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捉妖,撒钱请地府来帮忙》 第一章祖传算命,童叟无欺(直播版) 南山市的夜市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浓油赤酱的烟火气里混着廉价香水味,穿花衬衫的大哥举着烤串跟穿汉服的姑娘抢过马路,广场舞大妈的《最炫民族风》正和隔壁酒吧的电子乐打得不可开交。张零灵的算命摊就扎在这片混沌里,一块印着“张天师第六十六代传人”的红布铺在折叠桌上,旁边支着的直播支架颤巍巍架着手机,屏幕里映出他那张涂了三层痱子粉的脸。 “家人们看清楚咯!”他抓起个巴掌大的铜葫芦,对着镜头来回晃悠,葫芦上“招财进宝”四个金字被磨得只剩个轮廓,“这可是正经老物件,我太爷爷当年在青城山降妖时用的法器,你看这包浆,这纹路——” 话音未落,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就炸开了锅: 【道长,你这葫芦昨天还叫“镇宅辟邪”,今天就改“招财进宝”了?】 【建议改名叫“张忽悠”,比“张零灵”听着靠谱】 【刚从拼叉叉搜了同款,九块九还送五帝钱】 张零灵眼皮都没眨一下,手指头在屏幕上飞快敲着回复:“这位家人就不懂了,法器跟人一样,得因材施教。你家要是缺财,它就招财;你家要是闹鬼,它就镇宅——”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镜头,“再说了,拼叉叉那是流水线货,我这可是开过光的!昨晚刚请土地爷给它灌了三滴桂花酿,灵得很!” 他正唾沫横飞地忽悠,桌角突然传来“喵呜”一声轻叫。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折叠凳上,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铜葫芦,尾巴尖还沾着片烤腰子的油星子。 “哪来的小畜生?”张零灵抬脚想赶,又想起镜头还对着自己,立马换了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哟,这小猫挺可爱啊,是不是哪位家人的宠物跑出来了?” 小黑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嗷”地一声蹿上桌子,爪子精准地拍在铜葫芦上。那葫芦“哐当”一声滚到地上,摔出个小豁口,里面塞着的泡沫塑料渣子撒了一地。 直播间瞬间笑疯了: 【哈哈哈哈法器露馅了!】 【小猫:揭穿骗子人人有责(猫有责)】 【建议小猫应聘质检局,比道长靠谱】 张零灵气得嘴角抽搐,伸手想去抓猫,那小黑猫却灵活得像团影子,顺着他的胳膊蹿上肩膀,还不忘在他刚梳好的道士髻上踩了个黑脚印。一股淡淡的腥气钻进鼻腔,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不是普通野猫的味道,带着点妖气,淡得像掺了水的墨水,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祖宗哎,别捣乱行不行?”他压低声音,手指在猫肚子上挠了挠,试图用撸猫分散注意力,另一只手悄悄摸向桌底的桃木剑——那剑倒是真家伙,只不过是他五十年前在地摊淘的古董玩具。 小黑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却不安分地扫过直播手机,不知碰到了哪个按钮,镜头突然开始疯狂旋转,把旁边烤腰子摊的油烟、对面奶茶店的价目表,还有张零灵来不及收起的、印着“厂家直销,十元三件”的进货单全拍了进去。 【救命!我看到进货单了!】 【原来“祖传法器”是批发的?】 【道长的道袍好像也是拼叉叉 9.9包邮款】 张零灵的脸“唰”地红了,比他铺在桌上的红布还艳。他正想把手机扶正,小黑猫突然从他肩膀上跳下来,一口叼住他挂在脖子上的黄绸袋——那袋子里装着几张冥币,是他昨天刚从纸扎店买的,本来是准备万一遇到硬茬子时应急用的。 “你给我放下!”这下发真急了,他扑过去想抢,却被小猫带着绸袋在夜市里追得鸡飞狗跳。穿拖鞋的食客纷纷避让,烤腰子摊的老板举着滋滋冒油的铁签子喊:“张忽悠,你逮猫呢还是跳大神呢?” 小黑猫突然停下脚步,蹲在路灯下回头看他,嘴里还叼着那个黄绸袋。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像是在笑——没错,是在笑,嘴角咧开的弧度根本不是猫该有的样子。 就在张零灵心头一紧的瞬间,整条夜市街道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喵呜”声,像是有人按下了万猫齐鸣的开关。他猛地转头,只见数百只各色猫咪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黑猫像泼洒的墨汁,白猫像滚动的雪球,还有花斑猫、橘猫,甚至连平日里罕见的无毛猫都混在其中。它们踩着满地竹签和纸巾,眼神统一地泛着红光,顺着街道朝着四面八方狂奔,有的蹿进商铺卷闸门底,有的跳上居民楼窗台,还有的居然顺着电线杆爬上了路灯顶,密密麻麻的猫爪把灯杆抓得“咯吱”作响。 “我操,这是猫界起义了?”烤腰子摊老板举着铁签子目瞪口呆,刚烤好的腰子“啪嗒”掉在地上,瞬间被三只橘猫抢得精光。 