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上司成了姐狗关系》 1、01 “言，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留在公司了吗？” 耳机里传来一个成熟女性说英文的声音，单雾言提着箱子缓慢前行，表情淡然：“嗯。” 尽管单雾言现在已经踏上了故土，对方依旧还是想要挽留她。 “好吧。” 电话里，那头的外国女人听见了单雾言不可多得的笑声，回她：“祝你好运，言。” “谢谢。” 单雾言从国际出口走出来时，一个中年女人举着牌子，她轻笑了一下，握着行李杆大步流星，直到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对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单雾言真的回来了。 “雾言…这次回来还走吗？”女人和蔼可亲，单雾言从小到大所有的关切与爱都来源于她。 单雾言摇摇头：“不会了，傅姨。” 女人帮忙将行李提上保姆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单雾言坐在后面一言不发，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倒退。 淮海最近几年发展迅速，科技大楼耸立在云间，车辆驶入高架桥，一骑绝尘。 从高一开始，单雾言就独居生活，自从她出国以后，傅晴也会每天不厌其烦的来替她打扫房间，从头到尾，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房间里的所有格局和摆设都未曾动过，里里外外一层不染。单雾言提着行李换了拖鞋，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坐回了曾经熟悉的沙发里。 她刚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准备下周一需要的面试资料，手机便响了。 单雾言将视线挪向手机屏幕。 【单总啊！你回国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来接你啊？】 【下次一定。】 【什么下次，回来了就别走了呗。今晚出去喝一杯？算我给你接风洗尘了。】 单雾言犹豫了几秒，还是欣然同意。 因为在瑞士交接公司的工作时，她基乎忙着没怎么弄自己的简历。最近几年it圈人才济济，她得确保自己的履历能够万无一失的进丰成医疗。 许久未见，朋友选了个淮海市口碑还不错的酒吧—— 深色。 不得不说挺有缘的，单雾言第一次研发的app就叫深色。是现在市场上为数不多的同性交友软件。 见着单雾言从一辆的士下来的时候，李与投去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她隐约感觉到腰间有什么东西抵着她俩。她一埋头便瞧见一个笔记本被对方搂在腰侧。 李与不理解，但又觉得是这位能干出来的事。 两人落座的时候，李与双手一上一下比划着，颇有一种领导的口吻：“嗯…小言呐。我今晚叫你出来是干嘛的？你记得吗？” 单雾言认真的看着笔记本，敲击着键盘，然后说：“记得，吃饭。” 李与拍手：“得了，那你看看你在干嘛？” “就十分钟。” 李与拿了手机，将单雾言早年开发的深色app调了出来，“我够意思吧？找了个和你软件名字一模一样的酒吧。” “嗯…” 单雾言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没趣，试问谁会抱着笔记本在酒吧工作啊？就算是填写履历也不行啊！ “诶，你别说你这软件现在越来越精了，最近我在附近匹配到一个美女，看她账号里带的标签应该是个医生。” “百年好合。”单雾言视线依旧在屏幕上。 李与将手掌放在她面前晃了晃：“诶诶诶！什么百年好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情绪价值也不是你这么给的啊！也太敷衍了吧你！单雾言！” 单雾言抬眸扬了一下唇角。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单雾言的位置格外的明亮，尤其是她现在这张盛着光机械又自若的表情，与这里的形形色色格外不符。 酒与小食都一一上了桌，李与撑着脸左等右等，偶尔拿出手机发语音催促另外的朋友到底来没来，因为她现在面对面前这个“it姐”已经无聊到爆炸了！ 李与拖长尾音：“你们到底还要……多久啊………” 说好的十分钟，但她总觉得这时间过得非常的漫长。尤其是在这热闹的酒吧里，而自己却又像个摆设一样，跟着单雾言一同静止在这环境里。 李与的性格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不过好在其余的朋友终于来了，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自顾的玩儿起来，只有单雾言依旧持着笔记本努力着，偶尔捏着酒杯饮上一口。 将自己的电子履历重新修补了一遍，她誓求做到最完美的地步，只为了能够进有她的公司。 卸下忙碌，手机屏幕提示——经常浏览五分钟前更新一条帖子。 单雾言点开那条帖子，图片的环境似乎有些熟悉，她眸色染上欣意，随后抬头望了一圈自己周围空间，吵闹间似乎并没有特别，也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个人。 她仔细放大图片里的每一处细节，明明里面的所有装修和摆设都指向她和自己现在处于同一所酒吧，可为什么五分钟的时间差，自己却什么都没能捕捉到。 暗处的女人摇晃着酒杯，透过红色液体洞穿那处之人的表情，长睫微动，她又适时轻抿一口红酒。 身后的调酒师问：“景总，还需要喝点什么吗？” 景烟比了作罢的手势，指尖细烟微燃，“你忙吧。” “好。” “等会儿让她们给那桌介绍一些新的调酒，尤其是蓝色生死恋。” 对方不明白景烟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这是老板的命令，她也只能照做。见着有服务生从那桌拎着端盘回来，调酒师便将景烟所说的一字不落的转述。 几个人打打闹闹，李与见着单雾言杯中的酒所剩不多，便又叫了一轮，服务生介绍了其中一款来深色大多人都会点的“蓝色生死恋”。 “你忙完了，就陪我们一起喝啊！小言。” 单雾言抱着手机心不在焉，眉眼淡淡的说：“嗯。” 李与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多亏了我们单程序员！我这应该没多久就能脱单了！” 其他朋友纷纷抛来吃瓜的视线，然后异口同声：“啊？” 单雾言也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见着所有人又对自己抛来视线，她又转眼看向了李雨，跟着假装很好奇的样子。 李与将与自己匹配度最高的深色账号调了出来，然后一一在朋友面前展示：“虽然我没看到过这人的样子，但我感觉她一定是个美女！” 这一言论纷纷投来哗然。 “切~” 李与急眼了，“怎么？不信呐？依姐的魅力，肯定能追到手！到时候再跟你们说的时候就是叫你喝喜酒了！” 攀在沙发的陈燃不屑一顾，“李与你失心疯了吧？” “我李与！有钱有颜有身材！我……好吧…还是单身…”李与心虚一屁股坐了回来。 扎堆的朋友里，陈燃是笑最大声的那一个。 李与嫣儿啦吧唧的又坐了回去，闷了一口面前的酒。 单雾言喝着新的调酒，像是有满腔心事，李与倾着身子，一只手臂攀附在她肩头，“小言言呐~老实交代啊~在瑞士工作的时候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没有。”单雾言答得干脆，李与却是半信半疑，这人的皮囊和自己一样优越，怎么可能也跟她一样单身到现在？ “那有喜欢的人没？”李与越说越来劲儿。单雾言听此看了旁边人一眼，话里话外都有极其浓厚的八卦味道。 “没有…”这次回李与的时候，单雾言神色明显暗淡了一丝。 “看来真没有。”李与又突然神经质的靠近她耳边补充了一句，“撒谎的话，喝水被噎死~” 单雾言心虚的退开了一些。 纷扰的声音里，景烟坐在暗处将这里的一切收尽眼底。 旁边人叽叽喳喳，单雾言不厌其烦地捅了捅耳朵，挪了地儿，继而品着手里的酒。 这时候，有个朋友提议将单雾言开发的小程序拿来玩儿，输的人喝酒。 “既然这小程序是雾言开发的，那就从你开始吧，雾言？” “行。” 单雾言率先在群里甩了一个程序出来，“重新试试，我改了算法。” 前面三两次都是李与倒霉，紧跟其后的是陈燃，两人开始怀疑单雾言是不是故意改算法阴她们，而她只是耸耸肩一本正经的解释：“每个人输的概率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问题。” 直到单雾言一杯接一杯的时候，李与才相信她说的不假，接着陆陆续续有朋友输了之后喝酒。 但每轮都必有单雾言。 “你确定真的没出问题吗？雾言？怎么感觉你每轮都在喝？” 单雾言说话吞吐：“没…没有”，哪怕喝醉了，性格依旧是那般闷闷的。 程序确实出问题了，她人为的，为了买醉，也为了克制心底现在就想要看见那个女人的心思。 几杯下去，不怎么喝酒的单雾言猛的栽进了沙发。随着动静，一旁玩儿得兴起的李与侧眸撞见这一幕，反手扶住她。 这人还怪沉的。 李与叫停了与其余几个朋友的喝酒游戏，“等等，小言喝醉了，你们继续，我去去就回。” 说完，李与打开手机，给一个备注姑奶奶的发去消息。 【姑奶，有包房吗？我有个朋友喝醉了，让她休息会儿。】 其余几人状态也有些亢奋，拉着一旁的李与赶紧继续，“就让小言在这儿自己眯会儿吧？还有什么事啊？” 周围都是声池带来的喧嚣。 李与扯着嗓子说：“这里太影响休息了，我安排个包间让她先躺会儿！” “行！”朋友异口同声。 服务生和李与一同抗着单雾言去了酒吧不对外开放的vip包房。 “想…想吐…”单雾言靠在走廊的墙边，李与有些不妙的念头产生：“等会儿？去厕所！去厕所！” “包房有厕所！你等等啊！单雾言！别真给我吐了！”李与心有余悸，虽然听见前者乖巧的嗯了一声，但这种不可控的因素，谁都怕。 “老板特意交代了，我会照顾好单小姐的，请你放心。” 服务生抱着单雾言的臂膀，将人往房间里带，李与站在门边，等着她在厕所吐完了才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那记得帮我给她把门锁好！” “好的，请放心。” 将单雾言交给了一个女服务生，前前后后打点好，李与才放心离开。 这时候一个身影逆光的女人立在门口：“我来吧。” “好的，老板。” 两人交换了位置，景烟一把扶住了有些东倒西歪的单雾言。 景烟扶着人进了包房，最后将门合上。但对方醉意浓烈身体基乎使不上任何劲儿，她只能借自己的力给她。 “单雾言。” 时隔十三年，她再一次叫了对方的名字。 2、02 单雾言很早就醒了，不过她没想到竟然躺在自己家里，她埋头看了眼，睡衣换过了。 她慢悠悠撑起身，头还因为宿醉有些胀痛。手摸起床边的手机，一开屏幕便是李与昨晚凌晨就发过来的消息。 【我带你回来的。衣服是傅姨帮你换的。】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昨晚情绪不太对？最近工作压力大了？单老师？】 单雾言低头发了两个字：【不大。】 李与基乎是秒回的状态：【醒啦？】 随即对面又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过来，配文：【今天面试一定要加油啊！你是俺们村儿的希望了啊~单老师~可一定要抱上丰成这颗大树啊~】 单雾言：… 【好了，不逗你了。我有病人来了。记得完事了给我们汇报一下情况啊！】 时间充足，单雾言从冰箱里拿了傅姨提前做好的三明治，一个人独自坐在寂静的空间里，落针可闻。 她机械的咀嚼着，就着矿泉水填了个三分饱。 在国内上班，她经验不比其他人，穿着方面依旧是在瑞士那般怎么简单休闲怎么来。单雾言简单穿了件淡蓝色格子衬衫，搭了件黑色西裤。 这样足够方便，能提高她工作的效率。 单雾言从墙角将自己的折叠自行车提了出来，最后顺着天边的晨光骑出了独栋楼院落。 她看过手腕上的表，从住的地方出发到丰成医疗，交通工具是自行车的话，除去等红灯的时间，路程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 自行车停在路口，单雾言点进自己账号里唯一关注，置顶的那条帖子便是今天丰成招聘算法工程师的消息，她刷新了很几次，账号的主人没再继续更新。 届时，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了她旁侧，驾驶位上戴着墨镜的女人微微侧头。红灯的最后一秒，单雾言蹬着自行车率先出发，白车乃至于其余车流紧随其后。 丰成医疗的研发部因为前总监的事大洗牌，今天是为自己手底下招兵买马的时候，景烟自然要来，还比往常来得更早。 单雾言将自行车折叠好后，单手提在了身侧，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摁电梯。 来得早的缘故，电梯不算太挤，每个人都摁了自己要去的楼层。单雾言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其余带着工牌的男男女女交谈盛欢，只有她独身寡言。 电梯上升，周遭的人陆陆续续的下去。单雾言摁了关门键，合上一半的门又从外面被再次打开。一个女人穿着紫色衬衣，最上面那颗半解松垮间能够看见她优渥的锁骨线，黑色皮裙将身材包裹，知性又美丽，眸色间带了几分疏离。 对方的这张脸单雾言再熟悉不过，面前这女人她心心念念了十三年。电梯门的开合间，两人视线交叠。 对于这人将自行车带进了电梯，助理难免还是带着惊奇的神色多看了几眼这人。 景烟踩着高跟走了进来，跻身于单雾言旁侧，两人不到一拳的距离。 “景总，面试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左右，需要帮您泡杯咖啡吗？” 身后的女声传来，单雾言才又将视线默默埋下。 三个人站成一排，单雾言站在最里的位置，景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应声点头：“嗯。” 楼层上升期间，单雾言宛若一层透明的玻璃，另外两人就像是没看见她似的。 “景总，瑞士来的那位今天也会加入面试吗？” 景烟余光扫过，“不知道。” 见着景烟像是兴致不高，助理也就闭上了想热聊的嘴。 十三楼的指示灯亮起，景烟第一个出去，然后再是一前一后的身后两人。 “咖啡麻烦你帮我送来办公室。” 助理抱着一大堆资料说：“好的，景总。” 单雾言单见此，声音不算太热络：“我帮你。” 助理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脸，面前的人比自己高上一大截不说，虽是穿着白色体恤外面加了一件浅色衬衫，依旧盖不住这人的秀气。 很经典的程序员穿搭，可惜自己只是助理，真想借着帮忙谋个好印象，应该去刚刚离开的那位面前的。 这人漆黑而湿漉漉的眼睛让她有些无法拒绝。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今天过来面试的吧？” 单雾言点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跟着帮忙分担了一些。 放了东西，两人去了茶水间，助理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人。 “喝点什么？时间还早，休息会儿吧。” “橙汁，谢谢。” 为单雾言倒一杯橙汁到是不难，可景烟的咖啡到是让她犯了难。她才来丰成不久，还不熟悉景烟的口味。 听上个前辈说，景烟喜欢自己冲泡咖啡，从未喝过公司的咖啡豆。但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想让自己在上司面前表现得勤奋些，以至于刚才不顾死活的在电梯问了一嘴。 没想到真把自己给难住了。 万一踩到雷了自己就将万劫不复了。 见着面前女人思绪停滞在茶水台，单雾言突然说：“你试试蓝山，加一块方糖。” 助理扭头看向正在喝着橙汁的人，半信半疑，见着对方犹豫，单雾言也不再继续说话，她的建议只能给到这儿。 至于对方采不采纳，那就是对方的事。 见着已经离开奔向面试等候区而去的单雾言，助理才反应过来继续手上的操作。 或许她真的懂咖啡呢？ 单雾言将自行车放在椅子旁，静静等待面试的那一刻。或许，那个时候，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和资格与景烟直视。 面试算法工程师的一共有五十人，但聘请人数只有寥寥四个人。 作为医疗器械类的算法程序，比普通的要求更加严格和广泛。学历与工作经验自然是第一块敲门砖。 单雾言静坐那处，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叫出去，她翻动着丰成从建立以来的所有资料。 旁边有人瞥了她一眼，虽然这资料是一旁资料架上的，但这些大家不都心知肚明。这人何必现在明面上表现出来…难道传唤的人见了就能在面试官面前拍上马屁了？ 坐在旁边的男人没忍住说：“诶？你这时候才了解他们公司有什么用？这公司没什么的，跟波克德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单雾言轻飘飘的哦了一声，指尖继续翻动着。 见着有人也这么想，他说话声音也些微开始激奋：“单雾言认识吧？我在波克德的人脉，总部的cto。” 听清楚了他的言辞，单雾言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接着撤回视线。 也许觉得自己牛吹大了，男人倾刻间安静了下来。 周边基乎所有人都在以学历什么排资论辈的时候，单雾言一言不发，喝着刚刚因为帮忙得来的橙汁。 “11号！单雾言！” 其余人跟着纷纷抬头，这个圈子的人谁不认识这个名字。 瑞士最大医疗器械公司波克德的cto，也是it圈近几年最炙手可热的一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单雾言将空杯丢进了垃圾桶内，收好资料最后原封不动的放回书架上。 知晓自己在正主面前拉了坨大的，刚刚那个男人脸色顿时难看了一个度。 进去之前，单雾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闷，没那么的无趣。 中间坐着副总裁，而景烟坐在男人左侧，其余人也同样坐成一排，与面试者形成一种常规的直视视角。 单雾言的视线并未着急落在景烟那处。 “单雾言？不对，应该称你一句单总。”副总裁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好好待在你的波克德，怎么突然来了我们丰成？” 丰成也算得是国内属一属二的医疗器械公司，国内大多数公立乃至于民立医院都见有丰成的果实。 而今这位不请自来丰成自然是高兴的，但她来的方式过于粗暴简单，甚至于只是为了与其余四十九人，一同竞争研发部的算法工程师职位。 单雾言明眸盯着面前的男人，但余光里却有他旁侧那位女人的位置，声音不咸不淡：“想回国工作。” 出乎意料的回答。 目的简单粗暴到一种令人难以信服的程度。 以常人的思维来讲，应该没人会放弃国外的高薪高权的职位，而从头开始。 副总裁翻看着她的简历，这人的学历以及工作经验哪一条拿出来都能是碾压其余人的程度，他想不明白这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中间坐着的副总裁问左侧坐着的女人，“景烟，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景烟与单雾言的视线对上，她的眸色稍加柔和却又很快消散，然后说：“能具体说说你应聘算法工程师的理由吗？” “从头开始。” 所有人以为这人对于每个问题都会给出最合理的解答，但偏偏每次的提问她都答得简洁明了，一丝不苟。 就好像这人真就为了这份职业而来。 面试结束，单雾言合上门，好友群已然炸开了锅。 看了最新的几条她一头雾水，划动了前面的几十条消息，单雾言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是李与发的，里面是陈燃躺在口腔科的治疗椅上，表情慌乱龇牙咧嘴，看似想让对方别拍的动作被镜头捕捉下来，而前面那张微笑着比耶手势的人是发照片的主人。 照片下李与发了几条消息。 【陈燃啊陈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们陈大主治竟然找我拔虫牙！哈哈哈哈】 后面不用看，单雾言都能知晓是大堆挑逗陈燃的话。偶尔夹了几句关心她面试怎么样的问题。 单雾言埋头立在窗边，身影挺拔，微风吹过她的碎发，半遮盖住那双如月映水的双眸。 【还行。】 【还行？是行还是不行？我姑奶奶在丰成，不然我帮你牵个线搭个桥？】 在群里跟单雾言如出一辙，八百年不怎么说一句话的陈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开始怼起了楼上的李与。 【以小言的资质，甩你八百个回合不带拐弯的。李与！你别把小言带坏了！】 【你神经病啊！我这不想着能让老单轻松点儿嘛！】 群里又开始劝这俩打住，不然这两人互怼就得盖好几百层楼的。但两人一拌嘴，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劲儿，大家都是知道的。 【谢谢，我能处理好的。】 景烟见着立在逆着光影处的人，微微怔在原地。那人一抬头，她又适时收回视线，而后踩着高跟同身旁的助理一起离开了。 3、03 关于单雾言这座大佛为什么会来丰成，丰成的副总裁从接手简历的那一刻就未想通过。 以至于这次他不得已亲自把关面试。 单将这人简历上的哪一条拎出来，怎么看都像是屈才了，但对方似乎乐此不疲。 经过最终考核，五十个人里刷下来四十个人，剩下的十个人有为期三个月的考核期，十个人分别抽签到不同的部门。 单雾言静坐在那处，思绪万千，并未一开始就上去抽签，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到就剩下她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时，两人基乎是同时起身去了抽签处。 直到单雾言从抽签处拿到了研发部的纸条，她唇角才轻轻勾起。 十个人零零散散分到了不同的部门。刚刚与单雾言才见过一面的助理，领着她与另一个男生，熟悉所有部门的办公室以及其他环境。 “我们研发部，每天早上七点半打卡，迟到一分都不行，上一个迟一分的已经走人了。” “办公区禁止喧哗，吃东西的话茶水间在转角的地方。” 男人发出疑问：“程姐，不是…全公司统一八点上班吗？” “研发部七点半。”助理抬起眼皮：“怎么？有问题吗？” 男人摆手：“没…没什么…” 助理一一介绍，“现在工位就剩两个，你们可以自己选。” 男人看了眼旁边的单雾言然后笑着说：“女士优先吧。” 单雾言没客气，直接说：“靠窗那里可以吗？” 助理说：“可以。不过，你是第一个愿意选这个位置的人。” 男人有些好奇：“那个位置有什么特别吗？” 助理笑容满面，用手指了指总监办公室和那个工位。虽然那个位置在角落并且靠窗，表面看起来有很大的优势，实则对冲总监办公室。 也就是说，员工的一举一动，总监都能透过那块玻璃缝隙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有些后怕，不过到也开始心疼单雾言，一来就选到了这么令人绝望的位置。 助理所说，似乎并未对单雾言造成任何影响，这人反而眼底透着一丝欣喜，完全对领导的压迫没有半点虚然。 虽然这次面试结束后都传遍了，眼下这位单雾言就是瑞士波克德的那位，但似乎这人真是回国内重新发展的。 面试群里都在讨论单雾言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明明以她的资历，大可以在丰成也坐上任何一个部门老大的位置，偏偏要委身做小兵。 工位落定，单雾言放下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取了一块消毒湿巾，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随即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了桌面。 单雾言坐下，侧头三十度的角度刚好能从自己的工位看见总监办公室。没想到她的视线刚好与里面的女人对上，单雾言很快挪开视线，手上慌不择路。 “单雾言，这是你的工牌和一些部门的项目资料，你抽空熟悉一下。”助理接着说：“你跟a组，方敞跟b组。” 单雾言接过，将工牌简单往脖子上一挂，相隔半米的方敞便滑着椅子过来问：“啊？程姐？我跟单雾言没在一个组啊？” 助理说：“景总就在里面，要不你找她重新申请一下？” 方敞笑着：“不用了，b组也挺好的。” 忙完新人进来的一些交接，助理敲向了景烟的办公室门，“景总，方便进来吗？” “嗯。” 助理将两个人的资料都放在了景烟的桌面上，“景总，a组不是最缺人吗？” 景烟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看过方敞的资料了，他跟过的中小型医疗器械项目比较多，去b组也是上头决定的。” 助理耸耸肩：“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见人离开，景烟打开一本文件夹，上面标注着姓名：单雾言。 年龄：28岁。 毕业院校：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 婚姻状况：未婚。 看见第三行字眼，景烟没来由的多了一抹笑来，随即很快抚平。 因为刚刚的对视，单雾言心底还心有余悸，手机群里的消息连番轰炸，不用猜她也能知道是谁。 群里每天最活跃的永远都是李与，像陈燃说的，她每天帮人拔拔烂牙，又母单，四舍五入等于闲人一个。 李与突然私发消息给了单雾言。 大致就是说在群里要请吃饭什么的。但今天想让单雾言甩个闲置的程序什么的来决定谁来买单。 李与想坑陈燃一顿饭，但又怕翻车，于是想和单雾言提前沟通，两人沆瀣一气骗骗陈主治。 李与都还没私信完，单雾言就直接在群里发了一个程序，前者简单说了下规则。 【今天单老师面试成功，等下班我们一起聚聚。谁投骰子投到六就买单。】 都不缺这顿饭，只觉得好玩儿，便纷纷用了程序投了一颗电子骰子在消息页面。 陈燃是四。 单雾言是五。 李与是六。 李与：【？？？】 过了一秒，三个问号成了敲门砖又打破了单雾言消息页面的平静。 【单老师？你不会作弊吧？】 单雾言：【没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下次不用老单的程序了…】 【你看看你。大女人的，一顿饭，至于嘛~】 单雾言关了手机，将其余谈资抛在脑后。刚一抬头，和自己同期的男人背身划着椅子过来。 “诶？单雾言。听小道消息说，你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和景总一个学校的？” 单雾言闷声承认。 听见她承认，方敞还是吃惊的。他还蓄力准备等着这人说下一句，结果时间静止了一会儿。他又说：“没了？” 单雾言不理解他想从自己口中听见什么。 “嗯，没了。” 方敞若有所思：“竟然…你和景总一个学校的话…你，难道不是和景总认识吗？” 单雾言：“不认识。” 她们确实不认识，可以说不熟。 单雾言盯了那处的女人，那人正认真埋头的处理手上的工作。心绪收回，她又逐渐失落，回味刚刚自己与别人所说。 抬头的瞬间，景烟才想起自己还未喝上助理帮忙给自己泡的咖啡。虽然冷了，但她没有再次麻烦别人的习惯。 景烟单手捏住白瓷杯把，轻抿一口。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喝公司的咖啡豆，熟度和甜度刚好。 放一块方糖是自己的个人习惯，很少有人知道，新来的助理虽说来了快半年了，但她记得自己从来没和她讲过这件事。 喝到了还算不错的咖啡，景烟心情愉悦了几分，适时抬头间又透过办公室玻璃看见了对面工位上坐着的人。 那人正在翻翻写写一些什么，全然不知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景烟回意，轻放下手中的咖啡，继而接着忙手里的文件。 “你好，陈思源。a组组长，程助刚刚跟我说过了，你能来a组是我们的荣幸。”一个满脸胡茬，但举手投足优雅的男人伸过手来，单雾言愣了下，随即交握住。 “你言重了。” 陈思源说：“今晚有个迎新会，a组的同事都会去，让我来问问你去吗？” 单雾言不太喜欢应付人情世故，更何时今天晚上和李雨那群朋友有约了。 “不好意思，我有其他安排。”单雾言直接明了的拒绝。 陈思源笑着耸肩，表示遗憾：“嗯…好吧。” 到了下班的点，工位上的同事陆陆续续离开，方敞也顺口问了一句：“单雾言，你真不去吗？” 单雾言坐在那处整理资料，淡然摇头：“你们玩儿得开心。” “好吧。” 这时候，室内只剩下单雾言一个人静坐在工位上，她放下工牌，将东西收捡进包内，最后将背包挎在双肩，抬头的时候往总监办公室瞥了一眼，里面的人似乎不在。 单雾言眸色跌落，提着靠在一旁的折叠自行车去了电梯口。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电梯指示灯上的楼层一层层的下降。 李与说了来接她，结果因为半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但因为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单雾言索性想出去等她。 电梯打开的瞬间，一张熟悉又知性的脸出现在了单雾言面前。 女人紧束扣子的衬衣面前挂着一个工牌。 单雾言只顾注意景烟这个名字，晃过神来才慢半拍的走了进去。 景烟潋滟如冰的眸色，快速扫了眼面前的人。 两人独处狭小的空间内，安静异常。 “怎么没去迎新？单雾言。” 听见景烟叫了自己名字，单雾言瞳孔骤缩，她快速调整过来，淡淡的说：“和朋友有饭局。” 电梯下降，单雾言不记得景烟已经是多久出去的了，她一个人立在那处，只依稀还能闻见一丝属于景烟身上的香味。 到了一楼，单雾言将自行车放开准备自己骑行，刚一打开，一辆黑色迈凯伦停于跟前。 李与和陈燃一同下了车。 “抱歉啦~单老师，我没想过路上这么堵！” 陈燃帮忙收起单雾言的自行车，吐槽道：“还不是有个美女富婆找她看牙齿，我们李牙医把正事给忘了！” 李与撇撇嘴，“哪儿能啊！我们单老师是我的宇宙中心！” 陈燃甩过去一个白眼。 自行车车再次被收起，然后被李与放进了车里，单雾言依旧对玩笑的敏感度为零，作为朋友的李与和陈燃早就习惯了闷头闷脑的这人。 此时此刻，景烟立在公司的窗边，俯视着楼下的一切。 4、04 为了庆祝单雾言如愿进了丰成，李与选了个会员制的老地方。 餐厅风格偏西式，小提琴手拉着缓而沉闷的曲目。 本来今天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来的，但因为突然有事，加上单雾言就只有三个人。 “我说单老师，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就穿件衬衫去啊？” 单雾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怎么了？很丑吗？” 看来这人是在国外松弛习惯了，国内最近几年经济形势大好，各行各业开始各种卷，除了学历，工作穿搭方面自然也成了隐形的卷法。 陈燃补充了一句：“不丑不丑。你这衬衫多少买的？” “六千八。” ？ “小言言呐，你这喜欢的人在公司，你这得抛弃一下你的程序员穿搭了。” 听见在意的东西，单雾言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带了几分期许，“那…我可以穿什么？” “西装啊。”李与一副运筹帷幄的脸：“虽然我是牙医，平常穿工作服，但是，以你的身材，你这张无辜又清新的脸，穿正装绝对把对方拿下。” 陈燃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话说你今天见到她了没？” “见到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没。”单雾言叉了块牛排送进嘴里，然后抬头间，就见对面的两个人一脸愁然的望自己，“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李与恨铁不成钢：“也就是你今天连话都没和人家说上？” “说上了。” 单雾言一本正经：“她问我怎么不去饭局。” “你说的什么？” “有其他安排了。” “没…没了？”对面的两人异口同声。 单雾言点点头：“嗯。” 李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单总啊！单总！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苦苦暗恋这么久了。敢情是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也是一点窍也不开啊…” 陈燃说：“别说小言了，你不也单身嘛？” 李与拍案而起：“我那能一样嘛！我不工作忙嘛！” 陈燃有时候觉得这一桌子都没救了。 “……” 单雾言回了家一直回想李与讲的话，洗完澡出来，自己脑子里依旧刻着景烟那张疏离冷漠的脸。 思来想去，她去了衣橱间，指尖划过最末尾的地方，单雾言挑了一套不常穿的黑色修身西服。 她想起白天从里到外见过的人，似乎男男女女都穿着整齐的职业西装，除了景烟。 李与的方法，或许是最快融入的方式，至少从穿着方面开始。 单雾言依旧起得很早，简单收拾了一番，她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刻板的整理了一下衣角。 上班的第二天，她依旧是第一个到研发部的人。 放了背包，她径直去了茶水间。单雾言将自带的咖啡豆拿了出来，最后冲泡出来只加了一块方糖的蓝山。 总监办公室内空无一人，但单雾言依旧认真的敲了敲门，然后将咖啡放在了景烟的办公桌上。 七点二十九分，办公室每个工位都坐了人，基近一半的人都是卡点来公司打卡。 助理抱着资料给每人分发了一份，然后说：“大家看一下，整理一下最近手头上跟进的项目，九点会议室开会。” 发了资料，助理进了总监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提前冲泡好的咖啡，她扫过一圈有些疑惑，“现在景总来得这么早了吗？” 助理有些开心，景总似乎开始接受办公室的咖啡豆了。 景烟踩着黑色红底高跟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景总，早！” “早！” 后面跟着两个穿实验服的人，跟着景烟一路去了办公室，单雾言眸子一转，将视线挪去了那处。 里面的人正在交谈，不一会儿两个实验人员先出来。助理说：“那请你们先准备。景总一会儿就到。” “好的。” 助理回了办公室，翻着手上的文件，景烟的双眸不咸不淡，视线却在桌上的咖啡上。 “九点部门会议。” “十点参观实验室…” “十一点…” 助理报了她一天的安排，随即合上文件抬头：“景总，我先下去准备了。” 景烟点点头：“嗯。” 一开始就注意到的咖啡，景烟端起抿了一口，这次的口感似乎和上次不太一样。 她有些疑惑，现在公司咖啡豆的口感已经和家里的一样了吗？ “看什么呐？单雾言。”男人划动椅子过来，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但只看得见旁工位同事的侧脸。 单雾言缓缓拉回视线，没说话。 这时候方敞才注意到这人今天穿西服了。虽然单雾言是女生吧，但这人身材比例绝佳，五官俊秀且浓烈，一些黑色碎发遮在眼盖在眼前，偏偏这人又生了一双含情又无辜的明眸，尤其透过发丝去看透这人的眼睛，谁都会沦陷在她眼底的忧郁下。 “你是知道今天要开会，所以特别换的正装吗？”前面椅子上的人问她。 单雾言说：“不是。”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人在it圈有几分影响力，以这人的说话做事，可能早就被排除于部门之外了。 毕竟职场是最残酷的地方。 “听新人群说，a组组长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你小心点。别看昨天对你那么客气，但只要你成了丰成的人，就得被他涮。” “谢谢。” 到了会议的时间，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走。 刚还被同事提到的陈思源，叫住了抱着笔记本正往会议室赶过去的单雾言。 “单雾言，今天的会你不用参加。” “好。”听闻这话，单雾言干脆点头并往回走。 就连陈思源都好奇为什么这人回答得这么干脆，换作其他人至少会问问为什么其他新人都可以参加，就自己不行。 单雾言回了工位坐在那处，打开一部肥皂剧开始看了起来。 不知道哪个时刻，景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单雾言眼巴巴，有些无辜：“陈组说我可以不用参加会议。” 景烟指尖敲击桌面，面露不悦：“你跟我来。” 单雾言叉掉电视，抱起电脑快速跟在景烟的身后。就连她都不曾察觉自己唇角边多了一丝雀跃。 九点一到，景烟从门口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单雾言。 坐在那处的陈思源脸上挂不住，见着景烟走来了面前，便倾身和对面的女人说：“景总，她至始至终是波克德出来的，我怕…” 景烟卷了下眼皮，“她既然离开了，现在就是我的人了。” 既然景烟这么说，陈思源也没再继续。 早晨看见出现在景烟办公室的实验工作人员立在投影幕布前，一项接着一项的介绍着最近医疗器械因为研发改进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现在国内的ct成像扫描仪成本居高不下，研发这块是最重要的部分，我希望算法组精进程序设计，尽量在合理的范围内缩减成本。” 景烟抬眸，盯了一眼角落的单雾言，随即又扫过其他人。 “陈组长，让我看看最近a组的成果好吗？” 陈思源冷汗直冒，最近a组因为缺人，人少工作量却异常的多，现下他到没有做足报告的准备。 a组不仅是要精进其余组的算法，还要跟进公司新研发的项目做程序设计。 陈思源擦了一擦额头的汗，“好。” 景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要的东西绝不会让手底下人拖到第二天。所以陈思源哪怕有心解释自己报告的不足，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报告。 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 结束的时候，单雾言随着人流一起走了出去，景烟叫住了她。 单雾言回头，“景总，还有其他的事吗？” 景烟抬起手指着对方偏左胸口的位置，随即又将手适时收回，下一秒视线落在单雾言今天配的领带上：“你这里，乱了。” 见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单雾言松开暗处的捏紧的指尖，思绪后知后觉，最后才反应过来埋头整理了一番。 刚刚景烟停留在此片刻，她便闻见了对方独有的香水味，淡淡的转瞬即逝，只是单雾言总是抓着这样的味道不放，眼神里还有留恋。 可是她们好像从第一天见的时候，景烟似乎没将自己认出来。那…那天晚上醉酒之时，耳边回荡的声音也全然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会议室只剩她孤单伫足。她有些不确信自己回来的意义又在哪里，难道自己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冒冒失失的从国外回来，她们就有可能吗？ 答案，单雾言无处可寻。 单雾言抱着笔记本回到工位上的时候，陈思源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副怨怼的表情就差点摆在她面前了。 前面工位的方敞见着不对劲，便偏头过来说：“诶？你们组老陈今天吃炮仗了？脸这么臭？” 旁桌的同事插了一嘴进来，“你开会听没听啊方敞，a组全员以老陈为首被景总拎出来训了。” “a组不是研发的心腹嘛？嗨~说不定就是随口训两句，深得人心的还是a组嘛。毕竟什么大项目不是a组在接手？” “话是这么说…不过…景总以前是生产部的，因为上任陈总的事被调任过来，陈思源是陈总的心腹，被景总一个女人呼来喝去，自然心底不乐意。” 单雾言抛去视线，景烟依旧坐在那处，全然听不进他们说的什么。 上班下班两点一线，除非有李与叫自己出去，单雾言一般不太会主动去任何人多的场合。 单雾言在楼院将自行车停放好，然后上了楼。 _ “现在她回来了，你又打算怎么做？”景明坐在沙发握着游戏柄，“现在她人就在你面前，姐，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了？” 景烟穿着酒红色浴袍，黑色色微卷的长发散在脖颈间，白皙的长腿露了半截，指尖星火缭绕。 她没回应景明的问题，而是视线下移，随即勾了勾手指示意坐在那处的人过来。 “怎么了？我这把要死了…”景明边说边行动，虽然极不情愿，但他哪敢表现出不过去的半分迟疑。 血脉压制在这儿呢。 景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这儿。” 景明一屁股坐了下去，不理解。 见着自己姐姐的视线全数落在中岛台的那杯咖啡上更是疑惑，这不就是她平常喝的咖啡吗？ 景烟找了个角度，然后怕了一张咖啡的照片。 “好了。” “好了？”景明比划两下：“那亲爱的姐姐，我刚刚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呢？” “零作用。” “得嘞，我退下了~” “…” 夜色繁星，夜风微凉。 单雾言坐于阳台，手里捏着一杯冰橙汁，无聊使然她开始数起了天上的星星。 手机响动，她以为是李与发来的消息，百无聊奈的开屏，看见具体是谁的时候，她双眸透着欣喜。 时隔三天，景烟发了一条帖子。这次不同，文字下面配了一张咖啡的照片。 单雾言放下手里的橙汁，像是发现了别的什么，两指放大照片，斜放在咖啡杯沿的精巧瓷勺上有一道人影。 从光的折射角度来看，这绝对不是景烟的，而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短发。 是男人吗？ 单雾言心情说不上来的郁闷，但又不舍的对着那张照片研究了很久。她很确信，这道身影是应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一个男人的… 5、05 一夜未眠，单雾言在工位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方敞这时候刚从茶水间端着一杯咖啡过来，瞧见这人萎靡不振的样子，便顺手递了过来，“诺，给你吧。我看你现在比我更需要这杯咖啡。” 透明玻璃窗里的女人合上文件，余光瞧见了这一幕。 助理抿着唇：“景总，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景烟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皎洁，“你待会儿给大家订些咖啡，算我请的。” “好的，景总。” 助理刚出来就看见方敞悠闲的喝着手里的咖啡，便笑着对工位上其余人高声说：“景总给大家订了咖啡，待会儿记得分一下。” 领导请客岂有不白嫖之理。 单雾言也不例外，正好她需要这杯咖啡，还是景烟请的。 忙完手里的事，单雾言埋着头继续研究着那张照片，以至于有人走到了跟前也没注意到。 “你很清闲吗？单工？”耳边响起清冷又无情的声音。 单雾言立马关掉手机屏幕抬起头，看了眼满脸焦急本还想提醒自己的方敞，又看了于自己近在咫尺的景烟。 比起称自己为单工，她更希望对方叫自己名字，好过现在这般陌生。 单雾言心虚的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嗓子，淡然的说：“不是。” 被领导点了名，其余人也就看热闹般的抛来视线。谁都知道单雾言实力硬，再没来丰成之前，是波克德的cto，所以大家都知道景烟拿她没办法。 景烟没再继续说什么，扭头踩着高跟离开，身后跟着程如月。 单雾言又坐了下来，捏着咖啡杯便往唇边送，方敞出声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那之前就已经将咖啡给喝完了。 方敞说：“你干嘛在她眼皮子的底下摸鱼啊。”，不过也说得通景烟为什么没后续了，换作其他人早就被处罚了。 午休的时候，陈思源甩给了单雾言一个难题，修复程序缺口，对她来说不难反而很简单，但甚在缺口多。 就像是一堆垃圾等着自己来清理那般，杂乱且数量居多，得花费不少时间。 单雾言也不想过多问为什么就单单给了她，在工位上小憩了一会儿便开始工作。 忙活一阵，连午饭也没赶上，单雾言也就忘了这回事，直到工位上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她才发觉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些许。 城市霓虹由近至远，万家灯火被点燃。 手机消息，基乎都是下班时间点炸开了锅。 单雾言偶尔抛过视线默读一两句，便又继续，眼下她确实没有时间关心。 生理性的饥饿提醒，单雾言才起身去了茶水间，从柜子里拿了一桶泡面，三下五除二将料包都放了进去，然后径直去了饮水机跟前。 接了热水，单雾言坐在高凳上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留学的时候同学教她的，泡面泡五分钟味道是最好的。 安静的环境下，单雾言的情绪也基乎能与之融为一体。掰开叉子，饥饿使得她送了一大口面进嘴里。 吃的空隙间，她才翻看了李与给自己发的消息。 【怎么不回我消息啊？小言言~不爱了吗~】 【我数到三，你快回我消息！】 【3。】 【2…】 【1！】 【0.9…】 【…】 单雾言回了她。 【加班。】 【我还让你来救火呢！单总啊！额滴个亲娘啊…】 【？】 李与把今天的事来龙去脉的讲了一遍。本意她是计划下了班就去接陈燃，然后来找单雾言的。结果半路看见陈燃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 屏幕对面的人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单雾言以一种温吞又带着致命的语气悠悠回了她一句：【你吃醋了？】 李与接二连三发来了好几句语音，听语气好像有点破防。 听语音的期间，后面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单雾言还没反应过来，景烟便坐在了对面的高凳上。 “为什么还在这里？” “工作还没完成。” 她怎么问，单雾言就怎么直白的答。但心里深处隐隐约约酸溜溜的，又没资格表现得太明显。 看着见底的汤，想起之前李与在家里和自己炸厨房而将就吃泡面的那一晚。 李与嗦了一口面，漫不经心的说：“听你这么形容她…你一个闷葫芦，她一个高冷姐，我到是很好奇你们怎么修成正果？” 单雾言闷头不说话。 其实，她连景烟的性取向都不清楚。 李与出了个招：“你主动一点啊！至少，走进她的生活啊？” “你甘心吗？你单雾言回国降薪降职的目的，难道就只甘心做绿叶？”李与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收起脑中那晚的回忆，空气沉默了片刻，单雾言突然开口：“公司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日料店，我请景总，可以吗？” “这倒不必了。”景烟拒绝，单雾言眸色暗淡了些许，见此，她才缓缓又说：“我请你，毕竟你是因为公司加班。” 来了店里，景烟选了个包间，将菜单递给了单雾言，“想吃点什么？” 单雾言点了两盘醋渍黄瓜，外加一些其他的菜。 “你很喜欢吃黄瓜吗？”景烟问她。但自己又闪过一丝不确定，她记得单雾言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 单雾言勾了勾唇角：“嗯。” “我看你资料，你高中母校是育淮七中？”景烟故意问。 单雾言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再次嗯了一句。她持着公筷夹了一块加州卷，借着职场给领导夹菜的那套，将自己的私心藏了起来，随之放进了对方碟子里。 对方看起来太瘦了，只要单雾言在工位的一天，景烟没有哪天缺席过，事事亲力亲为。 景烟胃口小，基乎没怎么动筷。对方说什么，她就双眸发亮，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明目张胆的在景烟碟子里放上自己的关心。 “景总今晚和我一起吃饭，不用和家里说说吗？”