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瓶邪黑花爱上原住民》 第1章 逃婚的阿月 雨村这养老院级别的宁静,是被阿月用一只断掉的高跟鞋跟和一口装满金镯子的行李箱砸碎的。时间倒回—— 雨村的雨,下得那叫一个豪放,跟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泼,砸得屋顶铁皮棚子跟架子鼓独奏似的,“哐哐哐”贼有节奏感。 吴邪瘫在老藤椅里,手里那本《福建土楼野史》快被他翻包浆了,眼皮子直打架。张起灵盘腿坐小竹凳上,面前一堆花花草草,王胖子霸占着屋里唯一结实的桌子,自己跟自己下象棋,杀得面红耳赤。 “将军!胖爷我这一手,绝了!诸葛亮在世都得给我点烟!” 屋外是雨的交响乐,屋里是昏睡的摇篮曲。吴邪的眼皮刚粘上—— “Duang!!!” 木门轴“吱呀一声”的惨嚎。 门口,戳着个“泥塑”。手里死死拽着一个沾满泥浆的行李箱。 王胖子手里的“车”吧唧掉地上,滚桌子底下去了。 门口那湿漉漉的“泥人”喘着粗气,胡乱抹开糊在脸上的湿发,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委屈的脸。 一眼就锁定了藤椅边的吴邪,嘴唇哆嗦了几下,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劈了叉: “吴邪——!!!” 话音未落,她已不管不顾地松开沉重的行李箱,踉踉跄跄地朝着吴邪扑了过去,带起一股湿冷的泥腥风。那双断了跟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泥印。 吴邪下意识张开怀抱,被这“人形炮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带着藤椅一起表演后空翻。湿透的泥人贴上来,抖得跟手机开了震动模式似的。 “阿月?!”,吴邪的声音都劈叉了,努力想看清这张花猫脸,“真是你?你……你这是掉哪个化粪池了?” “吴邪!”,阿月死死薅住吴邪的T恤前襟,眼泪鼻涕混着雨水哗哗流,“我……我跑路了!逃婚!他们逼我嫁……嫁那个……”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哭嗝淹没,只剩下“呜呜呜”的BGM。 吴邪只能机械地拍着阿月湿哒哒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到哥这儿安全了,谁逼你哥揍他……呃,讲道理!” 眼神疯狂向旁边两位发射SOS信号。 王胖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奇。 张起灵的目光却精准落在地上那截孤零零的鞋跟上。他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绕过这出“苦情戏”,走到门边,两根手指拈起那截沾满泥的“战损”鞋跟。 他走回来,没打扰哭得忘我的阿月,轻轻把鞋跟放在吴邪手边的藤椅扶手上。 (吴邪:???)。 然后默默地回到他的小竹凳旁,从旁边一个放杂物的旧木盒里,翻出了一管用了一半的502胶水。他拧开盖子,动作依旧安静,开始尝试将断裂面粘合。 王胖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阿月带来的那个巨大行李箱吸引了过去。他贼兮兮地凑过去,蹲下身,用他那胖手指头一捅卡扣。 “咔哒!”箱子应声而开一条缝。好家伙,大概是刚才“空投”摔的,锁坏了。王胖子好奇地掀开一条缝,往里一瞄—— “卧槽!!!” 王胖子手指哆嗦着指向箱子,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都变调了:“妹…妹子!你…你这业务范围挺广啊?逃婚还兼职搬金库?这…这一箱子金镯子!是打算在雨村开金店还是咋地?!你这哪是逃婚,你这是劫富济贫啊!” 阿月被这一嗓子嚎得哭声卡壳,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大开的箱子和里面闪瞎眼的金光,挂着泪珠的脸瞬间绷紧,带着一种“我很讲道理”的倔强:“什么搬金库!这是聘礼!” 她指着那堆金镯子,斩钉截铁,“我跑路的时候就想好了!不能便宜他们!得退!一个圈儿都不能少!” 说完,嘴一扁,眼看又要启动“水漫金山”模式,“谁稀罕他们的破铜烂铁!” 王胖子张着嘴,被这“退赃流”的逃婚逻辑震得外焦里嫩,半晌才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高!实在是高!妹子,你这格局,胖爷我服!五体投地!” 说完赶紧把箱子盖“啪”地合上,仿佛那金光会烫手。 吴邪看着怀里这个哭成花猫,一身泥泞还惦记着“完璧归赵”的小祖宗,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村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铁皮屋顶,阿月哭得脱了力,像只湿透又受惊的小兽,蜷在吴邪怀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吴邪的T恤前襟已经糊满了泥水、泪水和鼻涕,惨不忍睹。 “得,”,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着阿月湿冷的背,“祖宗,咱先别哭了成不?再哭下去,我这衣服就得直接种地里当肥料了。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别感冒了。胖子,去把我那件的新T恤找出来,还有运动裤,凑合先给阿月换上。” “得令!”,王胖子应了一声,麻溜地钻里屋翻箱倒柜去了。 张起灵已经将那截鞋跟勉强粘合,虽然看上去依旧歪歪扭扭,像个饱经沧桑的战士。