张零灵顾不上震惊,他死死盯着路灯下的小黑猫——这畜生绝对是领头的!他瞅准小黑猫被混乱场面分神的刹那,猛地扑过去,却没想到这小猫反应比泥鳅还滑,一个扭身躲开,顺带用尾巴抽了他脸颊一下,沾了他满脸油星子。 “你还敢袭警……哦不,袭道!”张零灵抹了把脸,看见手心沾着的猫毛,突然计上心头。他扯下身上那件印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道袍外套,像撒网似的朝小黑猫罩过去。这道袍虽然是九块九包邮款,但布料厚实,对付这种小畜生正合适。 小黑猫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手,被道袍罩了个正着。它在里面疯狂挣扎,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在直播间观众听来就是普通猫咪的挣扎声,只有张零灵能隐约察觉到那叫声里藏着的气急败坏。 张零灵赶紧扑上去按住,生怕这小家伙咬破布料跑掉。“别动啊,再动我把你送宠物医院绝育去!”他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根绑法器用的红绳,笨拙地把裹着道袍的小黑猫捆成了粽子,“我告诉你,我认识的宠物医生最喜欢给野猫做绝育了,刀片快得很,咔嚓一下就……” 话没说完,道袍里的挣扎突然停了。张零灵心里嘀咕,这就吓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道袍一角,正好对上小黑猫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只是此刻那红光里多了几分惊恐。 “想明白了?”张零灵得意地挑挑眉,从旁边烤串摊借了根没签字的竹签,用竹签戳了戳猫脑袋,“说吧,刚才那几百只猫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 小黑猫扭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嘿,还挺有骨气。”张零灵眼珠一转,瞥见旁边奶茶店的垃圾桶里扔着半杯没喝完的珍珠奶茶,他捏着鼻子捡起杯子,把吸管凑到小黑猫鼻子前,“闻见没?这是加了双倍珍珠的奶茶,我要是把你脑袋按进去,让珍珠堵住你的鼻孔,你说你会不会变成一只珍珠猫?” 小黑猫的“呜呜”声更响了,身体却明显抖了一下。 “不说是吧?”张零灵又看见旁边卖油炸臭豆腐的摊子,他抓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臭豆腐,在小黑猫眼前晃了晃,“这玩意儿闻着臭吃着香,但要是糊你脸上,估计能把你那身黑毛染成臭豆腐色,以后你就是猫界的臭豆腐,走到哪儿都自带生化武器效果。” 小黑猫的耳朵耷拉下来,眼神里的倔强开始松动,叫声也变得委屈起来。 张零灵见状,赶紧趁热打铁,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妖怪都不容易。但你刚才叼走我的东西,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要是老实交代,我就放你走,再送你两串烤腰子,怎么样?” 这话似乎戳中了小黑猫的软肋,它犹豫了几秒,突然开口了——在张零灵听来是尖利的、像指甲刮玻璃似的声音,传到直播手机里却只是普通的“喵呜”声:“你……你别骗猫!我说了你真给我烤腰子?” 张零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人言吓了一跳,手里的臭豆腐差点掉地上。他强装镇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赶紧说,你们到底在干嘛?” 小黑猫叹了口气(一只猫叹气的样子实在诡异),用只有张零灵能听懂的方式说道:“我们是在为祖先大人做准备。猫又大人……也就是我们的祖先,再过三天就要重生了。刚才那些同伴,是去城市各个角落设立结界,确保重生仪式不被打扰。” “猫又?”张零灵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一千年前被他封在“魑魅魍魉”腰带上的一百零八只妖邪里,就有一只修行三千年以上的猫又,最擅长操控人类和制造幻境,当年为了封印它,自己差点耗光半条命。 他正想追问,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而且不止一辆,听声音像是从好几个方向涌过来的。估计是刚才数百只猫狂奔的场面惊动了警方。 “糟了,警察来了!”张零灵赶紧把裹着小黑猫的道袍往怀里一塞,又捡起地上那个被风吹回来的黄绸袋,撒腿就往小巷深处跑。他可不想刚摆脱无证经营的嫌疑,又被当成虐待动物的疯子抓起来。 怀里的小黑猫挣扎着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在张零灵听来就是在喊:“喂!你答应我的烤腰子别忘了!” “闭嘴!再吵把你扔给警察当证物!”张零灵一边跑一边低吼,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猫又要重生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妖邪从轮回里爬出来?