过了良久，单雾言才脱口而出这句话。 “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觉得我应该和谁报备？”景烟抬起那双冷漠又疏离的眼睛，片刻间才又多了几分柔和。 “不好意思。” 景烟说：“算一算，你应该比我小两届。” 单雾言闷头吃着碟里的菜，以此来掩饰眼眸深处的那抹慌张。 景烟明明在等她说点什么的，单雾言开口眯着眼睛，轻笑了一下：“真巧，能和学姐在同一家公司共事。” 饭吃没不咸不淡，也不算冷冷清清。至少，两个人都彼此有言语上的交流。 星火点缀夜幕。 景烟独自坐在了落地窗旁的皮沙发上，拢着酒红色的浴袍，白皙的双腿交叠，指尖续燃着香烟。 而另一只手却捏着一个一副苦瓜脸的猿猴钥匙扣，对着室内的光认真注视着。 “有时候，闷头闷脑也不是一件好事。”景烟捏了捏猿猴的脸，“笑一笑，好不好？” 景烟强行将猿猴的嘴角提了上去，下一秒又耷拉了下来。 将东西收好，景烟点进了帖子，从粉丝里点了一个id叫“-100”的，加载后她看见主人刚刚更了一条动态。 一张爱心眼的猿猴立在笔记本键盘上的照片。动态配文：这算是开始吗？ 十分钟后，单雾言收到了一个点赞。一个陌生的id——大威天龙。 ？ 这名字好特别。 这人不仅点赞了动态，还在几分钟后关注了自己。 单雾言点进主页，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大致都是一些风景照，从这人取名和照片的拍摄风格来说，应该是个中年男性。 没过一会儿，单雾言便将人剔除掉了自己的粉丝列表。 间隔一个小时左右，那个账号又回来了。单雾言直接拉黑处理。 … “姐！你拿我的号干嘛了！现在胡立不听我解释，非得说我背着他关注别人！” “不好意思，手滑。” 景烟幽幽挂了电话。 景明便又发来了消息，痛诉她的行为。 聊天页面附上了景明和自己男朋友的消息截图。 景烟：【不好意思啊，我手真滑了。】 景明：【滑了两次吗？】 景烟转账两万过去：【你是不是有个手办特别喜欢？】 景明收了钱：【得嘞~小的这就滚~】 放了手机，景烟坐在床沿微微叹了口气，难道…单雾言发现了？ 景烟打开了部门群，看着那个群名称为a组单雾言，头像全黑，她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不过好在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微信不会显示浏览痕迹。 这人的微信动态还是一年前的。 照片里就一个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程序乱码。无论到哪儿，单雾言都是个工作狂。 一个闷声不响的人。 她的生活与工作都掺杂在一起，单一又无聊。 与此同时，单雾言也通过工作群，正在窥探着景烟的朋友圈。 她很庆幸能够在不是好友的情况下，看见景烟三条朋友圈。 其它都关于工作，另一条引起了单雾言的注意。 图片里，一个男性合手在生日蛋糕面前许愿，单雾言随即退出去。 她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咬紧后槽牙，心却有不甘。看来，瓷勺上的人影应该就是朋友圈这位。 她本就是个卑劣的小偷 足足做了十三年窥望景烟生活的小偷。 6、06 周末李与约了单雾言打羽毛球。 四个人说好了的混合双打局，因为一个朋友临时有事缺席，现在成了三人残缺局。 等到单雾言在车位架好自行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羽毛球场馆热闹十足，地上堆着零零散散的白羽毛球，单雾言背着装备进了洗手间，一道有些眼熟的背影立在洗手池前，这女人穿着修身的浅色运动裙，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半掩了些侧脸。 单雾言撤回了自己炙热的视线。 单雾言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运动t恤，蹲下身将运动鞋绑带拉紧，抬头的瞬间她在另一张网的位置看见了景烟。 看来，刚刚在洗手间的人就是景烟。 李与戴好装备，握着球拍走了过来：“看什么呢？”，她顺着单雾言的方向瞧去，“诶？我姑奶奶怎么在这儿？” 陈燃惊奇的侧身问：“啊？姑奶奶？你姑奶奶身子骨挺硬朗啊？” 单雾言一言不发的看着李与。 李与笑着说：“你们等等，正好我们差人，我问问她加不加入我们。” 陈燃往李与说的那个方向看了一圈也没见什么老年人，她到还挺好奇的。 两个人杵在原地，看着李与跑去一个年轻美女的身边有说有笑的，陈燃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张脸，而单雾言已经和对方熟得不能再熟了。 景烟今天约了合作医院的院长打羽毛球，对方谈吐文雅，丝毫不介意李与带朋友融进来一起玩儿。 李与开心的介绍：“景烟，我姑奶奶。” 单雾言的视线顿时从景烟落到了旁侧女人的身上，对方伸出手：“你好，林余。” “你好，单雾言。”，单雾言语气淡然，唇边只是象征性的勾勒出了一丝笑意便又很快压了回去。 林余笑着继续说：“单总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还合作过呢。” 单雾言不太记得。 还没等着继续尬聊下去，李与自来熟的称这女人为林老师，并帮忙互相介绍着。 李与说：“林老师，我们猜拳来分组，你看可以吗？” 林余跟景烟并肩而行，走在最后面的是单雾言和陈燃。前面的人自然乐意：“好啊，我都可以的。” 猜拳的结果是单雾言和景烟一组，林余和陈燃一组，李与做替补。 李与站在白线外，看似笑眯眯其实心里嫉妒的要死，尤其是见着陈燃和这个林余有说有笑的。 发球权在单雾言手上，一上来就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往陈燃旁侧扣了一记刁钻球。 林余以柔化刚，不费吹虎之力接住，再用强劲的弹跳力扣了回去。 单雾言倒退几步稳当接住，第二次扣杀了过去。她与景烟不过半米的距离，对方提醒道：“林院长大学就是校队的。” “嗯。”单雾言嗓音沉闷，单手接过对方快压过来的反杀，“学姐和她很熟吗？” 这话确实不该问，但各种情绪与心境让让她不得不问出了刚刚那句话。 一攻一守，双方配合的很是默契。 打了几个回合，景烟才在单雾言的背后回应她：“她是我大学同学。” 景烟打累了主动退了场，李与跟上单雾言的步伐，她双腿一前一后，蓄势待发，“老单！给我攻！使劲儿攻！” 单雾言虽是没理后边儿咬牙切齿的人，但一网之隔的陈燃却能感觉到对面人的球劲越来越重。 无论多大力气的扣杀，林余这人似乎都能轻松化解，李与咬咬牙，心里愤愤不平。 早知道就不叫她了。 也怪她多嘴。 一开始的陈燃因为顾及景烟是李与的长辈不敢太放肆，但自从李与这女人一上来之后，整个局面变得比刚刚还要说不清的诡异。 看着四个人你扣过来，我打过去。 仰头喝着苏打水的景烟：？ 场馆地板被运动鞋来来回回摩擦出巨大的声响，四个人都较上劲了。 直到额头挂满汗珠，几个人疲惫的休战。四个人选了不同的位置坐下来歇息。 景烟给每个人递了一瓶苏打水，林余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单雾言欣然抬起的屁股又卧回了地面，埋头紧握着刚刚景烟给的水迟迟未喝。 她走去了存放背包的地方将那瓶水珍藏般的放了进去，最后拉紧了拉链。刚一转头，李与立在身后直勾勾的瞄了一眼：“放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单雾言抬脚往前，“你买的水呢？我喝一瓶。” “刚刚我姑奶给你的苏打水呢？”李与好奇，随即蹲坐着，将提前准备的电解质水递给了对方，还不忘吐槽：“你水牛啊你！这才几分钟你就喝完了！” 单雾言跟着一起坐下，时不时幽怨的望向前面那两个背影，“口渴了。” 李与拿出手机，浏览着深色app，突然想到什么，便说：“诶，话说小言言你怎么不玩儿深色啊？我看你回国之后，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在网上也找找消遣嘛~” 单雾言拧紧瓶盖，“不了。不过…”，她轻笑一声的望向李与。 “不过什么？”李与迫切的问。 “不过你如果能因为深色脱单，那就证明它有存在的价值。” 李与啧啧两声：“没想到我们单总，觉悟这么高。”，说完她又瞬间耷拉脸色：“那个美女已经很久没有发帖子了，可能因为医生工作忙的缘故吧。” “你说陈燃也是医生。怎么天天就那么闲情逸致的，每次约她干什么，她都有时间。” 单雾言持着看破不说破的笑意，无奈的摇摇头。 四人淘汰率打完，接着又打了双人淘汰局。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林余和另外两个主对打，那两人像是恨不得球拍都砸对方脸上。 李与不服输到情有可原，可这平时安安静静，闷屁都是压着放的单雾言怎么也是这般？ 陈燃抱臂观局，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累了一天，单雾言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偏头的瞬间便看见放在桌上的那瓶苏打水。 吹干头发，单雾言将瓶身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犹豫间，将瓶身凑近鼻息处，属于景烟身上的余香丝丝绕绕被她捕捉。 她对着瓶子的二维码扫了一下，跳转出来一个官方的送货渠道。随后，她在小程序上下单了十箱同口味的品牌苏打水。 一个小时后，单雾言在门口签收后一一搬进了玄关，然后整齐的摆放进透明的玻璃柜里。 她挑了其中一瓶喝了一口，而景烟给的那瓶则是单独放在了一边。 单雾言拿出平板，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林余两个字。从头到尾的词条密密麻麻，里面有一条是关于两年前和波克德合作的新文撰写。 看来林余这人确实说得不错。 这些夸得天花乱坠的词条，单雾言到没觉得有什么感觉，唯独在意景烟的那句—— “她是我大学同学” 她不过是景烟曾经擦肩而过的过客，而林余是参加了她整个大学生生活的朋友。相比之下，她的暗恋是那样的拿不上台面。 这时候门铃响起，单雾言踩着拖鞋将门打开，傅晴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立在门口：“雾言啊，最近想吃点什么。” 从高中到现在，傅晴照顾着她的饮食，在单雾言眼里也算得上家人，也不奇怪她晚上会来备菜。 傅晴正换着拖鞋，单雾言帮忙将菜提进了厨房，“都行的。” 后者笑了下：“你最近回国都瘦了，等老太太看见了，我罪过可大了。” 刚进门，傅晴就看见了几天之前还空着的柜子现在满满当当的瓶装水，不仅如此，旁边还堆了几箱没拆封的，她愣了两秒：“雾言啊，平时多喝点热水。” 单雾言将蔬菜水果分批次的拿出来，“嗯。” “傅姨…” “怎么了？” “明天我想去看看我妈。” 傅晴：“那我和老太太说一声。” 单雾言埋下眼皮：“不用和她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 _ 第二天一早，单雾言骑车来了淮海□□医院。 电梯停在了十二楼。 紧接着，单雾言进了一个单间病房，傅晴帮忙轻轻合上门。 单雾言走了过去，将窗帘缓缓拉开了一些，随即朝着病床上的女人轻声唤道：“妈…” 她捧着女人苍白且一动不动的手坐了下来，眼里顿时含着泪，想说的话因为那张无血色的脸，又将话咽了回去。 房间寂静无比，直到傅晴敲门进来。她走来将病床边枯萎的向日葵换了下来，随即将怀里的向日葵花束修剪好插进了花瓶里。 “谢谢你，傅姨。还记得我妈喜欢向日葵…” 傅晴却说：“雾言你误会了，这不是我订的花。说来也奇怪，每天花店的人都会送来一束向日葵。” “我之前追问送花小哥是谁，他说他也也不清楚，对方是匿名送的。” 单雾言思虑着，知道自己妈妈情况的人，除了最亲近的朋友，李与和陈燃知晓，还会有谁？ 难道是他？ 单雾言突然打断傅晴，眸色深沉，随即缓缓开口：“把它丢了吧。” 傅晴不明所以，“啊？这…” 看对方的神情或许知道是谁，但她也不太好过问，只是连带将花瓶里，枯萎和新鲜的向日葵一同丢去了公共垃圾桶。 7、07 “应该不会是吧？”陈燃穿着白大褂，与单雾言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单雾言双手叠在膝盖上，眼皮搭下来：“只能是他…” “陈医生！麻烦你看一下32床！”一个声音传来，证明陈燃要开始忙工作了。 陈燃：“那小言改天见，我先去忙了。”，她突然转身，安慰道：“小言，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无论你做什么，我和李与都永远支持你。” 两人站在医院的长廊里，阴影盖住了陈燃的半张脸，单雾言轻轻点头，唇边有些释然：“好。” 出了医院，单雾言去了别墅区，自行车有人帮她收了起来，她径直走进了里面的花园。 各色花草遮盖住了园中人的半截身子，单雾言轻唤了一声：“外婆。” 一个头发花白老妇人将送到唇边的下午茶放下，高兴起身与其拥抱：“哎呦，我的小言终于舍得来看外婆了。” 单雾言跟着一起坐下，“外婆，你瘦了。” 老妇人笑了笑，语气温柔：“外婆最近拔了虫牙，嗯…可能确实胃口小了些。” 单雾言刚想问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不知道李与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端着果盘走过来。 旁边的老妇人笑了笑，往不远处看去：“小言啊，你看看谁来啦？” 只是光听对方的声音，单雾言就知道是李与，都不用猜的。 她现在回国的生活，含与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李与放下盘子，笑眯眯的说：“单女士，我还以为你给小言说了你拔牙的事呢。” “这点小事，我怕小言担心。” 李与拍了拍单雾言肩膀，“抱歉啊~小言言~单女士还是比较宠我的~” 单绫华被李与逗得合不拢嘴，“两个都是好孩子，我都喜欢。” “放心吧，单女士只是经常爱吃甜食，有个虫牙，我前几天帮忙拔了。”李与给单绫华叉了一块水果吃，突然正经了起来：“这下单女士，可不许再贪吃甜的了。” 吸取了牙疼的教训，单绫华自然满口答应。 两代人有说有笑。 李与偶尔又一茬没一茬的聊起单雾言的八卦。 “你说说她，之前好歹一介公司的高管，现在踩个自行车上班。”李与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单雾言。 单绫华突然拿了一张卡，递给了单雾言：“小言啊，缺钱用了就给外婆说。别委屈自己。” 等到单雾言反应过来的时候，银行卡已经放在了自己视线内，她点点头：“好。” 单绫华叹息：“唉…我知道你这个孩子从来报喜不报忧。也怪我，从小到大对你疏忽了太多。” 到最后，单雾言还是没收那张卡。 但听单绫华说的，如果她有任何困难，都可以从丰成辞职的，哪怕说不想上班，就吃吃喝喝，她做外婆的也养得起，可关键是单雾言不是那样的性格。 从别墅里面出来的时候，李与本想开车去接陈燃下班的，结果却被单雾言拦截下来，一把将自己的自行车放进了她的后备箱里，最后她又一股脑的钻进副驾。 “诶诶诶？单雾言，你这是干嘛？又要我当你司机？”李与开始为自己打抱不平。 单雾言侧眸，悠悠的说：“陪我去选车。” 听见单雾言要买车了，她可以不用当司机了，李与自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脚油门踩到了保时捷品牌车楼下。 李与走在她身边给她安利什么款式的颜色乃至于哪款的性能适合什么情况下开，但这人似乎就在911款面前停下，也不等销售介绍便直接全款提了车。 单雾言选了辆黑色。 得，她白费口舌。 _ 晨光铺于云层，这座靠江海而生的城市才刚刚苏醒。 景烟将车驶入地下车库，下车后她才瞧见旁边的车与自己是同系列的保时捷911，她顿了两秒继而踩着高跟摁了上楼层的电梯。 景烟来得算早，但有人比她来得更早，除了程助理还有一个单雾言。 外加桌上早早就出现的咖啡。 见着程如月，景烟说：“小月，以后你忙你的，不用特意帮我泡咖啡。” 才抱着一堆资料进来的程如月一脸不知情，“啊？景总，我以为你习惯了喝公司的咖啡豆，自己冲泡的。” 景烟捏着咖啡杯的手忽的顿住，视线落在充满油脂的咖啡上，“不是你吗？” 程如月摇摇头：“不是我。” 人走后，景烟若有所思，也就是前面每每一早就出现在自己桌上的咖啡不是程如月帮她泡的，而是另有其人。 随即，她抬头透过玻璃去看工位上的单雾言，那人正直视电脑认真的敲代码。前几天这人来公司还宛若闲情逸致，现在手跟键盘都快起火了。 景烟长睫微卷，捏着瓷杯又喝了一口。 这人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口味，她却一直以为是程如月弄的。 就连甜度的和咖啡的烘焙程度，乃至于隐藏的酸度都手拿把掐。 下班的时候，方敞问了一嘴后面工位的单雾言：“走吗？我捎你一程。” 单雾言正在处理手上余下的资料，摇摇头，客气拒绝：“谢谢，我开车了。” 方敞挑眉：“哦？不骑自行车啦？” 这次单雾言只是盯了她一眼，并未搭腔，方敞耸肩也多余自己跟她开个玩笑。 不过以单雾言的性格，这样的反应到也不奇怪。接触了这么一两周的时间，这人不怎么说话，可能也未必受得了他这样的调侃。 方敞笑眯眯：“好吧，那我先走了。” 工位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单雾言才起身收捡东西进包里，办公室的景烟注视着一切。 单雾言下了负一层电梯，然后驾车离开，景烟立在自己的车前，视线追随刚刚已然离去的车身。 “学人精！她就是学人精！”景明抱着游戏手柄激情开麦，“姐？她都暗恋得这么明显了，你确定不摊牌？”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细长指尖星火微燃，黑色微卷发丝如瀑布倾泻于胸侧，红唇张扬，透如云层般的缭眼圈遮盖住那张清冷自持的脸。 “我自有打算。” 景明闭上了那张嘴。 夜深人静，屋里那道聒噪的男音终于消失了。 景烟指尖在书架上划动，挑了一本近代文学《桑果子》翻看着，然后对着书籍拍了一段最喜欢的字句分享到帖子上。 与此同时，在家里翻看手机的单雾言正好瞧见。 这本书的作者她非常的熟，熟得不能再熟。 不过作者最近几年身体抱恙，在家中养身体。 … “什么？你要我这把老骨头重新办签售会啊？”单绫华有些惊讶。 她又没忍住问原因：“为什么啊？我的乖孙~” 李与帮着说好话：“哎呀~单女士~小言上司喜欢您的书，您就帮帮忙嘛~” 听到李与这发嗲的声音，一旁的陈燃没忍住哆嗦了几下，感觉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单雾言期待般的望着单绫华。 单绫华说：“好吧！” “…” 部门开完会的当天上午，单雾言故意轻轻撞了一下景烟的胳膊，其实明明对方已经躲过了，但她还是佯装着手里的资料散在了地上，其中落了一本名叫《桑果子》的书。 单雾言弯腰去捡的同时，景烟已经先一步抚裙去捡，两人皮肤触及的瞬间，单雾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丝。 “下次开会别让我再看见这个。” 撂下一句冷如冰霜话，景烟便踩着高跟离开。单雾言的脚步却被钉在原处，怎么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此时脑海中还回荡着，李与给自己出谋划策之时自信的一举一动。 “信我！单老师！我这样的情场高手！这个计划肯定是最好的！” “你就假装和她撞在了一起，然后很惊讶的样子。届时你就睁开你无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嘟着你的小嘴巴告诉她：‘学姐~不好意思惹~’” “依我的经验，她大概率会说：“‘没事，啊？原来你也看《桑果子》啊？’” 李与一拍就所有人拉出她的想象，“这不就非常完美了吗！” 陈燃嫌弃的呕了一声。 其余的朋友缩在沙发里，深深的“咦”了一声，都觉得李与一个母单论什么情场，还高手，简直就是扯淡。 单雾言紧紧捏着那本书，愣在原处，她还以为上次吃饭，她们有另一层学姐学妹的关系了呢。 看来…到是她爱乱想。 勿言的作者签售会，限定了名额，景烟本来托人订了两张票，但因为套话李与又独自订了自己的票。 昨晚的李家的家庭晚宴，景烟也出席了。闲聊中，她问了一嘴：“上次和你打羽毛球的朋友里，是不是其中一个进了丰成？” 李与叉着牛排，抬头说：“对。唉…我们老单啊…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从小到大就喜欢在一颗树上吊死。” 景烟潋滟冷眸，疑惑的嗯了一声。 李与摇摇头：“闷葫芦一个，喜欢别人都后知后觉那种性格，还偏偏就一直忘记不了那位，惨得嘞。” 景烟一边细细听着，指尖一边从烟盒里抽了一支薄荷味香烟出来。 见状，李与拇指擦燃火机，顺手帮景烟点燃。随即景烟透过升起的丝雾，漫不经心的问：“你这几天和你朋友有什么安排吗？” “嗯…最近可能也就泡泡吧什么的。” 李与有安排，也就意味着单雾言可能也没机会来签售会。 8、08 单绫华也不知道自己六旬老太还办什么签售会，还以为没什么人来，结果票一出，门票没多久就被抢光。 单雾言语穿着一身黑，戴着棒球帽，胸口上挂着签售会的工作证，立在单绫华的椅子旁边，宛若一具雕塑，一动不动。 前面有好几个读者都是大学生，单绫华笑得和蔼可亲，“姑娘，想签什么呢？” 年轻读者坐在对面，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旁的的单雾言身上，说话忐忑而又激动：“嗯…老师，就写祝前程似锦。”， 见着单绫华旁边站了个不言的工作人员，虽是一句不发，但那双眼睛到是极其漂亮。 等到女生走了以后，单绫华勾了勾手指，后者听话的压低身子，附耳过来。 “乖孙女儿诶~笑一笑嘛~待会儿外婆的读者该被你吓跑了~”单绫华调侃她。 “好。”，单雾言乖乖点头，听话照做。 读者陆陆续续排队进场进行签售，热闹场面居高不下。 实在是站得太久了，单雾言挪了地，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休息。 就在单雾言以为景烟因为工作不会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在人群里看见她和那天见过的林余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有说有笑。 似乎…只有在林余面前，单雾言才真正见到过景烟的笑容。 她快速捏掉手中喝水的纸杯，抬脚跟上去的同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自己就在距离她们不到两米远的距离里注视着。 林余笑着说：“勿言的书，我记得你一直都喜欢。正好今天签售的地点在会展中心，离我们医院很近，这不说来碰碰运气，结果在这儿遇见了你。” 景烟：“林院长，你到是客气了。喜欢的东西，我更想亲自拿下。” 林余耸耸肩，表示无奈：“好吧。那这书……” 景烟眼眸一转，拿着手机操作了一番，“我出十倍的价格买它，可以吗？” 林余见着她转过来的钱，有些愣：“同学一场，一本书我至于收你钱吗？景总。” “一码归一码，如果你愿意卖给我，就请你收下。”景烟拿着书直奔前面的签售台，林余慢半拍的跟上去。 林余跟上去将书递给了景烟，“行。景总说一不二，我收就是了。” 景烟勾唇，淡然的道了句谢。 单雾言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垂下眼皮，眼色落寞。 景烟立在签售队列中，高挑又出众，半卷的黑色发丝，搭落在古灰色的衬衫上，同色系包臀裙裹挟着曼妙身姿，抬眸间尽显成熟职业女性的味道。 到景烟的时候，单雾言将脸上的口罩紧了几分。她紧张咽了咽嗓子，被单绫华跟前的女人的视线扫过心有忐忑。 景烟和她接触的少之又少，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将她认出来。 见着面前这位知性的美女，单绫华一如既往的笑着问：“小姑娘，需要我帮忙写什么呀？” 景烟翻开两本书的扉页。 “麻烦您这本写—孤独沉沦，因心而论。” “这本写to：y，天天开心。” 单绫华落于纸张的笔尖突然一顿，她虽然年纪大了，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背后幽幽传来凉意。 见着对方像是明显的停顿，景烟便问：“老师，是不可以写to签吗？” 单绫华说：“不是。你等等我换个笔，没墨了。” 