明是借着由头闯进郡主府,想偷点东西度日罢了!” “胡说!” 陆今安疯了似的抓过地上的碎布往身上裹,布料零碎根本遮不住狼狈,他嘶吼着辩解。 “是你们先偷了我的孩子!我才进府的!这耳环我根本不知情,定是你这贱婢偷偷塞到我怀里的!” 他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兰香喊道:“定是你故意冤枉我!” “不然你怎么会清楚耳环上的雕花?” 兰香嗤笑一声,往前一步逼得他后退:“我一个小小奴婢,怎么能把耳环塞进你这个练过武的人怀里?” “难不成……你那身武艺也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陆今安脸上! 周围百姓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浪直冲云霄: “对啊!他不是武将吗?怎么能被个奴婢悄咪咪塞东西?” “我看他那军功都是假的吧!” 陆今安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怎么又栽在一个奴婢手里! 楚云容这时才缓缓上前,凤眸扫过他的狼狈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语气轻飘飘却像淬了毒:“说起来,当年你那些军功,该不会是从陆大将军那儿抢来的吧?” 话音刚落,她又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眼底却满是嘲讽:“哎呀,我可没说刘氏杀继子,是为了掩盖你夺功的事!” “毕竟战场之事,我一个小女子哪敢乱议。” 话是这么说,可夺功杀继子几个字,早像针般扎进了百姓心里! “对啊!刘氏杀了继子后,他这草包儿子就突然立了大功,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不定陆大将军当年在战场上受伤,就是他搞的鬼!” “回京城养伤才给了刘氏下手的机会!” “好家伙!这母子俩是联手演了一出好戏,把镇西侯府的爵位骗到手啊!”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陆今安浑身冰凉,哪还敢再待? 他抱着碎布就想往人群外冲。 再留下去,他的名声就彻底烂透了! 可他刚挪步,楚云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大理寺的人立刻上前,长刀牢牢挡住了他的去路。 “急什么?”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你的承诺,还没兑现呢。” 陆今安眼睛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嘶哑:“我如今这副模样,你总得容我换身衣裳再来!” “换衣裳?” 楚云容轻笑,笑声里满是寒意。 “谁知道你会不会一跑了之?还是早磕头早完事。” “再说了,你这样回侯府,不也顺路?” 他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要是跪行回侯府,膝盖非废了不可,更别提这辈子的脸面,算是彻底丢进泥里了! 他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我求你……楚云容,求你别这么狠心……” 第99章连带着把皇上给损了 “狠心?” 楚云容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 “这是你应得的,怪谁?” 大理寺校尉手中的佩刀出鞘半寸。 冷冽的刀锋擦着陆今安的耳际掠过,带起的风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陆今安瞳孔骤缩,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他是镇北侯府嫡子,从未受过这等折辱! 可那刀光就悬在眼前,身后还跟着数名持械的大理寺的兵。 他清楚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今日怕是连郡主府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怎么?陆公子还想违背承诺?”大理寺卿冷嗤一声,刀锋又往前送了半分。 陆今安喉结滚动,屈辱像潮水般漫过心口,几乎要将他溺死。 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桀骜已被死死压下,只剩下被迫妥协的冷硬。 “不必劳烦大人。” 话音落,他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 碎石子硌得膝盖骨像是要裂开,剧痛顺着腿骨往上窜。 围观的百姓声音此起彼伏,嘲讽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 一步,两步,三步。 陆今安停下,深吸一口气,额头狠狠磕在地上! 额头瞬间泛起红印,钝痛让他眼前发黑,可他不敢停。 下一秒,他抬手,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街上炸开,半边脸颊瞬间麻了,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往太阳穴窜。 他咬着牙,扯着嗓子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觊觎郡主财产被休弃的小人!” 声音穿透人群,格外刺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楚云容的目光,定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恨!滔天的恨意瞬间攫住了他。 恨楚云容的狠辣,恨她为了羞辱自己,竟动用大理寺的人。 恨自己不如人,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恨意,他连半分都不敢露。 又三步,再磕头,再掌掴! “品行卑劣,求天雷劈死我!” 