他这副法力尽失的样子,别说收服它们,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老命都难说。 跑到巷子尽头,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夜市,那里已经能看到闪烁的警灯。他摸了摸怀里还在“喵呜”叫着要烤腰子的小黑猫,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皱巴巴的黄绸袋,突然觉得这五十年安稳日子真是过到头了。 “妈的,早知道当年就不去凑那个火把节的热闹了。”张零灵叹了口气,转身钻进更深的黑暗里。他得找个地方好好审问这只小猫妖,弄清楚猫又重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不然南山市怕是要变天了。 而此时,被丢在夜市摊上的直播手机还亮着,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 【刚才那是什么?几百只猫?我没看错吧?】 【道长呢?道长被猫绑架了吗?】 【那小猫叫得好凶,是不是被道长吓到了?】 【这直播比恐怖片还刺激,我先录个屏】 手机镜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算命摊,风把那张印着“张天师第六十六代传人”的红布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二章 租金、猫妖与六文钱 张零灵抱着裹在道袍里的小黑猫,像抱了颗定时炸弹似的钻进老城区的筒子楼。楼道里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照着墙上的小广告,“专业通下水道”和“祖传根治狐臭”的贴纸在霉斑上层层叠叠。他刚爬到三楼,就听见楼梯口传来趿拉拖鞋的声音,吓得赶紧把猫塞进怀里,用道袍下摆裹得严严实实。 “张零灵!”一个穿花睡衣的胖女人叉着腰堵在楼梯口,卷发棒还插在脑袋顶上,“这个月租金再拖,你就卷铺盖滚蛋!” 房东王大妈的嗓门能穿透三层楼板,张零灵赶紧挤出谄媚的笑:“王大妈您吉祥,这不是刚算命赚了点小钱嘛,正准备给您送过去呢。”他一边说一边往口袋里摸,摸了半天只掏出三枚皱巴巴的一块钱硬币,还是昨天直播时观众打赏的虚拟礼物兑换的。 王大妈眼尖,一把抢过硬币塞进睡衣口袋:“少跟我耍嘴皮子!我可告诉你,昨天楼下李大姐都看见了,说你在夜市跟只猫追得鸡飞狗跳,是不是又在装神弄鬼?”她突然盯着张零灵怀里鼓鼓囊囊的道袍,“你怀里揣的啥?” “没、没啥,是我新淘的法器,叫‘乾坤袋’,能装天地呢。”张零灵按住怀里乱动的小黑猫,感觉猫爪正隔着布料挠他的肚皮。 王大妈伸手就要掀道袍:“我看看啥法器这么金贵——” “别别别!”张零灵赶紧躲开,“这法器认主,外人碰了会倒霉的!上次有个收废品的碰了一下,当天就摔断了腿!”他这话半真半假,那收废品的确实摔断了腿,但跟法器没关系,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 王大妈被唬住了,往后退了半步:“真的假的?” “比珍珠还真!”张零灵趁机溜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手抖着开门,“大妈您放心,租金明天一定给,我这就去给法器开光,保准您今年发大财!”他话音未落就钻进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门刚关上,怀里的小黑猫就“嗷”地叫了一声,爪子差点挠破他的肚皮。张零灵把猫扔到床上,这才看清自己租的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和堆在墙角的破被子,剩下的空间全被拼叉叉买的劣质法器占满了。墙上挂着印着“八卦图”的鼠标垫,地上堆着“桃木剑”造型的痒痒挠,连枕头底下都塞着几包“开光符咒”味的辣条。 “别乱动啊,打碎了东西你赔得起吗?”张零灵指着一个写着“镇宅之宝”的玻璃球说,那其实是他花九块九买的鱼缸装饰品。 小黑猫蹲在床角,琥珀色的眼睛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张零灵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用锡纸包着的烤腰子——刚才跑路时顺手从摊上抓的。他把腰子扔给小黑猫,这小家伙立刻扑上去狼吞虎咽,尾巴尖的黑毛都沾了油星子。 “现在能说了吧?”张零灵坐在床沿,给自己灌了口从城隍庙带回来的劣质白酒,“猫又到底怎么重生?” 小黑猫叼着腰子含糊不清地“喵呜”两声,这次张零灵听懂了:“祖先大人会托生在母猫肚子里,三天后午夜子时出生。” “母猫?哪只母猫?” 小黑猫立刻闭紧嘴巴,扭过头假装舔爪子,任凭张零灵怎么问都不肯再出声。 张零灵眼珠一转,把酒瓶往猫跟前凑了凑:“尝尝这个?三十年陈酿,喝了能成仙。”其实是超市打折买的散装白酒,十块钱三斤。 小黑猫警惕地瞟了瞟酒瓶,又看了看张零灵,犹豫了半天,还是抵不住酒香诱惑,低头舔了口酒。辛辣的液体让它打了个喷嚏,却像上了瘾似的,脑袋一埋就着瓶口喝了起来。