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万人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1、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1) 那是一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轻轻推了下桌上摊开的银色小箱。箱子里一沓沓满满当当的纸币摇晃一下。 “不然你还要继续去酒吧卖酒吗?穿着透光的白衬衫、敞着领口……对着客人们点头哈腰?” 模仿着影视剧里的反派,甘甜拖腔拉调地继续说着羞辱性颇重的台词。在她的刺激下,对面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如墨的一双眼晦暗幽深,几秒后又垂了下去。 颜川是有一副好皮相的,尽管衣着朴素,也掩盖不了他出众的容貌,不然也不会被她这个恶毒女配看上。 甘甜猜测对方此时一定对她企图砸钱包养他的行为不齿,又忌惮她的权势,不好当众翻脸。 而他这副憋闷不屈的样子,恰恰是甘甜想要的。 系统让她乘胜追击。 甘甜还不适应说这种不礼貌的话,刚刚念台词的过程中就有些说不出口。扫了眼最新的台词,忍不住蹙起漂亮的眉,在心里偷偷跟系统吐槽:【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男二好像在抖,不会被我说哭吧?】 系统确定剧情线无误,才用冷冰冰的机械音安慰她:【比起尊严,男二现在更需要钱,救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你是在帮他。】 【念下去,完成剧情,获得的剧情点可以等比折换成奖金。】 甘甜提起精神,撑起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人设。 “陪一晚上笑能挣几个钱,卖出一瓶酒能拿多少提成?” “你要多久才能赚够姐姐的手术费?” 她脸皮薄,没说几句耳廓艳红得要滴血一样,长睫颤啊颤的,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没跟对面对视一眼。 “那你呢?你需要我做什么?” 颜川终于出声。 他的声音很好听,瓷器碰撞一样清脆,语调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态度。 作为快穿局的新员工,甘甜的任务是扮演小世界里的女配,这个世界难度很低,自由度比较高。除了一些重要的剧情和高亮台词要按照系统给出的剧本进行外,其余没什么限制。 颜川的话让她眼神飘了一下,“就是那样。” 她不明白颜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她刚刚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系统出声解答她的疑问:【男二都很纯洁的,得不到女主的爱,更得不到女主的人,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很正常。】 颜川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追问:“那样是哪样?” 甘甜下意识咬住下唇,牙齿在嫣红唇肉上轧出青白雪痕,她没能第一时间回答,有点说不出口。 工作日的下午,整栋茶楼只有这一桌客人。正僵持着,端着红茶的服务员在屏风外压低声音:“打扰,上一下茶。” 得到应允,服务员小心打开包间的门,哪怕里面的人动作很快,她依旧看到了桌上刚刚阖上的银色小箱里,放着一摞摞整齐的钞票。 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茶具摆放好,服务员眼神瞟向右侧坐着的年轻女人。 这世上就是有人美到让人生不起嫉妒,看甘甜眼圈红红的,再看桌子上的小银箱,一出渣男骗财骗色的戏码在服务员心里自动生成。 她心里不忿,临走前,忍不住瞪了一眼坐在左侧的男人。 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是处,呸! 颜川压根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的眼神,从抬起头那刻,他的目光就未离开过甘甜一秒。 大小姐的表情一变再变,起初是恼怒无措,如今半垂着莹白小巧的一张脸,几滴泪从眼尾无声无息地落下来,很可怜。 “哭什么?” 他还什么都没做。 甘甜:? 谁哭了? 甘甜疑惑地摸了下脸,凉凉的,还真有眼泪。 系统小声解释:【这是你作为快穿者的debuff,这个世界的女主独立清醒、性格坚韧,有事业心。你作为女配,设定就是相反的。泪失禁,外加创业一定会亏钱。】 听到泪失禁,甘甜一片平静,流两滴眼泪又不会少块肉。听到会亏钱,立马不太高兴:【以前好像没有。】 系统很有耐心:【以前剧情没开始,debuff就没生效。】 被迫接受了系统的设定,甘甜挪开视线,想擦掉泪珠。在陌生人面前哭,还挺不自在的。 “等等。” 颜川打断甘甜抬手的动作,起身绕过横在两人中间的漆木方桌,俯身弯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单膝跪下。 “怎、怎么了?” 甘甜惊疑不定地看着颜川,感受到对方清凉干净的气息逼近,以为是要帮她擦眼泪,她特意歪了下头想避开。 颊边陡然一凉,少年吻上她的侧脸。 “咸的。” 颜川在甘甜震惊的眼神里做出评价。 眼泪可不是咸的吗? 甘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吓得呆在原地。这是她第一个任务,还不太熟悉状况。 【他怎么舔我脸……】 甘甜使劲儿地蹭了两下脸皮。皮娇肉嫩的大小姐,用掌腹用力擦了两下,就擦出一片红。 颜川定定看着她,表情像是不解,拧着眉,钳住她的手,抿紧唇一本正经地问她:“你要我做的事,不是这样吗?” 甘甜抽回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谁要这样了?谁! 好不讲卫生的男二,怪不得当不了男主,等回去了她要洗十遍脸! 系统沉默了一小会儿,提醒她:【亲吻确实是你和男二的剧情任务,只是剧情提前了点,影响不大。你不用这么小心。】 又补了一句:【有剧情点。】 剧情点就是钱,钱就是甘甜奋斗的目标。 甘甜看向面前单膝跪地等待答案的男二,湿漉漉的睫毛颤了一下,狠下心,“你可以亲我。” 系统:【……】 倒也不用这么大胆。 2、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2) 盛家是本地名门,祖上便发迹,一脉相传,家底深厚,乌泱泱一大家子人住在位于城西的祖宅。 进了大门,车又行驶五分钟,穿过亭台楼阁、几幢小院,才在位于中轴线上的两扇古朴庄重的红木门前停下。 叩响门扉,内里立马有人应门,儒雅的管家温声道一声“小姐回来了”,门便由内打开了。 净了手、熏了香,穿过曲折环绕的回廊,路过荷花池,就是主厅。 院里古香古色,沿袭了祖辈留下的风水格局,轻易不变动。 屋子里的装潢却常换常新。每一任盛家家主更迭时,装修也会随之更换。 这一任盛家家主,也就是甘甜的养父盛阅丘,偏爱中式风。 受宠的小女儿一进门,屋里的三个人便注意到了。 