他把粘好的鞋轻轻放在阿月旁边,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刚才装花草的旧盆,走到门口屋檐下,接了一盆干净的雨水端回来,放在阿月脚边。 吴邪扶着还在抽噎的阿月站起来,让她扶着藤椅站稳。阿月吸着鼻子,低头看见那盆清水和旁边粘好的鞋子,又看看沉默的张起灵,愣了一下,带着浓重鼻音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张起灵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王胖子抱着衣服风风火火跑出来:“来来来,妹子,新的!虽然腰围大了点,裤腿给你卷几道就行,总比湿透的强!洗澡间在后面,热水烧着呢,快去!” 阿月接过衣服,又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王胖子一眼,然后在吴邪的示意下,一步一泥脚印地,趿拉着那双残破的高跟鞋,跟着王胖子指的方向,摇摇晃晃地朝洗澡间走去。 等阿月的身影消失在里屋拐角,洗澡间传来哗哗水声,屋内的气氛才稍微松弛下来一点。 王胖子立刻凑到吴邪跟前,小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使劲儿戳了戳吴邪的肋骨:“天真,老实交代!这什么情况?这妹子谁啊?为了你逃婚的?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呀!哭得跟孟姜女似的,还扛着一箱子金镯子来逃婚?够劲爆啊!” 第2章 洗漱用品和宝马 王胖子那“为爱私奔”的结论刚砸出来,吴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猛地咳嗽几声,一把推开胖子闪烁着八卦光芒的大脸盘子,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死胖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牌子的浆糊?瞎琢磨什么呢。” 他指着洗澡间方向,又气又好笑,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里面的阿月听见:“什么为我逃婚?负哪门子的责?那是我妹!亲的!呃…远方小表妹!” “啊?”王胖子小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脸上写满了“就这?”的失望,随即又燃起新的好奇火苗,“表妹?没听你提过啊天真同志!藏得够深的啊!哪个山头的表妹?” 吴邪揉了揉被戳疼的肋骨,又抹了把脸上被阿月蹭上的泥点子,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瘫回那把饱经摧残的老藤椅,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啧,”吴邪又叹了口气,眼神有点飘,像是在回忆,“她叫阿月,我们的血缘关系不算特别近,但小时候两家走动挺勤的。那会儿她才……”吴邪用手在自己膝盖附近比划了一下,“……才到我这儿,就这么高一个小不点儿,扎着两个羊角辫,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喊,甩都甩不掉,可好玩了。” 他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点笑意,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愁云覆盖:“后来……我这边事儿多,乱七八糟的,联系就少了。谁知道这丫头片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王胖子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这逃婚咋回事?哪个不开眼的逼她嫁人啊?听她那意思,家里逼的?” “我刚打电话问了她家里。”吴邪皱着眉,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洗澡间的水声听了去,“那边果然炸锅了!她妈哭天抢地,她爸在电话那头吼得我耳朵疼。问清楚了,家里给她定了一门亲。” 吴邪顿了顿,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声音压得更低了:“对象……好像是解家的人。” “解家?!”王胖子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嗓门差点没收住,他赶紧捂住嘴,又紧张地瞟了一眼洗澡间方向,才用气声问:“哪个解家?小花……解雨臣他们家?!” 吴邪沉重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头疼:“十有八九。电话里没明说具体是谁,但是阿月家……怎么说呢,有点想攀高枝的意思。”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胖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下巴:“嚯!解家!小花他们家!这……这确实够分量啊!难怪这丫头片子扛着金镯子也要跑!这是宁死不从啊!不过胖爷我也听说了,谢家除了你发小之外,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天真,你这小表妹,看着软乎,骨子里够硬气!有想法!” 他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像是在盘算什么:“不过……这篓子可捅得不小。