没一会儿,这小家伙就摇摇晃晃站不稳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舌头都打了结,嘴里还嘟囔着“还要喝……再来点……” 张零灵见时机成熟,慢悠悠地问:“那些母猫……藏在哪儿呢?” 小黑猫打了个酒嗝,爪子胡乱指向东边:“东……东边老仓库……有结界……谁都看不见……” “你们把全市的母猫都集中在那儿了?”张零灵故作惊讶。 “那当然……”小黑猫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结界厉害着呢……而且……嗝……有重兵守着……” “重兵?多少啊?” “一百……一百只精英……都是三百年以上道行……厉害得很……”小黑猫爪子乱挥,像是在比划猫妖的厉害。 “你们收集恐惧能量干嘛?” “给结界……加能量……”小黑猫打了个酒嗝,“镜子里的影子……都是我们变的……吓人才有能量……嗝……” 小黑猫话没说完,突然一头栽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尾巴尖的银光在醉梦中忽明忽暗。 张零灵看着醉倒的小猫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东边老仓库、百只三百年道行的猫妖、需要恐惧能量加持的结界……这些信息在他脑子里打转,与一千年前和猫又交手的记忆渐渐重叠。那家伙最擅长借镜中影子作祟,当年为了破它的幻术,自己差点把南华山的铜镜都敲碎了。 如今它要托生母猫腹中重生,倒是比当年的本体好对付些,可这百只猫妖组成的防线实在棘手。自己这点本事肯定不够,看来只能找个人帮忙了。他摸出那部屏幕裂了三道缝的老年机,翻出一个备注为“沈丫头”的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张零灵?你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夜心啊,好久不见,最近气色肯定不错吧?”张零灵堆起谄媚的笑,“我跟你说个事儿,能不能借我点钱?不多,也就一百万……” “嘟——嘟——嘟——”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张零灵不死心,又打了过去:“别挂啊!不借钱也行,借件法器总可以吧?就用一下,用完就还!” “你上次借我的罗盘还没还。”沈夜心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还有,别叫我夜心,叫我沈执行官。”她对这个地方熟门熟路,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都被满屋子的劣质法器和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呛得皱眉,可任务在身,又不得不来。上面的命令很奇怪,让她监视这个半吊子道士,必要时还要出手辅助,至于为什么,她问了好几次都没得到答案。 “行行行,沈执行官。”张零灵赶紧说,“我知道你那儿有件六文钱,听说特别厉害,借我用用呗?对付猫妖正好合适……”他没敢多说,那法器其实是四十年前自己当掉换酒喝的,这事儿要是被沈夜心知道,估计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你倒是消息灵通。”沈夜心的声音里带着审视,“那是镇妖门的镇派之宝,按规矩得层层上报审批,没个十天半月根本批不下来。”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不过……我可以试试申请,你等我消息。”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这种级别的法器外借,手续繁琐得很。 挂了电话,沈夜心立刻按照流程提交了申请,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还不到十分钟,审批就通过了,附带的消息只有一句:务必保障六文钱完好无损,全力配合借用人。 半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张零灵打开门,只见沈夜心穿着黑色风衣,长发束成高马尾,手里拎着个长条形的木盒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嫌弃扫视着楼道。 “又把屋子搞得这么乱?”她走进屋,皱着眉躲开地上的“桃木剑”痒痒挠,“猫又在哪?” “这不是重点。”张零灵指着床上醉倒的小黑猫,“它是猫又的后裔,都招了。” 沈夜心蹲下身,手指在小黑猫头顶轻轻一点,这小家伙立刻惊醒过来,看到沈夜心后吓得缩成一团,发出惊恐的“喵呜”声。 “看来是真的。”沈夜心站起身,打开手里的木盒,里面躺着一把巴掌长的小剑,剑身上刻着六个古文字,正是六文钱。“上面批得很快,但有要求,这东西借你三天,要是弄坏了,别说你赔不起,我都得受牵连。” “放心放心!”张零灵一把抢过木盒,手指触到剑柄时微微一麻——四十多年了,这老伙计还是这么精神。他赶紧把木盒抱在怀里,生怕沈夜心反悔,“保证完璧归赵!” 沈夜心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含糊地提了句:“上面最近……好像有些变动。” 