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药香:辣妻手撕极品暴富养大佬》 第1章 重生,撕破脸 傍晚。 石井大队的广播里大队长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作为晚间结束广播的收尾曲。 手腕传来剧痛,勒得骨头缝都疼。 霍小静猛地睁开眼。 一根劣质的红绸,死死捆着她的手腕,另一头拴在床脚。墙上,时钟上的日历清晰的显示着“1976年3月”。 她,回来了。 “唔……”痛哼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哟,醒了?”后妈王金凤扭着腰进来,手里捏着几张票子,眼神精明又刻薄, “别挣扎了,小静,你的好日子到了。妈给你选的这门亲,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甩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英俊挺拔,尤其那双桃花眼,好看得晃眼。 “瞧瞧,周云海,他爷爷是卫国烈士,你嫁过去,就是烈士家属,体面尊贵。” 王金凤凑近,压低声音,带着恶毒,“要是周云海也死了……那你就是烈士遗孀,政府都得高看你。你爹厂子欠的债,几百号人吃饭的窟窿,不就靠你这‘光荣身份’填了?” 烈士遗孀? 霍小静双手猛地绷紧,指甲掐进掌心。 王金凤怎么会笃定周云海会死?除非……他前世的牺牲不是意外。 蚀骨的恨意瞬间淹没了她。 渣爹霍建国,他根本不是需要拯救的父亲,他是吸她血的伥鬼! 前世,榨干她‘烈士遗孀’身份带来的所有好处,成就了他的药厂王国,而她却被后妈害死街头黑巷,死无全尸。 周云海……那个只在结婚证照片上见过的‘丈夫’。明天,他就会在接亲路上,为救人跳进冰冷的河里,再也没上来。 “姑妈,好了没?”一个打扮二流子气的青年钻进来,眼珠子贪婪地在霍小静身上打转。 王金凤立刻换脸,讨好道:“强子,放心,下了药的,姑妈给你守门。”她转头啐了霍小静一口,“呸,便宜你了。”说完锁门出去。 王强淫笑着脱衣服:“小静,强哥会好好疼你……” 霍小静眼底寒光一闪,不再伪装。她用尽两世积攒的力气,猛地一挣。 “哐当~”瓷枕碎裂,王强应声倒地。 霍小静冷冷擦掉手指沾的血,像看死物。 和前世一样,房门被踹开,霍建国冲进来怒吼:“小静,爸来救你。”他揪起王强就是一拳。 霍小静感觉这一幕极其讽刺。 渣爹自导自演的“流氓手下救女”的戏码,简直能写进北影教科书。 “建国,他可是我亲侄儿!”王金凤尖叫扑进来。 霍小静缩在墙角,瞬间变回柔弱模样,声音发抖:“爸……他想欺负我……报警吧。” 霍建国动作一僵。 霍建国松开王强,眼神闪烁:“报什么警,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还怎么嫁进周家?”他指着头破血流的王强,“他也没得手,你下手也不轻,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王金凤立刻哭嚎:“强子就是一时糊涂啊,建国,厂子几百号人等着吃饭,批文就靠周家这门亲了,小静非要闹,搅黄了亲事,厂子垮了,大家喝西北风啊?” 厂子!批文!霍建国脸上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只剩下烦躁和冷酷:“够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提。王强,你给老子滚回家去。小静,你也给我安分点,想想明天,否则……” “否则怎样?”霍小静抬起头,柔弱瞬间消失。她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如刀,扫过霍建国和王金凤。 强大的压迫感让房间瞬间死寂。 霍建国心头狂跳,这不是他懦弱的女儿! 霍小静唇角勾起冰冷的嘲弄:“爸,你怕我报警,怕坏名声,怕搅黄亲事,怕拿不到批文……怕得真多。”她声音清晰,像冰珠砸地,“那你怕不怕,有人知道药厂仓库里,那批过期青霉素还在当合格品卖?怕不怕有人查采购账目,多出来的钱进了谁腰包?厂里的工人为什么发不起工资?” 霍建国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清楚。”霍小静眼神锐利,“要不要现在请支书和会计来算账?或者……直接去县里革委会举报?” ‘革委会’三个字像烙铁烫在霍建国心上。他腿一软,冷汗直流:“不能去,小静,好女儿,不能去啊!”他彻底慌了。 王金凤也吓傻了。 “不去?”霍小静声音冰寒,“那就按我的规矩。第一,王强,立刻滚!再让我看见你,或听到你胡说一句……”她声音陡然狠厉,“我保证你姑父仓库里的脏东西,和你今晚干的龌龊事,一起出现在公社武装部桌上。” 王强吓得魂飞魄散:“我滚,马上滚,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霍小静看向面无人色的霍建国,伸出手,“我妈留下的匣子,钥匙。现在!” 霍建国抖着手,从贴身衣袋摸出铜钥匙,放到她冰冷掌心。 霍小静攥紧钥匙,转身冲向门口。 “小静,你去哪?”霍建国想拦。 “去哪?”霍小静脚步不停,声音决绝,“没事,只是出去散散心。” 她是要去广播站提醒村民明天不要乘坐渡船,有人在上游的堤坝埋了两公斤炸药的消息也要告诉大队长。 还有24小时,她一定能救下周云海,一定能! 周云海不能死,她不要当‘烈士遗孀’,重生一世,她不要再做霍建国的工具,也不想周云海死了也要被霍家人利用。 她拉开门,冲进黑夜。 “站住,抓住她。”霍建国和王金凤的嘶吼在身后响起。 霍小静拼尽全力向村东头亮着灯的大队部狂奔。只要冲到那里,用广播…… 脚步声逼近,王金凤从斜刺里猛扑出来,狠狠抓住她后衣领。 刺啦——衣服撕裂。 霍小静被拽倒在地,尘土呛入口鼻,手肘膝盖剧痛。 王金凤死死压住她,捂住她的嘴,疯狂撕打咒骂:“贱蹄子,想害死全家,我撕烂你的嘴。” 霍建国也追上来,看着地上扭打的两人,眼中恐惧压过一切,竟伸手去按霍小静的腿。 霍小静心底最后一丝亲情希冀,彻底湮灭。 “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第2章 他喊她‘媳妇儿\’ 一道挺拔的身影,裹挟着浓重寒意和水汽,猛地从大队部门旁阴影中跨出。 月光照亮他湿透的军装,勾勒出坚实的身躯。湿发贴在额角,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毫无笑意,只有刀锋般的冷冽和燃烧的怒火,死死锁住地上的霍小静,以及施暴的两人。 霍建国和王金凤瞬间僵成石雕,脸上是见鬼般的惊骇。 周……周云海?!他怎么会在这里?! 霍小静停止挣扎,仰起脸,死死盯着那张陌生又仿佛刻入灵魂的脸。狂喜和酸楚瞬间淹没心脏。 他活着!是活着的周云海。 周云海的目光扫过她撕破的衣服和红肿的手腕,最后落在那根死死捆在她纤细脚踝上的刺眼红布条。 