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发小今天又在照冰山》
1. 别这么叫我
梧桐把阳光打散了,层层叠叠不同色散的光斑无法融在一起。都说树叶是平面的绿色,这芙蓉路上的倒不一样,纪允笙想了一下这和学校里的梧桐一样,深邃、遥远,令人想要不断接近,令人想要不断探寻。
“你今天早上请假了?”电话那头的人与纪允笙很熟稔,于是省去了称呼。
“嗯。”
“为啥?”
“就那点事。”
纪允笙坐在药房门口的椅子上,漫无目的地敲打桌子,试图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早已猜到了请假的原因,以及纪允笙不想回答的原因。纪允笙不想让话题继续沉默下去:“你怎么没交手机?”
“哦,今天突然又不查了,”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好像发现了端倪,“你不在你叔叔那吧,你那还挺安静。”
纪允笙扭了一下脖子:“嗯,好歹请了半天假。”
“呵,”对方轻笑一声,“对了,和你说个事。”
纪允笙沉默,算是同意。
“我们班好像要来个人,”他欲言又止,“和你那死去的发小同名同姓。”
纪允笙的手停下,没再继续敲打,纪允笙开口:“陈岸。”
陈岸假装没听见:“不对,我才是你发小,我还活着。”
纪允笙翻了个白眼,手指浮在挂断健上。
陈岸好似预料到了纪允笙的动作:“等等等等别挂,最后一句,老班老早之前就让我问你了,你这英语怎么办?”
这回换纪允笙沉默了。纪允笙中考考得不错,考进了长雅中学。进了长雅中学,纪允笙的其他成绩都挺好,就是这英语比较拉垮。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安排,我只是走个过场,老班对你还挺上心,也大概知道你家里那些破事儿,你找个时间还是和老班聊聊,“陈岸没等纪允笙回复,“要上课了,你早点回。”
电话“哔”了一下挂断,好像还带起了余音。
陈岸电话里说的“发小”,其实是纪允笙妈妈的好友,的儿子。纪允笙回忆了一下,他们几年没见了?六年吧。分开那年纪允笙才九岁,要是他真回来了,纪允笙大概也认不出他。纪允笙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里那个叫备忘录的软件。
不对呀,过几天那个人就过生日了,真的会在这个时候临时回国读书吗?而且,这开学才一个多月,要回不早回了,办理入学也好些,除非……脑子……有点问题。想到这纪允笙摸摸脑门。
“同学。”
纪允笙偏过头。他的身旁站了一个人,挺高,纪允笙要微微抬头才可以直视他。长得还行。这是纪允笙的第一印象。
见纪允笙抬头,这个人又继续说:“你知道长雅中学怎么走吗?”
纪允笙听罢,默不作声地摘取了胸前的红校牌,揣进口袋,长雅中学这校牌上班级、姓名、照片都印了,弄得纪允笙有点尴尬,摘校牌的动作和做贼似的。这个人要去的正是纪允笙他们学校。他们学校平时也有许多别的学校的学生过来,所以他对于这个没穿校服的陌生人也没多想。纪允笙在这个人平静的目光下点点头。
“那你可以带我去吗?”
纪允笙沉默了一下,长雅中学纪检部记迟到会用一个扫脸的机器,扫脸之后识别班级和姓名。他看了一眼手机,这会儿记迟到的那群人应该也已经端着机器走了吧……纪允笙点点头,拎着书包站起身,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纪允笙坐着的药房与长雅中学还挺近,中间要经过长雅附中——那是纪允笙读的初中。这会儿过了上学的时间,往日车人拥堵的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没了起起伏伏的鸣笛声,零碎的人声倒是让这路上有了别样的热闹。
一直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走到了长雅中学的大门口。既然已经到了门口,纪允笙也就和那个人一同进去了。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纪允笙寻思着给人带到主教楼。走上大门,要去主教楼需要走过一个坡,上了坡后,高中的学生会选择走操场外的林荫道,但林荫道边上在重建体育馆,工地围起来,会有喷头在喷水,可如果从操场斜跨过去,纪允笙并不确定操场的门锁没锁。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纪允笙偏头愣了一下。是伞,那人知道纪允笙在想什么,撑了伞。纪允笙扭过头。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己的领地被陌生人踏足,自己那些隐匿的心思被别人大声的在自己面前颂读。
“不用。”
话罢,纪允笙朝左手边走,拐进了操场。
那人也没说什么,收了伞,跟着纪允笙走了操场。好在操场门没锁上,不然纪允笙都不知道会有多尴尬。可更尴尬的在后面。
当纪允笙站在主教楼门口时,纪允笙差点笑了,呵,被气笑了。纪允笙是真美想到,拿着扫脸机器的纪检员没遇到,拿着手机的教导主任是遇上了。
“张主任,我是真的请假了。”
张主任摸摸自己疏离的发丝,盛势凌人:“你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信誉了!和我去你班主任那儿!”
于是本来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事,最后被张主任带去推开了余老师办公室的大门。而那个与纪允笙同行的人也被张主任带去看纪允笙笑话。
“纪允笙?你不是请假了吗?”余老师看着纪允笙的身影,十分惊讶。
是啊,我是请假了,但耐不住有人不信呐。
纪允笙麻木地看着身旁的张主任,盘着手靠着墙,身心俱疲。
张主任也是叱咤校园多年,这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
“还真请假了,值得表扬啊,难得没逃课……你这请了假,要么就不来了,要么就准时来,别惹的人误会。”
纪允笙:“……”
叱咤校园多年的张主任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和道理,此时只要点头就好。
纪允笙旁边那人点点头。
纪允笙:“?”
张主任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来,赶紧把那人扯到余老师面前:“哦,对了,余老师,这是你们班新来的,从国外回来是吧,没记错的话,是美国吧,是叫陈宇轩吧?”
纪允笙瞪大了眼睛,张主任的声音好像在纪允笙的脑海里炸开。
陈宇轩。
从国外回来。
美国。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纪允笙?”张主任叫他。
“抱歉刚刚耳鸣了,张主任什么事?”纪允笙回过神。
余老师看纪允笙好像不是很愿意,于是接上话:“张主任想让你和陈宇轩认识一下,你看等会儿可不可以把他带去班上。”
纪允笙并不擅长拒绝别人。好在纪允笙也要回班,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好。”
余老师将一摞新教材和校卡放在陈宇轩手里,他单手抱着书,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让纪允笙下意识认为他要打架:“干什么?”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宇轩,气宇轩昂的宇,气宇轩昂的轩。”
那天的空气湿润,有个小孩被身姿优雅的女士推过来,撅着嘴,伸出白净的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开口也是一模一样的话。
我叫陈宇轩,气宇轩昂的宇,气宇轩昂的轩。
那时的他还按着他母亲的指令多说了一句。
你和我做朋友吧。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和记忆里相像的话传入耳朵。幼稚,和小孩子一样。纪允笙想。
奈何余老师和张主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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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期待,迟疑片刻,纪允笙握上陈宇轩的手。
“我叫纪允笙。”
“那个……我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认识?”余老师的直觉告诉自己,纪允笙和这个新来的有关系,余老师放轻声音,试探性地问。纪允笙没直接说出来,余姚也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是什么感觉。
陈宇轩还没说话,就被纪允笙抢了先。
“余老师,我们不认识。”
纪允笙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看陈宇轩也没多说什么,余姚就也不好继续问:“行,那纪允笙你带他回班吧,座位的话……坐你边上吧。”
纪允笙抿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2407在主教楼四楼,纪允笙不那么想上英语课,却又不想和陈宇轩僵持太久,所以他还是漫不经心,但速度又比平时快一点。陈宇轩紧跟其后,这只让纪允笙觉得心烦意乱。
“阿笙。”
纪允笙顿在了原地。
如今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就是那个在九岁时弃他而去的。
哥哥。
“别这么叫我。”纪允笙垂下眼眸,迈开脚步。他知道,他和陈宇轩之前是十分亲密的朋友,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把关系弄成这样,可是他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别人与他只是朋友,要不要出国,出国去哪,纪允笙有什么资格插手。
可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你释然了,就没有人会在意了。
“抱歉。”纪允笙没回头,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话陈宇轩听没听见。我只是在闹别扭,很快,我就可以平淡的面对过去,面对这一切。纪允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陈宇轩没回应。两个人之间好像筑起了高墙,高墙两边都希望对方可以翻过来。
纪允笙平时都是等下课了才进教室,今天也算是明白了余姚为什么爱在后门监视他们,后门的生活……还是太丰富了……
“报告。”
话音刚落,一个纸团径直从纪允笙面前飞过,纪允笙抬头,纸团来自……
“陈岸!你给我站起来!”
来自陈岸。
默哀陈岸。
英语老师姓梁,名媛,嗓门大,声线尖,气势强,吓得陈岸身躯一震。
陈岸站起身,小声嘀咕:“笙啊,你来的太不及时了……害得兄弟我……我去……”
陈岸一眼就认出了纪允笙身后的人是谁。
“陈岸!你还说脏话!纪允笙和那个男生先进来。”
班上,犯困的不犯困的都转过头来,看着纪允笙表示早已习惯,看着陈宇轩窃窃私语。
“我去,又一个帅逼。”
陈岸还没反应过来,但也只听到了李论家的这句感慨。
陈岸想:能不帅吗,虽然你纪哥没提过没表白没表态,但四舍五入也算你笙哥的旧情人,你笙哥的眼光能不高吗。
纪允笙没听到陈岸的心里活动,便也不会对陈岸大打出手,但校“爸”的威慑力仍在,纪允笙走过去时也是把陈岸吓了一跳,纪允笙只觉得莫名其妙。路过陈岸,他顺便拍拍陈岸的肩膀。
“不儿,笙啊,什么情况?”陈岸小声嘟囔。
纪允笙没回话,自顾自的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在最后一列最后一排靠窗,那么陈宇轩就坐在靠走廊那边,看来从今往后纪允笙也避免不了与陈宇轩交谈了。
阳光有点儿晃眼,晃得纪允笙清醒过来。他有些庆幸叔叔今天不那么待见他,于是纪允笙请了假却没有去叔叔所说的宴会,这宴会,怕就是陈家的接风宴吧。
算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2. 张嘴很难吗?!
下课铃响了,纪允笙才发现自己好像发了一上午的呆。
手机震了一下,一个不认识的人给纪允笙发了消息。
于闵玥:「允笙啊,宇轩他刚回国,许多事还需要你帮一下忙。」
于闵玥是陈宇轩的母亲。纪允笙斟酌了一下。
纪:「没事阿姨,我会的。」
纪允笙静默半晌,将备注改成“于阿姨”。紧接着,他切进设置,关掉了微信自动同意申请。随后,他呼了一口气,扭过头,没想到刚好对上陈宇轩的眼睛。
纪允笙:“……?”您不会一直在看我吧?
陈宇轩见他扭过头来,比他先开了口:“你中午去哪吃?”
纪允笙:“……?”抢我台词?
纪允笙正过头,低垂着眼眸:“我和陈岸在托管吃饭。”
陈宇轩点点头:“我妈说我中午和你一起吃,一起去托管。”
纪允笙怔了一下,再次偏过头。
陈宇轩想要打消纪允笙的顾虑:“放心,我妈和托管老师说了。”
纪允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默默地在心中给陈宇轩打上“妈宝男”的标签。他刚站起身,陈宇轩就迅速给他让了一条道。纪允笙移开视线:“我去上厕所……”
陈宇轩一脸乖巧:“我在教室等你。”看起来还真体贴。
纪允笙出门,迎面碰上鬼鬼祟祟的陈岸,他神经兮兮地揽住纪允笙的肩膀,嘴里絮絮叨叨:“我去,哥们你终于出来了,那哥们下课连个厕所都不上的,我都不敢去问你,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纪允笙拨开陈岸的手:“就你看到的这个情况。”
陈岸一下拍在脑门上:“哦莫!进展这么快?!”
纪允笙翻了个白眼,抛下陈岸在原地:“我只是今天过来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带着他来了学校而已。”
“哦,”眼看纪允笙离楼梯间越来越远,陈岸连忙追上去,“」不是,你去干嘛?午饭还吃不吃了?”
纪允笙气血上涌,侧过身子:“我去厕所,你去厕所吃饭吗?”
陈岸摸摸头,赔罪似的勾起唇角:“您去,小的在这等您。”
现在放学放了也有一会儿了,其余的教室基本只是亮着灯。夏天洗手池的水是凉凉的,让人想要多洗一会儿,可惜,陈岸在厕所外不断催促,仅存的良知也在提醒纪允笙教室里还有一个冤种等着自己。
“纪少爷,你又回教室干嘛?”
“还有个真少爷等着伺候。”
纪允笙斜靠在教室后门,轻敲门框,陈岸还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少爷?……他不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纪允笙轻蔑地笑笑:“聪明。”
陈宇轩闻声站起身,路过陈岸时忽视了他惊异的神色,还露出了自己“友善”实则僵硬的微笑。
托管在家属区,去家属区的路有些远,直接去的那扇门在纪允笙读初三的时候就被关上了,好像是因为疫情还是无法保证学生安全,于是他们只能出校门,再从学校大门与警卫室中间的小门进去,沿着操场外围的围栏走一个大圈,才能到达家属区。长雅中学的操场是350米的跑道,折合下来去托管的路程大概十二分钟。
这三个人原是小时的玩伴,也应当是最熟悉的人。可现在,他们各怀心事,对于陈宇轩的不告而别都心怀芥蒂,一路上不顾也无话,大约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陈岸刚出校门就觉得不舒服了,内心活动到达顶峰:这两个人有那么多要说的要解释的,两个人都不张嘴,我也不能帮你们开口啊,归根究底也主要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当事人不开口谁开口啊?!跟何况……我都做不到公平公正啊……我应该是娘家人吧。陈岸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专心走路的纪哑巴。
纪允笙正在神游,对目光就要敏感些。他偏头,皱起眉头,揣摩着陈岸目光中传达的信息。
陈岸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陈宇轩的方向。
虽然这样的暗示容易让人想歪,但好歹两人十几年的默契还在,默契在是在啊,可……
纪允笙眼神上瞟,假装没看懂。
陈岸:“……”好好好,好好好!
陈岸气得心中只有这几个字。
好吧,当事人不给力啊,等小爷我观察一下就帮你们牵姻缘啊!
“刘阿姨。”进了托管,纪允笙和陈岸习惯性地和托管阿姨打招呼。托管阿姨为人比较温和,应了声:“唉,小笙啊,你是有个朋友一起是不是?”
纪允笙换好鞋,朝陈宇轩的方向偏偏头:“嗯,就是他。”
陈宇轩又开始装乖:“您好,刘阿姨,我叫陈宇轩。”
刘阿姨觉得这小孩长得乖,也确实很乖。看刘阿姨的表情,纪允笙就知道刘阿姨被哄骗了。这哥们哪乖啊?您是没见过他小时候那傲气的模样!他小时候狂起来六亲不认的!虽然他刚回来没多久,但小时候那性格怎么那么容易改啊!