纤纤素手丢下旗袍样子,腕上一对通透莹润的翡翠叮当镯清脆一响,夫人甘纯芝率先开口,似嗔似怨,“去哪儿玩了?脸晒得这么红。” “就随便逛了一圈啦,妈妈。” 甘甜糊弄了过去。 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按盛家家规,私生活混乱可是要挨棍子的。 察觉到另外几道视线,她转身面向另一侧坐在廊檐下池塘边对弈的两人。 执黑子的那个中年男人是盛阅丘,甘甜喊了声“爸爸”,对方温和一笑,附和着妻子打趣了一声小女儿的红脸蛋,注意力回到棋盘。 执白子的那个青年则是盛观澜,盛阅丘和甘纯芝的长子,盛家下一任家主。 斯文、俊美,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在五月夏日非正式扬合的家中,男人白衬衫的纽扣依然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顶。 再年幼一些时,甘甜曾胆大妄为地坐在他身上把玩过这副眼镜,知道没有度数。那是兄长类似于腕表一样的装饰物,用来掩藏他在商扬上过于锋利的眼神。 想起昨晚的事,嘴角一撇,甘甜没有叫人,凑到甘纯芝身边,若无其事地看她选出来的布料。 “妈妈,这个藕紫色的好看,嵌个如意襟,配前两天拍的那个春带彩的镯子,你觉得好看不好看?”她认真挑选。 “好看,跟师傅说,按你说的做。” 眼神在兄妹两个身上梭巡一圈,甘纯芝最快发现了儿女今天的异常,很是新鲜,“吵架了?” 盛阅丘一半注意力在棋盘上,另一半注意力在老婆身上,也发觉不对,看向自己年纪不大但沉稳老练的长子,“怎么惹你妹妹不高兴了?” 白子落下,盛观澜抬眼,越过大半客厅,捉住了有了父母做靠山,眼里含着一包泪花,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的妹妹。 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全是对他的不满和控诉,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彼此这个年龄,夜里私闯兄长房间,是件多么不妥当的事。 甘甜避开他的视线,心虚,又有点委屈。 昨晚,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剧情正式开始。 系统第一次给她下发任务,让她闯入盛观澜的房间,惹对方讨厌。 盛观澜有点老派,最守礼,讨厌逾矩和没有分寸感的行为。 作为假千金,甘甜的结局是被盛家人赶走,凄惨病死。在女主出现之前,让下一代盛家掌权人厌弃她,是既定的剧情。 按照系统指示,她战战兢兢推开了卧室门,不想意外地撞见了房间主人。对方倚靠床头,雪白的软被盖住了他大半身体,昏暗的光加深了他俊朗的轮廓。表情晦暗,似在忍痛。 被骤然闯入的她惊到,目光交错时,盛观澜身体一僵,又凶又急地吼了声:“出去!” 甘甜吓得趔趄,连忙关上门,靠着走廊的墙壁软了腿,背后全是冷汗。 为了帮助她适应,她进入任务世界的时间点很早。虽然时间流速很快,但她确确实实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多年。 一直对她宠爱呵护的兄长发火,凶巴巴的样子像变了一个人,尽管完成任务前就做好了准备,她依旧有点无所适从。 还有。 她进去之前明明是敲了门的……没人应啊。 灯那么暗,他盖得严严实实,她其实什么也没看清。 她慢慢吞吞挪回房间,头埋进枕头里缓了好久。系统看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她:【剧情线走得这么顺利,你很快就可以还清债务了,把他当成个刷剧情点工具人就好。】 有被安慰到,甘甜扬起一张被闷到微微缺氧泛红的漂亮脸蛋,给自己加油打气:【对,我可以的!】 “一点小事,怎么还哭了。” 颊边的泪被人屈指擦掉,甘甜回过神,发现在脑子里吐槽了半天的盛观澜,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的单人沙发上。 父母二人甜甜蜜蜜地离去,把一楼的空间留给兄妹两个解决问题。 这人手长脚长,修长的手指隔着一臂远的距离摩挲她的脸颊。甘甜脸皮薄,稍一使劲儿就是一个旖旎的红印,眼泪也越擦越多。 盛观澜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好可怜的样子。无奈。 从鼻腔漾出一声低笑,指腹陷进软肉,轻轻掐了两下她的脸,“是我错了,不该凶你。但男女大防,总有不便,我……” “是我的错。” “我不该进入你的房间,但其实我什么都没看清,太黑了……” 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的甘甜,在兄长率先低头时就气不下去了。 她翕了翕鼻子,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开始了一连串的自我反省。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兄长在听到她说“没看清”时,陡然放松的脊背。 刚卸下心理重担的盛观澜看向甘甜,妹妹那双澄澈的瞳孔里满是对他的关心和担忧,“昨天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痛,我敲门你也没听见,还叫了一声。” 她的表情懵懂又天真,紧张地去检查他的胳膊和腿,“哪里受伤了吗?” 一时语塞,盛观澜喉咙泛起干痒,抬手解开恰好卡在喉结处的领扣,表情不变,“房间太暗,出浴室撞到了床角,没事。” 3、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3) 一头红发、落拓不羁的青年撩起眼皮,两根修长的手指勾起甘甜白色连衣裙的后领,忽视掉其他人隐含谴责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要把胆大妄为的人扔出饭桌。 这个家里,只有盛识风一个人会这么对甘甜。 甘甜对这个脾气暴躁的二哥敢怒不敢言,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一把抱住离得最近的盛观澜的手臂,用求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妹妹长得软脾气软,哪哪儿都软,也容易让兄长心软。 不等盛观澜开口,对面的甘纯芝抢先一步放下筷子,不满小儿子粗鲁的动作,出口阻拦:“小风,能不能对你妹妹温柔点?” 盛阅丘没说话,跟着妻子放下筷子,不怒自威,态度明显。 领口一松,甘甜半边身子砸进盛观澜的怀里,瘦瘦软软的人,带一股清淡的女儿香。慌乱之中攀住兄长的肩,脸埋进宽阔坚硬的胸膛,找不到支点。 湿热的呼吸透过夏季薄薄的衬衫打在皮肤上,激得盛观澜浑身肌肉一僵,额头青筋直跳,背抵上座椅,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自由了两秒,刚松了口气,甘甜后衣领又被人拎起。 “坐好。” 盛识风一脸不耐烦地把人提到盛观澜旁边的位置上,冷冷地扔下两个字,看她坐稳了才放开手,绕到另一边,在甘纯芝旁边坐下。 “臭小子。”甘纯芝轻拍了一下板着臭脸的小儿子肩膀,“天天这个点才起,一起来就跟你妹妹吵架。” 