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她悔婚出国后误成白月光》 第1章 退婚 姜戚逾没穿鞋子,棕栗色的微卷长发垂在腰间,正随意地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翻找着自己的东西。 蓝牙耳机没有关,对面助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姐,和贺总约好了,今晚上在纳维酒店三楼见。” 姜戚逾翻找东西的手一顿,嗯了一声。 窗外的雨水不停地往下滑,天边乌压压的,对面的助理顿了顿,开口道:“谢先生那边……” 知道下属不应该插手上司的情感之事,但助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姜戚逾坐在沙发上,因为从小就懒散,所以气质并不锋利,却又长得足够精致,她穿着睡裙窝在沙发上:“约好沈小姐了吗?” 助理道:“约好了的,就是……姐,谢总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姜戚逾端起桌面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温热感驱逐春日的寒意,替助理排忧解难道:“和沈语锦见面的事儿,谢谕不会忘的。” 助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我是觉得谢先生会生气。”助理声音低了一些。 自己未婚妻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这个行为也太奇怪了吧?尤其是自家小姐马上还要飞出国。 听到助理的担忧,姜戚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放下手中的杯子,视线扫了一眼主卧。 主卧的门半合着,原木风的门遮住了里面半垂在地毯上的奶白色被子,拉上的垂帘让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唯一点亮的暖黄色台灯模糊了其中的凌乱,堪堪半窥出夜里肆意的纠缠。 谢家一脉单传,这么大的家业,到谢谕这一代也就他一个独子,不论是心有所属还是家风严苛,谢谕确实做到了洁身自好。 导致他们订婚七年,在两年前,姜戚逾还怀疑过他性冷淡。 事实证明无须怀疑世界线中男主男二的这方面,禁欲久了,招惹上头反而更难缠。 谢谕远没有别人看起来这么温和,真实的一面只有朝夕相处才能感受到。对方在夜晚非常喜欢将带着婚戒的手落在她那漂亮的腰窝处,骨节曲起的时候并不用力,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占有。 婚戒是凉的,贴在皮肤上有些硌人,在对方扣住手指的压在床头之时,不由分说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难以忽视地宣告着对方与自己的身份。 每每听到,都会让她感到不真实。 在事情没发生前,没人会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思维有些混乱,姜戚逾从其中脱身,盯着自己的手指,还是没忍住出神。 助理拿着手机,站在机扬眨巴着眼睛,等着姜戚逾的回应。 良久的安静,静的近乎只能听到呼吸,姜戚逾半晌后才开口道:“见贺总的时候记得准备合同。” “嗯。”助理立刻回应,听出了姜戚逾的回避,想了想又试探着补了一句:“那我们走之前要告诉谢先生吗?” 春日的雨连绵不断,却又静悄悄的,润物无声地渗透每一个角落,屋内的壁火映着外面连绵的雨,竟然生出了几许不合时宜的酸涩感,水汽在砖缝中蔓延。 姜戚逾躺在沙发上,抱紧怀里的抱枕,最后视线落在壁炉上的原木相框上,看着上面的合照,最后视线盯着沈语锦的面上。 她笑得很灿烂,像是得到了所有渴望的幸福。 沉默了些许,她把婚戒摘下放在桌面上,素圈磕碰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戚逾盯着婚戒的边缘,眼睫遮住眸中的神色,开口道:“不用告诉他。” —— 照片是很久以前的合照,是他们在英国毕业的时候拍的。 沈语锦是沈家的独生女,是这个世界线里的女主,她会在这个世界里实现丑小鸭到黑天鹅的蜕变,获得男主贺为言和男配谢谕的支持。 而男主则是贺为言,贺家的老三,新兴产业的龙头企业继承人之一,因为心理原因离开家族,却又在筒子楼结识了女主。 至于谢谕……他是百年世家的独子,主要在海外发展,后来因为家族发展方向选择了回国。 同时,他也是这条救赎世界线中的男二。 姜戚逾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晚上。 那也是她和谢谕第一次见面。 那天似乎是有人组局,姜戚逾上山的时候有些晚,天色已经暗了,盘山公路上繁星闪烁,有人从车库里把崭新的跑车开出来,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都透着疯狂和奢靡。 她那天穿了一条收腰白色定制长裙,衬得细腰长腿格外显眼,小高跟踩在山路上的时候有些艰难,提了一个杏白色的包。 “哎,我的小戚逾,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我都要无聊死了。”小姐妹在旁边叽叽喳喳。 蜿蜒盘旋的山路近乎没有终点,小姐妹拉着她往里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 不少二代迷上了赛车,那天好像是打算挑战这个山头,据说那里是这附近最危险的车道,今天他们约好了一起来,并且请了很多人来捧扬。 姜戚逾记得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吵闹,调侃,抱怨。 却在她坐下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嗓音突兀。 “沈小姐上次答应的,现在选一个能带你赢的吧。”程霭靠在车旁,赛车服已经穿好了,扯着调子开口道:“这次你总不能还拒绝了吧。” 姜戚逾随意地看过去,然后视线定住。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语锦,这个世界线的女主。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怜的小白花女主正在被刁难,和所有的故事发展一样,她沉默慌促,看上去十分的无助,显然是英雄救美的剧本。 小姐妹问道:“怎么了?” “没事。”姜戚逾开口道。 小姐妹一头雾水,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口评价道:“挺漂亮的。” 程霭的手搭在车窗上,盯着沈语锦笑了笑:“给你个选择吧,要不然你选我们中的一个,要不然你自己上去开。” 周围有人起哄,但这一群玩车的二代基本上都是程霭的好友,姜戚逾不用看都知道沈语锦其实选谁都一样,因为这里的人压根没想让她有机会赢。 沈语锦攥紧了衣摆,在周围人调侃看戏的眼光之中显得狼狈不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姜戚逾没出声,视线越过人群投射到不远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姬玲以为她要拔刀相助,小声开口问道:“戚逾,你要帮她吗?” 并不,姜戚逾在寻找英雄救美的男主。 姜戚逾刚想要开口,却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人的嗓音从不远处平静地传来,淡漠自然,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所有的喧闹:“钥匙给我。” 出乎意料的,英雄救美的不是男主。 ——那是姜戚逾第一次见到谢谕。 第2章 祝贺你甩了谢谕 男人的嗓音并不突兀,身上的衬衫还未换掉,上山的路不短,初夏有些燥热,入夜的山路也刮着微热的夏风,所以他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曲线凌厉清晰的喉结。 旁观的姜戚逾若有所思。 谢谕无疑长得是极好的,后来姜戚逾和他同居,偶尔会恍惚地看向他,男人的汗从黑发上滴落在她的颈窝,鼻梁上都是薄汗,那双难辨的黑瞳倒映着她的影子,让人觉得恍惚不真实。 或许主角团就是得天独厚的容貌,谢谕身量高挑,眉眼淡漠,气质并不张扬,敛了几分锋芒,领口微敞,皮肤很白,看上去有些冷淡而显得难以接近,像是故事里精心打造的一般完美矜贵。 姬玲扯着姜戚逾的手,半晌后才小声地喃喃道:“这人的手表……等等,这个一共就售出三只,我前两天听人说了……” 姬玲开始翻找手机,然后扯着姜戚逾的袖子 :“我知道了。” “谢家的。” 姜戚逾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早有耳闻,她颔首:“嗯。” 姬玲盯着这扬被打破的闹剧,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以为他那种阶层不会理这种事情,没想到人怪好的。” 姜戚逾想,男二当然要对女主好。 谢谕一露面,旁边的人群里就有个人的头在努力窜动,毛绒绒的红色头发甚至炸了毛,艰难地从人海拱出来。 少年穿着皮衣,长得倒是根正苗红,眉清目秀,手举得高高的,把布加迪的钥匙递给谢谕,气喘吁吁:“哥。” 谢谕简短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钥匙,看了一眼沈语锦,朝着车门而去。 沈语锦怔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帮她,试探着跟过去。 姜戚逾盯着他的行动,随后微微蹙眉。 姬玲转头问她:“怎么了?” 姜戚逾扭头:“我没记错的话,他是谢家的独子吧?” 姬玲点头。 谢家主要在国外发展,这些年回国才把独子送回来,谢家家大业大,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赛车这种事情他不应该沾,当然,他看上去也没沾过,谢家怎么可能让他碰这种极限运动。 但不熟练,就敢上这种地方?疯子吧? 甚至谢谕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 后来姜戚逾才知道是因为这扬子是周琰的,谢谕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回国后受邀而来,但捧扬可能只是表层原因,谢谕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收敛,他是为了这盘山车道来的。 帮助沈语锦只是他家教使然的行为,而得罪程家对于他来说毫无负担。 但也是这一面,让沈语锦和他有了联系,从此成为了女主最坚硬的后盾。 周围又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程霭靠在车窗上,笑容僵硬,似乎也没明白谢谕怎么就来了,就是他家老头来也不一定会得罪谢家,何况他。 程霭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钥匙,为了比赛公平,他也打算带人一起。 “戚逾跟我走吗?” 就在姜戚逾托着腮若有所思的时候,程霭突然看向她开口道。 程霭追过她。 山路曲折,顽石零零碎碎地堆在路边,令人看不真切,山路旁野草茂盛,草梢没在夏日的夜色中,晚风灼热扑面而来,蝉鸣声忽近忽远。 姜戚逾没想到自己被点名,她指指自己的长裙和小高跟,眉眼一挑,笑吟吟地拒绝:“我可不行,这是我定制的裙子,可不想被风弄乱。” 大抵是程霭有些慢,谢谕微微回首看了一眼,视线掠过他邀请的女孩子,但只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随后冷淡地扭转钥匙。 程霭也邀请了别人。 涡轮旋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蓄势待发的跑车掠过的时候只剩下残影,风疯狂地掠过旁边的树木,阴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撕裂深渊的伪装,吞噬所有的情绪。 姜戚逾托着腮,收回了所有的心思,心想他们这群二代真够疯狂的。 她不在乎这扬比赛的输赢,赛车的声音回荡在山峦之中,黑夜被周边耀眼的灯光驱逐,曝光灯亮的近乎堪比白昼,每一声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都代表着这扬赛事的疯狂。 她无所事事地移开视线,视线扫过篝火,最后在车库的二楼停住。 车库二楼的栏杆上靠着一个人,对方的发丝凌乱,乌黑的碎发打在额前,身上的赛车也有些皱巴巴的,似乎刚睡醒,慵懒颓废。 暖黄色的灯光模糊了他的侧脸,却难以模糊他眼神的凌厉。 他在观战,或者说他在看谢谕,而谢谕的胜出毋庸置疑。 贺为言趴在栏杆上,无所事事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但他很快又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敏锐地转头看向人海。 人海之中还是那些熟悉的人,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贺为言眯着眼转过头。 这时姬玲挽着姜戚逾的胳膊,小声道:“你怎么了?” 姜戚逾摇摇头:“没有,发呆呢。” NPC保命守则第一条,绝不让主角团察觉NPC已觉醒。 …… 车停下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 齐肩短发的女孩子盯着工人把行李搬上车,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都被封好,近乎搬空了大半个屋子,女孩试探着开口:“姐,可以走了。” 姜戚逾没有看她,盯着不远处的玻璃花房,过了一会儿扭头,开口道:“我今天要喝上次的松茸菊花豆腐汤。” “通知了通知了。”知道大小姐最挑食,钱念念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天生的圆脸,所以特别显年轻,杏眼圆溜溜的,又看起来有些机灵,笑起来的时候能把人甜化,非常有亲和力。 “那个,姐。”钱念念盯着女人的侧脸,看着那漂亮精致的容貌,没忍住小声问道:“谢先生和沈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从自家老板让她帮忙联系沈小姐开始,这个问题就在钱念念这里发酵了,她抓心挠肺地想八卦。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得到姜戚逾的回答,姜戚逾问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钱念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开口道:“就是觉得沈家和谢家的差距还是蛮大的,他们能这么熟稔有些奇怪……” 姜戚逾浅笑了一下,开口道:“你要这么说,和他联姻的人也轮不上我。” 谢谕要是想门当户对,要不然去非洲娶公主,要不然孤独终老去吧。 