身后的单雾言五指捏着另外一只新的笔递过来，而景烟恰巧注意到了这人的手。 这人皮肤白皙，手背青筋挑起，虎口的地方还微微有些泛红。虽然对方戴着口罩，帽檐拉得很低，但景烟总觉得帽檐下的这双眼睛令人熟悉。 “看什么呐，人都走远了。” 直到单绫华提醒，单雾言才后知后觉，头些微的埋了些，于此，又听见了眼前人忙碌的划动笔画还要八卦的问她：“如果外婆没猜错的话，我们乖孙应该喜欢的就是刚刚那个美女吧？” 听到亲近的人揭穿心事，单雾言心底发烫，炙热的心脏像根藤蔓一样仿佛要刺穿她的后背，然后在声嘶力竭的告诉全世界的所有人。 她喜欢景烟。 她喜欢了十三年，也被这上不了台面的暗恋情愫从头到尾的纠缠。 可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性格温吞，不具善聊的人，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因为一己私欲给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 身后人没动静，单绫华便背过身去看了她一眼，单雾言才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签售会陆陆续续走完程序，单绫华扭了扭自己腰，好在限了量，不然她这一把老骨头今上午可得陪进去了。 “林余…y…”单雾言坐在会展中心的休息区，手指时不时捏着自己的衣角。 单绫华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怎么？还在想她吗？” “没有。” 单绫华揉了揉旁边人软趴趴的头发，笑眯眯的说：“唉…其实你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那时候你才七岁，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你有轻度的阿斯伯格综合征，我就想尽办法让你多说，多看，多听。” “效果还是不明显。”单绫华双眼含着泪光，“后来，你遇见了李与那个小姑娘，渐渐的，你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 “其实外婆只是想让你每天开心就行，其实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外婆都不会反对。你现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做任何决定的时候，外婆希望你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一份良缘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才行，雾言。” 单雾言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直到一个拥抱袭来，单绫华才突然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声不吭的小孩儿了。 单绫华轻轻拍着她的背，露着欣慰的笑来。 因为白天跟着签售忙了一天，单雾言实在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刚停好车准备进楼院，就看见李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来回回的在门口走。 单雾言打开了电子门，李与将自己带的东西拎在两人跟前，“听单女士说了，这不得让我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大美女来陪陪你？” “不用了。”单雾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从李与身边掠过。后者跟了上去，“诶诶诶！老单诶！你别这么无情嘛！” 虽是这样，单雾言还是在进门那刻就将客拖递到了她跟前，随即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李与穿好跟上去：“我真不想看见你这样。为情所困！” 单雾言从玻璃柜拿了一瓶苏打水递过去，然后说：“将就喝？” 李与接过有些眼熟的苏打水，有些疑惑：“嘶…这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她突然一拍脑门儿，想起什么：“诶？这不我姑奶奶喝的那款苏打水嘛？” 随即，她一脸贱兮兮的表情靠近单雾言：“老单~这苏打水怎么回事啊？” 单雾言微微挪了挪视线：“上次觉得好喝就买了。” 李与：“我说呢。怎么上次跟个水牛一样。”，她看着满柜的同品牌苏打水，有些咋舌：“不是，你要开超市啊你——” 单雾言淡淡的盯了她一眼，李与立马闭上了嘴。 李与将买的冷食和酒都拿了出来。 “和我喝点？” “不喝。” 半给小时后。 “诶？你刚不是说…要…要给我看一张照片吗？” 单雾言双颊绯红，将手机屏幕打开，将相册里的那张咖啡的图片递给了李与。 她侧头几分，两指帮忙放大自己在意的地方，“这里是不是男人的影子？” 李与虚着双眼看了半天：“哪儿有啊？话说我为什么要看这上面是个什么啊？”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杯具这么眼熟呢？”李与笑着说：“谁这么有品味啊？跟我姑奶用一样的杯子。” 刚说完这句话，李与栽头就倒在茶几上睡了过去。单雾言独自坐在她旁边，拿了一罐冰橙汁出来喝。 可能因为在那之前喝了些酒的缘故，橙汁的瓶身晃荡，基乎全部洒在了茶几上。 心不在焉的情况单雾言从未在波克德出现过，橙汁翻倒在工位，打湿了桌面上一部分资料，她不得不将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桑果子》挪在一旁，随后一人进了洗手间。 届时和程如月打了个照面，她抱着文件问b组的方敞，“单雾言，怎么慌里慌张的？” 方敞耸肩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也许是平时和单雾言虚头巴脑的话讲太多了，今天的椅子也要罢工。 程如月才走出几步，方敞倾斜的椅子便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引得周围同事一顿笑声。 方敞撑着腰杆起身，这因为平时翘多了后面的凳腿，有支凳腿被磨损得有些严重。他突然对单雾言桌上的那本书两眼放光，既然没看见她怎么翻过，那到不如让它发挥最大的用处。 他将那本书放在了凳腿下，然后坐上去试了试，好像确实不怎么晃了。 等到下班的时候，单雾言一直在找那本书。工位上上下左右都翻了，确实没找到，届时一本同样名字的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依旧是那道熟悉且清冷的嗓音：“单雾言，在找这个吗？” 单雾言抬眸，她能发现两本书存在不同的地方，她的书因为岁月的沉淀，已经有一些陈旧的味道，反观景烟手上的，是那日签售会新买的。 “不是，景总。” “你应该找的就是这本，上次我看到过的。” 单雾言将那本书接过。 夜深人静之时，她在沙发上翻开书本的扉页，那一行to签扎得人眼睛疼。 是林余不要，才找顺手送给她的吗？ 9、09 “我希望算法组跟进冠心病的研究，下周一部门会来几位心外的专家，届时我们再做出详细的推进流程。” 单雾言抱着笔记本，认真听前面女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这时候a组组长陈思源有了一些意见。 “景总，a组已经有很多项目步入中后期的算法演练，这个时候推进新的研发会不会太快了点？” 景烟冷眸扫了一眼对方，陈思源顷刻间闭上了嘴。 这时候，陈思源突然看了眼成员里的单雾言，故意说：“既然这样，那我想引荐一下我们组的单雾言。她是波克德出来的，想必能力是公认的，将这个项目单独分出来让她带，景总觉得如何？” 能抛开烫手山芋，陈思源自然是乐意的，还能借着这个项目将单雾言除之而后快。 毕竟公司上层有很多人都对这人背后的波克德有些芥蒂，谁都不相信她是单纯的来丰成，甘心只做一个算法工程师。 来了这么久，单雾言也确实能感觉到，除了和她一起来的方敞与她有话聊。a组其余的同事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虽然平时大家表面都客客气气，但谁都知道，职场的腥风血雨往往都在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 以至于单雾言从入职到现在，除了打打杂就没别的事做。 她也知晓，丰成在防她。 单雾言也理解，毕竟她是从波克德回来的，虽然是在国外，但前公司多多少少与丰成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这样被对待，她也不意外。 不过令单雾言没想到的是，景烟竟然同意了陈思源的提议。 研发冠心病扩充支架精准植入器这块，目前在是国内是首例，她一旦接手便没有任何回头路。 全新项目，部门从其余组里分别调出了十一个人，加上单雾言一共十二个人，共同组成新的1组。 有活干，单雾言很高兴，但唯一一点是，她看见了周一迎接专家的名单上，有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令她厌恶的名字。 周一一早，单雾言依旧将咖啡放在了总监办公桌上，却被门口的景烟逮了个正着。 对方靠在门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单雾言，你在做什么？” 她立刻转身，用身躯将桌上的咖啡遮住，然后慢半拍似的回她：“哦，想问问景总，等会儿也会去迎接专家组吗？” 景烟看出了她拙劣的掩盖，几步靠近，“当然。”，她很自然的捏住了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抬眸：“还有其他事吗？” 见着对方喝下自己泡的咖啡，单雾言眼底满足，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这人抬步刚挪半步，景烟将人叫住：“等等，你领带歪了。” 刚刚因为她的声音有了片刻的紧张，单雾言这一回头大脑立马跌机。她才发现对面的女人穿着裁剪得体的女士西服。景烟越是靠近，她便越是忐忑。 单雾言光顾着注意对方微卷黑发下优越的脸，全然没听见景烟刚刚说的什么。 景烟盯了一眼出神的她，不由分说开始帮忙整理她的领带。单雾言像是能感觉到她刻意将领带拉紧了几分。这女人脸上没有多余的笑容，手上依旧继续，然后说：“从这一刻开始，我不希望一组会是你今天这种精神状态。” 景烟扯着对方的领带，继而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单雾言瞳孔顿时骤缩， 最后一下，景烟蜻蜓点水般，而后又拍了拍眼下有些不知所云的人的肩。她轻轻且疑惑的嗯了一下，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一字不回她。 玻璃窗里两道影子框里面，立在外面的方敞看得云里雾里。 方敞好奇间放下包，侧头再想继续看向那处时，单雾言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方敞问：“没想到啊，你来这么早。”随即他八卦般的靠过来，“诶，刚和景总在里面说什么呢？” 单雾言视线外移，“工作的事。” 方敞兴趣缺缺，就多余自己问这人。 迎接专家组，时间在九点整。 一到八点半左右，单雾言就带着一组所有人在门口候着。因为专家团里有个眼熟的名字，她眉眼间透着隐约的烦闷。 景烟工牌吊于胸前，黑色发丝搭落在颈后，脚下踩着一双豹纹高跟，身形清瘦，波浪卷盖住了她那张清冷的侧脸，隐约能见那张红色薄唇。 她立在那处，没有过多的走动，时不时叫身后的助理看一下眼下的时间。 这一切都被单雾言一扫而过的视线捕捉在心底。 她将提前备好的苏打水递到了景烟跟前：“景总。” 景烟还等着面前这人说下面的话，但过了半拍，这人似乎就是专程给她递水的。 好像…是她喜欢喝的那个牌子。 在景烟接过之前，单雾言帮忙拧开了瓶盖。 她确实有经常喝苏打水的习惯，尤其是在压力大的情况下。 心脏方面的专家前前后后来了五位。其中为首的那位是淮海仁心医院的院长，是全国冠心病治疗方面，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黑色轿车陆续停在楼前，景烟迎了上去，与为首的中年男人率先握手：“久闻大名，李院长。我是研发部总监，景烟。” 中年男人笑着说，“你好，景总。”，看见景烟身后立着的单雾言，李昌平笑意随即收起。 见到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人，单雾言还是主动的说：“你好，李院长。我是负责冠心病项目的一组组长——”，说到此，她不由得停了一下：“单雾言。” 李昌平随即转笑：“好。” 对接的专家，程助理一一将人带领去了研发中心办公室。 景总踩着高跟大步向前，其余人跟着落座。开会的期间，李昌平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斜对面的单雾言。 两个小时左右的会议结束。 单雾言抱着笔记本刚出会议室，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 “雾言。” 单雾言回头：“还有什么事吗？李院长。” “这些年…还好吗？”李昌平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单雾言依旧眼眸淡然：“嗯。” 这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往年的记忆也像洪水一样涌来。 “李教授，请问外界传闻您有过一个私生子，是真的吗？” 李昌平立在台上，沉默良久，对这问题避而不答。随之，他身后的人替他回道：“从没有过。请你们以后别再继续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谢谢。” 扎堆的记者群里，一个面目温柔的女人牵着一个短发小女孩儿。 记者抛来一个个犀利的问题，李昌平应接不暇。直到女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大口呼吸着空气时，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那时候的单雾言不太会说话，只是焦急的摇着自己妈妈的身子，企图想让她好受一些。 “药…”女人喉间发出一阵鸣响。 李昌平从台上极速跳下来，将她包里的平喘剂拿出来，然后朝着她的口腔喷了两下。 用了药，女人的情况才有所缓解。 见此情况，场面再次乱成一锅粥。 那时候的单雾言不懂什么是私生子，也不懂别人问他那位德高望重，高高在上的爸爸这些问题究竟象征着什么。 直到一点点长大，她才明白。 单雾言想起自己妈妈病房里，日日送来的向日葵，便说：“以后别送向日葵了，我妈早就不喜欢了。” 李昌平脸上带着疑惑：“向日葵？可我从来没安排过。” 单雾言明眸愣了两秒。 如果不是他送的还会是谁，她再三和李与与陈燃确认过了。 那花也不是她们订的。 那到底还会是谁？ 下了班，单雾言就直奔之前花店留下的地址。刚一到门口，就在店里撞见景烟，单雾言快速的躲了起来。 随即，她在花店旁的服饰店，快速挑了套衣服，帽子和口罩换上。 其实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确认。 花店迎来了一位高个子且裹得严实合缝的人，店员见了耐心为她介绍每一种花束的寓意。 单雾言走走停停，立在向日葵花群旁，离景烟也不过半米的距离，这人背对着她，另一个店员正在给她介绍着什么。 “女士，不好意思啊。下个月，我们的向日葵就断货了，得等到明年夏季了。我今天通知您，也是想问问您，有没有换花的意思，麻烦您了。” 景烟迫切的问：“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店员有些抱歉的笑着：“实在不好意思，换花是唯一的选择了，女士。” 单雾言指尖点在向日葵的花瓣上，她记得自己妈妈也喜欢这样做。店员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这个月的向日葵已经被这位女士全部订下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单雾言发愣，一时没回，心绪飘在旁侧的景烟上。 原来，向日葵从头到尾都是景烟订的，是她会错意了。 “您好？”身旁的店员再次叫了单雾言。 单雾言收回手，“嗯…我再看看。” 不过庆幸的是，她说话的时候景烟刚好踩着高跟离开，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的人就是单雾言。 见着景烟离开，单雾言也压低帽檐跟了上去。店员原地踌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卖花套路有问题。 单雾言跟着景烟来了□□医院。 景烟手里抱一束开得正艳的向日葵，然后来了单雾言妈妈所住的病区，不过她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默默的望着，眼神里没有了工作时的冷漠与疏离。 单雾言就趴在墙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景烟在外面站了多久，单雾言就陪了她多久。落在身侧的指尖扣进皮肤里，她想起之前让傅姨每次都将莫名的话扔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心痛。 单雾言也不知道，景烟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只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将手上那束向日葵放在门口而后敲敲门，里面的傅晴发现花并捡了起来。 景烟离开不久。 傅晴照着单雾言的吩咐，每次收到花都丢掉，这次依旧不例外。 她抱着那束向日葵去了病区的公共垃圾桶内，刚要丢进去，被一只手拦住，反手抱在了对方怀里。 傅晴一开始没认出来对面是谁，只觉得这人喜欢就随他拿去吧。直到面前人摘下口罩，她才惊奇出声：“雾言，你怎么在这儿？” 单雾言说：“这话别扔，放进花瓶里。” 傅晴不解：“以后不丢了？” “嗯。” 来了医院，单雾言没在回去，而是趴在自己妈妈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讲今天自己遇见了谁。 这时候，手机的工作群弹出了消息。 是景烟的助理在研发部门工作群发来的消息。 她艾特了一下单雾言，【一组以后的工作对接，直接报给景总。单雾言你记得加景总微信，不方便的时候可以线上。】 单雾言唇角微微挑起，发了收到两个字。 她点开群成员里一个白色丝雾的头像，最后从主页光明正大的添加。 时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收到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的消息。 单雾言打开备注页，冥思苦想了半天。自己究竟应该给她什么备注，学姐吗？可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景总？还是说规规矩矩的——景烟。 可她不想。 犹豫半晌，单雾言敲下一颗红心外加一个猿猴在上面。 10、10 “不错啊！这么说，你是加上她微信了？”一身蓝的李与坐在转椅上，一头黑发全部套在花帽里，全神贯注的给病人种牙的时候，时不时和旁边休息的单雾言搭一句话。 单雾言视线挪开，抛去外面的车流，轻轻的嗯了一句。 加上了景烟的微信，她确实很高兴，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用像以前一样偷窥她生活的零星半点，至少对方做了什么，如果分享在朋友圈的话，她肯定也能看见的。 除非景烟不想。 这些问题她都放在心底一遍遍摩挲过。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李与摘掉花帽，一头长发如瀑布散在脖颈间。她边洗手边调侃：“真是稀客啊，老单。我记得以前你除了往陈燃那儿跑，好像很少来找我吧？” 李与接着擦干手，撇撇嘴：“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单雾言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请你帮我挑个礼物，我想送给她。” 李与撩拨发丝，一副得意姿态：“诶，你这点就很好。知道我这方面是专家。” 她话刚一说完，从里面的操作室里走出来一个棕发婀娜的美女，身姿窈窕。女人朝着李与来了个飞吻：“回见啊~小李子~记得想姐姐哦~” 李与眼色飘忽不定，视线跟了上去，一脸花痴相。单雾言一张莫名严肃的脸怼了过来，吓了李与一跳。 “干嘛啊？吓我一跳！” “等你，挑礼物。”单雾言又原地坐了回去，指尖飞快转动起桌上的魔方。等李与的时候，她魔方被她一遍遍打乱，然后又无数次的将它复原。 单雾言想，是不是她和景烟的关系也可以。 两人来了经济区的轻奢店，左挑右选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以单雾言现在的身份李与到觉得，送什么手镯项链一类的太过了。 李与问：“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喜欢咖啡。” 左右沟通，单雾言自己带着李与来了一个瓷器定制店。 这人想着挑手工烧制的瓷杯做为礼物，李与见此，有些欣慰的笑了：“不错啊。有进步，老单。” 店员问：“女士，请问这里您有相中的款式吗？” 单雾言翻了一整本定制的例本，也没见着满意的。 店员：“既然这样的话，您也可以自己亲手设计。”说完，她给了单雾言纸和笔。 李与坐在待客区悠闲的喝着茶水，她和这人相处了这么久，何时看见单雾言这闷声不响的人眼睛里充斥着期许。 单雾言接过纸笔，思索一番才下了笔。李与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这人才总算完成自己的设计。 “帮我看看。”单雾言将设计稿递了过去。 李与将纸捏在手里，眉头凑紧：“嗯…这是…猴子？” “猿猴。” 没想到，从小就特立独行的人，现在长大了依旧的这么独特。不过单雾言这种特质，正是李与愿意主动和她做朋友的理由。 “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就特喜欢这猴…猿猴。” 李与看着纸上一个形似于猿猴的咖啡杯，杯柄是镂空的爱心，而这呆呆的猴子正好持着双手抱着心。 单雾言面前人啧了一声：“唉…虽然心意最重要。言呐，要不咱们还是送点别的吧？” 她也并非想做泼冷水的人，只是这猴子小时候自己与单雾言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诡异极了。 只是单雾言喜欢，她作为朋友也就支持。现在这杯子如果烧制出来的话是送给单雾言喜欢的人的，她自然得谨慎把关。 自己设计出来的杯子，单雾言还是让店家帮忙烧制出来了。接着她提着杯具跟在李与的屁股后面，前面的人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既然摸不清对方喜欢哪种款式的杯具，不如挑选一款咖啡豆。” 单雾言跟在身后：“有推荐吗？” 李与笑了：“那你可问对人了。” 前者将单雾言带进了一家专供咖啡豆的门店。李与在她耳旁说：“这款是从牙买加本土运的蓝山，我记得我姑奶奶爱喝。或许，你可以试试送给她呢？” 听到此，单雾言两眼放光，旁边的人还没等到她的反应，就看见她说：“这些我可以全部买下来吗？” 店长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啊，我们店500g之后要提前预定的，女士。” 单雾言点点头：“那我先买500g。” 李与挑眉：“诶诶诶？老单！我说的是我姑奶奶喜欢喝这款，你没必要非得给她也送这款啊？万一暴雷了，你不恨死我啊？” “不会。” 竟然单雾言这样说，她也就没在阻拦，只要自己的意见对她有帮助就行。 两人逛得没歇脚。 