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她为何拒绝我》 1、勾引 文/暄慕 2025.7.28 陈静寻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勾引了陆彦行,并且把他睡了。 直到现在,四个月过去了,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晚的场景,记得男人滚烫的胸膛、强势霸道的吻和呼吸间淡淡的葡萄酒味…… 这四个月来,这场荒唐事就像是一块石头硬生生地压在她的心头,带着她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往悬崖深处坠。 她有些恐惧陆彦行清醒过来看她的眼神和对待她的态度,却又深深地痴迷着这场荒唐事,痴迷男人既温柔又霸道地占有她,痴迷那种心脏饱满的充实感。 这种感觉确实不错,以至于她不止一次忽略两人的年龄和身份,想过,如果他们能长期保持这种肉/体关系也挺好的。 可她打死没想到,陆彦行居然和她提出了结婚。 这一点早就超出了她短期内不婚的计划,也打破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也没得逼着他对她负责,他怎么就逼着她和他结婚了呢? 难不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静寻的思绪还没飞回来,陆斯杳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一楼大厅,自然地挽住了陈静寻的胳膊,“静寻姐。” 陆斯杳是陆彦行的外甥女,今天是她十四周岁生日。 生日的地点远在了王府井附近的一家顶级私人会所。九米挑高的穹顶上坠着富丽堂皇的欧式水晶灯,灯光倾斜而下,打在两个姑娘的头顶。 陈静寻作为陆斯杳的家教老师,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已经带了她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间,她早就褪去了初为家教老师的那份拘谨和强行伪装的威严,和陆斯杳打成一团,相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因此,今年陆斯杳生日,陈静寻特意斥巨资,花了将近五位数,买了一支万宝龙经典款的墨水笔,送给了这位陆家的掌上明珠。 陆斯杳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千金大小姐,可她性格好,从来不扫兴,即使她觉得这支钢笔她可能永远都用不上,可还是拎着纸袋子,挽着陈静寻的胳膊说:“谢谢你啊,静寻姐,眼光不错。” 陈静寻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说:“你喜欢就好。” 其实花这么多钱买一支钢笔,陈静寻挺肉疼的。 她的家庭背景和陆斯杳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陆斯杳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而她陈静寻是被人戳脊梁骨长大的私生女,是野种,因为她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恬不知耻的小三。 大概是因为过惯了拮据的苦日子,人即使在经济状况好转的情况下,花起钱来也不能做到大手大脚。 不过,虽然陈静寻会在某些时候对自己抠搜一些,例如会在挑选衣服的时候考虑性价比,会在刚上北京读书的时候买一些化妆品的小样…… 但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对陆斯杳吝啬。 因为她知道,人得懂得感恩。 若不是做了陆斯杳的家教,拿着陆家巨额的薪资报酬,若不是陆斯杳的亲舅舅陆彦行给她介绍两个工作的单子,凭借她的出身和背景,即使再有能力,在偌大的北京城,也不可能在读大学期间就跟着大公司做翻译…… 她遇到陆家人,其实全是她三生有幸。 可她呢,恩将仇报,把陆彦行给睡了,睡得透透的。 陈静寻的心脏又不可抑制地跳动了起来,那股睡过之后怅然若失的感觉又萦绕在她的心头,像是针扎似的,带着丝丝的痛,专门往她的心尖上剜。 而陆斯杳显然不懂她的心事,小姑娘带着她上楼,途中一直喋喋不休地和她说个不停。 陆斯杳话多,先给她讲101中她的某个同学轰轰烈烈的早恋传闻,又给她讲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亲妈在澳大利亚旅行,差点儿忘记了她的生日。 不过,最后还是把话题落在了陆彦行身上—— “不过好在啊,我有个靠谱的好舅舅,舅舅前两天刚从纽约回来,特意来给我过生日的,静寻姐,你说,这是不是还挺有排面的?” 陆斯杳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陆彦行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架子大,不好惹。他人不喜热闹,不喜私人饭局,不喜欢那些名利场上搔首弄姿的女人,因此很少能见到他人影。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旁人眼中保留着一股神秘感,让八卦媒体不停地胡猜。 陈静寻一听到她提陆彦行,心脏骤然紧缩,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几乎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她的话就秃噜了出来,“今天陆先生也会来?” “ofcourse,静寻姐。”小姑娘对她眨了眨眼,满脸得意,她补充着说:“其实舅舅已经到了哦。” 陈静寻闻言,后背密密麻麻地沁出一层冷汗。 在八月盛夏,私人会所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陈静寻觉得那股寒气一阵一阵地吹在了她的身上,沁入了她的骨肉,让她整颗心都坠入了冰底。 正在陈静寻飞速运转自己的大脑,想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陆斯杳,自己赶紧离开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平稳地停在了顶层。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橘黄色的灯光渗透进来,打来了陈静寻白皙的胳膊上。 “那个,杳杳,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学校……” 陈静寻的话还没说完,陆斯杳的同学恰好到电梯门口,她们显然是在等她,一看到她的人影,立刻叽叽喳喳地叫她的名字,问她什么时候能切蛋糕,说是生怕错过了良辰吉日。 就这么的,陈静寻的话就骤然被打断了。 她只好被迫把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被陆斯杳拉着出了电梯。 陈静寻只好跟在陆斯杳的左后方,目光呆滞地看着明亮的走廊,看着地上铺着的红毯,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这场生日趴,陆彦行不会注意到她,然后他们睡过的事就当翻篇就行。 她想,她现在是个成年人,虽然还不到二十。但她能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负责任。 而且,于她而言,睡到陆彦行她并不吃亏,也没必要怨天怨地,谁让那天是她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作祟呢。 是她当时被情绪左右。 她得接受。 陈静寻不断地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她跟着陆斯杳,一步一步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 可在下一秒,她就突然清醒了,因为她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 陆彦行正站在落地窗前,左手边是半人高的绿植,右手正举着手机,看样子像是在打电话。 男人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袖口微翻,露出腕上的表。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丝框眼镜,薄薄的镜片,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严肃、薄凉。他身后是黑色的夜晚,夹着几滴淅沥的雨,拢着北京城的灯光点点。这副场景,让陈静寻觉得,他多少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姿态。 她又开始有些怕他了。 陈静寻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避免和陆彦行对视,因为她怕自己被他的视线捅成筛子。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她这种近乎鸵鸟式的逃避方式,在此刻,能行得通。 因为今天这场party的主角是陆斯杳,陆彦行又是她的亲舅舅。而她,顶多是个微不足道的宾客,上不了台面的,也注定不会吸引太多的目光。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斯杳就用清脆的声音喊了声,“舅舅!” 陆彦行抬手轻轻示意她闭嘴,言外之意自己正在打电话。 陆斯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并且示意周围的朋友噤声。 陆斯杳父母从她五岁就离婚了,父母离婚之后改了母姓。她没有兄弟姐妹,陆彦行又至今未婚未育,无法开枝散叶,所以她是陆家小辈里唯一的独苗苗,从小自然赚足了家里人的宠爱,娇纵跋扈,也算是个刁蛮公主,尤其是这两年,步入了所谓的青春期,人更叛逆了一些,谁也不怕。 可她唯独怵陆彦行。 用陆斯杳的话说,她这个舅舅与生俱来就带着一种很吓人的气质。 以前,陈静寻听到她这么说还不太相信,甚至还轻轻反驳着说:“我觉得陆先生人还挺好的。” 可现在,她作死地招惹了他,睡了他,也就真正懂了陆斯杳话里的意思。 毕竟此刻,虽然陆彦行的两瓣薄唇轻轻地翕动着,看样子是在和电话对面的人讨论正事。可他的目光却依旧落在了她的身上,透过她身上这条米白色的简约款连衣裙,将她看得彻彻底底。 陈静寻心慌了。 她真有点儿后怕,怕陆彦行觉得她是个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女人,故意趁着他喝得酩酊大醉,主动勾引了他,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虽然她当时被逼无奈,确实自暴自弃地有这方面的龌龊心思。 可此刻,陈静寻还是不敢在心里坦诚地承认,至少在他的面前,她不敢这么坦然地剖开自己的内心。 陈静寻又把头低了下来,跟着陆斯杳进了包间。 直到包间那扇漆红色的门关上,陈静寻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包间内,氛围比较热闹,正中央有一个可升降的圆形舞台,上面正有人举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唱歌,头顶的五颜六色的氛围灯正晃来晃去。 陆斯杳一进来,和陈静寻说了两句,让她随心玩儿,放轻松,人就跳上圆形舞台,穿着职业马甲的侍应生极有眼力见地给这位小公主递了一个话筒。 陈静寻生性不太喜欢太过喧闹的氛围,便远离了这片区域,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在铺着蓝丝绒餐布的摆台上取了块法式小甜品,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她顺便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思索着等撑过了晚上八点零八分,等陆斯杳切了蛋糕,她就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更何况,现场还有陆彦行这个瘟神在。 她害怕。 陈静寻晚上没来得及吃饭,便有些小饿,于是整晚上她守在摆台附近,一边吃东西填饱肚子,一边看着陆斯杳和她的朋友们吵吵闹闹,顺便时不时抬眼打探着陆彦行的身影,结果一直没看到他进来。 她就也松了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擦唇畔,又拿了杯香槟,抬起头,小抿一口。 突然,一个侍应生向她走来,礼貌地问她是不是陈小姐。 陈静寻在心里嘀咕,她算是哪门子小姐? 按照她从小听到大的流言蜚语说,她就是个贱胚子,是个小野种,哪里配被人这么尊重地称呼为一声陈小姐? 可陆彦行身边的人似乎一直都这么尊称她。 尤其是自从她来北京上大学,在这座城市浸染了三年之久,也渐渐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想摇身一变,真的成为某家的大小姐。 陈静寻自嘲地笑了笑,但还是礼貌地对侍应生点头,问他怎么了。 侍应生说:“是有一位先生邀请您去隔壁。” 他没提名道姓,可陈静寻还是猜到了他口中这位先生是谁。 她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手轻轻攥着裙摆,嘀咕着问:“是必须去吗?” 侍应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静寻闭上眼睛,轻咬着下唇,偷偷地吸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侍应生走了有三分钟,进了另一间包间。 这间包间不像刚刚那间那么喧闹嘈杂,甚至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而陆彦行正坐在红木椅上,手上举着一杯茶。见她进来,男人抬眸,带着野兽般审视地意味看着她。 陈静寻知道,他应该是还在为四个月前那场情/事而生气。 毕竟,没准她在他眼里,也算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思索间,侍应生已经关上门离开,偌大的房间里仅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先生。” 陈静寻人比较圆滑,心想着,抬手不打笑脸人嘛。她先礼貌地称呼她一声,总没有错,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陆彦行闻言,抬手把那个雕花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他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陈静寻又不蠢,离他越近,自己的危险系数就越高。 万一他觉得自己被她捉弄了、被她蒙骗了,一气之下钳住她的脖子,把她掐死可怎么办啊? 到时候,她可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虽然经常被人骂是一条贱命,可不代表她就想死啊。 于是,陈静寻的双脚像是黏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她故作镇定地问他:“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彦行抬眸扫了她一眼,眸中夹杂着危险讯号,声音低沉地说:“静寻,我话从不说二遍。” 他的语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强势,带着让人无法反抗地姿态,逼着她过去。 陈静寻心下了然,这笔账还是要算的,毕竟他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况且,她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就像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因为在事后,在他尝试联系她的时候,她写了一篇撇清关系的小作文,就直接把他拉黑了,他派遣司机去学校接她的时候,她死活也不下宿舍楼,窝在被子里装死。 她确实过分了,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硬生生打他的脸。 陈静寻缓步走到他面前,和他隔了有一寸的距离。 陆彦行挑眉看着她,随之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强势地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开口说:“四个月没见,连人都不会叫了?” 男人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和脖子上的软肉上。陈静寻心“砰砰砰”跳得不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感受到。 她倔强反驳:“我明明叫过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礼貌地喊了他陆先生的。 陆彦行轻哂一声,微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他说:“静寻,不对。” 陈静寻紧紧地抿着唇,明知故问:“有什么不对的?” 陆彦行的指腹攀上了她柔软的唇瓣,提醒她说:“那天晚上,你一直喊我陆叔叔,或者彦行叔。今天怎么不叫了?” 2、惩罚 头顶的灯光打在陈静寻的脸上,陆彦行轻而易举就在她的眸中察觉到一丝慌乱,以及独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姑娘特有的娇羞。 见她不说话,陆彦行继续用他那双常年玩弄帆船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畔。 他的指腹是粗糙的,力道有些大,恨不得把她的嘴唇捏变形了。 陈静寻在心底偷偷骂了两句“老混蛋”、“老东西”,可在面上,她并不敢光明正大地忤逆他,甚至还要因为他这么多年对她的资助,对他流露出几分尊重。 陈静寻抬手挽住男人的手腕,眉头轻蹙着,看着他的那双眼睛说:“陆叔叔,你弄疼我了。” 陆彦行那双犀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他当然能看出她在故意示弱,也能猜到她指不定在心底怎么骂他呢?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依照他对她星星点点的了解,也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只是比别人更擅长伪装罢了,这一点大概与她的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有关。 陆彦行敛眸笑了笑。 因为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驯服,是掌控,是调教。 她越不老实,越心怀鬼胎,越能激发他内心的征服欲和控制欲。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小他十五岁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翻山覆海的本事,那天晚上居然能把他耍的团团转。 男人手上的力量骤然消失,他姑且看在她刚刚表现不错的份上,松开了她的唇。 陆彦行单手轻轻拢着她的腰,开始和她聊正事,他问她:“那天早上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静寻的脑子飞速转动,回想起那天早晨的情形—— 宿醉的男人在生物钟的驱使下早早醒来,发现怀里抱着一个赤/裸裸的姑娘,像只猫儿一样软趴趴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以为是哪个女人爬上了他的床,一瞬间戾气横生,攥着她的手腕就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差点儿直接给她踢到地上去。 可当看清楚陈静寻那双茫然无措又惺忪的睡眼,陆彦行立刻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拎起被子将她裹起来,然后下床。 他一边抽烟着烟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荒唐事,一边用为数不得的道德谴责自己禁欲多年,居然睡了个不到二十的,弄了她三次,最后搞得她脸上挂着泪水扯着嗓子哇哇叫。 最后,陆彦行把那支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递给了陈静寻,他先是和她说了抱歉,“静寻,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我都至少要担一半的责任,我知道我现在无论怎么说,言语都比较匮乏,但我确实是为老不尊,占了你的便宜,我应该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当时陈静寻满脸懵圈地看着床上那张卡,用干涩的喉咙牵强地解释:“我不需要这些的。” 要是收下这张卡,弄得她好像是出来卖的一样。 她这个人,从小到大,为了少一些欺负,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个软骨头。可她确实不是贪陆彦行的钱,至少在那个当下,她觉得她不需要他这种所谓的补偿。 再然后,她就慢吞吞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在了自己身上,借口自己学校还有课,就要跑。 她临走之前,陆彦行攥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地对她说:“静寻,如果你想要我负责任,我们可以结婚。” 陈静寻后来就是因为“结婚”这两个字吓得给他发了篇小作文之后,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哪里想到,他记忆力倒是好,四个月过去了,他自己说过的话倒是一字不差,记得清清楚楚。 “结婚?” 陈静寻尾调上扬,嘴巴里嘀咕着这两个字,眼神中还是不可置信。 她对婚姻生活可以说没有任何追求,她也不认为男人这个物种是个什么好东西,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会欺骗,会卖惨,会找借口,压根不会对女人、对孩子、对婚姻负责任。 她的亲爹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九三年下调河北承德,认识了她母亲,相恋两年,弄大了她母亲的肚子,结果迟迟不肯结婚,甚至在她一岁的时候把她们父女俩接到了北京,都没和她母亲领证。 后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找上门了才知道,陈静寻就是个私生子,是个野种,而她母亲则是在那个年代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小三。 陈静寻恨她的亲爹,连带着对世界上的男人有一种众生平等的讨厌。 因此,她觉得她可以谈恋爱,享受谈恋爱时多巴胺分泌的感觉,享受男女之间平等的性权利。但她不能结婚,不能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陈静寻抿了抿唇,两只小手无措地撑在男人的胸膛上,“那个,陆先生,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不用你对我负责的。” “况且,我这个年龄还不能领证呢。”