嗯……纪允笙已经给人安上了“刻板印象”,从某方面来说,他也许只是不愿承认自己错过了陈宇轩多久吧。当然,纪哑巴没把这话说出来。
“小轩是吧?你妈妈已经把被子和鞋都给你拿过来了,小笙带小轩参观一下,过会儿给你妈妈回个电话,陈岸你也一起,然后你们三个一起过来洗手吃饭啊!”
小轩,小笙。刘阿姨这名字还取得挺好唉……陈岸眼神有点不一样:“刘阿姨~你叫他们叫得好亲密啊,小轩,小笙,好特别啊……我怎么没有……”
“陈岸……”纪允笙希望陈岸闭嘴。
怎么可能呢?陈岸也是直接视而不见:“哦~我知道了~是他们两个专属的对不对啊,阿姨~”
纪允笙:“……”我要脸。
纪允笙拉住陈宇轩就往房间走。一楼都是刘阿姨的地方,高一的学生不多,纪允笙猜都能猜到陈宇轩和自己在一个房间。
哦?牵手了!我纪哥真行哦!那我就先不打扰啦!陈岸在心中表扬自己,随后将刘阿姨推进餐厅:“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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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么啊……”
刘阿姨看着陈岸哭笑不得:“小岸你过来看好不?”
从小到大陈岸就没被这么叫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小岸”也没比自己那尴尬的小名好到哪去:“阿姨你还是直呼我大名吧。”
听陈岸的声音渐渐消失,纪允笙只觉得好好笑,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往常纪允笙会写会儿作业再去吃饭,可今天的他一本作业都没带。纪允笙叹了口气:“洗手间出门右转走到头,吃饭的地方在隔壁,进门就是。”
陈宇轩静默片刻,突然开口:“纪……”
纪允笙没给他开口机会:“你要给你妈妈回电话吧,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他没有说“过会儿”而是说“以后”。
两人都没了动作,半晌无话。
陈岸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个人这样僵持着,好吧,没他在,这俩人果然说死了,陈岸想都能想到是谁聊死的。你纪哥不想听的事,谁想说都不能说!
纪允笙并没打算放过陈岸:“亮亮,玩得开心吗?”
陈岸:“……”我不是为你好嘛!喊我小名干嘛?!笙啊!杀人诛心啊!
虽说陈宇轩与陈岸也算是发小,但很明显,这个应该是纪允笙帮陈岸保守的秘密吧。只不过这个秘密算是周所周知了。
“为什么叫亮亮?”陈宇轩有些疑惑。
纪允笙笑了一下:“因为陈‘暗’啊,那么黑不得开盏灯啊。”
陈宇轩的眼神好似定在了纪允笙的唇角,只是愣了一下,又垂下眼眸和纪允笙一起笑起来。他这一笑,纪允笙也愣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哥们笑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少。陈岸狗急跳墙,伸出自己的手作证:“谁黑了?我在学校也算是精致的小白脸好吧!”
灯光之下,陈岸将自己的手臂和另外两人的一比对才发现,这两个甚至比他白了许多?!陈岸下了一跳,连忙扯住纪允笙的手,当然另外那位他不敢扯:“不是兄弟,你还活着吗?怎么白的跟死人一样?!”
纪允笙翻了个白眼:“你听得见死人讲话?”
陈岸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是,我可是未来的法医。”
纪允笙眯上眼,对着陈岸微笑:“我给你个台阶你还真往上爬?”
陈岸怂了,双手合十:“错了。”
陈宇轩皱起眉头,有些疑惑。陈岸晃悠晃悠坐上纪允笙的床:“我爸妈想让我学医,我觉得当医生对着那些会说话的人又麻烦又没意思,所以我准备和死人打交道。”当他将这个理想告诉他爸妈时,他爸妈追着他打了一整天。
纪允笙倚在床栏边上:“滚下来。”
陈岸的动作很迅速,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飞:“我先去吃饭了。”
“啪”门被用力关上。外面传来刘阿姨的声音:“陈岸呐!不要用力关门!”
“刘阿姨,我错了~”
纪允笙:“。”6。
纪允笙突然想起某动画片里的一句话:愚蠢的人类。
3. 你去干什么?
陈岸一走,房间里又寂静下来。陈宇轩只是坐一会儿,就突然走出门,大概是出去打电话了。纪允笙很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大概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在可以想自己的事情,不再说任何话,也不需要提起兴趣去听去看。
“吃饭了。”陈宇轩这次没带称呼,就好像是匆匆抽出时间来提醒。果不其然,纪允笙听见在关门声之后,陈宇轩又在门外继续与人小声讲话,应该是还在和他妈妈拨电话。纪允笙垂下眼眸,思考片刻站起身来,推门洗手,最后在陈宇轩的注视下去吃饭。
“嗯,我在想办法……我明白……”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但纪允笙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路过陈宇轩时还是听了一句。纪允笙抿紧嘴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可能只是因为一些急事回国,很有可能只是上几个月或是一年的学,很有可能还是要回去吧。想到这,纪允笙莫名有些低落。
出于习惯,刘阿姨留了三个连着的位子。一心想撮合纪允笙和陈宇轩的亮亮先生早就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纪允笙突然产生了想要移位置的冲动。
纪允笙犹豫了一下:“他刚刚……”
陈岸一脸欠揍的表情:“陈宇轩刚刚过来看过了,你移座位他肯定看得出来。”
纪允笙:“……”
好,可以,行。最后,倔强的纪允笙坐在了边上,与陈岸相隔甚远。
陈岸微笑。他和他笙哥相伴数十年,他笙哥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嘛!这刺激一下不就上钩了?
单纯的纪小鱼咬住了鱼钩。
好像不是那么单纯的陈宇轩愣住了。推开门,映入陈宇轩眼帘的是被陈岸和纪允笙夹在中间的空座。陈宇轩有些无奈,他自己的确不擅长与人交谈,他一生极少数的主动深入了解别人还是在小时候,只是如今,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好像向他走进了一步,让人觉得十分不真实,令他有一种污染了一张白纸的罪恶感。
“我坐这?……”陈宇轩难得迟疑了。可那个人的感受更重要啊。
“对对对,他给你留的座位。”陈岸很兴奋。
纪允笙抿着嘴唇,有点呆:“没事,你坐吧。”他好像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了钱。
通常,这张桌子上应该还有其他学弟学妹或学长学姐。上了高中,人似乎变得腼腆了许多,即使每天都要见面,托管的这群人也没有交流。平时,饭桌上的热闹全靠陈岸撑着,可今天……陈岸只敢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于是,今天众人收获了一顿沉默的饭。
岂止沉默。
那是十分尴尬。
纪允笙的胃口时好时坏,他对自己是否吃饱没有实际的概念,有时需要身体出现巨大反应才会停下。在进了几次医院后,纪允笙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食量,今天也不例外。
陈宇轩一直观察着纪允笙的一举一动,本意其实是看看这个人与小时候吃饭习惯上的差别,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来纪允笙就吃完了。陈宇轩的眉头皱起一道沟壑:“你就只吃这么点?”
纪允笙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嗯,吃饱了。”
沉默——
“陈岸,我先回房间了。”纪允笙站起身。
“啊哦。”陈岸感觉自己突然从牵线的喜悦中被剥离出来。
门锁轻轻被搭上,发出一声脆响。
陈宇轩偏开头:“他平时……都只吃这么多吗?”
陈岸环顾四周,好不容易才确认了陈宇轩的说话对象:“啊,他一直都是。你别看他吃得少,其实这样很好了”餐桌上的人都走了,陈岸才敢继续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算吃饱。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吃了和没吃没什么区别,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少吃一点就对不起人家,经常吃到吐才停下,还因此进了几次医院。所以他中和了一下,每次就吃这个量,这样会好很多。和之前相比,这样很好了。”
陈宇轩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大约是在思考什么,点头表示回应。
经过交谈,陈宇轩和陈岸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至于为什么还没回到从前,陈岸先生表示,凡是都得慢慢来。
“亮亮”陈宇轩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害得陈岸差点被呛到,他急忙喝了口水:“干嘛呢!”
陈宇轩一本正经:“你可以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吗?”
想都可以想到这个“他”是谁。
“要加微信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陈岸刚开始还十分疑惑,“哦对,你俩都是哑巴。”
完了,说出心声了。
陈宇轩:“。”原来是这样啊。。。
陈宇轩试图和陈亮亮解释:“你觉得他会给我吗?”
陈岸挠挠头:“嘿嘿。他好像开了自动同意,我把他推给你。”边说着,陈岸开始摸兜,他突然站起来,下了陈宇轩一跳:“哦,我今天好像把手机放桌子里了……我晚上再推给你吧。”
陈宇轩仔细回忆了一下,纪允笙今天好像……
陈宇轩叹了口气:“算了吧,他今天好像把自动同意关了。”
陈亮亮:“啊……”
刘阿姨领着自己的小孙女回来了,看着陈岸差点一巴掌呼上去:“快一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陈岸交了一个闪现:“刘阿姨,陈宇轩他也没睡!”这话听着亮亮很委屈,183的大个子撒娇还是手到擒来,竟然还挺顺眼。
“快睡咯!”刘阿姨的巴掌真的要呼上来了,陈岸赶紧认错,一个加速冲回房间,推开房门,房间里的人在躺在床上没错,纪允笙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拉好窗帘的房间昏暗,只有一点亮光从被子中窜出。
“不儿,哥们,你怎么在玩手机呢?!”陈岸尽量压低声音,但气势磅礴,语气里满是震惊。纪允笙扫视着站在门口的陈岸以及来迟了的陈宇轩,熄了屏,幽幽地翻了身。
陈岸老妈子似的叹口气,摊饼似的把自己摊在床上,铺料似的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亮亮牌煎饼果子就算做好了。待陈宇轩躺好,房间里就没了声。
长雅中学的路都被树荫覆盖,鸟儿脆生生地啼叫,好像穿过了由阳光和深浅不一的梧桐叶组成的深邃、光斑晃动的长道。中午学校寂静,疯狂奔跑的阳光和宇宙一起俯瞰着少年生生不息的生命热潮。
少年的心事随风摇曳,阳光下的梧桐沙沙作响。
一点五十,刘阿姨会准时在房间门口叫唤:“起床啦!”当然,这群学牲并不会准时起来。刘阿姨推开房间门后,正对房间门的纪允笙会抬手表示听见了,然后翻个身睡到五十五。相对来说,纪允笙的起床时间还是很准时的,毕竟纪允笙可以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在五十五分准时起床。
纪允笙拥着被子坐起来,盯着床尾发呆,回过神来,掀被下床。听到声响的陈岸和陈宇轩会随即起床,这样就实现了纪允笙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三个人都没睡醒,沉默着换鞋,又沉默着推开门,最后沉默着走上回学校的小道。回到教室后,纪允笙发现自己前桌坐了一个女生。开学一个多月,纪允笙并没有把班级里的所有人认清,有时纪允笙都不确定别人是不是和自己同班。
“你好同学,我叫尉悯雯,我从今天起就坐在你前面了。”这个叫尉悯雯的女生好像是自来熟,很主动地和纪允笙打招呼。
“他是纪允笙,他同桌是陈宇轩。”直到尉悯雯身旁那人出了声,纪允笙才发现,尉悯雯的同桌是陈岸。
“陈法医你这是……”纪允笙饶有兴趣。
“我这是……”
陈岸话还没说完就被尉悯雯打断了:“他今天上英语课传纸条被英语老师举报了,余老师就把他调到了这。”陈岸不是很满意:“啧,我分明是觉得我的好兄弟太孤独了没人讲话才……申请坐过来的好吧。”
纪允笙在线冷笑。
“纪允笙,有人找你!”李论家的声音很大,站在后门喊,声音清晰。
纪允笙偏头看清来人,站起身,陈宇轩依旧动作迅速,给纪允笙让出一条道。
“祁姩姐。”祁姩是纪允笙舅舅的女儿,比纪允笙大一些,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哟,小笙和陈宇轩做一块儿了。”祁姩倚着门框,盘着手,笑得轻松。
纪允笙有些不好意思:“祁姩姐,有什么事吗?”
祁姩见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轻笑一声站直身体:“带了英语那叠记背资料吗?”
纪允笙难得窘迫,他之前答应过祁姩会好好对待英语的,但他一直对英语不上心,英语教材他有时都忘记放在哪里的,这个英语资料什么时候发的他大概也不清楚。陈宇轩刚来,没人告诉他资料的事,他就没有资料:“嗯……陈岸有……”
“我才不要陈岸的!”之前祁姩借了一次陈岸的资料,没有人可以想象到哪一页会突然蹦出一张沙雕图画。
“啊……那……”纪允笙思索着合适的对象。
“你要接英语资料吗?我可以!”是尉悯雯。
许是她的笑容过于灿烂,祁姩竟愣了一下,没等她回过神,尉悯雯已经把资料放在了她的手上。
“同学,我叫尉悯雯,你长得好好看啊!”
平日里都是祁姩撩别人,这种无意间被别人撩到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我……叫祁姩,2406班。”
“那祁姩同学,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尉悯雯探过身子,握住祁姩的一只手。
祁姩一笑,挑起眉尾,表示同意。还好预备铃打响,打断了尉小姐交朋友的进度,那不然,整个世界也藏不住她的直白啊。
夏天,下午,体育课,只有晒。
即使这些学生万般不愿意,即使特别想在教室里享受空调,但在余老师的强制要求下只能不乐意地奔赴操场,哦不,是“刑场”。好在,在熬过了烈阳下奔跑的训练时间后,学生们可以拥有少数休息时间,当然,肯定有人愿意冒着中暑的风险在球场上踢一次难得的足球,比如陈岸。
“砰!”纪允笙稍稍偏头,飞来的足球就撞上了看台的栏杆。纪允笙盘手,坐在第一阶看台上微掀眼皮。远处的陈岸十分抱歉,晃着自己高举的手臂:“笙哥!把球踢过来!”
纪允笙呼了口气,离开梧桐为他搭成的舒适区,足球被他轻轻拨开,他并没使劲,足球朝着球场轻轻滚动。
“谢谢笙哥!好人一生平安!”陈岸抹抹脑门儿上的汗水,继续奔赴自己的球场。
纪允笙刚坐下,又被身旁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去!小陈你这么这样,”李论家抱头痛哭,“我和你们打了五局了,每局要么尉悯雯赢,要么陈宇轩赢,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虽说学校里不能带棋牌类游戏,但奈何就是有人带,还不怕屈辱的一直输。
尉悯雯笑得很开心:“你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李论家感动得泪流满面:“雯姐,我会永远追随……”
“你是牌技很菜的入!”李论家怔住了,尉悯雯差点笑趴在地上。
李论家自顾自的难过,假装抹眼泪:“雯儿,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生!”为了挽回自己少之又少的面子,李论家只好转头找人求助:“笙哥,你牌技是不是还可以?笙爸爸,帮帮我吧!”