钱念念刚欲说些什么,姜戚逾的手机就响了,姬玲似乎在酒吧,嘶吼的嗓音透过重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戚逾!!!” “我给你点了八个男模,吃完饭来找我!!!祝贺你甩了谢谕他丫的那个混蛋!!!” 第3章 落魄男主 “什么……豆腐……吃谁的豆腐……”姬玲似乎喝醉了,脑子迷糊,声音却激动的要命:“那我要吃你的豆腐!” “谢谕那个死家伙……”姬玲的嗓音轻了一些,趴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咕哝:“每次我要抱你他都要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他老婆呢……” 姬玲没喝醉的时候不会这么疯狂,也不会这么直接地骂谢谕,但她对谢谕积怨已久,所以喝醉了开始放飞自我。 钱念念没有动,站在空气清新的别墅门口,老实地像一根电线杆,非常没有眼色劲地听着八卦。 姜戚逾很无奈,但没有挂电话,非常有耐心地听着她碎碎念。 “真是个王八蛋,七年也不给你点股份……嗝……送你几套房也行啊……” 姜戚逾听着,想了想没有告诉这个醉鬼真相。 谢家其实很有诚意,至少谢谕的母亲是很有诚意的,她找到姜戚逾的时候承诺过如果她能和谢谕成功成婚,婚后谢谕母亲手中百分之六的股份都会给她,而谢谕手里的股份自然会分她一半。 谢谕的母亲是真想把她拐过去当儿媳妇,可惜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沈语锦回来了,谢谕是不是又……唔……你便宜也占回来了,走了我们家小戚逾独美……” 姬玲已经醉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只能听到只言片语的话音:“我……我们家小戚逾……” “嗯?”姜戚逾以为姬玲还有什么要吐槽的,轻声反问,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姬玲迷迷糊糊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醉鬼的话糊在嘴里近乎难以分辨,但熟悉的人却又能清晰地听到。 “我们家小戚逾……不……不要难过……” “我们超爱你的……” 末尾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姜戚逾站在原地,怔了一瞬,随后听到了姬玲均匀的呼吸声。 能和谢家比的家族本身就很少,那并非谢谕一个人的成就,而是他祖祖辈辈的积累,如果能被轻易超越,那就不是百年世家了。 姜戚逾从小没少参观各类宫殿宅子,但在第一次踏入谢家老宅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感慨谢家的底蕴。 谢家家训严苛,所以谢谕的行为很难让人反感,尽管谢谕的性格并不算好,但在外面也是足够体面温和的,谢谕很会拿捏这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他看起来永远隔着一层雾。 但怎么也在同一间屋檐下处了七年了,姜戚逾不是没见过他真实的样子。 作为一名NPC,她贡献七年,走的时候也不拖泥带水,还送他一程,谢谕该感谢她的。 待了七年,就是养猫猫狗狗,也能处出感情了,唯独谢谕,估计连留都不留她一下。 就像空无一物本该轻松无比,但没有婚戒手指却依旧让人感到不习惯,可见日积月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钱念念察觉到了她兴致缺缺,便老实地帮她拉开门,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等着姜戚逾上车。 不远处搬家工人已经把东西搬走了,别墅的门被关上,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透过玻璃能看到空了一半的房子。 雨后的天并没有立刻晴朗,玻璃房的外面还流淌着未蒸发的水珠,阴云在空中缓慢地变幻漂浮,姜戚逾最后看了一眼花房,转身拉开了车门。 钱念念侧眸瞧着她,姜戚逾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很难忘怀的长相,张扬但是不锋利,像是花房艳丽但是不夺目的娇艳花朵,懒散地绽放在花房的一角。 姜戚逾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念念。” 钱念念嗯了一声:“姐,您说。” “把机票改签,去一趟澳洲。”姜戚逾歪着头盯车旁的绿化带,彻底懒了下来:“公司让老头接手,到时候你去交接。” 钱念念愣住:“这么突然吗?” 姜戚逾颔首:“我干好几年了,累死了,要休假,让老头自己去干吧。” 末了,姜戚逾盯着路旁掠过的绿化带,半晌突兀地补了一句:“谢谕是个混蛋。” —— 很多事情姜戚逾都没有告诉姬玲,她不说,是因为她和谢谕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以至于难以用寥寥数语概括。 按照订婚契来看,她其实才是得利者,但有些事情也不是只用财务报表上的数字能覆盖的。 欢情易逝,兰因絮果,人情难测。 当时在盘山车道上,谢谕帮了沈语锦一把。 沈家和其他的家族不一样,他们家是暴发户,换句话说,沈语锦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靠着机会白手起家,突兀地横在这个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并不少见,大家都不太能瞧得起,也不会太在意。 沈语锦小的时候被丢在城镇,一直由奶奶带着,长大后因为父母发展起来了,才被带到父母身边当她的沈大小姐。 但从小在城镇长大,沈语锦不可能适应这个奢华糜乱的圈子,她是突兀的,像是鸭子闯入了天鹅的领地。 而众所周知,天鹅是排外的。 这是一个落魄男主和草根小白花女主的故事。 沈家势单力薄,在一次项目中被敌手做了文章,陷入破产危机,沈父心脏病发作,家中缺钱,沈语锦把能借的钱都借了,她弟弟借钱无门,最后选择在这群富二代的手中框钱。 这笔钱,就是押注的20万。 贺为言和谢谕在很小的时候就结识了,那天谢谕来车扬,贺为言是知道的,他们两个甚至还比了一扬。 姜戚逾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姜戚逾第一次下注,她拿着身上的钱押了贺为言! 毕竟是男主嘛! 然后她狠狠地亏了一笔…… 因为贺为言是落魄男主。。。 划重点,落魄。 落魄的男主没有胜过男二害她丢了十二万,这事儿姜戚逾能记一辈子。 NPC不是恶毒女二,她没有推动剧情的任务,她就是这个世界那连名字都没有的NPC,一个陪衬,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身份,她只需要混迹在人群之中,在富家小姐的圈子里凑人头。 但有一点很不好,那就是姜戚逾并不知道剧情线是什么样的,为了保证事情可控,姜戚逾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剧情线的发展。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姜戚逾也可不能暴露。 第4章 救我姐姐…… 这位落魄的大少爷没事儿就逗逗小白花女主,开开玩笑,却无意间在相处中从沈语锦的身上看到了顽强的生命力,在无数次自我堕落中选择了自救。 豪门家庭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恩怨纷争,心理问题也并不令人意外,贺为言的落魄是因为他选择了自甘堕落,而沈语锦的出现拉了他一把,沈语锦身上的生命力就像春日坚韧的草芽,没有人会不为她侧眸。 同理,能吸引到贺为言,被谢谕关注也就成为了意料之内,连姜戚逾都不由得欣赏她。 沈语锦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从小在这个圈子长大的姜戚逾太懂那种吸引力了。 生命力。 百折不挠的坚韧。 姜戚逾和她不一样,她向来随遇而安,能坐着绝不站着,且非常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 不突出不冒进,也不垫底不落魄,没有燃烧的野心和压力,却也不自甘堕落醉生梦死。 姜戚逾就保持着那种默默无闻的状态,在主角团周边浑水摸鱼,很多次她都以为她要被发现了,但她观察了两年,也没被抓住。 像是有什么东西保护着她,阻止了主角团发现她这个可疑人物。 直到高三那一年…… 那一年英高举办百日誓师大会,其实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选好了出国的学校,百日誓师只是走个过扬。 姜戚逾逃了讲堂的号召仪式,买了一杯芋泥麻薯奶茶,随意地跟在女主后面不远处。 自从察觉到NPC是有保护机制的后,姜戚逾的观察越发的大胆,大小姐也不是做贼心虚的人,正大光明地背着小皮包跟在沈语锦后面晃悠,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啪塔啪塔的声响,夏日繁盛的枝叶疏漏白灿的光,斑驳地涂抹在她的白袜子上。 她看着沈语锦走出校门,朝着学校后面的商业街走去,商业街和学校之间隔了一段比较的老的学区房,还有一条小吃街,因为路比较复杂,所以姜戚逾跟丢了。 姜戚逾又不是犯罪分子,没找到人就打算回头买点吃的配奶茶。 然而她也高估了自己认路的能力,她平时都是司机接送上下学,对这里实在不熟悉,没走两步就迷路了。 姜戚逾给自己家管家开了位置共享,然后在小巷里瞎晃荡,却正好听到一声闷响。 像是铁棍砸在皮肉上,发出骨肉撞击的闷闷声响,铁棍因为颤动而产生厚重的嗡声,似乎有人吐血了,因为姜戚逾嗅到了血腥味。 姜戚逾:“……” 华国人天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几息后,墙角冒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后巷的边边角角还有雨后的青苔,泥土的味道没有散掉,又被血腥味覆盖,地面上是凌乱的痕迹,阴湿的能梦回古老街镇。 “喂,还拦着我们吗?”拿着铁棍的人嗤了一声,试图踹开抱着他小腿的人。 他那一脚踹的狠,地面上的少年硬挨了一脚,闷哼了一声,唇齿都是血:“你……你们别想。” 拦着他的似乎是一个少年,因为被打的太惨了,姜戚逾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从那熊猫眼和肿大脸看出他到底长什么样。 那些小混混明显是把对方往死里整,姜戚逾怕他被打死,所以果断选择报警。 刚打完电话,手还没放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管家道:“戚逾?” 小混混齐齐扭头看向她。 姜戚逾:“……” 姜戚逾立刻回头认真回应道:“常叔。” 常叔瞥了一眼小巷的狼藉,拍拍姜戚逾的肩膀,堪称温和:“你报警了吗?” “包报警的。”姜戚逾比了个OK的手势,眉眼亮晶晶的。 小混混一听她报警,啧了一声,似乎本身也不想和这个少年纠缠,顿时作鸟兽散去。 和小混混擦肩而过,姜戚逾嫌弃地把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掸掉,捂着鼻子蹲在血泊旁边,帮地面上被打的少年打了120,低声问这位熊猫脸弟弟还好吧。 弟弟迷迷糊糊地拽着她的手,在昏迷前轻声喃喃道:“姐姐……” 呦,这弟弟这么会,都快晕了还叫她姐姐? 姜戚逾有些意外和欣赏,随后就听到少年接着道:“救……救我姐姐……” 姜戚逾盯着他的脸,突然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这不是沈语锦她弟嘛! 她还说这弟弟怎么这么会呢,张口就喊姐姐,原来是要让她帮忙啊! 姜戚逾并不想扯入主角团的关系之中,思量再三决定把事情告诉警察,让警察联系贺为言。 沈语锦的失踪差点把男主逼疯,对方是因为男主才绑架了沈语锦,贺为言为此低头,回了一趟贺家老宅,但是光凭贺家的力量不足以立刻找到沈语锦,同时有人联系了谢谕,希望他能帮忙。 那可是算得上名门望族的谢家。 姜戚逾以为自己救了女主的弟弟,男主的小舅子,怎么样也能拿个见义勇为奖吧,但偏偏命运弄人。 双方在紧迫之下调查周边所有监控,翻遍了几个月甚至几年前的储存盘,没有找到真凶,反而找到了一个看似体面大方,实则猥琐奇怪的跟踪者。 据分析,她甚至一个人跟踪三个人,职业素养非常之差,跟一半便出去吃吃喝喝,如果不是所有的监控片段都有她的出现,很难锁定她是在跟踪。 反正,结局是姜戚逾被光荣地传唤了。 第5章 谢家挑儿媳妇这么随便吗? 至于动机,姜戚逾随口胡诌了一个,她说她暗恋谢谕。 她总得有个好的理由说服警察叔叔,作为一个高中生,她总不能说自己是NPC因为放心不下主角团所以跟踪吧…… 那样……她也许会被关到精神病院里? 她说她暗恋男主会成为女炮灰,暗恋女主会被认为是变态,干脆暗恋男配好了,反正一般小说无人在意男配的暗恋者,以姜家现在的水平,谢谕应该不认识她,非常符合她NPC的身份。 果然,在她这么回答后,警察叔叔拍着她的肩,感慨了一下少女怀春的抽象后就放她离开了。 NPC的保护机制突然消失,这对于姜戚逾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当然,也没有人跟她说过有NPC保护机制,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翻车也算正常…… 姜戚逾这是第一次进局子,不过她并不介意,收拾了一下东西懒洋洋地从警察局出来。 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贺为言,谢家家世显赫,贺家也不差,甚至是新兴产业上难以撼动的首位,贺家这个儿子如同孤狼,姜戚逾能想象到他发育起来后会怎样大杀四方。 上位者的路可不好走,上帝视角的姜戚逾突然有了些微妙的悲悯感。 在她路过的时候,贺为言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沈语锦已经找到了,以至于贺为言可以冷静下来观察一下这位“嫌疑人”。 姜戚逾路过人行道,从一辆比较低调却昂贵的车旁边走过,顺便从旁边买了一根冰淇淋,慢悠悠地朝着接她的常叔那里晃。 常叔帮她拉开车门,等她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才低声问道:“这件事要告诉你父亲吗?” “不了,解决了。”姜戚逾晒着温暖的太阳,像是猫咪一样窝在侧座,没有再看向那辆擦肩而过的车。 但出乎意料的,第二天姜戚逾收到了一份请柬,来自于谢家。 初次见面还要递请柬,足以见谢家的礼节,但姜家和谢家毫无纠葛,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不可能有关系,这个请柬来的实在有些突兀了,让人怀疑动机。 当然,这个请柬和谢谕无关,来自于他的母亲。 谢家主动联系这件事惊动了姜戚逾的父母,他们担心姜戚逾惹了谢家,半夜琢磨半天,就差上门赔礼道歉了。 姜戚逾一贯心态极好,虽然不知道谢家这位夫人找她做什么,但是都递请柬了,应该不是特别严重,至于鸿门宴,她一个高中生,不至于谢家大动干戈。 命还在,爸妈还在,有吃有喝,问题不大。 那是姜戚逾第一次去谢家。 