她笑嘻嘻地说。 其实在心里又骂了起来,觉得陆彦行是脑子有那个大病才会提出和她结婚,她和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她人有自知之明,也没做过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 况且,他大了她十五岁,都是个老男人了,没准过两年就不行了。 她还正年轻,风华正茂,需求强烈,她可不想提前当尼姑。 并且,站在他的角度讲,陈静寻也知道,她这个人应该也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她可一点儿都不像贤妻良母,她跋扈起来、闹腾起来,没准能把他家的房盖给掀开呢。 陆彦行勾了勾唇,轻轻地笑了笑,他箍着陈静寻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男人的黑色西裤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勾勒出大腿上的肌肉。 他拖着陈静寻的腰,毫无预兆地在她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不长记性?该叫我什么?” 陈静寻局促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隔了层裙摆的布料轻轻地摩挲着,眸中立刻晕染了一团火,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这个狗男人,居然一言不合就打她的屁股。 他以为她是七八岁的小孩吗?居然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陈静寻的小脸都涨红了,被他气得牙痒痒。 她不就是睡了他一宿吗?他又不吃亏,至于这么欺负她? 可她再有牢骚,也大气不敢喘一下,因为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 她怕她再多说一句让他不满意的,他能再抽她屁股一巴掌,把她的屁股抽红抽烂,或者想其他办法收拾她。 陈静寻知道,这种时候,示弱是最好的武器。 她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能看透人的性格。 “陆叔叔。”她先是这么叫他一声,后又吸了吸鼻子,嘴巴委屈得鼓了起来,“我错了还不行吗?” “结婚这件事太突然了,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我甚至领证的年龄都没到。再者,这件事我或多或少都要和我妈妈商量商量,我家里什么样,你是清楚的,我不可能头脑一热,自己就拍板把我的终身大事解决了,这对谁都不负责任。而且,要是让我妈知道,她非得打死我……”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箩筐,最后轻抿了下唇角说:“所以,这件事,您至少要给我时间考虑,而且,无论我答不答应,你都不应该逼我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当今社会,逼婚是犯法的。” 陆彦行暗暗地勾了勾唇角,他甚至自己都没想通,他做了什么混账事,怎么突然之间就把她吓成这样了? 不过,她话说的在理,毕竟还有三个月她才满二十周岁,那他就多给她一些时间考虑。 反正,他倒是也不急。 陆彦行抬手摸了摸她的眉眼,又恢复了温柔的外表,“好。” 陈静寻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双手还被迫抵在他的胸膛上,她眨了眨眼,问他现在能不能把她放下来。 她真的很不习惯和他亲密接触。 她虽然认识他多年,被他资助多年,我上大学之后又因为给陆斯杳做家教,和他产生过不少交集,可在这期间,她一直对他很尊重、仰慕甚至是敬仰。 他私底下对她还算温柔,人挺体贴的,也像个长辈一样在她闯祸之后帮她收拾过烂摊子。 因此,陈静寻不止一次偷偷地设想过,尤其是在十三四岁青春期的那个阶段,她就在想,要是陆叔叔是她的爸爸该有多好啊。 她真的很想有一个能顶天立地,随时把她护在身后的父亲,她也想被爸爸捧在手心里,像个小公主一样。 可这些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她都没有。 这一点,从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 年少时,她总有一些阴暗扭曲,却又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心里会有一个关于父亲的标准,甚至设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亲爹良心发现之后,会回来看看她。 在陆彦行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之后,她也渐渐长大,断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可她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时不时觉得,陆彦行特别符合她心中一切关于父亲的标准。 她把他奉若神明,明明想亲近他,却又不敢,也不合适,只能在他路过承德办事顺便来看她的时候,喊他一声“陆叔叔”或者“彦行叔”。 陈静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冲动一下,把这么一号人给睡了。 而在发生关系之后,陆彦行就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封印一般,撕开了那层温柔伪善的面具,对她暴露了他最恶劣的一面。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一面,她有些发怵也是人的本能。 陈静寻手在他的胸膛上借了点儿力,缓缓从他的腿上下来。 “我今天还有个due没做完,得回学校赶完,然后邮箱发给甲方。” 陈静寻在北外读英语,开学就大四了。不同于室友选择毕业之后要继续读书深造,她直接放弃保研资格,选择找实习找工作。 陈静寻不是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就止步于此。只是,这两年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提前退休之后退休金又没有多少,家庭收入直接减半。恰好呢,以前拖陆彦行的福,接过一些私活,认识不少人,能靠自己的本事赚一些钱。 她觉得,书她可以以后再读,无论是考国内的顶尖院校,还是申请国外的院校,她都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信心。 可赚钱的机会不一定每次都有,她错过了,就真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家店了。 她这种过过苦日子的孩子,比谁都知道钱的重要。 陈静寻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非常清晰。 她也一步一步地努力践行着,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陆彦行突然起来提的“结婚”,可谓是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甚至影响了她今晚上赚钱。 陆彦行估计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没再为难她,随手在桌子上拾起车钥匙,“今晚有雨,我送你回学校。” 他以前可没亲自送过她,顶多在冬天,在她给陆斯杳补课结束,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时候,差遣家里的司机顺路送她回学校。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就行,回学校也就四十分钟。”陈静寻垂眸,轻轻勾了勾唇,眼底流露出一抹微笑,“或者坐地铁,左不过也就一个多小时,不打紧的。” 陆彦行不愿意和她废话,攥住她的手腕,强势地要亲自送她回去。 今天若不是为了过来抓她,他才不可能闲得无聊来参加陆斯杳幼稚又无聊的生日趴。 陈静寻反过来轻轻攥住他的手腕,一点一点扒开他的手指。 重获自由之后,她拔腿就要跑。 哪料到陆彦行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手贴在她腰的下方,仿佛下一秒,那只大掌就能在她的屁股上落在一巴掌,作为对她的管教与惩罚。 他说:“静寻,你乖一点,我又不能吃了你。” 陈静寻在心里冷哼,他确实不能吃了她,但能c死她。 3、咬他 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无限蔓延。 只要一想到陆彦行撕开禁忌面具的所作所为,陈静寻的喉咙就开始干涩,甚至潜意识里又夹杂着对他的畏惧和尊敬。 陈静寻忍不住,又别着身子往旁边躲了躲,心里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这个老男人,总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假装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可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人反抗的腔调恨不得能把她吓死。 “陆叔叔,我……”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只听见响亮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不疼,但是动静极大,“啪”的一声,透彻在整个包间。 陈静寻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过电一样,脸也烧的火辣辣的。她一下子就来火了,怒气直冲天灵盖。 这个老东西是不会听人好好说话吗?他还真拿她当小孩儿管教呢,一言不合就打她屁股,抽她巴掌。 他以为他是她亲爹吗? 再说了,她都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又不是三岁小孩,他这个极其恶劣的行径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独/裁专治、横行霸道的老王八! 陈静寻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活到现在,不可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当个窝囊废,眼巴巴地任由别人欺负。 按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烂命一条,是一条疯狗、野狗,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惹她就别想好过。 于是她冲动之下双手攥住他的胳膊,隔着一层布料,对着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陆彦行瞬间感觉到痛意,男人锋利的眉头蹙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就卸掉了她嘴巴上的力气。他的虎口紧紧贴着她脖子上的血管,垂眸之间就对上了陈静寻猩红的眼睛。 陆彦行咬了咬后槽牙,松开她的脖子,低头把袖口挽起来。大概是因为隔了层布料,她锋利的牙齿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肌肤,但还是留下了明显的一圈牙印。 男人看着那道痕迹,无声地笑了出来,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小东西,属狗的?” 陈静寻的后背绷得紧紧的,可下巴还是高傲地扬了起来,“谁让你侮辱我、欺负我的?” 她亲妈都没舍得下手打过她屁股。 陆彦行轻哂一声,钳着她的腰带向自己,想告诉她这是情调。可看到她那双倔强的眸子,他不免叹了口气,心想她终究是个小姑娘,他不能太勉强她适应他的节奏。 最后妥协一般,攥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学校。” 从会所顶层到地下停车场,整个过程,陈静寻脑子都浑浑噩噩的。 她一来没想到自己这么牛逼,对着陆彦行也能下嘴就是咬,差点儿咬出血。虽然她上次也咬过他的肩膀,只不过是在床上。 二来,她没想到陆彦行居然对她这么包容,又对她管的这么严格。他的那两巴掌,是在宣誓他的主权,让她乖乖地听从他的话。可他最后选择不追究她,又是为什么呢?总不能真是被她给咬傻了吧。 陈静寻思索之间,就被男人塞进了副驾驶。他为人一向比较比较低调,今天过来,开了辆黑色的奥迪,就连车牌都不是她以前见过的京a连号。 车子缓缓行驶在京城的宽阔的道路上,路边的霓虹灯飞速略过,外面天还阴着,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陈静寻抬手攥住安全带,突然想到些什么,有些懊恼地开口说:“都怪你,我还没告诉杳杳我要提前走了。” 陆斯杳是个大小姐脾气,她要是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就从大小姐的生日趴上跑了,估计陆斯杳能跟她生几天的气。 “别怕,她不敢怪你。” 陈静寻别过头撇了撇嘴巴,心想他说的倒是轻巧,还有他那个对一切都信手拈来的语气,弄得他就像个土皇帝似的。 狗东西。 陈静寻又在心底骂了他两句,觉得自己打死都不会嫁给他这种人,给自己找个活爹的,她又不是好日子没过够,自由惯了,难不成真找个老公成天高高在上的管教着自己。 而且,她觉得,陆彦行就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平时两人关系忽远忽近的,她看到的都是他的闪光点,欣赏他,仰慕他,叫他一声陆先生。结果一睡过之后,男人身上那点儿缺点几乎是悉数暴露了出来,让她明戳戳地看透了老男人身上的劣根性。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途中,陈静寻还记着那两巴掌抽在她屁股上的仇,一直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 而陆彦行也不喜言辞,单手握着方向盘,安安稳稳地开车。 奥迪车驶入西三环北路,顺着学校西门进入,停在了二号宿舍楼楼下。 车子一停稳当,陈静寻立刻把安全带解开,她笑嘻嘻地推开车门,扭过头对陆彦行说:“陆先…陆叔叔,我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哦。” 结果她人右脚刚粘到地上,就被男人攥住小臂拉了回来。 陆彦行附身看着这个脸变得比什么都快的小东西,在她的唇畔上亲了一下,又骤然抽身,命令她说:“把我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如果下次我联系不上你,静寻,你后果自负。” “还有,好好考虑一下我今天说的话。” 话音落下,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陈静寻逃也似的,跌跌撞撞地从他的车上下来,用力一甩,就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手一边伸到包里摸学生卡,一边飞速跑进宿舍楼。 陆彦行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扎进了雨雾中,无声勾唇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道牙印,昏暗的灯光下,已经几乎看不出还有什么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把袖口撂下,心想她这个野性子就是欠管教,欠教育,一言不合就咬人的毛病真得改,等结婚之后,他得好好教育教育她、给她讲讲道理,如果改不了的话,只能往屁股上抽巴掌教训了。 他就不信,他还管不了她了? - 陈静寻可不知道陆彦行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自然也没去深究,因为她真没嫁给他的想法,尤其是今天被他欺负了之后。 陈静寻气喘吁吁地爬到四楼,推开宿舍的门,顺手打开灯,拉开椅子人直接堆到了椅子上。 舍友兼好友余佳邈听见动静,从床上拉开窗帘,把自己的头探了出来,“回来啦。” 陈静寻见宿舍还有人,直接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其实她们现在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陈静寻这个暑假在北京找了个实习,于是就跟学校申请了留宿。 余佳邈打了个瞌睡,“在家跟我爸我妈吵架,呆不下去了,早回学校躲一躲清闲。” 接下来,余佳邈就开始叙述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让陈静寻评评理。 陈静寻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概意思就是余佳邈暑假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玩手机,也不起床,也不打扫卫生,她母亲看不下去,便趁她不在,自作主张地将她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结果余佳邈回来之后知道母亲动了自己的东西,就发了脾气。 余佳邈她爸是个典型的老好人,在这场战争中,一会儿劝劝女儿,一会儿劝劝老婆,结果像个墙头草一样,把妻女都给得罪了。于是,她妈便又开始数落她爸,开始翻旧账,说自己嫁给他这么多年觉得委屈。 余佳邈最讨厌她妈说以前那些烂事,又觉得她骂人骂的难听,一气之下就买了张票,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爸,陈静寻听余佳邈这么说,还有些向往一家三口这种鸡飞狗跳的生活。 她发现,别人唾手可得的温暖,偏偏是她最缺少的。 陈静寻没什么兴致插手别人的家事,也不愿意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上过多的进行评判,于是简单宽慰余佳邈两句,便打开电脑,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 这是一份中译英的合同,涉及到新能源领域,专业术语比较多,因此陈静寻在翻译的时候格外认真。 等她把最后校准一遍定稿之后,就把最终版发给了对方的邮箱,然后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发呆,等着拿自己的尾款,顺便算一算自己的银行卡里的存款。 按照她的计划,她寒假再在公司实习一个月,大概率就能提前签合同留在公司,毕业即转正。 这样有了稳定的工作,她再多攒一些钱,就有了能在北京扎根的希望。 陈静寻对北京这座城市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不知道是因为首都大城市这层滤镜,还是因为在这里留下了她童年时期最美好的完整家庭的回忆,又或者是,她就想凭借自己争一口气,三岁的时候被人从北京赶出去,那她就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杀回来……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她一个激灵想起,她还没把陆彦行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于是连忙摸出手机,把他的手机号和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刚一拉出来,还没出两分钟,陆彦行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陆彦行:【给你三个月的考虑时间,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他随后又给她发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陆彦行:【我后天还要回一趟纽约,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确定,在这期间,如果联系不上我,可以打这个号码,人是我助理。】 陈静寻心想,其实她现在就能给他答案,她真对结婚没有感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盯着她不放。 难不成就是因为他们睡过?他觉得他们很合拍,体验感不错? 可他如果想要那方面非常厉害的女人的话,应该也很简单啊,只需要挥挥手,撒撒钱,估计有大把的人愿意上赶着贴上来。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她好歹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娶回家比较安心? 陈静寻觉得这个理由就是更扯了,正是因为他看着她长大,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知道她这种姑娘是最不适合娶回家的。 况且,他们之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夫妻的人。 高三那年,她谈恋爱被抓,被班主任叫家长。她不敢让母亲知道,恰好当时他在围场坝上度假,她便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让他亲自开车跑了一趟,充当她的家长,去学校挨批。 结果,她那段刚刚萌芽,还没来得及抽枝的恋爱,就被他活生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当时逼着她分手,逼着她和那个男孩儿一刀两断,还说:“陈静寻,你最好别跟我玩儿那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弯弯肠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快要高考了,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试试看你妈妈能不能知道你都偷偷摸摸干了什么。” 曾经像个长辈一样不让她早恋的男人,如今竟然要娶她。 陈静寻觉得荒谬至极,离谱至极。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子,立刻收拾东西去浴室光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爬上床蒙着被子就是睡。 醒了之后,她就继续跑公司忙实习,压根也没想着联系陆彦行。 而陆彦行大概是因为太忙,也可能是信守承诺给她一定的时间慎重思考,反正也就没联系她。 就连开学之后,她继续去陆家给陆斯杳补课,也没见过男人的身影。 久而久之,陈静寻就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插曲,她觉得,也许是那个老混蛋改变了主意,不好意思主动和她解释,因为觉得丢脸。 不过她从不内耗,觉得这样不了了之也挺好的,免得撕破脸彼此之间太难看。 只是,她会在偶尔经期到来之前,雌激素剧烈分泌的时候,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和陆彦行上床的感觉,心里有些发痒。 三个月弹指一挥间,很快到了十一月九号,陈静寻的二十岁生日。 这天晚上,她和三个室友去西单的聚宝源吃老北京地道的铜锅涮肉,顺便买了蛋糕过了生日。 