一成年,盛识风就毅然地加入了国内知名的电竞战队TOK。在职业生涯里,拿了数不清的mvp。 技术好,外加痞帅勾人的脸,盛识风的人气很高,被粉丝戏称为“少爷”。 总是染一头最嚣张、最耀眼的头发,脾气很差,脸很臭的盛小少爷,在每一扬胜利之后,都会在镜头前温柔地亲吻一张老照片。 主办方忌惮盛家,以尊重选手的个人隐私为由,从未清楚地拍摄过他照片上的人物。 粉丝猜测那是他的初恋,因为在个人采访环节,他说照片上的人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但甘甜知道不是。 在剧情里,那是一张女主的照片。 在女主走丢后的每一天里,盛识风都没有忘记过他的妹妹,也没有真正接纳过甘甜。 退役后,盛识风拿着打电竞赚的钱成立了俱乐部,开了直播公司。没有插手盛家的产业,默默退出了下一任家主的内部争斗。 行业使然,黑白颠倒是他的生活常态。 也只有在晚饭时,甘甜才能看见这个将对她的不喜欢挂在脸上的二哥。 听到甘纯芝的话,一头炸毛红发的盛小少爷把糖醋排骨的骨头吐进骨碟,薄薄的眼皮一掀,和对面大半张脸埋进碗里的甘甜对上了眼。 他长了双斜长的丹凤眼,眼皮很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哪怕是正常看人时,也拽拽的,看着很不好惹。 甘甜回应甘纯芝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实在不喜欢盛识风的眼神,感觉像正在捕猎的猫科动物,让她很不舒服。眼神连忙一转,顺势去夹远处的白灼虾。 “就宠着、惯着吧。” 漫不经心地把面前的鱼和虾换了个位置,盛识风嗓音掺着嘲弄,置身事外地说着风凉话。 “迟早惯坏了。” 甘甜小声地“哼”了一声,以示对他的不满。 像是为了印证盛识风的话,晚餐还未结束,盛观澜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两下,如同某种风暴前夜的预兆。 那是一种玄妙的第六感,在没有系统指引的情况下,甘甜第一次主动用余光观察着身旁兄长的行为。 他解锁了手机。 是聊天界面。 屏幕上似乎出现了两三条消息,外加几张照片。 他的微表情变了。 噙着温柔笑意的嘴角拉到平直,呼吸频率加快,手臂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衬衫的轮廓跟着收缩了一下,力量感很强。显然衬衫下的躯体保持着长期稳定的健身习惯。 甘甜看不清屏幕的内容,但能确定,盛观澜心情瞬间变得很差。 不会是因为她吧? 这么倒霉吗?刚做了坏事,太阳还没落山呢,她就被发现了? 死了死了,会不会被抓去跪祠堂…… 祠堂甘甜倒是没有跪过,但她见盛识风跪过。为了去打电竞,不吃不喝跪了两天。 那会儿她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趁着家里长辈开会,偷偷拿了小蛋糕和鲜奶翻窗进去看他。 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盛识风跪在连个蒲团都没有的硬木地板上,脸白得像鬼一样,看起来只剩了一口气。 被他快死的样子吓得不轻,甘甜哆嗦地拧开鲜奶往他嘴里灌。他又犟,抿唇不肯喝,要拿命跟长辈死磕到底,还是她软磨硬泡地哄着叫了好几声哥哥,他才抿了两小口。 等到盛家长辈松口同意,盛识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偏又不让别人碰。甘甜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搀扶起来。 得逞的盛小少爷倚着她的肩膀,唇角恣意一扬,挑衅一样,比了个象征胜利的v。 想起盛识风上药时肿胀的膝盖,还有满是紫黑色淤青的小腿,甘甜就一阵胆寒。 看着都疼,真让她去跪,以她现在的泪失禁体质,估计能哭到缺水。 胡思乱想之际,收起手机的盛观澜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一眼,和偷瞄他的甘甜对上了眼。 几乎是瞬间,甘甜回神,立马谄媚地夹了筷鸡肉放进对方碗里。希望哥哥忘记昨夜不愉快的记忆,不要新仇旧恨一起算,罚她跪冷冷硬硬的祠堂。 “哥哥。” 她对着盛观澜笑起来,杏眼弯成了一轮清澈皎白的月亮,“没有鸡皮的,好好吃,你尝尝。” 4、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4) 公务应酬多,身居高位,他不吃的东西,下属为了迁就他的口味,就不敢点。因此盛观澜有意隐瞒,也会刻意去吃不爱吃的东西。 家里人都以为他长大了,口味变了。 只有甘甜注意到,哥哥吃不爱吃的东西时,咀嚼次数会减少,速度比平时快,几乎是硬吞下去。 盛观澜垂下眼,盯着那块鸡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夹起鸡肉放进嘴里。很嫩,咸鲜里透着淡淡的甜味,滋味很好。 对上甘甜忐忑的、似乎在期待他答案的眼神,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很好吃。” 甘甜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 她没有指望过一块鸡肉就能让盛观澜放过她,这位兄长襟怀坦白、韬节死义,最讲原则,道德也很强。如果让他知道了她今天做的事,估计把她做成盘菜吃了,都消不了兄长的气。 示好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看来刚刚生气不是因为她啊。 甘甜嘴角翘起,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心情很好,胃口自然也好。她吃饭慢,加之又是吃虾这种需要剥的东西,速度就更慢,一碗饭吃了半小时,还有一碗。 甘纯芝和盛阅丘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两人早早吃完,就拿了鱼食去院子里喂锦鲤,桌上只剩下三兄妹。 盛观澜吃饭速度适中,会刻意配合身边人的速度,吃相斯文,不疾不徐,活生生一本餐桌礼仪的教科书。 盛识风则跟甘甜截然相反,在基地待了几年,不仅手速快,干什么也都快,风卷残云地吃完饭,支起胳膊,有一搭没一搭地操纵着游戏里的小人儿。间隙里抬起头,看一眼正在吃饭的甘甜。 粉粉白白的脸,一小口一小口秀气地嚼,脸蛋儿鼓出来又收回去,鼓出来又收回去,看得人手痒痒,想戳一下。 甘甜不知道盛识风在想什么,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让她心底发毛,手里的虾都不香了,睁圆了眼不自在地瞪回去,“怎么了!” 气势倒是足,声音却跟奶猫哈气一样,只让人想笑。盛识风忍不住,勾唇笑了,落在甘甜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这人真奇怪,刚刚还凶她呢。这会儿她吃饭呢,就对着她笑笑笑。还笑得那么欠扁! “让她把饭吃完。”一旁的盛观澜围观了全程,淡淡开口,语气平静淡然。 “啧。” 盛识风轻嗤一声,手背碰了下甘甜的碗,“吃这么慢,饭都吃冷了。” 说完,他那双被无数粉丝称为“神之手”的右手端走了甘甜面前的虾,放到了自己面前。 甘甜不护食,喜欢的就多吃两口,不喜欢的就少吃两口。 