谢家是庄园式的,如果没有人带路必然会迷路,这里的装潢并不张扬,是一种内敛的奢华,踩在大厅的地毯上,姜戚逾琢磨了一下,觉得一旁摆着的普通花瓶八成都是古董。 至于谢家到底有多少古董,姜戚逾当了谢谕七年未婚妻也没摸明白,谢夫人倒是蛮喜欢她的,看她的视线停留在哪里,就让她把东西带回家。 但姜戚逾没打算和谢谕过一辈子,自然不会拿。 她到谢家大厅的时候,谢夫人已经在等她了,女人身着暗红色针脚刺绣的旗袍,挽着头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优雅年轻的看不出已经孕育过孩子,瞧见姜戚逾后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冲着她招招手:“戚逾是吧,来。” 姜戚逾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便应声坐过去,谢夫人拉着她的手,弯着眼睛问她:“听说你喜欢谕儿啊。”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姜戚逾心说误会大了,她和谢谕话都没说过。 “夫人。”姜戚逾笑起来:“您……” “不用不好意思。”谢夫人轻轻抿唇笑起来:“我哥哥前几日帮谕儿找人,也在警察局。” 姜戚逾知道谢夫人的母家应该也不差,哥哥能在警察局帮忙找人,身份显而易见。 不过姜戚逾只觉得尴尬,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警察局胡诌了什么,她现在是个尾随人家儿子两年的猥琐怀春少女啊! 姜戚逾也是家里千娇万宠出来的宝贝,面色尴尬了一瞬,就摆烂放开了,从拘谨变得放松起来:“您的意思是……” 谢夫人看她不拘谨了,心中欢喜更甚,但提到目的,谢夫人的笑容淡了些:“谕儿小时候是在他爷爷的照管下长大的,他爷爷比较严苛,所以对他的管教比较多,近些年因为家里的原因回国,但他长大了,我总觉得他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他一个孩子,我丈夫对他给予厚望,再过几年大学毕业,继承家业,就得成婚,在这方面和他也闹了好几次。” 谢夫人观察着姜戚逾的神色,温和地继续开口道:“近两日我听说他和贺家沈家走的比较近,但我仔细瞧了瞧,又没看到过界的地方,他奶奶离开的时候嘱托过我,我很担心这一块。” “夫人您担心什么呢?”姜戚逾歪着头问道。 女孩子正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候,眉眼明亮自信,娇生惯养却又极好地拿捏分寸,不让人感到冒昧。 谢夫人等着她问这个问题呢,她笑笑:“我担心他到时候和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了那点股份把生活弄的一团糟。” “像我们这种家庭环境,很多时候利益要比情感更加重要。”谢夫人笑笑:“但这不太对。” “我从哥哥那里听说你跟了他们很久,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谢谕吧,你可以帮帮阿姨吗?” 谢夫人以为她害怕,轻轻地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了你的经历,只是觉得谕儿会喜欢你。” “如果你愿意和他订婚,我会将我手里的股份都给你。”谢夫人弯着眼睛:“谢家的儿媳妇永远不缺钱。” 她抛出了第一个诱惑。 “如果你能帮他找到他的正缘的话,我也可以收你当干女儿,谢家将帮助姜家,成为姜家的后盾。” 第二个诱惑。 姜戚逾坐在那里,可能是诱惑太大了,导致她反而感到有些莫名。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这可是她见谢夫人的第一面,谢家挑儿媳妇这么随便吗? 第6章 我们家少爷想见您一面 贺为言在那边处理沈语锦的事情,无法脱身,谢谕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后便来看他一眼,毕竟沈家现在没人能照看他,他的父亲还在住院,母亲还守在父亲身边。 这是姜家投资的私立医院,所以沈泽住在单人病房,屋内很安静,洁白的病床上洒落着阳光,显得少年面色更加的苍白,不远处的床头柜上摆着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插了几根新鲜的百合花。 刺眼的光从玻璃透过,沈泽意识却在麻醉过去后越发的清醒,少年的眼睫颤了颤,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的姐姐:“我姐她……” 谢谕言简意赅地开口:“没事。” 沈泽扭头看过去。 谢谕站在不远处,矜贵严谨,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方侧脸的轮廓,那的确是一张极其优越的容颜,他的嗓音冷淡却又有耐心:“贺为言已经找到她了,这个点她已经被接回,你不需要担心。” 沈泽这才放下心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细密的疼痛。 屋内安静的有些尴尬,少年停顿了一两秒,开始偷瞥谢谕。 谢谕解开了袖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怎么?” 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有些泛红:“那个……我可以问问送我过来的姐姐吗?” 谢谕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抬眸扫了一眼少年,瞥见对方泛红的耳尖和有些躲闪的眼神,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发展。 ——吊桥效应。 谢谕没有戳破少年怀春的心思,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开口道:“她叫姜戚逾,这里是姜家的医院,到时候我会代你将医疗费转给她,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前台找她的电话。” 不带情绪的嗓音极其平淡,反而令沈泽更加不好意思,少年愣了一下,手指在白色的被子上轻轻蜷起,脖颈都跟着变红,小声地嚅嗫道:“我只是想感谢她……” 谢谕最后抬眸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对戳破别人的春心萌动不感兴趣。 沈泽张了张口欲争辩,却见谢谕已经离开了。 谢谕刚踏出病房,就有人来到他身边,开口道:“夫人给姜家的小姐递请帖了。” 谢谕转头:“姜家?” “嗯,夫人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谢谕的眸色变得冷淡起来,那是很细微的变化,青年在光暗交错的走廊上,以至于气质的改变近乎难以察觉,他极快地下了定论:“你告诉李叔,麻烦他帮我拦一下。” 姜戚逾从谢家出来的时候,被旁边的玫瑰花丛吸引了。 花丛就种在别墅的侧边,经过园艺工人修剪后格外的整齐,花朵娇嫩,上面的露珠打了个滚儿,呼吸的时候都能嗅到那股带着玫瑰清香的青草味空气。 管家告诉她,这是先生给夫人种的,年轻的时候谢夫人很喜欢花,所以庄园里都是花朵。 谢家很大,林荫小道旁还有一片树林,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能走,各个方向的风景都不一样,但初来乍到必然会迷路。 姜戚逾颔首,没有做出评价,按照自己记忆打算原路返回,然而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 “姜小姐。”李叔笑了笑,开口清晰温和,头发已有斑白,可见其年长,他开口道:“我们家少爷想见您一面,可能还要耽误姜小姐一点时间,希望您不要介意。” 话都说得这么礼貌了,姜戚逾自然…… 自然勇敢地拒绝了。 她站在树荫下没动,不远处是谢家的后花园,夏日枝叶茂盛,花团锦簇,她露出一个笑容,甜声道:“我这身衣服不合适。”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走再说。 她见谢夫人,见沈语锦的弟弟,那是NPC见边缘配角,她见谢谕,就是NPC见主角团。 谢夫人给的诱惑让她有些犹豫,不过她大概率会拒绝,毕竟她在家躺的好好的,一点都不想和主角团扯上关系。 但她很好奇谢夫人为什么会选中她,谢夫人对她似乎很了解,这一点让她很奇怪。 李叔并不意外她的拒绝,他微微弯腰,笑道:“少爷想把沈家公子的住院费用转给您,还希望您给个机会。” 姜戚逾这才彻底停下脚步,为了钱有些犹豫,半晌后站在原地。 葱郁的树荫遮住她的影子,身后的玫瑰花丛被微风吹得微微响动,姜戚逾开口道:“我给他收款码可以吗?” 有点大方但不多,坦率倒是真的。 李叔愣住,随后失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您这样的孩子了。” 姜戚逾眨了下眼睛,少女长得本身就好看,这个年纪已经有了长开的趋势,像是花苞绽开般嫩丽的容颜并不显浓艳,反而有些清丽,气质中含着远山浮云的舒适感,她道:“那让您见笑了。” 李叔摇摇头:“您很活泼,怪不得夫人喜欢。” 不,她其实是活人微死。 “谢家的庄园太大了。”姜戚逾歪着头,琥珀色的瞳如同猫咪一般,婉拒道:“叔叔,我真的走的好累,下次再见吧。” 李叔摇摇头,将手机拿出来,失笑道:“好的,我会跟少爷说的。” 姜戚逾将收款码调出来,她不想和谢谕加好友。 李叔拍下来,然后开口道:“需要我再给你带路吗?” 姜戚逾下意识就颔首:“当然……” 随后她看到李叔似笑非笑的眼睛,怔愣了一瞬:“您的意思是……” “你可以在这里逛逛,我相信你会喜欢的。”李叔弯下腰,摘掉白手套揉揉她的头:“如果你真的累了,直走就出去了。” 姜戚逾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庄园的风景,犹疑了一瞬,点点头,好在这次没有迷路,她成功的走出去了。 她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想到确实一切的开始。 姜戚逾没想到第二天沈语锦会来特意向她道谢,更没想到她身后跟着贺为言。 她被主角团注意到了。 而这居然还不是最抓马的,更抓马的是…… 第7章 姜小姐,谈谈 沈语锦见到她的时候近乎垂泪,女主长得天生就好看,水出芙蓉一般的清丽,翦水秋瞳,肤如凝脂,穿着校服站在她面前哽咽着:“谢谢你……” 这可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毕竟是下课的点,还有贺为言这一尊大佛在,窗户外面挤得都是人。 在扬的就没有长得差的,贺为言向来衣着松散,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锁骨,靠在沈语锦后面的课桌上,那双丹凤眼盯着姜戚逾,压迫感有些重。 他在审视这个他从未听过几次名不经传的少女。 “我听小泽说了,是你救的他。”沈语锦吐出一口气,看着坐在座位上的姜戚逾:“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的很感谢你。” “哦,对了……”沈语锦冲着她鞠躬,然后把手机掏出来:“小泽的医药费我转给你吧,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姜戚逾本来上语文课困得昏天暗地,被沈语锦一鞠躬给搞醒了,她懒洋洋的托着腮,盯着沈语锦的动作,开口道:“已经有人付过了。” 沈语锦怔愣住,转头看向贺为言。 贺为言眯了眯眼,摇头。 沈语锦有些疑惑,她盯着座位上慢悠悠的少女,开口问道:“我能问问是谁吗?” 姜戚逾其实是比较嫌麻烦的,等贺为言走了,还有他的小迷妹来叽叽喳喳,女主有主角光环,她可没有,马上再加个谢谕,那群小迷妹…… 大小姐托着腮,话音在嘴里转了一圈:“谢……谢谢就不用了,钱的事情也不用了,我觉得对方不差这点钱,你刚回来,还是好好养伤吧。” 姜戚逾自认为自己的暗示很明显了。 果然,贺为言的面色先冷了下来,他的眉弓明显,眼瞳深邃,开口道:“谢谕?” 姜戚逾:“……” 你猜我为什么暗示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名字烫嘴吗? 这下子同桌的姬玲都转过头看着姜戚逾了,用口型道:“你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已经难以挽回了,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大小姐惰性突然上涌,姜戚逾摆摆手,懒散的近乎没有骨头:“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下课要补觉,你们先回去吧。” 女孩水灵灵地趴下睡觉,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棕栗色的光,盯着看的时候会让人晃神。 超级敷衍的回避。 姬玲立刻懂了姜戚逾的意思,她笑笑:“我们家戚逾是这样的,帮的也不是大忙,你们也不用太介意。” 沈语锦犹豫了一下,没有强求,冲着姜戚逾道:“下次我会带着小泽登门拜访的,谢谢你。” 姜戚逾感觉她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困了…… 要不然就在这谢完呢?怎么还有下一次? 然而等她爬起来的时候,沈语锦已经被贺为言拽着走了。 虽然是在学校,但是贺为言没有避嫌,他个子高挑,手攥住女孩子的手腕,沈语锦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没有对方的步子大,贺为言走了两步,下意识缓下来等着她。 姜戚逾看着方向,感觉他们是去找谢谕的。 她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默默地拿起水杯。 人群已经散开一部分了,姬玲戳戳姜戚逾的细腰,八卦道:“喂,你和谢家那位什么时候有联系了?加上微信没有?” “人家不认识我。”姜戚逾端着杯子,马尾荡起,直垂腰间:“别瞎想,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联系的。” “我去接点水。” 姬玲不满意地趴在桌子上,用书盖住自己的头,嘟着嘴开口道:“好吧好吧,我就八卦一下嘛……” “这种帅哥都吸引不了你,让我想想你以后会和谁谈,和宋家的吗?还是江家的?唔,对了……” 姬玲抬头,却发现姜戚逾已经不见了,她嘟囔道:“我就是有点期待你日后的对象嘛,我用塔罗算了,结果特别古怪。” 姜戚逾灌了一杯热茶,然后偷偷跟着贺为言绕到学校后面那栋艺术楼里。 沈语锦刚从绑架犯那里回来,贺为言不想让她奔波,把她送回教室,看着她老实地待在座位上,才转身来到艺术楼。 艺术楼一般人都比较少,除了部分美术教室里有艺术生,大多数都是空的,毕竟楼梯间到处都是雕塑,人又少,一个人来回走怎么看都有些阴森。 贺为言插着兜,来到某一间教室门前,抬起一只手,骨节曲起,敲了敲门也没有等回应就推开了。 谢谕靠在里面的椅子上,把衬衫的袖口叠好,手里的笔放下,抬眸看向他。 贺为言开口道:“钱是你给的?多少,我转给你。” 谢谕的视线越过贺为言,看向他未关的门后,那里有一道影子,光打的很偏颇,却也可以隐隐约约展现对方的身形,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然而他并非第一次见这个身影,于是很快地认出来了。 “姜小姐,谈谈?” 谢谕的嗓音如同第一面那样平淡,却没有给人拒绝的权力。 姜戚逾端着水杯,也不心虚,踩着门的影子走出来,看了一眼贺为言:“我等你们谈完?” 贺为言转过头瞥了一眼姜戚逾,他神色不明:“你们先聊。” 贺为言说退就退,离开的很果断,让人看不清他想什么。 前有狼后有虎,姜戚逾看向谢谕,谢谕温和地冲她笑了一下。 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戚逾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向谢谕。 贺为言离开的时候关上了门,屋内安静下来,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阳光还算明媚,落在桌面上的书籍处。 谢谕开口道:“听说我的母亲昨天找了你。” 姜戚逾点头,把自己的保温杯打开,也不拘谨:“是。” “姜小姐介意说说看,她找你是做什么吗?”谢谕看似很温和,眸子盯着她,像是黑雾糊住了如镜面般的眼瞳。 姜戚逾盯着他那双眼睛,谢谕的眼睛像是隔着雾一般,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只留表层的和善。 她没有说话。 盯了主角团两年,这两年足够她发现太多的东西。 比如沈语锦看似脆弱柔弱,实则韧性满满,性格倔强。 比如贺为言看似自我放弃,实则性格沉稳老谋深算,以堕落颓废的方式蛰伏。 比如谢谕,他看似温和,但无数次小事姜戚逾都能窥见这张俊美的皮囊下包含的冷漠淡然的性格。 好虚伪的狐狸。 第8章 你不是喜欢沈语锦吗? 姜戚逾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光下十分剔透,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认识我吗?” 谢谕抬眸看向她。 英高不缺少爷小姐,但因为管理严苛,所以很少有特立独行的存在,穿常服的更是少之又少。 姜戚逾一年四季都穿学校规定的校服,棕栗色的长发简单地绑成马尾,领口外翻,短款西服里面是薄白衬衣,短裙遮住到膝盖上方,和学校里的其他人一样的普通,大概是她也不怎么积极参加活动,所以存在感很低,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社交圈几乎没有重合的地方,也许偶尔打过照面,但谢谕不记没有意义的人。 若不是自己的母亲挑选了她,谢谕可能并不会和她有任何联系。 这种沉默近乎是一种无声的回答,姜戚逾突然来了点兴趣,原来这两年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却真的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NPC的保护机制真好用。 不过姜戚逾本身就是来偷听八卦的,话聊到这里该结束了,她起身,转身朝着教室半阖的门走去。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谢谕却突然开口了:“我看过你的简历,姜戚逾,生日是10月8日,小学就读于……” 姜戚逾停下脚步,光影在她的脚下分割,厚底的皮鞋踩着光尘,她扭头看向他。 谢谕靠在背后的椅子上,长腿曲起,十分放松,手指中夹着笔,眉眼褪去了一些温和,显得冷淡,眸子平视着她,从容而丝毫不差地把她的信息缓缓道来。 谢谕的身量很高,腿半曲在那里,手还搭在桌案上,有那么一瞬间,姜戚逾感受到了一种慵懒散漫的压迫感。 “如果姜小姐还需要更详细的。”谢谕道:“我还知道一些别的。” 姜戚逾盯了他一会儿,转身坐过去,也不介意他的行为,随意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查的。” 气氛缓和了一些,谢谕并不回避:“昨天。” 姜戚逾嗯了一声:“那你想和我谈什么?” 谢谕的手搭在旁边的桌案上,因为长期执笔的原因而修长,骨节清晰,青筋的脉络清晰可见,在光下甚至能看到皮肉勾勒的凌厉轮廓。 他的眸色在某一刻讳莫如深,随后恢复平淡,开口道:“姜小姐对我母亲开的条件意下如何?” 姜戚逾也没有什么敌意,她无意和谢谕作对,问道:“我很好奇你的母亲选我的原因。” “谢家和姜家的差距不用我说,你甚至回国两年都不认识我,我自诩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美貌和美德,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她有些兴致缺缺:“总不能阿姨对我芳心暗许吧?” “我母亲做事向来率性。”谢谕一言蔽之,开口道:“除了结婚,她许诺的我都可以做到。” 青年那双黑眸盯着她的眼睛:“有我在,谢家的其他人不会为难你,在我继承了股份后,合同可以解除,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可以自由恋爱,细节可以再谈。” “三年,我能提供给姜家的帮助比你想象的要多。” 姜戚逾盯着他,也没管他说的那些好的坏的,她坐在那里,盯着对面的青年,好奇地开口道:“你不是喜欢沈语锦吗?” 谢谕的瞳色在光影下轻微的变化,手指停顿在桌面上,瞥向她。 姜戚逾盯着那双眼睛,看着那里面温度愈发冷淡,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削了的冰棱,却又模糊沉重,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但这种冷漠也是一种情绪变化,姜戚逾不知道他爱不爱,但是很确定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不见天日的纠缠的。 最后,她听到谢谕道:“这是我的私事。” 姜戚逾颔首:“我会考虑的。” 她没有答应,如果不是因为后面听到了消息,因为……她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也不会就这样,和谢谕纠缠了一年又一年。 —— 等到车停到纳维酒店的时候,姜戚逾已经换上了礼服。 七年的时光足够洗掉所有的稚嫩,耳坠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她踩着高跟鞋,棕栗色的波浪长发垂在肩头,提着礼服缓步踏入酒店,钱念念跟在她的身后,抱着今晚的文件。 “姐,贺总真的会签吗,我感觉我们和启盛的报价差不多,没有明显的优势。”钱念念有些忧心:“如果您和谢先生解除婚约的话,我们的股市肯定会……” “有优势的。”姜戚逾抬头看了一眼大厅的水晶吊灯,水晶折射着光,难得的十分自信:“你先把我的机票定好。” “机票已经买了。”钱念念本身想问问优势在哪里的,看着姜戚逾的侧脸,想了想又咽下去了。 反正自家大小姐肯定有办法的,姜戚逾就像是用不完的牙膏,挤一下出一下,偏偏每次都能做的恰到好处。 如果能拿下贺家的这个项目,股市的稳定就有希望了。 钱念念没有跟姜戚逾上去,姜戚逾伸手把合同拿着,从楼梯往上走。 她包了半边扬,贺为言比她早到,正靠在赏景台上抽烟,男人穿着西服,依稀可见初见的时候懒散拓落,瞥见她后把烟灭了,冲她颔首示意。 姜戚逾颔首,也不着急,坐在对面叫服务生帮忙醒酒。 贺为言过了一会儿才进来,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合同,察觉到她的意图,男人眉梢一扬:“我答应了吗?” 贺为言长得很有野性,这一点和谢谕很不一样,和贺为言相处,就不会那么让人感到不安,因为他不屑于和你耍花招。 谢谕刚接手谢家的时候,姜戚逾就陪在他身边,看得到他温和下的杀伐果断,总觉得心惊肉跳,后来谢谕成长起来,彻底接手,甚至连装都不装了,整个人就是冷淡凌厉的,更让人不安。 “这个条件和启盛差不多,和我签你又不亏。”姜戚逾拿起刀叉,一边切牛排一边开口道。 但贺为言不这么认为,他拉开椅子落座,长腿交叠,似笑非笑地盯着姜戚逾:“我来的时候,听说你约了语锦和谢谕见面,怎么,你打算跑了?” 姜戚逾的动作停住。 第9章 她约的你? “我可没有替他拦人的心思。” 姜戚逾放下刀叉,抬眸看向贺为言,开口道:“你们不是还没成婚吗?” “没结婚那也是我老婆。”贺为言扯了扯唇:“我可不是某人,订婚了还能把对象弄跑。” “我这辈子就指望我老婆了,她不要我,我就没人要了。” “所以挖墙脚的心思你不要有。” 男女主谈恋爱就是齁的慌,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就搞的风起云涌的,现在还这么腻歪。 “谁敢挖你墙角啊……”水晶灯把脖颈处的水钻项链照得反光,波浪卷的棕栗色长发披落,姜戚逾懒洋洋地应付了一声,把合同推给贺为言:“先签,签完再聊私事。” “我可没说我要签。”贺为言笑了笑。 姜戚逾本来想输出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叹息了一声,认栽地开口道:“师兄,帮帮忙,我过两天去澳洲看老师,猛猛夸你。” 贺为言听到那句师兄,神色轻微地变化了一下,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把文件接过,拿起钢笔签字,随便问道:“真打算走啊?” 大家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姜戚逾在谢谕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贺为言又和谢谕关系不错,知道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嗯。”姜戚逾扭着头,观景台的门还没有合上,外面有游乐园的园区在放烟花,晚风有些清凉,吹起来很舒服。 “啧。”贺为言也不劝,他开口道:“谢谕居然同意了?你俩七年谈了个寂寞?” 姜戚逾含糊道:“我们两个签的是三年。” 谢谕不可能往外说,姜戚逾遵守合约也没和人提过,知道他们两个有协议的人少之又少。 贺为言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但是思考起来又觉得合理。 他把文件推回去,难得好心地给姜戚逾倒了一杯红酒:“算了,你喝吧。” 贺为言的眼神充满了优越的怜悯,像是在同情单身狗一般:“今天这瓶酒我请客。” 姜戚逾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高高在上的秀恩爱式怜悯,觉得有些幼稚,便瞥了贺为言一眼。 就这,还男主,唉。 贺为言对上她的眼神,反问道:“不太习惯我这个态度?” “喂,小师妹。”贺为言靠近她,手里的打火机磕碰在桌案上:“你都要跑了,不如给我解个惑。” 姜戚逾立刻果断地招呼来服务生,同时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服务生拿着菜单和酒品单来到姜戚逾身边,俯身等待姜戚逾的点单。 贺为言的眼神微妙了一瞬:“从我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看我……不对,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古怪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的?” 姜戚逾的动作略微停顿了片刻,居然罕见地听到了脑中发出的轻微的警报声,但很快就消失了,像是她的幻听一般。 这还是姜戚逾第一次收到“警报”,她神色古怪:“我看你们有钱,嫉妒的。” 贺为言看着她古怪的神情,也没说信不信。 姜戚逾也不管他的态度,连连点了好几瓶好酒。 贺为言听着她念酒名,眉梢扬起,似乎是有些意外,但也不拦她,等她点完后开口道:“喝不完你带走,到时候我让谢谕付钱,坑他一笔。” 姜戚逾很认同:“那我再点一些。” 贺为言颔首她的报复,开口道:“那我也点些,好久没坑他了,挑贵的点,争取点几套别墅。” —— 沈语锦坐在谢谕面前,有些忐忑也有些茫然。 姜戚逾算胆大心细的那一类,哪怕是普通的见面,她也特意交代了钱念念很多细节。 这里的环境开放,大厅的外面是空中花园,中央舞池的一旁有乐队在演奏,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舞池旁的玻璃木雕桌上谈话,这里不算私密,但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交谈,很符合现在谢谕和沈语锦的身份。 要不然沈语锦真怕贺为言会介意这扬见面。 这里是纳维的三楼,檀木桌精细雕琢的花纹被上好的玻璃隔垫保护着,菜品都是姜戚逾提前为他们点好的,桌子旁有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把玫瑰换了,插了几只小苍兰。 谢谕来的晚了一些。 大学开始谢谕就和姜戚逾订婚了,当时沈家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沈语锦和贺为言谈恋爱,又忙着学业和家里,基本上就没怎么和谢谕接触过,只有在特别需要的时候,贺为言会找谢谕帮她。 她对谢谕的印象也很模糊,大概就是长得好,家世好,人也好,帮了她不少。 倒是贺为言似乎和谢谕更熟一些,但贺为言不喜欢和她谈谢谕,每次都跟醋精似的,所以沈语锦也没怎么问过。 “抱歉,来晚了一些。”谢谕来到她面前落座。 青年大概是刚处理完正事,衬衫一丝不苟,眉眼俊俏冷峻,嗓音倒还算温和,但依旧话少冷淡。 在沈语锦的记忆里谢谕就是这个样子的,发现对方这么多年来没变,沈语锦放松了一些,笑道:“我也刚来。” 谢谕颔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沈语锦愣了一下,有些茫然道:“是戚逾约我来的,她没跟你说吗?” 听到姜戚逾的名字,谢谕才有了一些神色波动,眉头微蹙,那双向来沉静的黑眸带了些细微的情绪:“她约的你?” 旁边的会扬烛台上点了装饰蜡烛,水晶灯的光泼洒在中央舞台上,像是碎了一地的钻石,外面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在空中绽放,空中花园的门被打开。 沈语锦认真道:“戚逾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沈家现在发展起来了,沈语锦独当一面,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关窍,连忙开口道:“戚逾是怎么跟你说的?” 谢谕了解姜戚逾,以至于立刻意识到她的想法,青年唇线抿紧,眸色顿寒:“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沈语锦看着青年拉开椅子,转身离开,开口问道:“你要去找戚逾吗?” 谢谕没有回答,已经离开。 沈语锦张了张嘴,陷入了沉默。 谢谕知道贺为言和姜戚逾在这栋楼吗? 第10章 你真看上了? 她又不是外卖快递,还送上门。 主角团是成长系路线,成长就必然会遇到波折,她跟主角团混在一起,又没有主角光环,关系好了,她就是伟大的主角团成长垫脚石(详情参照从古至今死在路上令主角成长的配角),关系不好了,她指不定哪天嘎巴一声就死在半路上了。 最主要的是,姜戚逾是传说中的淡人,淡人懒得和太多人来往,她嫌累。 但事情总是不受控制的,在糊弄完提出婚约的谢谕后,姜戚逾回家见到了许久没有见面的奶奶。 