李与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单雾言蹲下身来帮朋友巴察看脚踝的情况，然后说：“歇歇吧。” 李与笑笑：“最近才学着穿高跟，可能我就不太适合穿这种美丽的“刑具”。” 单雾言挑了个咖啡厅，选了几款糕点，然后将盘子推到了离李与最近的地方，“感谢费。” “不错啊，单总。知道贿赂我了。” 陪着李与坐了一会儿，单雾言便去了一趟洗手间。 李与坐着无聊，届时一个背着黑色挎包的女生靠近，“美女，要试试我们的新品吗？” “什么？”李与大概知道对方想推销自己的产品，但出于礼貌还是多问了一嘴。 对方将口中的新品掏出来的时候，李与有些后悔了。她吓得将咖啡撒了一地，身上的衣物也被波及了一些。女人拿着纸巾好心帮忙擦拭，李与慌不择路的捏过纸巾，“谢谢！我自己来吧！” 对方收回了手，最后将“试用品”放在了桌面上。因为一阵骚动，咖啡厅投来了三三两两的目光。 李与脸色涨红，将桌上的东西捏进手心里，最后揣进了外衣口袋里。 在商场的洗手间整理了一番，李与就近去了单雾言的家里。这人除了衬衫还是衬衫，她只能将就凑合一下。 李与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件白色衬衣，搭着不合自己尺码的牛仔裤。 她将衣物丢进洗衣机之前，将下午别人塞给自己的东西摸了出来。李与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丢掉。 单雾言见她一直立在阳台处，便敲了敲玻璃，李与紧张的再次将东西捏进了手里。 主要是这东西丢别人家的垃圾桶是不是不太合适？ 左右脑互搏，李与又心有雀跃。 那人从那么多人里怎么就可以直接明了的看出来她需要这个，看来，以自己的外形是一眼弯的那种。 单雾言因为将冠心病的概念算法预演简单提炼成文件，明天一早就得交到景烟手上，但因为李与要在家里逗留一会儿，她又不得不陪伴朋友的同时，一边忙于工作。 李与持着水果盘，偶尔变换姿势在沙发上躺着看喜剧综艺，背过身的时候，单雾言听见盘腿而坐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自己刚弯身想要一看究竟，却被沙发上的李与立马截胡。 “你！你工作你的！” 单雾言愣了两秒，也不好奇这人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两人对视间，李与下意识的叉了一块本是单雾言爱吃的芒果，刚咀嚼两口她才发现不对劲。 她大叫一声，赶忙吐进垃圾桶，不过为时已晚。 只不过片刻，李与浑身开始起疹子来。 “我…我去…” 单雾言赶忙跑去翻医药箱，将备好的过敏药喂给了对方一颗。症状有所缓解，但出于安全考虑，单雾言还是立马联系了急救车。 经过昨晚一遭，单雾言陪到病号到凌晨才等来陈燃。见专业的医生来，她也就才放心将人交给她。 单雾言离开的时候，还听见陈燃数落李与的声音。 李与捂着两耳，陈燃也对牛弹琴。 捂着捂着，李与突然大吼一声，她发现自己刚刚捏在手里的东西不见了。 她翻开被子四处寻，也没看见那东西的踪影，陈燃问她就支支吾吾半晌，根本不敢说到底是什么。 单雾言将桌上的资料收整一番，然后装包，闹这么一出，头一沾上枕头便熟睡过去。 这次的冠心病植入器概念算法方案，单雾言势在必得，医疗程序这块，算是她的强项。 这预留期的三个月，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留在研发部。 一大早，单雾言就敲响了景烟的办公室。对方依旧是那副冷若寒霜的眸光抛来，“请进。” 单雾言指尖暗地整理衣角，适时拿文件夹挡了一下。随即她缓步走进，将文件交到了对方手里。 她静静立在景烟面前，而对面的女人低眸翻看着。前几页的思路很不错，翻到中间，景烟发现这页纸面好似凸起来一块。 她继续往下翻。 一个正方型包装的指|套滑落了出来。见此，景烟微微蹙眉，又很快抚平。 她将东西淡定的放在了单雾言的视角死角区。文件从头到尾她翻看完毕，她抬眸的瞬间，面前人与之拉开了一段视线距离。 景烟合上文件，声音依旧那般清冷带着形容不出的疏离感来，“没想到，单工的生活，竟然如此多姿多彩。” 单雾言带着一副期许又愕然的目光看着景烟。其实她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 11、11 单雾言也没想过，今上午交到景烟手里的文件会没通过。 她往总监办公室抛去了视线，里面的女人背对着靠在桌沿边，正品着咖啡。 直到中午，单雾言心底还装着文件没过的事。 她持着筷子戳着餐盘里的饭菜，一副心不在焉。哪怕方敞端着餐盘坐下来，她的视线也没动过。 “诶？想什么呢？”方敞在她面前招招手，“不会在想你们一组方案的事吧？” 单雾言低头承认。 方敞安慰：“你们一组才建立起来，又是新项目，景总那儿肯定得有磨合期，别担心。” 部门用餐的期间，程助理在部门工作群，将正式任命单雾言为一组组长的红头文件发了下来。 单雾言到不关心这组长究竟谁来做，哪怕方敞将任命书指到自己面前，她依旧淡然处之。 景总端着餐盘坐在了隔壁桌，期间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同桌吃饭，有的甚至于找借口挪位置，只有其他部门的高管与之坐下交谈。 这人坐在景烟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向旁桌的单雾言，然后说：“景总，单雾言怎么样，要不要让她来我们部门试试？” 景烟抬眸：“付总原来这么操心我们部门的事？” 女人笑笑：“哎呀，我听说单雾言高中母校和你是同一所，这不是帮你避避嫌嘛。” “这到不必。” “那十月份的科技会，借我用用行吗？” 景烟：“大群消息你看了吗？” 付萍之疑惑的打开工作群，才发现单雾言已经被任命为了一组的组长带冠心病这块的项目。 她笑着，“景烟啊，景烟。我说你什么好呢，找你借个人跟要你命似的。” 景烟撩拨一下脸侧的发丝，“她人就在旁边，你应该问她。” 付莲之眼眸发亮：“真的？”，下一秒她立马行动起来，将盘子利索地放到了单雾言旁边，“单雾言，怎么不多吃点肉呢？” 说完，她给单雾言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牛肉粒。方敞挤出勉强的笑，同付莲之打了招呼，然后识趣的去了旁处。 单雾言筷子停顿下来，但视线没继续往旁边挪，只是淡然的叫了一句“付总”。 付莲之又坐到了刚刚方敞的位置，近距离接触间，她才发现面前的人出奇的好看。 难怪旁边那位景总监舍不得。 付莲之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十月中旬，丰成有个科技会，能请你来参加吗？” 单雾言以为是景烟刚刚授意的，便也没拒绝，只是说：“我能做些什么？” 付莲之欣然万分：“单组长是从大厂出来的，这点对我们的科技会非常有帮助，请你做一个科技惠民的讲座。” 单雾言侧头看了一下旁桌坐着的景烟，然后又转眸过来：“好。” 付莲之笑了笑：“你们景总那儿我打过招呼了，届时我会提前将科技会的演讲稿发过来。”，届时，她点了几下屏幕，然后晃了晃手机：“我加你了，你记得同意一下哦~” 面前的女人穿着职业西装步步生莲，从视线范围内离开后，单雾言才后知后觉点了同意。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单雾言收到了李与的消息。 【不知道怎么给，就找机会。主动一点，记得！老单！主动一点！】 【好，我听你的。】 下了班，单雾言提前候在了地下车库，方敞转着车钥匙出来的从电梯口出来的时候，幽幽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单雾言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我东西没拿。” 这人就立在自己的保时捷跟前，偶尔靠在车窗边低眉思索，方敞到不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不过下班有约会，就没时间八卦她到底在等谁。 单雾言掩饰情绪的本事太过于浅显，方敞也根本懒得戳破。 左等右等，单雾言在车库张望了许久，才等来那道熟悉的身影。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距离拉近间，景烟那张清冷疏离的脸再次刻进了单雾言的浅棕瞳色里。 李与教她的。 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装可怜，装无辜，以单雾言的脸很实用。 捕捉到属于景烟的动静，单雾言立马蹲下来，一副假装查看自己车胎情况的样子，在能让对方一眼就看清楚的角度展开愁眉。 像李与猜测的那般，景烟果然又踩着高跟退了回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半蹲在地的单雾言，“怎么了？” 单雾言差点没掩盖住心虚，“车，车胎坏了。” 景烟也并未顾及她是否说的真假，只留下一句话：“我载你一程。” 单雾言猛地起身，弯起的眼角透过一丝欣喜，然后紧紧跟在她身后，随之上了对方的车。 单雾言的手停顿在副驾的车门把上，最后又走去后座坐下。 景烟点燃发动机，一脚油门，车出了地库，车身介入车流之间。 她眼都没抬一下：“我先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儿？” 单雾言眨巴眼睛，“松雪湾。” 得到地址，景烟单手转动方向盘，直奔东南区的松雪湾。 车内气氛微妙。 单雾言主动开了口：“景总，科技会的事…”，她想探探对方知不知情这件事。 景烟视线落在前方，“嗯，这件事我知道。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可以推脱的。” “毕竟一组才刚刚建起来，需要你投入精力。” 单雾言以为景烟怕她因为这件事分身乏术，其实只要是景烟要求的，哪怕是景烟周边人想要她做的，自己能达到的，她都会去做。 她第一次看文学上的暗恋情感就是这样。似乎…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心底都没有精疲力竭这个词。 “她部门有的是可以做这件事的人，只不过看中了你从波克德出来，科技会需要热度。” 单雾言明白景烟这句话，等同于自己将曾经的波克德的工作经历说出来，难免落于别人口舌。 这也是付莲之追求的热度。 既要产品公诸于世，也要文娱热度。 现在头部的科技公司，想破脑袋也想冲一冲微博热度，博得了大众好感度，公司前进的脚步也就轻快一大截。 “我明白。”单雾言在后面回应。 与她独处的时间过得很快，单雾言也不太会与这位学姐热络的聊些什么，前前后后都只关于工作上的事。 车稳稳停在了路口，单雾言背着双肩包下了车，弯身朝着驾驶位的景烟说：“谢谢你，景总。” 说完顿了片刻才舍得转身。 景烟并未迅速离开，见着那人离开后，她背靠在车窗抽出了一根细烟，在模糊的灯影下点燃，星火在指尖上跳跃。 而此时此刻单雾言便立在落地窗前往楼下看，那女人挑着烟，背影清瘦，灯火将影子拉长。 那些向日葵，日日都是景烟叫人送的。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妈妈的情况？ 这人好像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冷漠薄凉。 景烟到家停好车后，才发现后座多了一个礼袋，能直观的看见里面躺着两瓶咖啡豆。 牙买加的豆子。 她发了消息给单雾言。 【你是不是有东西忘了拿？】 对方秒回：【书的回礼，请收下。】 景烟将袋子提上进了门，换了睡袍，在咖啡机前碎了适量的咖啡豆，冲泡了一杯。 和她喜欢的豆子烘焙程度如出一辙。 算是没白疼李与那丫头，既然能想到给单雾言支这招。 不过小孩子的把戏，往往她这个做长辈的，只需一眼就能识破。 刚想着这丫头，手机屏幕便亮了。 【姑奶奶，还记得上次跟我们一起打羽毛球的那个单雾言吗？】 【记得，所以呢？】 【她上司也真是的，我们老单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文案她说驳回就驳回，还必须从头到尾都改一遍，什么人嘛！这是！】 景烟咳嗽两声，眉心一蹙。 【你这是想给她打抱不平？】 【何止呢！我们老单从国外回来就为了追那个女人！十三年啊！她整整喜欢人家十三年了！结果人家根本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情？】 李与发了个泪目的表情包过来。 【她能知道，我们老单就不会单相思这么久了。】 【你少掺和别人的事。】 【除了老单和小燃，其他人的事我可以不掺和。】 【所以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姑奶奶~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单雾言，我这个做朋友的实在不忍心看她受欺负。】 如李与所料想的那样，景烟没同意。 她记得自己姑奶奶在生产部，也确实管不了研发部的事。 她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没必要让自己姑奶奶也趟这趟浑水。 毕竟景烟是她几位爷爷最宠爱的妹妹，稍加不注意可能就得被劈头盖脸。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天自己一到口腔医院的时候。自己大爷爷的电话就一通电话打来。 那边的老年人声音依旧浑厚有力：“李与！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去打扰你姑奶奶，你姑奶奶没空管你那些破事儿！” 李与头点成骰子，“好好好！我知道了！大爷爷！谁跟你说的？是不是又是景岐山跟你说的？” 电话那头来了劲儿：“诶！你个小兔崽子！那是你——” 爹字还没说出口，李与便挂了电话。 12、12 ？ 牛马打工，最怕遇见奇葩客户。 4s店售后员左右查看也没见这辆黑色保时捷的车胎有什么问题，亏得还被他们费大劲儿的拖回来。 单雾言又踩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当天早上接到了售后电话。 “女士，您多久有空呢？我们检查过了，车胎没有任何问题。” 单雾言指腹摁了摁蓝牙耳机，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好。” 改了一晚上的方案，进电梯的时候单雾言哈欠连天，精神不振。 到了工位，她将笔记本和文件资料拿了出来，整理了一番，随即又敲响了景烟的办公室门。 女人的视线全然放在文件上，单雾言就静静的低眸望着。 办公室只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方案可行，不过算法跟进专家组会有难度。等会儿会议上，我希望你能将方案上的每个细节都呈现。” 景烟叫了程助理，帮忙将单雾言拟定的冠心病方案以会议人数打印整合出来，届时会议人手一册。 单雾言平常性格寡言少语，但在工作上绝不含糊。她将自己的方案思路投放到所有人眼前，捏着红点笔依依讲解自己的思路。 景烟静坐那处，眸色里闪过一丝欣赏之意。陈思源到是一脸不屑，一个概念方案，在他眼里没成功之前一律视为纸上谈兵。 方案讲解完毕，专家组面面相聚，纷纷点头，觉得单雾言这个年轻人制定的方案可行，也能够将医疗的细致最大化。 人体的各个脏器都需要精密的仪器查出病灶，心脏也不例外。单雾言的初衷就是设计出更加精巧且方便检查心脏血管堵塞的机器，从检查到实现患者轻松治疗，从头到尾，由一组的算法跟进，结合临床创新，达到大病小治的目的。 这次研究视为国内首例，自然也就有其他同行好奇的同时多了一份看丰成最后会失败的热闹。 散了会，李昌平多看了单雾言两眼，但再无勇气将她叫住。 专家组回程的时候，单雾言不得不礼貌欢送，等到下周一项目正式启动的时候，这些医疗上的大拿会再次来丰成。 李昌平立在车辆跟前，并未立马上车，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已然长大成人的单雾言，感慨万千。 他从未想过，明明曾是个问题孩子，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厂的员工。 车里有个熟悉的侧脸，那女人抛来无情的视线，“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单雾言背过身，步伐沉重。耳边响起自己妈妈的声音—— “八秒，还是慢了。你的算术要一次比一次快！只有这样，他才会多看你一眼。” 面前的女人抱着她的双肩，“雾言，你记住！这是你最后的筹码，这是你唯一能让他看见的方式！” 单雾言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漆黑的眸望着对方，沉默充斥着她的整个童年。 让他记住吗？为了什么？就为了让他记住吗？ 她不懂，明明那个男人应该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可她从未做过这种事。 单雾言与他的关系，总是在别人口中因“私生子”一词联络。 一整天，单雾言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人比平常更为默然。如果不是实力强硬，她便是一副活生生的背景板。 方敞向公司申请的新椅子到了，他搬到了工位处，随后将地上的那本书扯出来放到了单雾言面前。 “单雾言，谢谢你的书啊。” 单雾言这才知晓了自己的书原来是被这人拿去垫椅子了，无心生不生气，她又想起了景烟给自己的那本一模一样的书。 既然自己的书找到了，要还给她吗？毕竟那书本来就是该送给林余的。 扉页上面的那一行字如刀般划拉着她的心脏。 方敞见她心不在焉，脸色不好看，便说：“用了你的书，没和你说，是我对不住你。今天下班请你吃附近开了三十年的锅贴。嗯…别嫌弃，这不还没发工资嘛。” 单雾言云里雾里，嘴比脑子快：“嗯。” 等到方敞等她一起走的时候，她才记起来上午答应了别人的事。 方敞吵着闹着要今天请，因为他说看着单雾言的脸有点愧疚，问对方因为什么比之前还沉默，这人又不愿意搭腔。 别在景总那儿参他一本，他吃不了兜着走。 “自行车给我吧，我帮你拿。”方敞伸过手，单雾言背着双肩包思绪顿了一秒，拒绝得干脆：“不用。” 方敞转动车钥匙跟在单雾言身后，办公室里的景烟透过玻璃将这一幕捕捉得真切。 两人上了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外面却有人走进来，摁开电梯的动作行云流水。 景烟捏着手机，“嗯，不用来接我。你帮我叫个4s店的售后就行。我待会儿打车回来。” “嗯？”手机那头的景明一头雾水，这临近下班的时间，自己老姐突然打个电话过来，没任何缘由的说了一大堆莫名的话。 “你怎么了姐？车坏了？”景明以为她想让自己来接，便说：“那我来接你？” 没给回答，景烟便挂了电话。 领导进来，狭小的空间突然安静了起来。 方敞心里挣扎了好久，才说：“景总，要不我送你吧？” 景烟转身，冷眸亮了几分，语气有几分无辜：“嗯…不会麻烦你吧？” 方敞赶忙摆摆手，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正好，我要请单雾言吃锅贴，景总一起吗？” 景烟作犹豫状，“好。” 三个人一起上了车，来了离公司不远的步行街，街头到巷尾全是各色各样的小吃。 “景总，这儿有家锅贴特别好吃，我小的时候，我爸从厂里回来，经常会给我带。”方敞笑着：“今天正好带你们尝尝。” 方敞所说的锅贴店面不大，里里外外就一对夫妻忙活，单间铺面，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婶子！来三人份的锅贴，加三个秘制蘸碟。”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好！你们先上里坐着，马上就好！” 九月的天气还有些闷热，小吃边的巷道里挤满了人潮。 方敞从过道一角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橙汁，然后探头又问：“景总，你喝点什么？” 景烟说：“苏打水，谢谢。” 拿了饮料，一走过来，方敞便将橙汁递给了单雾言，苏打水放到了景烟跟前。 方敞：“运气不错，今天有你在公司喝的橙汁，我也试试到底什么味道，看你每次喝都感觉还挺好喝的。” 只是一瞬，景烟视线扫了一下方敞手里的橙汁。 单雾言拿过苏打水想帮景烟拧开，方敞却在对面勾勾手：“来吧，我来弄。你的也给我。” 她也只好将苏打水递过去。 如果不给，实在有嫌疑。 瓶盖被帮忙打开，景烟和单雾言分别道了谢。 三份热气腾腾的锅贴一起上了桌，方敞教了两人传统吃法和他自己习惯的吃法。 单雾言吃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 方敞继续自己的心得，“我自己喜欢在皮儿上面戳一个口子，然后往馅儿里面灌三分之一的香醋。” 说了之后，秉承着职场那套，方敞灌了一个锅贴，然后递给了景烟：“景总，你试试。” “谢谢。” 单雾言余光扫过，照着学，提起香醋壶往锅贴里到了个四分满，然后带着汁水放进了口中。 酸味在口腔中迸发，直逼天灵盖，锅贴的油香已经在味蕾间全然被醋味掩盖。 “你…这么重口？”方敞瞧见了对面单雾言的一举一动。 “喜欢吃醋。”单雾言淡定的回答，其实酸味正拉扯着她的唾液， 方敞无法，由她去吧，这单雾言确实挺独特的，工作和生活都这么的特别的。 锅贴的体验还不错，景烟再次道了谢。本着不占员工的便宜，景烟在其他的店里买了两盒部门同事评价还算不错的米糕，分别送给了单雾言和方敞。 单雾言当晚回去，就遇见李与来找她，为了躲相亲。 李与掀开礼盒盖子欲想试试什么味道，单雾言扼住她的手腕，“吃其他的，行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扣了？” “她送的。” 李与放下手，一脸不爽：“我真是服了你了，单呐！一盒糕点，她送的你就不吃了吗？” “不吃好不好？”单雾言眼眸抛来期待，李与受不了了，索性没动。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李与抱臂。 等到单雾言真能和那个女人修成正果了。 她李与到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美女，能把单雾言迷成这样！ 李与聊天突然又换了频道，“诶，我跟你说，上次我去找陈燃的时候，玩儿了一会儿深色。你猜怎么着？” 她接着说：“我居然离那个美女只有八百米的距离。所以我猜啊…说不定，这个美女就在陈燃所在的医院上班。” 单雾言看穿了一切，想说出自己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陈燃。但看见李与那副期待的样子，她便又不想泼她冷水。 - 那天下午，4s店又收到同个区的售后，奇葩的是，这辆车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仅仅这样。两款车还是同系列的911，一黑一白，两个车主像是说好的一样，存心来祸祸他们售后。 13、13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单雾言和李与从小就是朋友，为了躲相亲来投靠她到底还是掩耳盗铃。 “李与！你给我出来！你妈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不出去吗？”，单雾言给她冲了一杯咖啡，李与顺手接过，唉声叹气。 李与扯了耳塞，一脸生无可恋：“我妈天天就喜欢逮着我牵红线，可我呢？我喜欢女的啊！说了她又不信。真动真格了，她又容易破防！” “唉…”李与双手合十：“老单啊！我求求你！你可千万别给她开门！” “不会。”单雾言去了里屋。 她不会过多干涉李与的家事，更何况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棘手。 过了许久，门外才没了动静。 李与靠近可视门铃瞅了瞅，外面的人似乎真的走了。 她卸下防备想打开门一探究竟时，才拉开一条缝隙出来时，便忽然被外面借着巧玲劲儿破门而入。 “妈…”李与心虚的喊了一声。 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叫我妈啊？李与。” 李与抬起眸：“我…真不想去相亲！” 为了给两人独处的空间，单雾言离开了玄关。 “我让你见一见，是要你命是吧？李与。” 喜欢同性，去异性相亲局，这不就等同于要命嘛。 长痛不如短痛。 