张零灵心里一紧,脸上却装作无所谓:“关我屁事,我就是个算命的。” 沈夜心没再说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别指望我再帮你掩护,上次你假装庙祝糊弄警察的事,已经记在我考核表里了。” 门关上后,张零灵才松了口气。他举起六文钱,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打量——剑身上的六个古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当年刻最后一笔时不小心划到的小缺口还在。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对付低级妖邪足够了。床上的小黑猫还在呼呼大睡,嘴角挂着口水,大概还在做着烤腰子的美梦。 张零灵把六文钱藏进枕头底下,又灌了口白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想起四十多年前当掉这把剑换的那坛杏花村,比这劣质白酒醇厚多了。他想起小黑猫说的老仓库,那里距离市区有十多公里,平时荒无人烟,确实是藏猫的好地方。可一百只三百年道行的猫妖……这仗怎么打? “妈的,早知道当年少喝点酒了。”张零灵叹了口气,开始翻箱倒柜找能卖的东西,最后拿起那个“镇宅之宝”玻璃球,“这个应该能卖五块钱吧?”他掂量着玻璃球,突然觉得或许该找镇妖门再借点人手,就是不知道沈夜心肯不肯答应。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猫妖在墙上乱窜的爪印。张零灵打了个哈欠,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决定先睡一觉再说。反正距离猫又重生还有三天,明天再去老仓库踩点也不迟。至于租金……明天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他活了不知多少年总结出的人生哲理。 第三章破车、尸堆与鼠辈毛 张零灵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电动车,车把晃得像条泥鳅,车座硌得他屁股发麻。这是他用三枚康熙通宝从废品站换来的破烂,脚蹬子每转一圈都要发出“咔啦咔啦”的哀嚎,活像随时会散架。 “再叫唤就把你当废铁卖了。”他骂了句,猛蹬几下脚踏板,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往东边老仓库冲去。刚过十字路口,车筐里的劣质罗盘突然疯狂震颤,铜制指针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盘面蒙着层青黑霉斑。 远处的铁皮建筑群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透着股死寂。往日里蹲满墙头的流浪猫没了踪影,连麻雀都销声匿迹,只有风卷着枯叶掠过围栏,发出类似猫爪挠铁皮的细碎声响。 “邪门。”张零灵摸出怀里的六文钱,巴掌长的小剑隔着布料微微震动。他把电动车往路边一扔,踩着碎石子路往仓库走,刚靠近围栏就被一股腥气呛得皱眉——那是种甜腻的血腥味,像被太阳晒馊的血豆腐,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浓得化不开。 张零灵扒着铁皮围栏往里瞅,锈蚀的栏杆上布满新鲜爪痕,最深的几道嵌着暗红血渍。他翻身跃过围栏,脚底立刻踩到些硌人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堆被啃得只剩渣的骨头,白森森的碎渣里混着几缕银白色的猫毛。 仓库主楼的铁门敞开着,门轴上挂着的半截猫尾还在微微晃动。张零灵握紧六文钱,剑身上的古字突然剧烈震动,像是在发出警告。他刚迈过门槛,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裹住了他,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呛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猫妖的尸体。 这些三百年道行的精英猫妖,此刻全成了残缺不全的碎块。有的被啃掉了半个脑袋,脑浆混着黑血溅在墙上;有的四肢被齐齐咬断,伤口边缘布满细密的齿痕,像是被某种啮齿动物一寸寸嚼碎的。最骇人的是只体型硕大的黑猫妖,它的胸膛被整个剖开,原本该跳动的心脏不翼而飞,只剩下个血洞对着天花板,苍蝇在洞口嗡嗡盘旋。 张零灵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沈夜心的电话,语气带着怀疑:“你们镇妖门是不是出手了?老仓库的猫妖全死了,死状很惨。” “什么?”沈夜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我们根本没派人过来。”她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翻动纸张的沙沙声,“按原计划,要等到三天后猫又转生那天才会派支援队过来,现在所有人都在待命。