第二巴掌落下时,脸颊已经没了知觉,只有麻木的痛感在蔓延。 额头的红印渗出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跪行的速度很慢,可身后的刀光始终如影随形,逼得他连抬头瞪一眼马车的勇气都没有。 长街上的风卷起尘土,落在他染血的额头上,混着汗水,又涩又疼。 陆今安盯着前方侯府的朱漆大门,眼底翻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可最终,都只能成了一声又一声被迫的忏悔。 陆今安灰溜溜逃回侯府后,便死死关上门,连着好几日不敢踏出府门一步。 那日跪行归府的屈辱,早已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如今哪还有脸见人? 另一边,楚云容正忙着帮皇后筹备千秋宴,时常出入皇宫。 宫中贵妃之位空缺,以往这千秋宴的差事都落在德妃头上,如今德妃被降为嫔。 这烫手山芋便顺理成章落到了楚云容手里。 与皇帝万寿宴的隆重不同,皇后的千秋宴分内外两场,外场是百官贺寿,规矩肃穆。 内场则是各家贵妇贵女齐聚,倒多了几分热闹。 七公主如今养在皇后膝下,也整日跟在楚云容身后,帮着打理宴会上的琐事。 终于到了皇后寿宴当日。 整个宫殿被绫罗绸缎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线绣成的寿字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空气的香,让呼吸都像是沾了几分贵气。 各宫的皇子公主依次上前献礼,翡翠如意,赤金佛像,千年人参。 一件件稀世珍宝堆了半张桌,可坐在上首的皇后,指尖不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的牡丹纹,脸上没半分热络。 谁都清楚,这位皇后向来性情冷淡,不屑于争宠,对这些虚头巴脑的寿礼,自然也提不起兴致。 轮到三公主时,她才慢悠悠从殿外晃进来,手里只托着个巴掌大的锦盒,跟旁人怀里快抱不住的大礼盒比起来,寒酸得刺眼。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抽气声,有贵妇偷偷扯着袖子递眼色,连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都赶紧低下头,不敢乱看。 三公主与皇后不对付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如今敢带着这么寒酸的寿礼来,分明是故意找茬! 皇后终于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三公主脸上,声音淡淡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把软刀子,直戳人心。 “三公主这是昨夜去偷鸡摸狗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你!” 三公主嘴角猛地一抽,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皇后竟敢这般讽刺她! 京城里谁不知道,那个偷楚云容耳环,被扒衣跪行的陆今安,是她的亲表哥! 皇后说她偷鸡摸狗,不就是暗指她跟陆今安是一路货色? 三公主笑着上前两步,把锦盒往旁边小太监手里一塞:“母后您别急啊,我这礼不是比贵重,是比心意。” 等锦盒打开,众人一看都愣了。 里面就一颗白珍珠,看着是圆润,可跟殿里那些奇珍比,简直跟河边捡的鹅卵石似的。 皇后扫了一眼,眉梢都没动一下,刚要开口让她退下,三公主先笑着开了腔: “母后您别嫌它普通,这珠子是我让人去南海海底捞的,采珠的人差点没从浪里钻出来。” “前儿我翻旧档,看着父皇早年南巡,在南海边上跟随行的人说,要找颗最纯的珍珠给您当念想,说您性子傲,普通俗物入不了眼。” “可惜后来父皇忙,再没提过这茬儿。” “我想着,您就算不在乎父皇的宠,当年那份心意总该记着吧?” “就赶紧让人把这珠子寻来了,也算圆了父皇当年的话。” 这话一落地,殿里瞬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皇后握着扶手的手顿了顿,指尖泛了点白。 她是不屑争宠,可三公主这话明着是送心意,暗里不就是戳她? 说她就算装得不在乎,连皇帝一句旧承诺都没捞着,连颗珍珠都得靠旁人补送? 底下坐着的德嫔忍着笑,赶紧端起茶盏挡着脸,可肩膀还是忍不住轻轻抖了两下。 谁都知道,这些年皇帝最宠的就是她。 三公主这话,连带着把皇帝也损了进去。 第100章这宫女可信吗? 其他公主皇子更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公主倒跟没事人似的,还往前凑了凑,指着那颗珍珠:“母后您再瞧瞧,这珠子的光多柔。” “跟您当年刚入宫时,父皇特意让人给您绣的素色宫装多像,都透着股不稀罕旁人讨好的劲儿呢。瞧着可真是清高。” 皇后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可嘴角却勾了勾,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半分被激怒的意思。 “有心了。不过本宫也不屑要这份补来的心意。” “这样精美的珍珠,还是该戴在公主的脖子上才好。” 说着抬手挥了挥。 “把珠子收了吧,本宫倒是觉得公主应当再寻来一颗挂在德嫔的脖子上” “你们二人前些日子才惹得皇上不快降了位分,想必这样的好东西也没能赏到你们手里。” 皇后这话,是明着踩她失宠!德嫔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眼底淬着怨毒的火光。 她就算如今被降为嫔,也是曾被皇帝捧在掌心宠过的人。 反观这皇后,自入宫起就冷清淡漠,连争宠都懒得做。 如今竟敢在寿宴这等场合,当着满殿权贵的面挤兑她,丝毫不给留颜面,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她胸口剧烈起伏,正想开口反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猫叫。 