解家那边要是知道新娘子跑了,还跑到你这儿,聘礼还被原封不动扛回来了……啧啧啧,小花知道了会咋想?” 吴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哪知道他会咋想!我刚才在电话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阿月在我这儿很安全,让她先冷静冷静,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人稳住再说吧。” 吴邪看了一眼地上那摊泥水和行李箱拖过的痕迹,又想到里屋角落那沉甸甸的一箱子“烫手山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解家……”吴邪喃喃自语,目光投向窗外瓢泼的大雨,雨幕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却又像随时会有人破雨而来,“这雨村的清净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王胖子也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胖爷我陪你一起跟解家讲道理嘛!咱们有理!咱妹子不愿意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强按头不是?再说了,”他小眼睛又贼兮兮地瞄向里屋方向,“有那一箱子硬通货在手里,说话底气都足几分!” “胖子!”吴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是聘礼!要退的!” “知道知道!完璧归赵嘛!”王胖子嘿嘿笑着,“我就是说说,说说……哎,小哥,你说这事儿……” 王胖子转头想拉张起灵入伙讨论,却发现张起灵不知何时又坐回了他的小竹凳。 阿月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吴邪的衣服,湿漉漉的长发用皮筋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偶尔扫过阿月光着的脚丫。 “咳,”吴邪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劫后余生的微妙宁静,“那个…阿月啊,你看你这也算是…安顿下来了?缺啥少啥跟哥说,哥给你想办法。” 说这话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王胖子正对着里屋藏金镯子的方向挤眉弄眼,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洗漱用品。” 吴邪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完全从“金镯子”“逃婚”“湿透表妹”的冲击波里转过来:“啊?” 张起灵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阿月身上,又转回吴邪脸上,重复道:“她的。洗漱用品。” “哦哦哦!对对对!” 吴邪猛地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都给急糊涂了!对对对,得买!必须买!阿月你啥都没带吧?” 阿月茫然地点点头,小声说:“跑得太急,就…就抓了那个箱子……” “成,这简单。” 吴邪站起身,“雨村小卖部东西不全,咱们去镇上买。正好也带你认认路,透透气。” 王胖子在一旁抱着胳膊,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张起灵和吴邪之间转了几圈,拖长了调子:“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雨村风水轮流转了?小哥!您老人家今天这心思…细得有点过分啊!” 他凑近张起灵,挤眉弄眼,“说,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铁树开花了?” 张起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王胖子只是空气在震动。 他径直站起身,拿起靠在墙边的黑色连帽衫,动作流畅地套上,帽檐习惯性地往下压了压。 吴邪赶紧也跳起来,“走走走!胖子,你也别贫了,一起去!去镇上小超市,给阿月置办点家当!” ,他心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预感到自己的钱包即将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王胖子一听要去镇上,立刻来劲了:“走着!正好胖爷我也想买点下酒菜,晚上庆祝咱妹子成功脱险!天真,把你那‘宝马’开出来!” 第3章 胖子蹬车 吴邪所谓的“宝马”,就是一辆漆皮斑驳,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三轮车。它安静地躺在雨棚下,是雨村通往外面世界的重要交通工具。 吴邪认命地去推车。王胖子熟门熟路地占据了后斗最舒服的位置,靠着驾驶座背板。张起灵动作轻捷地翻身上车,坐在胖子旁边,依旧没什么表情。 “阿月,来,坐这儿!” 王胖子拍拍自己和张起灵中间特意留出的空位,“这儿稳当!” 阿月看着那狭窄的空间和两个大男人,有点迟疑。吴邪在前面扶着车把喊:“快上来阿月,趁着雨小点了,早去早回!” 阿月只好小心翼翼地爬上后斗,在胖子和张起灵中间那点可怜的空隙里坐下,尽量缩着身子。三轮车后斗空间实在有限,三个人挤在一起,胖子那体型占了绝对优势,阿月几乎半个身子悬空,全靠抓着车斗边缘保持平衡。张起灵则微微侧身,尽量给阿月腾出点地方。 “坐稳了!” 