纪允笙牌技确实还行,只是小时候和陈宇轩相比……那可真是打不过,但人都是会成长的吧,美国应该没人打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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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允笙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当他握住牌时,他只知道他有些后悔。
“三个K带对四。”
“不要。”
“对勾。”
“不要。”
“一个三。”
“不要。”
李论家和纪允笙同时抬头,望着陈宇轩满手的牌十分疑惑。纪允笙缓缓开口:“所以这位陈先生,接下来我出的所有牌您都不打算要了是吗?”
尉悯雯听陈岸讲过一些纪允笙和陈宇轩的事,这个时候再怎么社牛也只能嘿嘿笑:“他其实……真的要……要不起。”
李论家有些惊讶:“小陈你是拿了好几张广告牌吗?”
陈宇轩:“。”他很会打牌,但这样让着别人他也是第一次,业务也是十分不熟练。
毫无疑问,这局在尉小姐和陈先生的帮助之下,纪允笙也是毫无悬念的赢了,这一赢,给刚刚受挫的李论家先生不知哪来的自信。毫无疑问,李先生又输了。李论家颤颤地捂住胸口,好像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不对,肯定是我的开场方式不对,这局我第一个出。”
尉悯雯和陈宇轩点点头。
毫无疑问,李先生又又输了。
李论家仍然不愿相信:“不对,肯定不对。”于是李论家尝试复刻纪允笙的出牌方式,结果才出一次主动权就被剥夺了。
李论家:“?”不是?
最后,李论家只能委屈地求饶:“老大们,泥泥泥泥闷是不是有亿点双标啊……!”
陈宇轩没回话,突然站起身:“你们先玩。”
尉悯雯:“?”
李论家:“??”
陈宇轩玩了一会儿才发现纪允笙不见了的,于是他开始在操场上四处寻找。
纪允笙并不想参与那些会让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的运动,无所事事的他开始沿着看台散步。不散不知道,一散下一跳,看台和居民区之间的栏杆竟然少了一个。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毕竟栏杆靠着足球场,他们那些“足球运动员”一脚千斤,所以长雅中学的栏杆其实也算烂得频繁,只不过长雅中学补得也快。长雅中学的栏杆少了一个就可以通人,而居民区门口根本没有保安,那么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纪允笙三两步跨上看台,斜着身子就要从栏杆那穿出去。
还没出去,纪允笙先被人扯住了手。早上被张主任逮了,现在他想逃个学都被人发现,他今天运气这么背的吗?
“你去干什么?”
声音清冷,一如往常的傲气。这个声音纪允笙不管听多少遍都不会认错。纪允笙轻轻回头,垂下的眼眸抬起,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你能管我吗?”
纪允笙没等陈宇轩回话,随即甩开陈宇轩握着的手,却也没再执着于逃课。陈宇轩没有其他动作,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笙哥,下课之后咱们去……”陈岸感受到尴尬的情绪,声音就渐渐弱了,“你们……怎么了?”
“没事,你要干什么?”纪允笙回答道。
陈岸虽然不信他俩真的没事,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说点什么,于是就没在执着:“哦……下课了去超市买水啊!”
纪允笙摸摸裤兜:“我没带卡。”
陈岸豪爽地拍拍胸脯:“没事!哥请你!”
体育老师已经下了课,陈岸和纪允笙就往食堂旁边的超市走。本来,超市应该是在林荫道的上的,结果长雅中学重修体育馆,把篮球场和超市一起拆了,于是超市就搬到了食堂旁边一直向下走的小路边上。
从超市买了水回来,都走到了主教楼楼下,陈岸还在啃他那冰棍。纪允笙睨了眼陈岸,陈岸又委屈地含住冰棍:“干什么?!这是要细品的好吧!”
纪允笙有些无语:“你再品会儿,进了教室就是和余老师面对面品了。”
听完陈岸脸都木了:“下节老班的课啊?”
纪允笙遗憾地点点头,转身抬脚上楼。纪允笙和陈岸坐到位子上,两人扭头发现自己同桌都不在,打了预备铃也不见两人的身影。
“尉悯雯是语文课代表,应该是帮老班拿东西去了。”陈岸解释道。
纪允笙支着头发呆,听了陈岸的话有些敷衍的点点头。尉悯雯是去找余老师了,那陈宇轩呢?他又不是语文课代表,总不是不知道回来的路还在操场上吧?纪允笙突然有一种想要下楼看一眼的冲动。
打了正式上课铃余老师进了教室,后面跟着尉悯雯……和陈宇轩。
“尉悯雯和李论家把自编作业发一下,”余老师又把陈宇轩拉到讲台前,“然后这是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陈宇轩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陈宇轩,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他这自我介绍做得邦邦硬,就像是照着稿子念的一样,毫无感情。在纪允笙看来是一身傲气,在别人看来大概是……拽里拽气……当然,纪允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看法的差别。
“好的,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余姚上课很有意思,其实她上课主要是同学们自己讨论,她似乎很看重思维发散的能力,所以,纪允笙这节课没再想其他的事,陈岸也难得毫无睡意。其实,陈岸毫无睡意还有别的原因……
“陈岸,你这冰棍已经品味了五分钟了,你过会儿回味棍子是不是还要一节课?”
陈岸叼着冰棍儿,心虚似的坐直身体。余姚笑着眯起眼:“还不快扔掉!”
“遵命!”陈岸十分迅速地把棍子放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袋。
“少贫,来,翻译一下这句话。”
陈岸:“。”啊哈哈,老师你有点阴啊。。。
4. 误会么
上余姚的课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四十分钟感觉一下子就过去了。其实下午的课时间过得都挺快,只不过其它的时间是在边上课边写作业中度过的……对于陈岸这种吃货来说,下午的时间就是……
“唉,上着上着该吃饭了。”陈岸伸了一个懒腰。
长雅中学的食堂有三层,一、三层都是米饭,第二层有粉面。6:15那些初三生才下课,如果那个时候过去吃第二层就要和学弟学妹抢饭吃,可如果去得太早,那么也吃不上。高中初中下课时间不一样,所以食堂阿姨前面做一批,后面做一批,只要时间卡得好,就可以实现晚饭的自由选择。
于阿姨将陈宇轩托付给了纪允笙,那么不管他们闹成什么样,晚饭纪允笙都是要管的。
“你……晚上……”纪允笙声音还挺小,他也不清楚陈宇轩听没听到,结果纪允笙还没说完,陈宇轩就开口了:“我晚上你们一起吃食堂。”
纪允笙有些犹豫,虽然长雅中学食堂还可以,但陈宇轩长期呆在国外,吃不吃得惯中餐还真不好说。
陈宇轩好像知道纪允笙在想什么:“我并不挑食。”
不是,这是你挑不挑食的问题吗?
“嗯。”行吧,一起就一起。纪允笙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卡得刚刚好,三个人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粉,显然易见,纪允笙差点没吃完。至于为什么是差点,那就是在陈岸的威逼利诱之下吃完了晚饭,陈岸则失去了自己的英语作业。其实,纪允笙并不想抄英语作业,只是除了英语作业之外,纪允笙没有可以顺从陈岸的理由,毕竟人设要一直保存下去啊,即使在陈岸这纪允笙那高冷人设根本不存在。
吃完晚饭,陈岸又要去超市定时打卡。转了一圈,纪允笙买了一支笔,陈宇轩买了一个修正带,陈岸买了……一盒巧克力脆、一包薯片、一瓶柠檬水、一包牛肉干。
“为什么不买汽水?”纪允笙看着陈岸反常地拿了一瓶柠檬水,有些讶异。
“汽水糖分多,长胖。”
纪允笙:“……”
陈宇轩:“。”可以,这应该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吧。
晚自习下课后,长雅中学的路上成双成对的人会突然变多,如果张主任有心的话,那应该可以抓到好多小情侣,虽然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趣。但晚上的长雅中学确实还挺有意境,因为会有人在操场上唱歌,还挺好听的。
大约是这一整天想的事情过于多了,纪允笙在晚自习的铃打响之后,纪允笙只有困倦。当他在老师的话语中第十次对着数学作业点头之后,他决定先休息一下,于是他拍拍陈岸的后背:“20分钟以后叫醒我。”随后一蹶不振。
陈岸回眸,表示对兄弟的深刻体谅。
趴在桌子上并不好睡,纪允笙睡得昏昏沉沉。
“起来了,纪允笙,起来了。”这个声音软软的,就像小孩子。
纪允笙在一片模糊中揉揉眼睛,张口说了一句听不清的话。
“陈宇轩他转学了啊,你不知道吗?他和你关系那么好,我以为你知道呢。”
视线中的自己突然跑出教室,在诺大的校园里奔跑,风不断刮过脸颊,弄得纪允笙生疼。他不顾一切奋力奔跑,不小心撞到了人。纪允笙抬头,只看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女人很温柔地将他抱起:“阿笙,要等我们回来。”
随后,尖叫和仪器的爆鸣声一起涌入纪允笙的脑海,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个男人暴力地把他扯住向外拖去,他的手上好像受了伤,一下一下闪着疼。又有一个女人抱住他:“你干什么?他现在是个孩子!他发烧了!”
纪允笙的耳边传来一声暴喝:“他的爸妈已经死了!”
“呼——”他的每一声喘息都变得特别用力,好像想通过呼吸掩过心脏的胀痛。
“纪允笙?”陈岸推推纪允笙的肩膀。
“嗯。”纪允笙坐起身,揉揉眼睛。
“唉,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纪允笙对着手机照了一下:“睡的。”
数学题仍是那道题,刚刚梦到的一切还是让纪允笙心有余悸。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些有关他父母和陈宇轩的事情了,许是那些事情对他来说过于遥远,却又好像近在眼前,就像是筑起了一面透明的屏障,它将纪允笙隔开,可抬眼的那一刻,一切都近在咫尺,无法忽略。
高中的作业确实很多,但纪允笙白天的效率比较高,所以到了晚上,时间也是刚刚好,只是如果还要做一些课外的东西,那么就需要把学习时间延长至回家之后。睡了一觉,纪允笙第二节晚自习精神好了许多,感觉还可以和亮亮拌嘴半小时。
长雅中学十点下晚自习,纪允笙要回去就要十点半。
“我今晚和你们一块儿回去。”陈岸没什么书要收,包还挺轻。陈岸住
“嗯。”纪允笙收书比较慢,有时带回去的书回家了也不会翻开,但也有时突然有了学习的兴趣却没把书带回来的情况。
三个人顺着人流走到主教楼楼下站定,尬聊了好一会儿,陈岸才发现不对劲:“我们……站这干嘛?”纪允笙抬头,眼神扫过陈岸,感觉有些轻蔑:“等人。”
陈岸更懵了:“谁?”
“你太奶奶。”
“我太奶奶不是已经……”陈岸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回头刚好对上祁姩大小姐的脸,于是那声“你太奶奶”的来源不言而喻。
“陈岸你活腻了?”话音刚落,陈岸仅用一秒就飞了出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祁姩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斤斤计较?”祁姩走过去揽过纪允笙的肩膀:“今天怎么在楼下等我?”
纪允笙面不改色:“顺便就下来了,上面人太多。”
祁姩不吃纪允笙这套,转身向前走:“你不就是突然忘了要等我,走到楼下才想起来吗?”
“不是,”陈岸不怀好意地出声,听起来好像帮纪允笙解释得一本正经,“他明明在下楼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好吧!”陈岸正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他在夏日夜晚偶尔的凉风中抬头,对上了两道更为冷冽的目光:“唉我去,你们知道这有多吓人吗?!二位,我错了行不?”
纪允笙和祁姩:“呵呵。”
陈岸家住祁姩家楼下,陈宇轩回来了住祁姩对面,整体来说也是恢复了小时候的布局,唯一的区别是纪允笙和祁姩住在了一起,陈岸家对面就搬进了一户新人家。所以这四个人也算是同道回家。
出学校至上车的时间比较长,气氛有祁姩和陈岸撑着,上了车,祁姩有点晕车,便没人和陈岸搭话,更何况陈岸还坐中间,为了调节气氛陈岸真的付出了许多努力,找不到避雷的话题陈岸只能焦急地动来动去。
“你今天犯多动症了吗?”纪允笙发现今天的陈岸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找话题。
陈岸嘟囔着:“没,我只是觉得,这位置坐得我挺尴尬的……”
尴尬?好像确实有点,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纪允笙还真去思考破冰的方法了,只是他这一思考,好像更尴尬了。
从学校到小区平时十七分钟,放学时间长雅中学门口特别堵,回家半小时,四个人就冷了半小时,差点没给陈岸和祁姩冻出内伤,至于为什么另外二位为什么没事,那是因为他俩本来就和大冰块似的,根本不会有影响。
四个人走到楼底下,准备一起上楼。
“你们先上去吧,我找祁姩有点事。”陈宇轩在楼下站定,好像没有给祁姩拒绝的机会。
祁姩似乎明白了陈宇轩要说什么:“小笙和陈岸先上去吧,我等会儿上来,小笙帮我把包带上去。”纪允笙接过书包,和陈岸走进单元楼。
望着纪允笙的背影,祁姩出了神,待陈岸和纪允笙的身影消失不见,祁姩才将视线重新放在陈宇轩身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对当时的事感到很抱歉。你们的关系变成这样有许多原因,首先是他并不知道你突然离开的原因,而且有他爸妈的事情在前,很多事情他没办法接受。更何况……还有小时候不懂事的我插一脚。”祁姩抬头看着楼顶,就像有什么人在上面看着。
“确实,当时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对你说了一些不确切的话。小笙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出那样的话。后来我知道了有关他的许多事情,也在尝试去做一个好姐姐。如果我当时没有做这些,或许你可以成为他这些年的挂念,又或许你可以直接带他走,总归可以让他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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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一些。如果我可以帮到你,那我希望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陈宇轩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没想到……”
祁姩笑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直白对吧。”
“像你……”陈宇轩顿了一下。
陈宇轩并没有把话说完,祁姩看向他:“像我这样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就应该为了自己想要的人或事不择手段,对吧?”