过完生日,空中又飘起了雨点。 这个季节的北京城早已经步入秋季,街道两侧的树叶都已经落光了,再加上飘起了雨,晚上更是有些阴恻恻的冷。 几个姑娘见下了雨,看了眼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还有大雨,于是她们便改变了要去ktv唱歌的计划,匆匆忙忙地打了辆车直奔学校,可怎么都没想到,到了宿舍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红旗停在灌木丛绿化带旁边,像是一头巨兽隐匿在黑暗中。 对方见陈静寻下车,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西装,撑着黑伞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邀请她上车坐坐,说有事要找她聊聊。 余佳邈见状,蹙着眉头轻轻地揽住了陈静寻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过去。 陈静寻的后背也紧紧地绷了起来,她的第一直觉就是陆彦行这个老混蛋又在背后搞鬼。 他一向高高在上,不喜欢亲力亲为,做什么都喜欢差遣司机、差遣助理。 陈静寻在心里把他一顿臭骂,以为他是算准了两人约定的日子,过来和她商量结婚的事了。 结果下一秒,红旗车的后车窗就缓缓地降了下来。 陈静寻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人立刻就僵在了原地,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人她认识,是陈宏柏,她的亲爹。 那是2016年的秋天,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又一次见到了抛弃了她们母女十七年的亲爹。 也是陈宏柏,硬生生把她推向了陆彦行的怀里,让她慌不择路,嫁了一个大她十五岁的强势霸道的老男人。 4、回家 陈静寻缄默着,一言不发,任由冰凉的雨丝落在她的头发上、脖颈上、衣服上,一点一点地渗进她的肌肤里。 可她就像是傻了一般,不仅感觉不到冷,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倒是一旁的余佳邈蹙起了眉头,嘀咕着问陈静寻这人到底是谁啊,说好像在哪看过陈宏柏,可无论如何,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静寻听见这话,特别想讽刺着说,余佳邈肯定是在前几个月在电视上或者新闻上见过这位大人物,因为就在“7?20北京暴雨”的时候,这位还在积极组织抗洪救灾。 谁也不会想到,甚至就连陈静寻本人都觉得有些梦幻,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女。 陈静寻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拉着余佳邈的手转身就要走。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刚刚吃铜锅涮、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和室友们,一共四个姑娘,谈天说地吹牛逼,闹得正开心呢。 她不想因为这位不速之客,毁了她一晚上的好心情。 不值得。 哪料到,陈静寻刚一抬腿,还没来得及迈步,那位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司机就抬手拦住了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静寻的眸中立刻晕上了一团火,她恶狠狠地盯着车上的人,知道她今天要是不上车,这件事就解决不了。 就像十七年前,他执意要抛弃她们母女,把他们从北京赶回承德,如果母亲不同意,她们面临的就是骨肉分离。 陈静寻这才发现,原来往昔的那些淬骨的恨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松开挽住余佳邈的手腕,假惺惺地挤出一个笑,吊儿郎当地和室友们说:“你们先上去吧,这是我爸,估计找我有事儿。” 室友们闻言都怔了一下,尤其是余佳邈,眼睛都瞪大了。 因为在一起朝夕相处三年多,他们从来没听陈静寻主动提起过她的父亲,没听过她给父亲打过电话。大家成年人,彼此之间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别人不愿意吐露的隐私,自然不会打破砂锅地追着问。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陈静寻可能是没有爸爸。 他们猜测着她的父亲也许是因为什么事故离开人世了,也许是和她母亲离婚了。 可万万没想到,她爸这么牛逼。 “静寻。”余佳邈担心地看向她。 陈静寻对着她笑了笑,说:“放心吧,这真是我亲爸,总不能卖了我。” 她把手上剩下的那半个蛋糕递给余佳邈,“回去你们抓紧给消灭了,不然明天该不能吃了。” 在她的执意要求下,室友们面面相觑地走进宿舍楼门,摸出学生卡,刷开闸机。 陈静寻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消失,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司机早已经帮她把车门拉开,正像个门童一样守在那儿看着她,陈静寻一咬牙,心一横就爬上了这辆车。 她紧紧贴着车门,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问陈宏柏找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您不会是想帮我庆祝一下生日吧?哦,不对,您可能压根都不记得我的生日?那您还记得我是您的女儿吗?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儿,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 她嘴巴叼,刚刚在室友面前讽刺陈宏柏的那两句已经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可现在,她不打算装,也不打算演,更不需要这个挂名的亲爹帮她过什么生日,她只想嘲讽他、内涵他、谩骂他。 陈宏柏今年年近六十,鬓角的头发有些发白,眼尾早已经爬上了皱纹。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双手扣在胸前,没什么面部表情,直到等到陈静寻把阴阳怪气的话说完,他才指挥司机开车出去一趟一圈。 陈静寻看到他态度这么平和,把自己气的半死,她觉得她就像是一记拳头硬生生地打在了棉花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也别弯弯绕绕的,明着说就行。”陈静寻看了眼时间,“我们宿舍十二点熄灯,宵禁。” 车子在宽阔的大路上疾驰着,不过一会儿的片刻,雨就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车窗上。 陈静寻看着窗外,心想这天气预报倒是挺准。 车内,恒温的空调平稳地吹着,丝毫不会搅乱人的情绪。 缓了一会儿,陈宏柏取出一个棕色的档案袋,打开,先从里面取出一份房屋赠与合同,“静寻,我了解过你的成绩,也知道你以后是想定居在大城市的,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很多人奋斗十几年、二十几年可能都买不下一套房,所以爸爸的生日礼物就是给你提供一个住处。” 陈宏柏一边说着,一边把合同塞到陈静寻的怀里。 陈静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陈宏柏这个老油条肚子里没憋好屁。他但凡要是这么有良心,当年把他们母女从北京赶回承德时候,就不可能放手不管不顾,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果不其然,陈静寻借着车上微弱的光线大致扫了一眼那个合同,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对方愿意赠与她上海静安区一套九十八平的房子。 她恍惚地看向他,问他:“为什么是上海的房子?” 明知道她人想留在北京,可他偏偏假惺惺地赠与她一套上海的房子。 陈静寻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两张纸,把音量都提高了一个度,“我问你,为什么是上海的房子?” 陈宏柏抬手想安抚一下陈静寻的脾气,却被她一手拍开,落了个空。 她人缩成一小团紧紧地贴在了车门上,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接触。 陈宏柏收回手,只好狠了狠心,压低声音说:“静寻,北京不适合你。” “毕业后,你要是工作的话,就去上海吧,爸爸会给你安排你想进的公司,你是个人才,在那边也不会埋没你。” “你要是想继续读书的话,爸爸就送你出国深造,你看看你更喜欢哪个学校,学费由爸爸承担……” 陈宏柏的话还没说完,陈静寻就忍不住嗤笑了出来,她把那份合同往男人胸膛上一拍,“所以,您今儿来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要赶我走,就像十七年以前,把我赶出北京对吗?” “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就这么容不下我呢?我在北京呆了三年,我从来没打扰过你的生活,我也没奢望要和你相认……” 她的眼眶中早已经灌满了泪水,可她就是死死地盯着他,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如果我不走呢?您和您的夫人是要像当初逼着我妈签协议一样逼走我吗?” 人崩溃到一定程度,大概连眼泪都不会流了。陈静寻满是敌意地看着她这位道貌岸然的父亲,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 亏她以前还对“父亲”这个形象抱有一定的期待呢? 陈宏柏把那份合同塞进档案袋,放在陈静寻的手边,“静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爸爸不求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但请你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凡事都不着急下定论,我给你充足的考虑时间。” 陈静寻的目光往下挑,嘴角的笑如同抽丝剥茧地消失,她挑了挑眉,抬手拎起那个档案袋,连带着里面的合同一下一下地撕碎。 她就像是发泄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地撕,最后撕到手上没有力气,把那些废屑全部都扔在了陈宏柏的脸上。 “静寻!”陈宏柏不怒自威。 这么多年,显然没人敢这样对他。 可他并没有发作出来,反而沉下脾气,和她说:“静寻,你执意要留在北京的话,你连最基本的户口问题都没办法解决,更何况其他的呢?” 陈静寻知道,这话是在威胁她。 她扯了扯嘴角,“不劳您费心,有能耐您就拿出十七年前的本事,你最好弄死我。” 说完,她就对着司机喊:“停车!” 没有陈宏柏的命令,司机不敢乱执行。 看着车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陈静寻就开始猛拍车窗,甚至是拳打脚踢。 “静寻,你冷静一些,我送你回学校。”陈宏柏开口说。 “谁要你送!”陈静寻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车窗,“放我出去,我不想和你呆在同一个空间里,我觉得恶心。” 眼见着陈宏柏一意孤行,陈静寻扶着前面的椅子,前倾着身子就去抓方向盘。 司机见状,只好不得不及时踩了刹车,打着双闪,把车停在路边。 陈静寻推开车门,拎着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她“砰”的一下将车门甩上,只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她的脸上,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陈静寻本身就是路痴,早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她慌不择路地随便选了个方向,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就开始狂走。 仿佛只要她走的快一些,陈宏柏那些恶心的话就能从她的记忆中消失,被她甩进这场萧瑟的秋雨中。 走着走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夹杂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起小时候,她执着地追在母亲苏榕的身后,问她爸爸怎么还不来看她。 她记事比较早,早已经记不清一岁之前在承德的那些过往,但她能清晰得记得爸爸带她们母女回了北京后,他们住在一户八十平的房子里度过的点点滴滴,记得北京的地坛庙会爸爸把她扛在脖子上看舞龙,记得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爸爸给她和妈妈买的甜的齁牙的糖葫芦…… 再后来,就是陈宏柏的原配妻子找了上门,那位看上去就高贵的夫人带人砸了她的小家,揪着她的小辫子指着她的脑门骂她野种,骂苏榕不要脸…… 往事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没。 即使在长大之后,渐渐弄清楚了陈宏柏是个渣男,在有家庭的情况下骗了苏榕,在被原配妻子发现之后逼走了她们母女,可陈静寻还是对父亲有所期待,对父爱带有一层滤镜。 她恨透了陈宏柏,但又会毫无意识地期待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父爱。 结果今天,这层滤镜彻彻底底地碎了。 陈静寻想哭,想声嘶力竭地哭,想发泄,可她不敢,她怕别人觉得她是个疯子,把她抓到安定医院。 陈静寻迷迷糊糊也没有看清路,脚直接踩进了一个水坑,鞋子和裤腿全部湿掉了,低头看着脏兮兮的雨水弄脏了自己的小白鞋,陈静寻有些崩溃。 她好冷,冷得瑟瑟发抖,她觉得衣服都湿透了,自己都快要冻死了。 于是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马路边,站在一棵国槐下。 国槐树早就没有了夏日的浓郁,枝叶稀疏,骨架挺拔,但勉强能遮挡一些雨。 陈静寻摸出手机,打算打个车回学校,她用袖子擦干手机屏幕上染上的雨水。 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冷得她浑身发颤,手指都不好使,哆哆嗦嗦地点在屏幕上,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 陈静寻抹了抹眼泪,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得真是糟透了,觉得她亲爹可是真够无情的,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至于落入这般境地。 她快要恨死陈宏柏了。 终于,手机有了反应。 陈静寻刚点开打车软件,只见一辆车停在了路边,陆彦行推开车门,撑着伞走到她面前,看着小东西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叫她:“静寻。” 哪料到他一开口,陈静寻揽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扎进了他的怀里,她像是个拼命需要汲取温暖的小兽,差点把他撞倒。 陈静寻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又故技重施,又在情绪的驱使下主动招惹了他。 可她太冷了,她太需要温暖了,她太缺爱了,她太想像那天晚上在床上一样,窝在他的怀里,紧紧地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陈静寻知道,这种感情不正常,这种感情不对,她甚至不应该在他逼着她结婚的这种再关头招惹他。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快要被逼疯了。 陈静寻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腰,身上的雨水几乎快要将他的衣服浸湿,她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叫他:“陆叔叔。” 陆彦行心一颤,敞开黑色长款的大衣,紧紧地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掰开她的手,想带她先回车里,“静寻,我送你回学校。” 可她就是不放开他,死死地搂着他,像是生怕这点儿温暖会消失,生怕他要抛弃她一样。 “陆叔叔,陆叔叔!”她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嫁给你。” 5、daddy 陈静寻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她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陆彦行,泛红的瞳孔中写满了恐惧、冲动、不可置信,不过那双眸子中还夹杂着迟钝、狡黠、清纯与妩媚,活脱脱一只走投无路、费尽心机的小狐狸。 她的这些复杂的表情被陆彦行尽收眼底。 雨滴劈里啪啦地砸在男人手上那把黑伞之上,巨大的雨幕将两人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陆彦行再也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但他能感受到怀里姑娘紧张的心跳声。 他自然知道她是慌不择路,于是惺惺作态地对着他示软示弱,他甚至知道她整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他也知道她是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才选择了他,知道她对他没什么真心。 可他还是揉了揉怀里她柔软湿润的头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他说:“静寻,你刚刚说的那两句话我很爱听。” 无论是叫他陆叔叔,还是说和他结婚。 他都很满意。 这是从他意识到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刹,从他为老不尊、明知故犯的那一瞬,他就笃定的事。 陆彦行攥住陈静寻那双小手,牢牢地牵着她,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整个过程,陈静寻都很木讷,她呆呆地看着男人扭着身体,伸出胳膊,从后座取出一包纸巾和一件崭新的黑色西装外套。 她任由他帮自己简单擦了擦脸的雨渍,任由他拨掉了自己身上那件湿透的米黄色大衣,把宽大的西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陈静寻低头嗅了嗅西装的味道,上面沾染着她很熟悉的味道。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和他在床上缠绵拉扯的时候,记得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她窝在他的怀里,脸颊紧紧地挨在他的心脏处,就是被这种淡淡的雪松味裹挟。 陈静寻很喜欢这种味道,这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味道。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陆彦行已经发动了引擎,挡风玻璃前面的雨刮器一下一下地有规律地刮动着,陈静寻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又变得模糊。 车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吹得她的头昏脑胀,大脑晕乎乎的,于是她便忍不住阖上了眼,昏昏欲睡。 人大概都是这样,在经历过情绪的大喜大悲,突然步入安逸的环境之下,总是容易犯困,容易放松。 陈静寻本意是想放下过重的心理负担,暂且逃避着现实,简单休息一下。 可恍惚之际,陈宏柏恶心肮脏的嘴脸又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虽然没弄清楚陈宏柏突然搞这一出的目的,但能猜到,他这么做多数是因为他家里那位正妻指示的。 陈静寻隐约听母亲苏榕提过,陈宏柏那位名正言顺的发妻名叫周韫。 周韫的祖上是湖南的,家庭背景很牛逼,年轻时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陈宏柏退伍之后,就是攀上了周韫这个高枝,做了上门女婿。 陈宏柏受制于岳父家、有求于岳父家、依附于岳父家,在岳父家抬不起头来,活得窝窝囊囊的。 而在他和周韫两人生了儿子后,陈宏柏才在事业上才一步一步青云直上的。 陈静寻不傻,她知道她在周韫面前摆弄是非就如同蚂蚁撼大树,分分钟能被对方碾死。 既然周韫不让她留在北京,她可能真在北京活不下去,所以,她选择了陆彦行,相当于给自己选了一个依靠。 毕竟她被陆彦行资助多年,对他家的背景很是很了解。 思索之间,黑色的奥迪车早已经驶进小区,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到“缦合·北京”这几个字,陈静寻才意识到,陆彦行没有送她回学校,他把她带到了自己经常落脚的家里。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见小,疾雨扫落叶,发出“莎莎”的声响。缦合门口被自由女神牵着的八匹马渐渐进入视野盲区,消失在视线之内。 眼见着离这个所谓的“家”越来越近,陈静寻忽然有些紧张,她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微微偏过头看着陆彦行的侧颜。 男人的骨相非常优越,脸上棱角分明。在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他锋利的眉峰,看到他架在鼻梁之上的金丝框眼镜,勾勒出男人薄凉又成熟的气质。 他明明已经快要三十五岁,几乎大了她十五岁,可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陈静寻忍不住好色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其他的暂且不论,他的这张脸和身体,她真的非常喜欢,真的很戳她的性癖。 她从小就缺少父爱,缺乏安全感,从性别意识开始萌发的时候,她所渴望的另一半就是高大的、成熟的、能包容她的。这种包容不仅仅是指性格上的,还指身体上的。 她希望对方的身体是完美的,最好像卢浮宫的那些裸/体雕塑一样,有强健的体魄、流畅的肌肉线条、刀刻般的腹肌、硕大的…… 陈静寻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她突然就想到了陆彦行的,想到两人血肉交织的时候,五脏六腑快要移位的爽感、酥麻感。 她觉得,她浑身湿得彻底,潮湿的衣服几乎要将她裹得喘不过气,死死地贴着她那颗躁动不已狂乱的心。 而陆彦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偏过头,对上了她的眸子。 陈静寻立刻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陆彦行那双犀利的眸子审视着她,他看到,她的左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男人无声地勾唇,他知道她其实就是个小色批,是披着一层文静柔弱的羊皮的小色狼。 