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霸总的金丝雀[穿书]》 1、初见 咚咚咚—— 躁动的鼓声敲得贺深屿一秒清醒,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在什么演唱会的前排,连贝斯的声音都大得吵人耳朵。 可演唱会他去过一次之后便敬谢不敏,怎么会再去呢?这是怎么回事? 贺深屿扶着头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灯光不停闪动,像是置身于万花筒里面的幻境。 艳丽的光斑打在墙壁上,刺耳的音乐夹杂着嘈杂的人声不要命般地灌入耳朵,贺深屿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 这,这是哪里? 这么俗气的灯光,是ktv? 他怎么到ktv来了? 昨天,不对呀,昨天他不是还在值夜班吗?哪来的时间出去玩的? “贺总,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怎么站在门口?”从走廊路口走过来一个服务生,站在他旁边轻声问道。 贺总? 他什么时候成总了?他研究生还没毕业呢…… “我没事。”贺深屿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怀疑他昨天写完病历之后头晕就直接失去意识了。 他不会猝死穿越了吧? “那,贺总,您能让一下吗?”服务生有些踌躇地开口,“傅总在里面按铃了,我进去看一下。” “噢,你进你进。”贺深屿还没有搞明白状况,他现在挡着别人路了,还是先给人让开吧! 服务生轻轻推开了门,嘈杂的歌声混合着喧闹的人声一同倾泻出来。 贺深屿不自觉地转过身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灯光昏暗,并看不太清状况,只是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挺多人的。 说话的声音被音乐声掩盖,听不太清楚里面的人具体的交谈,贺深屿收回了视线,却在下一秒钟听到了一个男人刻意提高的声音,他叫了什么,隐约像是个人名。 傅?傅恒湛? 这,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贺深屿愣了一下,不会吧?不会就这么巧吧? 这个名字,是那本叫做《深爱囚笼》的小说里的主角之一。 他昨天值夜班的时候无聊看了一下前台值班电脑的网页,里面护士留下的没关闭的网页里就有这本小说,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逆袭爽文,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这本小说其实是一个虐恋情深的爱情小说,简单来说,讲的是霸总傅恒湛包养了男大学生宁忱,两人你爱我我不爱你你不爱我我又爱你的虐身虐心狗血虐恋。 小说以宁忱为主视角,他前期还挺上进的,贺深屿刚开始根本没看出不对来,直到他被霸总包养,贺深屿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然而那会儿值夜班实在无聊,贺深屿还是带着疑惑继续看了下去,然后,就被这两个人之间的纠结剧情无语住了,到最后宁忱还被整失明了,看的贺深屿眉毛能夹死苍蝇。 实在不忍心再虐待自己,贺深屿及时退了出来,短短的四十章小说给一个只看升级流爽文的直男大大的震撼。 期间他一直期待宁忱能崛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把霸总收拾一顿,结果只看着他越斗越惨,眼睛还被害失明了,气得贺深屿猛喝了半瓶水,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本男同爱情小说…… 至于前面的包养戏份,贺深屿还以为霸总是个欺辱主角的前期小boss呢,结果一路打到快结尾还没打赢…… 反正贺深屿对这小说是深深地无语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在这里听到了傅恒湛的名字。 等等! 这是ktv?傅恒湛第一次出场好像就是在ktv来着? 不会吧?这么巧? 贺深屿挠了挠头发,习惯性地抬手看了一眼运动手表,上面显示着八点五十四。 “贺总,您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服务生回来了,他关上了门,有些拘谨地站在了贺深屿旁边。 “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要去卫生间。”贺深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站在这里很奇怪了。 “好的,贺总,卫生间在那边走廊尽头。”服务生好心地给他指了路。 贺深屿对他道了谢,干脆沿着他指路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很想问下自己到底是哪个贺总,不过,问别人好像就直接暴露了。 贺总?小说里面有姓贺的总吗?他到底穿成谁了啊?还是直接给他弄了个新身份? 贺深屿走到了厕所还没想起来小说里面到底有哪个贺总,他站在洗手池前面,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连经常熬夜休息不足的淡色黑眼圈都一如既往,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身体吧? 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没个系统给他发个任务呢?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没任务他就自己玩好了…… 贺深屿打开水龙头,干脆洗了个手。 别问他为什么,在医院呆久了,洗手,顺手的事。 就在他还在认真搓洗的时候,余光瞟到旁边的位置突然走过来一个人,第一眼只看见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和工装裤,背上还背着个书包。 应该是学生吧?贺深屿在学校里碰到的同学大多也都是这样的打扮。 他抬头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旁边的男生果然有一副年轻的面庞,一看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就是长相并不像普通大学生,虽然发型是普普通通的顺毛,但是那张脸,即使是在这样毫无造型的发型的映衬下,都显得过于俊美。 是第一眼看见就会让人不自觉心生赞叹的美貌,搁学校里也该是个校园红人级别的人物了…… 贺深屿在心里发出真诚的喟叹,这样的帅哥在网上都不多见,更别提现实见到了,确实有点震撼人心,以至于他有些失礼地看了许久。 他平时一向喜欢好看的东西,在刷视频的时候不管刷到好看的风景还是美女帅哥猫猫狗狗都会点赞,这会儿还有点遗憾这位帅哥不是视频里的,没办法多看几遍。 不过,贺深屿抬头又看了几眼,这位帅哥大概是鼻子的线条太过锐利,他给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感觉,第一眼会觉得很好看,再过一秒就会因为觉得不好惹望而却步了。 贺深屿本来直觉地想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下一秒,却不小心瞥到了男生眼眶下的一片红色,多管闲事的心又活了起来。 没办法,医生是这样的。不是想着治病救人,怎么会想着当医生呢? 况且,这个男生现在的状态确实很不对,他盯了他这样久,对方好像也根本没有发现,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里。 贺深屿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偏过头看着男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男生这才从失神的状态下走出来,他低下了头,将表情隐没在了阴影里,小声回复:“谢谢,我没事。” “宁忱,还没好吗?”外面隐约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男生赶紧关掉水龙头,回应道:“好了。” 贺深屿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地伸出了手,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宁忱?宁忱! 他是宁忱? 难怪长那么好看,原来是纸片人主角…… 不对,等等,现在不就是开头霸总包养宁忱的剧情吗?两个主角都齐了。 那他呢?他到底是哪个贺总? 等等,贺深屿突然想了起来,他好像是从傅恒湛那个包厢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和傅恒湛他们是一伙的。 原文里傅恒湛身边出现的姓贺的就没几个,唯一一个在这个剧情里出现的人是——贺医生! 小说里霸总的私人医生,一个非常传统的工具人,扮演着在主角虐身后负责把他们治好的人。 作为一个从头到尾的工具人,小说里甚至没有提过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是叫他贺医生,以至于贺深屿一时之间忘记了。 他能当上霸总的私人医生,水平应该不差,应该也不差钱。所以,服务生称呼他一声贺总还是很正常的。 他成了贺医生?贺深屿眉头皱起,他实在是不想当一个半夜一个电话就被叫去工作的苦逼工具人。 当医生已经够苦了,还要被霸总使唤那更是命苦了…… 贺深屿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终于在西装口袋内侧找出来一个手机,指纹放上去,成功解锁。 翻了翻手机里的联系人和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贺深屿终于确定了,他确实穿书了,还穿成了一个工具人。 至于贺医生,他的真名确实叫贺深屿,贺深屿翻到了身份证的照片。 不过,是因为他叫贺深屿才把贺医生的名字改了呢?还是,贺医生本来就叫贺深屿,只是作者没写? 贺深屿不再深究,反正只是本小说,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毕竟,书里的贺医生已经是自己有一家私人医院的大佬了,而现实里的自己还在读研呢…… 本来就不可能都对上…… 贺深屿想了想,又打开了银行卡的软件,然后,然后就被卡里一串零闪瞎了眼睛…… 贺医生!你怎么这么有钱?你这么有钱还当霸总的私人医生干嘛?你可真是敬业啊! 贺深屿盯着余额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真是同是医生不同命…… 不过……贺深屿收起了手机,快步向外面走去。 为什么会让他穿越到这个剧情呢? 难道是,让他来改变这一切吗? 贺深屿回想起来自己看到最后的愤怒,好像自己当时确实想着他们两个最好不认识才好。 毕竟宁忱真的被折腾得很惨,到最后还失明了。 贺深屿想到刚刚碰到的那个看着很乖巧的大学生,还有点没办法把他跟剧情里的那个宁忱联系在一起。 他现在明明,看着就跟普通的大学生一样,连穿衣风格都那么简单朴素,哪有原著后面那样歇斯底里的疯狂。 是了,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宁忱本来就该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乖学生。 这才是正常的宁忱。 想到这里,贺深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宁忱之所以被傅恒湛包养,就是因为缺钱,现在他的弟弟还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换心手术。 宁忱只靠打工根本弄不来那一大笔钱,所以,在酒吧经理的诱惑下,他同意了卖身。 刚才那么伤心,是因为已经答应了酒吧经理吗? 贺深屿眼前闪过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样清澈的眼瞳,如果失明的话,岂不是太可惜太残忍了吗? 正好,他现在卡里也有钱,那么,就让他来改变这一切吧,希望还来得及。 贺深屿冲出了门,被五光十色的灯光染得乱七八糟的走廊里,一片空荡,已经没有了宁忱的身影。 去哪里了?他现在会在哪里? “你今天怎么回事?” 2、截胡 身后的人搭了一下贺深屿的肩膀,吓了贺深屿一大跳,贺深屿平复了下情绪,开口问:“怎么了?” 贺深屿装作认识他的样子,没有大惊小怪。穿书是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还不清楚被发现不一样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暂时还是先维持人设吧…… “还问?出来玩一趟,你怎么一直在外面啊?”穿着机车外套的男人皱了下眉,又说,“再说,傅总还在呢,你怎么连酒都不敬一杯就跑了?你有事要走?” “没有。”贺深屿摇头。 “那回去吧!”男人说。 贺深屿只能跟着男人回到了包厢,他回头看了眼走廊,宁忱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没事,反正宁忱最后会到傅恒湛这边来,他还是有机会阻止的。就是,当着傅总的面截人好像有点难度啊? 桌上摆着各种不认识的洋酒,贺深屿看着都下不了手,于是随便端了杯薄荷水敬完了酒,坐在角落里思考着对策。 那边的几个男人已经围在傅恒湛旁边跟他说送人的事了,傅恒湛倒是兴致缺缺,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 贺深屿听着他们的对话,暂时安心了一点,还好,他刚才耽误的时间里,宁忱并没有提前过来。 就是,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最好还是让他们一面都不要见,剧情大神实在离谱,他们俩毕竟是主角,很难说见了面之后会发生什么。 得好好回忆一下,原剧情里,好像就是在包厢里见的第一面,所以,等会儿酒吧经理应该就会带宁忱过来了。 贺深屿记得当时酒吧经理只跟宁忱说会把他介绍给宋总他们,并没有说一定会成功。 