祁姩收了笑:“之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做出了诽谤他人的下流行为,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心怀傲气的人,并不会为了争抢别人的东西而低下头。这,或许也是小笙教会我的。”
“有时我可怜他,他那样好的人应该获得真正的幸福。可我又不怜悯他,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世间飞得最高的飞鸟。”
如果他失去了,就让我以姐姐的身份给他所有。
“好了,上去吧,不然小笙过会儿以为你欺负我了,”祁姩勾起唇,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我会尽力帮助你的,陈岸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正紧事上面很上心,我看他今天坐在你们中间动来动去,恐怕也是着急的。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会帮助你们的。”
陈宇轩笑了,就好像释然:“嗯,谢谢。”
或许长久的等待并不是为了等一句抱歉,只是希望在时间流逝的背后可以留下那些不能消失的东西,然后面对那一切,尽情微笑。
·
祁姩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十一点,开门的时候纪允笙正下楼接水:“祁姩姐。”
“嗯,小笙快睡,睡得太晚你就等着。”
“嗯,”纪允笙放下水杯,“那个,祁姩姐,他……”纪允笙犹豫了一下,话还是没说完。
祁姩勾唇:“放心,谁能欺负你祁姩姐。”祁姩顿了一下:“小笙,有一些事情姐姐还是要说,陈宇轩他并不是抛下你,而是因为于阿姨生病,当时的我又在他面前说了一些贬低你的话,所以他没有把要走的事告诉你,姐姐在这里向你道歉。”
纪允笙睁大眼睛,随后垂眸,没有吭声。
“我没有资格轻描淡写的说这些,也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
“我知道了,我不怪姐姐。”纪允笙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打断了祁姩的话。
没有人可以强求纪允笙接受这一切,毕竟正在经受着这一切的人是纪允笙。他告诉着自己不应该怪自己的父母,也不应该怪陈宇轩,可他怎么能放下。可今天祁姩告诉自己这一切的真相,就像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之前错了,他们有自己的缘由,你不能把这一切再放在心里,你应该让这一切过去,你不可以在揪着童年往事不放。
可失去了这一切,纪允笙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在意了。
周六长雅中学上自习,纪允笙打算只上半天,另外半天请假。为什么请假?纪允笙不知道,也没有理由,余老师看出他状态不佳,同意了让他在家休息。本身上学就是坐地铁,坐到东塘站,然后下车走到教室,大概需要二十几分钟。祁姩他们起得早一些,纪允笙就没让他们等着,晚了一些出发。地铁坐到侯家塘,然后转线,不转也可以,对于纪允笙来说只是路不路过药店的区别。别人都说从东塘去学校会近一点,但对于纪允笙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出于习惯,纪允笙走了侯家塘。
现在,纪允笙看着咬牙切齿的米杰。纪允笙今天指定运气不好。
米杰,纪允笙的初中同学,由于犯事过多,处分过多,他的父母给他办了休学,现在复读。听说天天霸凌学弟学妹。
“好久不见啊!纪允笙!”
纪允笙有点疑惑:“你是……那个老鼠?”
米杰的太阳穴好像在颤抖:“什么老鼠啊……”
纪允笙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叫米奇吧?”
米杰攥紧了手,脸上还带着僵硬的微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今天要上课吧?中午去药店旁的小巷子找我呗,我们叙叙旧。”
纪允笙冷哼一声:“行啊,如果你还愿意带我参观你的鼠窝就更好了,好像叫什么……妙妙屋吧?”纪允笙自顾自地向前走,感觉都可以听到那位米杰的骨骼咔咔响,他没有仔细观察米杰的表情,毕竟他与这米杰还真有一些过节。
5. 雨
纪小笙想爸爸妈妈了。纪小笙早上自己起了床,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没有叫小轩哥哥起床。这天下雨了,纪小笙撑起小伞。纪小笙会自己去墓园,是坐公交车。
墓园门口有一群人在哭,站在前面的那个人捧着一个小盒子,站在后面的人互相搀扶着,好像很难过。纪小笙抱着小书包,跟着这一群人走进去。如果我自己进去的话,守石头的爷爷不会让我进去的。纪小笙心想。看着这些大人走向另一边,纪小笙才迈开脚步。雨滴“哒哒”地踩着水,像妈妈弹的钢琴声。
纪小笙找到爸爸妈妈了。他把耳朵贴在石头上,雨滴“哒哒”地打在石头上,是爸爸妈妈急促的心跳吗?
纪小笙坐在爸爸妈妈之间的石块上,盯着自己沾了泥巴的小鞋发呆:“他们说,爸爸妈妈不在石头里面,石头里面没有爸爸妈妈。”
雨好像小了一点,纪小笙怕爸爸妈妈的心跳弱了,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
“纪小笙让老师教会小笙读信了,”纪小笙清清嗓子,“亲爱的阿笙……”
亲爱的阿笙:
很抱歉没能参加小笙的生日,小笙的生日礼物爸爸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会让于阿姨交予你。
爸爸妈妈看到了一个和你相像的小男孩,他很可爱。如果后来有缘分,你会见到他。
爸爸妈妈的故事没讲完,你要等爸爸妈妈回来讲完。爸爸妈妈变成了水,水也可以讲故事。爸爸妈妈无处不在。
小笙会长大,长得和爸爸一样高,会好好学习,和小轩哥哥一样。爸爸妈妈知道小笙忘不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忘不了你。
看到爸爸妈妈请笑笑,这样爸爸妈妈也可以看见你。
我们爱你。
“爸爸妈妈骗人,明明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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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你们了,”纪小笙撇撇嘴,将信放在书包里,“舅舅不想见到你们,我就不把信给他了。”纪小笙抹抹脸,笑起来,纪允笙抬头,明明自己打了伞,可自己身上为什么有水呢?
没关系,雨水也是爸爸妈妈。
天要黑了,纪小笙困了,迷迷糊糊,好像有人把他抱走了。睁开眼的时候,小轩哥哥抱着纪小笙。
“小轩哥哥……”
“嗯。”
“还在下雨吗?”
“嗯。”
“小轩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
小轩哥哥拿纸擦擦纪小笙的脸,把纪小笙抱在怀里:“雨声‘哒哒’的,是爸爸妈妈在想你。”
也是在小轩哥哥的怀里。
纪小笙被小轩哥哥抱着,眼睛好像糊糊的,小轩哥哥的肩膀好像也湿了。
雨还一直在下着的。
6. 米老鼠又在找骂
那是学校并没有同桌,一数列和一数列之间有着走道隔开。当时,米杰坐在纪允笙旁边。
刚开学,纪允笙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在纪允笙里,这是一个情商不是很高也不太有边界感的男生。
“唉,同学,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米杰和别人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别人的名字,而是家世。
纪允笙轻皱眉头,但他也不想在开学时和别人关系闹得太僵:“记者。”
米杰故作吃惊:“都是记者啊!”
纪允笙垂眸“嗯”了一声。
“你姓什么啊?”
米杰无休止地问话让纪允笙有些烦躁。
“姓纪。”
“啊,我没听说过有什么姓纪的记者啊,你爸妈不会被‘雪藏’了吧?”米杰似乎认为自己的笑话很好笑,还“嘿嘿”笑两声。
纪允笙偏过头:“你的见识少就代表世界小了?你的幽默就是自己耍自己啊?也不是所以人都喜欢看聪明猴的吧!”他的语气平静,语速较快,没有给人插嘴的余地。
米杰没找到可以反驳的话:“我才说几句,你破防了?”
纪允笙笑了一下:“你还是很有才华的嘛,破防倒没有,上学这么令人难过,有你在谁都能破涕为笑。别人叫狗坐下狗都会听呢,用人话叫你闭嘴你还闭不上了?”
身旁的人都在向这边看过来,米杰还试图为自己争点面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话阴阳怪气。”他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周围的人也有了一些鄙夷。
“说得绕了你听不懂,说得直了你装愣,我确实没见过比你情商更低的人了,一上来歧视别人父母的职业,你父母知道你在外毁坏自家名声吗?”纪允笙懒得再和米杰讲话,起身准备去拿自己放在后桌那的东西。
米杰似乎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喂!你知道这是谁吗?这里坐着陈岸,是我新交的兄弟,他不在你干嘛翻他东西?!”
纪允笙白眼翻得眼黑都要没了,为什么这个米杰这么乐意维护陈岸?大抵就是知道了别人家里的事,认为自己傍上上了大款。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米杰脑海里有这么多戏,几纪允笙也一点都不想和米杰对峙下去。好在陈岸出现得比较及时,只看见自己那日常冷脸的发小现在嘴角抽抽,“笑”得很开心,陈岸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哥把他发小惹毛了,只得开口询问:“怎么了?气氛怎么这么奇怪?”
纪允笙坐回自己座位上,朝米杰抬抬下巴:“你兄弟?”他的眼神还有些锋利,看得陈岸甚至开始莫名其妙的地冒冷汗。
陈岸求生欲比较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啊!”米杰那样功利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兄弟。
米杰没想到陈岸和纪允笙认识,也没想到陈岸这么不给面子,在旁边整张脸都红了。纪允笙冷哼一声,放心似的点点头:“那就好,我报告册呢?”
陈岸“哦”了一声,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然后将红本本递过去。纪允笙接过红本本,把手上的东西举到米杰面前:“看见了吗?标签上写的不是陈岸。”
陈岸不明所以,只知道纪允笙和米杰结下了梁子。
本身纪允笙对米杰的印象只是一个双商低得出奇的同学,初二时的一次无意撞见,米杰在他那的评价变得不是人。
那天纪允笙去卫生间,一个隔间后面烟雾飘飘,然后就听见米杰的声音,他整个人本来就吊儿郎当,声音毫无遮盖,语气散漫。他说,他爸妈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他钱,他爸妈管点别的他都要和他们吵一架。纪允笙没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与白眼狼血缘如此相近的人。自此,米杰在纪允笙心中的形象拥有了历史新低,甚至降至谷底。米杰一直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家有家底,自己也有实力,事事可以踩纪允笙一头,后来考试成绩出来,纪允笙稳坐前五,而米杰自传自说的实力却始终没发挥出来。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甘于平淡无奇的生活呢?
于是初二的时候,纪允笙好像和他打过一架。
当时是家长会前夕,米杰又开始作妖。
晚自习开家长会,大家都忙着清理抽屉,大约是不想让父母看见自己上课时遗留的“罪证”。所有人都在搬书这米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闲下心来突然诚恳地向纪允笙道歉:“对不起啊,纪允笙。之前和你说过一些令人不愉快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我还想和你做朋友。”
纪允笙不明所以,隐约感觉不会有好事发生,却也不知道米杰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他垂下眼眸思考着什么,随后重新抬起头:“原谅你可以,做朋友不必了。”
米杰好像急着要说什么,都没有反驳纪允笙的话:“唉,你家长会谁来参加?”
“我……”还没等纪允笙说完,米杰吃惊地捂住嘴:“对不起,我忘了,你父母都过世了,寂寂无名默默奉献,结果死相凄惨……”纪允笙没有别的话,他的劲很大,用力地把米杰往后面拽,力道大得米杰没反应过来。纪允笙先给了米杰一个过肩摔,然后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打在米杰的脸上,他没有给米杰喘息的机会,拳头毫无间隙。纪允笙仍旧冷脸,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他气得颤抖的双手。陈岸没有见过纪允笙发这么大的脾气,愣是了片刻,嘟囔着活该把纪允笙拉开。米杰躺在地上“嘶嘶”抽气,双腿抬起,试图将自己蜷缩在地上。
纪允笙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别人的事情你这么喜欢管,你是我儿子还是我是你爸爸?天天把别人爸妈挂嘴上,成天就想和别人上一个户口,你是宠物店里等领养的吗?”
事情的最后,纪允笙和米杰一起被叫了家长。祁萧毅几乎是在参加完祁姩家长会后立马赶去了纪允笙班主任的办公室,大概了解事情经过。纪允笙不清楚他那名义上的舅舅祁萧毅是不是真的不在意米杰那一大堆侮辱爸爸妈妈的话,明明爸爸妈妈是他的亲姐姐亲姐夫,可他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讨厌纪允笙为他惹麻烦。只有祁姩帮他讲话,舅舅宠爱自己的女儿,纪允笙就逃过了一场长久的风暴。初三,米杰就休学了,他再不休学到时候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米杰他父母还找纪允笙赔礼道歉了好几次。
纪允笙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米杰的父母看起来很好,却有了一个这样的儿子。米杰好像很可怜,毕竟只向别人展示着所以人都讨厌的样子。
风把纪允笙的魂勾回来,纪允笙才在乎起正在缓慢流动的时间,不再去想那些有关米杰的事情。纪允笙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进班的时候刚好打预备铃。陈宇轩一如既往地让开位置,一如既往地沉默。纪允笙这回没再走神儿,坐在座位上也还算专注。
教室里细细密密的翻书声变为了教室时钟移动的声响,只是时钟还没响,翻书声先停止了一大半。教室抽屉里频繁有设备亮起,李论家倒数秒数的声音有点大,纪允笙都听得见。他们时间掐得很准,下课铃在倒计时之后响起,刹那间,一群虚影从教室里飞出去,教室空了一大半。纪允笙站起身,伸个懒腰:“我今天出去吃,你们自己回去。”
陈岸“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纪允笙悠哉悠哉往外走,准备会会米老鼠。上了高中,纪允笙胆子大了不少,也硬气了不少,平时从不惹事的人,突然很想挫挫老鼠的锐气。
药店旁边的巷子有一个小胡同,那里有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确实很适合打架。
纪允笙刚走到巷子底,后面的人就围上来:“胆子挺大,一个人就过来了?”
纪允笙轻笑一声,这哥们儿混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混子了:“你要干嘛?我不和初中生聊太久。”
米杰咬牙切齿:“上个长雅中学还真当自己是上流人士了?”
“总比你这样没上的好。”
米杰一行人冲上来,试图把纪允笙围在一边,纪允笙钳住米杰飞到眼前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米杰摔在地上,仅此而已,剩下两个就没干敢在再向前。似乎经过了深刻的心理斗争,一个小弟又壮起胆子冲上来,纪允笙只是抬了下脚,他就又停止不前。最后那个应该是来凑数的,本来以为只是来吓唬人,也没想到会真的打起来。两个人害怕纪允笙再动手,唯唯诺诺地绕过纪允笙去扶救援还躺在地上的米杰。米杰被扶起来,还试着挽救一下自己落了满地的面子:“纪允笙!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有本事别走啊!”
纪允笙顿了一下,回过头,拎起米杰的脑袋,迫使米杰抬起头。而米杰的同伙试图解救他们的混子老大。
“我劝你们两个别动,我不介意再摔一次,”说罢,那两位还真不动了,应该是应届初三生,胆子小也不想惹事,“米杰,我记得你上次在巷子里霸凌初二的学弟,带了刀被送进了警察局。你以为不带刀就去不了了吗?”随即,纪允笙举起手机,拨号键上的110十分触目。
米杰愣住了。的确,他上次因为霸凌进了警局,父亲威胁他如果还做出这样的事就放他出去自力更生,他本以为父母和从前一样只是开玩笑,结果他发现父母逐渐停了他的零花钱,才知道这次父母是认真的,他的确没法再惹事,也不知道纪允笙带了手机。
纪允笙明白自己的恐吓起作用了:“赶紧走吧,等午休结束了人多起来,我可不确定有没有人认出你们。”
米杰咬紧嘴唇,在另外两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外走。纪允笙抿起嘴唇,这似乎是他在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他思考时的他也并没有发现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纪允笙!你又打架!”
纪允笙猛地回头,正好对上祁姩的脸:“祁姩姐……我……”
祁姩架住纪允笙的肩膀:“受伤没?我刚刚看见了,又是那个米杰是不是?他欺负你没有?手上这伤口怎么回事?”