吴邪吆喝一声,深吸一口气,脚下一用力—— 三轮车发出“嘎吱”一声痛苦的呻吟,极其缓慢且不情愿地向前挪动起来。泥泞的小路被雨水泡得松软,车轮碾过,留下深深的车辙。吴邪铆足了劲蹬车,链条发出“咯噔咯噔”的抗议。 “哎哟我去……” 吴邪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胖子!你丫是不是又胖了?这车怎么沉得跟拉了头大象似的!我感觉我蹬的不是三轮,是泰坦尼克号!要沉了!” 王胖子坐在后面,稳如泰山,闻言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嘿!天真同志!你这叫诽谤!赤裸裸的诽谤!胖爷我这叫富态!是福气!再说了,”他眼珠一转,立刻甩锅,“你咋不说小哥重?不说妹子重?就盯着你胖哥我欺负是吧?偏心眼儿也没你这么偏的!” 突然被点名的阿月正努力在颠簸中保持平衡,闻言一脸懵圈:“啊?我?”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 张起灵原本看着前方雨幕的目光也微微侧转,落在王胖子那张理直气壮的脸上,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声的“???”。 吴邪在前面蹬得咬牙切齿,没好气地吼回来:“放屁!我妹和小哥瘦得跟两根竹竿似的,加一块儿都没你一半分量!他俩那点重量,我蹬起来跟没感觉似的!就是你!死胖子!绝对是你在后头搞千斤坠!赶紧给我下来推车!” “我不!” 王胖子耍赖,抱紧了车斗边缘,还故意往后一靠,压得三轮车又是一沉,吴邪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趴车把上,“天真!你变了!当年在鲁王宫、在海底墓,胖爷我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胖?现在日子安稳了,你就开始嫌弃糟糠之胖了是吧?呜哇哇哇……胖爷我命苦啊!刚认识的时候叫人家胖胖,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嫌人家胖了!负心汉啊!” 王胖子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哭嚎”起来,那夸张的哭腔在湿漉漉的雨雾里回荡,简直比雨声还响亮。 “噗嗤——” 阿月本来还绷着逃婚的紧张情绪,被胖子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和浮夸的表演彻底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仿佛把一路奔逃积压的郁气都冲散了不少。 “哈哈哈哈……胖子哥……你……哈哈哈哈……” 阿月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车斗边缘滑下去,幸好被旁边的张起灵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挡了一下。 张起灵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目光重新投向雨幕中蜿蜒的小路。 吴邪在前面听着后面阿月清脆的笑声和胖子没完没了的“哭诉”,一边奋力蹬车,一边气笑不得:“死胖子!你给我等着!等到了镇上,看我不把你那份卤猪蹄全扣下!” “你敢!那是胖爷我的命根子!” 王胖子瞬间止住“哭嚎”,警惕地声明。 “你看我敢不敢!” “天真!做人要厚道!” “对你这种胖子不需要厚道!” “……” 吴邪吭哧吭哧蹬了老长一段路,雨虽然停了,但泥路湿滑难行,他感觉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肺里火烧火燎,终于撑不住了。 “停……停停停!” ,吴邪喘着粗气,一脚踩住刹车,三轮车在泥泞中“吱扭”一声停下。他扶着车把,弯腰大口喘气,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不行了……胖子……换……换人!我……我蹬不动了……你这吨位……真不是盖的……” 王胖子正优哉游哉地在后斗欣赏风景(虽然没啥可欣赏的),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哎!瞧瞧!瞧瞧!关键时刻,还得看你胖爷我这台人肉发动机!天真同志,你这小身板,缺乏锻炼啊!来来来,让开让开,看胖爷给你表演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颇为灵活地(相对他的体型而言)从后斗爬下来。吴邪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驾驶座上挪开,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位置交换。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坐上驾驶座,那结实的体重压下去,整个三轮车都往下沉了沉,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握住车把,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都坐稳咯!胖爷号,发车!” 吴邪则拖着酸软的腿,爬上了后斗。这下,后斗的格局变成了:张起灵坐在最里面(靠着驾驶座背板),阿月坐在中间,吴邪坐在最外侧(靠着车斗边缘)。 空间依旧局促。阿月坐在张起灵和吴邪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边传递过来的体温。