他脸上阴云密布,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声音带着军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厂长,”他盯着霍建国,一字一顿,“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绑架,犯法。” 周云海身上还带着河水的寒气,混合着骇人的怒气,让霍建国和王金凤如坠冰窟,牙齿打颤。 “小周啊,你误会了。还不是这孩子不听话,我们当父母的教训一下,免得嫁进周家给你们添麻烦不是?”王金凤笑着松开手,忙拉住满脸笑出菊花褶子,想要和周云海握手的霍建国。 霍建国立刻收了笑容,故意板着脸,“那个小周啊,跟岳父岳母说话,你得客气点儿。” 周云海不再理会这两人,大步走向霍小静,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在她面前蹲下。 那双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水汽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她脚踝上刺眼的红布条。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那微凉的湿意让霍小静浑身一颤,下意识想缩脚,却被他带着力道的掌心稳稳按住脚腕。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命令式的安抚。 他专注地解着死结,湿漉漉的发梢几乎蹭到她的脸颊,冷冽的河水味和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霍小静屏住了呼吸。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鼻梁上的水珠和紧抿的薄唇。 前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脸,此刻带着鲜活滚烫的侵略性,让她心跳加速,耳根发热。 她僵硬地别开脸,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因用力而微微绷起的小臂肌肉上。 红布条终于解开,被周云海随手扔在地上。 但他并未立刻松开她的脚踝,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轻轻按了按她脚踝上被勒出的红痕。 那略带粗糙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霍小静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惊惶的低呼:“……别!” 后妈喂她喝过催情药,她一直忍得很辛苦。 周云海动作顿住,抬起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直直撞进她惊慌失措且犹带水光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的倒影。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直抵她灵魂深处翻涌的秘密。 霍小静感觉自己像被钉在原地,在他极具穿透力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他薄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探究和深意:“你……”他目光扫过她狼狈却清丽的脸,“比照片上,更……”他顿了一下,“特别。” “特别”两个字,让霍小静脸颊瞬间滚烫。特别?什么意思? 周云海没解释,松开了她的脚踝。大手转而伸向她的手臂,小心避开狰狞的勒伤,温热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臂,沉稳地将她从泥地上扶起。 霍小静浑身脱力,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直直撞进他湿透却坚实滚烫的胸膛。 “唔!”鼻尖瞬间被浓烈的男性气息和冰冷的河水味填满。 隔着湿透的军装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强健有力的心跳和紧实的肌理轮廓。 那滚烫的温度与她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烫得她浑身一颤。 周云海的身体明显也僵了一瞬。他几乎是立刻伸手扶稳她的腰侧,隔着被撕破的衣衫,他掌心的温度清晰地烙印在她敏感的腰际。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震。 他迅速松开了扶在她腰间的手,转而稳稳托住她的手臂,动作恢复了利落,但眼神却更深邃了几分。 他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胸前,脸颊绯红,眼睫轻颤的女孩,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随即,他利落地脱下自己湿透的军装外套,带着他滚烫体温和气息的厚重布料,不由分说地将霍小静纤细狼狈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宽大的外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皂角香,瞬间驱散了寒意,也隔绝了窥探的目光。霍小静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周云海微微低头,靠近她包裹在外套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的耳畔。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磁性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媳妇儿,”这个称呼被他叫得自然又充满占有欲,“别怕。谁伤你,我让他百倍还。” 他目光扫过她手腕的伤和脚踝的红痕,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危险的寒意和深意: “还有……你刚才拼命想跑去大队部,要救谁的命?嗯?看来,有些事,你似乎……比我知道的还多?” 霍小静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心脏骤然停跳。 他知道什么?他怎么会提前出现?