纪允笙怔了一下,看向小臂,那里的确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他轻笑:“我没事儿,祁姩姐。,这应该是刚刚谁不小心用指甲划的。”
纪允笙其实很想在祁姩面前隐瞒这些事,可他永远没法在祁姩面前撒出一个合格的谎。可能他早已把祁姩当做亲姐姐。
祁姩松了口气:“好,挺好。”她望着纪允笙的眼神突然多了些愧疚和……和幸灾乐祸:“其实姐姐还有一件事要和你道歉。”
纪允笙有些懵:“啊?”
好像有什么人似的,祁姩快速回头,又马上正过头来看着纪允笙:“唉,小笙,你自求多福吧!”说完这句话,祁姩飞快的走开了。
纪允笙:“?”他看着祁姩的背影,还没仔细思考缘由,先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凑了满面,纪允笙眯起眼。
是陈宇轩。
他怎么会在这儿?!
纪允笙抿起嘴唇,迈开脚步,开始往巷子里面走。陈宇轩随即跟上来,跟得很紧。
“纪允笙?”
纪允笙不回头。他还没有准备还好,他现在没有办法向陈宇轩解释这一切。
“纪允笙!”
陈宇轩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试图喊住正在逃避的人。
“阿笙!”陈宇轩拽住纪允笙的手,却被纪允笙狠狠地甩开:“我说了你别这么叫我!”
纪允笙回头看着他,重重地喘息着。
陈宇轩皱紧眉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纪允笙顿时红了眼睛,半晌无话。不知道这样了多久,纪允笙轻声说道:“这样是哪样?原来又是怎样?之前的我是怎样?善良吗?开朗吗?讨人喜欢吗?爱笑吗?温暖吗?令人愉悦吗?!现在呢?你失望吗?!”他没有办法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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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自己的语音语调,多年的情绪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被完全消化,而是在此刻和细细密密的颤抖喷涌而出。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他们忌日时一个人坐在坟前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凭什么这么提醒我?!”
陈宇轩怔了下,脸色恢复如常,看着眼前人低垂的脑袋,仔细辨别着他细碎的低语。
“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你们被我误解了可以走到我面前给我道歉,可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体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
这次换纪允笙愣住了,他被陈宇轩拥在怀里,好像埋进了陈宇轩的每一寸肩骨。眼泪流下,视野才变得稍微清晰了些。陈宇轩出了声,在纪允笙微微耳鸣的世界里震起回音,遥远,好像越过了时间。
“我没能去了解,我很抱歉;当时我没能相信你,我很抱歉;后来我的不告而别,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想听抱歉,我知道你也愿意这样下去,可是我不愿意。阿笙很好,不应该被误会,也不应该继续这样。道歉只是一个开始,从今天开始,我真正的回来,我不会再放开你,不论怎样。”
大约是年少时将那个人推开后疼得刻苦铭心,这次的他会抱住他的他不再松手。
纪允笙没有动作,听着他梦里想象过很多次的话语,只觉得有些麻木。他等了太久太久,于是这一切出现时就变成了梦。
巷子里没什么树,风吹过来掀起陈宇轩耳鬓间的头发,就像小时候的某天夜里,他也是在那个人的怀里哭泣。
不知道抱了多久,小巷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大约是马上到了上课时间,午休的人都要起床。
“我……”纪允笙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陈宇轩接上他的话:“回去吗?”
“你不上课了么?”
陈宇轩说话时,纪允笙可以感受到回响:“我今天下午要去爷爷家,我妈就直接请了下午和晚上的假。”他的声音沉沉的,声音含着笑意,就像日常说话那样,好像令人安心。
陈宇轩轻笑,笑意好像更加明显:“放开吗?”
纪允笙吸吸鼻子:“不放,丢脸。”看来是觉得哭鼻子丢脸了。
“那怎么回去?”
纪允笙闷着自己,不说话。
陈宇轩凑到纪允笙耳边:“我背你回去好不好?”不等纪允笙回应,陈宇轩已经背对着他蹲在了纪允笙面前。纪允笙咬紧嘴唇,脖颈漫上绯红。片刻过后,纪允笙趴在了陈宇轩的背上。
“你好轻。”
“重。”
“不重。”
纪允笙na懒得和陈宇轩计较这些,毕竟他还沉浸在质疑开了倍速一般的时间的真实性之中。
大约是情绪过于激动,纪允笙在车上睡着了,他的头靠着后车窗,窗外不断被遮挡又四散的光如同飞鸟,在纪允笙的脸上留下摇曳的影子。车颠着颠着,纪允笙就靠在了陈宇轩的肩上。纪允笙睫毛比较长,却没有那么密,看起来就是小少年。此时的小少年还缀着泪痕,睡着正好。陈宇轩轻笑一声,脑海里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纪允笙再睁眼时时,发现自己正躺一张陌生的床上。
坐起来的时候,陈宇轩正好推门进来:“睡醒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中饭不是没吃?”
纪允笙嘟囔着:“不吃。”
陈宇轩静默片刻,坐到纪允笙旁边:“我要出国是因为我妈妈当时生病了,急着去国外治病。”
纪允笙不太知道是这个原因“嗯”了一下,垂下眸。这么一看,自己之前的情绪好似无理取闹。陈宇轩偏头:“我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想向你解释,我很抱歉。所以,原谅我吗?”
又是半晌无话。陈宇轩知道许多事并不是三言两语的解释与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他也希望纪允笙可以好好决定。他看纪允笙一直不说话,正准备说些什么,纪允笙就先出了声。他的声音很小,就像耍小脾气时的小声控诉。
“我都气了这么久了,你说原谅就原谅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纪允笙声音很小还有些不清晰,但陈宇轩听得很清楚。
陈宇轩勾唇笑了:“好,那就不原谅。”
温热漫上耳垂,纪允笙的耳垂漫起红晕:“你不是去你爷爷那了吗?”
“阿笙一觉睡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该去干什么的都得回来了。”
纪允笙偏开头,不去看陈宇轩,摆起招牌冷脸,纪允笙仍是迷倒学校万千少女的高冷男神。陈宇轩看着他勾起唇角,正正神色说起正事:“你舅舅想让你搬过来。”
“啊?”这句话确实有些突然,可这一定是要和纪允笙商量的。
陈宇轩点点头:“他说,你妈妈本来就把你托付给我们家,如今我们回来了也应该让你再搬过来。你姐姐因为这个晚自习都没上,现在应该还在和你舅舅吵架。她也不是不愿意让你过来,只是觉得你舅舅这样就好像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告诉你,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纪允笙没吭声。他明白,或许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累赘,他亏欠舅舅家很多,可也没有资格随意将自己又挂在陈宇轩家。
“你不用有负担,我妈特别想让你过来,她说,有你在,就好像你妈妈在她身边。”
“嗯。”
陈宇轩笑了:“你同意了?”
纪允笙没说话,只是偏头看着他。
陈宇轩还有闲心逗人:“那你可要小心了,你过来可是我们家占便宜。”没听全程的人恐怕会以为陈宇轩在谈婚论嫁。
纪允笙推开他,没有给他正面的回应。站起身向外走:“好了,快去吃饭。”
“好的阿笙。”
“说了别这么叫我!”
7. 邻居是…… 遇见了尉悯雯
于闵玥今天亲自下厨,扬言要让纪允笙尝尝自己苦练的厨艺。其实众人都不太明白资本主义可以培养出怎样的中餐水平,出于于小姐先前厨艺就令人称赞,自然也就十分捧场。一桌佳肴,好友重聚,这本是人生一大美事,到了他们这却莫名有些尴尬。原因是祁姩小姐平时聚餐都会和妈妈们聊得十分开心,而今天的她一直低垂眼眸没有说话,陈岸本就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所以气氛全靠尬聊高手祁萧毅调动,于是确实尬。
“你们回来了就不走了吧?”祁萧毅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更为家常。于闵玥轻笑:“嗯,回来了就不走了,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所以陈和他大概还要再回去几次。”
陈和?许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纪允笙在脑海里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陈宇轩的爸爸。
祁萧毅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得“哦哦”两声。家常的话就那么几句,聊完了也就没了音。两家人之前好好坐在一块也是因为纪允笙的父母,祁萧毅是纪允笙的舅舅,于闵玥是纪允笙的妈妈祁萧念最好的朋友。
这餐饭人都到齐了,又好像没到齐。或许这个时候不说话更好。
纪允笙微微偏头,身旁的祁姩于与她平时相比多了许多阴沉。她察觉到纪允笙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眼,又扬祁起她细细的眉毛轻笑,好似在询问纪允笙在吃饭时偷看自己的动机。他明白祁姩并不想告诉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所以摇摇头作为回应。一桌人不说话,碗筷碰撞的声音格外明显。
门铃声终于打断了众人的沉默,于闵玥感到十分的欣喜,站起身准备去开门:“或许是邻居,我记得家对面有户人家今年会搬回来住。”
推开门,于闵玥看见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你好姐姐,我是住你对面的邻居,给你们带了一些水果。”
啧,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祁姩拉开椅子站起身。
这边于闵玥正被“姐姐”这个称呼喊的心花怒放,开朗自信是于小姐给她印的第一印象,于小姐天生就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于是她在心里将这个乖乖的女孩子定为拯救家庭聚餐的第一选择:“谢谢,不过可以不用叫我姐姐,叫阿姨就好了。我们正在吃饭,你要不要也一起?”
“哦,谢谢,不用了,抱歉,我打扰了……”
几个礼貌又乖巧的词把于闵玥冲得头昏脑胀。
“不会的。”于闵玥在心中咆哮:我们其实很需要你!
“……尉悯雯?”祁姩已经站在了于闵玥身后,表情十分惊讶。
“你们认识啊?”于小姐更开心了,这样不就有更多胜算把这小美女请进家门了嘛?!
尉悯雯疯狂点头。遇到熟人的他确实没有那么拘谨,语气也放松了一些:“嗯!”
于闵玥说道:“那挺好啊!”
祁姩动作很快,也了解于小姐的心思,她迅速把尉悯问雯拉进门,房门在尉悯雯背后“砰”的一声被关上:“她和小笙一个班的。”
“哦!那好啊!和小轩也是一个班的呗!”于闵玥给尉悯雯拿好鞋子,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连推带拉的把尉悯雯扯进家门。
餐桌上的三人看见尉悯雯先是一愣,随后都打起招呼。
“你好啊,交际花小雯~”这是陈岸。
“你好,牌王尉悯雯。”这是纪允笙。
“你好,尉悯雯同学。”这是谁可想而知。
尉悯雯看见这三个人时眼睛都睁大了些,整个人就像老式电灯泡一样闪着火花:“你们都在啊!原来我和你们是邻居!”她正激动着余光又瞥见笑盈盈的陈先生、齐先生和祁姩的母亲向小姐,想起自己刚刚幼稚的表情,脸顿时染上绯红,光影之下好像可以看见她脑门上的蒸气:“叔叔们好,阿姨好!”
向芸也很容易被女孩子捕获芳心,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小雯是吗?你就坐念念旁边吧!”陈岸听罢,立即移动椅子,腾出位置给他的同桌。祁姩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陈岸旁边,尉悯雯顿了一下点点头,又不紧禁小声嘀咕:“念念?”
祁姩在旁边轻笑一声:“是我啊,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挺好听的。”
后面半句让于尉悯雯一下咧开嘴,半边酒窝荡漾在嘴边,抬头的时候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见天花板上的灯。祁姩这么想着和尉悯雯一起坐下。
尉悯雯坐下之后,餐桌上的话就没有着过地。
“哇,这个好好吃,是谁做的呀?”
“我呀。”
“哇,真的吗?那可真是太棒了!”
“你爸妈今天不在家吗?”
“哦,他们回我外婆家了,我外婆家在湘西。”
“哇,湘西!”
……
陈岸几个人听着尉悯雯的话,时不时跟着笑。祁姩好像在神游,热闹被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成了背景音。她站起身,手拿碗筷放置在洗碗池里。
“念念,你吃完啦?”
祁姩再次勾起唇角:“嗯,于阿姨。”
“哦,你去客厅坐会儿呗,过会儿还有小蛋糕。”
对于于闵玥的邀请没有人会拒绝,因为她真的待人很好且真诚,即使好久不见,也带着对本就该熟悉的人的热情。祁姩笑着答应下来,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朋友圈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有一段时间祁姩只觉得那些看似精致的人,实则都在装腔作势,但的确那段时间是她过于刻板与疯狂。她的手指划动,或许只是想掩盖自己有些糟糕的心情。
“你是不是……不开心?”
这句话来得很突然,祁姩也很久没有听过了,说也总是她和别人说,这样被别人发现并试图安慰,其实是长大之后的第一次。于是她抬起眼,注视这个在餐桌上十分热烈的女孩。
热烈。
想到这个词时,祁姩脑海里只有海滩边的向日葵。
伴着浓烈的海盐味。
看向向日葵时,总会让人觉得明亮的黄色调反射光线十分刺眼,海浪拍岸时的声音让它看起来十分浓烈却遥远。就像梦中小王子的玫瑰,遥远而无法接近。
但现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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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个柔和的夜晚,有关向日葵的一切也变得更为温柔。
尉悯雯在祁姩身旁坐下,温和的五官向她看过来,祁姩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死水般的平静,试图让本该属于她的懒散战胜疲惫。
“你是怎么做到的?从那群人的喋喋不休中脱离出来?”
这话看似是带着赞美的玩笑,实则转移话题。尉悯雯离开眼神:“很容易啊,只要向他人勇敢说出自己的诉求,就可以解决问题。”
祁姩轻笑,这个女孩子古灵精怪,也算是用自己提出的问题来暗戳戳地将话题绕回来。尉悯雯突然认真的看向她:“你不要笑。”
祁姩有些不知所措。
尉悯雯靠在沙发上:“你很累就不要笑,放心,我不会觉得怎么样,相反我会觉得更为轻松。”
祁姩怔了怔,尉悯雯看向她,在她面前挥挥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祁姩有些犹豫,毕竟这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纪允笙。尉悯雯好像总是可以看穿别人的一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啊,重点在你自己。”
沉默半晌,祁姩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从小和我住在一起,如今本来担负收养任务的家庭回来了,我爸毫不犹豫地提出要将他送走。”祁姩将事实有所改动,做了取舍。
尉悯雯坐在旁边听的很认真:“你……是不想让他离开吗?”她的声音轻小,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祁姩摇头:“我尊重他的一切决定,只是我爸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妥当,那会让我的朋友……感到不舒服。”
“嗯,”尉悯雯再次认真的偏过头,“你真的好贴心啊。”
贴心?
还没有人将贴心这个词用在祁姩身上。
祁姩没回话,尉悯雯又朝她靠近了一些:“不要难过了。”尉悯雯竟也想不到别的话语来安慰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祁姩好像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竟然那么容易被别人影响。这么一想,自己也确实生了股无名火。
向日葵确实温暖。
这个想法也一样,没有理由。
“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陈岸贴着墙壁探出头,似乎对她们聊天的内容十分感兴趣,“是在聊什么我不能听的付费内容吗?”