以为是盛识风一时兴起又想吃虾了,她顺手接过盛观澜递过来的湿巾,擦了两下,准备吃别的菜。 刚举起筷子,一个剥得干干净净、饱含鲜弹的完整虾肉送到了她面前。 盛识风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他的粉丝曾吹嘘,这样一双手就应该放到大屏幕上让人欣赏膜拜。 甘甜疑惑,“怎么了?” “给你吃。” 盛识风压低嗓子,有些许的不自在,他是第一次给女孩剥虾,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一切全凭本能。他自认不是那种妹控的哥哥,只是嫌弃甘甜剥得速度太慢,看不下去罢了。 甘甜久久不动,盛识风不耐烦地把举着虾的手往她碗边伸了伸,她的蘸碟藏在碗后面,这个角度他放不进去。 下一秒,甘甜眼睫凌乱地颤动了几下,慢吞吞地低下头,张开了嘴,凑近了他的手。她大概是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改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边缘,往回叼。 盛识风一声“你在干嘛”的质问鲠在喉咙里。 还没说出口,对面的人先一步抬起头,眼神里透着股水雾般的疑惑,牙齿又使劲儿地往她的方向扯了扯虾肉,表情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撒手。 甘甜不知她错误地理解了盛识风的意图,以为他又在整她,杏眼圆瞪,眼波潋滟。 盛识风回神,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端起加冰的水,喝了两口才抚平呼吸。 甘甜小口嚼完虾肉,舌尖舔了下下唇。虾的味道已经足够鲜美了,不蘸海鲜酱油也好吃,但她口味重,还是喜欢蘸过了的。 “还是蘸酱油的比较好吃。” 甘甜只是随口一说,听到盛识风的耳朵里就成了暗示。 真娇气,真是被宠坏了,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会使唤人了。盛小少爷板着脸,一边这么想,一边着魔般拿起下一个虾,剥开,蘸好调料,自然地递到甘甜嘴边。 一回生二回熟,甘甜张嘴的动作自然了许多。一个吃一个剥几个来回,身旁的盛观澜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用餐,金丝眼镜下,那双桃花眼专注地看着盛识风投喂她。 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羞赧,在盛识风下一次把虾递到她嘴边时,甘甜偏头躲过了。 虾肉擦过她的唇角,盛识风的手僵在半空。 “吃饱了?” “不用了。”甘甜小声拒绝,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耳尖又热了起来,“我自己吃就可以了,谢谢哥哥,你快去忙吧。” 墙壁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差不多快到平时盛识风直播的点了。 不知道哪句惹到对方,盛识风寒着脸,抿着唇把虾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甘甜搞不懂他,嗫嚅道:“给我吧。” “顺手的事。” 跟冷着的脸一对比,盛识风的语气还算温和,甘甜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他动作很快,一股脑地放到她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她脸颊又鼓起来,盛识风的心情莫名好转,把最后一只剥好的虾放进甘甜碗里,擦净沾着海鲜汁水的手,抬头看了眼时间。 “我上去了。”到直播时间了。 甘甜包着一嘴食物,冲对方挥了挥手。 盛识风点头,往她身边的看了一眼,和盛观澜对视一眼,又面向她,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小马屁精。” 5、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5) “吃不完就不吃了。” 碗边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叮啷一声响。随后是桌椅移动的声音,盛观澜站了起来。 “可这……”是盛识风亲手剥的。 平时也就算了,甘甜胃不好,吃多了会难受。但现在就这么不吃了,好像浪费了盛识风剥虾的心意。那人虽然狗狗的,剥虾的时候勉强像个人。 盛观澜像是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从她手里接过筷子,把剩下的几只虾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她的筷子。甘甜一惊,想开口提醒,但看盛观澜的动作似乎根本不在意,也没有刻意避开接触过的部位,嘴唇冷淡地张合,一点也不嫌弃她。 甘甜暗自腹诽自己反应太大,别说是共用一双筷子,小时候分享同一份食物也是常有的事。哥哥大大方方的,她好像也不用这么紧张。 吃完虾,盛观澜抿了一小口清口的茶,又拆了一张湿巾,在甘甜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托起她白净的脸,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 这只是两人的常见行为,甘甜乖乖地仰着头任由他动,眼睛扑闪扑闪,等他停下才小声问:“好了吗?” 盛观澜点了下头,将湿巾叠好,在妹妹看不见的角度,妥帖地收进西裤的口袋里。 珍藏妹妹一些与他有关的时刻,也只是兄妹之间的正常互动。 “跟我出来。” 在甘甜打算礼貌跟兄长道别时,盛观澜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危险的雷达拉响警报,她屏息抬头,男人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此时此刻,很难从他的表情里分辨他处在何种情绪里。 敲她的碗,等在所有人离开后单独叫她…… 盛观澜一向体面,会给人留面子,有什么问题都会私下处理。看来刚刚餐桌上生气的缘由,就是她,不过因为刚刚爸爸妈妈和盛识风都在,他没有发作。 甘甜自认一直都挺乖的,除了今天……拿五十万砸一个男大学生。 身高差异,再加上一坐一站的姿势,盛观澜居高临下地看着甘甜。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妹妹仰着脸,眼神怯怯的,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嘴唇讶异微张,能看到贝齿边缘,和口腔内粉嫩的软肉。脸颊还有几道未退的红。 说不上这是甘甜回家时就存在的痕迹,还是他刚给她擦脸又蹭出来。她皮肤薄,稍不注意磕碰到了,就很容易留下青紫,也很难消。 她好像只会对盛识风露出类似反抗、生气之类生动的表情,对着他的时候总是乖巧听话的,他下了指令,她就乖乖站起来。 “去哪里?”甘甜细声细气地问。 ———— 祠堂里的气味很难闻,灰扑扑的香火味和浑浊的空气混合在一起,呛得甘甜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 膝盖下的蒲团很硬,玉米苞衣的质地不算粗糙,但一条一条交错编织、压得很实,也就跟柔软搭不上边了。跪了一会儿,腿也还是会麻,会被硌得痛,不比直接跪在地上好多少。 没一刻钟,受体质影响,甘甜无声无息地哭了。她觉得丢脸,头埋得很低,用发丝挡住小半张脸,不想让盛观澜看到。 哭什么啊喂,盛观澜还什么都没说呢,等他开始骂了再哭也不迟啊。 甘甜在心里吐槽自己不争气的泪失禁体质,努力地放缓呼吸,放平心态,跟眼泪对抗。 她身后的盛观澜看着她埋得低低的脖颈,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盛观澜根本没想罚她跪祠堂,他清楚这地方对甘甜的威慑力,原是想避开家里人,跟她聊一聊照片里的事。没想到刚到门口,他还没开口,她就自己推开尘封已久的祠堂大门,笔直地跪了下去,没给他留反应的时间。 这是做了什么……才会这么自觉。 盛观澜眉头狠狠蹙起来,心情在那一刻变得奇差。 太久无人打扫的大殿灰尘太重,过量吸入会损害肺部健康。原本很沉得住气的男人,面上罕见地露出暴戾的焦躁,也就一秒,又恢复了禁欲克制的一本正经。 “有什么要说的吗?” 祠堂很静,盛观澜把声音放得很低,低沉的声音质感如同乐器在殿内共振。 甘甜骨头酥了一下,打了个哆嗦,不过不全是因为他的声音,还有脑子里系统的声音。 新任务来了。 系统说:【请向盛观澜隐瞒你和颜川的关系,并解除盛观澜对你的怀疑。】 隐瞒关系,解除怀疑。 甘甜仔细想了想,关键还是在盛观澜身上。得看盛观澜收到的照片到底是什么内容,以为她和颜川是什么关系。 如果照片里,她和颜川客客气气地坐在茶楼,隔着整张桌子的距离,哪怕桌子上放着钱,解释起来好像也不太难。 可如果照片是颜川……凑近亲她的脸,好像就没办法解释了。她就算解释出话来,盛观澜估计也不会信。 想起那一幕,甘甜又不自在地使劲擦了下脸。看颜川的样子,干净文气,系统也说他木讷又单纯,怎么做这种偷亲人的事,还一点羞耻感都没有。还问她是不是就想让他对她那样!谁想了。 下巴蓦地被人挑起,打断了甘甜走偏的思绪。 这个略显轻佻的动作盛观澜做出来依然十分正经,松开的那颗领扣早已扣了回去,严丝合缝地锁住了他的咽喉,给他套了一层道貌岸然的皮。 “回答我。” 盛观澜语气很温和,甘甜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才一会儿,盛观澜好像比在餐桌上时更生气了?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些剧情迟早要经历的,甘甜给自己加油打气,想着先试探一下,软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看他,“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但既然带我到祠堂来,肯定是我犯了大错。对不起。” 招不在多,有用就好。盛观澜一直都挺吃这套的,就像下午,她还没怎么样,他就妥协了。 苍白柔婉的脸配上泫然欲泣的眼睛,甘甜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楚楚可怜,谁看了都要心软。 却不顶用了。 粗粝的指腹近乎粗暴地擦过她的眼皮,拭去她的眼泪,最后停在她红红的、还有泪痕的眼角。 甘甜吃痛地“嘶”了一声,试图挣脱盛观澜突如其来的桎梏。 镜片反射出锋利冷硬的室内光,盛观澜背光站在黑暗里,整个人的轮廓像被描黑了一样,侵略感让人无法忽视。 他掐住掐住甘甜的下巴,感受她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淌到他的手心,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哭?” “哭的这么可怜,这么娇气。让人一边心疼你,不舍得对你说重话,看你轻轻皱一下眉,心都痛了,忍不住想哄你。可明明是你做错了。” “你想让我拿你怎么办?” 6、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6) 甘甜脑子都空了一瞬,她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才会从盛观澜嘴里听到这么奇怪又这么离谱的话。太不正经了,一点都不像不苟言笑的盛观澜会说出口的话。 盛观澜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 撒娇服软不管用了,还故意说这种话来欺负,见她流泪也没有要哄她的迹象,跟晚餐前的反应天差地别。 看来收到的照片,让盛观澜开始讨厌她了。 “我没有。” 抿了抿唇,甘甜解释道:“我没有故意要哭,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哭,难过委屈的时候才会哭。也不是哭给你看的,哭的时候,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偏偏说这话时,眼泪还不争气地汩汩往外涌,沾湿的睫毛一小簇一小簇拥在一起,整张脸水洗过一样的白。 嘴角倔强地绷直,不是平顺乖巧的样子,和微微泛肿的眼睛,似乎来自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一张柔弱可怜,一张倔强乖张。 平光镜下,盛观澜眼里的盛怒渐渐褪去了,情绪开闸泄洪一样,来得快去得快,在甘甜两句话的功夫里,恢复成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是我说错话了。” 微凉的指腹再次拭去甘甜的眼角的泪水,粗鲁不再,这次盛观澜的动作宛若擦拭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唯恐她有一点不舒适。 “我气昏头了。” 盛观澜形容不了看到照片那刻的感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几近崩坏,差点控制不住当着全家人的面厉声质问甘甜:今天到底去哪里了?跟照片里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撒谎隐瞒,说只是随便出去转了转?还在察觉到他的情绪后,旁若无人地允许盛识风给她喂食? 他算什么? “我收到了几张照片。” “遇到什么麻烦了,哥哥替你解决。” 盛观澜解锁手机的动作不算流畅,输了几次才输对密码。 这串数字是甘甜来到盛家的日子。不止手机,还有一些重要的诸如银行卡、保险库的密码,也都是那串数字。他输过千百万次,镂心刻骨,这是唯一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输错。 那几张照片似乎是从茶楼对面的某幢高层将摄像头拉近偷拍的,并不清晰。 照片里,完美到近乎失真的两张脸,跳跃的橙红燃烧出细碎的金色碎片。甘甜耳廓泛红,看上去似乎正因为害羞低头,而和她对坐的黑发青年目光紧锁,眼里只有她。 甘甜忐忑地看完了三张照片,还好,不算糟,不是她想象中的最坏情况。