所以,酒吧经理和宁忱并一定是非要傅恒湛接手的,他最好是从这里开始动手脚。 毕竟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这是最安全省事的办法。 跟傅恒湛正面抢人实在不是个好选择,贺医生那么有钱还在给傅恒湛当私人医生,一定有他的原因。 虽然书里没写这些东西,但,说不定贺医生的医院都是傅总开的呢,贺深屿还没打算闹那么大。 小说里的霸总一向无法无天,贺深屿暂时还不想挑战剧情大神亲儿子,毕竟他这个身份只是个工具人。 贺深屿想了又想,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门口把宁忱挡住带走,这样既安全动静又小,是最合适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可是他刚才就已经出去很久了,这会儿站门口更奇怪了,他总不能一直站那当门神吧? “贺医生,来,喝一杯!” “来!”贺深屿跟身旁的人碰了一杯,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薄荷水在舌尖泛出一股清凉的味道,贺深屿这会儿突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贺深屿拿着杯子站起来,径直向房间门口的沙发走去,那边坐着一个玩手机的男人。 “喝一杯!”贺深屿也不管他是谁,直接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男人看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杯子跟他喝了一杯,又转过去继续玩手机。 贺深屿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端着杯子瞟向门口,这个位置,只要他注意一些,有人进门他绝对能第一个发现。 旁边的人很安静,包厢里开始有人唱着贺深屿没听过的英文歌,贺深屿撑着手看着门口,一刻都不敢放松。 终于,他看到了门被微微推开一丝缝隙,贺深屿马上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按住了门,直接侧过身体走了出去。 “怎么了,小贺?” 他奇怪的动作引起了注意,贺深屿按住了门,回头说:“有人走错门了。” “贺总,我没有走错啊,这是傅总刚刚点的果盘。” 贺深屿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人是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对方奇怪地看着他,表情十分不解。 “我帮你送进去,”贺深屿想了想,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果盘,“你在这等等我,我有事找你。” “噢,好的贺总。”服务生没有拒绝,大概是习惯了同意客人所有的要求。 贺深屿转身将果盘送进了桌子上,而后离开,这次他找了个一劳永逸的借口:“傅总,医院里有点事找我,我先走了。” 傅恒湛并不是很在意,随意地点了点头。 倒是他旁边的那位小宋总有些调笑地说:“贺医生,你的生活可真是没趣,每次玩都不尽兴,今天本来还想带你们开开眼的,你又错过了……” 贺深屿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群人本来就隐隐是围着傅恒湛转的,这位傅总同意了,其他人基本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贺深屿出了门,服务生还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他一脸忐忑地问:“贺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带我去找你们的经理,我有点事找他。”贺深屿开口说。 他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已经决定截胡了,那就不等了。 服务生点点头,开始在前面引路:“贺总,这边。” ktv的过道有些太过狭窄,两人的脚步声被大厅里播放的音乐声掩盖,一时之间,贺深屿竟然有些不知道他是在走还是没有走,好像半天还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跟鬼打墙了一样。 贺深屿知道,他在这个时间点出发去找酒吧经理,是一定能堵住宁忱的。 他突然有些紧张,因为此刻他为宁忱选择了一条别的路,不知道绕过剧情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不过,再不济也比在傅恒湛身边受折磨好吧? 希望这一次,真的能改变宁忱的人生。 昏暗的过道中,贺深屿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在心中默默祈祷。 很快,走廊的灯光变得明亮了起来,贺深屿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跟着服务生拐了几个转角了。 他们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来,一时间,白炽灯的亮度照亮了外面的走廊,服务生带着贺深屿走过去,微微弯腰:“程经理,贺总有事找您。” 程经理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夹,有些迟疑地看了后面的人一眼,随后扬起一个专业的笑容:“贺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摆了摆手,示意服务生退去,服务生悄无声息地退下,这边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贺深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宁忱,宁忱这会儿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表情变得十分平淡,只从淡淡抿着的唇中看出一丝视死如归的味道。 外人若不细看,当是什么都察觉不了,只有贺深屿这样知道内情的人才能发觉。 贺深屿往下瞥了一眼,才惊觉宁忱身上还换了身衣服,上身是一件白色丝绸的衬衫,两条丝带垂在胸前,底部还缀着珍珠,看着精致了不少。 领口是一串立领的荷叶边,中间的开叉下面,隐隐可以看到挂着一串红绳,在白色皮肤的衬托下十分显眼,只是吊坠放进了领子里,并看不见具体是什么。 贺深屿却知道这是一块玉佛,是宁忱从小戴到大的东西,在小说里也是重要的虐心道具。 此刻,宁忱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右手却透过衣服抓住了里面的玉佛。 还是很紧张的吧? 贺深屿对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转过视线,看着程经理道:“这是宋总说的那个人?” 程经理恍然大悟:“是啊!贺总,您是提前来看看还是?实不相瞒,我正要带着他去见你们呢,赶巧了!” 不巧,我故意来的。贺深屿在心里说。 他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傅总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他今天心情不好,我看你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这也不算完全撒谎,原著里傅恒湛也是见了宁忱之后才改变了主意,刚开始根本没想搭宋致的茬,作为一个爱情小说主角,他的人设还是符合设定的。 程经理听了这话顿时慌了神,他抹了下额头的汗,赔笑道:“这,贺总,您看现在?” 他也是个人精,其实他并不担心宁忱这样长相的高学历大学生会推销不出去,只是面前的这位贺总既然在这里停留许久,总是有目的的,他便也跟着装傻。 倒是他身后的宁忱表情更冷了些,唇角都放松了下来,像是失望又像是解脱。 贺深屿看了一眼宁忱垂下来的手,又低下头拿过了程经理手里的资料夹,说:“他的合同写的多少钱?” 程经理笑了起来,替他打开了资料夹,说:“一开始付两百万,后面的另算,合同写的很清楚,贺总您可以看看,用的是雇佣合同,保证出不了错。他的资料、体检报告和其他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您要是有兴趣,不如咱们进办公室看?这儿光线不好。” 贺深屿随便翻了翻,又将资料夹合上:“行了,他归我了。进去签合同。” “好好好,贺总您可真是大救星,今天您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来来,贺总坐,那个,宁忱啊,去给贺总倒杯水……” 宁忱听了这话,这才从木头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样,开始迈步走到程经理办公室的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 这边,贺深屿已经飞快地跟程经理签好了合同刷了卡,他看着爽快,其实是因为根本看不懂合同,也知道原书中的合同是偏向金主的,所以签的也没什么压力。 反正他也不打算真的包养宁忱,他是不会用这些合同条款压榨宁忱的,这合同在他这也就是个摆设。 “贺总,请喝水。”宁忱站在贺深屿旁边,双手递上一杯水。 贺深屿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水面实在是太晃了,这说明宁忱现在十分紧张。 也是,他知道自己是好人,但是宁忱不知道。 贺深屿伸手接过了水,对宁忱善意地笑了一下:“不用害怕我。” 程经理也跟着笑:“是啊,宁忱,你可不知道,贺总可是医生呢,救死扶伤,心肠很好的,你跟了他,也是享福了,可得大气点!” 宁忱轻轻点头:“知道了。” 贺深屿将手里的茶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程经理适时递上所有的资料,贺深屿接过来,说:“他我就带走了,要是宋总来问,你就说他自己辞职了,不要提我。” “知道知道,您放心,这种事情我们一直都是保密的。” 贺深屿倒不是怕别人知道他包养人,只是怕剧情大神又拐回去罢了,跟傅恒湛有关的人全部不知道才最保险。 “走吧!”贺深屿回头看了眼宁忱,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又说,“把你自己的衣服和包带上。” “来来来,就在隔壁的更衣室。”程经理十分热情地自己去拿了背包递给了宁忱。 他笑了笑,像是个长辈一样叮嘱宁忱:“记得好好听贺总的话。” 宁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贺深屿看着难受,干脆伸手拉过了宁忱的手腕,带着他走出了门:“跟我走吧!” “好。”宁忱看着他点点头,眼神却落在了他们手腕相交的地方。 贺深屿回头,想说些什么却顿住了,两个人离得近了,他这才发现,宁忱竟然比他还高一点? “贺总,怎么了?” 3、包养 见贺深屿突然停了下来,宁忱有些踟蹰地开口问道。 “没事。”贺深屿顿了一下,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叫贺深屿,深海的深,岛屿的屿。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的,贺总。”宁忱点点头。 贺深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在意,算了,毕竟现在这关系,用交朋友的方式来相处是不对的,宁忱这样也正常。 两人走过了长廊,终于快到了出口。 说实话,贺深屿还是很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他的举动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 在经过原来的ktv包厢时,他更是拉着宁忱跑了起来。 宁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倒是很乖巧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直到快到出口了,贺深屿才终于松了口气。 也是,既然他已经来了这里,那么他做些改变应该也很正常,送他来的那股力量应该很清楚吧? 贺深屿甚至怀疑是因为他看了小说之后太过愤怒才被它拉进了小说世界里,也许它也想改变宁忱的人生? 两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眼尖的前台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笑道:“贺总,您要走了吗?我去让人把车开来。” “去吧!”贺深屿点头,给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凭证。 还好跟着他的导师见过大世面,知道一些有停车服务的酒店的具体流程,这才没有露怯。 说实话,没有记忆去扮演一个人太难了,而且,这个人在小说里笔墨也不多,他根本无从参照。 “好的,”服务生弯腰应下,又说,“请两位在那边沙发休息下,稍等。” “好。”贺深屿带着宁忱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两人也不算熟,贺深屿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包养人,该怎么跟包养对象说话,他也没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宁忱坐在旁边,腰挺得很直,看得出来这是他的习惯,哪怕这会儿他垂着眸,看起来心事重重,也还不自觉保持这个习惯。 小说里对宁忱的小时候也没有多少描写,只是说他们家自从弟弟出生之后经济状况就一路下行,在之前,好像过得还不错。 宁忱的妈妈是高中教师,从小对他的家教挺严的,所以他自小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 这样细小的习惯一直留存在他身上,哪怕现在他坐在ktv的大厅里,嘈杂的朋克音乐充斥着整个空间,炫彩的光斑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依旧如此,因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配上他刻意换的这身衣服,看着不像被包养的金丝雀,倒像个大少爷。 