阿月跟张起灵实在不熟,加上他周身自带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阿月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生怕打扰了旁边这位“神仙”。 王胖子一声吆喝,脚下一发力,三轮车果然以一种比之前沉稳有力得多的姿态动了起来。 车子一动,颠簸依旧。阿月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随着车子的晃动,身体难免会轻轻碰撞到两边。 阿月看了看自己表哥,那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是刚刚张开怀抱接纳了狼狈逃婚的她的避风港。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涌了上来。 阿月悄悄地把自己因为颠簸而有些酸痛的脑袋,靠在了吴邪的肩膀上。舒服了。 吴邪正揉着自己酸胀的小腿肚,肩膀上突然一沉。他微微一怔,侧头看去,只见阿月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湿发还没完全干透,有几缕调皮地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吴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丫头,虽然长大了,经历了这样的大事,但在最脆弱的时候,本能寻求的,还是他这个哥哥的肩膀。 第4章 吴邪:心在滴血 他抬起手,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阿月的头。就像小时候她摔倒了,他把她抱起来时那样。 “没事的,”吴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阿月耳中,“有我在。” 坐在里侧的张起灵,又往车厢内侧稍稍挪动了几寸,目光依旧望着前方。 王胖子在前面蹬得虎虎生风,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不过,王胖子这台“人肉发动机”虽然动力澎湃,但油耗也着实惊人。 又骑了一段,眼看离镇上还有不少距离,胖子那粗壮的脖颈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哼的歌也变成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不……不行了……”,胖子终于也撑不住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三轮车又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要罢工,“胖爷……胖爷也得歇口气!这路……太费轮胎了!”他找了个稍微硬实点的路边停下,扶着车把大口喘气,“换人!必须换人!天真,你歇够没?接力啊!” 吴邪刚缓过劲儿,腿还酸着呢,闻言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看我!我这腿还在打摆子呢!胖子你才骑了多久?坚持坚持!” “坚持个屁!胖爷我这身神膘也是需要保养的!过度消耗懂不懂?”胖子抹了把汗,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后斗里最安静的那位,“小哥!该你上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胖爷我这发动机过热,需要冷却液!天真那破马达直接报废!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张起灵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气喘吁吁的王胖子脸上,没什么波澜,他沉默地点了下头,准备起身。 “等等!”一个清脆又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声音响起。 是阿月。她刚才靠在吴邪肩上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唰”地一下举起手,眼睛亮晶晶的:“让我试试!我来骑!” “这车……它认主!劲儿大着呢!” 吴邪也吓了一跳:“阿月,别闹,这路不好骑,车也沉,你……” “我能行!”阿月打断吴邪的话,一脸认真,直接从后斗跳了下来,几步就窜到驾驶座旁边,对着胖子说,“胖子哥,让我试试嘛!就一小段路!我蹬不动再换小哥!” 王胖子看她这么坚持,又看看旁边依旧沉默但显然已经做好准备的张起灵,挠了挠头:“行……行吧!妹子有志气!胖爷给你让位!不过悠着点啊,不行就吱声!” 胖子挪开他庞大的身躯。阿月信心满满地坐上了驾驶座,小手紧紧握住冰凉的车把,脚踩上踏板,深吸一口气,学着胖子和吴邪的样子,用力一蹬—— 纹丝不动。 王胖子:“……” 吴邪:“……” 阿月:“……” 张起灵伸出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阿月后衣领(那件吴邪的T恤领口),轻轻一提。 “诶?!” 阿月整个人就被提溜起来,然后被放回了后斗她原来的位置上。 张起灵长腿一跨,轻松坐上了驾驶座。 他脚下一蹬。 “嘎吱——” 伴随着一声比之前轻松许多的链条转动声,沉重的三轮车稳稳地向前移动起来。 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我靠!还得是小哥!这叫什么?这叫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高手!绝对的高手!” 他麻溜地爬上后斗,还不忘对还处于震惊和尴尬余韵中的阿月挤挤眼,“妹子,看见没?