陆彦行没和她斤斤计较她的臆想,他径直把车开到地下车库,然后牵着陈静寻下车。哪料到,拉开车门,她的脚一沾地,腿立刻就软了,径直栽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滚烫的呼吸再一次袭来,陈静寻索性赖皮地扎在他的怀里,两只小手伸进他的大衣里,紧紧地圈着他的腰,指尖时不时摆弄着他的衣摆,和他撒娇,不让他动弹。 “静寻,我们先回家。”他无奈地叹气。 陈静寻仰着头,潮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地下车库顶端的白色灯光打在她的小脸上,衬得她的唇畔是淡淡的樱花粉色。 陆彦行几乎没带半秒的犹豫,掐着她的下颌就咬上了她的嘴唇,吮得他头皮发麻,身体发酥。 等到她的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反倒是能收放自如地骤然抽身,脸上甚至没蒙上一丝情/欲的颜色。 狗东西,把她的嘴巴亲得都发肿,他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陈静寻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他一句,面上去却假惺惺地抬手去捉他的手。 他的掌心是宽大的、干燥的、温热的,手指骨节分明,不需要刻意用力握起,就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和泛青的血管。当她把自己的手递进他的掌心的时候,他能完全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果不其然,陆彦行顺势攥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上了电梯,途中问她还冷不冷。 陈静寻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她不冷,她反过来又来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会这么巧吗? 也许吧。 陆彦行不动声色地敛眸,他不想承认他今晚上特意来学校找她商量结婚的事,结果恰好碰到了陈宏柏的车。陆家和陈宏柏算是旧交,因为陆家欠了陈宏柏一个大人情。七九年,年轻时的陈宏柏可是在战场上背着炸药包救过陆彦行的父亲陆庆国一条命。 后来,陈宏柏和陆家的交集就比较频繁。 早些年,陆庆国也没少提拔他,时至今日,将近四十年的岁月已过,陈宏柏也会逢年过节上门看看陆庆国。 所以,光是看到陈宏柏的车牌号,陆彦行就知道他是谁。 他把车停在树下,手搭在方向盘上,幽幽地点燃一支烟,拧着眉头看着陈宏柏把陈静寻带走,然后开车跟上他们。 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父女俩说过什么话,因为什么起了争执,陆彦行能猜测出个大概。 他知道,依照他现在的身份,他不应该去掺和陈家和周家的家事,这太不符合规矩了,也会让人觉得他这个当小辈的目中无人。 可是涉及到了陈静寻,看到她茫然无措的在雨中徘徊,那些条条框框的不成文的规矩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未来的小妻子,他要是不护着她,就真的没人护着她了。 突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将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电梯上红色数字显示停在了二十五层。 陈静寻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陆叔叔,你还没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陆彦行没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带着她进了家里,待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静寻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家里的布局和风格,人就被陆彦行带到了腿上。 他坐在玄关处深棕色的换鞋凳上,俯身将她圈在怀里,一边抬手将她的湿漉漉的裤腿挽起来,一边问她:“你父亲来找你了?” 她轻“嗯”一声,喉咙发胀,眼眶发热,也不知道到底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他找你做什么?”他追问。 陈静寻手指蜷了蜷,“我不想说。” 陆彦行顿了一下,索性放弃和她交流陈宏柏这个人的想法。 这么多年,她耿耿于怀,在对待陈宏柏的问题上就像是一头小兽,永远保持着防御的姿态,锋利又充满敌意。 “那我再问你,我去纽约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陈静寻想到了他微信的内容,乖乖地重复说:“让我有事联系你。” “所以出事了怎么不联系我?” 他开车跟在她身后跟了好久,就等着她能给他打一通电话,或者发一条微信。 结果她倒是厉害,自己消化完情绪,选择了掏出手机打车。 陈静寻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他永远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半年前她迷了心窍,趁着他喝得酩酊大醉,骑上了他的大腿,吻上了他的唇畔,和他滚到了床上,那他们现在都不会有这么深刻的交集。 陆彦行见她不说话,周遭笼盖着低气压,他抬手把眼镜摘掉放在一旁,露出那双冷冽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可他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他飞速地解开了她的白鞋带,将那双潮湿的鞋扒掉,接着是她那双印着粉色蝴蝶花纹的袜子,也瞬间就被他褪下。 他低头,看到她的脚趾甲修剪得一丝不苟,指甲上均匀地涂抹着红色猫眼指甲油。她的脚趾头可能是因为鞋子湿了,被冰得有些泛红。 陆彦行喉头滚动,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去丈量她脚的尺寸,他猜测着她的鞋码大概有三十六码到三十七码。 陈静寻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只能局促地蜷起脚趾,避开他过于灼烧的视线。 “陆叔叔……” 陆彦行用温热的手帮她捂了捂冻得冰凉的脚丫,他轻轻摩擦着,她很快就染上了他的体温,可又被他弄得发痒,总想弓着背躲开他的束缚。 “陆叔叔……”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离开。 她想说他不用做到这份上,她愿意嫁给他,愿意和他结婚,其实目的不单纯,图的也是他的庇护。 她没有拿出作为妻子的诚意,他自然不用向她表达他作为丈夫对小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 “出事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他重新问。 陈静寻嘀咕着说:“事发突然,我没想到你……” 他的话音刚落,陆彦行就圈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膝盖上,她的双脚着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蜷起了脚趾。 接下来,陆彦行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陈静寻立刻警惕地捂住自己的屁股,“你干嘛打我?” 她有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又要这样惩罚她。 陆彦行攥住她的手,没有解释,反而告诉她说:“好孩子,以后出任何事,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希望我能成为你的依靠。” 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陈静寻突然委屈地抬眸,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只见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好喜欢这种被管教、被关怀、被撑腰的感觉,即使是用一种类似于惩罚与警告的调情的形式。 那一刻,他满足了她对父亲角色的想法,她真的好想叫他一声daddy。 她不想叫他陆叔叔了,她想叫他daddy。 6、乖孩子 陈静寻承认自己缺爱,承认自己有较强的情感需求,尤其是渴望别人对自己的高度重视。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极端病态又畸形的情感,这一刻在陆叔叔的身上得到了极度的满足。 她手撑着男人健硕的大腿,从他的怀里爬起来,然后跨坐在他的腿上,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蹭了蹭湿漉漉的眼睛。 陆彦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其实还有很多的话要问她,比如说今天的生日和室友一起过得开不开心,比如说陈宏柏到底逼着她做了什么把她欺负成了这样…… 可她一这样依偎的他,他的心就软了,心想等结了婚,领了证,他们来日方长,自然有很多能够剖开内心、互相袒露的机会。 陆彦行的大掌顺着她的额头轻轻地往下顺她的头发,顺到脖颈又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后颈,来抚慰她的情绪。 没出几秒,她就把头从他的肩窝里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眼神中那种似小动物般的依赖早已经消失,她又变成了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心理上对旁人都防备极重的陈静寻。 理性开始回炉,陈静寻感受着男人灼烧的体温,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好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问:“陆叔叔,我能下来了吗?” 她哭笑不得地说:“我的腿都麻了。” 陆彦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包下来放在椅子上,随后起身,从纯黑色的鞋柜里取出一双藏蓝色挂了两个蝴蝶结的女士拖鞋,放在她的脚边,然后安排她说:“我想带你去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防止感冒。” 陈静寻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问他:“拖鞋是杳杳的?我穿了的话,她会不会不高兴?” 陈静寻了解陆斯杳的大小姐脾气,她平时待人接物都非常大方,可平生最讨厌别人不经过她的允许就碰她的东西。去年的时候,陆斯杳还和同学打了一架,据陆斯杳讲,事情的起因就是她那个男同学手贱,趁着她的不在翻了她的笔袋,把她最喜欢的一根定制钢笔上刻着“杳杳”二字的logo摔掉了。 “不是。”陆彦行敛眸看向她,解释说:“买给你的。” 他没给她太多参观整个家布局的时间,直接带着她去了浴室,他亲自帮她把浴缸里的水放好,将沐浴露、洗头膏等拿给她,“大概不是你常用的牌子,你先对付着用,等明天,你把需要的日用品都告诉我,我找人来买。” 陈静寻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不知道他话里是不是要同居的意思。 但她显然是不想同居的。 她归根到底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早婚本就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不想和室友解释她搬出来住是因为她结婚了,要住在老公家。况且,陈静寻宿舍四个姑娘的关系都特别好,大家性格都不错,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难相处的人,以至于她觉得宿舍生活特别幸福。如果真要乍一下就搬出来,她还不太舍得。 “陆叔叔,我们结婚的话,可不可以先不让我妈妈知道……” 比起旁人,陈静寻最恐惧的还是苏榕知道这件事。 苏榕因为年轻时经历过感情欺骗、婚姻欺骗,所以从小就给她灌输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鬼话的思想,尤其是老男人,城府太深、心机太重,普通姑娘根本就斗不过他们。 苏榕还告诉她,女孩子一定要自重,谈恋爱可以,但不能情易和对方发生关系,因为男人得到了她的身体,就不会再重视她,甚至会轻看她,觉得她低贱。 可苏榕说的话,陈静寻没有一句放在了心上。 她贸然之下睡了陆彦行,现在还要在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在对对方家庭都没有详细了解的情况下,和对方结婚。 她太冲动了。 要是被苏榕知道事情的经过,一向对她严厉的母亲估计能抽她两个耳光,把她赶出家门。 陈静寻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糟糕,可她结婚的话已经说出了口,陈宏柏背后的周家又开始朝她施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而且,如果她现在突然悔婚的话,她直觉,一向强势霸道、说一不二的男人会立刻收起他的温柔,然后掐死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撒谎精。 所以,她只能和陆彦行商量暂时先把结婚这事保密,等以后挑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告诉苏榕。 陆彦行闻言,睥睨着看了她一眼。 陈静寻凑过来攥住他的衣角,“户口本你不用担心的,我妈没把户口本藏起来,放在哪我都知道,等我回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拿出来。” 陆彦行沉默了两秒,他选择了理解她。 她本身就是个敏感的小姑娘,甚至在此刻,她只是把婚姻当作了一个庇护,或者是一个跳板,所以她选择结婚的时候不通知她的母亲。 陆彦行表示理解,他后退一步,妥协着说:“先泡澡吧,别冻感冒。” 说完,男人就关上门离开了。 偌大的浴室此刻就剩下她一个人,陈静寻的肩膀骤然耷拉下来,人也跟着放松。她环顾四周,浴室的墙面是单调的白色,墙体上的瓷砖被擦得一尘不染,反射着光,恍惚间还能映射出她的身影。 陈静寻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忍不住欣赏起了自己的美貌。她是典型的骨相美人,巴掌大的小脸,眉骨高而秀气,高鼻梁,唇形饱满,是很锋利的长相。可搭配上她那双楚楚可怜的杏眼,又染上一点儿江南水乡的柔美。 陈静寻从小到大就美而自知,并且非常会利用自己的美貌达到目的。 陈静寻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一件一件地褪掉了身上的衣服,从陆彦行的西装外套,到自己身上那件淡蓝色的针织衫,再到里面的纯白色简约款内衣…… 完全剥掉衣服,她才踢掉拖鞋,光着脚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迈进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是适温的,表面撒着弗洛伊德玫瑰,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陈静寻一扎进去,瞬间被温暖的水流裹挟,舒服得浑身的毛孔都打开,细细簌簌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往自己的身上打了一些泡泡,一边吹着掌心的泡泡玩儿,一边用脚踢起伏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玩着玩儿,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将她裹挟,她又开始想苏榕,想陈宏柏,想小时候,然后想到了陆彦行。 她不得不承认,陆彦行这个人除了喜欢板着脸装深沉,喜欢打她的屁股警告她、吓唬她,再者就是强势一些,简直就是完美的成功好男人。 她又想了想他的优点,想到他俊气的脸,他的好身材,他的金钱,他对她的保护欲和给予她的安全感,陈静寻觉得,他的那些缺点她姑且都可以忍受。 陈静寻没泡太长时间,因为她后来已经偎在浴缸壁上昏昏欲睡,她惜命,怕自己睡着了淹死,所以就草草地从浴缸里出来,擦干净,围上纯白色的浴袍就走了出来。 陆彦行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他坐在沙发上,喊她过来。 陈静寻趿拉着拖鞋,亦步亦趋地挪到他面前,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白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处理,湿哒哒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浴袍上,落在了锁骨上,然后流向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陆彦行觉得身体有些发烫,她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这样有多诱人。 “陆叔叔。”陈静寻一个称呼把他拉了回来。 她还是习惯叫她陆叔叔,毕竟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礼貌地喊这位年长的资助人为“陆叔叔”。只是后来,来到北京读书,给陆斯杳做家教,她渐渐觉得这样称呼他不礼貌,毕竟他们也没熟悉到什么份上,而且虽然他比她大上十五岁,可在她的记忆中,这么多年,他那张脸没有一丝改变。 因此,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局促又生疏地称呼他为“陆先生”。 陆彦行起身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沙发上,然后打开茶几上的蛋糕,取出蜡烛,蜡烛是一个数字“20”的字样,金黄色的。 “生日都没过好吧,重新过一个吧。”陆彦行边说边从茶几上摸到一个黑银配色的打火机,一开盖,发出很清朗的“叮”的一声。 男人弯下腰,把蜡烛点燃,蓝黄色的火苗瞬加就跃动到了陈静寻的面前,倒映在她琥珀般的瞳孔里。 那一刹,陈静寻的鼻子有些泛酸。 她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走自己的许愿流程,然后睁开眼,鼓着嘴巴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陆彦行取出刀子要帮她切蛋糕,她却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不太想吃。” 一是刚吃完火锅,肚子很饱,一点儿饥饿感都没有。二是因为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她一点儿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 陆彦行闻言,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陈静寻被他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刚刚的感动悉数蒸发。这个龟毛的老男人,她不就是没吃他买的蛋糕么,这么惹到他了?难不成他觉得她是在践踏他的心意? 陈静寻心虚地坐下,摸不透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心虚地说:“那吃一小块也行。” “不想吃就不用吃,去吹头发吧。” 陆彦行收回视线,语气中没什么感情地说。他觉得他今天晚上有些犯贱了,刚刚趁着她泡澡的时候,让人加紧做了一个小巧的生日蛋糕,甚至为了珍惜时间,他还特意顶着雨开车出去取了一趟。 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连尝都不尝一口。 陆彦行总觉得她就是欠收拾,她洗澡之前说的结婚不告诉她母亲,就已经在他的雷点上蹦迪了。可下一秒,他又说服了自己,她年纪小,他们之间隔阂大,他身为长辈,被他叫叔叔叫了这么多年,理所应当地让让她。 她不懂的东西,他以后慢慢教给她。 陈静寻听到他的话,简直如释重负,她看他的眼神,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忤逆了他,她有些害怕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掐死。 吹过头发,陈静寻收起吹风机又出来找他,问他自己今天晚上睡在哪里。 陆彦行二话不说,揽起她的腰就把她抱了起来,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把她扔在灰色的床上,箍住她的双手压在头顶,然后是一只手流连在她的肌肤之间,褪去了碍事的浴袍。 陆彦行咬上了她的嘴唇,娴熟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了她柔软的舌头。 陈静寻全程懵逼,只有心跳先她一步反应过来,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等她纳过闷来,她的身体早就已经熟透了,可她还是反抗着去推他坚硬的胸膛,“陆叔叔,陆叔叔。” 陆彦行重新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避孕套。 他重新吻上了她的嘴巴,诱哄着说:“乖孩子,听话。” 7、奶油 陈静寻才不是什么乖孩子。 此时此刻,她只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反抗,因为毕竟有前车之鉴,她怕自己被他□□。 她总觉得他的眼睛如同深山古井的潭水一般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将人蛊惑,能将人完全吸进去。 “陆叔叔,陆叔叔,我不要……”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觉得他的胸膛好像是滚烫的火焰山,不仅推不动,而且还非常非常烫。 他的体温好像先天就高与常人,无论是第一次,还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高山上的雪花,已经快要被他的体温烫化了。 陆彦行没理睬她的话,他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不喜欢被人拒绝,尤其是眼下这个撒谎精、小骗子。 于是便扯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圈住自己,相当于给她这叶摇摇晃晃的扁舟一丝倚靠。 陈静寻泪眼朦胧地圈住他的腰,抬头去看他,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昏黄热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半明半暗。