现场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异常?” 张零灵扫了眼墙上喷溅的血污:“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啃死的,伤口上全是细密的齿痕。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别碰任何东西,技术组已经出发了,检测结果大概需要一天时间。”沈夜心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刚收到消息,南山市的废弃化工厂那边监测到强烈的妖气波动,和老仓库的能量场同源。” 挂了电话,张零灵蹲下身,发现黑猫妖蜷曲的爪子里攥着撮灰黑色的毛发。这毛发比普通猫毛粗硬,根部沾着透明黏液,被周围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所有气息。他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把毛发包起来,又在其他尸体周围找到了几撮同样的毛发,其中一撮还缠着小块猫妖的皮肉。 “果然不是镇妖门的手法。”他捻起根沾血的猫毛,这毛色泛着银光,正是昨晚小黑猫说的巡逻队统领。沈夜心那群人收拾妖邪向来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这么血腥的现场,更何况他们本就没打算现在动手。 张零灵突然注意到墙角的血迹很新,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一直延伸到仓库后门。他握紧六文钱追出去,后门的锁扣被硬生生咬断,断口处同样留着细密的齿痕。门外的泥地上印着串奇怪的脚印,像猫爪却带着尖利的趾甲,步幅小得惊人,像是某种体型不大的动物。 回到出租屋时,小黑猫正趴在枕头边舔爪子。张零灵把包着毛发的纸巾扔到床上,小家伙的鼻子动了动,突然炸毛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的同伴全死了。”张零灵坐在床沿,看着小黑猫的眼睛,“老仓库里一具活口都没有,母猫也不见了。” 小黑猫愣住了,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它试探着凑到纸巾边闻了闻,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从床上跳下来对着东边疯狂嘶吼,眼泪顺着毛茸茸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拼叉叉买的“桃木剑”痒痒挠上,嘴里还哭喊着:“怎么会这样……它们怎么都死了……” 这通哭闹持续了足足半小时,小家伙突然浑身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昏了过去。张零灵赶紧把它抱到床上,摸了摸它的肚皮,还好还有呼吸,只是气性太大晕了过去。 第二天傍晚,沈夜心的短信终于发来,附带一张 DNA检测报告的照片:“毛发同时含有猫科和啮齿类基因,齿痕比对符合鼬科动物特征。技术组推测是变异妖物,南山市废弃化工厂发现大量同类足迹。另外,情况紧急,我申请了一支支援小队提前到达,明天一早就跟你会合,一起去那里查看。” 张零灵刚看完短信,床上的小黑猫突然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它看到张零灵手里的手机,挣扎着爬过来,鼻子凑到屏幕上嗅了嗅,瞳孔猛地放大,开口说道:“这……这是那种怪物的毛发!” “你认识这种妖物?”张零灵皱起眉头。 小黑猫狠狠点头,突然转身就往门口冲,嘴里喊着:“我要去报仇!我要为它们报仇!”看样子是想去报仇。张零灵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了回来,同时掏出六文钱,指尖捏着小剑在地上快速画了个简易法阵。淡金色的光芒闪过,小黑猫被圈在法阵里,无论怎么冲撞都出不去,急得在里面团团转,对着张零灵龇牙咧嘴:“放开我!让我去!” “别冲动,你现在过去就是送菜。”张零灵蹲在法阵边,“那东西能一口气杀了上百只猫妖,你这点道行不够看的。” 小黑猫委屈地呜咽起来,蹲在法阵里耷拉着耳朵,尾巴也蔫蔫地垂了下来,小声嘟囔着:“可它们都是我的同伴啊……” 张零灵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夜心的电话:“检测结果我看了,那变异妖物,你们有什么头绪吗?小黑猫好像认识它,反应特别大。而且你申请的支援小队,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到?” “技术组查了古籍,没找到匹配的记录。”沈夜心的声音带着疲惫,“不过南山市废弃化工厂那边的妖气波动越来越强了,我怀疑它们把母猫转移到了那里。支援小队明天早上八点到你住处附近的路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好,到时候见。对了,你那边能不能多给点关于南山市废弃化工厂的信息?比如那里的结构之类的。”张零灵补充道。 “那座化工厂以前是生产化学试剂的,十几年前因为发生过严重的泄漏事故就废弃了,里面厂房林立,管道纵横,结构复杂得很。我会让人整理一份详细的图纸,明天带给你。”沈夜心顿了顿,“我还申请了一... 张零灵摸出六文钱,剑身上的古字微微震动,像是在呼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他想起一千两百年前黄山深处的那只妖邪赤松子,那家伙是鼬猫一族的首领,最喜捕食猫类,既能变猫形又能化鼬鼠,当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封印,那时用的正是这枚六文钱作为封印核心。 “难道是它的余孽?”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次日清晨七点半,张零灵揣好六文钱,往法阵里扔了半包辣条,便背着帆布包出门了。刚到路口,就看见沈夜心靠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身后站着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队员,每人手里都提着密封的装备箱。 “来得挺早。”沈夜心抛过来一把银色匕首,“特制的破妖刃,对鼬科妖物效果加倍。” 张零灵接住匕首别在腰后:“图纸带来了?” “在这儿。”沈夜心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是张泛黄的厂区平面图,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三个疑似仓库的区域,“技术组标注了妖气最浓郁的三个点,我们分成两组排查。” 她指了指旁边两个队员:“小李和小王跟你走东片区,我带剩下的人搜西片区,保持对讲机畅通。” 正说着,张零灵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南山市废弃化工厂的烟囱上,密密麻麻蹲满了模糊的小黑影,体型小巧如鼠,正对着镜头的方向窸窸窣窣地挪动。 屏幕的光映在张零灵骤然绷紧的脸上,那些黑影在灰暗背景里像撒了一把蠕动的煤渣。他下意识摸向怀里的六文钱,剑身上的古字突然滚烫起来,像有团火正顺着血脉往上窜。 沈夜心的声音在耳边沉了下去:“看来不用等我们上门了。” 越野车的引擎不知何时已悄然启动,怠速的轰鸣里,张零灵盯着照片里那片攒动的黑影,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这数量,比老仓库里死去的猫妖多了何止十倍。 第四章铜钱破阵,赤松子现 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合拢,锈蚀的铁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张零灵刚转身,就见灰黑色的影子如潮水般爬上铁门,密密麻麻的鼬猫正用尖利的爪子撕扯铁皮,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无数把小刀在刮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小心!”沈夜心的破妖刃突然出鞘,银光闪过,将一只从头顶管道跃下的鼬猫劈成两半。黑绿色的血液溅在她的作战服上,散发出类似腐鱼的腥气。 张零灵指尖一捻,六枚铜钱从袖口滑出,在掌侧悬浮成圈。铜面流转的淡金色光晕映着他的眼睛,千年前黄山深处的厮杀记忆突然翻涌上来——这些鼬猫的眼神,和当年赤松子麾下的爪牙如出一辙,凶狠里藏着疯狂。 近千只鼬猫从管道缝隙、废弃设备的阴影里涌出来。它们体型虽只有巴掌大,却能贴着垂直的墙壁狂奔,油亮的皮毛在昏暗里划出灰黑色的残影。沈夜心带来的队员小李刚举起枪,三只鼬猫就像射出的箭般扑上来,尖利的牙齿瞬间咬穿防护服,在他左臂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特制子弹对它们效果有限!”小王的枪响得此起彼伏,却只能在鼬猫身上炸开零星的蓝色火花。那些小家伙被击中后不过踉跄一下,立刻又龇着牙扑上来,转眼就将小王的网枪枪管啃出一圈细密的齿痕。 张零灵手腕轻抖,三枚铜钱突然呈“品”字形射出,精准地扎进三只鼬猫的耳孔。那三只鼬猫瞬间蜷成毛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凄厉的吱吱声。剩余三枚铜钱在空中拧成“三叉戟”,带着破空声刺穿迎面扑来的鼬猫群,却被一只体型稍大的鼬猫用尾尖狠狠扫偏——铜钱擦着沈夜心的战术头盔飞过,在铁皮柜上凿出三个浅坑,震得柜顶的玻璃瓶哗哗作响。 “有点东西。”张零灵挑眉,旋身避开侧面袭来的鼬猫,六枚铜钱突然连成环形“锯阵”。他手臂横扫,铜环带着呼啸声切过半空,十数只正顺着管道攀爬的鼬猫被拦腰截断,黑血像雨点般溅在布满绿锈的管道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沈夜心的破妖刃在鼬猫群中划出银弧,每一次挥砍都能劈开两三只鼬猫,却挡不住源源不断涌来的后续。她渐渐被逼到墙角,靴底踩碎的鼬猫尸体已经堆到脚踝,刀刃上的寒光都被血污盖了一层。 “小王,掩护小李退到反应釜后面!”