他…… 这怎么和记忆中的前世有些不一样了,最起码,上一辈子,她可没这么靠在周云海的怀里过。 还真别说,他身材可真好。 周云海看着她瞬间瞪大,写满惊疑的美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双桃花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早逝白月光的清澈?分明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腹黑与掌控欲。 他低笑一声,声音带着玩味和笃定: “媳妇儿,你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吗?被人这么追着……” 第3章 主动,反推 周云海急需找到资本家侵吞国家财产的证据。 而他新娶的小妻子,霍小静,似乎知道些什么。 否则霍建国夫妇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王金凤和霍建国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霍小静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跟周云海讲了。 “云海啊,不是明天才接亲吗,你怎么现在就来了?”王金凤腆着笑脸巴结,若不亲眼看着她对继女拳打脚踢,还真会让人误会她是什么有教养的富太太。 周云海来石井大队自然是因为出任务,但是遇到霍小静可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霍建国掏出烟,正要端着岳父的架子。 周云海直接拿出怀里刚打下来的两张结婚证:“看清楚,霍小静现在是我周云海合法的妻。今晚,我就要带她走。” 动静闹得太大,大队长、书记闻声赶来,村民们也围拢过来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霍建国和王金凤脸色发白,再不敢阻拦,只能咬牙认了。 霍小静被匆匆换上崭新的红“的确良”褂子,重新梳好头发,村里的老婶子还给她象征性地净了面。 与此同时,军区的吉普车轰鸣着开到门口,周云海十二位英挺的战友列队接亲。 不走水路,直接上大路。 车抵周家,大院里灯火通明,十桌酒席早已摆开。周云海低声解释:“都是近亲和街坊,离的远的亲戚都没来得及邀请。” 霍小静不在乎排场,但周家父母和周云海那份实诚的欢喜,她真切感受到了。她微微一笑,主动将柔软的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 新房内,周云海摘下手表,霍小静瞥了一眼:凌晨四点。 “其实,”周云海开口,声音低沉,“今天是执行任务路过石井大队,碰巧……撞见那一幕。”他指的是她被欺负的场景。 见她不语,他以为她委屈婚礼仓促,又温声解释:“怕你再受委屈。那一刻,只想立刻带你走,一秒都等不了。” 平心而论,这婚结得够风光!76年,谁能用军车当婚车?迎亲的还是一队英气逼人的解放军! 两人并坐床边,霍小静脸颊绯红。 “谢谢。”两个字,道尽前世利用他身份的愧疚与今生救命之恩的感激。 周云海微怔,随即笑了,抬手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桃花眼波光流转。霍小静看得心尖一颤:真好看…… 体内残余的催情药力作祟,她浑身燥热。可这男人偏不主动~ 见他只是沉默注视,霍小静心一横,好歹活过一世,上辈子给亲爹当牛做马,连男人都没碰过。 她猛地起身,搂住周云海的脖子坐到他腿上,直视他:“周云海,你真心拿我当媳妇儿不?” 周云海耳根瞬间通红,愣愣点头。 霍小静闭眼,笨拙地将唇贴上他的薄唇。 周云海眸色骤然转深,大手箍住她纤细腰肢往自己身上一按,让她跨坐得更紧。虽也是头一回,但本能驱使,一切水到渠成。 翌日清晨,霍小静起身时,周家父母已各自去了单位,周父周振华是本市农科院的研究人员,周母李素娟是兴城大学的教授。 周云海的亲二叔是京氏某军区的首长,上一世,渣爹和后妈没少因为裙带关系去麻烦人家。 且不说京市的大人物,就是在兴城这个市区里,整个周氏家族分支广泛,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只不过周家人向来低调而已。 周云海正在院里洗衣服,见她出来,笑容灿烂地放下手中活计凑过来贴贴:“媳妇儿,饭在锅里,妈给你煮了鸡蛋。” 霍小静轻推他:“别闹,让人看见。” 周云海飞快在她额上啄了一口:“我媳妇儿真好看。” “几点了?”霍小静拉住他问。 他拿起表:“八点半。” 霍小静心头莫名一跳。 “云海,”她声音带上一丝担忧,“今晚……有任务?” 周云海动作一顿,转身去晾衣服,声音沉了些:“嗯。”他背对着她,仿佛怕泄露眼中的不舍。 任务内容是……借机假死,用新身份潜入那伙倒卖国宝出境的资本家内部,拿到铁证,将他们绳之以法。 霍小静没再多问。昨夜,她已经排除了周云海是重生者的猜测。 可上一世若周云海真的是用假死来隐藏身份,那么他为什么二十五年都不曾回过家呢? 霍小静默默的嚼着早饭,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的血液都瞬间凉透。 上一世的自己,只有每年清明的时候为了作秀给周家人看才去扫墓,除此之外都在忙着帮渣爹打理药厂的生意。 所以……如果周云海上一世是假死隐藏身份,他回的也是周家,他不认她这个妻子,自然不会主动现身来见她。 可如果是真的牺牲了呢?她不敢细想。 她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一次就可以看到全部人的命运和结局,此刻却迷茫了。 她默默吃着饭,心里盘算:他的任务如此重大,不惜假死,她绝不拖后腿。但,她必须确认他平安。 这么好的男人就这么上交国家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周云海将剥好的鸡蛋放进空碗里,修长的手指轻轻将鸡蛋推到她面前,声音清润温柔:“好好吃饭,别发呆,一会儿我带你去人民商场买衣服。” 周云海说到做到,早饭后就骑着二八杠,载着霍小静直奔兴城最大的人民商场。崭新的红“的确良”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眼清丽,加上初为人妇的娇羞,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周云海目标明确,拉她到成衣柜台,锐利的眼光一扫,拎起一件深蓝色列宁装:“试试,耐脏精神,衬你。”又指向一件鹅黄衬衫:“这颜色鲜亮,适合开春。” 霍小静摸着细滑的布料,心头暖融。上一世,哪敢想这样逛商场?她刚要去试衣,一个尖细做作的声音刺耳响起: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换身新皮,麻雀还真能充凤凰了?” 