说实话,贺深屿到现在还很难将眼前的宁忱和小说里的主角受贴合在一起,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穿越小说里会写主角不忍心下手杀人了,别说是杀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你都很难跟他说出不正经的话来。 面对面的时候,哪怕是书里的偶像,其实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宁忱终于动了一下,大概是贺深屿盯的太久了,他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贺深屿有些不好意思,纸片人主角长得太好看了,他不自觉就在看他。 况且,就算宁忱长得不好看,贺深屿对书中的主角自然也是好奇的,他看宁忱完全没有恶意。 只是,他现在跟宁忱说他是好人估计宁忱也不信,所以,他没办法缓解宁忱现在的紧张。 他想了想,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向宁忱,希望这样能让他自在一些。 走廊里依旧闪烁着灯光,贺深屿百无聊赖地盯着一处光斑,黑暗的走廊深处,远远走出来几个人影。 起先贺深屿并没有在意,可等他们逐渐走的近了,贺深屿才猛然发觉,不对!怎么是傅恒湛他们?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宁忱! 难道是剧情大神发力了?书里好像没有这个情节…… 非要他们在一起么? 贺深屿咬了咬牙,他还就不信了! 可现在带宁忱出门好像更显眼了,再说,车也没有来,怎么办? 贺深屿有些急了,眼看他们越走越快,贺深屿的第一想法是把宁忱遮起来,于是他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了宁忱身上。 宁忱一脸惊讶地抬眼看他,贺深屿又有些下不去手把衣服直接盖到他脸上了。 这可怎么办? 走廊里已经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这边的沙发又正对着走廊口,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贺深屿当机立断,直接按住了宁忱的肩膀,将他压在了沙发靠背上,在宁忱震惊的目光中,又将头靠近了一些,用自己的身体和头完全挡住了宁忱。 耳边已经传来了几人的交谈声,看起来傅恒湛似乎也要离开了。 “恒湛,不再玩会儿吗?” “不了,司机到了。” “那行,下次再约。” “诶?那边那个怎么有点像贺医生?” “不会吧?他不是早走了吗?” “是真的吧?这真有点像。” 贺深屿听得心惊胆战,一时之间急中生智,他慌忙伸手扶上了宁忱的脸,微微偏过头,假装出一副在接吻的样子,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走过来确认吧? “你还真想去看看啊?别坏了人家的好事……” “呵呵,也是……” “傅总,这就走了?” “下次再约啊!” …… 一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贺深屿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直到剩下的几个人又回到走廊里渐渐远去,他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仔细看了一下宁忱的表情,宁忱看起来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贺深屿感觉他在冒冷汗。 宁忱漆黑的眼眸垂下来,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敢看贺深屿,只剩下一片黑色睫毛彰显存在感,配上他鼻子的直线条,显得冷冽森寒。 贺深屿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宁忱右边的眉尾竟有一颗小痣,仿佛在入鬓的方向画了个休止符,十分引人注目。 这个时候,贺深屿才注意到,宁忱的眉尾竟已经被汗湿了。 他大概是有些不舒服的吧?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贺深屿像是突然犯了病,再加上他们刚签的包养合同,想不想歪都有点难…… 贺深屿想到这里,赶紧起身,甚至站了起来。 他看向宁忱,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实在有些难以解释,跟书里的主角说出他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好像很难说出来,正常人应该都不会相信吧?更何况,说出来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剧情杀…… 算了,这锅他就背了吧,反正,都金主了,他觉得他在宁忱眼里估计也没什么好形象。 “贺总,车来了。” 服务生的声音拯救了贺深屿,他松了口气,看着宁忱说:“走吧!” 宁忱站了起来,说:“好。”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嘶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紧绷情绪中缓过神来。 贺深屿轻咳了一声,不好再说什么,带头跟在了服务生后面。 宁忱倒是沉默地跟上了,没落下太多。 车倒是贺医生自己开来的,也是,如果有司机的话,也不用服务生去取车了。 贺深屿上了驾驶座,宁忱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坐上了副驾,全程安静得可怕。 “要去哪?”贺深屿看着发呆的宁忱,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宁忱倏地转头,眼睫微微上扬。 一副惊讶的样子,贺深屿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样问是有些怪异。 毕竟,宁忱算是被他包养了,无论如何,也是他该决定去哪里才是。 只是,他刚刚脑子里想的是原文里的剧情,确定包养之后宁忱是有求傅恒湛送他去医院的,好像是弟弟要做手术了。 就是这章节实在太前了,具体到底是哪一天,隔了多久,贺深屿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他才开口问了宁忱。 两人四目相对,很是无言了一会儿。 贺深屿主动笑了一下:“我是说,你要去医院吗?”他停顿了一下,又解释,“你的资料上写了……” 他说着停了下来,这样直白地念出别人的隐私,好像有些不尊重人,但他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说清楚了…… 好在,宁忱并不是个愣头青,听完他的话,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一时震惊罢了,这会儿回过神来,开口便是道谢:“可以吗?谢谢贺总。” 话里虽是再问了一遍,但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多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来。 好似宝器光华溢出,显得人都瞩目许多。贺深屿低头颔首,愣了一秒才转过头去,嘴里总结般道:“那我们先去医院。” 他伸手启动车子,人却还有些迷瞪。 要不说是纸片人呢,这种气质样貌,感觉都不像真人了,嘴角带点笑就跟天使下凡了一样。 贺深屿这个颜狗还有点遭不住,果然,帅哥也不能总是看,不然都没心思干正事了…… 嘀—— 前方车位的车子打了转向灯提醒,贺深屿踩了下刹车,终于回过神来,不再胡思乱想,开车还是要专心的。 汽车安静地行驶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所以,宁忱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十分明显。 等了好一会儿,贺深屿还没听见有什么别的动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问道:“不接吗?” 宁忱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裤子口袋掏出来手机,对着他点了下头,道:“接的。” 他拿起碎了屏的手机,在耳边小心翼翼地举了起来,半晌,也没见他说句话,只是小声地“嗯”了几下。 贺深屿皱了下眉,他突然在想,宁忱这时候的唯唯诺诺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呢? 就连看过原著的他都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后面的剧情太过惨烈,以至于贺深屿对前期的宁忱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只是看他现在的样子,连手指都在紧张地捏着衣服下摆,这样细致的表演,如果是表演的话,那他真的该去当演员了。 就是,明明后面的宁忱看起来不是个懦弱的性格来着…… 从二次元到三次元,果然不是一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贺深屿轻声叹了口气。 他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贺总,怎么了?”宁忱握着手机,偏过头轻声问道。 4、同居 贺深屿摇了摇头:“没事。” 车子停到医院门口,贺深屿拿起了车座前摆着的名片,和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一起递给了宁忱:“卡的密码是983142,随便刷,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不上去了。” “好的,谢谢贺总。”宁忱左手接过了东西,右手握着手机用力,半晌,他有些迟疑地问,“我晚上还去找您吗?” 贺深屿愣了一下,回答:“不用,你明天还要上课吧?明天放学了我去你学校门口接你。” “好。”宁忱点了点头,开始低下头解安全带。 贺深屿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扶着黑色安全带上的手指十分修长好看,骨形长得很是标准,非常适合上教科书。 直到宁忱开门下了车,他才回过神来,宁忱正要跟他道别,贺深屿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的手机号和通讯软件账号一样,你等会没事的时候加上,发一份课表给我。” 要宁忱的课表也是很实用的,毕竟他是真的上过大学,要是明天宁忱下午没课的话,他就可以去早一点。 不管怎么说,他跟宁忱已经是包养关系了,以后很多时候都用的上。 “好。我走了,贺总。”宁忱背着书包低头跟他告别。 贺深屿对他笑了一下:“去吧!” 颇有一种送孩子上学的既视感。 宁忱挥了挥手,而后转身离开,刚开始还正常走着,到了阶梯那里倒是跑了起来,书包在他背上跟着晃动,白色丝绸衬衫被风吹得上下翻飞,像是飞扬的青春。 确实是青春,宁忱这会儿好像才大二,不过十九岁而已。 可惜了,生活的重担已经将这个少年压得没有丝毫心思思考青春这些琐事了。 贺深屿注视着他跑进大楼,才缓缓驱车离开。 没关系,他就是来帮宁忱的。 至少这次,要让他像正常的大学生那样念完书。 贺深屿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别墅,不得不说,贺医生很会享受,一个人住的房子却大的离谱,转了好几分钟才转完。 他在明显是主卧的地方搜寻了一些贺医生的信息暗自记了下来,然后,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住。 虽然是书里的角色,但是医生的洁癖让他接受不了跟另一个陌生人住同一间房。 说起来,他跟宁忱要住一间房吗? 包养协议里倒是没写的这么详细,只是,按照常理,都是该住一间房的吧? 如果他表现得太过不像金主,不知道宁忱会不会觉得奇怪…… 这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理由可以找…… 毕竟,都包养了,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就…… 算了,暂时不想了,等明天接了宁忱过来再跟他商量一下吧,至少,要跟宁忱说一下让他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 贺深屿洗了个澡,顺便在书房里看了一些工作文件,还好他是院长,不用一直坐班,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当霸总的私人医生。 不过,虽然贺医生很少做主刀了,该恶补的知识贺深屿还是打算恶补一下。 他必须扮演好贺医生这个人设,不为别的,哪怕就为了卡里的钱…… …… 第二天,贺深屿去医院坐了一会儿班,倒是挺闲的,就开了个会,其他都是些杂事。 他研究了一下手机,看了一下贺医生以前给霸总治病的工作记录。 这会儿傅恒湛还是个正常人,他们俩的通话记录并不频繁,大概是每周做一次日常检查的程度。 不像原著里面,后面两个人几乎是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原著里的贺医生都忍不住跟霸总亲自吐槽了,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说起来,宁忱怎么还不给他发好友申请过来? 是忘了吗?还是在医院太忙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宁忱拿了钱之后就马上安排他弟弟连夜做手术了。 昨天晚上他应该一晚上都在医院,这会儿可能都没有醒吧? 贺深屿没有在意,毕竟他其实并不像真的金主那样有生理需求。他这会儿好奇宁忱为什么还不发消息过来,也只是想知道宁忱那边的具体情况罢了。 等到吃过午饭之后,手机里终于弹出来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贺深屿赶紧通过。 