李与咬咬牙，心一横，突然直视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往单雾言这儿跑吗？” 对面的人不以为意。 “那又怎么了？你和雾言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不很正常吗？” “你错了…”李与指甲扣进肉里，抿着唇瓣：“其实…我喜欢她，我不喜欢什么男人，我只喜欢单雾言！” 真是疯了。 李与也不知道单雾言听没听见，如果她听见了会怎么想。现在也根本没机会向她解释。 “你失心疯了！李与！”女人满是震惊的脸上透着些许怒意。 “对！我就是喜欢单雾言！”李与正了正身躯，依旧不改言辞。 凑巧立在玄关接水的单雾言传来一阵响动，手上捏住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 两母女纷纷抛来视线，单雾言蹲下身心有忐忑的去拾捡碎片。 下一秒，两人继续对峙。 两人从一开始的火力僵持不下，到后来的两败俱伤，对方也精疲力尽的离开了。 情绪回归平静，李与才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千不该万不该让单雾言趟这趟浑水。 李与走到单雾言的跟前，搓了搓手心，有些抱歉：“老单，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单雾言坐在沙发上，抬了下眼皮，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我懂，你喜欢的是陈燃。” 隐隐约约被戳到了不该戳的痛楚，李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别乱说啊！谁会喜欢那个女人。” 单雾言摇摇头。 在这一瞬，李与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做了一副哀求状：“小言言呐~求你个事呗~” 单雾言疑惑挂在脸上，还不知道这人又憋着什么鬼主意。 “我妈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她认定的事三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周六是我曾祖父的生日，你就和我演一演。” “好不好？”李与期待的望着她。 “嗯。” 只要不是太难的问题，单雾言能做到的，都会帮李与。 但她算漏了一趴。 她没想过景烟也会去。 周六本来一组因为即将启动新项目有个会议要开，因为临时答应了李与的请求，单雾言便推迟到了周末。 单雾言以李与的女朋友出席她曾祖父的九十岁寿宴。 寿宴会举办一天，但李与因为心虚，带着单雾言挑了个晚上的时间。 她也没想过，这次的寿宴会和之前的不一样，以前都是白天爱宾客多，晚上少，但今时今夜好像和之前反着来。 陈燃比她们先来，已经在和其他宾客热络的聊天。 单雾言不爱热闹。这到是她第一次来李与曾祖父的寿宴，以前都只是从陈燃的口中得知，景老太爷的寿宴何其的热闹。 今日一见，确实不虚。 寿宴上男男女女，皆穿着得体。因为李与提前告知过了，单雾言穿了一身黑色女士西服，胸口处别着一块银色麦穗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得体。 李与着修身白色长裙，她挽着单雾言的手一同走了进来。 “小言言呐，待会儿我让你喊谁你就喊谁，知道吗？”李与皮笑肉不笑，和边上一些认识的人招招手打招呼。 单雾言嗯了一声。 “嘶~姐~那不是，小与嘛？”景明说话间，景烟与别人结束交谈，转眸的一瞬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丫头怎么这么晚才来。”景明一口闷完杯中剩余的红酒，随即放回了桌面，抬脚往李与那处走去。 景明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小与，这是…？”，他指的是一边的单雾言。 李与的性取向最近闹的景家人尽皆知，虽然她的父母早些年因为一些矛盾离婚，不过因为这个叛逆的女儿，两家人还是有来往的。 见到有第一个人问，李与故意靠近了单雾言几分，笑着说：“哦，这是我女朋友。单雾言。” 听到全名，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眼里带着错愕：“你说她叫什么？” “单、雾、言。”李与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往外蹦，然后笑眯眯的接着说：“幺爷爷什么时候耳朵这么不好使了？” 他记得自己姐姐喜欢的那位，也叫单雾言。 敢情这人脚踏两条船。 景明独自颅内高潮，随后不屑的将单雾言从头蔑到脚。 李与扯了扯旁边人的胳膊，“雾言，快叫爷爷啊。” 单雾言淡定的叫出口：“爷爷。” 景明摆手作罢：“得了吧，与丫头。你少阴阳怪气，你平常什么时候叫过我爷爷？” “没事儿少叫！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已经做爷爷了！” “好的，幺爷爷。”李与勾起一个假笑，领着单雾言往前走，景明在后面气炸了，又挑不出错来。他和李与的爷爷都是景老太爷所出，他现在二十几的年纪，又的的确确是她李与的爷爷辈。 他占老幺，确实好欺负，可上面那几个哥哥，还有他老姐，论这丫头也不敢有的放矢。 陈燃见了不正常的两人，开始从疑惑，再到怀疑，到现在的破防。 什么时候她俩背着自己这么亲密了？ 她李与什么时候和单雾言搭肩扶背过？ 陈燃坐在那儿，叉着盘子里点心就往嘴里塞，眼睛在李与全身胡乱扫射。 这死女人既然穿得这么露。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酸了吧唧的是怎么了。 与同行的李与和熟络之人一一打过招呼，单雾言从人群里只一眼就发现了出挑的景烟。 景烟立在人群中，一袭紫色修身包臀裙，身段婀娜，半卷黑发散在胸口上，锁骨间挂着盛着五光的紫色宝石，白皙的后背呈着单雾言现在所有的酸意。 会在景家的宴会上见到她，让她意外又那么不意外。 李与牵着单雾言的手来了景烟面前，她笑着叫了句：“姑奶奶~” 景烟揪了揪对面人的脸，淡淡的嗓音回应：“嗯，白天怎么没见你？” “白天我女朋友有事嘛~我等到她一起来的~”李与带了点儿像长辈撒娇的语气，旁边的人宛若一只鸵鸟，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板里。 景烟挑着细眉：“女朋友？” 李与抱着单雾言的手臂，轻轻笑着：“对~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姑奶奶你们见过的。” 景烟眉头不易察觉的松动了几分，略了两眼对面不敢直视她的单雾言：“我们确实见过。上次你说的被领导驳回方案的小孩儿对吗？” 李与两眼发光，猛然点头：“对！她领导太不是人了！这么说，姑奶奶是要帮我们老——帮我女朋友一把了？” 景烟笑不太出来，但尽量维持着：“你这孩子，到是想得美。” 李与耸耸肩，然后手肘拐了拐旁边已经有些嫣儿啦吧唧的单雾言，“宝贝~叫姑奶奶啊~” 听见李与故意腻歪，单雾言差点没一口唾沫噎死。当场噎死算了，也好过李与现在这么不正常的叫她宝贝。 单雾言干咳两下，笼罩在李与期待的神色下，然后慢吞吞且心不甘情不愿的喊道：“姑…姑奶奶好。” 景烟愣了两秒，随即才反应过来，便说：“你是为了气你妈的对吗？” 李与斩钉截铁，拢着单雾言的手，旁边人暗自悄然的挪，她就咬紧后槽牙，悄然的收紧，“哎呀~安啦~姑奶奶~我爸妈不支持我，但我知道姑奶奶你最疼我了，你应该会支持我和我家宝贝的吧？” “李与！你在干什么！”景岐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景烟抬眸往男人那处看去。 李与忙躲在景烟身后，只敢冒出半个头理论：“你们能不能别管我喜欢谁？你们说要门当户对，我和单雾言哪儿不行了？” 景岐山止步，点头哈腰的叫了景烟一声姑姑，然后又恶狠狠的瞪着她背后的李与。 这里人多，他又不敢太发作脸色，只得轻言细语，装作慈父样：“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今天你曾祖父的寿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我姑奶奶都没说我什么，你凭什么说我？” 景岐山咬牙切齿，但又一直忍着不敢发作。 这时候，景烟挪开了位置，让两父女好好谈谈心。 14、14 寿宴的主角景老太爷，因为腿脚不便，是保镖用轮椅推出来的。 景岐山一个没看住，李与便抱着单雾言的胳膊去了前面。 李与笑着喊了一声：“曾祖父。” 老人回应着抬头，虽是年事已高，除了腿脚的问题，精神却是十足的好，“小与啊，到曾祖父这儿来。” 李与乖乖过去蹲在老人跟前，单雾言就静静的立在那处。过了一会儿，老人注意到了跟前的人，便问：“这个孩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是小与的朋友吗？” “嗯~对！是我的——” 还没等到李与说完，景岐山就快速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朝着老人笑嘻嘻的：“爷爷。这位是小与的朋友，叫单雾言。” 见着景岐山捂着曾孙女的嘴，对方明显有些不高兴，“小与自己有嘴，你个当爸爸的这是干什么？” 景岐山脸上透着尴尬，撤回手的同时在李与耳边小声嘀咕：“你给我好好说。” “曾祖父…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李与故意这样说的，先给老人打打预防针。 轮椅上的人有些好奇：“你说。”，随即他瞪了一眼景岐山，“曾祖父在这儿，还没人敢说你。你尽管说。” 李与磨蹭半天，终于开了口：“她其实是我女朋友…” 信息量太大，轮椅上的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人像是惊讶得年轻了几岁，瞪大发皱的眼皮，“女…女朋友？” 景岐山气得牙痒痒，根本没法阻止李与这臭丫头。 不过幸好景老太爷周边的都是景家自己人，其余宾客立在外围的位置有说有笑间，偶尔会捋一捋这家人的关系。 李与这样做，只为了先斩后奏，再没遇见喜欢的人之前，先替女朋友把风波给定了。 景岐山在边儿上龇牙咧嘴的生阴气。 见着旁边的人情绪有不对，单雾言自觉往旁侧挪了半步。 景明晃动着酒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在看似淡定的景烟耳边说：“姐，这单雾言都已经心有所属了，你就别坚持了。” 景烟抿了一口红色酒液，视线依旧拢在那处：“那又怎么样？” 景明瘪嘴，微不可觉的啧了一声。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寿宴的欢乐时，厅内响起一阵哀乐。 忙于与客人攀谈的景家三兄弟面露难色，叫手下人四处去寻声音的源头。 届时，声音戛然而止，厅内大门被打开，一个约摸六十左右的男人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来的是熟人，是景老太爷的第四个儿子——景复新。 景复新步步靠近，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又停在厅中心的位置，蔑了景烟和几个哥哥一眼：“好久不见啊！” 看到这人立于此，景老太爷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你给我滚！你来这儿干什么？” 景复新一步一顿，轻蔑的笑着：“爸爸，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呢？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已经归天了呢。” 景大作为大哥实在受不了这个早年就离家出走，和景家置气几十年的弟弟，吼道：“老四！你看看今天的场合！你非得要弄得大家都难堪吗？” 景烟指甲敲击着桌面，撑着侧脸，眸色淡然的望着已然发生的一切。 “这场合跟我有什么关系？”景复新指着景烟两姐弟，恶狠狠的说：“除非这里不存在这两个人！我们才是一家人啊！爸老糊涂了，你们也糊涂吗？” 这时候，景烟往前一步，景明担心的抓了一下她的手腕，“姐，别…”，但又自知拦不住，他便放开了手。 景烟清淡的声音响起：“四哥，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有勇气呢？” 景复新嗤之以鼻：“大家都评评理！” 他继续羞辱道：“这女人的妈！硬要往景家贴！给我六十岁的爸，也就是现在的景老太爷，生了一儿一女。” “本该属于我妈的切，被一个野女人抢走！” 听到此，景烟轻哼一声。 景复新心有不甘，景烟理解。 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选择做谁女儿的权利。 实在受不了这种言语侮辱，景明愤恨：“我妈和爸爸是合法夫妻，你颠倒黑白，你个疯子！” ……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而景复新也被景大叫人赶了出去。 本是凭着一母所出的血缘关系，不太愿意与他撕破脸，但这老四实在是有些过分荒唐，年轻一样，现在老了也一如既往。 烂泥扶不上墙。 跑来自己爸爸的寿宴撒野。 这一段插曲可是把景老太爷气得不轻，景明心有余悸，刚刚景四那样羞辱自己还在家修养的妈妈，心有憋屈，却又不太好与自己姐姐吐露。 陈燃从景家管家备好的药里挑了个速效救心丸，然后放了几颗在手心喂服给了景老太爷。 寿宴依旧继续，主角被推下去休息。 厅内的热闹依旧回到了刚才。 只不过的是，各界名流讨论的焦点便集中在了景烟两姐弟身上。都说景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风流，第一任老婆死了，很快又结婚生子。 云里雾里的，谁也没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辨明白。 外界的风吹草动，捕风捉影之事，总有那么一丝事实依据，更何况大家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刚刚景四在寿宴上撒泼的样子，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不过这是景家家事，闲聊几句笑罢也就烟消云淡了。 景四被人轰了出来，心里不爽得紧。 他在草地上忒了一口，“一个个的白眼狼！”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一个高个子穿着西服的女人立在她跟前。 “景四先生。”单雾言叫住他。 景复新语气不算太好，怒火烧着，“你是谁？” 单雾言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将五指捏紧比作拳头状，然后放在景复新面前，“您猜我手里拿的什么？” 只这片刻勾起景复新的好奇来，他压低视线，语气不耐烦：“什么？” 单雾言握紧拳头，离这人的脸又近了几分，“我打开，您再看看。” 景复新望着单雾言：“你是不是有病？跟这一家子一样，脑子有——” 景复新还没将泡字说出口，单雾言就一拳头打在了他的右眼睛上，他疼得直叫唤，透过掌隙看着对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你tm神经病吧！” 单雾言抖落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拳头，漫不经心：“你口无遮拦，一拳赔礼不过分。” 景复新以为这人是自己老爹叫来的打手。毕竟，对于景老太爷来说，虽然年纪大了说话做事，比不上年轻时的雷厉风行，但是点点头打他这个儿子也就是顺手的事。 他的右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挂上淤紫，还没等到景家人彻底赶他走，他便识趣的自行离开了。 单雾言转身间，李与就在走廊转角处静默的看着她。 她还以为李与会怪她这样处理是非常极其之冲动的行为，没想到对方领着自己坐到园里的木椅上，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老单！人家太感动了啦~你居然为了人家打了我四爷爷~” 单雾言浅浅的耷了下唇角，猛咳两声。不过，也不怪她，毕竟那景四是对景家人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 “手还疼不疼啊？”李与故意靠近几分，拉着旁侧人的手，不忘她最初的角色。 单雾言转移话题，将手轻快的拿了出来，然后小声说：“在这里…还要继续吗？” 李与拉着她的领带，低头嘀咕：“为了姐妹的幸福生活，你姑且忍一忍。今天也是走了狗屎运了，遇见我四爷爷出来当出头鸟。我曾祖父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头疼他的事呢。” 她继续道：“何不趁着今天，让他们早早就接受我喜欢女人这个事实。” 两人交头接耳，盘算着。在离两人不远的东、北两个方位的墙角，分别立着一个女人。 景烟靠在墙角，点燃一根香烟，指尖夹着，余光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外面撇。 而另一个方位站着陈燃，她提着不那么方便的裙摆，恨不得将整个脸都贴在墙上，仔细的听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李与像是发现了什么，领着单雾言走去一处墙角。慢慢靠近之时，她想的都是自己那位不着边的妈妈，是不是故意托人进来当她的眼线来监视自己。 等全然看见墙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爸妈早就离婚了，两人的联系也只是因为她，她那傲气的妈妈当然不会涉足景家之地。 半米开外连接门口的位置，景烟立在那处与服务生攀谈：“你多大了？” 这张脸外加这副嗓音，足够把血气方刚的男生撩拨得面红耳赤，他声音不自觉的夹了起来：“姐…姐姐，我二十三了。” 见着单雾言两人走远，景烟冷漠的嗯了一声。 服务生抬头，景烟已然离开。 过了会儿，陈燃趴在墙角，长舒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刚刚差点就要暴露了。 景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神色时不时放在单雾言和李与两人身上。 两个人你侬我侬。 景烟浅色瞳孔瞧得真实，但又没法制止。 李与闭眼，伸嘴过来：“宝贝~帮人家擦擦嘴了啦~” 单雾言眨巴眼睛，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这么大的待客厅，景岐山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拿着纸巾扑过来，快速的在李与唇边宛若抹布似乎的擦了两把。 李与睁眼那一下，天塌了。 景烟退出五分钟之前的消息页面，备注挂着景岐山的名字，手机屏幕在这一瞬又被闭掉。 15、15 “你们家老爷子还好吧？”付莲之刚放下餐盘就问对面的景烟。 景烟浅色眸子一转：“消息都传你那儿了？” 付莲之眨巴眼睛，“我说你们景家也是有够热闹的。” 景烟将糖醋排骨推到了对方跟前：“这菜不错。” 典型的问牛答马。 付莲之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景总~今儿下班我们部门聚餐，去你酒吧，记得给我打个折啊！” 两人围坐的另一张桌子边，单雾言有一搭没一搭戳着饭菜，对面的方敞埋头苦吃，脸侧带着鼓包：“没胃口啊？下午还有一场硬仗呢！” 单雾言心思不在这儿，旁桌人说的什么她到听了个大概。 “什么？” 方敞：“我说你好歹吃点儿，今下午还要迎接检查呢！” “好。” 这次是上级的检查，主要围绕在研发和生产上，付莲之决定检查只要过了绿灯，就带着部门的员工出去搓一顿。 大家都在议论，千年铁公鸡既然松口了。以前大大小小的检查、项目，付莲之什么时候请过客？ 一行穿着得体西装的男男女女，从一进丰成的大门就开始各种挑刺。各部门应接不暇，不过好在这次生产和研发两个部门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其余部门，挑出来的也都是些鸡蛋里挑骨头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次聚餐是凭个人意愿，有的要跟女朋友约会，有的有其他事，研发部去的也就只有单雾言、方敞，外加其余五个同事。 灯光摇曳，光影在所有人的脸上来回跳跃。 如果不是听见了景烟要来，单雾言非常排斥这样的场合。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坐在卡座上安静的喝着橙汁。 杯中的橙汁过半，李与却突然从舞池里走过来，她跟着一起坐下：“嘶~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你聚餐去了吗？” 单雾言看着景烟那处，“地点在这儿。” 李与侧身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橙汁，“就喝这个？” 单雾言没回答，就只是静静的望着一个方向，耳边声音依旧振聋发聩，她却不舍转眼。 “给她来杯莫吉托。”李与给身后的调酒师说，她转过头，跟着她一处望去。 她问：“看什么呢？” 只见一处角落坐着两个女人，有说有笑，李与扫过，“诶，我姑奶奶也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我记得你说是两个部门一起。对了！你上司不会就是我姑奶奶旁边那个女人吧？” 李与继续分析：“啧，没想到啊。终于看见你喜欢人的真容了。” 单雾言盯了她一眼，“她——” 没等到她说付莲之是不是，李与便抢话过去，抬手制止：“stop！虽然那女人比我姑奶奶差点，但是老单啊！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我李与这辈子还能不能见着你把她拿下啊！” 听到她这么说，单雾言也没解释，只是摇头笑了一下。 单雾言将李与给自己点的酒喝完，被她拉着进了舞池。 届时，人群里一阵骚动。 李与从外围提了根椅子，身段妖娆，在人潮的注视下跳着舞，单雾言为此退了几步。 听见那边的动静，景烟和付莲之一同抛去视线。付莲之笑着：“我记得没错的话，跳舞的那位应该是你景大总监的孙侄女？” 景烟扣紧杯壁，唇角不自觉的掖了一下。虽是没回，但付莲之大概心知肚明自己说中了。 付莲之看出了景烟的不高兴，收回就想要调侃的心思，便说：“哎呀，年轻人嘛~没事儿~多跳跳多运动是好事儿~” 女孩子活泼一点是好事儿。 问题是她现在快像条蛇一样攀爬在单雾言身上了，那是她员工，不是她撩拨的对像。 单雾言退后几分，在面前人耳边悄然：“我是不是挡着你了？” 李与故意眉眼如丝：“你帮了姐妹，现在轮到姐妹帮你了。” 方敞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现在这个情形一脸的愣，随即口中哇偶了一声。 单雾言这么呆板的人，能跳明白了。 不过如他想的，这人就只是站在那儿被那位美女偶尔勾勾下巴，偶尔搭搭肩。 两个女生看起来十足的亲密。 付莲之笑眯眯的逗景烟：“你别板着脸了，别担心！看我帮你把她挤下去。” 生产部的员工看见自己老大欲要出马和中间这位美女battle时，纷纷让出了更大的场子，让两位发挥。 场内一度爆起惊叫声。 “付总！付总！付总！” 景烟放不开，作为长辈不太好管教晚辈，那她付莲之这个做姐妹的帮个忙也是顺手的事。 付莲之脱下上身的西服，胸口饱满的事业线将白色衬衣欲要撑开那般，她踩着高跟缓缓走去，撩拨开侧边的发丝，身段柔得不像话。 李与看到这女人终于上钩了，便假模假样的装作和她比，两人在单雾言的身上有来有回，吓得单雾言好几次差点站不稳。 “小妹妹~你还嫩了点儿~”付莲之靠近李与，顺带攀着旁边宛若站得跟柱子一样的单雾言。 李与笑了笑：“您就是我们老单的上司是吗？” 付莲之想了片刻这个问题。在丰成，她也确实算单雾言的上司，便开口承认道：“是又怎么样？” 李与不甘示弱。女人嘛，更何况还是像面前这样的女强人，肯定是处处不甘败北了，这样才能最大的激起她的胜负心，那样自己也就能为单雾言和她创造更多的机会了。 