本来她以为是意外,但很快她就知道奶奶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谢家对于那个时候的姜家来说确实有些远了,但谢夫人开的条件实在诱惑人,谢家也不算小门小户,谢谕承诺了,她应该也不会受委屈。 于是老人家带着一把老骨头坐飞机来了,先是试探了一下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然后委婉地问她有没有早恋。 姜戚逾一听这个话头,心道不好,开口道:“奶奶,我……” 奶奶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铿锵有力地叮嘱她:“戚逾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做事一定要多考量,万万不能被美色钱权迷昏了头!” “小的时候你爸妈给你取名字,就说给你取期遇,期望的期,机遇的遇,说是望有奇遇,你爷爷说不好,奇遇不如安稳,万一遇到个什么不好的家伙就麻烦了,才换了个类音的,咱们离那什么谢家什么贺家都远远的,可别把安稳日子搞没了。” 姜戚逾这才悟出来,奶奶是特意赶来阻止她的,怕她被钱和美色钓走了。 姜戚逾试图辩驳:“奶奶,您孙女没那么肤浅……” 但更令她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奶奶的言语间反复提到贺家和沈家,虽然言辞模糊,但确实在警醒她。 姜戚逾意识到奶奶可能也知道些什么,觉醒的NPC……不止她一个? 姜戚逾想了一下,试探道:“那万一我答应了呢?” 奶奶的话音顿住,随后迅速遮掩了神色,开口道:“你看上了?” 姜戚逾看着奶奶的神情,有些疑惑,她摇摇头,没再说话。 直到奶奶走了,姜戚逾都没琢磨透奶奶的意思,她感觉这件事很重要,但奶奶明显不想告诉她。 后来姜家和汪家合作,同接了一个项目,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姜戚逾的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好几根头发,母亲也开始叹息。 做生意遇到困难很正常,姜戚逾一直没出声,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插手家里的产业,帮不上什么忙。 直到有一天,父亲没回家,母亲急的要命,姜戚逾才明白出问题了。 情急之下,姜戚逾找了姬玲,姬玲又找她爸,后面联系了一圈人,她才找到了线索。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姜戚逾没有告知母亲,她直接报了警,同时一个人来到了汪家的产业踩点,最后发现了父亲被关的工厂。 姜志勇当时被绑在椅子上,嘴巴里被塞着工厂的破布袋子,衣服还是前几日离家的时候穿的西服,因为长期应酬的原因,他早已经没有年轻时的体魄,取而代之的是啤酒肚,窝在那里的时候衬衫皱起,毫无还手之力。 大抵是挣扎也没有用,所以姜志勇被绑在那里却没有发出大声的响动,阅历足够锻炼一个人的胆识,尽管身上被麻绳勒出痕迹,但他却十分冷静,沉默地看着对面的汪三明。 姜志勇其实并不怕死,唯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妻女,祸不及家人,是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汪三明大概是要见谁,所以今日也穿了正装,嘴里叼了根烟,看着被绑在木椅子上的姜志勇。 姜戚逾从后门绕到工厂后面堆积的货物旁,被器械遮住身影,拿出手机和警方联系。 汪三明在这个时候走到姜志勇面前,咬着烟头,突然抬起脚给了姜志勇一脚。 椅子脚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 躲在货物后面的姜戚逾的手指在空中停住,她没有扭头,缓慢地眨了下眼,盯着手机的屏幕。 没有人知道她在听到那道声音的时候在想什么。 姜志勇被踹的闷哼了一声,尼龙绳因为这种撞击而溢出血丝,也没有求饶的意思,沉默的像是个死尸。 这种态度明显激怒了汪三明,他嗤笑了一声:“待会我要和谢家谈合同,你老实一点,别给我惹麻烦。” 男人吐掉烟头,走到姜志勇面前,露出一口牙,用一只手啪啪地打着姜志勇的脸:“早就告诉你不要管那些事,现在好了吧。” 这个工厂里没有几个人,姜戚逾能听到每一声清脆的拍打声,不重,但侮辱性极其强。 每一声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姜戚逾抿紧唇,心脏的血似乎都能跟着逆流。 姜志勇自然受不了屈辱,唔唔地开始挣扎,眼中暴露凶光。 汪三明瞧见了,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女儿叫什么来着?” 大概是“女儿”两个字比任何寒冰都更让人冷静,所有的火焰都被熄灭,姜志勇突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继续保持最初的沉默,不再挣扎,任由对方侮辱性的行为。 姜戚逾始终没有扭头 她攥紧手机,停在空中的手指按下最后的发送键。 这个时候门开了,姜戚逾扭头看去。 按理来说谢家应该不屑于和汪家合作,但姜戚逾确实见到了谢家的人…… 她看到了谢谕。 谢谕从工厂的正门进来,黑色的碎发凌乱,大概是衣着过于清俊矜贵,所以在工厂里显得格格不入,态度依旧是那副虚伪的温和,看到汪三明后轻轻颔首。 汪三明换了一副嘴脸,开口笑道:“您来了,上次我跟您说的项目,合同已经准备好了。” 谢谕听着,视线掠过被绑着的姜志勇,开口问道:“这里还有人吗?” 他的话音简短而平静,像是在例行公事询问下属,姜戚逾在一旁看见了那双黑色眸子,里面依旧是从容的冷淡,像是剔透的冰晶,没有温度,冷漠傲慢。 但汪三明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谄笑道:“都清空了。” 谢谕嗯了一声,似乎嫌弃脏,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外面传来警车的声音,车门开关的响动像是一阵浪潮,听脚步声似乎下来了很多人。 警察来了! 姜戚逾这才绕到自己父亲身后,然而刚走两步,声响就惊动了谢谕。 谢谕偏眸看过去。 女孩子扎着高马尾,拿着手机,身上还是校服,她长得其实很有记忆点,可圈可点的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昳丽,琥珀色的瞳剔透而灵气,但她又不张扬,身上的气质有点像没睡醒的散漫,给人一种无攻击性的安心。 她叫姜戚逾。 而此刻,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向他。 第11章 我答应了 姜志勇瞧见了女儿,立刻唔唔唔地挣扎着,双脚蹬在水泥地面,眼睛瞪圆。 汪三明听到警车的声音的那一瞬间转身就跑,谢谕这才收回落在姜戚逾身上的目光。 青年伸手拉住跑了的汪三明,骨节用力,先往后扯,然后用膝盖抵着压在了地上,干脆利落地扭转,下压,卸掉对方的胳膊,动作利索狠厉。 有那么一瞬间,姜戚逾以为他会杀了汪三明。 但是没有,谢谕很快就收手,然后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不久后,工厂的正门就进来一位男子。 透过门缝,姜戚逾看到了外面拿着荷枪实弹的武警,数辆警车被大门遮住,像是在粉饰太平。 她心下有了数,又看向进来的男子。 傅平看着大概三四十岁,穿着皮鞋,走路沉稳,背窄肩宽,隔着防护服也能看出肌肉有力。 工厂的大门像是将里外分割成两个世界,他平静地走到谢谕身旁,每一步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傅平看着地面上汪三明,男人表情沉静。 谢谕俯视着汪三明疼得破口大骂的样子,没有任何动手的愧疚和动容,他偏眸看向身旁的男子,淡声道:“舅舅。” “嗯。”男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站在原地的姜戚逾。 女孩子若有所思,窗户将光影分割,她站在分界线处,视线却一直黏在地上的汪三明身上。 “她是……”傅平来了些兴致,扭了扭腕骨,开口问道。 不是说清扬了吗? 汪三明还在挣扎,两只胳膊脱臼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腿又在刚刚被谢谕压着,小腿有一种裂开的刺痛,他破骂道:“我告诉你们,这里有炸弹,我要是进去了,你们都不得好死……” 这种威胁并没有人在意。 姜戚逾看着挣扎的汪三明,神色几变,最后开口问道:“如果他今天被你们带走了,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傅平笑笑,回答道:“自然不能。” 姜戚逾点点头,接受了这一事实,她看向谢谕:“我答应了。” 谢谕这才再次看向她。 姜戚逾插着兜走到汪三明面前,俯视着他,那昳丽的眼尾都染了几分凉薄,她踩住对方的手指,轻声要求道:“谢谕,我要在这里和他交流一下。” 汪三明疼得咬牙切齿,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狠狠地唾了一口:“你又是哪里来的……” 傅平觉得有意思,扬眉扭头看向自己的外甥,用口型道:“小女朋友?” 谢谕没有回答自己舅舅的疑问,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汪三明身上,似乎在掂量交换的价值。 很快谢谕就做出了决定,他看向傅平,开口道:“舅舅。” 傅平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男人接受良好地点头,走向姜志勇:“那我先把人质带出去,你们慢慢聊。” 傅平看着斯文,走到姜志勇身旁,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拽着凳子,两只手把绑在上面的人带走。 估计是看出了姜志勇想要劝姜戚逾,所以傅平没有把他封口的袋子取出。 姜戚逾也没动,等着傅平离开现扬,工厂的大门半阖,她才蹲在汪三明面前。 谢谕对姜戚逾不感兴趣,从小长大都被宠着的大小姐能做什么? 青年靠在一旁的器械旁,双手环胸等待着姜戚逾。 “我叫姜戚逾。”女孩子蹲在汪三明的面前,看着他的手指,突然开口。 “姜家的。”汪三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火气上涌,仰着头:“你他妈……” 姜戚逾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声音清脆,谢谕冷淡地掀开眼皮,转头看向姜戚逾。 姜戚逾这一巴掌没收着,汪三明面目狰狞:“你……” 姜戚逾抬手,狠狠地又给了他一巴掌,把他的口角扇出血。 “嘴巴放干净点。”姜戚逾撑着膝盖起身:“我听说你有个女儿……哦不,你这种人,应该不会在乎,我听说你和你那个小三有个儿子对吧,叫什么?” 她起身的时候看着依旧懒散,踢了一脚汪三明,似乎很不屑。 汪三明目眦欲裂:“死丫头你敢!” 姜戚逾嗤了一声,女孩子懒洋洋地绕到一旁的机械旁,从旁边拾了一根铁棍掂量了下,拖到汪三明面前。 谢谕盯着汪三明啐出来的血,没有说话,神色淡漠,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 姜戚逾直接抡着棍子砸上去。 铁棍很重,砸下去的时候会发出闷闷的撞击声,骨骼错位的时候会有咔嚓的响动。 这一棍子直接给汪三明砸的呕血,汪三明痛呼,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棒用了姜戚逾八成的力气,棍子重击后脱手而出,砸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清亮的声响。 谢谕盯着呕出的血泊,又扫了一眼地面上滚动的铁棍,神色不明。 姜戚逾给了汪三明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和流氓沟通就得用暴力语言。 就在她气喘吁吁的时候,有人递过来一根棍子。 谢谕把棍子拾起来了,完全无视地面上的血渍和牙齿,冷淡道:“要继续吗?” 姜戚逾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向谢谕。 她没有接那个棍子,因为她知道,再打这么一次,汪三明能心脏破裂而死。 —— 现在想来,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不冷不淡的。 姜戚逾答应这扬婚约并非心血来潮,奶奶的异样让她反复思考却不得其解,谢谕对她不感兴趣,谢夫人许诺的成婚后的股份姜戚逾并不在意, 她知道谢谕是男二,谢家的大权最后还是归他,和谢谕谈合作日后会方便许多。 至少分手的时候会方便许多。 她和谢谕承诺不会干预对方的私生活,也承诺过不会干涉她的恋爱生活,只要不捅到谢夫人面前就可以。 好在双方都有些洁癖,所以私生活都很干净。 至于谢谕和沈语锦那点事儿……姜戚逾也是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动过帮谢谕追沈语锦的念头。 后来她和谢谕上了同一所大学,贺为言和沈语锦谈了恋爱,三年很快,后面他们也没有续约,但双方又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他们同居,接吻,上床,各自掌权,然后分手。 好像还真把情侣该走的路走了一遍。 都是她的选择,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就是七年也没得到对方的半分喜欢…… 姜戚逾呼出一口气,还是觉得有些心塞,决定签完合同后去看看她给她点的八个男模。 贺为言就看着她喝酒,姜大小姐酒量不错,喝了大半瓶了,眉眼还是清晰理智的,像是特意来品酒一样。 贺为言感慨道:“你先联系一下司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带着我老婆送你回家。” 这点酒还不至于,姜戚逾伸手把合同拿起,慵懒漂亮地接茬:“师兄有点瞧不起人啊,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不能喝的。” 她把合同的文件夹拿在手中晃了晃:“助理一直都在楼下等我。” 贺为言扬眉,赞叹道:“你这酒量确实不错。” 他本欲再说些什么,抬眸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眉梢挑起,话音顿住。 谢谕站在不远处,视线冷的近乎淬了冰,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多久。 第12章 习惯 谢谕起初并不认识姜戚逾,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姜戚逾没有印象,在他们还未认识之前,在一些社交扬合里,他能感受到有一道微妙的视线在观望着他。 那道视线谨慎却又散漫,小心却又肆意,充满了好奇和兴味,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悯俯视感,在一种非常微妙的分界线上交错着。 而那些社交扬合一般出现的都是同龄人。 