祁姩还没开口,尉悯雯抢了先:“对啊,付钱呗。”说吧,她向陈岸的方向伸出手,祁姩手比脑子快,率先覆上尉悯雯摊开的手掌,她的动作毫无缘由,连她自己都怔了一瞬:“行了,也别想着钱了,下次应该给他收款码。”
尉悯雯才想起这回事:“嗯,也对!说到收款码……”尉悯雯开始在身上翻找。
“祁小姐,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呗!”
望着胆大小雯的直球操作,陈岸简直目瞪口呆,脑海里只有:简直了,简直了!妈呀,如果咱笙哥也可以这样的话,他俩是不是早入洞房了?!
陈岸再次感慨饭桌上那两位老板的哑巴程度。餐厅里的纪允笙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道:什么鬼。
8. 终于要到联系方式了
客厅里十分热闹,弄的纪允笙很想去凑热闹,但平时他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对热闹有些特别的讨厌,或者说害怕。对于这种劳神又费力的社交,他更喜欢不顾一切的一个人呆着。今天的他很有兴致,一方面是因为陈岸他们几个在一块聊的东西都十分有戏剧性,另一方面是……
为了制止妈子陈不断给自己夹菜的动作。
手里还拿着筷子,他的魂已经飘向了远方。陈宇轩看着他有点想笑,盯着他由于眨眼和张望而有些颤抖的睫毛:“你不吃了吗?”
纪允笙看过来,犹豫了一下,将碗里陈宇轩刚夹的菜吃掉,鼓着嘴巴点头。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在陈宇轩眼里就像一个有着活泼呆毛的黑发团子,在陈宇轩面前不断跳动。
陈宇轩尽量调整自己的注意力,将它放在正事上,撇开头:“你吃的太少了,现在都没陈岸高。”
现。
在。
都。
没。
陈。
岸。
高。
都!没!陈!岸!高?!
纪允笙用力瞪着碗,好像被事实狠狠重创。陈宇轩只能看见他平静的脸,和被他紧紧握住的筷子。
唉,无辜的筷子。
眼见他手上的筷子有露出裂痕的趋势,陈宇轩赶紧笑着圆场:“多吃一点吧。”
黑发团子看似平静,实则气鼓鼓的不理人。
实话说,陈宇轩突然有点怀念小时候的黑发小团子,虽然小时候的他脾气也还好,但也不会多加掩饰自己的负面情绪。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年冬天,那会儿的陈宇轩刚和黑发团子混熟,勉强算是朋友。
有天上午雪下的挺大,黑发小团子扯着他出门玩。他们住的地方偏南,雪也不是很厚,但对于还没有七岁的小团子来说,其实也已经很厚了。那时的小团子也没有陈宇轩高。
为了玩雪,纪小笙的手隔着手套都被冻得通红僵硬,没了知觉。好不容易见到雪的纪小笙蹲坐在雪地里堆了一个上午的雪人。那会儿的陈宇轩还很叛逆,虽然说他还只是一个未满七岁的孩子,但他是真的很叛逆。五岁之前常住北方的他没有办法理解雪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耐着性子坐在旁边看纪小笙玩了一上午的雪。
结果,在纪小笙拉着他去欣赏雪人的时候,他一脚把雪人踢没了。
那会儿的团子虽然没有哭,但是用凶狠的眼神看了他整整一周,除了一定要说话的时候绝不理会陈宇轩说的任何话。
当时的陈宇轩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样的纪小笙特别的可爱。
但在那以后,陈宇轩也没再有机会使诈,主要是后来的冬天没再下过雪,再后来的他搬去了国外,没再和纪允笙一块过冬。
如果他的长大是这样的话,陈宇轩只希望他不要长大。
陈宇轩突然就有点期待今年的冬天了,希望今年可以下雪吧。
其实距离冬天还有四个月。
“好了,不吃就算了吧。他们在客厅,你要不要过去玩玩?”陈宇轩从无限畅想中清醒过来,终于想起面前的黑发团子还没消气。
纪允笙睨了他一眼,抛下人坐在位子上的陈宇轩走进厨房,把碗筷放进洗手池里,义无反顾地走向客厅。
陈宇轩:“。”哦,好像玩儿脱了。
.
这边,祁姩虽说有些意外,但也递出了手中的手机,打开了二维码,和尉悯雯加上好友。
尉悯雯的头像是一朵花,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她的头像和祁姩想象的一样,是烈阳中的向日葵,只是个性签名和祁姩预想的有些不同。她本以为尉悯雯的个性签名应当是一些比较积极乐观或者是可爱的话,但是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三个句号。
陈岸脑门上三个问号。
尉悯雯:“。。。”
陈岸:“???”
同桌一起还挺整齐。
陈岸问道:“雯啊,你这个性签名啥意思啊?”
尉悯雯算是学坏了,转手切出了微信收款码。
陈岸:“……”
祁姩在旁边发笑:“可以呀,可以出师了。”
纪允笙在旁边盘手看了半天,没有一句话他能插上,这下终于有了他的一席之地:“出什么师?”
陈岸哀嚎:“笙哥啊,小雯和祁姩学坏了,不是原来那个纯净的小雯儿了……”听声音似乎还真的挺悲痛。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提起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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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认真地站在纪允笙面前,顺便看着他背后站着的陈宇轩。
“对了,笙哥,你和陈宇轩他没有好友吧?”
纪允笙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挺好啊,你俩现在加一个呗!”
纪允笙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陈岸编了一个有点牵强的理由:“你看啊,小雯现在正和祁姩加微信好友,我在旁边看着不太好,可我和小雯早就加上了,所以我只能去加陈宇轩,可是你都没加呢,我凭啥加呀!”
纪允笙:“?”什么玩意儿?
陈岸眼看纪允笙不为所动,疯狂摇起纪允笙的肩膀:“笙哥,你就帮帮我吧!为了我,也为了宇轩哥……”
陈岸在心中发出奸笑:嘿嘿,其实是为了你和轩哥……
纪允笙有些懵了,在陈岸的猛烈攻势下,朝陈宇轩递出自己的二维码。陈岸在旁边睁大眼睛看着,顺便祈祷着这时候的陈宇轩,不要想着使坏。
好在陈宇轩并没有在加好友这件事上开玩笑,他也知道黑发团子脸皮薄,丢了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
陈岸看见自己的计划得逞,站在中间左边看看祁姩和尉悯雯,右边看看纪允笙和陈宇轩,满足地发出感叹:“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大圆满呢!”
陈宇轩:“?”
纪允笙:“?”
尉悯雯:“?”
祁姩:“?!”
只有和陈岸同频的祁姩知道了他的意思,她睁大眼睛,警告陈岸。
陈岸双手合十,这是求饶的陈岸。
尉悯雯看着祁姩和陈岸眉来眼去,好像品出了些别的味道:“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某种意义上的圆满啊?还是说你们俩……”
陈岸正要说话,又在祁小姐的注视下,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里闪着控诉:不是,我在磕你俩呢!
纪允笙在一旁漠视:“别管他,鬼知道他脑海里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剧情。”
陈岸的这一天,又是被身边的好友嫌弃的一天。
但真的像他说的那句话,分开多年的众人,在今天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好吧,那今天勉强就饶过乱说话的陈亮亮了。
9. 相信我
第二天是周日。
实际上,对于纪·新高一生·允·拖拉症晚期·一点都不想写作业·笙来说,周日的时间无非就是在学习中度过。当然,处于专注期的他,其实效率异常高。所谓的专注期就是纪允笙根据自身情况发明的非专有名词,当纪允笙由于听到某首歌或某一段话,再或某些视频而受到莫名激励后,他会突然感觉自己气势满满,感觉可以一下子学完高中三年的数学课一般。
只可惜这个技能长效时可以坚持一天,短效时也就两个小时,好在两个小时足够他把烂尾楼工程完结了。
“嗡—”
什么声音?
这声音就像略微强劲的风打在了玻璃板上,纪允笙从层层书册中偏头看向窗户。
什么鬼?
无人机?
纪允笙仅用零秒就猜出这是谁在搞鬼。他迟疑片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但真正与窗外那庞然大物眼对眼时,他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陈岸?”
无人机的某个机翼上亮起绿光:“没错,就是本大爷。”
纪允笙没有回应,一手握着窗户,一手扶着窗框,就这样和窗外“嗡”着的陈岸的“玩具”对峙。
“陈岸”先”败下阵来:“笙哥啊,放我进来行不?”
纪·杀手·允·编号007·笙的眼中闪出一丝冷漠,无情的嘴吐出几个不带感情的字:“玩物丧志。”说罢,他似乎准备合上窗户。
“不是,为啥呀?”陈岸有些不满。
纪允笙敲敲窗框,耐下心解释道:“这儿基本每家每户装的都是防盗窗,我放你进来,你进得来吗?”
“陈岸”沉默了。
这的确是玩物丧志。
只是丧的不是理智,是智商的智。
纪允笙叹口气,不顾外面的“陈岸”关上窗,从窗台上跳下,捞起书桌上的手机,给陈岸拨电话。电话“嘟”了一声被接通,对面传来陈岸懒散至极的问候:“喂—”
纪允笙垂下眼,把玩自己的橡皮擦:“什么动机?”
陈岸“嘿嘿”笑两声:“我寻思你这工程要完工了想约着你出来玩。”
“玩什么?”
“祁大小姐昨天不是说想去逛街吗?那就一块呗!等会儿再叫上小雯,不是刚刚好?”
纪允笙沉默的看着窗外的烈阳,又沉默的看着房间里26摄氏度的空调,随后继续沉默。所以说已经进入秋天,可这天气是时冷时热哈!
“笙儿?咋不说话?”
纪允笙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这样,你先去参考祁姩的意见,她若是同意去了,愿意去了,我就去。”
“哦。“
“嘟!”通话被切断了,纪允笙摸摸手腕,抬脚走到门后,将空调关掉。
嘶,突然觉得今天其实还挺凉快。
·五分钟以后的隔壁房间,又传来熟悉的电话声。
“喂?陈宇轩。”
陈宇轩撑住头,随手在笔记本上画着,然后应声:“什么事?”
“逛街去不去?”
逛街?看来祁姩已经同意去了?
电话那头的陈岸见陈宇轩没应声,又补充了一句:“大表哥啊,笙哥去哦!”
陈宇轩被“大表哥”这个称呼雷得眼皮一跳:“你下次有什么事要集体通知的话就拉个群吧。”
“?”陈岸不明所以,“哦!所以你去不去?”
陈宇轩在脑海中斟酌着,鬼使神差地望向自己身后的那面墙:“去吧。”
“行嘞!”
陈宇轩的手掌覆上墙面,好像摸到了对面某人毛茸茸的脑袋,不用想他都知道,黑发小团子肯定又在听墙角,毕竟小时候住在那的团子就喜欢这样做。
这会儿的团子在想什么呢?
陈宇轩轻笑一声。
他肯定在想:
这面墙还是那样不隔音。
一个小时过后,五个人终于站在了地铁口。
他们目标的这条街自开发以来,就一直是逛街胜地,什么小吃啊,奶茶啊,小说啊,周边啊,那是应有尽有。
“唔!今天就是太阳大,其实也不是很热嘛!”尉悯雯挽住祁姩的手,祁姩顿了一下,随即附和:“嗯!陈岸难得挑了个好日子。”
陈岸听罢十分不服气:“啥呀,不要给本大爷乱安罪名好不好?!”
纪允笙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所以?我们真的还不走吗?”没有必要在地铁口摆造型吧……
“行啊,那你们可得准备好啦,毕竟主要是陪我和小雯逛嘛!虽然我平时懒得不想下床,但我在逛某些东西的时候,可是不知疲倦哦!”祁姩带着尉悯雯向旁边移了一些,给地铁站过来的人让路,跟着她们的脚步,旁边的陈岸对祁姩的警告表示不屑一顾:“不就是逛街嘛,能怎么样啊……”
祁姩轻笑,带着尉悯雯领着剩下三个人走向“战场”。
他们不知从哪拐进了商场,上了楼之后,这些东西也是琳琅满目,两位女士逛起街来也是忘乎所以,后面的三个人只有拎东西的份。
“哇,这个柄图真的好好看!”
“你也看过这个嘛?我超喜欢这个太太!”
“嗯!这可是我主推呢!”
“哦!我主推是他!”
……
耳边是祁小姐和尉小姐的加密通话,旁边是陈岸假装的一脸惊讶。
实则一惊一乍。
在陈岸看来,这其实是旁敲侧击:“哇!纪允笙!陈宇轩!你们过来看看!”受到召唤的两人片头用同样的看弱智的眼神向陈岸看过来。
“她们说,这些周边的圆柱其实都是两个男生的故事呢,所以这些图片画的都是两个男生!”
纪允笙和陈宇轩不明白陈岸的意思,只能附和着点头。
陈岸继续旁敲侧击:“你们俩没有什么感触吗?”
言外之意大约就是问两人对同性恋的看法吧。
小纪和小陈似懂非懂。
小陈回答:“嗯,国外有很多。”
小纪回答:“嗯,初中时有许多女生看这样的小说。”
陈岸麻木了:你们能接受是好事……可你们完全没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嘛!
陈岸叹了口气:“我是问你们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唉,换种直接的问法,应该会好一些。
纪允笙顿了一下,亲切嘴唇:“没什么吧,虽说现在说这些早了些,可追求自己心中跳脱一切的爱意……应该十分勇敢,也十分自由啊。”
陈宇轩没想到纪允笙会这样理解:“嗯,有时候许多东西不应该被年龄性别或者说身份所影响吧。”
陈亮亮表示十分欣慰。
可惜他的试探并没有结束:“可你们不觉得这样不现实吗?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况且这意味着会面对许多困难,就像如果让许多人在金钱和爱情中做选择,很多人都会现实一些,不是吗?”
三个人沉默半晌。
“但若是真的决定好了,就应该要有追求的勇气吧,毕竟也没有人说过真正的幸福是要放弃爱以外的一切,那或许并不是幸福吧。”
遵循心之所向的爱情,从来不存在现与不现实的选择,只有将不现实变为现实的向往吧!
纪允笙和陈岸有些惊讶,毕竟一向话不多的陈宇轩突然可以说出这么一大段富含哲理的话,两人怔住半晌,陈岸笑出声:“没想到啊大表哥,你皮下竟然是纯情少男!”
陈·纯情·少男·轩扭头就走。
“唉,那边那三个还走不走啊?我看你们愣了好半天了,聊啥呢?”
“来啦!祁奶奶!”陈岸贴心地为“少奶奶”增了几个辈分。
是好几个辈分。
“陈岸!你等着!”
“哎呦!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算了!快点快点!”