宁忱有些不好意思的先跟他道歉,说他一直在忙手术的事情,现在他弟弟也已经脱离危险了。 贺深屿也放下心来,他没有担心宁忱弟弟手术的事情,是因为在原著里这个手术就是成功的。 他回了一句:那就好。 宁忱跟他说了一堆感谢的话,然后说他下午会回学校上课,放学之前会跟他发消息。 贺深屿给他回了句好。 两人不再继续对话。 贺深屿看着聊天记录笑了一下,宁忱在网上倒是比在现实里话多一些。 跟他说一堆感谢的话语的时候,甚至还用上了表情包,终于看着像是个新时代的大学生了。 贺深屿觉得挺好的。 他希望在他的插手之下,这一次宁忱能活的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大学生,这样,也算是不辜负他一番斗智斗勇了。 也许这就是他穿越过来的任务? 下午宁忱抽空给贺深屿把课表发了过来。 宁忱的最后一节课是五点半放学,所以贺深屿五点就出发了。 他们学校离医院倒是挺近的,开车不过十分钟而已。 贺深屿在路上慢悠悠的开着,一边认了一下附近的路。这个城市倒是很繁华,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首都。 只是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他熟悉的地标了,贺深屿还是有些伤感的。 虽然现在顶替贺医生的生活,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悠闲,可他现实里好不容易才读完研了呀…… 真是服了,好不容易毕业了,连工作都签好了,却穿越到这里来了…… 越靠近大学城,青春气息越是浓厚。这条街有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逛街说笑,贺深屿一下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把车停到门口的停车位,抬手看了一眼运动手表,离放学还有十多分钟。 贺深屿没有继续在车里等着,干脆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的车虽然是有名的牌子,周围的学生倒是没有围着看,大概是平时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车也很多,并不觉得稀奇。 也对,好歹是首都的名校来着。 贺深屿本想进去学校里面逛一逛,后来又想到他跟宁忱说的是在学校门口等他,所以他就没有进去了。 干脆去学校附近的店里面逛了逛。 宁忱给他发消息说他放学了的时候,贺深屿正在排队买奶茶。 主要是看这边人挺多的,他感觉味道应该不错,就想试一试。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奶茶好不好喝…… 他拿着打包好的两杯奶茶向学校门口走去,正好看到宁忱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 这会儿正好是放学时间,校门口的人还挺多的,只是宁忱长得实在显眼,在人群里像是鹤立鸡群。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身上还背着那个黑色的旧书包。 大概是刚放学的缘故,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跟昨天一比倒是很不一样了。 他周围的人好像也都认识他一样,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样众星瞩目,贺深屿几乎毫不费力气地就找到了宁忱。 宁忱转过头看了一圈,也发现了贺深屿,他扶着眼镜低头走了过来。 贺深屿看到他有些不自在的动作,终于反应了过来。 确实,被包养了,对于大学生来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宁忱当然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贺深屿也没有多说什么,将车子解锁,抬头示意宁忱坐上去。 两人坐到了车上,宁忱将书包放到腿上,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摔歪的眼镜盒,将眼镜收了回去。 贺深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近视多少度?” 宁忱回头看他,回答道:“两百多,好久没测了,不知道变没变。我就上课看黑板要戴。” 那就对了,原著里好像没有写宁忱戴眼镜来着。也是,他跟霸总在一块儿的剧情就跟学习不搭边。 贺深屿将手里的奶茶提了出来,说:“给你买了奶茶,你看看要喝哪个口味。” 宁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将奶茶接过来,拿了最近的那一杯:“谢谢贺总。” 贺深屿有些头痛:“不要叫贺总,叫我的名字吧,你这么叫我听不习惯。” 宁忱愣愣地捧着奶茶,眼睛眨了几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有一些艰难地开口:“好的,深屿。” 贺深屿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将奶茶放到旁边,启动了车子,一边随意的问道:“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深屿,”宁忱迟疑了一瞬,“医生说情况一切都好,他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再跟我说,”贺深屿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说,“奶茶别光拿着呀,你先喝着,我开车没法喝,你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宁忱摇摇头,听话地戳开了奶茶:“没有不喜欢,这是我第一次喝。谢谢你给我买。” 贺深屿有些无奈:“宁忱,不用总跟我说谢谢。” “好。”宁忱看了看他,沉默地低下头去,咬了下奶茶的吸管。 两人回到了贺深屿家里,餐厅里已经放好了帮佣阿姨准时做的饭。 贺深屿昨天就吃过,味道很不错。他没有把帮佣阿姨辞退,毕竟这也是别人的工作,不能因为他不习惯就随便换掉。 再说了,阿姨只是上门做饭打扫卫生而已,平时他还是一个人的。 不对,以后的空余时间好像得变成两个人了。 不然他们那个包养合同就很奇怪了,宁忱是个很敏锐的人,他一定能感觉出来奇怪。 贺深屿暂时没有想跟他说实话,也是因为,首先,实话很难让人相信。 其次,宁忱这样自尊心强的人,可能更接受不了他完全的扶贫。 这样对他的心理压力可能更大吧…… 贺深屿只想让宁忱轻松一点生活,这样糊里糊涂的暂时糊弄着吧,也挺好的。 反正他是金主,金主嘛,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都很正常吧? “先吃饭吧,吃完饭你先去洗澡。”贺深屿拉开了餐厅的椅子,看了一眼宁忱手里的书包,问,“你带衣服了吗?” 宁忱捏紧了手里的书包,有些难以启齿:“还……没有……” 他的声音实在太小,贺深屿压根没注意细节,就接着说:“没事,我昨天给你买了好几套新衣服,在那边房间的柜子里,睡衣也有。” 贺深屿其实压根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宁忱总会在他这边睡的,所以才准备了衣服。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对宁忱的压力有多大,宁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苍白的手指慢慢从书包上挪下来。 “好。”他终于将那个在他手中蹂躏了半天的书包放了下来。 “过来先洗手。”贺深屿说。 两个人沉默地在厨房洗完了手。 而后,在贺深屿示意的眼神中,宁忱走到了贺深屿拉开的椅子上,慢慢坐了上去。 贺深屿对宁忱的表现恍然未觉,开口说:“吃饭吧!” 5、献身 他这会儿确实没怎么注意宁忱,因为贺深屿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奶茶和饭菜身上了。 拿了一路,他还没尝尝是什么味道呢…… 贺深屿在宁忱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奶茶,桃子和西柚的混合味道,还不错,很清新。 他拿起了筷子,见对面的宁忱没什么动作,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没胃口吗?” 宁忱摇摇头,也跟着拿起了筷子:“没有。” 贺深屿又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觉得宁忱应该是来别人家有些不自在,但这也没办法缓解,多呆会就好了…… 反正,先吃饭吧!贺深屿是真的有点饿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等贺深屿抬起头来的时候,宁忱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安静发呆了。 见贺深屿在看着自己,他终于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你吃完了吗?我来收拾。” 贺深屿对他摆了摆手:“不用,有洗碗机,很快的,我来就好,你先去洗澡吧!” 宁忱安静地站了起来,点头道:“好。” 他走之后,贺深屿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两下把桌上的餐盘收拾到洗碗机里,顺便擦了下桌子,又洗了下手。 不得不说,洗碗机还是很方便的。有钱人家的东西就是好用啊…… 他也是一步快进五年奋斗史了,想到这里,贺深屿对穿越到这里的怨念又小了一些。 房间里已经传来隐约的水声,宁忱已经在洗澡了。 贺深屿给宁忱准备的房间是另外一间客房,毕竟才第一次见面,说实话,他也很难接受跟不熟的人睡在一起。 要是宁忱问起来的话,他就说他容易失眠好了…… 贺深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投影随便选了部电影放着,他还留在客厅里,是因为想等宁忱出来,跟他说一下以后的相处方式。 总不能让宁忱一直紧绷着,天天谢来谢去的,他也感觉有点承受不起。 至于为什么让宁忱先去洗澡…… 纯粹是看他太累了,想让他早点休息。 贺深屿拿着手机靠在了沙发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电影画面。 这边的电影他一个都没听说过,随便点的这部好像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哐——” 贺深屿正靠在沙发上走神,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披着一身白色浴袍的宁忱缓缓走了出来,微长的头发飘逸地晃动着,不停侵扰着眉眼。 这导致贺深屿看不太清他的具体表情,只觉得宁忱肯定还洗了个头吹干了,也是,他都快要等到睡着了。 宁忱缓缓站至沙发前,大概是贺深屿还坐着的缘故,只感觉他的身高十分有压迫感。 贺深屿竟一时之间忘了要说什么了,只是不停地盯着宁忱的动作,直到宁忱跟他四目相对,两人对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背景音里,轻柔的钢琴曲响起来,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剧情,配乐还挺好听的。 贺深屿一时有些失神。 最后,还是宁忱先开了口:“深屿,我洗好了。” 他的嗓子带着微微的嘶哑,脸上从浴室带来的些微热气也全部消散殆尽,脸色在灯光下白得泛光。 更像天使了…… 贺深屿无厘头地冒出这个想法,纸片人主角不愧是纸片人主角,稍微洗干净一点,颜值都有点摄人心魄了。 他咽了下口水,呆呆地应了一声:“嗯。” 不对,他刚才想好了要跟宁忱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了? 贺深屿眯了下眼睛,正在努力重拾记忆,却突然发现面前的宁忱换了动作。 宁忱向后退了两步,低下头用力扯开了腰间的系带,在贺深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身上唯一一件浴袍顺着肩膀剥落了下来。 柔软的白色布料顺着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直到最后,顺着重力堆叠在脚边,再也没有了动静。 贺深屿一时不察,看了个完完全全。 他的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面前的人在灯光下像是座神圣的雕塑。 每一丝肌肉的刻画都是那么刚好,用作解剖课教学案例也是相当完美。 再下一瞬,他看到面前的雕塑眨了下眼睛,似乎有话想说,又开不了口。 贺深屿这才回到现实中来,他吓了一跳,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耳朵也跟着烧起来。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终于反应过来,宁忱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可,这,这要他怎么解释呢? 难道说我不是因为馋你身子包养你的? 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贺深屿低下了头,蹲下身去,将地上的浴袍又顺着身体捡了起来,他仰着头,没敢再细看,只凭着感觉将那块布料又扯回了宁忱的肩膀上。 对上宁忱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瞳,贺深屿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这样近的距离,他能深刻地感受到他跟宁忱的身高差。 可这会儿宁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刚才破罐子破摔得太厉害,竟然一瞬不动地跟他对视着,半点视线都不肯挪开。 贺深屿只好轻声开口,说:“不用这样,宁忱。” 