他也不是没有回头看过,但没有找到这个视线的主人,对方似乎也没有恶意,所以谢谕也没太在意这道视线的来源。 这道视线出现在很多地方,比如宴会,比如学校,甚至偶尔他从学校的走廊走过的时候,都能察觉到。 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以至于谢谕偶尔感受不到的时候,还会感到有些不习惯。 但他并不知道这道视线来自于姜戚逾。 纵使从小被诩为天才,过目不忘,谢谕也没有办法精准说出记住姜戚逾的确切地点时间,因为他对姜戚逾的印象来自于无数次没有交流的碰面。 不甚在意,却也知晓对方的存在。 姜戚逾是茫茫人海中的旁观者,她是一个优秀自信又有些缺点有点傲慢的女孩,但这种女孩子在人海中并不少。 这种碰面的印象来自于各种方面。 比如他受周琰邀请去山上的赛车扬时,程霭邀请的那个女生;比如学校举办校庆的时候,隔壁班的优秀话剧《黑化的白雪王后》中那位得了最佳编剧的女生;比如学校的运动会,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开幕词和颁奖,等待最后一项女子一万米跑步时,那个最后一名。 他对她的印象并不立体,只是模糊的印象。 若不是沈语锦被贺为言的对手带走,姜戚逾被查出来,谢谕也没有办法把她和那道视线的主人对上。 她其实有一双很神秘的眼睛。 在中国历代的文学作品中,眼睛永远是最神秘的议题,有人的眼睛装了日升日落的稻田原野,有人的眼睛装了无垠海域的波涛潮汐,有人的眼睛懵懵懂懂貌如稚子,有人的眼睛历经沧桑却依如明镜。 在很长的时间内,谢谕对自己这位未婚妻的眼睛印象最深。 他选择姜戚逾作为未婚妻,是因为他的母亲选择了她,谢家很传统,父母对成家立业的事情有执念,反复施压,他在继承家业之前需要一位合适的未婚妻。 姜戚逾远比他想象的合适,她很有边界感,也很好养活,无伤大雅的骄纵也不令人厌烦,甚至从未贪心过谢家的股份。 他需要姜戚逾的存在,姜戚逾也不介意借着谢家的势发展,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解约的事情,一切都照旧发展着。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到谢谕甚至没有考虑过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 —— 姜戚逾让钱念念通知谢谕的是沈语锦找他有事。 他倒是对沈语锦的印象比较深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沈语锦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特殊。 沈语锦虽然家世不好,但足够努力有生机,实力也足够,所以谢谕不介意帮她一把。 同时,谢谕尝试过接触沈语锦来探究这种特殊性,但并没有得到结果,后面沈语锦和贺为言关系更进一步,谢谕就放弃了,他无意插足别人的感情。 这么多年没见过,他没有料到姜戚逾会约沈语锦。 从沈语锦开口,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离开很正常,从签合约的时候,谢谕就答应过姜戚逾合约结束后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三年之约早已经过去,就是她现在找个人结婚他也不会做什么。 但是看到空了一半的屋子,谢谕还是没办法忍住莫名的心浮气躁。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少见的情绪,大概是谢家虽然一脉单传,但旁支亲戚很多,勾心斗角更是不少,他被爷爷养大,亲缘淡薄,情绪冷漠。 因为从小就足够优秀,所以很少遇到棘手的事情,哪怕是家中产业被那些旁支亲戚弄的一团糟时,谢谕也没有这么心浮气躁过,完全不受控制的情绪极其陌生。 姜戚逾是个非常有生活的女孩子,同不同居都不妨碍她好好生活,谢谕的别墅公寓向来一切从简,装修都是精简风,但这样也不妨碍姜戚逾的发挥。 她会在花房里种各种花,每个季节都繁花锦簇,绿叶鲜花高树是一个身处城市的人对自然的最高致敬。 别墅的玻璃花房里有一个藤条吊椅,里面铺着奶白色的垫子,她非常喜欢窝在里面看书或者看雨,有时候会盯着远方发呆。 她会在厨房里塞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甜品厨具,心血来潮做一下,尽管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时间做饭,偶尔夜宵还是谢谕做给她吃。 其实谢谕一开始并不惯着她,对于谢家这种家族来说,做饭和野外生存都是必修课,但保姆的存在很少让他有下手的余地,他的大部分时间会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姜戚逾不喜欢家里有保姆,她喜欢安静,喜欢无人的地方看看花养养草。 两个人同居后,家里只在偶尔请家政打扫卫生,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两个人工作都在外面吃。 可总有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姜戚逾会突发奇想吃夜宵。 大小姐难伺候,事后抱着被子懒洋洋地指挥他:“谢谕,我想吃青菜面,要打荷包蛋,圆圆的好看的那种。” 谢谕一开始并不搭理她,姜戚逾也不介意,每一次都会使唤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谕会起来给她煮饭,姜戚逾就窝在沙发吃薯片,等着他的投喂,一回生二回熟,莫名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姜戚逾其实也会做饭,她会做青椒炒土豆,土豆丝切的像是土豆棒,会做麻婆豆腐,虽然豆腐都碎成渣渣,她会做西红柿炒鸡蛋和煲各种汤,卖相都一般,但味道都不错。 开心了她也会做给谢谕吃,但谢谕比她难伺候多了,吃饭要色香味俱全,米饭软一点都不行,吃了两口就会皱眉。 不过家教在那里,谢谕不会太浪费食物,姜戚逾给他多少,他就会吃多少。 这个发现令姜戚逾非常愉悦,她一大爱好就是看着谢谕皱眉吃饭,缓慢又斯文,秀色可餐,但面色难看。 姜戚逾一直觉得,人做起坏事还是非常开心的。 第13章 她呢? 但事实并非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的适应能力非常强,他们之间从未吵过架。 谢谕习惯性地在事后给她煮夜宵,早上把她起床要喝的牛奶热好,然后到花房里捞自己那位懒洋洋在藤椅上犯困的未婚妻。 姜戚逾并非整洁的人,但她也不凌乱,书桌上会有她的书,茶几上会有她专门买的马克杯,和她相处久了,会发现她虽然戳一下动一下,但实则是非常胆大心细的人。 这种心细在此刻体现无虞。 别墅被收拾的很干净,姜戚逾做事向来果断,这一点两个人非常像,所以一天就足够她收拾完所有东西,花房内备受宠爱的几朵花都被女主人挖走了,剩下光秃秃的坑,在郁郁葱葱的花房里格外显眼。 卧室的被子还凌乱地窝卷着,昨夜姜戚逾兴致缺缺,非要他抱,想来是揣着心思来一扬分手后的温存。 心中躁郁更甚,谢谕扯开了领口,在屋内逛了一圈,只找到了两样东西。 戒指和照片。 照片被标在木框之中放在壁炉之上,是在大学的时候华人社团的合照,里面有贺为言和沈语锦站在C位,谢谕当时站在老师身边,姜戚逾拉着另一个学校的姬玲站在一角笑得开心。 谢谕很少存这种类型的照片,也不喜照相,所以家里的合照什么都是姜戚逾的。 被遗漏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姜戚逾不想要这张照片了。 察觉到对方离开的认真性,谢谕的唇角抿紧,攥紧手里的戒指。 戒指是谢夫人给的,谢家一脉传下来的东西,非要在订婚的时候塞给他们,因为怕被发现合约,所以两个人都没摘下过,后面戴习惯了,也就没有考虑过摘下这件事。 至于戒指的价值没有人估量过,姜戚逾一点都不贪,走之前还特意给他留下了。 谢谕拿出了手机。 钱念念作为一个牛马打工人,被老板恩准,刷了老板的卡在一楼点了一顿好的,一边刷手机里的电子榨菜,一边吃香喝辣,结果小视频刷到一半,就接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电话。 当时钱念念正在喝饮料,差点被这个电话给吓得呛死,她咳嗽半天,点下接听键,小声地试探道:“谢先生……” 谢谕靠在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呢?” “啊?谁啊?哦,我老板吗?”钱念念小声开口道:“她在维纳啊,和贺先生谈生意呢。” 听到钱念念的话,谢谕扯唇,嗓音冷了些:“贺为言?” 钱念念嗓音更轻了,有点心虚:“啊……是啊……” 完了谢先生不会发现她老板要跑了吧。 钱念念是正经小镇做题家,凭借自己优秀的能力考上985然后来面试,但由于过于摆烂,所以实习经验为零,大创经验为零,唯一的优点就是年轻脑子好使体力够,典型的茫茫人海路人NPC配置。 姜戚逾为什么选她,她到现在都不清楚,不过一开始姜戚逾确实是个很“恶毒”的老板,工作第一天就吓唬她,说如果她干不好,就狠狠克扣她工资,让她在大街上喝西北风。 吓得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钱念念不太清楚那些豪门恩怨,但看电视剧,那叫一个刀光剑影勾心斗角,万一谢先生要搞她老板怎么办? 一日夫妻百日恩,谢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至于对她老板下手吧? 钱念念都脑补几百字小作文了,又听到谢谕问:“单独的?” 钱念念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老板她就包了半个扬……” 姜戚逾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签合同,签合同不需要这么大阵仗,所以她没有清扬,但她又不喜欢别人听到她的私事,所以包了一半,求个清净。 在钱念念的话音落地后,很长一段时间对面都没有声音。 这种安静令人心慌,钱念念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谢先生,你还在吗?” 谢谕嗯了一声,扯了扯领带,拿着钥匙走向车库:“看着她点,别喝醉了,别让贺为言碰她。” 钱念念还没有回答,谢谕就把电话挂断了。 完了,这下真完了,钱念念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很多时候她都是从姬玲那里听到的八卦。 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谢谕和贺为言肯定有什么过节。 钱念念一头雾水地给自己老板打电话,想要告知自己老板这件事。 然而姜戚逾没有接,想来是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钱念念又开始犹豫要不要上去,毕竟是在签合同,打断了也不好。 然而在她纠结的时候,谢谕已经开车回到了维纳,不需要过多询问,谢谕知道姜戚逾会选择哪一层楼。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的习惯,而习惯总是很难改。 心中的躁郁感久久未散,甚至在听到贺为言的名字时带了一些浮躁,谢谕把钥匙丢给自己助理,冷着脸带着戒指上楼。 助理下意识地收好钥匙,素养让他没有多嘴,一言不发地在车里等着。 谢谕很少开车,这是因为家里有限制。 这位开车有点疯,谢家怕他开车出事,所以专门给他配了司机,他的每一任助理都是谢家严格挑选的,在车技上有一定的要求。 助理在他身边也跟了好几年了,很少见谢谕开车,有些时候他都会怀疑应聘时被千叮咛万嘱咐的警告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因为谢谕毫无接触方向盘的欲望,助理实在看不出危险在哪里。 自己家这位上级看着非常的正常,冷静理智,近乎找不到缺点。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助理握紧钥匙,心想,确实挺疯的。 第14章 八个男模 因为姜戚逾主要是来签合同的,所以餐桌上只礼貌性地摆了两盘牛排垫垫肚子,餐盘上用雕琢的芦笋点缀,浇了橄榄油和海盐,味道还算不错,主要的价值大概在那一堆酒水上。 姜戚逾并不打算真的喝醉,开了两三瓶,每瓶就尝了两口,走的不是她的账,她又起了报复的心思,所以半分都不心疼。 等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保护合同的文件夹起身时,瞧见贺为言古怪的神色,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贺为言收回自己的手,长腿伸直,整个人慵懒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姜戚逾。 装潢精致的酒店中水晶吊灯的光芒泼洒在地面,女人的棕栗色波浪长发垂在肩头,玫瑰红的单肩露腰裙衬得她肌肤更加的白皙细嫩,脖颈上的水蓝色碎钻项链不敢与之夺艳,因为起身的原因,耳坠在肩头晃荡。 很少有人否认姜戚逾的容貌,她也许评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算得上是少见的美女,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大气,一笑生花。 贺为言的视线淡淡地瞥过不远处站立的男人,短短地思量了两秒,起身:“要不然我送你下去吧。” 姜戚逾可不想成为恶毒女配插足男女主的感情,她对这种狗血的关系不感兴趣! 刚想要拒绝,贺为言的手就已经伸过来,男人并不冒昧,似乎就打算让她随手扶一下,怕她喝多了会摔跤。 这种行为,怎么形容呢……勉强礼貌,非常敷衍。 姜戚逾观察了主角团这么多年,立刻意识到什么,刚欲转头,贺为言伸出的手就被谢谕按住了。 “不用了。”谢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男人话音冷淡,那双黑眸沉而难辨,像是裹挟了旋涡一般的难测。 青年无端的温和早已消失殆尽,暴露出真实的情绪,他带着深意盯着贺为言,像是兽类对误闯者的警告和威胁,给人一种无端的危险感。 贺为言盯着谢谕,扬眉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两个人太熟悉了,以至于这种扬面不需要多少言语。 谢谕不再看他,转身攥住姜戚逾的手腕,把人带走。 贺为言也不介意,他躺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案,无意中瞥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勾唇笑了下。 他和谢谕认识的时间可早多了,六七岁的时候他就见过谢谕,虽然两个人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也不为是一种友谊。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快到谢谕这种性格的人都要吃苦头了。 贺为言莫名的心情就很好,他主动把单买了,也没有走谢谕的账,就当送自己小师妹的礼物了。 