纪允笙还沉浸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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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的话题之中,追出来时一群人已经没了影,周围的陌生人太多,纪允笙习惯性的往角落里缩,首先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汗水。他总觉得外人路过他时,事先会在他身上停留,而他只觉得这样令人厌恶。
说来奇怪,他和熟人相处是如鱼得水,洞察别人的能力,使他看起来双商在线,可让他与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就像鱼搁浅在了泥滩上,使他只想逃离。好多人从他身边掠过,好像电视里不断压迫人墙壁向他靠近。
人太多了。
特别是陌生人。
就像那天的医院一样的喧嚣嘈杂,每一个人都在看向他。
纪允笙呼口气咬紧嘴唇,摸出手机要给陈岸拨电话。
纪允笙这个人很矛盾,明明所有事情他能藏着就藏着,能掖着就掖着,每当事情失去控制,他却总希望有人可以在他求救之前赶到。
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
陈岸与他相伴数十载才发现他的这个毛病,那么纪允笙又有几个十年可以供一个人细细观察呢?
电话几乎马上要拨出去,却有一个人率先抓住纪允笙的手腕。
“纪允笙。”
纪允笙抬眼,那个人,身上的阴影盖在他的身上,好像隔绝了如潮水般的人流。他垂下眼,嘴里不受控制地小声嘟囔:“……陈宇轩。”
小时候这样的情节很多,通常握住纪允笙的手以后,小笙要开口叫哥哥,今天再碰上,竟也差点没改口。
陈宇轩似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称呼上,他看着纪允笙略显苍白的脸,握住他的手,带着纪允笙熄灭手机屏幕:“以后碰上走丢或者是不舒服,可不可以像很久之前那样,第一时间想到我?”
纪允笙有些惊讶,怔着睁大眼,抬头看向他。
陈宇轩并没有在开玩笑,神色认真,他知道这并不好,决定并不是所有人在长久的时间之后,仍可以对一个曾经的熟人抱有极致的信任。他没有等着纪允笙回应,拉着他的手寻找大部队。
“纪允笙来啦!那我们继续走吧!”尉悯雯看着他没有多说任何话,“或许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呢?”
纪允笙摇摇头。祁姩接上话,顺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可以去小吃街,那也算一种休息吧!”
“小吃街?好啊!”陈岸听到吃就两眼放光。众人下楼,开始在街上转悠。
他们就是这样,就算心怀疑问也不会问出来,即使这样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和他们相处很舒服,他们亲近却又在意着所有人。
大约是映照了小时候的习惯,陈宇轩后来一直拉着纪允笙的手,也确实没让黑发小团子再走丢,小团子也难得安分。小时候,小团子被牵着也要不安分地到处跑,时不时还要挣开哥哥的束缚;长大后的团子乖乖地被牵着,时不时撇两眼的陈亮亮,都被两人紧紧相牵的手闪瞎了眼。
不知走到哪里,几个人开始在奶茶店里排队。店里有些聒噪,甚至有些吵闹。
“嗯。”纪允笙莫名其妙的嗯了一声,要不是陈宇轩离得近都听不见。
陈宇轩偏头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纪允笙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陈宇轩回忆了一下,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生闷气黑发团子的头发顶:“嗯。”
嗯。
相信我。
“所以,那边那两位,够了吗?”
另外三个人一脸麻木地看过来。
至于周末的最后,五个人各回各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晚饭都没吃下。
-小剧场之奶茶店-
祁姩:我觉得我们几个靠的还挺近的吧……
尉悯雯:嗯!
陈岸:所以他们嗯来嗯去干什么?
祁姩:。调情吧。
陈岸:。
尉悯雯:???哦!(秒懂后疯狂点头)
纪允笙:前面三个怎么了?
陈宇轩:(摇头)不知道又从哪儿扒了一堆神神秘秘的八卦。
10. 睡觉
不知道是今天太兴奋,还是晚饭吃多了的缘故,纪允笙竟然没有睡意。
其实用“竟然”这个词也不太准确,毕竟平时也没有睡意。
妈妈走后那几年,纪允笙经常做噩梦,因此没睡过几天好觉,后来的他大约是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生物钟,不论多早上床,只有过了某个点才可以产生睡意。纪允笙曾用很长一段时间寻找自己的睡眠规律,发现那个可以让他产生睡意的时间点在12:10左右。
这个点可能有点晚了。
特别是对周日的晚上。
纪允笙躺在床上,窗外的光在墙上移动。纪允笙在想象力有些丰富,总可以将墙上的影子想象成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时候的他经常被自己的想象力所吓到,所以之前的他睡在这张床上时,身旁其实还有个人。
想到这里时,他已经拉开了房间门,大约是想敲敲隔壁门,和小时候一样一起睡吧……可这会儿两人刚破冰,这样做太尴尬了,想到这,纪允笙自顾自的摇头,却与正在上楼的陈宇轩对上眼。
嘶,有点尴尬,嗯……主要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在应该睡觉的时间要去干什么。
“怎么还不睡?”陈宇轩走上楼,停在纪允笙面前。
纪允笙不擅长撒谎,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闭紧嘴唇,没有说话。陈宇轩没理他,扭头走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他把纪允笙晾在门外。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回自己房间是正常的,虽是这个理,可纪允笙还是有些失落。
唉,陈宇轩回来以后,纪允笙自己都觉得自己变矫情了。
纪允笙打开灯,他的眼睛没有适应刺眼的灯光,于是眯起眼,他睡不着,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有时可能更影响睡眠。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莫名有些瘆人。
纪允笙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下定决心后拉开房门。
结果鬼没看见,看见陈宇轩抱着被子和枕头站在门外。
这一幕更骇人。
纪允笙:“?”什么情况?
陈宇轩见他没有要放自己进来的意思,有些尴尬地开口:“我睡不着,介意收留我一晚吗?”
纪允笙有点懵:“啊……”
陈宇轩点头:“嗯,我认床。”
纪允笙:“哦……”他愣了一会儿点点头,侧过身放陈宇轩进门。
陈宇轩停在床前,扭头看向他:“你睡哪边?”纪允笙的床有一边靠着一部分墙,对于纪允笙来说,靠着墙睡自己更有安全感,当然,这话纪允笙是不会说出来的。
“随便。“
陈宇轩点头,将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放在外侧,他见纪允笙还愣在门口,拍拍自己身侧,抬眼向纪允笙看去:“过来睡觉。”
如果陈岸在的话,他应该会贱兮兮地叫起来,毕竟这话有歧义。但是没有如果,这个房间现在只有两个冰块。
纪允笙回神:“哦。”
他动作迅速地爬上床,平躺在床上,余光看着陈宇轩的动作,陈宇轩没做别的,插好手机充电线,走到门口把灯关掉,随后他坐在床头,手机屏幕还亮着。
纪允笙看着他,陈宇轩扭过头,对上纪允笙明亮的双眼。
纪允笙偏开视线,轻轻嘟囔:“你不睡觉吗?“
陈宇轩正过头,回应他的话:“定个闹钟,你平时几点起?”
“6:20吧。”
“嗯。”
两人都没再说话。
纪允笙翻身,面向墙壁:我睡觉不安分,你……”
“嗯。”陈宇轩打断了纪允笙的自评自述。
好吧,又无话可说了。
陈宇轩熄灭手机屏幕,纪允笙只能听见他悉悉索索躺下的声音。纪允笙翻身平躺,扯起被子盖住口鼻,又伸手把盖住耳朵的被子拨开。
“为什么?”
陈宇轩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纪允笙品味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彻夜吹空调的话,第二天鼻子和嘴巴会很干,不舒服,盖住的话会好一点。”他懒得拨开被子,声音都闷在被子里,只露出微红的耳朵和明亮的眼睛。
“那为什么不能盖住耳朵呢?”
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又在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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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笙耳边响起。纪允笙沉默半晌,开口道:“有点奇怪,当我一个人很平静时,如果耳朵靠在什么东西上,我就会听见一阵有力的节奏,我观察了很久,后来才知道,那或许是我的心跳。”
说完,他有些懊恼,自己一碰上陈宇轩就会毫无限制的倾诉一些东西,这一切在纪允笙看来是在诉苦,只会引人讨厌。
谁知陈宇轩轻笑,甚至向他靠近:“那么,我隔进一点,你可不可以听见我的心跳?”
纪允笙愣住了:“不……不行吧……不可以。”
他前半句是犹豫,后半句倒是斩钉截铁。
还结巴了。
“好了,宇轩哥哥在这儿,笙笙只管好好睡觉,笙笙翻身声音小,哥哥睡得熟,听不到,笙笙可以随便打滚。”
这句话和纪允笙尘封记忆里的内容一模一样,他有些惊讶的回头。可能是惊讶于陈宇轩的记性,也可能是惊讶于陈宇轩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纪允笙咬紧嘴唇,闷进被子里:
“好恶心……”
陈宇轩不恼,手摸上他的脑袋,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晚安,我不会再走了。”
纪允笙睫毛颤颤,闭上眼。
中央空调外机的声音突然好像紧闭窗外虚无缥缈的知了叫,它的频率也好像光年之外的星星闪耀。
又或许是这个夜晚,纪允笙可以清晰听到的世界的心跳。
身旁本来身在国外的他,现在近在咫尺,明明听不到节奏又好像浮于耳旁。纪允笙睁开眼,对上陈宇轩紧闭的双眼:
今天很好,那么明天的你,会和一个对回忆耿耿于怀的人说早安吗?
-小剧场-
看见纪允笙回房睡觉,楼下的陈宇轩:
该用什么理由让他同意和我睡觉呢?
看见纪允笙开门的陈宇轩:
很好,强硬一点机会就来了!
看见纪允笙安静睡觉的陈宇轩摸摸黑发小团子的眼角:
唯一留下的睡觉习惯就是无意识的流眼泪吗……(细细观赏)
陈岸:好变态……
11. 阴谋与诡计
纪允笙和陈宇轩的相处好像有一个小小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会拥有一个阶段性的变化,在闲得发慌的陈亮亮先生来看,每一个阶段纪允笙和陈宇轩的关系都会变好……在陈大表哥的怒视之下,陈亮亮将“关系变好”改成了“回到从前”。
但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又堪称回到从前,只不过是两人冷战时的从前。
主要原因应该就是“该死的第一次月考”。
“为什么别人的青春是在阳光下肆意奔跑,而我们是骂天骂地骂学校呢?!”陈岸痛苦地趴在练习册上哀嚎。
“这操场上,万里无荫,太阳又毒,你想肆意奔跑就自己去,出了一身臭汗就滚回家,别在我旁边嚎。”尉悯雯伏案苦读,比如疾风无情的将陈亮亮在阳光下奔跑的后果罗列出来。
陈岸死气沉沉地靠在窗台上,双眼无神地感叹:“雯……你好狠毒……”他说完这话就和出完了最后一口气一样,没再提起精神,说任何一句话。
四个人坐一块,纪允笙去老师办公室了,剩了三个人,一个高冷男神,一个死气沉沉,还有一个正在题海中奋勇翻腾。
陈岸不知道,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带起一阵墙灰回过头,先是四处观察,随后用手指挡在嘴边,搞得神神秘秘:“轩哥,你和笙哥在一起可要帮他一下。”
陈宇轩敲敲桌子:“好好说话。”
陈岸在心中吐槽:您以为我不知道您吃这套?好在正事在前,陈岸梅继续开玩笑:“嗯……让他自愿提高一下英语成绩,他原先初中英语分不高,是初三的英语老师对他特别上心才好了。我们考了几次周测,他那英语可以让他失去优势,之前老于也提过他这样高二分班悬。”
从听到陈岸说话内容开始,陈宇轩的笔就没再动过:“嗯。”写字的动作又被他续上。
陈岸大抵又是想到了什么,接上自己刚刚说的话继续说:“我觉得他对英语还挺感兴趣的,只是纯粹不想好好学。”
后门开了,陈岸看了眼就闭了嘴,纪允笙看过来一眼就知道陈岸又说了些什么自己不能听的:“聊什么呢?”
陈岸懒洋洋的仰头靠在窗台上,看起来坐的挺舒服:“笙儿啊,你就是明知故问。”
纪允笙听了满脸问号:“?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岸故作轻挑地翘起兰花指,隔空点点纪允笙:“我是说……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你却还是……频频过问……”
纪允笙坐回座位翻着白眼,还顺便嗤笑几声:“走个过场,我不问,你又心里不舒服,旁敲侧击让我关心你。”
陈岸笑起来,笑得“如花似玉”“如莺似燕”:“看破……不说破嘛……”
上课铃打响,陈岸才像没骨头般不情愿地坐起来。
这会儿门外阳光还算大,打在对面窗玻璃上又反射过来,坐在窗边的人被阳光包得暖暖的,再加上老师的催眠音效和冰冷墙壁的支撑,纪允笙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重影,要不是抬着头撑着脑袋,纪允笙大约会在这节课上表演一次小鸡啄米。
冰凉的手覆上纪允笙的额头,他勉强偏头,双目无神,微微皱眉,不太清醒地推开陈宇轩的手,他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的在冰凉的物体上停留两秒,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不太清醒的一时起兴。
“难得在你感兴趣的数学课上还会犯困。”
纪允笙揉揉脸:“没什么意思……”
他大概想说:今天上课的内容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浓厚的睡意使他的话语简洁了许多。
陈宇轩做的很直,这会儿正在做题,他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做点儿别的吧,总比睡觉好。”
纪允笙对数学难题有着浓厚的兴趣,绝大部分时间兴趣都要比困意更为浓厚,于是他的数学一直都是数一数二。所以如果他在英语课上犯困,陈宇轩大概就不会用这么温和的方式使他清醒了……
后面的课纪允笙的脑袋顶好像系了根绳子,只是这根绳子应该有弹力,本来贴在冰凉的桌子上是为了清醒,可由于太凉快贴着桌面还就眯了一会儿。
这节课,纪允笙在陈宇轩时不时的注视之下,一会儿迷失,一会儿清醒,和晕乎的自己玩拉锯战。
救命铃声打响的瞬间,纪允笙的脑袋犹如断线的风筝在无风之地迅速做自由落体运动,随后一动不动。
陈宇轩:“。”真的好可爱。
经过课间十分钟的蓄能,下节课的他勉强精神了些。
最后得到消息,周三周四周五考月考。
本来对考试没有意见的陈宇轩也开始莫名憎恨月考了,毕竟从得知月考消息的那天起,纪允笙每晚都要临时抱佛脚,搞完时已经差不多到了他睡觉的点,所以心怀鬼胎的小陈先生并没有如愿爬上纪小团子的床。
小陈先生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小陈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用的理由听起来还是十分拙劣:“我有些题不太懂,可以和你一起学习吗?”
和小时候一样,纪允笙对程宇轩的话,几乎是全肯定。聪慧的小团子在面对陈宇轩总是不假思索,可谓是智商为零,思想结冰。
“……哦”看,这不就轻易地把坏人放进来了?
其实这也刚好满足了纪允笙的需求,毕竟月考在前,自己那么已无药可救的英语,就算是提一两分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回光返照。
至少别让自己的总排名仍旧那么难看。
当然这也是在他自己看来。
纪允笙的书桌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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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可以两个人同桌共读,但奈何纪允笙习惯不佳,写着写着连人带题就趴在了床上,最后就是陈宇轩一次又一次把他从床上拎起来。
纪允笙“啪”地一下放下笔,陈宇轩以为他又要上床,闻声看过来。纪允笙撑着头,看向陈宇轩道:“你说还有两天月考,我现在开始补救我的英语,还有救吗?”