这就叫专业!咱这车,认人!它只服真正的武林高手!你那份心,胖爷领了!” 阿月坐在后斗,小声嘟囔:“……哦。” 吴邪忍不住扶额叹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三轮车在张起灵平稳的掌控下,终于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载着一车心思各异的人,平稳地驶向越来越近的小镇轮廓。 好不容易骑到镇上那家最大的(其实也就两间门面)生活超市,明亮的灯光和琳琅满目的货架让阿月的眼睛亮了一下。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哥有钱”的豪迈架势,指着货架,“阿月,你看需要啥,尽管拿!别跟哥客气!” 导购大妈热情地迎上来:“哟,吴老板,带妹妹来买东西啊?小姑娘长得真水灵!需要点啥?洗发水?我们这有新到的花香型的……” 阿月看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拿起一瓶洗发露,小声问,“哥…这个味道好闻吗?” 吴邪凑过去一看价格标签,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瓶洗发水够他买一箱最便宜的硫磺皂洗一年了!但他咬咬牙,挤出笑容:“好闻!肯定好闻!买!” “谢谢哥!”,阿月开心地把洗发水放进购物篮。 毛巾阿月看中了一条印着小猫图案,手感特别柔软的:“哥,这个可爱!” 吴邪瞄着价格,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这毛巾的价钱够买三条普通纯棉的还有找!“……可爱!买!” ,心在滴血,笑容僵硬。 牙刷、牙膏、香皂、脸盆、水杯……每一样,阿月都精准地避开了吴邪内心期望的“经济实惠”选项,直奔货架上看起来最漂亮或者最精致的那一个。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呵,时不时“好心”提醒:“天真,那个洗衣液搞活动!买二送一!划算!”“哎呦,这牌子的卫生纸最软和,妹子用着舒服!” 吴邪的脸越来越绿,钱包在口袋里发出无声的哀鸣。 张起灵推着购物车,沉默地跟在后面。 “哎?怎么够不到?”,阿月踮起脚尖,手指努力朝着一瓶沐浴露够着。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伸手,越过她的头顶,轻松地将那瓶沐浴露拿了下来,稳稳地放到购物车里阿月刚刚挑的洗发水旁边。 “谢谢小哥!”阿月仰头,带着点惊喜和感激。 张起灵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目光已经移开,仿佛只是顺手。 阿月拿起一个印着卡通兔子的马克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吴邪,“表哥,我想要这个!”。 吴邪感觉自己的心绞痛快要发作了。那个杯子的价格标签简直在灼烧他的视网膜。 他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那个沉重的字: “买!” 购物车肉眼可见地堆满了。结账时,收银机吐出的长长小票,像一道催命符。吴邪颤抖着手掏出钱包。 王胖子在一旁啧啧有声:“哎呦喂,天真,破费了破费了!妹子你看你哥对你多好!” 阿月紧紧抱着她的新马克杯,仿佛抱着什么宝贝,用力点头:“嗯!谢谢表哥!” 算了,千金难买妹开心,就当投资亲情了……吴邪这样安慰自己。 张起灵默默地拎起两个最重的购物袋,率先转身,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第5章 摘枇杷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小屋,张起灵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门边干燥的地方,动作利落。 “谢谢小哥!”阿月对着张起灵的背影又清脆地道了声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她的“战利品”。 王胖子看着阿月跑来跑去,小眼睛转了转,一拍大腿:“哎,妹妹!收拾好了没?别光顾着看你的宝贝了,走,胖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边说边麻利地从墙角抄起一个半旧的竹背篓甩到背上。 阿月刚把最后一件东西放好,闻言好奇地转过头:“去哪呀,胖哥?” “摘枇杷去!”,王胖子一脸得意,仿佛在宣布什么大事,“雨后初晴,这时候的枇杷才叫一个水灵,甜得赛蜜。沾着雨珠子吃,那叫一个应景,比你哥买的这些瓶瓶罐罐可实在多了!” 吴邪刚把空钱包揣回兜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胖子,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阿月喜欢就行!” ,不过听到有枇杷吃,他肉疼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些,雨村自产的果子,总不用花钱。 “好呀好呀!”,阿月眼睛一亮,立刻积极响应,“我去!” “走着!”王胖子大手一挥,率先出门。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默默从墙上取下另一个更小些的竹篮,也跟了出去。吴邪自然也是要去的,他顺手把门带上,嘴里还不忘叮嘱阿月,“看着点脚下,刚下过雨,滑得很。” 四个人沿着屋后一条小径往坡上走。”枇杷树就在屋后不远的小坡上,几棵老树枝叶繁茂,金黄色的果实一簇簇点缀在墨绿色的叶片间,被雨水洗刷得格外鲜亮,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 “嚯!