他将宁忱的腰带系上,向后退出了安全距离。 宁忱却依旧注视着他,声音嘶哑着开口:“你,你不满意吗?” “啊?”贺深屿愣了一下,才又对上宁忱的脑回路,赶紧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宁忱,我……” 这到底该怎么说呀? 难道说我其实不想包养你? 我包养你不是为了你的身体? 怎么想怎么怪…… 贺深屿思索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其实,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包养人,你懂吗?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们,进度,不用这么快……可以慢一点……” 宁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他将露在浴袍外面的玉佛项链塞进领子里,一边说:“我知道了,深屿。” 贺深屿的视线却被那脖子上的红绳牵引着,一不小心脑海里就开始自动闪回刚才的画面,红绳碧玉挂在□□的胸膛上,实在是刺目耀眼。 停!贺深屿感觉脸烧得厉害,逃跑似的转身离开,说:“我也去洗澡了,你先去休息吧!” 他刚走两步,宁忱却又叫住了他:“深屿,我不用跟你睡一起吗?” 贺深屿回头,答道:“嗯,暂时不用,我睡眠不太好。” 宁忱乖乖地回到房间去了,贺深屿也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吓他一大跳,他是南方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之外的成年男人身体,感觉真有点说不上来…… 当然,大体老师不算…… 贺深屿关上了房门,又平息了一会儿呼吸,才将脑海里的画面完全赶走。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躺在床上,贺深屿才慢慢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当时憋出来的回答也十分不靠谱。 这不是本来没暧昧的事硬生生又搞暧昧了吗? 还不如直说我不馋你身子呢…… 唉! 贺深屿挠着头坐起来,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宁忱竟然就站在门口。 “你站这干嘛?”贺深屿又被吓了一跳。 宁忱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回答道:“阿姨做好了早饭,我来看看你起来没。” 贺深屿眯着眼睛打量着宁忱,虽然他还是那副顺从的语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贺深屿感觉宁忱没那么怕他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他说的话?也是,他都说要慢慢来了,如果他是宁忱,碰到这样的金主也是该松口气了…… 也好,也是变相达到了他之前的目的,他的确不想宁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直紧绷着。 贺深屿却不知道,跟在他身后的宁忱表情更加冷了。 宁忱的担忧到了另一个高度。 自从决定要卖身之后,他早就自己查清楚了这件事的最坏结果。 包养关系里,你要钱我要身体,公平交易,忍到合约结束也就一拍两散了。 最可怕的是那种不守规矩的金主,不仅要玩弄金丝雀的身体,还要玩弄金丝雀的心。 程经理给他做培训的时候,讲了非常多的案例,多的是走不出来的小男生小女生,钱都不要了还妄想着跟金主继续在一起,结果都只是被狠狠抛弃罢了。 宁忱的耳边回荡着程经理调笑的声音:“最怕的就是那种小傻子,还傻傻地觉得人家富二代公子哥纯情呢,纯情个屁,装着耍人玩的,他们啊,为了找乐子,什么都干的出来,也是闲出屁了。扯远了,谁让人家有钱呢,我好话先说在这里,给你们提前打个预防针,弄点快钱算了,别把自己一辈子搭里头……” “宁忱……” “怎么了?” 贺深屿看向他,问道:“要我送你上学吗?” 宁忱快速摇头:“不用,昨天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楼下有地铁站,我自己去就好。” “行。”贺深屿也没有多说,他送也行,不送也行,反正他那班闲的很。 他特意问一下,只是怕宁忱介意罢了,毕竟,昨天被同学看见上车的时候,宁忱的表情很不好。 “那我,先去学校了。”宁忱开口道。 贺深屿点点头,他起来的太晚,宁忱是吃完了饭才去叫他的,大概也是怕饭冷了才去了他房间叫他。 宁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是贺深屿下班的时候顺路买的,白色的卫衣和浅色牛仔裤穿在宁忱身上,颇有一种清纯大学生的味道。 是宁忱不怎么穿的颜色,贺深屿买完了才发现,宁忱好像更喜欢黑色的衣服。 算了,下次带他自己去买。 “我走了,深屿。”宁忱跟他说。 贺深屿点了点头,见他正在换鞋,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宁忱,搬到这里来住吧,下午放学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宁忱拿鞋的手停顿了一瞬,很快恢复原样:“好。” 6、同居 贺深屿之所以突然这么说,是因为想起来了原著里面,宁忱的几个室友都不是省油的灯。 宁忱被包养的事就是被他们几个弄得全校皆知的,搞得后来宁忱上学都被人指指点点。 他现在提前让宁忱搬出来,应该就不用再继续跟他们接触了。 昨天去接他的时候被太多人看到了,宁忱好像有些不高兴。 贺深屿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今天他打算穿休闲一点的衣服去,反正他的年纪本来就是研究生的年纪。 贺医生跟他的出生年月日一模一样,只是两个人的履历不一样。这个贺医生履历比自己好了一百倍不止。 所以自己还在苦熬读研,贺医生已经开了私人医院也是很正常的。 算了,没必要跟小说里的人比,霸总身边的人设肯定是优秀的。 贺深屿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后,去衣柜里找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穿着。 这会儿还没到夏天,长袖还穿得住。 今天依旧是摸鱼的一天,离给傅恒湛做检查的日子还有几天,他还能再抱几天佛脚。 事实上他也并不担心这件事,大部分都是很简单的基础检查,贺深屿要是这都搞不定,实习都过不了。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贺深屿从办公室走出来,换上了自己的常服。 前台的护士见他这样出来,还很惊奇的说了一句:“贺医生,今天要去约会吗?穿这么温柔的。” 贺医生平时在医院里面脾气也很好,这几天就能看出来,他跟同事的关系都很融洽。 贺深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搭,跟着笑了一下:“没有,最近打算换个风格。” 贺医生跟他喜欢的衣服实在不一样,他没有贺医生那么喜欢穿正装。 贺深屿平时就喜欢穿些材质软一些的休闲装,舒服为主。 对了,今天干脆叫上宁忱一起去买些衣服好了,宁忱好像不太喜欢他买的那些。 到了学校之后,这回贺深屿自己进了学校,一边走着一边跟宁忱聊天,等待会合。 宁忱很快从远处跑过来,他今天没有戴眼镜,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跑步,把东西全都装进书包里了。 “慢点,不用急。”贺深屿对他说。 宁忱的脸上都出了汗,走到贺深屿面前时,他愣了一下,才说:“怕你等急了。” 贺深屿对他们学校还挺感兴趣的,笑着说:“宁忱,你带我逛逛你们学校吧!” “好。”宁忱点点头,两人从主干道出发开始绕着学校转圈。 到一栋教学楼附近的时候,明显认识宁忱的人多了起来。 宁忱开口解释道:“这是信息技术学院,我的专业大部分时候都在这里上课。” “噢,”贺深屿也跟着回想了一下,小说里好像连宁忱的专业都没有写,还是写了他忘了呢?“你读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宁忱回答。 贺深屿再次确定。原著里肯定没有写这些,宁忱读计算机还挺令人意外的。 如果写了,他肯定记得。 也是,原著本来就是个二人转小说,大部分场景基本都在傅恒湛的别墅里,连转场都很少。 特别是后来宁忱相当于被软禁了,根本出不去。 想到这里,贺深屿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宁忱,还是很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个宁忱跟小说里那个结合起来。 也好,宁忱的命运已经被他改变了,从此以后他只会当一个正常人。 宁忱见贺深屿盯着他许久不说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绞尽脑汁开口道:“人工湖那边挺多情侣爱去的,我们去看看吧……” “可以啊!”贺深屿笑着点头。 宁忱终于松了口气,金主喜欢玩纯情恋爱游戏,他也只能乖乖配合。 不说贺深屿已经在他身上投了那么多钱,就只想着还躺在医院里的弟弟,即使手术成功,未来也需要一直吃药保持健康。 这些年来妈妈因为经常熬夜照顾弟弟,身体也逐渐不行了。宁忱现在才大二,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别的地方弄那么多钱。 讨好贺深屿是最直接的办法。 再说,合同都已经签了,现在再来装清高,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宁忱吸了口气,看着贺深屿问道:“深屿,要牵手吗?” 贺深屿愣了一下,看着宁忱递过来的手,脑子一抽就握了上去。 等到被宁忱拉着向前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这,算了算了,不就朋友之间拉个手嘛…… 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还是不要反应太大了,还是装一下金主吧…… 他要这时候把宁忱的手甩开,宁忱估计得觉得他是神经病了…… 这么不喜欢人家干嘛要包养呢?图啥? 人工湖确实是个约会的好地方,水波潋滟,衬着林荫道旁的柳树都绿了不少,间歇的鸟叫让这里显得更加清幽。 附近的确有很多情侣三三两两坐着,只是这个人工湖不是一般地大,所以并不显密集。 他们两走到一个湖边的长椅坐下来,两只手自然地分开来,贺深屿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跟一个男的牵手五分钟…… 好吧,虽然宁忱不能称之为一个男的…… 贺深屿搓了搓手,感觉皮肤上还残留着那股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说实话,宁忱手掌的皮肤并不细腻,大概是打工打多了,随便一碰便能碰到茧子。 可是,他的硬件条件实在太好了,骨节修长,手掌宽大,嗯,能贺深屿的手都包进去…… 不是,打住,他在回忆些什么东西啊…… 贺深屿猛地睁大眼睛,他看着平静的湖面,状似随意地说:“我们学校也有人工湖,就是比这小。” 宁忱却突然偏过头来:“深屿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啊?贺深屿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才看过的贺医生的履历,贺医生本科确实是这所学校医学院的,他赶紧找补:“啊,我说的是研究生的学校。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忱回答:“帮老师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的,你的名字很特别,我觉得应该没有重名的。” 两人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西沉,也是时候回去了。 贺深屿跟着宁忱到了寝室,他本来还想提前看下那几个奇葩室友都长什么样,结果这会儿是放学时间,他们进去的时候,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也好,不用被其他人看见了。 宁忱早就听话把他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他们现在只需要搬下去。 就是寝室里没有电梯,他们俩还得搬着东西爬楼梯。 宁忱本来不想让贺深屿帮忙拿的,毕竟是金主,总觉得让他做这些事很奇怪。 但是贺深屿做的十分自然,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甚至带头走在了前面。 宁忱只能沉默地跟着他。 搬完一趟,贺深屿的两只手都已经全部红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宁忱看着他,思绪翻飞。 也许,他真的跟那些公子哥不一样呢? 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的第一瞬间,宁忱就深吸了口气,赶紧把这个念头掐碎。 想什么呢…… “搬完了吧?还有别的吗?”贺深屿最后检查了一下宁忱的床铺。 宁忱摇摇头,拿上书桌上的袋子:“没有了,这个我拿就好。” “那行……” 他们正在说话,寝室门却被突然推开,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忱有些惊讶,开口说:“宁忱,你今天没去做兼职吗?” 宁忱侧过身体给他让路,一边摇头答道:“晚上的兼职我都辞了。” “噢,”男生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对,这谁啊?” 宁忱迟疑了一下。 贺深屿提前开口回答:“我是宁忱的哥哥,他要搬出去住,我来帮他搬东西。” “哦,”男生点点头,又看向宁忱,“你什么时候申请搬出去的啊?这么突然……” 宁忱回答道:“昨天申请的,老师直接同意了。” “哦,你们成绩好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哈……我要是申请,肯定得被卡,不过,你出去住的话,是找到包住的工作了吗?” 