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能吃力地依附于他。 虽然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她就像是在黑夜中被无穷无尽的海水漫过了头脑,人变得麻木、错愕、呆滞,只剩敏锐的触觉和敏感的神经。 “陆叔叔?”她尝到了甜头,便嘟着嘴巴小声地叫他,说话之间早已经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呢喃着要去索吻。 陆彦行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小表情,他用大掌捏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看着她澄澈的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陆彦行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大了她将近十五岁,不是不知道她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他还是在她犯了一次错误之后,就贪婪地把她捏在了自己的掌心中,迫不及待地再度拥有她,甚至在褪掉她的浴袍之前,他都没有主动询问过她的意见,就强势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过,他倒是也从不自诩是个正人君子。 人活到了而立之年,早就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好名声,也不在乎所谓的世俗的约束,反而能自由自在地顺从自己的内心。 陆彦行思即此,忍不住潜得更深了一些,陈静寻发出一声惊呼,新做的粉嫩嫩的猫眼渐变色法式美甲嵌进了他的皮肉。 陆彦行丝毫不觉得疼,在他眼中,她就是个小孩子,抓人这样的招式只能算作调情的手段,于他而言就是挠痒痒一般。 男人掰着她的下巴,顺着她的期望吻上了她的唇畔,他的吻也是温热的,一点一点向上,吻上她小巧的鼻尖,她的眼睛,她的眉心,最后落在了她潮湿的额头上。 整个过程,陈静寻的灵魂被硬生生地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愉悦地享受,告诉她这不过是她在提前享受自己未来老公的服务。 可另一半又夹杂着无穷无尽的痛苦、烦恼和彷徨,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跟陆彦行结婚,自己会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结束的时候,她软趴趴地窝在陆彦行的胸膛上,攥着他的大掌去摸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不舒服?”男人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克制,揉了揉她的小肚子。 陈静寻瘪了瘪嘴,特别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饿了。” 她接着问他:“刚刚的那个蛋糕还能吃吗?” 陆彦行几乎快要被她气笑了,她不想吃的时候,丝毫不在意他的心意,吹个蜡烛就把蛋糕扔在一旁。她饿的时候,立刻又想起了这块蛋糕。 陆彦行手绕到她的腋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陈静寻还有些不好意思,穿着她的白衬衫,把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客厅的那盏壁灯还亮着,男人把她放在沙发上,陈静寻往前挪了挪,直接取出透明的叉子,率先把蛋糕上面的草莓挖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其实刚刚许愿的时候,她都没仔细观察过这个蛋糕,现在仔细一看,发现陆彦行的秘书或者是助理的审美还不错,这小蛋糕的样式选的不赖,白色地奶油为基底,最上层是一圈奶油玫瑰,花瓣边缘泛着淡金,祷告上面坠着草莓和银色糖珠做装饰,简单又有格调。 陈静寻抬眸,陆彦行正站在一旁看着她吃,她莫名有些尴尬,抻着衬衫的衣摆又往下扯了扯,找话题问他:“这蛋糕是谁挑的?是你的女秘书吗?” 陈静寻隐约记得,她以前在给陆斯杳补课的时候,亲眼见过身穿白衬衫、包臀裙和黑色侧空细高跟的女人拿着合同上门找过他签字。 当时陈静寻一个大学生都被女人的穿搭和气质给折服了,心想这就是她从小到大在电视上看到的都市白领的形象,可太有魅力了。 陆彦行极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挑的。” “喜欢吗?”他追问。 陈静寻心脏漏跳了一拍,想调侃着说没想到你这个老东西居然这么有眼光,还挺懂年轻小姑娘的审美。 可话到嘴边,她又有些犯怵,有些怕他,怕他一言不合就要操她,于是直接选择做一个鸵鸟,弓着后背小口小口地挖奶油。 陆彦行见她没有回答,还以为自己挑的样式她不喜欢,便也缄默不言,慵懒地倚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欣赏她吃东西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自己的小妻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爱,吃个东西像小河豚似的,嘴巴一鼓一鼓的。 她人比较瘦,平时胃口也不大,那个蛋糕没挖多少,人就打了个饱嗝,把叉子插在蛋糕上面,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 她抬眸,局促地问他:“陆叔叔,有没有纸?” 到底不是住在自己家,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陆彦行把博古架旁边的纸巾递给她,陈静寻抽出一张,想要擦擦嘴巴,结果手还没碰到纸巾,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用力往前一拉,她就栽进了他的怀里,“我帮你擦。” 话音刚落下,男人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抹了抹她嘴角沾染的奶油,他的力气有些大,弄得陈静寻的嘴巴疼,她拧着眉头正要脾气发作的时候,他突然又用手指抠了一块奶油,重新抹在了她的嘴巴上。 “你有病……” 陈静寻忍无可忍,直接骂了出来。 话音还没落下,男人就吻上了她的唇,连带着她嘴边的奶油一起吞进了口腔中,绵密清甜的味道在两人的热吻之中蔓延。 这个吻没持续太长的时间,好像就是等口腔中那点儿奶油化开,吻就结束了。 陆彦行又抹了抹她的嘴边,调侃着说:“怎么这么小气,生日蛋糕也不让我尝尝?” 陈静寻感觉老男人这两句话好像是带了电一样,弄得她神经末梢都酥酥麻麻的,连带着自己的心尖都不可抑制地颤抖。 她怀疑他是故意在把妹,在撩拨她这个感情经验不多的菜鸟。 但是他好像成功了。 因为下一秒,她的耳朵就染上了一层晚霞。 陈静寻得承认,虽然她和陆彦行之间没什么感情,他还挺强势地,但是老混蛋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在一些细节上戳中她。 陈静寻的思绪还没飞回来,陆彦行又将奶油抹在了她的锁骨上,甚至刻意抹到了她的心脏上,然后他不容反抗地吻了上去,话语模糊地说:“我再好好尝尝。” 陈静寻也不知道怎么尝着尝着蛋糕,人又滚起了床单? 反正到后来,她出了一身汗,觉得卧室内的空气又闷又粘腻,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感官也跟着迟钝,具体说不清在哪一刻,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事后,陆彦行给她清理干净,然后看了会儿她微红的小脸,起身摸到手机给助理许昌南打电话。 “陆总。” 陆彦行眯着眼站在落地窗前,他抬眸看着窗外泼墨的天空,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又透过窗户看着床上那一团小小的倒影。 “四月份我喝醉那次,是谁送我回来了?”陆彦行揉了揉太阳穴,问他。 四月份,陆彦行去参加陈宏柏的生日宴,被各家长辈撺掇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喝的酩酊大醉。 他隐约记得那天送他回来的是周奕雯,陈宏柏和他正妻的小女儿。 他当时虽然喝醉了,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只记得到家之后,他坐在沙发上就把人赶走了,然后松了松领带兀自发呆。 后来又过了没多久,陈静寻就进来了,她解释说她给昨天陆斯杳补课的时候有一份重要的资料落在了家里,着急用,所以来取一趟。 陆彦行当时口渴得不行,就顺势让她给自己倒一杯水,结果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个淡粉色的巴掌印。 他攥住她的手腕,问她这是谁打的。 她不说话,却在几秒钟之后,骑在了他的腿上,摘掉了他的眼镜,吻上了他的唇…… 陆彦行想到这,捏了捏眉心,“是周奕雯吗?” 许昌南跟了陆彦行多年,了解他的行事作风,知道他过了这么久又来问这件事,大概是想算旧账。 “是周二小姐。”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彦行眸色加深。 撂了电话,他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折返到床边,看着睡得正熟的小姑娘。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知道她是受了委屈。 - 第二天,陈静寻醒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日上三竿。 但是因为窗帘一直拉着,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所以陈静寻乍一醒过来,一脸茫然,无措地看向周围,她一边忍受着浑身像是被车碾压过的酥麻感,一边抬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备注,陈静寻突然打了个激灵,她攥紧被子,深呼了一口气才敢按下接听键。 “妈妈。”一出声,嗓子是粗粝的、沙哑的。 “静寻,你嗓子怎么了?” 陈静寻立刻心虚得要死。 其实她从小到大私底下做过的坏事很多,她也不自诩自己是什么乖乖女,可每次她一做亏心事,无论在旁人面前再怎么镇定、怎么强词夺理,在苏榕面前就特别容易心虚,容易原形毕露。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沉重的负罪感来源于哪里。 可能是她天生就觉得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到大不容易,所以她不想欺骗妈妈,也不想辜负妈妈吧。 陈静寻连忙捂着手机硬咳嗽两下,张口就扯谎说:“可能是昨天和室友们唱歌唱太久了,嗓子有些疼。” 苏榕立刻叮嘱她要多喝水,如果感觉嗓子发炎了,吃两片阿莫西林来消炎。 陈静寻立刻乖巧地说知道了,又问:“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明明昨天她生日的时候,苏榕才刚给她打过电话。他们母女俩同城情况下的联系频率一般是一周两次,偶尔打电话,多数是视频。 苏榕解释说:“我在网上给你买的小面包什么的到了,你记得去取一下。” 陈静寻有时候没有早八的课,喜欢窝在床上睡懒觉,这场的话,早餐基本上就吃不了。苏榕怕她长期不吃早饭再把胃饿出毛病,所以前两天就告诉她给她买了一些充饥的早点,让她再忙再懒也要往肚子里垫一口。 陈静寻忽然之间鼻子一酸,喉咙发胀,昨天被陈宏柏欺负的情形又浮现在了脑海中。她其实很想很想和妈妈讲一讲自己的委屈,但又怕一提到这个人,妈妈容易生气,会发了疯得让她离开北京。 权衡再三,陈静寻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她又随口问了问妈妈最近外婆的身体怎么样,问妈妈早晨吃了什么饭。 “你姥姥最近身体挺好的,你在外面不用惦记。倒是你,昨天晚上和室友玩儿到那么晚,到宿舍了也不记得给妈妈微信发一条消息报平安,害得我担心好久。” “对不起,我忘了……”陈静寻悻悻地说。 其实昨天晚上如果不出现陈宏柏这个插曲,陈静寻肯定会给苏榕发微信的。昨天晚上,那股崩溃、委屈、疯狂、难堪的情绪已经完全将她裹挟了,她的大脑都是一片混乱,后来又被陆彦行吃抹干净,她哪还有心思记得报平安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她突然间想到了陆彦行,还是她打电话的声音太大,惊动了他。 陆彦行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慵懒地问她:“醒了?” 外面的光线顺着门缝溜进来,男人高大清冷的身躯笼罩下来,陈静寻瞬间警铃大作,手死死地捂住手机听筒,那双水汪汪地杏眼死死地盯着他,然后连忙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陆彦行没想到她在打电话,早晨起来他一直在忙工作,忙着处理文件,忙着开视频会议,他怕吵到她,所以就去了书房。后来是隐约听见了她的说话声,才过来看看她到底醒没醒。 陆彦行看着她恐慌又紧张的表情,没有刻意为难她,便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把靠近床边的那张落地台灯打开,然后找到遥控器,将窗帘拉开。 卧室一点一点地变亮,陈静寻悬在半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落到地上,电话那头,苏榕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她一些琐碎的小事。陈静寻大概判断出苏榕没听见陆彦行说话,才舒了一口气,找个借口撂了电话。 挂断电话,陆彦行坐在床边,手拢着她的腰把她圈在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你妈妈的电话?” 陈静寻像只小猫一样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睡过之后茫然无措的空虚感将她笼罩,尤其是在苏榕的电话之后,她更是觉得心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和陆彦行之间的关系。 见她没回话,陆彦行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不舒服?” 陈静寻摇了摇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不舒服?” 见她还没有回答,他强势地拖起了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唇畔。他的吻不像昨天一样强势霸道,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反而是不夹杂任何情/欲的安抚性的吻,绵绵柔柔的,温柔得不成样子。 陈静寻被他吻得头脑发昏,两只小手攥着他的领口,将呼吸打在他的下巴上。她不敢直视他,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忸怩地只敢看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 陆彦行攥住她的手,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正视自己,他说:“小乖,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你的依靠,你的依赖,我会竭尽全力履行这个身份的责任,兼顾到你的心情。但我不是神仙,我没办法洞察到你所有微妙的小心思,所以只能亲口来问你。我问你的时候,你要回答好不好?这样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陈静寻的心脏一颤,她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对面前这个男人再有畏惧,对这份婚姻没有任何期待,可在这一刻,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折服在了男人温柔的话语中。 妈妈和外婆曾经告诉过她,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装、最能演、最假惺惺的生物,告诉她,女人不要情易听信于男人的情话,不要沉溺于男人给打造的温柔乡中。 可陈静寻就是克制不住。 她想,陆彦行说的话也不算是什么情话,也不算是温柔乡,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而且,他刚刚的一言一行,实在是太像一个成熟稳重又有耐心的daddy了。 让她沉迷。 “我们是必须要结婚吗?”她再一次确定。 “这个问题你不是昨晚就给我答案了吗,好孩子?” 陈静寻想,的确如此,昨天晚上的确是她声嘶力竭地抱住他,一声一声地叫他“陆叔叔”,和他说她要嫁给他的。 她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事儿没有再周旋的余地了,于是陈静寻心一横,“那你等等我吧,我过两天回一趟家,我把我的户口本……” “偷出来。” 8、领证 陆彦行听到“偷”这个字,脸色骤然间就沉了下来,即使她早就和他说过,这场婚事她不想让她的母亲知道,可真当她捅破那层窗户纸,光明正大地把他们这场婚事当作一个“地下交易”,陆彦行的心情还是不那么畅通。 “偷出来?”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忍不住把她拢在怀里,感受着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陈静寻明显感觉气压低了一个度,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去打量他的脸色,人立刻又进入高度警备的状态,掐着他的衣角说:“反正就是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妈知道非得打死我。” 陈静寻当时的想法确实是把这行婚姻当作一场权/色交易了,因为她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留在北京,为了摆脱自己亲爹的威胁,她断然不会嫁给陆彦行。 而昨天和他做/爱的时候,她看着他沉浸在情/事中那种极度痴迷又忘乎所以的表情,可以判断出,这个狗男人就是图她年轻貌美,图她的好身材,图和她睡觉时飘飘欲仙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没有任何感情和责任的婚姻注定沦为一滩散沙,走向离婚是他们两个人的必然。 所以,陈静寻肯定不能让苏榕知道这件荒唐事,不能让苏榕知道自己不自爱不自重,否则苏榕一定会用小皮鞭抽她的。 最关键的是,她不能让苏榕知道陈宏柏居然这么欺负她、打压她,她怕把苏榕气坏了。 陈静寻是个典型的犟种,她笃定了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即使她知道陆彦行已经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了。 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脸,微凉的指腹捧住了他的脸,她眯了眯眼说:“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们就算了吧。” 陆彦行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知道小东西是在故意威胁他。 他抬手摘掉眼镜扔在一旁,捏着她的下巴逼向她,他周遭散发出的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几乎在瞬间就让她察觉到危险气息,逼得她双手撑着床,节节后退。 陆彦行拢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她身上还穿着他的白衬衫,最上端的三颗纽扣没系,她一动,领口立刻偏向一旁,露出右肩,肩膀上还挂着深红色的吻痕,是他昨天晚上故意留下来的。 陈静寻怕自己摔倒了,立刻攥住他的衣领,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总觉得刚刚她起床的时候,那个温文尔雅和她讲道理的那个男人是他的伪装,现在他不过是暴露了他并不好惹的本性。 陆彦行毫不犹豫地咬上她的唇,轻轻地啄了啄,和她鼻尖蹭鼻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说:“威胁我?” 陈静寻有些怕他这个样子,斯文败类的,看样子是在调情,可没准下一秒就要把她按在怀里抽她的屁股惩罚她。昨天晚上就是这样,她兴奋的时候,嘴巴没有把门的,肆无忌惮地夸奖他说没想到他宝刀不老。 结果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在传达她一直觉得他上了年纪那方面不太行的意思。 于是,陆彦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在了她的屁股上,把她的臀尖都抽红了,弄得她扯着嗓子求他,攥着他的胳膊和她说好话,他才愿意放过她。 陈静寻半个身体卷在灰色的被子里,她偏过头,厚着脸皮嘀咕着说:“才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过了两秒,她唇角扬起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笑容,狡黠地补充说:“我这儿顶多算是讨价还价。” 见他长时间不说话,又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她仗着胆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凉的指腹在他的脖子上画圈,循着重力将他往下拉,“你刚刚还说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和你讲呢?难不成陆叔叔是骗我的?” 陆彦行偏过头笑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她还挺有本事的,三两句就把他绕进了,能用他的话堵他。 男人直接松掉手上的力气,把她压在了床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随你。” 反正结婚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他就不相信,小东西真有这个本事,一辈子都露不了马脚。而且,他很清楚,她现在不愿意和家里讲,不过是因为不信任他,不信任这场婚姻。 信任的培养不可能仅表现在口头上,得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 这个道理,陆彦行懂。 陈静寻闻言,心情还不错,她抬头讨好着啄了啄他的嘴巴,“那我可以回学校了吗?下午还有一节口译课。” 她大四上半年的课程不多,只有一节口译课、一节高级英语写作、一节毕业论文选题与写作指导和一节文学方向的选修课。不过虽然课程不多,但好歹是有课,有课就有搪塞他的借口,毕竟陈静寻笃定,狗男人不可能知道她具体的课程时间安排。 陆彦行看着她活灵活现的小表情,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让她去洗漱,洗完漱吃饭,吃过饭由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学校。 