今年结得可真不少!”,王胖子摩拳擦掌,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瞄准一根挂满果实的矮枝,“妹妹,看胖哥给你摘最大最黄的!”,他动作灵活地攀住树干,伸手就够。 阿月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那些饱满诱人的金色果实,试着踮脚去够低处的一串。 “当心。” 阿月转头,看到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他抬手,轻易地将阿月够的那串枇杷连枝带叶折了下来,然后递给她。 “谢谢小哥!”,阿月接过那串枇杷小心地摘下一颗,剥开薄薄的皮,露出里面晶莹多汁的果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唔!好甜!” 阿月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吴邪在不远处另一棵树上,也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确实甜得很。 他吐掉嘴里的核,也忍不住笑了。 张起灵默默地又摘了几串品相极好的枇杷,放进了他带来的小竹篮里。 王胖子把沉甸甸的背篓往上颠了颠,咧着嘴,“嘿!瞧瞧这分量!胖爷我出手,那必须是满载而归!妹妹,回去胖哥给你洗一大盘,管够!保证让你吃得舌头都掉下来!” 他故意做出夸张的吞咽动作,逗得阿月咯咯直笑。 “嗯!谢谢胖哥!”阿月用力点头,脸上还沾着一点刚才剥枇杷留下的果汁,笑容却明媚得晃眼。 她手里还捏着半颗刚剥好的枇杷,递到吴邪面前:“表哥,你尝尝这颗,可甜了!” 吴邪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爆开,确实爽口。“嗯,是不错,雨后的果子就是水灵。” 四个人沿着泥泞的小径往下走。王胖子走在最前头,背篓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他还不忘回头跟阿月吹嘘:“妹妹,不是胖哥跟你吹,就我这摘果子的手艺,那叫一个稳准狠!你看我挑的,个顶个都是树梢上晒太阳最多的,那能不甜吗?哪像某些人啊,”他故意拉长调子,瞥了一眼旁边沉默的张起灵,“就知道闷头摘,也不挑挑拣拣。” 张起灵提着竹篮,步履沉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小哥摘的也很甜啊!他刚才给我的那串就特别大特别黄!” 阿月说着,还特意从张起灵的小竹篮里拿起一串,展示给王胖子看。 吴邪忍不住拆台,“胖子,你就吹吧你。刚才不知道是谁,为了够树顶那颗,差点把树枝压折了,要不是小哥在旁边扶了一把,你现在就在泥地里啃枇杷了!” 他模仿着王胖子当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引得阿月又是一阵笑。 “天真!你丫的拆我台是吧!”,王胖子作势要拿背篓撞他,“我那叫艺高人胆大!懂不懂?再说了,咱这不是为了给妹妹摘最好的嘛!对吧,妹子?”,他转向阿月寻求同盟。 阿月笑得眼睛弯弯,用力点头:“嗯!胖哥最厉害了!” 这句“最厉害”显然很受用,王胖子得意地哼哼两声,暂时放过了吴邪。 “对了,妹子,”,王胖子眼珠一转,又想起那箱金镯子,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你看,咱这枇杷也摘了,关系也铁了。那箱‘硬货’……你真就打算原封不动退回去?多可惜啊!要不……咱哥仨帮你想想办法,‘合理’地消化一部分?比如,胖哥我认识几个路子正的……” 他搓着手指,一副“你懂的”表情。 “死胖子!”吴邪立刻打断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打什么歪主意!那是阿月要退的聘礼!一个圈儿都不能少!你别教坏她!” 他转向阿月,语重心长,“阿月,别听他的。那东西,咱清清白白地退回去,咱不贪这个便宜,啊?” 阿月抱着几串枇杷,认真地点点头:“嗯!表哥说得对!我才不稀罕呢!都要退回去!” 她小脸上一副“我很讲道理”的倔强模样。 王胖子被两人“围攻”,夸张地叹了口气,捂着胸口:“唉!你们这对表兄妹,一个比一个死心眼儿!行行行,胖爷我一片好心,就当喂……喂枇杷了!” 他顺手从背篓里摸出一颗枇杷,泄愤似的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嚼。 “噗……”阿月看着王胖子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声。吴邪也忍俊不禁,摇摇头,觉得这胖子真是活宝一个。 张起灵依旧安静地走在后面,听着前面三人笑闹不断,帽檐下的目光扫过阿月因为大笑而泛红的脸颊,又落在她手中那串金黄的枇杷上,脚下踩过泥泞小路的步伐,似乎比来时更轻快了些许。 他们说说笑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坡下的树丛后。 就在他们刚刚摘枇杷的那片林子旁边,一栋更老旧些的土屋木窗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探出头,眯着眼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嘟囔道:“老头子,你看,又是吴家那小子带着他那两个朋友,还有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来摘我们家的枇杷了!这都第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