霍小静回头,只见同父异母的妹妹霍小青,穿着簇新的碎花‘布拉吉’,小皮鞋锃亮,挽着女同学,下巴抬得老高,眼里是藏不住的嫉妒和轻蔑。身后还跟着几个时髦的男女同学。 霍小青的目光先在霍小静的红褂子上狠狠剐过,上去抬手就习惯性的去掐她的胳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怨毒地辱骂霍小静:“贱种不配穿这些衣裳,还是捡我妈穿剩下的比较合适。” “你干什么?”男人低沉怒呵,用刚买的黑色女式小皮鞋打落霍小青的手。 霍小青吃痛后退,正要张嘴叫骂,却看见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俊脸。 男人一米八七的个头,军装笔挺,身姿如松柏,面容冷峻刚毅,在商场灯光下气场迫人,英俊得晃眼。霍小青心跳加速,脸上瞬间堆起甜腻的笑。 第4章 她外祖是地主,成分不好 “你就是那个……姐夫吧。”她扭着腰上前,声音嗲得发腻,眼神直勾勾盯着周云海,毫不掩饰她的内心想法。 “真巧呀,我和同学逛累了,想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呢。姐夫你是军官,请我们吃顿饭嘛?就一顿,好不好?人家可想尝尝红烧肉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妈为啥要把这么好的男人给霍小静这个贱人。 她晃着身子撒娇,完全当霍小静是空气。 她同学也跟着起哄:“姐夫,请客嘛!”“军官同志,带我们见识见识呗。” 霍小静皱眉,这厚脸皮的勾引让她恶心。没等她开口,周云海动了。 他眼皮都没撩一下,仿佛没听见那聒噪。长臂一伸,强势地将霍小静揽入怀中,紧紧护在身侧,隔绝了霍小青的视线。 这才微微侧头,冷冽的目光如冰刃扫过霍小青那群人,薄唇吐出两个字,带着军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空。我媳妇儿试衣服。” 干脆!利落!打脸! “媳妇儿”三个字咬得极重,像一记耳光抽在霍小青脸上。 霍小青甜笑僵在脸上,血色褪尽,青白交加。 她万没想到周云海会如此不给脸面。羞愤和嫉妒瞬间冲垮理智。 “你!”她指着周云海尖叫,浑身发抖,“周云海,你狂什么?不就个臭当兵的。霍小静她妈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她妈搞破鞋,被人打死的。你护她?眼瞎了!她外祖可是大地主,成分黑着呢!你……” “闭嘴!”周云海一声厉喝,不高,却像惊雷炸在霍小青耳边,带着冰冷的杀伐气,瞬间掐灭了她所有污言秽语。 他眼神锐利如鹰,寒意刺骨,霍小青吓得后退一步,噤若寒蝉。 周云海再懒得看她一眼,仿佛多瞧都是脏。低头,旁若无人地对怀里的霍小静柔声道: “媳妇儿,别理疯狗。去试衣服,喜欢咱就买。”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向试衣间,把气得快厥过去的霍小青和一群傻眼的同学彻底晾在原地。 霍小静被他坚实的手臂护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瞬间熨平了怒火,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和被珍视的暖流。 她仰头看他冷峻的侧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试衣间里,霍小静换上深蓝列宁装。镜中人挺拔沉静,英气利落。她走出来,周云海眼中闪过惊艳。 “好看。”他言简意赅,直接掏钱票付账,连同那件鹅黄衬衫一起拿下,然后又去别的地方买了内衣内裤各五件,衣服头饰只要好看都给买。 后来干脆把工资存折和所有的票据全塞到霍小静手里:“媳妇儿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别在乎钱,老公还能再赚。” 走出商场,阳光正好。周云海叫来汽车把东西都运回周家小院,然后单独骑自行车载着霍小静去河边散步。 “刚才…谢了。”她轻声说。 周云海脚步一顿,侧头看她,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漾开暖意:“你是我媳妇儿,护你天经地义。”语气平淡,字字千钧。 霍小静心里又甜又涩。甜的是他护短,涩的是他今晚就要执行危险任务。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拽了拽他衣角。 周云海停步,垂眸看她。 霍小静深吸口气,抬头直视他,眼底是担忧和执拗的坚定:“周云海,你记着,我霍小静嫁了你,生是你的人,死……”她顿了下,“…死也得知道你的鬼。任务…小心。我…在家等你。” 她没提任何无理的要求,但那眼神里的等待,直直撞进周云海心里。 周云海心头巨震。他凝视着她清澈坚韧的眼眸,那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担忧和执着的等待。 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沉重而郑重的点头。他抬手,指腹极轻极珍重地擦过她脸颊,像对待稀世珍宝。 “嗯。”他声音低哑,“等我。” 霍小静用力点头,压下眼底酸涩,扬起一个笑:“别太久。” 周云海深深看她一眼,似要将她刻进骨血。随即跨上自行车,拍拍后座:“上车,回家。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特意避开了霍小青提过的红烧肉那家店。 霍小静坐上后座,手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脸颊贴上他宽阔温暖的背脊。吉普车的风光犹在,但这自行车的后座,却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触到的真实可依的暖。 车轮轻响,阳光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拉长。 霍小静闭眼,心中默念:周云海,求你平安。这辈子,多久我都等。但求你,至少…让我知道你活着。 周云海脊背挺直,感受着身后沉甸甸的信任与等待,握着车把的手,指节泛白。 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两人刚到家,营区的警卫员就送来了紧急电报。 东南沿海遭遇台风,海水倒灌,许多城市遭受了洪涝灾害,死伤严重。上峰下令华南地区官兵立刻赶往前线救援。 其实到这个时候,霍小静的内心反而异常平静。 她知道,就算侗江上游的堤坝不被炸,渡船不翻,周云海躲过了下河救人这一遭,还有别的任务等着他。 作为军人,保卫国家和人民是他的职责。 可她不信命,她一定要与天争一争,成为最强大的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所有人。 