颅内高潮一阵，李与唇边止不住的开心。为朋友两肋插刀，就算是自己姑奶奶在一边瞅见了，也会竖起大拇指夸她吧？ 情况并不如此，景烟坐在那边的黑皮沙发上，手臂搭在上面，气得喝上了闷酒。 李与扭着扭着，就和单雾言拉开了距离，场上就剩下付莲之忘乎所以。 单雾言往哪个方向走，她就扭去哪个方向拦截，付莲之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刚刚怎么跟景烟说的了。 看着场里那位付总忘了情，发了狠，李与坐在卡桌大声且得意的笑了出来。 单雾言不会扭，就只能跟唐僧一样掉进妖精窟里，任人宰割。 “很好玩儿吗？”背后传来凉悠悠的声音，李与一哆嗦，猛然回头止住笑，老实的喊道：“姑奶奶。” 她都好奇，明明刚刚还看见这人坐在那处，这会儿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来了她面前。 景烟颤了两步，意要去舞池，看着像是喝醉了的样子，李与害怕她跑过去当电灯泡，便将人一把拦了下来，“姑奶奶，你是不是喝醉了？” 景烟坐回卡座，撑着脸，双颊绯红：“没醉。” 口口声声说没醉，她咋就这么不信呢。 自己这位姑奶奶平时克己复礼，冷静自持，不像会是在这种场合喝醉的人。李与凑近几分，有些心疼：“姑奶奶，差不多得了，玩儿尽兴就行，我送你回去吧？” 景烟抽出一根细烟点燃，垂眸漠然：“小与，姑奶奶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 原来她真没醉。 听到这严肃的口吻，李与瞬间挺直背脊，片刻回她：“好！你问！姑奶奶。” 烟雾缭绕间，景烟清冷疏离的嗓音再次传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单雾言？” 李与思虑片刻，既然长辈都这么问了，肯定是家里有人让景烟来提前帮忙打听自己的心意。 如果自己不承认，那那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李与捏紧手指，一咬牙将这件事承认了下来。 李与回得认真：“嗯，我确实喜欢她。” 景烟不再冷静的笑了笑，唇边漾起苦意，“那…姑奶奶祝福你们。” 李与瞪大双眼，拉着景烟的手，惊奇的说：“姑奶奶！你…你是支持我喜欢女人的对吗？” 景烟没办法的垂下眼皮：“嗯。” 家里有人支持，尤其是能够得到景烟的支持，还何愁不能说服其余的长辈。 舞池那边的动静继续，因为付莲之带动了其他人上场，单雾言也就能趁机溜走。 从人堆里出来，单雾言和卡座这边坐着的景烟刚好对上视线。 害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炙热，单雾言只在片刻便撤回。而景烟则是不紧不慢的将视线放于别处。 见着单雾言出来了，李与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抱着她的肩膀，有种半路开香槟的架势，“怎么样？能确定你上司喜欢女人吗？” 单雾言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道。” 李与长叹一口气，接着帮忙分析：“依我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如果她真不喜欢女人的话，一般是不会对着一个女人扭腰扭屁股的。” “有一说一，你们付总身材真的蛮有料的~” 单雾言扶额，往其他空地方一坐。 … 香烟燃尽，景烟将烟蒂重重的摁灭在烟灰缸。 她真的甘心让吗？ 16、16 傅晴今日依旧照旧来了单雾言的楼院，想着为她准备近一周要吃的东西。 她提着蔬果刚进门，就被单雾言一把接过，“傅姨，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傅晴说笑眯眯的说：“你说。” 单雾言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照顾自己饮食起居，宛若妈妈的人，然后说：“以后，不用往我这里跑了，我会尝试自己做菜，把自己照顾好。” 傅晴有些疑惑：“雾言，是我做的饭最近不合胃口吗？” 单雾言摇摇头，让她坐下来歇息，“在国外生活，我从来只是简单对付两口。今天我试着做，你帮我尝尝，怎么样？” 至从单雾言的妈妈出事了以后，傅晴便被单绫华委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这人说她要做菜给自己吃，傅晴到底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傅晴赶忙从沙发上起身，摆手：“不用不用！” 单雾言将人摁了回去，将围裙套在脖子上，一气呵成，沉默良久，她便开口：“我有喜欢的人，如果能有机会的话…我想做给她吃。” 傅晴一惊，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单雾言径直去了厨房，她最近在网络上学的菜式并不难，唯独有景烟上次随口一提的糖醋排骨。 虽然景烟那日只是推给了付莲之说不错。 傅晴没有指导，单雾言凭借着自己观看的教程，将一道道菜做了出来，期间不太熟悉火候，做可乐鸡翅的时候，有些糊了些。 单雾言将菜端到傅晴面前，她一一尝过，随即摇摇头：“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单雾言自己挑起筷子每个都尝了一下，确实不行，从卖相到口味，都有很大的问题。 正式休假的这几天，单雾言基乎大半天都泡在厨房，专研那道糖醋排骨。 周一她专门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然后将做好的菜装盒带去了公司。 方敞看她带了饭，便问：“怎么？公司食堂那么多菜系，你不乐意吃啊？还自己带？” 单雾言提着外形为猿猴的饭袋，没理她，方敞自觉无趣便又转身拉着椅子去了自己的工位。 午饭时间，各部门陆陆续续刷卡就餐。 单雾言选了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刚打开饭盒，付莲之就跟着一起坐了下来，还将景烟一块儿拉着。 付莲之看见单雾言带了菜，便问：“单组长，食堂不合胃口吗？” 单雾言摇摇头，“没有，最近没事，偶尔自己做做菜而已。” 付莲之笑着说：“介意尝尝吗？” 她求之不得，如果景烟跟着一起尝尝就更好了。不过她猜，付莲之一定会给景烟夹。 三人坐下，景烟与单雾言面对面，后者刻意躲避对方那双带着一丝攻击性的眼睛。 付莲之则是吃得欲罢不能，双眼放光：“不错啊！单组长！早说你有这么手艺啊？” 单雾言紧张之余，心底暗自舒了一口气：“景总，也…也尝尝？” 付莲之瞥了旁边人一眼，笑着帮景烟夹了一块，接着吐槽：“哎呀~我们景总不食人间烟火。” 其余人哪怕说难吃，单雾言都不在乎，她只在乎景烟到底觉得怎么样。看着对方夹着排骨送进口中，轻点了下头，淡然说：“不错。” 这句不错，反而没让她高兴起来，到像是猫抓般，疼痛一丝一毫的渗透进肉里。 景烟与付莲之同职位，聊天也就自然而然划得来，单雾言偶尔捡两句重点听。 “周末有计划没？去马场？”付莲之随口问了一句，景烟偏头嗯了一声。 “单组长去吗？”付莲之笑得殷勤。 景烟知道这女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从单雾言来研发部门那天起她就想撬墙角，只是碍于她模棱两口，不松口罢了。 毕竟十月的科技会让谁演讲不是讲？ 这次约她出去，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年因为丰成新项目的增加，研发和生产部门压力更甚。今天到是她第一次约景烟马球。 在马术俱乐部谈生意，谈心，是付莲之对合作商常使用的伎俩，单雾言应该没差，毕竟她很有自信，将人挖过来。 付莲之开车技术不行，景烟的车还在售后，来俱乐部是单雾言开的车。 本意她是想坐副驾的，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可能太过于明显，便又去了后座，副驾坐着景烟。 付莲之见着单雾言单手抡方向盘有些羡慕：“不错啊，单组长，开车技术挺牛啊！” 单雾言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下：“付总言重了。” 一旁的景烟摇下车窗，手肘撑着半张脸，秋日阳光洒进来，单雾言侧眸扫过。 一张很立体的侧脸轮廓，虽是亚洲长相，但眼部那块颇有混血的味道。景烟长睫盛着光，微微眨了一下，视线却突然同她撞上。 “开车专心一点。”景烟毫不避讳的戳破她。 单雾言依旧拙劣的掩盖紧张的神色，很快望向前方，付莲之却仰头在后座睡着了，没瞅见两人的一举一动。 把人带来了，付莲之忘了单雾言会不会了，平时和景烟习惯了，结果这茬却落了。 景烟今天没穿裙子，一身利落的拉夫劳伦修身t恤，穿戴装备的时候单雾言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她这处看。 付莲之正和她交流什么。 “我问了，单雾言会。不过待会儿你还是让着别人点。”付莲之咋吧两声：“你别当我打似的。” 棕色皮革质感的马球靴穿戴在脚上，继而越发拉长了景烟的比例，一头微卷长发压在头盔下，冷眸之下是数不尽的魅惑。 她站在原地，往正在穿戴的单雾言那处看去：“放心，我有分寸。” 景烟的技术，她知道，这个年纪又正是好胜心强的时候，付莲之提前担心很有必要。 毕竟对方是景烟。 三个人分了两队，各自于俱乐部拉了陪玩儿组建了八人局，在宽阔的草地上进行室外场。 付莲之不清楚单雾言的具体实力，便同她一组，景烟带着其余人一组。 景烟在俱乐部养了一黑马，每次来这儿，它是必选的坐骑。付莲之也有习惯的马，只有单雾言不明。 单雾言随便挑了匹。 景烟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付莲之再次提醒她：“景总，温柔点！记得温柔点！” “知道了。” 人多的竞技怎么温柔？ 更何况，景烟脑海中回荡着上次李与承认的那件事，想到此，她捏紧缰绳，心有余火。 这人是怎么一回国就可以和自己孙侄女拉拉扯扯在一起的？感情她发那条帖子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景烟心里从来没有甘心这两个字。 更没有让这个字。 赛前一个小预热，马球竞技正是开始。 景烟带领熟悉的俱乐部成员甩了第一杆，付莲之也不甘示弱，单雾言紧随其后。 两拨人与马并肩奔腾在绿茵草地上，景烟给了一杆传给队友，单雾言见缝插针截胡。后者有些愣，这景烟带来的新面孔怎么跟他想得不一样？ 单雾言甩杆递进给付莲之，对方没反应过来，球被景烟甩马球杆抡走。 她骑马往前，单雾言跟在其后。 景烟骑马的同时侧脸看向她：“没想到，你马球打得这么好。” 单雾言快速往前，欲要甩掉身后的付莲之与其他成员，只想和景烟一同跑在一处。她回应对方：“现学景总的。” 这话对于景烟来说像是挑衅，其实单雾言本没那种心思。她只是如实回答，童年孤单的生活里，没人教她这些。 唯一充斥在童年生活里的，是无尽的算术和题海， 景烟眸光闪着寒意，本就因为单雾言和李与的事有些不悦，那张匀称白皙的手臂依旧抡着马球杆，杆杆落实，“那你就好好学。” 对方明显不悦，单雾言察觉了。 马球竞技结束，单雾言下马的时候膝盖不小心磕了一下，疼得她直冒冷汗。这一幕，景烟看见了，回程的路上是她主动提出开车的。 景烟驾车将付莲之送回家后，再帮忙将单雾言的车开回家，回去的时候她关心的问：“膝盖还好吗？” 这人脱口而出的一句关心，像是下意识的，此时此刻的单雾言却是心里欢呼雀跃。 “没问题的。” “刚刚为什么不愿意说？是准备伤了膝盖也开车送我们吗？” 单雾言说：“没大碍的。” 车停在松雪湾的专用停车道上，景烟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云南白药喷雾剂，单雾言一开始不明所以，等到对方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帮她买药去了。 “方便我上去坐坐吗？”景烟靠在车窗问里面的人。 单雾言点点头。 随即一瘸一拐的领着景烟上了楼。 一到家，景烟就让对方坐了下来，然后将这人裤腿挽了上来，引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红。 景烟将药喷在了她伤处，然后慢慢将药均匀的涂开，随即抬头对上单雾言那双慌张的明眸。 “付莲之她背后的想法是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景烟明问。 单雾言点头：“是。如果景总需要我的话，我哪儿也不去…” 17、17 景烟毕竟是客人，更是第一次来自己的家，单雾言很高兴，但心底那抹雀跃又必须在直面对方的时候压下去。 她起身，想趁着景烟没有注意到自己屯的那些苏打水时，拿布去盖住。 不过等她有这个动作的时候，景烟便已经立在玻璃柜旁边了，转身问她：“原来你也喝这款苏打水。” 单雾言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嗯，好喝。” “上了药膝盖还疼吗？如果还是没有缓解，我送你去医院。” 单雾言说：“不疼了。” 景烟抱臂立在原地看她，没再继续说话，单雾言心里有些发毛，心想难道她应该说疼吗？ “你上次有个东西落我这儿了。” 单雾言不太明白她说的上次是哪次。 景烟靠近几分，眸色带了几分疏离，最后拿出来一枚指|套摆在她面前：“这个，是上次冠心病的方案书里夹带的。” 单雾言瞳孔放大，还没等到她解释。 耳边又响起景烟的声音：“单工，年轻人，适可而止这个词应该懂吧？” “景总，不是我的！”单雾言金鸡独立愣在一边。 “你想和小与怎么玩儿都行，我这个做姑奶奶的都支持。但请不要将这些东西带到工作上来。医疗相关的程序，我希望你慎重。” 景烟说了很多，单雾言顿在原地，指尖捏紧欲言又止，过了会儿她才说：“不是！我和李与从来都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后面这句她加重了语气。 景烟：“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这种东西我不希望再看见。” 单雾言心潮涌动，有些羞耻。 这东西她很熟悉，在国外的时候有同性恋的同学跟她讲过，还讲过怎么用，什么姿|势更佳。 这东西怎么来的，单雾言感觉头大，因为她从来没用过，她想起那天晚上李与在自己面前紧张的情绪，突然想明白了。 过后的几分钟里，景烟不再追究，只是让单雾言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她会帮忙请假。 想送送景烟却又因为膝盖无法，只能看着对方下了楼，那人像是片刻都不愿意在停留于此，急踩油门走了。 单雾言拉上落地窗，失望的叹口气，她是不是误会自己了。见着静置在桌上的东西，她点开了与李与的聊天页面。 【最近不允许你来找我。】 李与一头雾水：【怎么了嘛，老单。】 【头疼。】 【这个好办，我让陈燃给你上点止疼药。】 单雾言：【已读不想回。】 【好吧，最近我正和那美女聊天，也没空来祸祸你了~】 【最好。】 李与发了个无情的表情包，单雾言没再回，生无可恋的放下手机，然后将那东西拿起来撕开外层包装。 她套进指根，淡然的望着，神色里带着些好奇。 不过这东西也确实给了单雾言一些希望。如果景烟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同性之间所用而非异性之间所用的那个东西，那就证明她很有可能也喜欢女人。 不过这些，都是单雾言的凭空猜测。 过了很久，单雾言才有勇气给景烟发消息，毕竟刚刚也的的确确是个小插曲，对方不仅是自己的学姐，也更是上司，被发现了这种东西，也确实有些难堪。 不过无从解释，同她解释的话会像是显得自己在狡辩，对话框里的消息被她删删减减，直到对方发来了给她请假的消息。 景烟帮她向人事请了三天的假期，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膝盖，如果一组有任何事情可以进行线上会议。 单绫华听说了后，提了一些东西来了她这边。 开门的一瞬间，单雾言并不惊讶她会来，反而这个老顽童笑眯眯的举着一个纸袋子：“无聊吗？外婆来给你解闷了来了。” 单雾言往沙发一坐，单绫华将袋子里的几本书拿了出来，然后说：“我路过你这边的书店买的，或许你用得上呢？” 总共四本：《追女孩儿该用什么方法》 《爱情三十六计》 《她喜欢死缠烂打》 ……… 单雾言拿了最上面的第一本，翻开第一页似乎对她真的有用。 单绫华问：“膝盖怎么样了？好点没？” “没问题。” “那外婆先走一步，有姐妹约。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哦~乖孙~”说完，单绫华合上门离开。 单雾言架着双腿，无奈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依旧在看手上这本书。一本书两个小时翻完，她看见书的包纸上有二维码便扫了一下。 有视频可以学习怎么讨得女孩子的话欢心，一整个晚上单雾言都在研究视频，然后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单雾言不太喜欢出门，但四本的确不太够她学习，她索性趁着休假的时间去了书店。 到了店内，她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然后继续选了几本如单绫华挑选的那类书，顺带选了些提高厨艺的书翻来看。 复杂的，一时半会儿捋不清的东西她就先记下。三天时间消磨在了看书学习和练习厨艺上。 复工的第一天，景烟还是关系的问过膝盖恢复得怎么样了。 单雾言欣然。 付莲之见着这人终于回来上班了，便拿了两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外加一些补品提到了她工位上，与此同时单雾言这边的工位上纷纷聚集着同事的目光。 生产部的付总很少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但对象这个对象如果是单雾言的话，有带着那么一丝的合理。 单雾言没收，付莲之硬要塞，关心几嘴放下东西便跑了，她膝盖还没恢复好又没法快步追上去。 东西她放在了一边，将最近几天落下的工作一一补了回来，顺带加了个小班，说是加班不如说她是自己放慢速度，想等着办公室的人一起走。 研发部这层楼的灯依旧亮着，单雾言坐在工位上追肥皂剧，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左右了，那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拿着提前点好的热奶和酥点敲响了景烟的办公室门，“景总，方便进来吗？” 景烟很快抬头掠过她一眼随即又埋头继续工作。 单雾言将东西放下，一句话没说，刚抬脚景烟叫住了她：“你怎么还没走？” 后者转动明眸，然后侧身：“我这几天休假事落得太多了。我刚好点了吃的，景总你一起垫垫肚子。” 景烟继续说：“我吃过了谢谢。” 单雾言也不管她吃不吃，反正东西已经放那儿了。看景烟的架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伤了膝盖最近没睡好，她便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景烟哪里吃过了，她抬头间，没见那人在电脑跟前，她想或许这人走了。 确实饿了，如果不是单雾言送吃的，她都忘了晚饭这件事。她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将口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热奶的温度刚刚好，糕点也甜度适中。 秋天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如果不是这人的热牛奶，自己或许又得冲咖啡喝了。 咖啡提精神，但工作的强度加上饮食不规律，景烟偶尔会有胃疼的时候，这些小毛病甩也甩不掉。 所以这杯热牛奶在她看来算是雪中送炭。 时间指向十一点，景烟才结束工作。她取下工牌，除了办公室，却发现单雾言趴在工位上。 这人一直没走。 景烟踩着高跟，轻轻敲了敲桌面。单雾言缓缓抬起头，迷迷糊糊，额头前的碎发有些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景烟抬手间又忍住了想揉一揉的冲动。她问单雾言：“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走？” 单雾言直言：“想着等景总一起。” 她加班常有的事，但这人明明做完了，确实没有必要还留在这儿。心想这事时，耳边便响起单雾言的声音：“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景烟从未想过有人会从这些层面来考虑她，好像她自己都习惯了所有事情都独自解决。 都说丰成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牛用，这里的制度就是这么严苛。 “跟我走，我送你。”景烟抬脚往前。 单雾言快速背上包，她本意就是担心景烟太晚会不安全，如果在送了自己，那景烟回去得什么时候了。 “景总，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景烟快步，根本没同意。 单雾言心里不太好受，破膝盖不仅连累了她，最重要的是连累了景烟。 景烟向来说一不二，单雾言只能跟着上车。从对方让她搭便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挣扎一件事。 要不要让景烟在她这里将就一晚。 单雾言下了车还是没有勇气和车窗里的人说这句话，她捏着背包带犹豫几分，脚步顿在原地，随即又折返回来。 她望着即将要点火的景烟，心一横便说：“景总，要不在我这里休息一晚？可…可以吗？” 听到此，景烟一脚将车踩熄火，愣了片刻，眸色闪过一丝皎洁。这人满眼期待，看着宛若古代期盼被翻牌子的宾妃。如果景烟真有权利的话，她一定将这人的牌子揣在身上藏起来。 只许是她一个人的。 18、18 单雾言之前在国外让李与帮忙挑房子的时候，便选择了两室，如果她与景烟有可能的话，那一间便是景烟的专属房间。 令她意外，景烟竟然真的因为她一句话留在她家里睡觉。 她之所以选松雪湾就是因为周边环境好，且安静，一条蜿蜒的野生湖贯穿几栋楼院。 单雾言住的房间装饰简单，墙的夹角处有个桌子，上面立着一台苹果笔记本，其余就是木质的桌椅，再无其他复杂。 而今晚景烟即将要住的另一间，星空挂顶，装饰虽是简约但却精致繁杂，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 洗澡的时候，单雾言找了一件很早之前就买的酒红色睡袍，她记得景烟似乎对酒红色的东西情有独钟。 她拿着那件酒红色睡袍递过去，浴室里的水温也是单雾言提前调过的。景烟洗澡需要用到的东西，单雾言都提前在她进浴室那一刻准备好了，而她则是穿着连体的恐龙睡衣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等她。 家里多了个人，心境自然不一样，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 单雾言抱着一本营养早点的书翻看起来，她想，自己得学会多样的，或许真到确认景烟喜欢女人的那一刻起，她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浴室的水声突然停止，单雾言明白景烟应该是洗完了。她开始正襟危坐起来，视线也开始往最低处埋，根本无心书上的内容到底跑去了哪一页。 景烟裹着睡袍出来，沙发上多了一个呆萌的绿色恐龙，她勾了勾唇角，走了过来：“单雾言，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 “等我？是需要我们同睡一张床吗？”景烟故意逗她，但脱口而出的话又带着冷漠。 单雾言立马摆手，手上的书也跟着落下来，“不是，景总。你睡另一个房间。” 她将人领去了与自己房间相差不远的另一个房间，“景总好好休息。” 两人待在封闭的卧室里，单雾言的脸比刚才红了一些，语气忐忑间害怕景烟知道，便草草离开了房间。 单雾言回了房间，坐在床沿，心中波澜有些难以自复。 景烟叉腰望着几个整齐划一靠在床上的玩偶，上面什么类型的玩偶都有。在学校那会儿，如果不是她捡到那枚猿猴玩偶，她可能当真会以为单雾言喜欢这些。 