男生还在继续说着,贺深屿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对宁忱的室友没有一个有好印象,便直接拉着宁忱的手腕将他带走了。 只回头跟那男生说了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宁忱安静地跟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向楼下走去,贺深屿思索了一番,问道:“你刚才说把晚上的兼职都辞了,白天还有别的兼职吗?” 宁忱的脚步一顿,诚实回答:“有。” 贺深屿叹了口气,看着他说:“把兼职都辞了吧,我给你的卡,不要舍不得用。” 不得不感叹宁忱的精力,他在原著里就是这样,晚上打着工,白天一有时间还去做兼职,看着文字都感觉累…… “嗯,我知道了。”宁忱乖乖应下,轻轻抿了下唇。 贺深屿认真地看向他,开口道:“在学校就好好读书,不要想其他的。” 宁忱的眼睫垂下,像是被老师教训的学生一般低下头,他轻声说:“好,我会听话的。” 7、医生 他会记得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金主的。 宁忱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做兼职就不做了吧…… 反正,多拿那点钱对贺深屿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他用手机查过,贺深屿给他买的那套衣服加起来都快十万了,他做一年兼职都买不起…… 开车回去的路上,贺深屿也记起来买衣服这回事,开口问宁忱:“我带你去买几套新衣服吧,你自己挑喜欢的。” 宁忱没有拒绝:“好。” 贺深屿将车转了个弯,开到了贺医生常去的店里。 其实他自己平常也不会来这种高档店消费的,只是贺医生的私服就那几个牌子,他要是还按他原来的档次买衣服,去跟傅恒湛他们混的时候绝对会被发现的。 有时候,衣服也代表着阶层。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他需要贺医生的身份,所以,只能在一些小的地方有限自由了。 或许,等他什么时候能摆脱傅恒湛的圈子,他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生活。 但不会是现在。 他在医院的电脑上查过,贺医生的私人医院,果然有傅恒湛的股份,甚至占了大头。 “嘀嘀嘀——” 前面的车子都在不停按喇叭,贺深屿也有些好奇,就最后一个路口了,怎么突然这么堵了? 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不对劲啊,红绿灯也不会有这么久吧? 贺深屿将车窗打开,试探性地向前方看了看。 只是可惜,车队实在排的太长,他实在看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他一样好奇的司机也有很多,旁边的一位大哥就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站着张望了半天之后,他干脆向前面走了一段儿。 过了半天,大哥回来之后,贺深屿主动叫住了他:“你好,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堵?” “我也没看见。但是听旁边的人说,好像红绿灯那儿有人晕倒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呢?都在那儿围着。”大哥回答道。 贺深屿听到这里,马上坐不住了。 他转头对宁忱说:“我去前面看看,你要去吗?” 宁忱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贺深屿没有多说什么,他关上车门,跟宁忱一起向前快步走去。 “让一让,前面是有人晕倒了吗?我是医生,让我过去。”贺深屿有些着急地对围在一起的人群说道。 周围的人群终于有了反应,也跟着说:“快快让一让,这边有医生,让医生过去。快快快,大家往旁边让一让。” “快,快,快,医生来了。医生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晕这儿了。” “对他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我看着他倒下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快给他看看。” …… 人群一边给贺深屿说着具体情况,一边给贺深屿让开了一条道。 贺深屿带着宁忱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男生躺在路中间,旁边有人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就是姿势不太标准。 这样其实不起作用,贺深屿赶忙走上前蹲下来,开口说:“我是医生,我来吧!” 好心的大哥赶紧让开了位置:“好好,你来,我这刷视频学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贺深屿托起了病人的下巴,观察了一下他的呼吸,而后开始双手交叉,对准位置按下去。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宁忱,说:“宁忱,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叫救护车,还有多久到,再找一下周围有没有aed。” 宁忱点头回答:“好。”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旁边的好心人也听到了贺深屿的问话,跟着回答道:“救护车早叫了,那边说过来还要十多分钟。” “好,我知道了。”贺深屿没有抬头。 宁忱把各个地图app都搜索了一遍,他蹲下来看着贺深屿,有些遗憾地开口:“我搜了一遍,附近好像没有aed。” “没事,等救护车吧!”贺深屿吸了口气。 宁忱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奇怪。 脑子里出现了程经理说的那句:“贺总可是医生呢,救死扶伤,心肠很好的……” 本来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贺深屿竟然真的是个专业医生。 这实在有一股违和感。 可,面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反而真真切切。 他能听到贺深屿用力时的喘息,双手按压时泛白的皮肤,和大臂来回切换时的微微颤抖。 贺深屿显然是十分认真的,连刘海随着动作沾着眼皮上都无从顾忌。 某一瞬间,宁忱很想伸手把那缕碍事的刘海弄掉,可转头又放弃了,这实在不是个该注意到这种小事的时刻。 片刻之后,宁忱看着贺深屿的手臂,有些踌躇地开口:“你累吗?我也学过急救,我们换着做吧?” 贺深屿闻言快速抬头看了宁忱一眼,说:“好,你准备好。” 宁忱将手机收起来,快速摆好了姿势。 两人顺利地交换了位置,贺深屿又在旁边重新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脉搏呼吸。 远处终于远远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贺深屿松了口气,这人的呼吸已经慢慢重了一些了。 两人坚持了一会儿,救护车终于匆匆赶到,由于病人是一个人,贺深屿也只好跟着一起去医院说明情况。 他自己还开着车,正好跟在救护车后面一起过去。 到医院之后,两人又等了半天,终于把病人家属等来了,他们的任务也结束了。 家属很感谢他们,说要给他们钱,贺深屿当然不会要。 就是这么一折腾,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贺深屿看向宁忱道:“还没吃晚饭呢,阿姨做的饭应该都浪费了,我们去找个餐厅吃饭吧?” 宁忱自无不可:“好。” 贺深屿在车载导航上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一家餐厅。 名字叫至死不渝,是一家川渝饭馆。 原著里,傅恒湛带宁忱去过很多餐厅,宁忱都没有在表面表现出任何偏爱。 不过,贺深屿有上帝视角作弊,他记得宁忱当时在心里赞叹过这一家的味道,特别是招牌水煮鱼。 宁忱喜欢吃辣,也是因为他妈妈喜欢,他从小到大都吃习惯了。 不过,傅恒湛的口味很清淡,原著里,宁忱一直陪傅恒湛吃清淡口,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 这样想想,宁忱后面不发疯才怪了,吃不好睡不好睁眼就是讨厌的人,搁谁都得抑郁吧? 这家餐厅果然像小说里描述的一样,环境清幽装修简约高级,两人被服务员带到一个包厢里,几乎连大厅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隔音做的非常好。 很快,两人就在平板上点好了餐,服务员离开之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贺深屿看着对面的宁忱,一时之间还有点尴尬。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同居了,但是,他们满打满算,其实才认识不过三天而已。 宁忱倒是没有一直跟他傻傻对视,他非常有眼力见地将桌上的餐具清洗了一遍,而后,给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茶。 贺深屿愣愣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茶,味道还挺好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这个时候,对面的宁忱突然轻声开口道:“深屿,明天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弟弟,行吗?” 贺深屿顿了一下,他倒是忘了,现在宁忱的空余时间好像都被他占了,他赶紧开口:“可以,下次想去不用问,跟我说一声就好。” “嗯。”宁忱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两人没有等多久,服务生就来上菜了,这家的出餐速度还是挺快的,可能高档餐厅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吧…… 即使已经有了准备,刚才看菜单的时候,价格还是吓了贺深屿一跳。 等招牌水煮鱼上上来的时候,贺深屿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入口鲜嫩爽滑,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太辣了…… “咳……咳……”贺深屿放下了筷子,摸索着去拿旁边的杯子,可是杯子里的茶有点烫,根本喝不了大口的。 贺深屿眯着眼睛,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对面的宁忱很快反应过来,他拿了桌子上摆好的矿泉水打开,递到了贺深屿嘴边。 贺深屿没有多想,就着宁忱的手扶着瓶子大口喝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好点了吗?”宁忱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是不能吃辣吗?为什么还要特地选这里?” 贺深屿仰着头看了宁忱一眼,眼角的眼泪顺着淌了下来,他愣了一下,刚想回答,这才发现他竟然将宁忱的手整个握住了…… “嗯……”贺深屿一边思索着如何回答,一边不经意地将宁忱手里的矿泉水放在了桌上,“啊,我其实能吃辣的,就是没想到这家这么辣……” 宁忱点点头,顺手将桌上的纸巾拆开,拿了一张出来,给贺深屿擦了下滴到下巴上的眼泪。 贺深屿不自在地按住了宁忱的手,将纸巾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他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仔细想一下,宁忱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不作声地服务他,难道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定位? 原著里傅恒湛太强势了,他倒是记不起来宁忱刚开始是什么态度了…… 贺深屿吸了口气,看向宁忱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宁忱回答:“很好。” 贺深屿对他点点头:“那就好,继续吃吧!吃完我们接着去买衣服。” 宁忱站直了身体,眼神从贺深屿洇湿的眼尾上挪开,又不自觉地在贺深屿微红的耳垂上驻足。 那里有一颗红色小痣,刚才弯腰帮贺深屿擦眼泪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平时他没有戴眼镜,那样小的痣,他看不太清。 这会儿贺深屿整张脸都是红的,反倒衬得那颗痣格外明显,好像,前世打过的耳洞。 “宁忱?”贺深屿奇怪地回头看他,“怎么突然不说话?” “嗯,好。”宁忱抬手轻咳了一下,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 8、凝视 两人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所以买衣服的时候也是速战速决。 宁忱也没有矫情,让他选自己喜欢的他就很快看着选了。 果不其然,宁忱还是更喜欢深色系的衣服。 开车回到贺深屿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了,贺深屿困得不行,宁忱去后备箱拿衣服的那点时间,他差点靠在方向盘上睡着。 宁忱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深屿,累了吗?那快点回去休息吧……” 贺深屿点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顺手在储物格里拿了个东西下来。 他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宁忱,轻声说:“中午让我助理帮忙买的,差点忘了给你。” 