周云海让警卫员上车先等着,他拉着霍小静的手进了屋子,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存折:“媳妇儿,这里面有一千五百块钱,全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和任务奖金,你拿着。” 霍小静低头看着周云海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上一辈子,自己可没这福气,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她就像是霍家的工具,在累死累活拯救了遇到危机的药厂后,被亲生父亲连同后妈弟妹一起设计杀害。 理由竟是受一位来自T国的‘高人’指点,霍建国当年阳寿将近,必须用至亲之人的血来续命,那个替死之人越惨,为霍建国续的命就越长。 见霍小静发呆,周云海起身揉了揉她的茂密乌黑的发顶,“我走了。” 第5章 他走了,家里只剩她和公婆 墨绿军车卷起尘土,吼叫着吞没了周云海挺拔的背影。 霍小静指甲死死抠着冰凉门框,硌进木头缝里。风没了遮挡,灌进小院,吹透她单薄的衣衫,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她猛地转身,收下绳子上晃荡的旧衣服。周云海洗的,带着点皂角的清苦味。 她把周云海的旧军装叠得棱角分明,仿佛这样就能把人暂时安放好。抱在怀里,那点微乎其微的暖意贴着冰凉的手臂。 得做事,不能停。 刚走到井台边,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公婆回来了。 周父周振华腰板笔直,像棵老松,旧中山装肩线绷得死紧。周母李素娟拎着布包,脸色苍白,抿着唇,把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 “爸,妈。”霍小静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怀里衣服抱得更紧,“回来了?先去歇歇,我去做饭。” 李素娟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军装,停顿一瞬。那眼神沉甸甸的,像看透了一切。她没问儿子,只哑声点头:“嗯,辛苦小静了。” 周振华喉间沉沉“嗯”了一声,眼神深得像古井,率先走进堂屋。 看着公婆沉默挺直的背影,霍小静心口像被冰手攥紧。前世画面撕裂般撞进来: 苍老的他们,颤巍巍捐出毕生积蓄建图书馆,阳光照着“周云海纪念图书馆”的铜牌;孤儿院门口,李素娟佝偻着腰,给怯生生的孩子递新棉衣…… 而她呢?满心只记得渣爹从王强手中救下她的恩情,对眼前这对失去独子的老人,视而不见。 黑暗深巷,她对视为亲人的后妈弟妹求饶,可换来的却是更冷漠的嘲讽,以及被野狗咬碎的下场,最后却也是公婆捡起她的尸骨给了她一个体面的埋身之地。 愧疚的冰水没顶。她用力闭眼,再睁开,眼底是沉甸甸的决心。放下水桶,快步冲向灶房。 油灯火苗在墙上投下她手忙脚乱的影子。生火,淘米,糙米味弥漫。切韭菜切得长短不一。油热了,“滋滋”催命。慌忙倒蛋液,“哗啦”一声。韭菜段推进去乱炒。铁锅铲沉甸甸。加盐时,指尖一抖,粗盐粒簌簌落下,比预想多了一倍。 韭菜炒鸡蛋、颜色发暗的青菜、蒸硬的糙米饭端上桌。 昏黄灯光下,公婆脸上皱纹似乎更深。 “爸,妈,吃饭了。”霍小静摆好筷子。 李素娟夹起韭菜鸡蛋,神色如常送入口中,慢慢嚼。周振国舀了硬米饭,就着青菜大口吃。 “嗯,小静辛苦了。”李素娟咽下,对她温和笑了笑,“快坐下吃。” 周振华没吭声,又夹了一大筷子咸鸡蛋拌进饭里,大口扒拉。 霍小静紧绷的心弦稍松,满怀希望夹起一筷子自己炒的鸡蛋塞进嘴。 “噗。”一股齁咸炸开,咸得发苦。她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全吐在地上。 堂屋死寂,只有油灯灯芯‘噼啪’轻响。 霍家一直都是资本做派,家里养着保姆的,后妈不让她进厨房学做菜也是怕她偷吃,从小到大她吃残羹冷饭吃得最多,所以她上一世本就对吃饭这一件事没什么欲望,也更不会做饭。 霍小静脸涨得通红,火辣辣烧:“爸,妈,对不起。太难吃了,盐放多了,浪费粮食……”她等着挨训。这年月,浪费粮食是大罪。 预想的责备没来。 周振华抬眼看看咸菜,看看地上狼藉,眉头习惯性蹙起又松开。他没说话,拿起粗陶水壶,往霍小静空碗里倒了凉白开。 李素娟放下筷子,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伸手拍拍霍小静微颤的手背。 “傻孩子,”声音温软,“说什么浪费。咸点怕什么?”她舀一大勺糙米饭,特意夹一筷子齁咸鸡蛋盖上去,拌了拌,“你看,咸菜下饭,正好,吃得香!”她当真大大扒了一口,用力嚼着,一脸满足。 周振华默默把碗里剩饭拨进咸菜盘,拌匀,埋下头,喉结滚动,大口大口吞。 霍小静怔住。公婆这近乎刻意的“吃得香”,像钥匙,‘咔哒’拧开她心里某个阀门。 酸涩热流猛冲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端起碗,舀满糙米饭盖在菜上,用力吞咽。米粒刮喉咙,混着齁咸,一股奇异的暖流却沉入心底,驱散了蚀骨寒意。 这情,她霍小静记死了。 晚饭后,周振华换上肩头打补丁的旧外套,拿起磨光的旧笔记本和裂了笔帽的钢笔。“我去院里看看稻种数据。”声音低沉,脚步沉稳踏进夜色。 堂屋只剩油灯光晕摇曳。 李素娟坐竹椅上,戴老花镜,凑近看当天的《人民日报》。油墨味清晰。 霍小静端杯热水进来。“妈,喝点热水。” “哎,好孩子。”李素娟抬头,摘眼镜揉眼角,露出疲惫温和的笑。 霍小静目光扫过墙角几大摞旧报纸,麻绳捆扎整齐,靠墙立着,边缘泛黄卷曲。 她心猛地一跳。 前世她当这是占地方的废纸。后来隐约听说,公婆眼光毒,就靠从这些报纸字缝里琢磨门道,帮过人抓住机遇。他们散尽家财做善事的启动资金,好像也跟这些旧报有关。 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开混沌。 改革开放!商机!土地承包?个体经济?南方特区?…… 这些报纸对她来说实在太有用了。 激动和渴望攫住她。“妈,”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指着墙角,“这些旧报纸……我能看看吗?就在家看。” 李素娟顺着看去,眼神柔和。重新戴上老花镜,仔细看霍小静。女孩眼底,除了惯有的温柔乖巧,竟燃着一种灼热的光亮,纯粹的渴求。 “当然可以。”李素娟声音爽快,透着欣慰,“妈的书和报纸,小静随便看,想学什么就学。知识装肚子里,谁也抢不走。”她伸手,越过热水杯,握住霍小静放在桌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带着薄茧。 两手交叠。油灯光晕笼着她们。谁也没提周云海,但那沉甸甸的担忧,对同一个人的牵挂,在无声静默和掌心温度里,清晰如实质。