陈静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安排,既然有免费的午饭、免费的司机,那就不用白不用,反正他们马上都要扯证了,她应该学着享受一个妻子应有的待遇。 陆彦行把她送回学校,放她走之间还不忘记叮嘱她:“早些把户口本偷出来,别让我等太久。” 陈静寻乖乖地点头,对着他招了招手就消失在了宿舍楼里。 陆彦行看着那道背影,坐在车里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小东西能掀起什么浪花。 - 陈静寻是在大概一个星期后拖着行李箱回家的,回家之前,她没特意给苏榕和外婆打电话,直接就揣着钥匙,自己把行李箱搬到五楼,把钥匙塞进钥匙孔打开门。 陈静寻家是典型的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小区位于避暑山庄的后方,距离山庄步行也就八九分钟的路程,被称为避暑山庄的“宫墙根”一带。 这套房子还是当年陈宏柏在知道苏榕怀孕之后买给她的,刚买的时候小区的楼盘刚开没多久,价格也还能接受。后来陈宏柏任期结束回北京,就带着母女俩一起回了北京,这套房子也就搁置了。那时候,苏榕特别傻,住在北京的出租屋里,还和陈宏柏商量着要不然把承德的这套房子卖了,再凑一凑钱,在北京买一套房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安家了。 但是陈宏柏一直没同意。 后来想想,幸亏这套房子没卖,否则她和女儿被周家赶出北京,估计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陈静寻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临近冬季,昼长夜短,天黑得早,晚上还会刮风。 她把行李箱拖进自己的卧室,看了眼时间,估计着苏榕和外婆应该是吃过晚饭出去遛弯散步了,于是她当机立断进了苏榕的卧室,在白色衣柜的抽屉里翻到了户口本。 陈静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居然紧张得心跳加速,难以呼吸。她快速翻开户口本看了眼,就立刻把抽屉合上,然后折返回卧室,把户口本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拉开冰箱拿了个苹果,洗干净之后窝在沙发上啃。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苏榕她们才回来,一开门,见到沙发上坐了个人,外婆立刻“哎呦”一声,杵着拐杖走到陈静寻的面前,敲了敲她的脑壳,“寻寻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外婆虽然今年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的,除了腿脚不太好,常年拄拐,上下楼梯的时候比较费事,身体状态还不错,和那些同龄人相比,她只需要吃一点儿降压药就行。 陈静寻嘿嘿一笑,拉着外婆的手就坐在了沙发上,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张嘴就开始扯谎,“我这不是前两天接了个工作,跟着公司去围场考察嘛,结束之后就临时起意回来看看。” 外婆看自己的外孙女怎么看怎么稀罕,虽然当年她打死不同意苏榕非要没名没份地为了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生孩子,但陈静寻出生之后,她是真稀罕,尤其是在她们从北京回来之后,外婆也不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说她女儿做了别人的小三,就拉着陈静寻的小手带着她在公园里遛弯儿,带着她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儿。 苏榕那段时间因为受了情伤,精神状态挺恍惚的,动不动就崩溃,哪怕陈静寻只是打碎了一个碗,犯了一点儿小错,都会被牵连,成为出气筒。陈静寻从小就不是安分乖巧文静的女孩子,总是闯祸,于是动不动就会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挨板子,或者被妈妈罚着面壁思过,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当时,外婆心疼她,于是就把她接到了房间里。那时候,外公还没去世,是外婆把外公赶出去睡客厅,独自一人带着陈静寻,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教她读书识字,哄着她入睡的。 所以,陈静寻对外婆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依赖,她最喜欢扎在外婆的怀里,闻她身上的阳光味。 外婆伸出粗糙干枯的手,摸了摸陈静寻的头发,拉着她问东问西。而一向沉默寡言的苏榕则直接去厨房给女儿做饭。 外婆话多,人也比较时髦,和陈静寻聊了一会儿暑假热播的一个仙侠剧,又和她说:“暑假的时候你没回来,你不知道,我去早市遛弯儿买菜的时候还碰到了嘉恒那孩子,那孩子可有眼力见儿了,见到我就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怕我累着,一直给我送到咱们楼下。他当时还问你着呢,我说你在北京实习,人没回来。” “我觉得啊,嘉恒对你还有意思,这几年你不是也没谈恋爱,要是还喜欢人家,再试着处一处呗,主要是你们俩有感情,咱们两家都知根知底的,我和你妈妈能放心,不用担心你被骗。” 外婆口中的“嘉恒”,全名许嘉恒,就是陈静寻那个初恋。 他们俩高三谈恋爱被老师发现找家长之后,陈静寻迫于陆彦行给的压力,不得不临时和许嘉恒提了分手。可当时他们正年少,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可能真正斩断了关系,不过是相互约定着暂时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等高考结束之后,陈静寻早就把陆彦行当时吓唬她的那些话放在了脑后,立刻和许嘉恒旧情复燃了。 当时刚高考完,还没出成绩,大家都比较放松,那段时间,陈静寻恨不得天天跑出去和许嘉恒呆在一起。许嘉恒也特别会照顾人,每天早晨在包子铺或者油条豆浆的小摊买好早点,然后在楼下等着陈静寻。 也不知道怎的,两人的恋情就被外婆撞到了,外婆蛮喜欢许嘉恒的,也挺支持两人自由恋爱在一起的。毕竟当时在外婆的想法里,陈静寻只要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不像苏榕一样找个有家室的老男人就行。 后来许嘉恒高考失利,选择去衡水一中封闭复读一年,和陈静寻分手,外婆还遗憾的。 陈静寻一听到这个名字,心脏微不可察地骤缩了一下,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一股无力感和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大概这就算是遗憾吧。 陈静寻嘿嘿干笑了两下,看着窗台上放着的那两盆多肉,愣愣地硬是回不了神。 “想什么呢,你这孩子?”外婆又敲了敲她的脑壳。 陈静寻敛眸,搪塞着说:“这东西也看缘分,看缘分吧,不用您老操心。” 外婆撇了撇嘴,“敢情你这是在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管的多?” 陈静寻又扎在外婆的怀里,嘟着嘴巴撒娇说:“您净瞎说,我哪敢啊。” - 陈静寻只在家里住了一宿,她没和苏榕她们提陈宏柏去找她的事,也没提自己要和陆彦行结婚的事。 总之就是在家里顺利地偷到了户口本,她就坐车跑回了北京。 而许嘉恒这个人,真的就是像是一个小插曲,在她的记忆中微微掀起一片波澜,又骤然之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静寻拿到户口本之后,就立刻联系了陆彦行。 其实自从那天确定要和他结婚之后,这一个多星期,她就觉得像是梦一样。 陆彦行骨子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两人的聊天话题通常很难做到同步,所以他们俩的微信聊天记录几乎都是他在问,她在回答。 尤其是在生活方面,他确确实实展现了一个年长者的关怀。例如,他会叮嘱她北京最近要降温,让她注意增添一些衣物,别冻感冒了。他也会关注她有没有吃早餐,研究要不要给她安排一个专业的营养师补充补充营养,毕竟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偏瘦。 而陈静寻显然是很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尤其是他强势又霸道地关怀,会让她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但她也会偶尔感觉他管的有点儿太多,尤其是当她在追剧或者看小说的时候,如果她会收到他这种没有意义的消息,她会选择直接忽略,等结束之后再回消息。 当然也有两次,她玩儿着玩儿着就忘记回他消息了,可他也没有说什么,以至于陈静寻有种可以骑到他头上为所欲为的感觉。 她觉得,她可真是个恃宠而骄的人。 陈静寻到北京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临近中午了。 下车之后,她直接打了辆车回学校。途中,她把深红色的户口本从双肩包里取出来,特意翻到自己那一页,然后举起来拍了张照片,直接给陆彦行发了过去。 陈静寻:【看。】 陈静寻:【小兔子乖乖.jpg】 没出两分钟,男人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到北京了?” 陈静寻轻轻点了点头,她抬眼瞄了下司机,压低声音说:“刚到。” “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陆彦行当时刚从一个跨国会议上下来,他一看到她的消息,就立刻从椅子上起来,拎起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一边去摸车钥匙,一边和她讲话。 陈静寻其实是典型的社恐人士,有电话恐惧症,一般情况下,她觉得能发微信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打电话来解决。因为她不喜欢在陌生人的面前打电话交谈,总有一种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就是心里很别扭,不敢在电话里透露太多的内容。 而陆彦行的想法却和她不同,他在集团运筹帷幄多年,喜欢明确地发号施令,并且希望能得到对方明确的回复,他觉得直接电话交流能够避免一定的消息误传,所以一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就会直接给她打电话。 陈静寻压低嗓音,解释说:“我在六里桥这边,刚打到车,打算直接回学校。” 那一年,北京到承德的高铁还没运营,陈静寻是坐大巴车回的北京。 其实陆彦行开口提过要亲自送她回去,结果她生怕他改变主意把这桩婚事捅到苏榕面前,所以回家的时候愣是都没告诉他一声。 陆彦行有时候真觉得,小东西的脑回路有些奇葩,真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这样,你在附近找一个麦当劳呆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干嘛?”陈静寻觉得老男人脑回路才是奇葩,她有手有脚又有钱的,干嘛非要让他来接她一趟,然后再送她回学校?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彦行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他整理一下衣袖,义正言辞地说:“领证。” 这下换陈静寻沉默了。 虽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就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泛白。 “啊?”她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张,唇畔轻轻地翕动着。 陆彦行听着电话另一边的动静,甚至都能想象到小姑娘惊讶的表情,估计会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还会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等明天或者……” 陆彦行直接堵住她的话,又恢复了一贯的强势霸道,“静寻,不要再和我讨价还价好吗?” 陈静寻瘪了瘪嘴巴,在心里骂他是个独裁专治的老王八蛋。 可实际上还是小声地“嗯”了一下,怂巴巴地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和司机师傅说,找个方便停车的地方把她扔下就行。 司机是个地道的北京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儿化音说:“姑娘,你这也不地道儿啊,我儿这好不容易拉一单……” 陈静寻尴尬地笑了笑,忙给司机师傅赔不是,“师傅,真不好意思,我这也是突然有点儿急事,这样吧,我照常把车费付给您,您找个方便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司机师傅一听她这么说,心想这敢情是赚了个大便宜,态度都好了起来,乐呵呵地说他知道最近的麦当劳在哪。 司机一边开车,还一边提前祝她新婚快乐,问她另一半是做什么的,人多大,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陈静寻当时心里有气,随口胡扯着编排陆彦行:“网吧打游戏认识的,他年龄比较大,快四十了,家里是开挖掘机的。”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狐疑地看向她,心想这水灵灵的小姑娘怎么就配上一个四十的老男人了呢? 这不就相当于一朵开的正艳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司机师傅心里不禁为她感到可惜,但又怕伤害到她的心情,乐呵呵地说:“也挺好,开挖掘机的,说明家里条件不错。至于年龄嘛,上了年纪的会疼人。” 陈静寻在心里冷哼一声,年龄大的会不会疼人不知道,倒是真会管教人。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说一不二的封建好大爹。 下车之后,陈静寻缩了缩脖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插进风衣兜里。 北京当天的风有些大,料峭的风打在脸上,她连忙把风衣的扣给系上,然后一边走一边骂陆彦行是个老混蛋,强势霸道的老王八,她人就在这儿,户口本也带来了,又不可能凭空消失,至于这么着急来领结婚证吗? 她心想,怪不得他三十好几的人还单身娶不到老婆,肯定是因为他的性格太霸道,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 只有她倒霉,上了他这条贼船了。 可骂归骂,她又不能真在外面冻着,于是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进了麦当劳。 陈静寻也不喜欢亏待自己,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冰可乐,一份薯条和一个原味板烧鸡腿堡。 后两样没怎么吃,倒是在可乐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只见陆彦行风尘仆仆地推开了玻璃门,径直向她走来。 他穿了件黑色长款大衣,敞着怀,里面是套英伦风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的条纹领带系地端端正正。 陆彦行一手拖着她二十寸的白色小行李箱,一手捞起她的手腕,攥住她冰凉的小手,插进自己的兜里,“也不嫌天气凉,还喝冰可乐。” 陈静寻:“我乐意。” 陆彦行看着她劲劲儿的样子,闷笑一声,“谁又惹我的乖乖生气了?” 陈静寻两只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陆彦行大概也知道是自己太急切,所以惹到了她,便没在她面前找不痛快,直接揭过了刚刚那个话题,问她:“不就是回家住一宿吗,怎么还带了个行李箱?” “还不是为了……圆谎。” 她要是和苏榕说她跟着公司出来工作不带行李箱,苏榕肯定能察觉出她在撒谎。 陆彦行勾了勾唇,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然后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上车之后,他附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又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哄着她说:“看样子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陈静寻顺着杆就往上爬,抱着胳膊,偏过头不理他。 陆彦行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放低姿态说:“好孩子,你就当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毕竟我上了年龄了,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小妻子,急一些也是正常的。” 9、结为夫妻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单身这么多年,真是娶不到老婆一样。 陈静寻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正午的阳光恰好顺着挡风玻璃照进来,打在了男人的唇畔上,将他的脸色分割成或明或暗的两部分。她看了看他的嘴巴,目光又向上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陆彦行眼底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像是盈盈春水一般。 陈静寻的心一提,很快就溺毙在他的这个笑容中了。她有时候就在想,其实和他在一起,她真的不吃亏,除了和他结婚之后可以得到北京的户口,可以得到他光环的庇佑,避免周家的继续为难,除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之外,他的长相和身材,是真的很戳她的性癖。 陈静寻循着直觉抬手想摘掉他的眼镜,像是那天他们接吻的时候一样,毫无阻拦地看着彼此。可就在她手快要碰到金丝细框的那一刻,她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傲娇地问他:“所以你以前是真娶不到老婆吗?” “还是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要不就是——你是不是破产了,你想把我卷进来和你一起还债!” 陈静寻把在网上看过的那些炸裂性的新闻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二连三地疑问就蹦了出来。她毕竟年龄小,人又不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好姑娘,情绪到这儿了,话就脱口而出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陆彦行眉眼之间的靡靡笑意骤然消失。 他无奈地捧住她的小脸,压低声音说:“你一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陆彦行不信,她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是在哄她,故意在逗她,顺便告诉她,她在他眼中很重要,他很重视他们的婚事。 结果到了小东西的脑回路里,就成了他娶不到老婆,他有隐疾,他破产了…… 男人勾唇笑了笑,心想她果然是个孩子心性,不服管教的坏孩子。 陈静寻确实是故意胡搅蛮缠这么问的,没办法,谁让他今天火急火燎的逼着她来领证,惹她不开心呢。她这个人,最喜欢当场有仇当场报,报仇的时候还喜欢不计后果。 她才不管她讲这些话会不会把他这个臭脾气的人惹怒,反正说出来讽刺他的那一刻,她是爽到了,这就够了。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老了还没娶到老婆?别的暂且不论,反正你可不能坑我的钱。”她清了清嗓子明确地补充,“如果你家真的破产了,你可要现在就跟我坦白,我们好聚好散。” 陆彦行捏了捏她的小脸,发动引擎,说:“放心,没破产,没欠债,有钱养你。我每年定期体检,家族没有任何隐性疾病,本人也没有什么大病。” 陈静寻见他这么认真地回答她的话,而且居然没有因为她说了难听的话露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没有捏着她的下巴说一些吓唬她、威胁她的话。 陈静寻心情不错,低下头,唇角也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虽然这场婚姻是未知的,也未必是她满意的,她和陆彦行的关系基于肉/体,也没什么感情可讲,但的确是在当下这种境况内,对她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想被一个抛弃了她十七年的父亲毁掉她的人生计划,也不愿意放低姿态唯唯诺诺地任由周家人欺负。 她妈妈在陈宏柏和周韫这对夫妻那里受过的委屈与侮辱,她陈静寻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复杂的想法如同排山倒海般在她的脑海中博弈,那些淬骨的恨意,不堪的过往,对父亲这个角色的希冀与失望,在这一刻如同洪水猛兽般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极端的心情下,她突然又想到了许嘉恒,她学生生涯的那抹阳光,想到了小时候被其他小朋友往脸上扔傻子、骂野种的时候,被高高大大的他护在身后,想到了外婆说许嘉恒和她挺般配的…… 若是三四年之前,她正逢轰轰烈烈的年纪,可能还会对爱情要死要活的。 可活到了现在,人反倒成了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成了最会权衡利弊的那位。 陈静寻胸口中有些空虚和憋屈,她迟钝地闭上了眼睛,逼着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 可下一秒,手上却传来了温热的感觉,将她拉回了现实。 陆彦行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小手,捂热了她冰凉的掌心,“想什么呢?眉头都蹙了起来?” 陈静寻才不可能和他说自己在去和他领证的路上,在想另一个男人,因为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被他给掐死。而且,她又不傻,傻子才会在自己占有欲极强的未来老公面前提及自己的初恋的。 陈静寻挤出一个笑,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没想什么。” “嗯?”他语调微微上扬,染上了秋风的冷冽,似乎有一种问不出来誓不罢休的决心。 陈静寻选择避而不答,转移话题,松开他的手,摆弄着中控屏,“陆叔叔,放个歌呗。” 话音刚落,音乐声就立刻漫了出来,萦绕在她的耳畔。 是陈奕迅的《不要说话》—— 深色的海面布满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着海心不知飞哪去/ 听到她在告诉你/ 说她真的喜欢你…… 温柔悠扬的音乐上灌进陈静寻的耳朵里,她挑眉看向男人的侧颜,心想老男人还挺有品味、挺有格调,居然和她喜欢同一首歌。 