宁忱愣了一下,才伸手接了过来:“为什么要给我买手机?” 贺深屿打了个呵欠,不甚在意地说:“你的手机屏幕都碎了,长时间看对眼睛不好。啊……困死了……” 不夸张的说,贺深屿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嗯,那靠着我走吧?”宁忱轻声说。 “行!谢了兄弟……”贺深屿脑子一团浆糊,直接伸手搭住了宁忱的肩,半靠在了宁忱身上。 宁忱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眼底带上了浅薄笑意。 他从贺深屿手里拿过车钥匙,将车上锁,而后扶着贺深屿开始向前走。 一路上贺深屿都没有什么动静,安静得像个长在他身上的挂件。 宁忱趁着机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贺深屿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心里有数不清的疑惑,可根本不能开口问出来。 到了房门口,宁忱伸手解了锁。他来的第一天贺深屿就把他的指纹也录了上去。 “嘀——” 门锁的电子提示音也没有让贺深屿睁开眼睛。 宁忱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弯腰将旁边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乖巧得像是抱在手里的玩偶,只能听到他规律清浅的呼吸,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宁忱一步步向前走去,脚步沉稳又缓慢。 对宁忱来说,贺深屿其实没什么重量,哪怕再抱一会儿,他也不会觉得累。 不过,沙发很快就到了,宁忱的脚步停了下来,开始弯下腰,将贺深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沙发上,还不忘给他垫上一个抱枕做枕头。 客厅里的灯是智能感应灯,此刻自动变成了轻柔的模式。 淡黄色的灯光打在贺深屿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温柔。 其实贺深屿的长相还是偏混血的类型,五官立体深邃,平时看他,绝对不会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 可宁忱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刻,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他的目光又回到贺深屿耳垂上那颗引人注意的小痣上,自从他发现这颗小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忽视它。 宁忱吸了口气,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下一瞬,指尖微微向下,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停,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但宁忱却像被吓了一跳,不自在地起身站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外,将留在原地的东西提了回来,又轻轻关上门。 在原地踌躇许久,他才重新回到沙发旁边,开始出声唤醒贺深屿:“深屿,醒醒,到家了,你可以去洗澡睡觉了。” 贺深屿皱了皱眉,表情非常难看。 “啊……好……”贺深屿艰难地睁开眼,“不想动了怎么办……” 他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旁边的宁忱却因此纠结了起来,他抿了下唇,轻声开口道:“那要我帮你洗澡吗?” “啊?”贺深屿愣了一下,脑子开始重新启动,“啊?!不,不用。” 人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贺深屿坐了起来,看着蹲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宁忱,有些无所适从:“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个,你也去洗澡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嗯,好。”宁忱点点头,站了起来。 贺深屿也跟着离开,他拍了拍发昏的额头,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话说,他刚才是怎么回来的?他怎么没印象了…… …… 第二天下午,贺深屿还是照常去接宁忱了。 主要是宁忱弟弟住的医院离这边有点远,贺深屿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干脆就当回司机。 宁忱自然不会阻止他,也没有理由阻止。 金主的一切要求都要满足,更何况,贺深屿的要求并不过分。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贺深屿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宁忱一起上去看一看,他是有点好奇,就是怕宁忱会不自在。 他俩现在的关系,确实有点见不得家长。 贺深屿停好了车,将车熄火,转头看向宁忱:“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宁忱先是习惯性地点头,而后转过脸来,问道:“你要留在这里等我吗?” 贺深屿笑了一下:“我反正没事,你要在医院留一晚上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没有,”宁忱摇摇头,他将安全带解开,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深屿,那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让金主留在这里等他,宁忱实在有些做不出来。 再说,贺深屿上去看看弟弟也好,也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虽然贺深屿给了他一张卡,可他除了必要的支出之外,根本不敢多用一分钱。 他甚至在备忘录里记了账,明明一辈子都不可能还得起,他都不知道记了做什么用。 手里拿着的是贺深屿昨天给他的新手机,屏幕里弹出一条消息。 是弟弟发来的,他知道宁忱要来看他,非常期待,一路都在问他还有多久到。 宁忱拿出手机,刚打算回复一下。 就听到贺深屿回答了他的问题:“行啊,只要你不介意就好,我不会乱说话的。” “嗯,我相信你。”宁忱笑了一下,他希望他的讨好能对贺深屿胃口,最好不要真的在家人面前说出些什么。 不过,就算真的说了,宁忱也只能接受。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家人有一天会知道的打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年混在各个地方打工,宁忱的天真早就消磨殆尽。 医院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贺深屿跟回家了一样,就差去办公室换衣服了。 幸好周围有个宁忱,让贺深屿能时刻想起来,这已经不是自己天天实习的那个医院了。 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相比起来,贺医生的私人医院跟公立医院非常不同,装修充斥着高档气息,贺深屿去上班时反而没有熟悉的感觉。 宁忱一直低着头走在前面,没有说话。 贺深屿静静跟着他,直到走到一个病房前面,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女人抬头看了过来,开口说:“来了,忱忱……” “嗯,妈,”宁忱走了进去,问道,“小佑还在icu吗?” 女人点点头:“医生说要先住一个星期,至少。” 她的目光向外,看向宁忱轻声问:“这位是……” “是……”宁忱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贺深屿,虽然他上来的时候就有想过,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说实在话,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了…… 从小到大他在妈妈心里都是乖巧听话品学兼优的好形象,如今做了这样的事,要他怎么开口跟妈妈说呢? 他实在说不出撒谎的话…… 他也实在不忍心…… “阿姨好,我是宁忱的朋友,我叫贺深屿。”贺深屿主动开口解了围。 “朋友……”宁忱妈妈小声重复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只招呼道,“来,都进来坐。” 两人走到椅子上坐下,宁忱妈妈又利落地倒了两杯茶过来。 贺深屿端过来低头喝了一口,刚好有些渴了。 他喝完一口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宁忱妈妈站在他面前笑了一下,说:“我带宁忱去看看他弟弟,小贺你在这坐一会儿,那边有水果,你吃点……” “好,阿姨你们去吧,不用特意招待我。”贺深屿点点头,也跟着笑了一下。 既然阿姨并没有想让他去看宁忱弟弟的想法,那他也没有必要非要跟着去。 他其实,也只是有一点好奇罢了…… 不过,既然宁忱弟弟还在icu里,他作为外人,这会儿非要跟着也确实非常不合适。 贺深屿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目送着他们离去。 宁忱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贺深屿并没有在意,他掏出了手机,开始无聊地刷帖子。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一有时间就潜入朋友圈,也算是把贺医生的人脉圈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其中,还有一位叫方助理的人,人话痨得不行,一天能发八百条,不过,他是傅恒湛的总助,通过他,贺深屿倒是知道了一堆傅恒湛的信息。 …… 宁忱跟着母亲走到了医院走廊的僻静处,而后停了下来。 路过弟弟病房时,两人只停留了一瞬,透过玻璃看见弟弟在睡觉,便没有进去打扰。 宁忱见母亲找了这个地方,心下也有了预期。 母亲此前几天对医药费的事闭口不提,不是她忙忘了,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而已。 “忱忱,你跟妈说实话,”母亲抚了下耳边的碎发,抬头看向他,“小佑的医药费,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带来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 宁忱的心猛得往下坠,该来的还是会来…… 9、傻子 他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妈,我是,贷的款。他真是我朋友。” 宁忱冷静了下来,他不能都不挣扎一下就直接说出来,这样,对母亲实在打击太大了。 现在弟弟还在icu里,哪怕是等一等,等弟弟好一些了再说,都比现在直接说出来要好。 更何况,宁忱也有些搞不懂,说是卖身换钱,其实贺深屿到现在都没有碰过他。 除了第一天那个莫名的未完成的吻,贺深屿似乎一直保持着克制。 他其实也有些难以定义这样的关系…… 虽然,只要说出来,不管怎么说,包养就是包养了…… 合同摆在那里,想要欺骗自己,宁忱也说服不了自己。 但是,他现在其实也很难说清他跟贺深屿直接的准确关系,现阶段来说,说是朋友,倒也还算不上骗人…… “真的?”母亲看着他,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宁忱点了点头:“真的。” 不管怎样,他不得不巩固这个谎言,说谎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得坚持到底。 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的那天…… “哪个银行能贷这么多钱……”母亲毕竟是老师,她从来不缺少生活经验,只是,面对的是自己一向乖巧的儿子,她的语气也慢了下来。 宁忱有些为难,他其实能想出很精妙的谎言来,只是,在骗自己母亲这件事上,他天生有些动力不足。 “宁忱?”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贺深屿拿着手机开门进来,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抱歉,打扰你们了,宁忱,你手机刚刚忘带了,好像有教授打电话给你。” 宁忱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贺深屿倒也没有撒谎,他轻声回答:“谢谢,可能是找我说奖学金的事,我等会再给他回。” “老师有事你就打回去呗,”宁忱妈妈开口道,“别的事,以后再说……” “嗯……”宁忱低头应了一声。 就听到母亲小声说:“手机换了?” 贺深屿心里跟着惊了一瞬,其实,他一个人在病房里坐着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 等到他路过icu病房的时候,看到宁忱弟弟的名牌,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并没有在病房前面看到人。 当时他就觉得坏了,这样的事情也不难猜到,宁忱出去时候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让宁忱的教授给他打了电话。 事实上,这个教授本来就在贺医生的通讯录里,要实现这个目的,也并不需要多么复杂,也不必直接说。 他只是跟教授说了要资助未来之星,给学校优秀的学生又追加了一批奖学金而已。 原著里宁忱的教授就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对他也十分关心,知道他缺钱。 