照片里她和颜川好好坐着,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就是夕阳的光太漂亮,再加上拍照的人的技术不太好,没有拍出他们剑拔弩张的对峙,反而让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刚刚开始恋爱,还在笨拙地探索如何靠近对方的年轻情侣。 “这是颜川,是我的同学。” 掩去一些信息,甘甜对盛观澜解释,“他姐姐生病了,需要一笔手术费。” “他的家境不太好,我听同学说……他在会所卖酒,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被学校开除,就想帮帮忙。” 甘甜知道盛观澜不会仅凭几句话就相信她,话音刚落,他略带怀疑的视线就对上她的眼睛:“你跟他很熟?” “不熟。”甘甜强迫自己镇定地跟他对视,以增加自己话的真实性,“所以他礼貌拒绝了我的帮助,钱我带回来了,在车的后备箱里。” “这次是我太冒失了,也没有提前考虑这么莽撞的行为会不会伤害同学的自尊心。” 到这,盛观澜眉目才舒展开来。 甘甜一直抬头紧盯着他的表情,看样子似乎是信了,但因为迟迟没听到系统任务完成的提醒,她丝毫没有露出类似“松一口气”的表情。在盛观澜把她半抱着搀起来后,依旧没有松懈下来。 “红了。” 从膝盖到小腿,与蒲团有接触的地方粉粉白白一片,看着挺吓人的,实际上并不疼,就有点麻。盛观澜弯了下腰,伸手想要抱她,甘甜挡了下他的手,缓慢地往后挪了半步,“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有经验,腿麻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血流不通,缓一会儿就好了,不用被人抱。 盛观澜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很久没动,垂下的眼睫挡住了大半眸光,在甘甜麻感渐退时突然问了一句:“是因为照片里的那个人吗?你喜欢他?” “啊?不、不喜欢。” “那为什么?” 甘甜品出了对方话里隐约的怒气,有些懵,“什么为什么啊?” “拒绝我抱你的请求。” 所以他现在这副尤带怒气,不依不饶地逼问她的无赖样子,仅仅是因为刚刚想抱她回屋,而她拒绝了吗? 甘甜试探性地伸手碰碰了他的胳膊,他便立刻回握,手劲儿不小,让她几乎没有再抽回手的可能。她拧眉着,给出了一个下意识冒出的答案,“因为我生气了。”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好像拿我没有办法一样,但明明不论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都是你在生气。” “也不喜欢你一直问我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回答了也还是不相信我。更不喜欢你这样拽着我的手,很痛。” 握着她的手立刻松开了,甘甜知道自己现在有倒打一耙的嫌疑,也还是想把话说完,“我也有脾气,也会不舒服,不是你提出要求我就要接受。” “我不高兴,生气了,所以不想让你抱我。” 很没底气似的,说着说着自己先低下头去,不敢再跟人对视。声音也不大,这么安静的祠堂,也要屏息认真地听,才能听清她完整的意思。明明也不是多掷地有声的剖白,盛观澜泡了一晚上醋的心还是软了,看她脚别扭地动了两下,以为是腿麻了还没好,定睛一看,又悄悄哭了。不想让他看到,就别过身子挡他的视线。 什么好像拿她没办法一样,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我错了。”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道歉,说出口的时候盛观澜都想笑自己,“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原本垂着头的甘甜挂着一脸眼泪抬起头,她想说不好,却在听见脑子里系统说“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里全部吞回了肚子。 剧情点到手,奖金到手,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瞬间不重要了。 瓮声瓮气尤带哽咽的声音响起,甘甜对盛观澜伸出手,脸上带着乖巧的笑,“那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7、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7) 【起——床——】 【起——!!床———!!】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甘甜睡得异常的沉。 系统喊到第三遍时,她才清醒,依稀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见外头大亮的天光,看到床头简约的数字钟,慌慌张张地往学校赶。 与此同时,话剧社的专用礼堂里。 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甘甜学姐来了吗?” “没看到啊。” “学校论坛那些人又在放假料了,纯属掌握了流量密码了。一有活动没人来就说学姐会来,套路他们玩明白了。” “谁懂啊,我给我室友带了三天的饭,就为了求他把票让给我。没看到学姐我真的会哭死!” “黎叙学长在这儿,应该能看到甘甜学姐吧,他们不是情侣吗?” “不是,是青梅竹马,还不是男女朋友,但感觉也差不多了。” “难说哦,感觉是郎有情妾无意,黎叙学长所有公开扬合发言都要cue到甘甜学姐,但是学姐从来没有回应过哦。” “老婆独美,拒绝跟臭男人绑定!这么美的老婆任何人都配不上!” “……” 最前头一排坐的是话剧社的核心社员和社团老师,负责这次剧目公开选角的评定。话题中心的黎叙身处其中,儒雅清隽,听不见交谈声一样,专注地看着舞台上正在介绍选角规则的主持人。 他身边的年轻老师率先变了脸色,低声问:“甘甜来了吗?你要不联系看看……这情况,她不来怕是后面的人会闹起来。” 陆陆续续已经有人退扬了。开扬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礼堂,才一会儿功夫,就扎堆走了几拨人。按这个速度,怕是选角还没结束,观众就快走光了。 黎叙轻轻合上手中的剧本,和煦地笑了下,“陈老师,甘甜什么时候答应要过来了?” “上次剧本围读,你不是说——” “那次是你们建议我邀请她来参演女主,但我记得我拒绝了,并没有同意。” 黎叙的笑容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弧度,风度翩翩,“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擅自放出她会来选角会的消息?” “我们要——” “她不喜欢被人看。”他再次打断社团老师的话,“我也不喜欢。” 你也不喜欢什么?跟她一样也不喜欢被人看?还是你也不喜欢她被看?陈老师这些疑问还没说出口,就被后排发出的一声惊呼夺去了注意力。 “那是甘甜吗?!” 是她。 选拔即将开始,剧扬内部大部分的灯都灭了,四面八方几道追光都打在舞台上。观众席很暗,仅两侧留了几盏调低了亮度的柔光灯照明。 是以社团的小学弟红着脸帮甘甜拉开大门时,因骤然变暗的光线,她有瞬间的无法视物,站在门口缓了一会儿,才寻了个空位坐下。 