可下一秒,陈静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首歌唱的是“哑剧式”的情书。 她好像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陈静寻立刻把歌曲暂停,手攥着安全带眼巴巴地说:“又不想听了。” 陆彦行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仿佛有望眼欲穿的本领,压低声音警告着她说:“陈静寻,你心里最好想的是我。” 陈静寻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一路疾驰,街边的数上时不时飘下来两片树叶,被卷在轮胎下面。 陆彦行直接把车从丰台区开到了西城区德外大街甲10号,一抬眸,就看到了红色的led屏幕上写着“西城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然后解开安全带,攥着陈静寻的手,把她带进了民政局。 陈静寻猜测他大概是提前和人打过了招呼,他们一进门,就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称呼他为“陆先生”。 陆彦行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和陈静寻说:“我们今天还需要拍一张合照,我给你找了化妆师。” 陈静寻呼吸一滞,没成想他居然安排得这么周到,知道她爱美,今天素着一张脸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所以还特意给她邀请了一位化妆师。 等进了房间,陈静寻才发现,这位化妆师可是娱乐圈影后级别的大咖的御用化妆师,她以前看采访的时候,还看到过某位影后和他的互动。 陈静寻一边震惊地瞪大了嘴巴,一边回答化妆师的问题,大概阐述一下自己想要的妆造。 她本来就是个骨像美人,化妆师的技术又炉火纯青,粉刷扫过她的小脸,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的美貌直上一个level。她看着自己被改过的眉形,由衷地觉得这妆容很适合她。因为她本身是偏锋利的长相,微微改过眉形之后,人看上去温柔了不少。 而化妆全程,一直插不进话的陆彦行则默默地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镜子中的小妻子,目光半分都没有移开过。 陈静寻偶然抬眸之间,视线和他撞在一起,便立刻害羞地别开视线。 她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确实美得不可方物,曼妙的朱砂落在唇畔上,俨然像是个待嫁的新娘。 怪不得老混蛋非要娶她。 化完妆,一切就像是按下了加速键,领证的流程也远不像陈静寻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以至于她手握着两个红本本,被陆彦行攥着手塞到车里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等纳过闷来,她翻开自己的那个红本本,看着上面的姓名、登记日期、红色的印章,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陈静寻和陆彦行于2016年11月17日结为夫妻。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陈静寻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嫁了,可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很清醒。 那天是星期四,下午陈静寻真有一节英美诗歌的选修课,便急匆匆地让陆彦行送自己回学校。其实她早就跟老师请过假,说自己可能有事回不来,但她又不太知道领了结婚证应该怎么和陆彦行独处,那还不如回学校坐在教室里发呆。 陆彦行开玩笑说让她把课翘掉,他晚上带着她去吃烛光晚餐,过二人世界。 陈静寻把自己的那个红本本和户口本塞进包里,义正言辞地说不行,堂而皇之地撒谎说:“本来选修课就没多少人,老师又认识我,我不去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吧。” “而且,我也得把我的行李箱搬回宿舍。” 陆彦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东西现在是真没有一点儿和他结婚的意识。她没想过领证的当晚,他们应该行周公之礼,这是一种仪式感,她也压根就没想过,结婚之后要搬出宿舍和他一起住。 陈静寻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叹了口气,“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陆叔叔,先送我回学校行吗?下午两点的课,真要迟到了。” 陆彦行显然是被她这个吻讨好了,立刻就发动了引擎。 临到学校的时候,陈静寻突然想起些什么,蹙着眉头试探着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们没有签婚前协议。” 陆彦行说:“不用。” 车子驶进学校的大门,陈静寻鼓着嘴巴说:“那岂不是离婚的时候,我要分你一半的财产?” 反正她是这么理解的,并且迅速地设想了一下他的身价究竟是多少,她能分到多少钱。 陈静寻想不清具体的金额,但是肯定是够她八辈子花了,那她岂不是赚大发了? 想想就开心。 陆彦行把车停在东校区的学院楼下面,解开安全带,捧着她的脸说:“小乖,我暂时没有要离婚的打算。” 陈静寻轻“啊”了一声,蛮遗憾地看向他,却弄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她立刻把自己失望的情绪掩盖,她害怕她表现得再明显一些的话,他会觉得她在故意忤逆她,然后收拾她。 “那陆叔叔,我要到时间了,我先走了。”她急忙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看着楼外三两成群的学生,急匆匆地往学院楼梯跑,估计都是来上课的。 陆彦行却攥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他露出一个笑,说:“好孩子,过来亲我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动静有些大,也可能是他这辆车太过显眼,已经有两三个人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陈静寻的小脸连带着耳根都红得彻彻底底,她也没想到,老男人居然这么不要脸,在学校里撩拨她,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可她却没有当众调情的打算,更没有和大家公开自己婚讯的想法。 于是心一横,抬手把车门摔上了,“哐当”一声。 “怎么了?”陆彦行问她。 陈静寻咬牙切齿地说:“回家。” 她可不想现在从他这辆车上下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前几天,陈宏柏来找她的时候,即使是在晚上,即使很低调,可第二天,还是有同班同学八卦兮兮地问她昨天那个人是谁。 “嗯?” 陈静寻往椅背上一摊,大言不惭,毫不避讳地说:“回家滚床单。” 情/事这东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体验过欲生欲死的感觉之后,便过不惯清汤寡水没有男人的苦日子,总是会时时刻刻惦念着他超棒的床上功夫。 而且,距离上次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确实是有点儿想要了。 10、洞房 陈静寻起初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在她提出要求之后,陆彦行立刻开车带她回了缦合。 甚至在途中,他还特意让助理把他的体检报告发了她一份,向她保证,他这个人身体上没什么大病。 可陈静寻说不清到底是从下电梯那一刻起,还是打开房门那一刻起,男人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嘴巴。 他的吻一贯都是强势的、霸道的、让人不容抗拒的,他滚烫的唇贴上她的嘴巴之后,就没有放过她。 她唇畔上玫瑰粉的口红瞬间被晕染,被他吃抹干净。 陈静寻被他带着往屋里走,到玄关处的那一刹,她肩上的包掉在了地上,他手上拖着的行李箱也倒在了地上。 陈静寻手抵着他的胸膛要弯腰去捡东西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一空,她被他像抱小孩儿一样抱了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摔下去,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双腿立刻圈在了他的腰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叔叔。” 陆彦行把她抵在玄关处的镜子上,捏着她的下颌,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了下来。 陈静寻觉得自己口腔中的空气一点一点被他攫取干净,她被他亲的大脑都晕乎乎的,像是缺氧一般。 昏黄色的顶灯从头顶上垂下来,让人有一种错觉,进入天堂的错觉。 陈静寻心想,这大概就是生理性喜欢吧—— 即使双方没有什么感情,可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还是很想接吻,很想发生关系。 “陆叔叔,彦行叔。”她抽出空当小声嘀咕着,企图唤醒他的一点理智。 可陆彦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这个人认真起来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微微眯上的眼睛都勾的她心里发痒。 她想,他上辈子莫不是一个男狐狸精?要不然就是他们俩上辈子拿到了什么苦命鸳鸯的剧本,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否则,他们为什么这么契合? 陈静寻抬手一拽,就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她本来想放在深棕色的鞋柜上,结果手腕一软,眼镜顺势掉在了地上。 陆彦行抱着她往前走了一步,恰好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镜片上。 眼镜碎了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两个人清醒过来。 陈静寻低头看着烂成蜘蛛网的眼镜片,小嘴一憋,意识到自己惹祸了,立刻讨好地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陆叔叔,你不会生气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彦行圈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了沙发上,“吧嗒”一声解开皮带,拍了拍她的小脸,诱哄着她说:“乖,叫我。” “陆叔叔。”她自知理亏,乖乖地叫他,伸出双手去摸他的腹肌。 陆彦行攥住她的手腕,严厉地说:“不对。” 陈静寻一脸蒙圈,她舔了舔嘴唇,试探着叫:“daddy?” 其实她上次就想这么叫他了。 小姑娘的话一出,反倒令陆彦行后背一僵,他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大胆,这么会撩拨,和他玩起了cosplay。 他其实本意是想让她喊他一声老公的。 毕竟是领了证的,她老公这个身份是名正言顺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被她喊daddy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的性癖。 以至于让他忽略掉了她一开始的诉求,就又吻上了她的唇。 他家的沙发是灰色的欧式风格,符合他一贯给人的沉稳清冷的印象。 但在今天,在此刻,沙发上燃起了熊熊火焰,伴着淋漓的汗水,被揉捏成了不同的形状。 陆彦行额头汗水大滴地落下,他唇角沁出了淡淡地笑意,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巴,温柔地说:“好孩子,再叫我一声。” 陈静寻快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眼神中了,她抓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摆弄着他粗粝的指腹,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然后露出个狡黠的坏笑,故意和他唱反调,“叫什么?陆叔叔吗?听这么多年,你还没听腻?” “好孩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静寻“哦”了一声,把头往旁边一偏,掷地有声地问:“那是什么?陆先生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难不成我还能猜到你心里的想法?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估计我早就发达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惩罚似的堵住了两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只剩下嗓子眼里溢出轻微的呻吟声。 她感觉自己仿佛和男人手拉手一起坠入了海底,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将两人埋没。可是一睁眼,一抬眸,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且潜入了一个非常瑰丽的世界,体验到了她前十九年的人生中未曾有过的快感。 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的陈静寻觉得只有夜晚是潮湿的,摇曳的,充满着爱/欲的,包容着人的原始欲望的。 可此刻,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顺着落地窗渗透到地板上的阳光,她才明白,白天也可以是摇曳的,忘我的,摇摇欲坠的。 因为这一刻的她是幸福的,充实的,饱满的。 陈静寻被这种感觉牢牢包裹,等她意识清醒过来,再偏着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早已经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她舒服地躺在床上,窝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双手特别不老实地去捏他的嘴巴,他的鼻子,他的睫毛,被他警告地攥住双手之后,她就笑得前仰后合,后背都微微颤动着。 陆彦行睁眼看着小东西,心想她怎么这么混,这么坏。 他耕耘了一下午,她坐享其成了一下午。结果他刚闭上眼睛,她就伸手去祸害他,不让他休息。 陆彦行在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老实些,不是你哭着像我求饶的时候了。” 陈静寻冷哼一声,心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现在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陆彦行看着她傲娇的眼神,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说她:“小混账。” 陈静寻皱了皱鼻子,在他的大臂上拍了一巴掌,转身要跑,又被他搂着腰带回了怀里。 他的胸膛很烫很烫,陈静寻被他闷的喘不过来气,她仰起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后说:“那我们这算是入了洞房了吧。” “嗯。” “你说古代的人也会像我们这样吗?” “大概不会。”陆彦行给她普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像我一样的体力。” 陈静寻轻“切”了一声,心想他这人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他虽然确实是很厉害,宝刀不老,可他也没必要讽刺他的男同胞们啊。万一以后她遇到个比他还厉害的男人,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相信?”他问。 陈静寻看到他的眼神,立刻犯怂,缩着脖子连连点头,“相信的,相信的。” 她发誓,如果不是迫于他的淫/威,她才不会顺着他说。 陆彦行圈着她的腰,和她商量,“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婚礼?现在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我的初步打算是,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办婚礼。到时候,你也有一个相对长一点儿的假期,我们可以一起去度蜜月。” 陆彦行觉得隆重的婚礼是对女孩儿的重视,他本来就大她十五岁,让她在年龄上吃亏了,所以,婚礼的形式、结婚戒指、彩礼这些东西,他都要给她最好的。 包括她母亲那边,他其实是打算等过年的时候,亲自上门一趟,光明正大地提亲,向她们解释清楚他和陈静寻的过往。 无论苏榕拿出怎样恶劣的态度对他,他都会全盘照收,因为逼着陈静寻领证这件事,他确实是做的不地道。这在女方家里,一定会觉得他罪大恶极,觉得他在糊弄陈静寻,他在骗婚。 虽然瞒着众人领证这件事,是陈静寻主张的。 可他身为她的丈夫,而且比她年长,理所当然地要帮她承受这些指责。 陆彦行把一切都想的很好,结果身旁的姑娘给了他当头一棒,直接泼了他一盆冷水。 陈静寻听到他的话,立刻拢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防备的表情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室内温存的暧昧随着她的声音,骤然烟消云散。 陆彦行幽幽地看向她,“静寻,我是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陈静寻立刻像个炸毛的刺猬,音量都提高了一个度,毫不避让地说:“不行!” 她又不傻,办婚礼的话就相当于昭告天下她和陆彦行结婚了,到时候苏榕那边肯定瞒不住了。 她冲动之下和个大她十五岁的老男人发生关系,又偷了户口本和对方领证结婚这件事,她打死都不能让苏榕知道。 苏榕要是知道,估计能气得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而且,说不定哪天她就和陆彦行离婚了呢,那还办什么婚礼,不相当于浪费时间、金钱和精力? 陈静寻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为什么不行?”他问。 “因为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们领证的话,只能是偷偷的,不能让我妈知道。让她知道,她一定会不要我这个女儿的。” 她瘪了瘪嘴巴,突然有些委屈,觉得老混蛋在骗她,“你之前明明都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不让我妈知道,结果刚领了证,你就要出尔反尔。果不其然,老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吸了吸鼻子,偏过头,不想搭理他。 她其实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懂他的脑回路,譬如他为什么在睡过之后,就非要和她结婚。又譬如,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婚礼这种走形式的东西呢? 陆彦行也被她的话气得够呛,可他又不想刚领了证就逞口舌之快和小东西吵架,和她起了嫌隙。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情比金坚的感情,她好不容易对他产生一些依赖,他不打算破坏掉这种感情。 所以,只好暂时妥协。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办?” 他轻笑一声,“我们也总不能瞒着你妈瞒一辈子?” 也不可能瞒得住。 陈静寻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可她就是不想现在坦白,不想把陈宏柏这个人渣亲爹为难她的事捅到苏榕面前。 苏榕年轻时被陈宏柏害的很惨,刚分开那几年,心理出了毛病,精神状态不太好,甚至动不动就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发脾气。 陈静寻怕陈宏柏再一次影响苏榕的情绪,也怕苏榕会对她失望。 陈静寻身体像泄气一般,低头摆弄着被角,小声说:“反正就得先瞒着。” 能瞒一天是一天。 万一等到她和陆彦行离婚那天,苏榕都不知道她偷偷结婚的事,那她岂不是赚大发了。 陈静寻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她确实是太不尊重人了,太霸道了,还有些蛮横无理。 可人就是自私的,无论是她选择和他结婚,享受结婚之后他带给她的一切好处,还是选择隐瞒苏榕自己结婚的事,都是对她有利的。 陈静寻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行事准则,自私自利。 陆彦行缄默着,一言不发,周遭笼盖着一层寒冰。 陈静寻抿了抿唇,潜意识里还是有些怕他,怕他对她发脾气,怕他掐死她,怕他像是逼她结婚一样,逼着她举行婚礼……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招惹了个很难惹的男人。 陈静寻拢着被子,小幅度地往旁边挪了挪,一副防御的姿态,试探着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或者是觉得我的要求太过无理取闹的话,我们离婚也行……我们早点儿办手续,看看领证一天离婚的话可不可以直接撤销结婚,你再找一找关系,省的连累你背负一个二婚的名头。” 陆彦行直接被她气笑了,他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反复品味着小混账的滚蛋话。 他用力地点了点她的脑壳,“陈静寻,你倒是真有本事,刚领证不到十二小时,你就提离婚。” “我本意不是这个意思,都怪你,谁让你先出尔反尔的。”她小声地说,“那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离婚……” 陆彦行快要被她气死了,他努力压制着满腔的怒火,试图和小东西讲道理,“我想给你办婚礼,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种仪式感,是对你的重视,对我们这段关系的重视,你能明白吗?” 陈静寻迟钝地点点头,可又倔强地反驳说:“可我不需要这种仪式感……” “那你需要什么?你说说看?” 陈静寻敛眸,真的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男人轻哂一声,问她:“你是想要我c死你是吗?” 