这共同的重量,让两颗心靠得更近。 李素娟没松手,沉吟一下,目光投向角落蒙着深蓝土布的老式木柜。 “小静,坐。”她拍拍身边竹椅。 霍小静挨着坐下。竹椅“吱嘎”。 李素娟松开手,起身走向柜子,背影单薄。蹲下,轻掀开厚土布。柜门“嘎吱”打开,一股陈旧木头和防蛀草药的气味弥漫。 霍小静屏住呼吸。 李素娟小心翼翼从柜子最深处,摸出一个褪色枣红绒布裹得严实的长条小包。捧回油灯下,像捧易碎珍宝。 一层层,极其缓慢、郑重地揭开陈旧的绒布。 一抹惊心动魄的绿,撞入霍小静眼帘。 通体剔透,温润如深潭春水。绿得纯粹深邃,内里光华流转。光滑圆润,无一丝雕琢,云雾纹理若隐若现。躺在李素娟粗糙掌心,与简陋堂屋形成惊心对比。 明朝老坑翡翠。 这是周家拼死护下的传家宝。霍小静心跳骤停。 “小静,”李素娟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千钧,“周家太婆婆传下的,明朝老东西。”指尖珍惜抚过冰凉镯身。“那些年,多少人眼红……你爷爷藏腌菜坛子底下,才保住。” 她目光深看进霍小静眼底,托付千钧:“现在,太扎眼。妈交给你,好生收着。”她顿了顿,交付沉甸甸的希望,“压在箱底,藏严实。等以后……世道真安稳敞亮,风清气正了,”声音带着渺茫却坚定的期盼,“你再拿出来,堂堂正正戴上。” 冰凉翡翠镯子,连同褪色绒布,放进霍小静微颤的手心。 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寒气瞬间沁入心尖。霍小静收拢手指,紧紧包裹那抹惊心绿意。 这冰凉,像闪电劈开纷乱思绪。 改革开放的春风……不就是婆婆说的“以后”? 那些字缝里的信号、政策、萌芽……不就是开启“以后”的钥匙? 它们能带来的,岂止填饱肚子?更是一条路。 握紧镯子,霍小静眼底光芒大盛……路,有了。钱,她霍小静一定赚更多更多的钱,保证不让公婆像上一世那样晚景凄凉。 她猛地抬头看李素娟。 油灯光在婆婆花白鬓角跳跃。婆婆眼神沉静深邃,映着跳动的灯火,也映着她眼中的潋滟火光。 窗外夜色沉沉。 昏暗的光影里爬满了故纸堆。 第6章 回门抢亲妈的遗物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霍小静已站在了霍家那扇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木门前。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带着一身崭新靓丽的列宁装,以及眼底深藏的寒冰。 军区急报,台风过境,沿海城市洪涝灾害严重,周云海同他所在连队的其余六人在抗洪救灾中失踪。 所以此刻在外人眼里,周云海大概已经是烈士英魂了。 “哟,这不是我们周家的‘烈士遗孀’吗?空着手就回门了?也不怕人笑话。”后妈王金凤 尖酸的声音率先响起,她堵在门口,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霍小静,脸上堆砌着虚伪的假笑。 弟弟霍铅和二妹霍小丽也凑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霍小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开,我来拿我亲妈的东西。” “你亲妈的东西?”王金凤夸张地拔高音调,“什么你亲妈的东西?这家里哪样不是我和你爹挣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周家的人,霍家的一根草都跟你没关系。”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霍小静脸上。 霍小静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堂屋里那张老旧的供桌上。那里原本该放着一个小巧的红漆木盒,是她生母唯一的遗物。现在,供桌上空空如也。 “我妈的陪嫁木盒,红漆的。”霍小静盯着王金凤,一字一顿,“出嫁那天晚上,你们从我这里偷走藏起来了。” 王金凤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强硬起来:“什么破盒子?早不知道扔哪个犄角旮旯了。值当个什么?你现在该操心的是周家给你的抚恤金什么时候发下来,我可告诉你,那里面……” “有你一份,是吧?”霍小静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后妈,你藏起我亲妈的遗物,不就是想拿它当筹码,逼我答应把抚恤金分给你们吗?” 被戳中心思,王金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分?那是我们该得的。没有我们把你嫁过去,你能有这身份?那盒子,哼,想要回去?行啊,抚恤金下来,三七分,我们七,你三。否则,你就等着那破盒子烧成灰吧。” “烧成灰?”霍小静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刺得王金凤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妥协’的疲惫,“……好,我答应你,抚恤金下来,三七分。现在,把盒子给我。” “口说无凭。”王金凤眼珠一转,“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你得立字据。” “行。”霍小静答应得异常爽快,仿佛真的被拿捏住了,“纸笔拿来,我立。” 王金凤大喜过望,只觉得这死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拿捏。她连忙推了霍铅一把:“铅子,快去拿纸笔,还有,把你爸也叫出来当个见证。” 霍铅也乐了,抚恤金啊,那可是一大笔钱,他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去拿纸笔,顺便喊他爹霍建国。霍建国很快叼着烟卷踱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同样透着算计。 趁着王金凤得意洋洋盯着霍铅进屋,霍小静的手悄无声息地探进自己带来的小布包里,指尖捻起一小撮碾得极细的粉末。 这是她昨晚用几种常见的的草药临时赶制的‘痒痒粉’。 霍铅很快拿着纸笔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霍建国也站到了王金凤身边,清了清嗓子,准备摆出大家长的威严。 “写吧,写清楚,抚恤金三七分,我们七,你三。”王金凤催促道,仿佛那钱已经到手。 霍小静接过纸笔,作势要写。就在她弯腰靠近桌子,霍铅也凑过来想看她写什么的时候,她捏着粉末的手指,借着衣袖的掩护,对着霍铅敞开的后脖颈,极其隐蔽地轻轻一弹。 细微的粉末瞬间沾上了霍铅的皮肤。 “啊~”霍铅猛地怪叫一声,像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整个人弹跳起来,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后背、胳膊,“痒,痒死我了,什么东西?啊啊啊!” 他抓得又急又狠,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红痕,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在院子里疯狂地又扭又挠,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铅子,你怎么了?”王金凤吓了一跳,急忙扑上去想按住他。 “妈,痒,好痒啊,有虫子,有虫子咬我。”霍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痒意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差点把扑过来的王金凤掀翻在地。 “建国,快帮忙啊,铅子这是中邪了?”王金凤又急又怕,哭嚎起来。 霍建国也懵了,想去拉儿子,却被霍铅撞了个趔趄。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嚎叫声响成一片,吸引了左邻右舍探头探脑地张望。 混乱,正是霍小静等待的时机。 她的目光精准锁定了厨房旁边堆放柴火的杂物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发疯的霍铅身上,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杂物棚。 棚子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干柴、农具和一些破烂家什。 在七几年厂区周围都是农田,也没有后世的燃气灶,就算是拥有独立小院的厂长家,也是有这样的棚子。 霍小静迅速扫视,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对王金凤藏东西习惯的了解,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破麻袋下微微凸起的形状上。 她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麻袋。果然找到了亲妈留下的红漆木盒。 霍小静的心脏猛地一跳,迅速抓起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这是亲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走。 当霍小静抱着木盒重新出现在混乱的院门口时,王金凤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敢偷盒子,小贱人你偷我东西,放下。” 她丢下还在抓挠嚎叫的儿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霍小静抱着木盒,冷冷地站在门口,阳光照在她身上,竟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她看着状若疯癫的王金凤,嘴角的嘲讽更浓:“偷?这是我妈的遗物。字据?呵,抚恤金还没影呢,你们就想着分钱,还是先想想怎么治治你儿子的‘怪病’吧。报应不爽,这盒子,我带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王金凤扭曲的脸和霍建国铁青的面色,抱着失而复得的木盒,挺直脊背,在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直到走出石井村很远,确定没人追来,霍小静才在一处无人的田埂边停下脚步。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木盒上的灰尘,指尖抚摸着盒盖上模糊的花纹,眼眶微微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用藏在身上的小铜锁打开盒子,只看见一本没有字的白皮书和一小袋花种,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摸索着盒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盒底的夹层弹开了。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泛着陈年纸张特有微黄的薄纸露了出来。她屏住呼吸,轻轻展开。 纸张边缘有些残缺,但上面用娟秀小楷书写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最顶头赫然是几个字:‘安宫牛黄丸’,下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称、剂量和炮制要点。 霍小静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可是后世被誉为‘救命神药’,价值千金的古方。她前世在药厂,也只是听说过其名,从未见过完整配方。 狂喜瞬间冲散了刚才的阴霾。 她知道,这半张古方,将是她在即将到来的时代浪潮中,撬动财富的第一块基石。 第7章 逛农贸市场 回到周家小院,霍小静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她今天拒绝公婆陪着一起回门,是怕霍家人用周云海的事情来伤害二老。 却没想到周母连班都没去上,竟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周母正在灶台边择菜,看到儿媳回来,脸上立刻堆起慈祥的笑容:“小静回来啦?饿了吧?妈给你热饭去。”一句没问霍家的事,只是单纯地关心她饿不饿。 “妈,我不饿。”霍小静心中一暖,把那个红漆木盒小心地放进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里收好,然后卷起袖子,“我来帮您。” “哎,不用不用,你歇着。”周母连忙摆手。 “妈,我闲着也是闲着。”霍小静不由分说地接过周母手里的菜篮子,利落地择起来。她的动作麻利又仔细,看得周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午饭后,周父又去了单位。周母看着天气好,便提议道:“小静啊,西区的农贸市场最近挺热闹的,妈想去淘些旧书,再买点盐和干货回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她怕儿媳因为回门的事心里不痛快。 “好啊,妈,我陪您去。”霍小静正想找机会去集市上看看,闻言立刻答应。 婆媳俩骑上自行车出发,到了西区,集市已经热闹非凡。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周母径直找到了巷子拐角里的一个木质老楼,守店的老板是个穿着体面干净的年轻人,正在太阳底下晒书。 年轻人一看见周母,立马迎了上去:“素娟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要什么书让人带个话给我,我送过去就行。” 李素娟眉眼含着淡淡笑意,朝走在后面的霍小静招手:“小静,快过来,这是你萧大哥,他是我和你爸收养的第一批孤儿里长得最出挑的一个。” 霍小静礼貌地朝眼前这个举止文雅,穿戴体面的男人点点头,随即便淡淡地转过头去低头嗅一朵开得正艳的月季花。 萧九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忽视的这么彻底,下意识多看了对方几眼。 霍小静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摊位吸引。 摊主是个穿着四个兜干部服的中年男人,看着不像本地人。他的摊位上挂着个简陋的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大量收购干蒲公英,品相好者,一斤三毛五。’ 一斤三毛五?!霍小静心中一动。这个价格在76年的集市上,绝对算得上高价。要知道供销社收干蒲公英,撑死也就两毛钱一斤。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听着摊主和旁边一个卖药材的老农说话。 “……老哥,不是我说,你这晒得不行,叶子都黄了,还夹着杂草,最多给你两毛。”摊主摇摇头。 “同志,您行行好,我这都是起早贪黑采的……”老农苦苦哀求。 “不行不行,品相差了。我要的是叶子翠绿、根须完整、晒得透亮的。有多少收多少,这可是急用。”摊主态度很坚决。 霍小静心中豁然开朗,她想起了前世八十年代初那场轰动一时的‘板蓝根风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型流感,板蓝根冲剂供不应求,价格飞涨,连带所有清热解毒类的中药材都跟着水涨船高。 眼前这高价收蒲公英的,多半是药厂或者中医大药房嗅到了什么风声,提前在囤原料。 而现在,才76年,离那场风暴还有几年,但敏锐的商人已经提前布局了。 她从小在城乡结合部的石井大队长大,亲妈会医术,从小就带着她漫山遍野找草药,要想收到品相好的中草药其实挺难的。 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在这个季节,根本没人当回事,在村民眼里就是喂猪的野草,但这野草,此刻在她眼里,就是遍地黄金。 “小静,”周母拿了书从木楼里出来,凑到正在正盯着一堆金钱草发呆的儿媳耳边,“看什么呢,你也想买些金钱草?” 霍小静身体里的商人DNA正在疯狂扭动,她转头握住李素娟的手,“妈,我不是想买,我是想卖草药。” “啊,这种漫山遍野都是的野草,怎么卖?”李素娟不理解,但是试图理解自家儿媳。 “妈,你看,一斤三毛五。”霍小静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乡下收一些新鲜的金钱草,拿回来自己炮制。” “真的吗?小静,”周母有些惊喜,“你还会炮制草药,我儿媳妇儿太能干了。” “妈,我保管炮制得比他那摊子上的都好。”霍小静信心满满,前世在药厂流水线上,处理过多少药材?这种基础炮制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周母看着儿媳笃定的眼神,心里也开心,只要小静不会为了云海而伤心难过,怎么做她都支持:“那……那咱们东西买完就去一趟市区周边试试?” 婆媳俩很快买了点和干活。霍小静又用周母给她的五块零花钱,只用了两分在集市上买了几根最便宜的红头绳和一包针,这是她炮制药材的小工具。 回程的路上,霍小静脚步轻快。一到家,她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拉着周母,背上背篓,拿着小锄头,骑上自行车直奔郊区。 三月的郊外,草木葱茏。蒲公英那标志性的黄色小花点缀在绿草丛中,格外显眼。 霍小静一边手脚麻利地连根挖起蒲公英,一边给周母讲解要点:“妈,您看,要挑这种花还没完全开败的,叶子肥厚翠绿的,根要尽量挖完整,根须上的泥抖干净就行……” 周母学得很认真,很快也掌握了要领。婆媳俩配合默契,不到一个下午,就采了满满两大背篓鲜嫩的蒲公英。 回到家,霍小静立刻开始处理。 她打来清水,将蒲公英仔细清洗干净,特别是根部的泥土。 然后,她拿出集市上买的红头绳,将洗好的蒲公英一小把一小把,根部对齐,用红头绳在靠近根的地方轻轻系好,倒挂在屋檐下通风阴凉的地方。 “妈,这样挂着晾,叶子不会蔫吧发黄,根的水分也能慢慢阴干,品相最好。”霍小静解释道。 周母看着那些被整齐系好倒挂起来的蒲公英,像一串串绿色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只觉得儿媳这法子又干净又好看,不由得连连点头:“好,好,这法子好。” 接下来的两天,霍小静每天都会去翻动查看,确保通风均匀。周母下班回来也小心翼翼地照料着,仿佛那不是野草,而是金贵的宝贝。 三天后,蒲公英彻底干透了。叶子依旧保持着翠绿,根须完整干燥,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霍小静小心地将它们取下来,解开红头绳,整齐地码放在干净的麻袋里。 正好到了周末放假。婆媳俩用自行车载着沉甸甸散发着药草清香的麻袋,再次来到那个收购摊位前。 摊主正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看到又有卖蒲公英的,起初没在意。 但当霍小静解开麻袋口,露出里面翠绿干燥,根须分明且品相极佳的蒲公英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嚯,这品相,”摊主立刻抓起一把仔细查看,叶子完整翠绿,没有发黄发黑,根须粗壮干燥,几乎没有杂质,“好,晒得真好,姑娘,你这手艺可以啊。” 他麻利地过秤:“二十一斤半,算你二十二斤。”他报了个厚道的数。 “三毛五一斤,二十二斤……七块七。”摊主利索地数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还有几个硬币,递给周母,“小姑娘,你收好。” “哟,李老师,你家怎么开始卖草药了?”一个剪着齐肩短发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眼里看笑话似的扫了一眼地上那一麻袋金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