明明她一个人住，且卧室在旁边，这间房却一层不染。 要说是为李与准备的，又有些不太可能。上次单雾言亲口说了她们只是朋友，以她那种认真的口吻不像是会骗人的。 景烟站在床边想了很多，但这间房到底会是谁在住，她有些耿耿于怀。 这房间布置肯定不会是一个男人。 工作带来的疲惫，让她很快睡着，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卸下。 晨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洒进来，景烟睁开眼，开门的一瞬间单雾言却穿着围裙忙里忙外。 对方见着她醒了，手上端着白瓷盘，然后木木的说：“景总，还早，可以再睡会儿的。” 景烟有早醒的习惯，便摇摇头。 “我做了早点，你吃点。”单雾言知道自己的主动有些刻意木楞，没等她回答便转身去厨房端其他东西，顺带掩饰自己脸上的心思。 既然都在别人家睡了，一顿早饭又何乐而不为呢。景烟奇怪，这人的阿斯伯格情况她是知道的，怎么现在突然善聊了。 不仅聊天没那么死板了，做饭也轻松应对。 难道是上一任调教的？ 这人待在国外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的。毕竟那玩偶风格与单雾言喜欢的相差甚远。 抱着这份好奇，景烟没客气的坐了下来。领导蹭点员工什么的，理所应当嘛。 景烟想当然，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很自然。脸上表达着一种不是我要吃的~是你自己请的哦~ 单雾言做的中式早点，每一样都别出心裁，她将所有盘子都放在景烟能够顺手就能拿到的位置，然后一起坐了下来。 场面几度安静下来。 景烟心思斐然，“单工，这么能干，在国外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单雾言：“没有。做菜是我最近才学的，景总你先试试看。”，她持着公筷将一块蛋卷放在了对方碗里。 景烟咬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单雾言埋头欣然。 “房间的玩偶挺可爱的。是李与那丫头帮你挑的吗？” 单雾言片刻抬眸，隐藏在碎发下的神色顿了会儿，然后说：“不是。” 单雾言想，这人是不是忘了自己在高中时期特别喜欢这些东西，基乎爱不释手。 但时间洪流滚了十三年，人又怎么可能一层不变。 吃了早点，两人一同去的公司。 单雾言下了景烟的车被很多研发部的人看见了，上电梯的时候刚好遇见方敞，这人小声在她耳边说：“你怎么会和景总监一起来的？” 单雾言打了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刚好遇见。” 方敞后知后觉：“那还真是巧啊~” “你没睡好吗？” “嗯。” 昨晚一直想着景烟在隔壁，她哪里睡得着，虽是面上平静，实则心里早已波澜四起。 见着这人如此疲惫，方敞贴心的帮她冲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记得喝啊！” 单雾言抬眼：“谢谢，你自己喝吧。” 方敞说：“嗨~跟我客气什么啊~以后升官发财了别忘了哥们儿就行~” 她应着方敞，刚埋下头想趁着还没工作前眯一会儿，单雾言感觉身旁一阵凉意，一抬头景烟立在工位旁，外加一个助理程如月。 见着前面人突然停下来，程助理问了一嘴：“怎么了？景总。” 话一落，程如月就听见景烟说：“我记得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单雾言轻轻昂了一声，以为这人在关心自己。程如月也以为景烟在问单雾言，结果景烟又说：“怎么不回答我？” 程如月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是问她？ 可她昨晚睡得很好啊？ 景烟挑眉盯着自己，领导既然这么说了，程如月就结巴的应了下来：“哦…好像是有点…” 她一回答完之后，景烟就将视线落在了单雾言身上，然后指尖捏着方敞泡的那杯咖啡，“单组长，不介意这杯让给我们吧？” 单雾言看了看方敞，对方灰溜溜的转身回了工位，她顿了下，“哦…可以的。” 景烟松了手，程如月识趣的将那杯咖啡带上，然后跟着前者进了办公室。 她的桌上依旧有单雾言泡好的咖啡。 不过今早不同，杯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单雾言圆润可爱的字体——咖啡对胃不好，记得少喝一点。 程如月没搞懂刚刚景烟什么意思，这突如其来，看着也不像是真的在关心的样子。但领导的心思又不好猜，问又不敢问。 一时间八卦之心燃起，程如月只能忍到“吐血”。 汇报完工作，程如月又拿着咖啡出去，这咖啡她也有些头疼究竟喝不喝。此时见着工位上有个男同事正要去冲咖啡，她便递给了他：“来，给你。看你印堂发黑，两眼无神的，这咖啡给你喝。” 男同事一脸春光的望着她，程如月打断：“等等，是方敞给泡的，他送你了。” “哦。”刚坐下，他突然瞪大双眼，想起什么，这死方敞不会是个gay吧？ 程如月见着单雾言无精打采的趴在那处，又想起早上这人是和景总一起下的车，在想着景总都三十岁了，也没见过和哪个男人走得近，胡思乱想间，她开始傻笑起来。 会不会…她们的景总对女人情有独钟呢？如果那个人是单雾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对方的长相是来的第一天就认证过的。 “干什么呢？程助！开会了！” “哦！来了！” 一天的时间消磨在了公司，单雾言收拾准备下班的时候，往办公室方向望去，想看见的女人没在里面。 夜色跌落。 景明的不满又在电话里响起：“不是！姐！你那房子住的好好的，搬去什么松雪湾？” 景烟说：“不帮忙？” “我最近跟进新项目没时间，你帮我交接一下。” “好，挂了。”挂之前，景明吐槽一声：“肯定又是因为她。” 这一周，单雾言在公司都没怎么见到景烟。一直到周六的时候，隔壁楼院来了个男人。 这人似乎好像才搬过来。 下午时刻，单雾言刚停好车，便看见高个子男人同自己打招呼：“你好啊！邻居！” 这张脸，单雾言就好像在哪里看过一眼，但又想不起在哪儿。 走几步，她听见一个男音外另一个清冷的嗓音，她一回头，和对面立着的景烟对上视线。 景明则是抱着纸箱子，跟着自己姐姐一起望过来：“你说你这费老大劲儿的搬过来，人家屁也没放一个啊？” 单雾言走了过来，疑惑她怎么在这儿，还巧合的和她做了邻居。 “景总，你现在住这儿吗？” 景明说：“对啊！我们是邻居了！你高兴——” 景烟将话抢去：“这是我弟弟，景明。这是他的房子，我过来帮忙搬家而已。” 景明：？ 单雾言点头礼貌招呼：“你好。” 单雾言看着搬家工里里外外忙活，东西不少。 “那我也来帮忙。” “好啊！谢谢了！”景烟刚想说不用，景明到是嘴快回了。 毕竟…她姐是因为这人才来这儿的，不压榨一下对方，景明实在是不爽。 19、19 搬家结束，景烟拿了瓶装水给单雾言，一旁的景明愤愤不平：“我的呢？姐？” 单雾言欣然接过：“谢谢，景总。” 景烟指了指桌面上其余的水，“你去拿的时候，记得给搬家师傅们也拿一些。” 景明心累，这还没追上呢，要是两人真在一起了，他这个弟弟可不得就真的成外人了嘛！ 他撇撇嘴心里不爽，又不敢表现明显，见着一个腾出手搬家工，他便笑着递过水去：“师傅啊，辛苦了。” 景明说得再大声，旁边两人也没鸟他。 单雾言接过这瓶水，是景烟最爱喝的苏打水，她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拧开瓶盖递给了景烟。 景烟疑惑的看着对面满头大汗的人，“给你喝的，别客气。” 单雾言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顺手了。 她僵在原地，缓半拍：“哦…好。” 单雾言帮着和景明一起整理了一些东西，而景烟收拾了一会儿便去了厨房。 景明看着对面的单雾言：“你是不是比我姐小两岁？” 单雾言忙着整理手上的东西，没抬头只是一味的点头：“嗯。” “听小与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怎么突然想着回国来了丰成？”景明边整理边脱口而出一些有的没的。 单雾言眨动双睫，愣了愣，然后说：“想回国内发展。”，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他姐姐吧？ 景明提着一捆书去了书房，单雾言独自整理着其余东西。这时候一个被书本盖住半截身子的玩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扒开还未整理的地方。 单雾言将玩偶捡了起来，仔细看了又看，这好像是自己高一就丢了的猿猴玩偶。 只不过跟她现在那一只上面的表情不一样。 “单雾言，你的橙汁加糖吗？”景烟穿着拖鞋从厨房里走过来，她又快速将猿猴放回原位，然后拿东西遮盖住，假装没看见过一样。 “哦…我喝咖啡加糖的。” 景烟奇怪：“我是问你橙汁加糖吗？” 单雾言尴尬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想起什么，便从跪地的姿势撑起身来，“景总，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橙汁？” 景烟视线挪去刚出来的景明身上，“哦，我听小与说的。” 景明出来不明所以，“啊？什么听李与说的？” 景烟给了景明一个眼色，景明立马会意，“啊，是有这么回事。” 刚刚景明也确实问了她工作的事，听对方的口吻像是在李与口中了解得知，景烟能知道她对橙汁有口癖，也正常。 毕竟，李与是陈燃公认过的大嘴巴。 这次搬家，景烟没叫其他朋友，晚上留了单雾言在这儿吃饭，以此感谢她的帮忙。 知道单雾言喜欢橙汁，景烟特别准备了橙汁，不过自己准备的时候是戴着手套和口罩的。 单雾言见了有些好奇。 景明便同她解释了。 景家从景老太爷到景烟和景明都对橙子过敏，不过李与那丫头还要惨一点，多了个芒果。 景烟刚将橙汁放在她跟前，单雾言便眸色沉落：“景总，我其实不喜欢喝橙汁的。” 景明拍案而起：“什么？我老姐辛苦准备，你你你…”，她指着单雾言刚要责备，景烟一个眼神甩过来，他立马闭上了嘴。 景烟知道在她撒谎，明明在公司还看见这人有橙汁的情况下都会选择的。景明夸张了几句他们过敏的事，单雾言可能心里过意不去。 她心知肚明。 单雾言解释：“景总做的，我自然愿意喝。只是不愿——” 景烟帮她回答：“只是不愿看到我因此过敏对吗？” 单雾言点点头。 景明撑着脸，一脸生无可恋，敢情他现在里外不是人了呗？ 那杯橙汁单雾言喝得有罪恶感。 不过景烟做的菜很好吃，吃饭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有上司的架子，平时冷漠眸子里多了一丝温柔。 好多次，单雾言都想问问景烟，那个猿猴的来历。 当年这款猿猴的表情发行因为卖得不好，官方公司就此停产，那时的高中基乎没人喜欢单雾言收的那两款。 应该说，她手上的是独款，但偏偏丢了一个。明明那对猿猴是该待在一块儿的，单雾言在瑞士念书的时候也没淘到另一只，就连二手市场上都没给她希望。 单雾言也不在乎景烟是不是也喜欢这款猿猴，但她和自己拥有同样的东西，自己就很满足开心了。 一想到此，单雾言也不再想去追究上面的想法。 两栋楼院紧挨着彼此，景明和单雾言不情不愿的成了表面邻居。实际他只是个炮灰，这房子的主人是他姐姐景烟的。 景明也不懂，为什么她的姐姐，对喜欢的人不敢坦白面对。以景烟生活、工作雷厉风行的风格，怎么到了感情就像一个张不了口的哑巴。 从旁边楼回来，单雾言心底不算太高兴。她的口癖很难戒掉，从小到大已经成了习惯。 但这个习惯又会伤害到景烟。 其实景烟不说，她也看见了对方长袖下的刻意遮盖的红疹。 单雾言实在放心不下，景明在场她又没有太多的立场关心，便发了消息给景烟。 【今天谢谢景总款待，手上的红疹好些了吗？】 景烟看到消息还很惊奇，单雾言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都盖得这么严实了。 【没事。什么红疹？】 单雾言指她手上的，景烟在消息页装傻充愣。 从早到晚，单雾言都有喝橙汁的习惯，有时候还会增加次数。尤其是在国外念书加工作的十几年里，陪伴自己的似乎只有橙汁。 导师跟她说过，人孤独是常态。 她那时候也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会只埋在程序算法里，对景烟再浓烈的情感都靠着工作强压下去，从头到尾，只靠对方账号上留存下来的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过日子。 算法她可以游刃有余。 对于感情，她却宛若池中鱼，游来游去永远被困在池中四角。 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她，给了她再一次回到景烟身边的机会，给她与对方产生可能的机会。 从那天晚上开始，单雾言再没动过冰箱里的橙汁。 方敞见着这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开始喝白水了，明明以前手不离的橙汁。 他不禁问：“怎么开始喝白水了？” 单雾言敲着代码，脑袋从电脑旁移过来：“健康。” 方敞摆摆手：“我还从我老爹的工厂给你整了几箱鲜榨的呢，你这让我怎么送给你？” “谢谢，现在我不喝橙汁了。” “别啊？我这好不容易搬上车的。” 单雾言突然去了窗边，叫了方敞，然后她指了指路边扫街环卫工：“请你帮我分给他们，他们比我更需要。我会把钱付给你。” 方敞道：“得嘞。钱就算了。我就当是帮我老爹宣传了吧。” 下了班，单雾言看见了景烟的车停在旁边，她刚转方向盘准备进自己车库随即又退了出来，跟着景烟的车并排停在一起。 她来了。 两栋楼，书房的窗户可以彼此相望。单雾言迫不及待的上楼，将窗户打开，结果看见景明半个身子框在里面，朝着单雾言打了招呼：“嗨~单程序员~” 好难听的称呼，好夹的声音。 单雾言失落之下刚想关上窗户，景明身后走来景烟。 “下班了？”今天景烟休假，所以有时间来她弟弟这儿也合乎常理。 见着两人有聊上的架势，景明识趣的退出。 单雾言轻声嗯了一句。 言语间，单雾言还是有意无意的关心景烟过敏的事。 聊天的时候，景烟俯视看见了自己的车被别在最里面，她抬眸看向对面窗的人：“单雾言，你自己楼下没有车库吗？停我旁边算怎么回事？” 只听见对面的人说：“哦，我技术不好，怕剐蹭到景总的车，索性停那儿没动了。” 车被别里面也就意味着，自己走的时候，还得叫这人挪车。实实在在的感觉单雾言像是在故意添乱。 单雾言知道，但她就想两辆不同颜色却同系列的车紧挨一起，那样也算靠近了景烟。 见着对面楼的人走神，景烟无奈，厉声之下透着一丝让步：“好吧，今晚我就懒得走了。不过，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要看到你挪车出来。” “谢谢景总。” 单雾言自然是高兴的，哪怕她们一楼之隔。但这块地，只有她和对面两个单独楼院。 没有人会打扰她们。 除了景明。 景烟故意这样说，毕竟这里本来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装作一副被别车苦恼的样子，实则对单雾言的行为默认。 景明啧了一声：“现在这人还没在一起，车到是先吻上了哈~” 景烟指尖夹着烟，红唇吐出一口烟圈来，对他的说辞无动于衷。 景明吐槽的处处是一个普通人的雷点，还好景烟也同样喜欢单雾言。 不然单抡今天这人明可以停自家楼下车库，非得越界停自己姐的车旁边，如果换作其他人，早不知道报警多少回了。 不过这两人还这真就是半斤的八两。 20、20 下了班，单雾言期待般的打开窗，但隔壁的这栋楼似乎隐在黑暗里，沉默无声。 她又去了阳台，坐在了躺椅上，开始无聊着数天上的星星。数着数，她便沉沉睡去。 景烟从景家回来，借着手机屏幕光上楼的片刻，打开窗想去看看单雾言的动静，结果透过对面窗户看见那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撑在脸静静望着，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 八岁的单雾言被李昌平牵在手边，不谙世事，见着谁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无言成了她与世界的屏障。 _ 景烟视线扫过家宴上的人，却没看见李与那丫头的身影。宴会上人太多了，她害怕对方被大人冲撞受伤，也害怕她自己一个没看住，李与就闯下祸。 景岐山要接待客人，根本无心看管李与，任务就落到了这个与之亲近的姑奶奶身上。 明明刚刚就上洗手间的时间，李与就脱离她的视线范围，家里人太多，她不知道该何处寻。 景烟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牵着一个低头的小孩儿，手里抱着恐龙玩偶，看样子不太开心。 她立在这儿，有想过那么片刻，如果李与跟这个孩子一样就好了，十足的安静，不会给大人添任何麻烦。 景烟出神间，李与绕到她背后，然后踮脚捂着她的眼睛，笑嘻嘻：“姑奶奶~猜猜我是谁？” 景烟扒开眼睛上的那双手，然后转身：“你刚刚跑哪儿去了？不准再乱跑了。听到了吗？” 李与看着眼前这个就比自己大两岁的长辈，还是认真的点点头，拖长尾音答应下来：“好~” 景烟抱着李与的双肩，揉了揉她的头，让她对着门内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那处看去：“小与，你看到什么了？” 李与转动圆溜溜的眼睛，然后说：“看到了好多蛋糕，好多大人！” 景烟愁然片刻，便继续引导跟前的小孩儿：“还有什么？” “还有个低头抱着恐龙玩偶的小孩儿。” 说到了点上，景烟很是欣然，捏捏她的脸：“我们小与很会观察。那你在看看她开心吗？” 同为小孩儿，李与像是也能共情似的，天真的眼睛带了些落寞，“好像不开心。” 景烟继续道：“那我们应该怎么样呢？小与。” 李与明白她说的，便跑过去，听见门缝里有动静，单雾言缓缓抬头，一个小孩儿伸出手勾了勾：“一起玩儿吗？” 单雾言被对方吸引，但李昌平依旧捏紧她的手，直到与之交谈的人笑着说没事儿，但他任由单雾言跑出门。 单雾言完全从门内出来，李与才看清楚对方的小脸，肉肉的，很可爱，黑色的长睫细密如刷子，只不过看见她的时候依旧死死的抱着手里那个恐龙。 景烟就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两个人。 李与哪怕笑得再开心，她旁边的小孩儿也像是跌机那般，木木的看着李与。 为此，李与问：“你不开心吗？” 单雾言摇摇头，犹豫间将恐龙给了李与，算作交换，李与将不知道从哪个房间摸来的小魔方递给了她。 单雾言接过，观察着，下意识的想将手里打乱的色块还原。 她翻过好几面看了眼，然后快速扭动魔方，不到一会儿，将打乱色块的魔方还原。 看着她不说话，却如此厉害，李与的小脸透着惊讶，单雾言伸过手，示意将她的恐龙还给她。 李与开始还以为送给自己的。 “你好小气啊…”她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单雾言没回答，这时候李昌平走了过来，蹲下身来，摸了摸李与的头：“她叫雾言，小朋友。” 李与拍开他的手，认真的说：“别摸我的头，我的头只有烟能摸！” 李昌平松开，笑道：“好好好！叔叔不摸。”，他伸出手，将坐在那处的孩子牵走。 李与扣扣头，一脸疑惑，怎么她还是不高兴？ “你刚刚叫我什么？”景烟的声音出现在背后，一阵凉风刮得人凉嗖嗖的。 “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 想起当时，李与那个怂包样，景烟不禁漾起浅笑来。 晚风徐徐，吹起她耳畔的碎发。 单雾言睁开疲惫的双眼，被冷风吹醒，她撑起身想进里屋休息。 景烟见着对面传来一阵动静，忙不迭的踩着拖鞋进去，黑灯瞎火，一只脚踩在了另一只拖鞋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景烟没忍住疼，叫了一声，单雾言顿下脚步，侧眸往这处看，视觉死角，她没看见对面有什么，只是奇怪刚刚那阵动静。 那个景明，买了房也不住。一周能有六天不在家，单雾言摇摇头，看来她还是不了解景家的财力。 景烟还未起身，现下企图往房间的方向匍匐。 “景总，你怎么在地上？” 单雾言的声音在对面传来。 景烟悔恨的锤着地，这人视线这么好的？明明她都趴在视线死角的！ 伤了腿，景烟本来打算爬回去的，结果还是被这人发现了。 景烟停下没动，打算制造一下没人的景象。单雾言继续说：“景总，需要帮忙吗？” 看来很明显了… 不应她都不行了。 不然等下以为她这个上司有什么飞檐走壁的爱好。 景烟在黑暗里艰难的出声：“没，没事。就摔了一跤而已。” 后半句，单雾言听了自是着急。 “你等等，景总，我马上就过来！”单雾言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 景烟忍着疼痛，依旧嘴硬说：“不用！没事！” “你——” 还没等到她说完下一句，单雾言就从阳台上跳了过来，景烟被吓了一跳。她回头透过对面的光看着这人怎么做到的，但疼痛又将她的思考拉了回来。 “不是？我都说了没事！你干什么？单雾言？你摔下去！我怎么负责？” 单雾言将房间内的光打开，然后快速去查看她的伤势，嘴比脑子快：“不用负责。我算过的，可以跳过来。” 疯了。 这人敢和概率比，简直疯了。 单雾言双臂揽住景烟的腰肢，对方的瞳孔放大，心有慌乱，薄唇紧抿，“我自己能起来！” “哦。”单雾言又轻轻将人放回地上。 好几处伤口传来撕裂的疼痛，让景烟一直缓不过劲儿来。单雾言压下又要再次接触对方的心潮澎湃，语气淡然：“我来吧，景总。” 景烟被她公主抱着，前者不好意思的撇过头，“麻烦了…” 单雾言将人轻轻放在了沙发上，“我送景总去医院吧？” 景烟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不用，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在等我。” 单雾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家里有医药箱吗？” “有，电视柜下。” 单雾言帮忙拿出来，然后打开，蘸了消毒碘伏，一点点轻柔的帮她消毒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埋下头，手上的动作依旧：“景总。你弟弟怎么不在家里？” 景烟掩去心虚，语不直气也壮：“他最近工作比较忙，今天让我帮忙过来看看有没有落灰的地方。好让阿姨打扫。” 单雾言突然问：“这是不是景总的房子？” 景烟吓得猛咳几声。 她一口答：“不是。” 被戳中，景烟视线挪去旁处。 帮忙消毒完，单雾言出去接了几个电话，景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好奇她在和谁通电话。 为什么避开她？ 思来想去，好像以她们现在的关系，避开她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单雾言将门打开，陈燃站在景烟楼院的门口，“我记得你不是住隔壁吗？怎么在这儿了？” 单雾言退开身，陈燃往里望去，一个黑色长发女人静静坐在那里，她被吓了一跳。 她揽过单雾言走去一边说话：“我去！这不是李与她姑奶奶吗？你是让我给她看腿？” 单雾言说：“对。拜托了。” 陈燃没想通，突然眼睛发亮的盯着单雾言：“嘶~难道…我的妈呀！你喜欢的人不会就是她姑奶奶吧？” 单雾言点点头：“不过可以暂时不告诉李与吗？” 陈燃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原来上次寿宴这两人这么奇怪，感情是两个演员。她们没问题，陈燃自然高兴，满口答应下来。 “当然。要是她知道了，不得扒了你的皮啊？她姑奶奶你都敢泡！” “不是泡。我是认真的，小燃。” 单雾言那双认真漆黑的瞳，和这人辞掉高薪工作也要回国回到她身边，陈燃明白，单雾言是得有多喜欢，才会做到这种程度。 陈燃假装无事的提着医疗箱，跟随着单雾言去了景烟那处，她点点头打了招呼：“景小姐，你好。我们在羽毛球场见过的。” 景烟记得她，便礼貌回应：“你叫陈燃，也是小与的朋友对吧？你好。” 对方是李与的长辈，陈燃虽是被单雾言叫来包扎的，但指尖扣着箱体，心底多少透着一些忐忑。 双重压力给到她陈燃。 现在知道对方是单雾言喜欢的人，更是李与的姑奶奶。她陈燃在医院什么没见过，但今晚还真是压力山大。 陈燃每个举动，单雾言都像个监控一下，那双视线紧跟着，关键也不说话，看得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