11、怀孕 陈静寻用实践证明了惹怒了一个极其霸道且占有欲强的老男人后果有多严重—— 从周四中午领完证和他回到缦合,一直到周二早上,她就没从他家房间里离开过,甚至脚都没有沾过地。 将近整整五天的时间,她这个新婚的小妻子被自己的丈夫扣在了家里,扣在了床上。 她觉得她身体的每一寸被他浸染了,而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惩罚她嘴贱提离婚,还是为了伺候她,让她舒服得离不开他。反正就是把她弄得飘飘欲仙,欲生欲死,只能抱着他的腰认错,哭着说她真的不想要了。 而陆彦行也确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男人那方面的强弱和年龄没有关系。 他本身就是一个精力极度旺盛的人,平时工作起来连轴转压根不在话下,他出差的时候,三天辗转四个城市,早上还能早起健身。就连他的助理许昌南都说,果然有些钱就活该他们这种精力旺盛的人赚。 陆彦行精力旺盛,性/欲自然也强,最开始那两次,他其实都惦记着她年纪小,没经验,对她手下留情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她伺候舒服了。 而这一次,他颇有一些不管不顾的架势,撕开了男人温柔伪善的外表,真的把她给操服了。 最开始陈静寻的嘴巴还挺硬的,能一边哭一边闹,一边像头小倔驴一样和他说离婚,说她和他过不下去了。 可后来,她意识到,他是铁了心要收拾她,她撒泼打滚的招数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用,反而能助长他的破坏欲和占有欲。 于是从周六开始,她果断地识时务者为俊杰,收起自己挠人的爪子,软趴趴地窝在他的怀里,讨好着说不离婚了。 而陆彦行这时候,便又拿出了作为一个长辈的宽容,摸了摸她黏糊糊的头发,夸她是个乖孩子。 陆彦行认为,既然她愿意心平气和地的和他协商,那他自然不能再逼着她举行婚礼,做一些让她反感、抗拒的事情,毕竟他就这一个宝贝妻子,说到底,他还是得宠着她、纵容她、尊重她的想法。 于是他便暂时同意,不举行婚礼,帮她一起瞒着苏榕和外婆,并且,他同意在她还没毕业之前,不会总去她的学校晃悠,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也后退一步,同意以妻子的身份配合他一些日常的社交。 协商好,陆彦行便同意周二送她回学校正常上课。 于是周二这天,男人一早起床,把睡得正香的小妻子从怀里松开,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 陈静寻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陆彦行一松开她,她仿佛就像是被解开了封印,瞬间在大床上滚了半圈,一条腿伸了出来,骑在了被子上。 米白色的吊带睡裙边缘也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腿和吻痕。 陆彦行又给她抻了抻被子,帮她把大腿盖上,才换好衣服去健身。 他一般在早晨习惯性空腹做四十分钟的有氧,然后等落汗之后再冲个凉水澡。洗过澡,换好衣服,整理好发型,男人才会去吃早餐。吃过早餐,司机一般已经在楼下等着接他了。 可自从和陈静寻厮混在一起,他的生物钟和规律作息完全被打乱了,他恨不得抛弃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好习惯,抱着她睡懒觉,霸占着她。 陆彦行把跑步机提了一些速度,一边感受着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一边又忍不住想起了陈静寻,想她睡觉了有没有说梦话,想她会不会不老实地又把被子给踹了…… 想着想着,四十分钟的闹钟就响了起来,男人抬手慢慢地把跑步机降低速度,又在上面走了一会儿,才按下“结束”键。 陆彦行擦了擦汗,从跑步机上下来,落汗之后径直去洗澡。 等他洗过澡吹干头发之后,便又忍不住立刻回卧室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如他猜测的一般,陈静寻不仅又把被子给踹了,而且还把他的枕头给扔到了地上,自己横躺在床上,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陆彦行看着她睡得四仰八叉,严重怀疑她学校宿舍那张宽九十厘米的小床是否真的能招架得住她。 还是说,她只有和他睡的时候才这么没规律? 男人弯腰把枕头捡起来扔在床上,又把被子从她的身下抽出来,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叫她:“静寻,起床了。” 她昨天晚上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一定要及时叫她起床,她今天早八是写作课,老师在系里出了名的威严,大二的时候陈静寻上她的英美文学课差点儿被逼疯了。 陈静寻听见动静,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睛,立刻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鼻子上架着一副新的细框眼镜,将他衬托得温文尔雅的。 陈静寻盯着他的眼镜看了两秒,突然想到之前的眼镜被她给弄碎了,她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接着又拢着被子把脸盖上,选择撒泼赖床。 她真的不想起床,这几天过度纵欲,她的身体像是被车碾压过一样,酸酸胀胀的,很不舒服。而且,她这个人平时本身就觉多,起床气还严重。 陆彦行被小东西的一举一动逗笑了,他勾了勾唇,抬手把她的被子掀起来,捏捏她的鼻子,“好孩子,起床了,否则你该迟到了。” 陈静寻闻言,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抓了抓头发,对着他伸手要抱抱。 陆彦行往前走了一步,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把她额前的碎发塞到耳后,“清醒清醒,去洗漱,然后吃早餐,阿姨都已经把饭做好了。” 陈静寻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仰头说:“渴。” “下床喝水。” 陈静寻一动不动,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拉长尾音说:“陆叔叔~” 陆彦行太阳穴一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松开她,亲自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把水送到床前,手托着杯子喂她喝。 陈静寻一边小口小口地汲水,一边想她可真是恃宠而骄啊。 不过她很享受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被重视,被他捧在手心里。 喝完水,陈静寻擦了擦嘴巴,这才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不情不愿地下床洗漱。 洗完漱,她慢吞吞地挪到餐厅吃饭。 这其实是陈静寻第一次见到陆彦行家里做饭的阿姨,他图清净,不喜欢阿姨住在家里,所以苏姨每天只负责上门做一日三餐。 这几天,陈静寻一直赖在床上,日夜颠倒的,吃饭恨不得都是陆彦行把饭端到床边喂她,她依然没机会和家里的阿姨碰面。 现在,突然见到阿姨,她还多少有些不自在。 倒是苏姨年过五十,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见到陈静寻就尊称她为“太太”。 陈静寻闻言,耳根立刻红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说:“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您叫我静寻就可以,不然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苏姨看了陆彦行一眼,后者说:“听她的。” 于是苏姨便给陈静寻盛好八宝粥,给她拿了三鲜馅的小笼包。 陈静寻坐在陆彦行的身旁,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姨讲话。 苏姨家是长春的,地道的东北人。她是儿子在北京定居之后,跟着儿子来的北京,她平时在家也闲不住,就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陆彦行这工作了。 苏姨性格敞亮,话多,东北人又特别喜欢宠女孩儿,所以苏姨和陈静寻特别有眼缘,特别稀罕这姑娘。 于是两人一唠起来就没完了。 陈静寻甚至连饭都不吃了,仰着头看着苏姨。 陆彦行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其实不习惯在进食的时候说话,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他看着陈静寻和苏姨聊得火热的样子,便不忍心打断,只是时不时抬腕看一眼表,在恰当的时候提醒陈静寻:“静寻,好好吃饭,你要迟到了。” 陈静寻闻言,这才堵住自己的嘴巴,咬了一口小笼包。 苏姨也不说话,转身去忙别的了。 吃过饭,陆彦行亲自开车把陈静寻送回了学校。 因为两个人的约定,这一次,他只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陈静寻临下车之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对他挥挥手说:“陆叔叔,我走啦。” 陆彦行不舍地看着她离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突然有些恍惚,真有种送自己的宝贝女儿上学的感觉。 - 陈静寻回学校之后,仿佛又脱离了短暂的婚姻生活,每天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忙碌。 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去陆家给陆斯杳补课。不过在陆家老宅,陈静寻一次也没和陆彦行碰到过一起,她就也没和陆斯杳坦白自己和陆彦行领了证,现在是她名义上的舅妈。 不过,她还是会和陆彦行在微信上保持联系,并且从只言片语的聊天中和他的主动报备中,她知道,他这阵子又要去出国去出差。 于是,两人两地分居,天各一方,她忙她的,他忙他的,日子倒是也很安逸。 陈静寻甚至觉得,即使领了证结了婚,她的生活好像真没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 当然十一月和十二月,她还是比较忙的,主要是忙毕业论文的选题。十月份的时候,在学院的安排下,他们系就已经双向选好了导师。选好导师之后,陈静寻经常往导师办公室跑,研究选题。 她的毕业论文选题并不算太顺利—— 因为大学四年,陈静寻无论是学习还是实习都倾向于翻译这一块,所以她的论文选题便确定了翻译方向,只研究对象倒是一直被推翻,研究对象确定不下来,也就不知道基于她一开始选择的“功能对等理论”能不能行得通。 陈静寻也不知道是自己因为论文选不好题目愁的,还是实在是因为她的作息太不规律了,她的生理期整整推迟了十多天。 陈静寻本身生理期就不规律,她的一个周期大概是三十五天,但有时候会提前两天来,有时候会推迟三四天。 可从来没有一次,是推迟了十天还不来的。 陈静寻越想越心慌,尤其是在一天早晨,在听到余佳邈宣布自己亲戚终于来了的喜讯之后,她忍不住哀叹一声:“为什么我的姨妈还不来?啊啊啊啊啊!” 余佳邈凑到她身边,说:“快来抱抱我,等我把姨妈传染给你。” 陈静寻立刻在她的身上贴了贴,鼓着嘴巴说:“上个月,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走了,这个月,我怎么还不来?我不会是有病了吧。” 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儿的通病,一旦生理期推迟,都要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病了,甚至会设想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当陈静寻脑海里蹦出“怀孕”这个词的时候,她立刻就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要是以前,她顶多只是想一想,然后安慰自己,人又不可能单性繁殖,再等两天估计就来了。 可现在,她有男人了,开始有性生活了…… 细思极恐,陈静寻的呼吸几乎停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开始仔细回想她和陆彦行的每一次是否都做了避孕措施,然后想着想着,人几乎都要哭出来。 陈宏柏找她的那个晚上,她记得很清楚,每一次陆彦行都做了措施。可是前阵子,她和他整整厮混了五天,滚床单的次数数不胜数,有时候,她甚至是半睡半醒之间,意识都不清醒,怎么可能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做避孕措施。 陈静寻想到这儿,几乎都要崩溃了。 她又想起了苏榕,想起自己亲妈未婚先孕的悲剧,猛吸了吸鼻子,压制住自己的慌乱和紧张。 余佳邈明显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她看着陈静寻慌张的表情,收起脸上的笑,摇了摇她的肩膀,又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了?” 陈静寻攥住她的手,又问了一句:“我的姨妈怎么还不来啊?” 余佳邈看出她是真着急了,安慰她说:“过两天就该来了,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你半个母胎solo,又没有男人。” 在余佳邈的认知里,陈静寻和她的初恋仅限于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行为,压根算不上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因此算是半个母胎solo。 陈静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说自己做的荒唐事。 前阵子她一直住在缦合,也没回学校,舍友们就一直以为她呆在承德,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回学校的。 她们没深究,她便也没主动解释,毕竟她确实不想把自己结婚的事公开。 可现在,生理期不正常,开始推迟,陈静寻真的要怀疑自己怀孕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揣了一个小孩子,她就心悸得要死,心慌得想死。 她一点儿也不想步入苏榕的后尘。 “邈邈,我……”陈静寻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立刻拿到手机,想下单买两根验孕棒,可又拿外卖怕让大家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 余佳邈明显看出她不对劲了,她攥住陈静寻的手腕,试探地问:“你前阵子没回宿舍住,是不是出去……” 陈静寻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好友,她眼圈通红地点头,简单和她说了自己和陆彦行结婚的事。 余佳邈闻言,嘴巴张得很大,满脸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想过陈静寻居然这么疯狂。 可她知道,她不是陈静寻,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随意评价她的行为和选择,只能提醒着说:“那这件事,你是不是先和他确定一下有没有做避孕措施?万一只是生理期推迟了呢?” “可我不想告诉他。” 她不知道怎么和陆彦行说,即使要说,也是要确定她怀孕之后再考虑说不说。 如果只是生理期推迟而已,她不想和他说,因为没必要。 “那你怎么办?” “先买两个试纸测一下吧。”陈静寻也别无他法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有男人的坏处吧,只是姨妈推迟,都要疑神疑鬼的。 于是那天,北京城飘着雪花,陈静寻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嘎吱嘎吱”地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亲自去药店买了几个试纸。 回到宿舍后,她胆战心惊地测了一下。 余佳邈关切地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小声问她:“怎么样?” 陈静寻激动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 陆彦行是在圣诞节前夕回的北京,他回来之后,直接让陈静寻回缦合等他。但是被她以室友冯晴要考研初试,她得陪着的理由给拒绝了。 陆彦行没办法,只好又和她约了圣诞节当天晚上见面,那天她室友恰好考研初试结束。 陆彦行告诉陈静寻,说他有个堂弟叫陆政,在西单附近新开了个私人俱乐部,圣诞节有活动,挺热闹的,打算带她去玩玩儿。 陈静寻其实玩儿心挺重的,一听到他这么说,便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在圣诞节那天,陈静寻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把黑色的长发烫成了大波浪,穿了件红白条纹的长款毛衣,黑色短皮裙,肉色打底裤,配了双黑色的长筒靴。 陆彦行在学校门口接到她,就带她去了俱乐部。 陆政这个私人俱乐部装修得富丽堂皇,一进门,就有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门口站了两名穿着黑色职业装的侍应生,看到陆彦行和陈静寻后就引领着他们进入。 陈静寻紧紧地揽住男人的胳膊,抬头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就烧钱的俱乐部。 穹顶挑高数米,金箔与淡青孔雀石交错镶嵌,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地垂落。地面是整幅无缝的米白大理石,嵌了细碎的金线,人影落在上面,被拉得修长,像踩在镜面湖水上。 大概是为了映衬圣诞节的氛围,门口还放了两个三米高的巨型圣诞树,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的小灯,忽闪忽闪的。 侍应生带着陆彦行和陈静寻在深酒色的红丝绒座椅上落座,酒保便给他们端来了酒。 陆彦行不让陈静寻喝酒,便让人给她换了一杯果汁,陈静寻刚尝了一口橙汁,陆政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大老远就喊着:“大哥的到来简直是让敝舍蓬荜生辉啊。” 陈静寻闻言,手捧着橙汁,努力在憋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觉得陆彦行这个弟弟说话有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和苏姨简直是如出一辙。 陆彦行察觉到她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问她:“笑什么呢?” 陈静寻拂开他的手,说:没笑什么。” 下一秒,就见到陆政其人了。 陆政给人的印象和陆彦行完全不同,陆彦行是沉默的高山白雪,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陆政则穿了个花衬衫,领口的纽扣没这么系,松松垮垮的,脖子上还挂了块玉石,手腕上套了两串佛珠,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陆政看了眼陆彦行,又看了看陈静寻,立刻伸出手,不着调地说:“静寻妹妹,这下该叫你嫂子了吧。” 以前陈静寻给陆斯杳补课的时候也见过陆政,当时陆斯杳就小声和她说,让她离陆政远一些,说他私生活比较混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陆政一声“嫂子”差点儿让陈静寻咳嗽出来,她有些不太适应陆政的热情,也不适应自己这个新身份,只好摇了摇头,抬手要和他握一握手表示礼貌。 结果被陆彦行半路拦住了,他对着陆政摆了摆手,警告着说:“她过来玩一玩儿,你别整你那一些没用的。” 陆政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陈静寻摊了摊手,笑着说:“大哥就是这么护犊子。” 陈静寻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彦行大概是怕陆政给她带坏了,也可能是怕她尴尬,就支开她,让她自己去一旁玩儿,说他又事要和陆政说,等他说完正事,再去找她。 陈静寻巴不得自己去玩儿呢。 她重获自由,立刻松开了他的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俱乐部来的人挺多的,几乎没有熟面孔,陈静寻也没有和旁人认识认识、交朋友的打算,她百无聊赖地在圣诞树那儿抽了个礼盒,抽到一个限量款的布娃娃,然后又自己跑到一旁的台球厅戳台球。 陈静寻刚拿到球杆,附身对准白球,还没开始打,面前就有一道阴影压了下来。 陈静寻抬眸,只见是周奕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周奕雯比她大了四岁多,可看上去还不如她成熟,这种状态,说白了就是被家里人惯的。 可周奕雯这个大小姐和陆斯杳完全不同,陆斯杳虽然跋扈,但是性格好,会尊重人,讨人喜欢。 而周奕雯总是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优越感,让人讨厌。 陈静寻懒得搭理她,便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去戳其他球。 结果周奕雯又抱着胳膊拦在了她面前,颐指气使地问她:“你和彦行哥什么关系?” 陈静寻抬眸睥睨着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故意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喽。”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们家给了你一套上海的房子,你还不滚走,非要厚着脸皮留在北京碍眼是吧?” 陈静寻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她轻轻一推杆,台球就进了洞里,她利落潇洒地收杆,故意挑拨离间地气周奕雯说:“你怎么不想想到底是我不走,还是你爸不想让我走?你别忘了,你爸也是我爸,即使你再不想承认,我身上也的确流着他的血。他既然能宠你这个女儿,自然也愿意放纵我这个女儿。毕竟都是女儿,谁又不比谁高贵。” “还有啊,我和陆叔叔的关系光明正大的,用不着你关心哈。” 周奕雯攥住她的胳膊,“你就和你妈一样不要脸,为了攀高枝,只会勾引男人。” 陈静寻挺了挺自己的腰板,轻“哦”了一声,露出一个娇气的笑。 她右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轻轻地画了个圈,“恭喜你,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 陈静寻敛眸,云淡风轻地说:“我就是怀了陆叔叔的孩子。” 陆彦行和陆政聊完生意上的事就来找陈静寻,他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浑身一颤,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