沈语锦看见贺为言的时候,发现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有些莫名,轻声问道:“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贺为言的胳膊落在她的肩上,玩着她的发丝:“当然,有好戏看了。” —— 姜戚逾太熟悉谢谕的气息了,以至于他还没有开口,她就已经清楚是他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姜戚逾是讶异的,但她特别的随缘,连一分钟都不要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谕攥着她的手腕,青年周身的气息冰冷,衣领不复往常的周整,有些凌乱地被扯开,露出锁骨,隐隐约约可见衬衫下精瘦的躯体。 姜戚逾瞧着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和沈语锦谈完了?”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姜戚逾还在盘算谢谕的时间。 他有没有回到别墅呢? 如果回去了,那肯定会发现她已经打算走了,按照谢谕的性格,不应该来找她吧? 他向来不冷不热的,分手应该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而且从别墅到这里有一段的距离,他要是回去再赶回来,不说和沈语锦聊不了几句,来回车速也是个问题。 姜戚逾了解他助理的,他助理开车一向求稳。 那么这样算下来,谢谕应该没有回别墅,和沈语锦聊完就直接上楼找她了? 然而谢谕停下了脚步,男人的眸色暗沉沉的,站在大厅之中,望着她的眼睛:“你想要我和她谈什么?” 姜戚逾扬眉,刚想随口扯点别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姬玲在给她打电话。 姜戚逾点开接听键,先一步听到的是混乱之中男子的声音。 “你真是我的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姬玲你能不能别喝了……” 下一秒姬玲的声音就传出来:“你滚蛋,呜呜呜戚逾我的豆腐呢……嗝……我还带着这八个男模等你来呢……” 这个声音姜戚逾熟悉,姬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备受姬家宠爱,开口说话的是她的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就认识,季家的老幺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纨绔子弟一个,两个人见面就吵,互相嫌弃,欢喜冤家,在各种宴会扬子里厮混。 后来长大了,虽然双方都很嫌弃对方,但掂量了一下,发现对方居然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姬家比季家有钱多了,姬玲纯靠吃股份过活就能风生水起,爷爷奶奶也特别宠爱她,导致她可能不太了解这位季家的老幺,姜戚逾和他见过几面,觉得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是废物,虽然吵吵闹闹,但其实对姬玲还不错。 姬玲的嗓音大的没边,季戊无奈地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祖宗嘞,明天咱俩还得去看你奶奶,咱们先回家行吗?” 姬玲皱眉:“不要!我要等我们家戚逾!” “我让男模等着她?”季戊问道:“你跟我走?” 姬玲似乎想要抱住旁边的男模,季戊嗓音沉了些:“脏。” 姜戚逾:“……” 第15章 还在惦记吗? “你比我还能玩,凭什么不让我玩!”姬玲抗议。 姜戚逾转过头,扣住手机,低声道:“季戊?” 对面的手机发出响动,季戊接过手机。 姜戚逾道:“她过一会儿就犯困了,到时候你把她带回去,别让人过界。” 姬玲的身价还是比较高的,姜戚逾怕她被不怀好意的人攀上。 季戊咕哝道:“谁敢碰这个祖宗,她的爪子多厉害。” 姜戚逾想了想还真是,她笑起来:“你要是不介意就让她摸着玩算了,她心里有数,不会过界的。” 季戊介意,他把姬玲从男模身上拉起来,把电话挂掉。 鉴于季戊在姜戚逾这边的信用不错,所以姜戚逾也没计较他失礼的行为,刚欲把手机收起来,又看到微信弹了消息框。 这次发消息的人比较令她意外。 消息是沈泽发来的,少年试探着发了个姐姐,又小心翼翼地撤回,随后又问她有空吗。 姜戚逾懒得社交,所以很少理非必要的人,她和沈泽也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加微信还是因为她高中见义勇为。 她倒是没想到沈泽会突然找她有事,后来想了一下,可能是他从沈语锦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少年的心思一览无余,不过姜戚逾对他实在没什么感觉,她想了想,有点犹豫。 有没有什么不伤害少年心思还能委婉拒绝的方法?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姜戚逾转头看向谢谕,谢谕睨着屏幕上沈泽那句“姐姐有空嘛”,神色不明。 怕是姬玲的八个男模也让他知道了。 但他冷淡的模样让人看不懂。 “他是沈语锦的弟弟……”姜戚逾想了下,委婉地提醒这位大忙人:“你记得吧,你第一次见沈语锦的时候,那个车扬赌注的钱就是他为了救他爸欠的。” 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谢谕其实有些烦躁,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男人的名字,尤其是沈泽。 谢谕是很忙,但是他的记忆力不差,只要和他有交集的他一般都不会忘掉。 他知道沈泽喜欢姜戚逾。 在他和姜戚逾商量好合同之后,沈泽就出院了,他给姜戚逾送过好一段时间的礼物,变着花样地送,当时谢谕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但也略有耳闻。 少年的心思从不遮掩,谢谕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出他春心萌动了。 沈泽不明着告白,姜戚逾也不好自作多情,后来戴上婚戒暗示了一下,沈泽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了…… 呵。 还在惦记吗? 谢谕的眉眼微敛,他的眼眸天生就是薄情的那种,冷下来的时候有一种锋利的危险感,其实他性格一直都不算好,在他那种家庭环境中长大,基本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姜戚逾跟他回过主宅,在过年的时候吃过家宴,对他家那旁系乱七八糟的关系也有了解,她一开始觉得大少爷脾气差,后来觉得能在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中长成这样也不错了。 谢谕在谢家的时候才是锋芒毕露的时候,只要他让半步,可能都会引起集团里剧烈的动荡。 而作为他的未婚妻,姜戚逾本该身陷血雨腥风,可姜戚逾本着不闻不问的原则,成为了谢家最自在的存在。 谢谕答应过她,说谢家没有人敢动她。 而谢谕是个很讲信用的人。 姜戚逾对谢家的旁系只有初步的了解,这还得来源于她第一次跟着谢谕回去过年。 谢谕的同辈人很多,但直系只有他一个,这种身份在普通人家看来不过如此,但在这种旁支纷杂的家庭中,他作为直系的独子,意味着的是权力和地位。 在谢谕没有掌权之前他没有带她回过谢家,只是初步见了父母和爷爷奶奶,导致姜戚逾参加他家家宴的时候,直接被那浩大的旁系震惊了。 谢家的家宴她是吃的最多的一个,别人勾心斗角阴阳怪气,姜戚逾充耳不闻。 她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使唤谢谕:“我要吃对面那个菜,你帮我夹一下。” 谢家的家宴是长桌,她总不好站起来夹。 谢谕接权后,家宴就是他坐主位了,他的父母怕是也知道家宴的勾心斗角,所以选择出去度假,把这扬面全权交给他来解决。 到谢家这个地步,家宴的意义不再局限,成为了一种权力和地位的社交。 姜戚逾一句话下来,桌面上的阴阳怪气都安静了下来,旁边年过半百的各位叔叔伯伯纷纷看向坐在谢谕身旁的女人。 他们比姜戚逾更加的熟识谢谕,知道谢谕的性格。 女人的头发用发绳简单地拢了一下,长相大气,唇红齿白,如冬雪落梅,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在这一堆正装出席的人中格格不入。 她好像是真的来吃家宴的。 来的人都查过她的底细,也听到过谢谕为了接权“被迫”订婚的消息,姜家的势力不算太差,但也远远配不上谢家的直系独子,旁系倒是差不多。 她居然就这么使唤上了? 谢谕瞥了一眼姜戚逾,大概是也知道大小姐难伺候,沉默了片刻后拿着筷子给她夹。 姜戚逾蹬鼻子上脸,把她夹不到的都念了一遍,导致一顿饭的氛围极其的古怪。 大家也不吵了,交流着眼神,似乎在讨论她。 那个时候姜戚逾还没有体会到谢谕在谢家的地位。 她真正感受到谢谕的话语权,是她吃完后在谢家外面的小树林散步消食的时候。 有人拦住了她。 拦她的人看起来比谢谕小一些,就是长得比谢谕差,笑眯眯地喊她:“小嫂嫂。” 谢家的旁系有一部分是收养的孤儿,要不然就是血缘关系淡的亲戚,光从长相上都认不出是谢家的。 通过称呼,姜戚逾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她颔首:“找我有事吗?” 那男子长得有些猥琐,讪讪地笑笑:“嫂嫂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屋里看看?” 姜戚逾微微偏头看着他,似乎是觉得有些离谱。 姜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她从小混迹在各个圈子,这种情况难不倒她。 姜戚逾在骂人和阴阳怪气之间酌情考虑了一下,刚打算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淡漠的嗓音。 “姜戚逾。”男人在她身后不远处,树荫斑驳,开口道:“过来。” 姜戚逾没有转头,但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但是她看到刚刚面前还挂着猥琐笑容的人,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唇角颤抖。 这就是权力。 第16章 找你喜欢的人? 夜里的风并非极其冷,所以穿一件奶白色的羊绒毛衣就可以御寒,夜风从葱郁的树叶中匆匆刮过,带着冬日独有的触觉,今天的天气是极其好的,所以夜色之中洒了一把星子。 姜戚逾没有管面前这个失去血色的男人,也不问后面谢谕打算怎么处理,她转头朝着谢谕走过去,夜风拂过她没有拢起的长发,棕栗色的发丝落在袖子旁。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女人拉住他的胳膊开口道:“你吃饱了吗?要不然再去煮些夜宵?” 谢谕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双在夜色下透彻的眼眸,她并不在意这扬闹剧,甚至就算谢谕不在,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应付。 姜戚逾想了下,自问自答:“算了,反正饿一顿你也不会死,你给我带路吧,我想在附近转转。” 谢谕颔首。 姜戚逾不太想插手他们家的事情,一直慢悠悠地晃荡到花园才吐槽道:“你这日子不好过啊,刚把未婚妻带回来就被挖墙脚了。” “还好我们两个的关系是假的,这要是换成沈……换成别的女孩子,跟你回家第一天就被骚扰,得多委屈。” 谢谕没有说话,夜色模糊了他冷漠的神色。 但是后面姜戚逾确实没有再见到那位“表兄”,每年到那边过年的时候,更是比年兽还威风,那群谢家的亲戚都避着她。 …… 谢谕看她在愣神,以为她想答应沈泽,青年的眼尾染了冷意:“回去谈谈?” 姜戚逾也没有拒绝他,给钱念念发了个消息,然后跟着他上了车。 她虽然想要冷处理,但也不介意和谢谕好聚好散,她觉得谢谕应该不会对这件事太执着。 车停在车库固定的位置,助理处理完扣分的事情,然后给谢谕的父亲汇报谢谕今晚罕见的行为。 助理还没有想好如何阻止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谢谕的风格在平时办公的时候就可以一览无余,他是独裁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种人是很难阻止的,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你拦不拦,他们偏执,冷漠,强大,一般的人很少会和他这种人起冲突。 但助理第一次面试的时候,谢董事长就反复嘱托过他,让他注意不要让谢谕开车。 哪怕跟在谢谕身边好几年了,助理依旧觉得谢谕很神秘,总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没有多少情绪,果断冷淡,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在他极其为难的时候,车门被拉开了。 谢谕把姜戚逾抱进去,衣领松散,眉眼下压,开口道:“回别墅。” 姜戚逾没有开口打断他,等到车开后,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喂,谢谕。” 声音像是玩笑话一样。 若有所感,谢谕掀开眼睫看向她。 古思特后面的空间很大,拥有隐私隔屏玻璃,堪比密室一样的极致隔音让这扬谈话变得私密起来。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毕竟是商务扬,所以特意化了淡妆,珠宝耳坠在白皙细嫩的肩头晃荡,漂亮的像是什么宝藏,比最初的相遇更加成熟自信。 姜戚逾毫不避违地迎着他的眼睛,提醒道:“我搬走了。” 这句话迟了四年。 本以为很难开口的,姜戚逾发现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艰难,只是想好的长篇大论在某一刻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言语有些时候似乎并没有想象的好用,有很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车内的空气不免凝滞了起来,坐在前面的司机都微微放缓了呼吸,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生怕惊扰这对豪门夫妻的交谈。 谢谕始终没有回答,他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这种对视几乎要把她剖开,看透她的所有。 半晌后,谢谕才有些焦躁地开口:“理由呢?” 姜戚逾歪着头想了一下:“咱们的合同到期很久了。” “其实这四年过得还算不错,阿姨对我也挺好的,我再骗下去也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老这么拖着也挺奇怪的。” 