一只毛色杂乱的黑猫疯了似的窜进来,直奔楚云容身后的鎏金烛台! 烛台被撞得猛地倾倒,烛火摇曳间,两支燃烧的红烛砸落在楚云容的月白色裙摆上! 火苗窜起,丝绸面料遇火即燃,不过瞬息,焦黑的印记就蔓延开半尺多长。 “哎呀!” “着火了!” 坐在楚云容身旁的两位世家贵女吓得尖叫出声。 二人猛地起身往后退,裙摆扫过桌案,碰倒了两只玉杯。 满殿宾客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楚云容身上,惊讶,担忧,也藏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怎么回事?哪来的野猫!” 皇后霍然起身,向来淡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焦急。 七公主更是急得眼圈发红,一边伸手帮楚云容拍打裙摆上的火星,一边厉声呵斥:“是谁把猫放进殿里的?” “掌事太监呢!给本宫滚出来!” 她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缩着脖子躲到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日子七公主脱胎换骨,再不是往日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眉宇间透着嫡公主的威严,谁也不敢撞这枪口。 这场意外太过巧合,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对劲。 几个反应快的宫女赶紧提来铜盆清水,七手八脚将火扑灭。 可楚云容的裙摆早已被烧得焦黑蜷曲,边缘还冒着青烟,显然没法再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绿宫装的小宫女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声音怯生生的,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郡主,奴婢是尚服局的。” “阁楼里备着给贵女们应急的衣裳,奴婢带您过去换一身吧?” 楚云容垂眸瞥了她一眼。 这宫女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秀,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双手还在悄悄发抖。 她心中起了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头:“有劳。” 跟着小宫女走出大殿,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 从雕梁画栋的主殿,到青砖斑驳的侧廊。 最后竟拐进了御花园西侧的荒僻小径,周围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 “这是要去哪?” 楚云容终于停下脚步,声音平静无波。 “换衣裳的阁楼,不该在这个方向。” 小宫女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猛地抬头又慌忙低下头,声音发颤:“郡、郡主,就、就快到了,前面就是……” 她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塞到楚云容手里,又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 “郡主!奴婢不是故意害您的!” “我爹娘弟弟都被他们扣在手里,若是不照做,他们就要杀了我的家人……” “求您念在奴婢告知实情的份上,饶奴婢一命,若您能脱险,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楚云容捏着纸条,抬眼打量眼前的小宫女。 她眼眶通红,眼底恐惧愧疚,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她的话,能信吗? 指尖轻轻展开纸条,楚云容看完屈指一弹,内力灌注之下,纸条瞬间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其实早在烛台倾倒的瞬间,她就察觉了不对劲。 那猫的眼神慌乱,像是被人用东西驱赶着过来的,这场意外,分明是有人精心设下的局。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敢把实情告诉我,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楚云容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小宫女用力摇头,眼泪滚落下来:“奴婢……奴婢受过郡主的恩惠。” 去年冬日,京城里闹饥荒,奴婢快饿死在长街。” “是郡主您撒钱济贫,给了我几个铜板,我才凑够了进宫当差的盘缠,捡回一条命。” 她哽咽着,膝盖微微弯曲,几乎要跪下去:“可奴婢实在怕死,也怕家人出事,只能带您到阁楼。” 楚云容心中了然,原来只是偶然受过她一点小恩。 她本就想查清是谁在背后搞鬼,如今正好顺水推舟。 于是她颔首:“走吧,我跟你去。” 虽应了下来,楚云容却没放松警惕。 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一串细小的珍珠。 这是她出门前特意带在身上的,每走三步,便从指缝漏下一颗。 在泥上留下不易察觉的踪迹,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可以为后续追查留下线索。 很快,一座破败的阁楼出现在眼前,门窗斑驳,许久无人打理。 小宫女推开门,声音带着歉意:“郡主,您先进去……” 楚云容刚迈进门,身后的木门一声被重重关上,还传来的落锁声! 她转身看去,窗外,那小宫女早已跑得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慌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