沈夜心的声音带着喘息,破妖刃突然卡住一只鼬猫的喉咙,那小家伙竟能死死咬住刀刃,四爪腾空乱蹬,力道大得惊人。 张零灵将六枚铜钱散作“星阵”,悬浮的铜钱高速旋转起来,每枚都成了锋利的刀片。他操控着星阵在身前游走,接连削断数只鼬猫的爪子,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围攻中撕开缺口。一只漏网的鼬猫趁机从他脚边窜过,他反应极快地抬脚碾住那毛茸茸的尾巴,铜钱顺势组成“锥阵”,带着尖啸从上方钉入鼬猫脊背,将其死死钉在地面。 “砰——”头顶的老旧管道突然爆裂,墨绿色的腐蚀性液体喷涌而出。张零灵急将铜钱变作“伞阵”,却因角度偏差慢了半秒,裤脚还是被溅到几滴。灼痛感瞬间传来,他低头看着冒烟的布料,气得对着逃窜的鼬猫骂道:“偷袭算什么本事?” 眼角余光瞥见沈夜心被五只鼬猫围攻,他掷出两枚铜钱化作“钩锁”,精准缠住两只鼬猫的后腿。猛地拽回时,铜钱却不慎勾住了沈夜心的腰带——两人踉跄着撞在一起,身后的化学品架被撞得轰然倒塌,五颜六色的试剂瓶砸下来,压死了一片来不及躲闪的鼬猫,刺鼻的气味让剩余的鼬猫暂时退开了些。 “抱歉。”张零灵扶住差点摔倒的沈夜心,指尖一弹解开铜钱勾锁。 沈夜心没工夫计较,破妖刃反手刺穿一只扑来的鼬猫,侧耳捕捉着周遭的声响。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猫叫顺着通风管道传来,带着明显的压抑与痛苦。她眼神一凛,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挥刀劈开铁门:“这边!”内侧墙壁上布满新鲜的抓痕,黏液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它们把母猫藏在这里。” 张零灵用铜钱组成“钻阵”,六枚铜钱首尾相接,像电钻般高速旋转,在仓库后墙钻出个洞口。大概是计算偏差,洞口歪歪扭扭的,他侧身挤过去时,肩膀被粗糙的水泥刮得生疼,忍不住嘟囔:“这破墙质量还真够差的。” 仓库深处的冷却池旁,数十只母猫被透明黏液固定在铁架上,那些黏液像琥珀般坚硬,将猫爪牢牢粘住。母猫们的眼神满是惊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张零灵挥出铜钱“刀阵”,锋利的铜刃斩断黏液,刚解开三只母猫,周围的鼬猫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像是听到了某种指令,齐刷刷地转头对着铁架中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共鸣,像是在等待什么。 沈夜心和队员们趁机靠拢过来,小李用绷带草草包扎着伤口:“这些东西怎么不动了?” 张零灵没说话,目光落在铁架最中央那只雪白的母猫身上。不知何时,那只母猫开始剧烈颤抖,原本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前爪死死扒着铁架,腹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起伏。 厂区外的钟楼突然传来沉闷的钟鸣,一下,又一下,慢悠悠地敲了十二下。 就在钟声落下的瞬间,白猫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凄厉到不似猫类的惨叫刺破空气,震得头顶的水管都簌簌掉灰。 南山市边缘猫妖们设置的淡蓝色结界毫无征兆地泛起红光,像被投入火炉的冰块般迅速蔓延,连厂区内的空气都变得滚烫。张零灵握紧手里的六文钱,铜钱表面的古字突然亮起红光,与远处的结界遥相呼应。 白猫的惨叫还在继续,它的身体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腹部的毛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随着一声更凄厉的嘶吼,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从它体内滑落,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小猫落地的瞬间突然开始膨胀,骨骼噼啪作响,原本柔软的黑色毛发变得灰黑坚硬,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转眼就长到了三人高。它晃了晃覆盖着短刺的脑袋,琥珀色的竖瞳扫过众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还在喘息的白猫整个吞入腹中。 吞咽的动作让它的喉咙剧烈滚动,接着,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头颅拉长如鼠,口鼻突出形成尖吻,四肢变得粗壮带爪,尾巴蓬松如鼠尾却覆盖着鳞片,唯有那双竖瞳还保留着猫科的特征。 怪物抖了抖身上的黏液,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零灵,嘴角淌下的血迹里还混着白猫的毛发。 “久违了,张零灵。”它开口,声音尖利如磨砂在玻璃上摩擦,“本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