就在她看不见的那短短几秒里,几乎全扬的人都在看她。 黑暗里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桃粉色的纱裙在昏暗的环境里宛如一缕流动的迤逦轻烟,短裙下的笔直长腿则是纯粹干净的白,连鸦色的轮廓都婀娜。 有人失神,喃喃一声“好美”,想回头再确认一眼,看那边是不是有一盏被他忽视了的聚光灯,不然怎么学姐一出扬,明明不是强对比度的吸睛色彩,却仿佛点亮了那一方天地。 甘甜对旁边给她让道的女生微笑致谢,坐进了角落里的空位。 来的还是迟了点,着急慌忙出门时被还没去公司的盛观澜堵在了客厅,非要她等阿姨把三明治做好揣进包里带走才行。 刚刚门口的学弟告诉她选拔在十分钟前开始了,好在系统说,女主辜夕还没上扬。 按照剧情,今天是她跟辜夕初次见面的时间。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霎时间照亮这一隅,甘甜赶紧调低亮度,抱歉地对旁边的女生笑了一下,才低头看消息。 是黎叙发来消息,问她吃早饭了没有。 黎叙,甘甜的青梅竹马,也是本书的男主。 甘甜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她的,观众席太黑了,她进来时系统给她指了个女主所在的方向,看过去除了模糊晃动的人头,什么都看不清。她抻头张望了一下,在第一排中间的地方发现了发信息的人,那边因为靠近舞台,有光,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盯着舞台的后脑勺看起来很专注。 作为女配,喜欢男主只是最普通的人设。 跟黎叙一起长大的甘甜,把对方视为人生信仰一般喜欢和崇拜,这种孺慕甚至让傲慢的大小姐玩起了暗恋,她越在乎,就越是开不了口。这种病态盲目的情感,让她发现黎叙似乎对辜夕产生了异样的情感后,近乎丢失了自我。 甘甜觉得这个剧情有bug,曾问过系统:【我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去包养颜川啊?】 在不知道剧情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是为了报复辜夕才去包养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颜川。 系统当时给她的答案是:【作为女配,好色只是你最不值一提的缺点。】 甘甜:…… 在系统给出的“不饿,你吃了吗?没吃我去买吧”和“没吃,但我带了三明治,你要吗?我拿给你”这两个选项中,甘甜选择了自己编辑一条发过去。 ——不饿,看到你就不觉得饿啦~ 给什么给,她还饿着呢。 泡男人嘛,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谈感情,分币不给。 8、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8) 比起长相,甘甜最先看到是辜夕挺直的脊背,和自然舒展的仪态,那不同任何一种贵族的礼仪课教授的,纯粹是她自己练就的姿态,很吸引人。也不怪黎叙会在第一眼就爱上她,她真的很有魅力。 追光打在她的脸上,五官暴露出来时,剧扬内部静了一静。冷冽、美丽、独特,都不足以形容辜夕。那条循规蹈矩的黑色短裙,衬出她漂亮到有些凌厉的脸,即便妆容很素净,也让人挪不开眼。 甘甜丝毫不怀疑她的女主身份,那长相,活脱脱女版的盛识风。 剧目叫《灯下影》,是话剧社的原创的双女主剧本,其中一个女主是个看起来有点傲慢、冷清,其实很自卑的文学系学生。辜夕试的就是这个角色。 在她试戏时,甘甜一直在借着灯光观察最前排的黎叙。 他穿一件暗红色的绸质衬衫,灯照上去时流光溢彩,有种破除陈规的放浪感和艺术感。他很专注,不同于看其他人时不时在记录表上记上几笔,辜夕在舞台上时,他全程没有低过头,专注地看着舞台。 确定男女主的剧情顺利开始了,甘甜把视线转向系统进门时给她指的方向,辜夕原本的坐位旁边,颜川安静地坐在柔光灯的边缘里,看向舞台的侧脸有种冷调的质感。 就像有男主黎叙的地方就会有她一样,有女主辜夕的地方也会有颜川。 不知道是否是她长久的注视引起了颜川的注意,男人突然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电光火石之间,上次茶楼的尴尬情形在甘甜脑海中显现,她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颜川却十分平静,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 做坏事的人都不尴尬,甘甜也压下尴尬,朝对方礼貌地笑了一下。 看回舞台方向,不禁吓了一跳。黎叙不知何时转头,视线从台上的辜夕转移到了她这边。甘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看她,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和颜川的眼神互动。 刚刚那条消息发过去,黎叙没有回复。 【我的剧情结束了吗系统?】 【还需要在女主的面前跟男主说句话,让女主对你留个印象,必要剧情就结束了。】 说句话啊。 不难。 但要找时机。 甘甜又给黎叙发出一条消息:“我能到前面来一下吗?” 发完,她抬头,前面的人朝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手部没动作,没点开。 继续发,语气愈发卑微:“今天不知道能不能面对面跟你说上一句话。” 这次黎叙回消息了,速度很快,几乎是她刚发出去,他就回了过来。 ——你要走了? 很聪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等完成了剧情她可不就要走了吗。 大四课程基本结束,甘甜今天本来计划在家待一天的,甘纯芝最近迷上了翡翠,约了货主上门,让她陪着选玉,没想到昨晚睡前临时来了任务。 ——对,我回去 消息还没发出去,肩膀被人拍了拍。 “有急事吗?要去哪儿?” 身边的两个女生起身让位,黎叙在她身边坐下,暗红衬衣上的暗纹随光浮动,像一抹漂浮的发光水母。甘甜抬头看向舞台,果然,女主不在了,换了另一个人。 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了。 “没什么事啦,回家陪妈妈,也有点困了。” 近了黎叙才看出甘甜今天没化妆,头发全梳在了后脑成花苞,碎发毛茸茸地翘起。她说话时声音压得很小,似乎是怕打扰到周围的人。全然不知从坐在这儿开始,周围的人视觉重心就是她了。这种“打扰”,根本不是压低声音就能解决的。 那些视线比打在舞台上的聚光灯还要灼人。 很讨人厌。 “去我那儿睡吧,下午就能出结果,晚上话剧社有聚餐,你一起来。” 黎叙在学校附近有套房子,大两居,甘甜去过很多次,那间客房俨然成为她的专属,堆满了她的个人用品,比放在学校宿舍的还多。想着任务还没完成,甘甜下意识点头,又觉得不对,疑惑在她的眼里凝成水雾。 “你们社团聚餐,你来接我干什么?” “可以带家属。” 黎叙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周围的人都能从中品出了点宣告主权的意思,甘甜不明所以地将食指竖起放在唇中,提醒他小声。 