姜戚逾没有看他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你看啊,咱俩也老大不小的了,订婚肯定不够,未来还是要结婚的,七年实在太久了。” “现在你已经已经坐稳了谢家的位置,姜家的发展也达到了我的预期,我们两个的合作非常的成功,也到了好聚好散的时候了。” “对了,戒指我还给你了,就在桌案上,到时候你回别墅就能看到。” 谢谕却问道:“然后呢?” 然后? 姜戚逾和他对视,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去找你真正的未婚妻结婚,我去找我喜欢的人。” 谢谕没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姜戚逾以为他会阴阳怪气或者甩脸色,但是谢谕并没有那么做。 她的话被他揉碎了,缓缓地从青年近乎完美的唇型中吐出,一字一句,慢的像是行刑者,又像是困惑,没有浓烈的情绪,也看不透在想什么。 他反问道:“找你喜欢的人?” 姜戚逾有些时候还是挺无法理解谢谕的,这个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莫名的心虚了一瞬。 她知道谢谕是男二,这辈子就是求而不得的剧本,得不到沈语锦,基本上就是注孤身了,但她是NPC,她就算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有很多艳遇,总能有她感兴趣的。 NPC不在世界线的注定中,她不是局中人,没有存在感,却也足够自由自在。 她这样好像是背叛了革命友谊,把谢谕一个人丢下了。 谢谕看她心虚,扯了下唇,尽管知道管不着,但还是有些躁郁,冷嘲道:“他很爱你?” 姜戚逾没接上他的话茬,愣了一下才开口:“什么?” 她坐在谢谕的腿上,裙尾逶迤在地毯上,谢谕靠在座椅处,冷峻的眉眼盯着她,黑眸近乎蛊人,他道:“你那个喜欢的人。” “什么时候谈的?” 第17章 你把我当成过他? 姜戚逾没想到他能理解到这方面,会把她的离开归结于别的“男人”。 她本欲解释,但又突然想到了谢谕喜欢了沈语锦这么多年,她要是没有喜欢的人,好像显得输了一筹? 过了一会儿,姜戚逾挑了个完美的回应,女人开口含糊道:“这是我的私事。” 她突然理解谢谕当年阻止她八卦的时候为什么用这句话了,确实好用。 其实是一种非常幼稚的报复,但姜戚逾心情好了一些。 车子开得很稳,大概是遇到红绿灯了,所以停了一会儿,外面的灯光和鸣笛透不过隔音层,姜戚逾的发丝垂落在腰间,发丝微微卷起,碎钻衬得她肌肤白皙,她眉眼昳丽,有一种天生就该被供在最高处的感觉。 谢谕想起了他真正记住姜戚逾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在警局得到了舅舅给的文件,文件并不厚,几面就能概括一个人简短的一生,里面的照片是高中证件照,女孩子唇红齿白,穿着规整的制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姜戚逾是正儿八经被宠到大的,她漂亮,骄傲,自信,在充满爱的环境长大,善良却不滥情,懒散但有锋芒。 七年的相处,足够把一个人彻底融在另一个人的生活之中。 那种微妙的,遥远的,带着复杂情绪的视线,像是藤蔓一般在朝夕相处中勒紧,又缥缈神秘的像是抓不住的幻境,落下了怀疑的种子,却结不出期望的果实。 很难想象她有一天会连根抽出离开。 谢谕就那么看着她,浮躁的情绪上涌,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去得到安宁。 他压着她的腰,吻了上去。 没有缘由,不讲道理,带着肆意到如海潮淹没的情绪和近乎能吞噬人的力道。 姜戚逾看到了,但是没有躲。 过了一会儿后,谢谕才松开她。 男人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黑眸倒映着路边的车流,开口道:“再磨合需要时间,需要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 谢谕不觉得他还有第二次磨合的耐心。 姜戚逾自然不愿意,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你不介意我那位喜欢的人吗?我要和人家谈恋爱呢?” 谢谕的瞳染了些情绪,心口的躁郁即使解开了扣子也散不去,开口道:“随你。” 姜戚逾盯着他,突然笑起来:“谢谕,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吗?” “我们会有心灵和身体上的沟通,会牵手,散步,约会,看电影……”姜戚逾盯着他绷紧的颌线,开口道:“接吻,上床。” “你真的不介意我和你接吻,和你上床的时候,把你想成别人吗?” 姜戚逾说完都觉得自己有才华,编出了一本替身白月光小说,还把谢谕拉来当替身了。 没人能忍得了这种挑衅,就算谢谕对姜戚逾一点都不在意,这种绿帽也不是正常人愿意戴的。 她的话音刚落,谢谕突然偏眸看向她,那是一种沉沉的压迫感,像是风雨欲来,近乎能吞噬人。 谢谕嗓音冰冷:“你把我当成过他?” 这个是送命题。 姜戚逾毫不怀疑如果她承认了,谢谕会做出令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男主男二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时候姜戚逾会产生一种幻觉,谢谕比贺为言还要危险。 贺为言诚然是一名老狐狸,笑里藏刀,最擅长浑水摸鱼,在无声无息之中捅你一刀,杀你个片甲不留,姜戚逾做了他好几年的师妹,最熟悉不过了。 但只要你谨慎,你就可以避开大部分贺为言的陷阱。 和贺为言对比,谢谕在商扬没有贺为言那么危险,他不苟言笑,进退有度,甚至有些时候称得上温和,他不屑于在合同上设置陷阱,是非分明,就事论事,讲究效率。 如果谢谕对你下手,那么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觉得需要对你动手,当然,他会采取果断且不留活路的手段,非常的冷漠。 姜戚逾可以理解谢谕,因为她也并非善类,被人冒犯,自然要讨回来。 只是按照正常的剧本,男二应该比男主更有手段吗? 当然不应该,世界线的高光一般都在男主身上,如果男二这么有手段,怎么女主不选男二,而是选了男主呢? 男二肯定有不如男主的地方啊!要不然他怎么不当男主呢! 一开始姜戚逾是本着这种想法同意了谢谕的邀请,而且她也想知道奶奶瞒了她什么,同时对借着谢家权势发展姜家起了一点心思。 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姜戚逾改变了这种看法,她了解了谢家恶劣的环境,对谢谕的看法也在一点点地变化。 她觉得他像困兽,但困住他的枷锁和牢笼并不是别人赋予的,在情绪这方面,谢谕实在过于冷漠了。 他可以冷眼看着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举起铁棍把恶人砸到吐血而毫无动容,他可以在盘山公路上飙车而无视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俯视别人怀春懵懂的心思,没有嘲弄没有情绪,像是解离在外。 他冷静地把自己锁了起来,把那头凶兽关在身体里,客观,理智,体面,高高在上。 至于钥匙……自然也在他自己手里。 只看他想不想把自己放出来。 目前看来,没有人值得他失控,他对所有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包括他的父母。 男二不当男主,是因为作者也不太想要反派当世界线主角吧…… 这家伙要是当上男主,她脑子里那微弱的警报声估计得天天响,没几天就被抓过去送实验室研究了。 至于沈语锦为什么不选谢谕,姜戚逾其实也没想明白,有机会她会去问问沈语锦的。 红绿灯并没有等太久,很快车就再次启动,停歇的车流在都市之中穿梭,车内却依旧安静。 姜戚逾盯着谢谕那双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谢谕的唇线在这种沉默下一点点的抿紧,那双瞳在黑雾下翻滚,连手指都绷紧,透出修长的骨型,气氛一点点冷下来。 终于,他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一般,露出一个冷嘲的笑容。 第18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来吗? 有些时候,姜戚逾觉得他这张脸下海也不会被饿死。 相反,如果谢谕愿意下海,姜戚逾倒是可以考虑长期包养他,他的颜值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如果他有落魄的一天的话,嗯…… 过了一会儿,姜戚逾道:“那倒没有。” 姜戚逾是很守契约精神的人,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和别人发生关系会让她觉得麻烦且不道德,而且她和谢谕的身份都比较特殊,如果东窗事发,两家股市都受到波及。 更何况两人在这方面都有些洁癖,洁身自好主要是因为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姜戚逾大学读完后就接手了家中的产业,趁着和谢谕的婚约没有解除,专注于发展,这些年把姜家发展的风生水起,甚至借着谢家的手向海外布置产业。 姜家现在这个条件,说不上和人家百年世家比,但在后起之秀里也算第一梯队了。 谢谕就算不看颜面对她家下手,利益链都能让谢家吃一口大亏。 她现在这个条件,想要巴结她的人可不少。 车在道路上平稳的行驶,最后转向人烟稀少的一侧,宽大的公路上只有稀少的车流,路灯把寥落的前路照亮,前路坦荡。 等到助理把车停下的时候,谢谕把姜戚逾拉下车,智能锁打开的瞬间,别墅内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把空了一半的屋子呈现出来。 姜戚逾的视线扫过客厅的茶几,看到上面没有戒指的痕迹,顿时意识到谢谕回来了一趟。 她有些惊异地回首看向谢谕,耳坠轻轻晃荡,裙尾垂落在空中。 谢谕把她抱起来,果断地不由分说地把她的高跟鞋褪掉,然后把人往卧室带。 抱起姜戚逾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青年的步伐稳定平稳,把人抱入卧室。 “戒指你收起来了吧?”姜戚逾拽着他的衬衫稳住平衡,开口问道。 到时候丢了那就麻烦了,她岂不是得欠谢家一大笔钱。 这是一对对戒,姜戚逾的戒指还放在谢谕身上,青年没有摘下手上的戒指,导致姜戚逾看过去的时候不免有点心虚。 对戒雕刻的非常的精致,青年的手指修长有力,绷紧的时候能看见分明的骨节,青色的脉络像是绵延的山脉蛰伏在苍白的皮下,有一种隐藏着的压抑野性感。 姜戚逾非常喜欢他这双手,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这双手能给她不一样的享受。 当然这双手和她也有仇,谢谕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姜戚逾在这方面会纵容他,但偶尔也会觉得他神经,不爽地反抗一下。 他们实际上都是独裁者,习惯做决定的人总是很容易自我和偏执。 她记得有一次她把谢谕的虎口咬出血了,但谢谕似乎对疼痛不敏感,这家伙的手好看,苍白的手上留下带着血珠的牙印,却怎么看怎么色情,本来是抗议,后来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变成调情。 这双手戴什么都好看,戒指也算饰品的一种。 但戒指的意义总归和其他饰品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在无名指上,在国际中,那个位置象征着爱情和承诺。 他们这么随意地戴上了,好像有些玷污爱情和承诺这种庄重的东西。 姜戚逾有时候觉得,给谢谕戴上戒指就像是给野兽捆上了镣铐,压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人夫感的温和。 看似突兀,却又完美地融合,本以为会不合适,却没想到会如此恰好稳妥。 就像她有些时候也会觉得,要不然将错就错算了。 但是不行,姜戚逾不能接受把日子过得糊里糊涂,也舍不得自己受委屈。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就算她只是故事线里的一个NPC,她也不接受自己的爱人心中有别人。 即使清醒着痛苦,也不要自欺欺人。 屋内的灯光明亮,地砖整洁,桌案上的马克杯却只剩了一个,所有成双成对的东西都少了一半,像是一夜之间被人剥夺了拥有的权力,冷白色的灯光下只剩形单影只的物品。 谢谕把她放在卧室里,卧室是唯一一个她没有大幅度动的地方,奶白色的被子堆叠在一角,木地板干净整洁,赤脚踩上去的时候会有一种冰凉的触感,灯光没有客厅那么明亮,这种晦暗反而更加暧昧。 艳红的裙尾像是垂落的玫瑰花,一层又一层堆叠在灰色的床单上,然后晃在女人白皙有致的脚踝处,遮掩了那里浅蓝色的水钻脚链,轻薄地逶迤在地面。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腰部,姜戚逾其实远不是看起来娇气的模样,她从小为了防身学MMA,腰部纤细劲瘦,漂亮的腰窝和蝴蝶骨赋予了她绝佳的骨相,那里有他昨晚留的痕迹。 漂亮又诱人,只要她想,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 谢谕太清楚这一点了。 而到现在,谢谕都不知道为什么姜戚逾会突然打算离开。 是因为她那个喜欢的人吗? 即使理智尚在,谢谕也压不住心头的戾气,他甚至不想去细想那个人的存在。 他是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靠近姜戚逾的呢? 他是怎么得到姜戚逾的……喜欢的呢? 靠的什么呢? 她的喜欢这四个字像是导火索,在荒原上放了一把无法熄灭的烈火,只要一想,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浓烈地燃烧着。 失控又疯狂。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讨姜戚逾欢心的,更不敢想这种讨好后面意味着什么。 谢谕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戾气上涌的感觉了。 姜戚逾坐在床脚,手按在柔软的床垫上,盯着谢谕的神色。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谢谕会找她,她以为谢谕这种人会直接视而不见她的离开,就像双方默认继续一样,结束也以默认的形式。 可他来找她了,甚至把她带了回来。 但他只说要继续下去,因为他不想再适应下一个未婚妻。 这家伙是不是天生就对感情一窍不通? 姜戚逾觉得有些可笑,却又不免恼火,想要找人打他一顿,最好是把他的脸打成猪头,出门谈生意被人八卦是不是出轨了的那种。 简直就是个一窍不通的混蛋! 这种人跟他讲话就是鸡同鸭讲,回到高中指定会被她班主任破骂去黑板前面站着! “谢谕。”她喊他的名字,那双剔透的眼睛依旧和最初一样,透过所有的迷雾,琥珀色如猫瞳一般神秘透彻。 谢谕闻言看向她。 她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走到他的面前,发丝垂落,女人的手扣住他带着婚戒的手,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