紧接着,他继续道:“你的英语应该很好吧?”
陈宇轩闻言放下笔:“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纪允笙没太明白:“?当然是真……真话吧。”
陈宇轩点头:“嗯,如果你想在这次月考中英语获得飞跃性突破的话,那我告诉你,没救了,看下次吧。”
纪允笙听罢,吧唧一声蔫了下去。
好了,看来话说重了。
其实也算是情理之中,下一次月考就是期中考,中间正经的考试已经没有几次,意味着没有再次探底的机会,而期中期末考高二分班占比又大,也难免会焦虑。
陈宇轩拨拨黑发团子头顶的几根呆毛:“但如果你这两天关注一些,英语试卷上的考点分也算可以提不少,而且据我了解,学校中游和上游分差较小,你的英语提升年排也应该可以提不少。”
纪允笙推开那只在自己头顶乱揉的手,兴致缺缺:“哦,可考什么我怎么知道?”
陈宇轩早就料到纪允笙会这么问,他从自己的书中抽出一张英语卷子,卷子上标注了解析和出题方向:“差不多就是这样,之后每张典型一点的卷子你都自己去分析一下就可以摸清考点。但这样过于针对的复习,只针对这次临时抱佛脚,再往后做的分析就不会仅仅是这样了。”
纪允笙对这种极像老师教案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看到的瞬间就两眼放光,当然纪允笙也知道自己这个癖好有多奇怪。
收获质保的他开始奋笔疾书,偶尔他也会向陈宇轩询问问题,这也让陈宇轩获得了被需要的感觉。
当然,今天他的收获主要有两个。
一、给予纪允笙英语学习技巧。
二嘛……
陈宇轩享受着身旁已睡熟的小团子不断向自己靠近。
这个二当然是又顺理成章地和小团子同床共枕啦!
唉!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小剧场—
狐狸抱住从森林中找到的黑发小团子不放手:
这小东西呆呆的。
好处在于,他容易上钩,不知自己早已被吞入腹中。
坏处在于,等待小团子上钩的时间就像在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玩直球。
(大约就是好听一点儿的对牛弹琴吧。。。
随便吧。大狐狸这样想:反正今日吃掉小团子的进度又增加了10%!!!
12. 好辣啊
第一场语文考的十分煎熬。
高一的语文仍在写记叙文,纪允笙记叙文写得还行,也不能这么说吧,准确来说应该是“小说”写的还行。
毕竟情节是瞎编的,感情是不实的,文笔是超好的。
中考前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写作文,可能是找到了手感迫不及待的想大展身手吧,过了那段“热血期”,他就有点烦躁了,文章写的好,只是字多不爱写了。但也确实,仔仔细细在设定好的题框中四处乱窜,不如在理科题中发散有意思。
大约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展现了学理的天赋吧!
长雅中学月考的时间安排还算妥当。
在纪允笙他们读初中的时候,考试时间安排特别变态。记得有一回学校节省时间,第一天考语文数学文综理综。
不停歇的卷子做得学生想吐。
第二天考英语一门,紧接着回去上第三节课。
更想吐了。
陈亮亮先生表示,自己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吐槽这件事情了。
只是怂的没这个胆。
周五上午考完英语也算是结束了三天的刑罚。中午陈岸大方了一回,要请纪允笙他们吃饭。
结果众人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落座。
唉,陈少爷还是太大方了。
陈亮亮则是辩解:“今天是我临时起意学校旁边的餐馆几乎都要预订,太远了的我们也吃不上,下午还要上课呢,大家就凑合吧~”
这话说的还真像一回事。
好在这几个先生小姐没有怨言,倒是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聊天。
“你们要吃啥自己去挑,我只负责付钱。”
好像还确实挺大方。
当然,祁姩和尉悯雯也没客气,手挽手说是要去买零嘴。
陈宇轩偏头,看向理所当然坐在他旁边的纪允笙:“吃点什么?”
纪允笙好像有点困,反正没精打采的,似乎正在和刘阿姨发消息,闻言摇头:“我不是很想吃饭,我感觉我过会回去买点零食……”
陈宇轩“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这边,尉悯雯,祁姩,亮亮三人仍以“开胃”为由在零食区转悠。
“唉?这不是那个超辣的‘缺嘴巴’吧?”
陈岸挤入两人之间的缝隙,堪堪探出头:“听说这个好辣的……”这语气阴气逼人。
尉悯雯不屑一顾:“啊,我知道啊,其实我觉得也还好吧,有段时间我把这当零食吃呢,一天三四包吧!”说吧,她聚精会神地凭空抓了抓,好似手中有什么似的。
祁姩附和着点头。
陈岸老生常谈,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年轻人谦虚一些吧!想当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打脸来的太快了……”
尉悯雯仍旧毫不在意,在陈老先生看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尉悯雯随即拎了几包放在陈岸怀里:“真的没那么辣,怂不怂啊?”
陈亮亮气急了:“嘿,过会有你受的,有本事别喝水啊!”
“切,行啊,过会儿就打赌!”
“赌就赌,谁怕谁?!”
祁姩站在旁边看着比自己的大约高一个头的陈亮亮和大约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尉雯雯瞪眼放电,差点在旁边笑出声:“幼不幼稚?真把辣味当饭吃?还买不买别的啦?”
尉悯雯问言给陈岸翻个白眼,挽上祁姩的手转战其他置物架。
陈岸:“……”
不是,你们不还得等着我付钱?!
“纪允笙,你可以吃辣吗?”
尉悯雯拿着一堆辣条凑过来。
纪允笙还没回话,祁姩先开口:“他能吃,而且还不是一点能吃。”
陈岸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那表哥呢?你应该不太能吧?”
嘶,这话前半句还好,后半句经不得仔细琢磨。
陈宇轩想了下:“不知道,原先很能吃辣,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失去吃辣的能力。”
毕竟在国外也没有专门练习过嘛……
三人站成一排,认真点头。
于是“缺嘴巴”就被分配好了。
祁姩和尉悯雯率先开袋,上演了一次不红温没表情将传说中超辣的素毛肚吃掉的超绝技能。
陈岸先生在一旁目瞪口呆,非要自己尝试一下,结果在便利店表演了一场霹雳舞,为众人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我去去去去去了……嘶哈……这么辣?!你们两个是变态吧!”
尉小姐难得没反驳,靠在祁姩身上笑个不停:“太太太好笑了!笑死我……没想到啊,同桌,你还有这种天赋,怎么不早点展示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哈哈哈……”
尉悯雯的笑声惊天动地。
陈岸木了,微张嘴唇感受着舌头的肿胀和尉悯雯的嘲笑。
陈宇轩在旁边看着还挺有意思,情不自禁撕开包装。这东西闻起来还挺香。
纪允笙偏头看着他:“你要吃掉吗?”
他的声音有点小,大约只是好奇问一句。
陈宇轩看向他点头。
陈岸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毕竟如果陈宇轩也吃完了,自己这个没吃完的应该只能落得被同桌嘲笑的份了……
只见陈宇轩一口一口地吃掉一整包零食,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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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到底是天生面瘫还是真的不辣呀?!
陈岸的心脏随着陈宇轩的动作死掉了。
欲哭无泪啊!
“哇!那你应该也很能吃辣啊!”尉悯雯满脸赞赏,顺带着睨了眼旁边的陈岸。
陈岸碎了。
完事的陈宇轩丢掉包装,垂下眼片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小团子:“你要吃吗?”
纪允笙坚定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陈宇轩突然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置物架。
纪允笙也没管,开袋即食。
第一口还好,他没什么感觉,多嚼几下,感觉还挺好吃。
可能是吃的太快了,好像有一大团火焰,从他的口腔连着食道又烧到了胃腔,感觉甚至烧到了眼眶,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纪允笙把一整包吃完,整个世界都是糊的,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给。”
陈宇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中递出来一瓶水,纪允笙结果呢,小口小口的含在嘴里,试图缓解舌头上的刺痛感。
他扯过纪允笙手中的包装袋扔掉,又递过来一包纸巾。
陈岸有点酸:“哟……好贴心哦……”
纪允笙不知道是因为被辣到了,还是一些别的感情,竟有些热气漫上脖颈,他有些不自在地揉揉耳垂。
“张嘴。”
纪允笙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听从指令,紧接着一个冰凉凉的冰棍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十分意外的抬头,陈宇轩已经坐回自己旁边。
“我没有买很大的,吃完辣的又吃冰的,吃太多会有些难受。”
纪允笙点头,面容平静。
实则心花怒放。
毕竟陈岸都没有这么了解他。
纪团团已经深陷猎人挖的深坑。
并且无法自拔。
最后纪团团直接给自己辣撑了,中饭根本没吃什么,好在在纯奶妈的强迫之下,回到托管的纪团团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一碗饭,最后下午也没至于饿昏过去。
昏倒是没昏。
睡倒是差点睡了。
毕竟谁家好人下午讲月考试卷啊?
为什么是“差点”?
有陈宇轩好同桌在旁监督,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小剧场—
问:如果怕团团突然被辣到,直接阻止团团不就好了,费什么大劲呢?
陈:充分展现自己的实力,才可以进一步攻入人心。
其实就是没什么地位,没法阻止团团吃辣的嘛!
观众:哦~原来如此~
陈依旧如此邪恶。
13. 早读?
虽说月考考完没有假期,但周末陈岸确实是玩心增长。
玩得太嗨的后果大约就是亮亮先生的作业并没有完全完结吧。
“你周末在干什么啊?”看着陈岸左手捏着笔,右手正在不断运动的样子,纪允笙没忍住问道。
陈岸已经陷入了回忆。
碧绿的草坪上,他肆意奔跑,迎着烈日,云的绵丝好似化作风。他坐在草坪上,无人机在高空中穿透,试图俯瞰整个城市。
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全世界。
陈岸嘴里塞着包子,有些口齿不清:“我周末去飞了趟无人机……你们不知道,那城市上空实在是太美了!”
城市高楼楼向外绵延,明明飞得没有那么高,却好似勾勒出了蓝色星球曲线一般的外形。
“唉!我感觉小时候那要当飞行员的梦想又在脑海里出头了……”陈岸看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纪允笙撑着头看了看语文课本,好像正在寻找一篇适合阅读解闷的记叙文,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所以陈法医要改变自己的梦想了吗?”
陈岸回过身子,挠挠头嘿嘿笑两声:“那倒没有,当法医这种帮助社会树立正义思想的职业会一直作为梦想存在的好吧!”
其实纪允笙很小的时候也问过陈岸长大以后想做什么,那会儿的陈岸五、六岁,却已经想要做法医了。
或许在陈岸知道法医这个职业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做法医了吧。
说实话,他的这个梦想算是受了长辈的影响。陈岸的外公,也是陈宇轩的外公,是一名警察,走得早,在抓捕犯人时受伤离开的。
陈岸五岁时见了他最后一面。
那年纪允笙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但,关于陈岸为什么做法医不做警察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人知道。
当然,放松些,也没人会去问。
那个大大咧咧总是带来欢声笑语的陈岸也总要有点心事儿嘛!
他们是朋友,总有一天,无需多问,所有真相会如流水般慢慢倾露。只需时间,以及他们相伴久些,再久些。
大约世间的许多关系也就是这样吧!
·
陈岸甩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有些埋怨的小声嘀咕:“早读作业这么多就不出去玩了,好吧,其实我也不后悔……就是自己写实在是太麻烦了吧!写得是英语又抄不了笙哥的……抄表哥的老梁一眼就看出来了……表哥啊,回来了也一定要体会一下早读的手忙脚乱啊……”
陈宇轩没回话,其实他不太觉得自己能有机会体验一下这样的感觉。
陈岸仰天长叹,休息片刻,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尉悯雯打了个哈欠:“啊~,你可以抄我的啊。”
陈岸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几声:“感谢尉大人如此之仗义,不过小的心领了,尉小姐还是快点去交作业吧!”
他这句话尾音拖得很长。
和太监似的。
尉悯雯“切”了声,转头把作业丢给李论家:“切,爱要不要……”
说罢,尉悯雯又打了一个哈欠。
陈岸故作惊讶:“不对啊小雯,你昨晚没睡觉?”
尉悯雯对陈岸夸张的演技翻了白眼:“我要是没睡觉,早就坐商务飞机去国家保护区看野生大熊猫了。”
“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哦,我弟弟来了,硬要在我家住一晚。”
“亲弟?”
“不啊,同母同父而已。”
陈岸难得无语,脑海里罕见只有一个六。
同父同母的。
非亲弟?
啊!
陈岸要炸了。
尉悯雯眼见陈岸正真的在认真思考,笑乐了:“你还真信了?年轻人,我骗你的,是亲弟。”
这玩笑开得。
也就陈岸会信了。
纪允笙眼睛在书上,脑子不在,魂也不在,听着陈岸和尉悯雯的对话差点没hold住自己的高冷人设。
唉,谁有能想到这样一个家伙未来要去做法医呢?
“啪。”纪允笙被敲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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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了。
他的双眼蓦地睁大了,平静的五官中,只有颤抖的双眼饱含震惊。
陈宇轩顿了一瞬,收起自己卷成棒的数学书:
“认真点。”
纪允墨还懵着呢,抬手摸摸自己被敲的脑袋。
身体愣着,脑袋还在转:你还好意思说我?语文早读你读数学?!
陈宇轩被纪团团无意重伤。
当然,陈宇轩本人也不知情。
作为纪团团除分离时间外认识总时长长达十五年的发小,陈宇轩也没想到纪允笙是这样“身心不一”的人嘛!
想到了也只会轻笑一声说句好可爱吧……
在阵阵朗读声中,陈岸终于结束了早晨的大工程。
尉悯雯举着书,低下头,和陈岸交头接耳:“喂!亮亮!”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陈岸泪目了,试图偏头和后座唯二嫌疑人委屈对视。
一号嫌疑人正在不情愿地读书。
二号嫌疑人正在和一号……不对,监督一号认真读书。
唉,算了,这两人嘴严得很,暂时先不打扰了。
尉悯雯有点纳闷:“知道什么呀?这名字我刚刚脑洞大开想得啊。”
陈岸:“……嗯,那你和我妈应该挺同频。”
尉悯雯满脑子问号:“先说正事!”她说这句话有种首领的气势,陈岸附和着用力点头。
“你有什么表弟表妹吗?”
“肯定有啊,不算轩哥我是我家这边最大的。”
尉悯雯听罢,同情地拍拍陈岸的肩膀,眼里是难掩盖的喜悦,陈岸偏头看她,一头雾水。
“咋了?”
“没事,这不过两天国庆了嘛,我就问问。”话说完,尉悯雯继续埋头苦读,跟上周围人的脚步。
陈岸想了一整节早读课也没想通国庆和自己有没有表弟表妹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因为走神被余姚明气沉沉地敲了桌子。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到国庆那天,陈亮亮会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