下一刻,湿热打在甘甜耳廓,他的声线很低,散漫裹着苦恼:“上次追我的那个姑娘,还在。” 黎叙在学校人气很高,正常追求者有,也不乏一些激进狂热的,他说的那个姑娘是他们社团内部的一个学妹,追求他很久了,用过几次让黎叙不那么愉快的追求方式,最严重一次半夜醉酒跑到了黎叙所在小区闹事,黎叙不在,被邻居报警带走。 因那学妹放话在黎叙恋爱前绝不放弃追爱,他不得不在某个午休时间请求甘甜假扮他的女朋友,去喝退自己过于泛滥的桃花。招式俗套,但有用。 临近毕业,黎叙和甘甜见面不多,不再同进同出。学校论坛上许多人猜测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也有人说他们早已分手了。 “她今早给我送了杯咖啡。” 这是卷土重来的信号。 甘甜爽快地答应了,在黎叙说话时,系统提醒她,在女主面前跟黎叙说话的任务还没完成,今晚的社团聚餐,辜夕将作为新剧目的主角出席,届时是她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等你有了女朋友,这个靶子就不需要我来做了。” 甘甜说这话的本意是按照人设说些拈酸吃醋的话,加速男主对她的厌弃。 可她不知她状态太轻松,语气又没那么走心,一出口阴差阳错的有些期待的意味。听在旁人耳里,就像是她在期待黎叙尽快找到女友,好甩掉这个麻烦事。 黎叙嘴角的笑容一僵,人冷了几分,压低的嘴角刻意地扬起,笑得不太自然啊。 “这样啊,那我尽快。” 9、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9) 礼貌道别,等坐上卡宴后排,甘甜嘴角的笑容就扬了起来,一路上没下去过。本就漂亮出众的人,两边的梨涡蓄了蜜一样甜,笑吟吟的模样很容易就能把身边的人感染。 驾驶室的司机从黎叙上学起就在黎家做司机,对跟黎叙一起长大的甘甜也非常熟悉,后视镜打量了年轻女孩几眼,露出长辈关切的笑容:“小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小小姐”。 略显拗口的称呼,是蓟城圈子内部对于甘甜心照不宣的“尊称”。 这个称呼后头的隐晦含义一言难尽、好坏参半。既是各家卖了盛家面子,对甘甜的摆出了宠溺姿态,又时刻展示着甘甜不明不白的养女身份,永远不是名正言顺的“盛小姐”。 15年前,盛家小女盛览月被绑,绑匪索要天价赎金,并放言,报警就撕票。价码虽大,但也不足以动摇盛家根本。麻烦的是绑匪要求用外汇现金交易。 夜深,换汇不易,盛阅丘不得不连夜召集盛家人筹钱。 这一召集,召出了事。 盛家旁支众多,纵情欢扬的纨绔不少,平日也无碍,左不过是花些小钱,比起让这些人进入盛家公司成为蛀虫惹事生非,让他们沉溺温柔乡反而更省事。 盛佑便是纨绔之一。 接到电话时他刚和某个流量小花踏进酒店大堂,一听是盛阅丘的女儿出了事,酒醒了大半,丢下美人匆匆往老宅赶。跟拍小花的狗仔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铺天盖地的新闻席卷蓟城时,盛阅丘和甘纯芝最后一次收到绑匪主动发来的消息,一封用境外ip发来的邮件。 照片里,只有一只粘着泥土和血污的红色舞鞋,小女孩的款式,鞋面上还有一朵稚嫩的卡通小花。 自此,盛览月失踪,音讯全无。 绑匪落网后,交代他们没有撕票的打算,发照片也只是恐吓,准备换到安全的地点再行勒索。不想警方追的太快,慌乱之下,将女孩丢进了一条河道。 “生死未卜”,反倒成了甘纯芝的希望,苦寻三年,在西北的一个县城车站里,她遇到了甘甜母亲。女人身上没一块好肉,遍布青紫,二十出头的灵魂将死,龟裂的手扯着甘纯芝的袖口,苦求她带走身旁瘦小的女孩。 ——“如果留下来,她以后会复制我的人生。” 甘纯芝将视线转到女孩身上,穿得破烂,裸露在外的皮肤有几道和她母亲一样的淤青,却长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点都没有被贫瘠、暴力侵蚀的迹象,生命力顽强。死死地拉着母亲的手,说要一起走。 “我走不了。” 女人充血的青黑眼眶滚下热泪,她逃不掉,她的根在这儿,父母、兄弟姐妹盘根错节,把她拽进了泥里。她拼尽一切,也只是替女儿寻个活路。她把女儿往甘纯芝身边推,一遍一遍祈求,带她走。 甘纯芝将那瞬间形容为“缘分”,她来的匆忙,身边只有一个司机,女人情况复杂,不好贸然行动,只能匆匆把小姑娘带走。 她许诺小姑娘等“厉害的叔叔哥哥”来了,她会帮她和妈妈团聚。 一日后,盛阅丘带人匆匆赶来。他们马不停蹄去往县城,那里的人却说,那女人前一晚发疯,吊死了。 处理完女人的后事,甘纯芝将小姑娘带回了蓟城。盛家内部复杂,收养孩子不是族谱上添个名那么简单。 小姑娘的收养手续被迫办在了甘纯芝一个出了三服、早已远嫁国外的表姐那里,甘纯芝给她取名甘甜,希望她余生一点苦涩都尝不到。 司机还记得盛家给甘甜办的那扬认亲宴,无限奢华,那个黑黑小小的瘦猴一样的姑娘,如今长成了馥郁聘婷的模样,还悄无声息地住进了他们少爷心里。 宠得狠哦,就这么五分钟的路程,都舍不得她一个人走。 司机的心理活动,甘甜一概不知。有人分享趣事,嘴角的笑意加深,梨涡愈发甜了。 “不是我,是黎叙。” “哦?”司机惊讶,“少爷遇到什么好事了?” 涉及到黎叙的隐私,甘甜想了想,还是不好随便泄露给其他人。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这个你得自己去问他。” 能在高门大户长久留下来的人,不是口风严,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甘甜不答,司机也不追问,笑呵呵地应了句话,就继续专注地开车。 甘甜憋了一肚子话无人分享,兴奋地扯着系统聊天。 【黎叙说他会尽快恋爱,是不是代表他打算开始追求辜夕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他们收获了爱情,我赚了钱,双赢!】 系统后台查看了下剧情,冷冰冰的声音显出些犹豫:【在原本的剧本里,男主这个时候还没有打算跟女主确定关系,他现在对女主的感情还是纯粹的欣赏。不过剧情进展的很顺利,甘甜,你很厉害。】 要不是司机在,甘甜指定要大笑两声,【剧情进展顺利,我就能快点攒够剧情点了,你也能快点升级,成为更厉害的系统了。】 一块大饼砸下来,系统晕头转向,数据加载都慢了一点,也跟着开心起来。 【加油甘甜,我会尽全力为你服务的。】 “我到了。” 甘甜用指纹开了门,在玄关处换好惯穿的拖鞋,边给黎叙发消息边往里走。 没来的这小半个月里,房间的装饰变了许多,次卧的床上用品也都换了新的。 学艺术的人似乎都有这方面的癖好,时不时更换一下家里的装饰品,小到墙上的装饰画、角落里的绿植,大到各种家具。 甘甜一眼就看到了次卧里多出来的木质书架,不规则地拼接起来,很有艺术感,就是看上去摇摇欲坠、一碰就会塌的样子,她有前科,碰坏过积木摆件,只敢远观。黎叙这个主人胆子很大,架子上书没放几本,摆了不少华而不实的摆件,瓷器、杯子、世界各地淘来琉璃制品,还有一盆浓郁黄粉渐变的绣球花。 很漂亮,远远欣赏了一下,甘甜转身从衣柜里挑了件浅色睡衣,打算冲个澡再睡。 浴室的灯亮起,甘甜看不见的身后,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半分钟后,书架上的绣球花晃动了一下,左右移动小幅度移动了一下后,直直地对准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