所以,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奖学金,这种好消息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宁忱的。 宁忱轻声嗯了一声,拿起手机给教授回拨了过去。 等他打完电话,宁忱妈妈率先开口问:“老师说的什么事?” 宁忱看了贺深屿一眼,然后回答道:“教授说学校又多了另外一个奖学金,今年的奖学金我可以多领十万了。” “这么多?” “嗯,是专项奖学金,一个公司资助的,每个年级只有一个人能拿这么多。” “那挺好的……”宁忱妈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之前的问题了,或许是因为贺深屿在这里,所以她不太好意思。 她看向贺深屿,说:“小贺,谢谢你跟着来看宁忱的弟弟,他这会儿还在睡觉呢,要不我们一起去玻璃窗那看看他醒了没?” “好的。”贺深屿点头。 三人一起走向宁忱弟弟的病房外面,正好碰到医生查房,医生和他们说了一下宁佑的情况。 他现在一切指标都正常,正在恢复中,多睡觉也有利于他恢复。 几个人隔着玻璃窗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仪器的宁佑,没有再打扰他。 见完了弟弟,宁忱也顺势跟母亲告别,毕竟贺深屿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陪她。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跟他们告别。 离开时,两个人在电梯里,宁忱忍不住主动开口问:“为什么要给学校捐奖学金?” “嗯?”贺深屿惊讶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是我?” 宁忱眨了下眼睛,回答:“猜的,哪有那么巧的事。” 贺深屿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咳,我不是想给你找个正当的来钱理由嘛,可惜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他摸了摸鼻子,跟着叹了口气:“而且,他们分给你的钱也太少了我明明……” “傻子……”宁忱忍不住开口。 “啊?”贺深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宁忱很快将那一丝外露的情绪收起来,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说,谢谢。” 真的假的? 他耳朵很好使的! 一向有偷听小能手一说,怎么可能听错? 可见宁忱一脸正经的样子,贺深屿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只好将这个话题揭过。 回到车上之后,贺深屿突然想起刚才医院群里的通知,跟宁忱说:“明天我们医院有团建,就不去接你了,晚上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 宁忱点点头:“好。” 贺深屿看了他一眼,又说:“你要是想和同学出去玩也可以去,跟我说一声就好。” 宁忱这回偏过头来看了看他,旋即摇头:“我跟同学都不熟,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的。” 贺深屿笑了一下,不会乱翻垃圾的那种乖吗? 宁忱这话真是有一种猫猫既视感,就是,他怎么这么习惯把自己放在宠物的位置上? 明明,贺深屿又收起了笑容,明明他没有这么要求来着…… 看来,这个包养合同对宁忱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直接跟宁忱说出真相吗? 不行,他怕剧情大神又把宁忱拐回到傅恒湛身边去了,那他不是白折腾了…… 说起来,周六他就要去给傅恒湛做检查了,关于剧情大神的事毕竟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要不要趁此机会做个实验呢? 贺深屿沉吟着,暂时还下不定决心。 罢了,等他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想想。 也是时候把原著的内容理一理了,虽然现在剧情改变了,但还是很有用的,不找个文档记下来的话,贺深屿怕他时间长了把重要的东西忘掉。 回到家之后,宁忱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打开了电脑,宁忱跟他说是在写作业。 那代码贺深屿也看不明白,看了一眼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说干就干,他在电脑上新建了个名字叫《深爱囚笼》的文档,开始从头捋起,颇有一种自己在写狗血小说的错觉,贺深屿一边打字一边撇嘴。 一晚上,倒是把他能记下来的信息粗略写上去了,剩下的东西也不急,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加上去。 第二天放学之后,宁忱又去医院看望弟弟,这次,弟弟跟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还对他昨天没有跟他说话耿耿于怀。 或许是弟弟醒着的缘故,母亲这次也什么都没有问,三个人看起来和谐幸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宁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现在弟弟好起来了,马上都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晚上,宁忱一个人吃完了晚饭,贺深屿果然很晚都没有回来。 宁忱呆在客厅里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他不得不承认,哪怕已经住了几天了,他在这个房子里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不是牢笼,胜似牢笼。 他没有安心过,一刻都没有。 甚至,在这个地方,贺深屿才是他安心的来源。 说来有些可笑,贺深屿在的时候,他的不安反倒会减少一些。 也许,哪怕在他不做思考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也认为,这里的主人是贺深屿,他不在的话,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里。 宁忱低头看了眼手机,贺深屿今天还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他有点犹豫,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句: 【深屿,几点回来?】 盯着屏幕等了几秒,没有消息回复过来。 宁忱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放在了沙发上。 他走到厨房,将阿姨留下来的饭菜处理了。 都冷掉了,何况,贺深屿说是去聚餐的,应该会吃饭吧? 要是贺深屿等会回来饿了,他也让阿姨留了新鲜食材在冰箱里,他可以给贺深屿现做一些。 把碗洗完之后,宁忱又坐回沙发上。 他也不是没有事做,好吧,暂时确实没有。 以前做兼职太多,习惯了把时间都利用好,他的作业和线上接的任务都已经做完了,暂时没有新的单子,他一时也想不到要做些什么。 说起来,他的生活着实枯燥,哪怕贺深屿给他买了新的手机,他手机里的软件也没有多少。 他当然知道同学无聊的时候会玩游戏看剧,可他没这个习惯。 就算让他在这里玩,他也总觉得奇怪。 按他的逻辑,贺深屿现在是他最大的金主,花了那么大一笔钱,他总担心自己没有给出应有的价值。 可,这件事终究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就目前来说,他好像什么也没有付出,这让他良心不安。 特别是今天跟医生聊了弟弟后续的治疗费用,他还不知道要从贺深屿这里再拿多少钱。 他很想给贺深屿做些什么,哪怕是…… 可,有时候他都主动说出口了,贺深屿也都拒绝了。 就算是按贺深屿说的,想要进度慢一点,可现在的状态,算是有进度吗? 宁忱不懂,他也没有谈过恋爱,他的所有知识都来自程经理的培训,他在网上也搜不到这些灰色内容的教程。 说实话,他目前有些束手无策。 “嘀——” 门锁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宁忱丢下手机站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对上了一脸震惊的贺深屿。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贺深屿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宁忱伸手扶住了他,问道:“不是去聚餐吗?你喝酒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贺深屿顺势靠在了他身上,叹道:“别提了,说是去聚餐,结果来了个紧急病例,开了一晚上联合会诊会议,我在那坐的人都麻了……” 宁忱弯腰给他递上了拖鞋:“那你吃过饭了吗?” “饭倒是吃了,”贺深屿低头换好了鞋,又重新靠在宁忱身上,“就是累,累得我都不想走路了……” “那就不走。”宁忱轻笑了一下,他弯腰将贺深屿抱了起来,这事已经做过一次,这一次他很好的掌控了位置,一套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 贺深屿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宁忱将他轻车熟路地抱进了房间里。 不是哥们,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贺深屿盯着宁忱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对来。 可宁忱的表情还是那样古井无波,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贺深屿也放松了下来,他不再思考,任由自己感受了一下舒适的床铺,感觉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快了一些。 再睁开眼时,宁忱还蹲在他床边看着他。 贺深屿吓了一跳,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宁忱?”怎么还不出去? 宁忱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下露出透亮的眼瞳,他的神情无比认真,轻声开口问道:“深屿,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10、抉择 “什么?”贺深屿有些没明白宁忱是什么意思…… 宁忱凝视着他,神情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虔诚,胸前的玉佛从领口掉出来,在空中微微晃动。 某一瞬间,贺深屿觉得宁忱像是在拜佛。 下一瞬,就听到宁忱的声音仿佛从高天而来,他说:“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见贺深屿还是不明白,宁忱叹了口气,他只好说的更加直白一些:“我的意思是,一直以来,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我觉得很不安。” 这样说话其实不是他的风格,不过程经理的课程里曾经教过,向金主提出问题时,要适当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他不知道程经理到底专不专业,可他已经是他能见到的最专业的人了。 贺深屿的视线被晃动的玉佛牵引住,说实话,这真的很像做催眠用的钟表。 他抬起手捏住了玉佛,下一瞬,才将视线转到宁忱的脸上:“什么?你不用做什么,你这样陪着我不是已经在工作了吗?” 贺深屿理解了宁忱的意思,可他也很难跟宁忱进一步解释清楚,难道说我不需要你的身体服务吗? 宁忱倒是被他的动作打断了情绪,他低头看了一眼,贺深屿的手还在摩挲着那块玉佛,这让宁忱有些别扭,他很想把玉佛收回领子里,可他不能…… “嗯,我知道了。”宁忱其实并没有被说服,可眼下这个情景,他突然没心思跟贺深屿继续说这件事了。 见他微微起身,贺深屿也顺势放开了手里的玉佛,对他摆了摆手:“宁忱,不用想那么多。” 贺深屿笑了一下,开玩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哪怕是站在那里都算是在工作了。” 宁忱一愣,他还是第一次从贺深屿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他长相的话。 也是,若是不在他的审美的话,贺深屿又何必包养他呢? 见宁忱愣在那里,贺深屿笑着伸手:“不如你现在拉我起来?也算是帮我了。” 宁忱没有犹豫,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贺深屿冲他一笑,有些摆烂地说:“我真是不想洗澡了都……” 宁忱迟疑了一下:“只是一天,应该问题不大。” 贺深屿借助他的手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会越来越懒的……不能开这个头……” “你洗澡了吗?” “嗯,只是换了身衣服,”宁忱停了一下,“为了等你。” “哦,”贺深屿不在意地转身,“那你先去睡觉吧,我去洗澡了……” “嗯。其实我可以……”陪你睡觉…… 宁忱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深屿已经进了卫生间的门。 他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脸皮也没有那么厚,他又庆幸自己没有说完了。 算了,来日方长,贺深屿有他自己的节奏…… …… 一觉醒来,贺深屿终于感觉人活过来了一些。 今天是周末,可他还要去给霸总做身体检查。 万恶的资本家! 还好,还好,是傍晚才去,不用早起。 这个时间也不是因为傅恒湛体贴,而是,作为霸总,傅恒湛其实挺忙的。 得下了班才能去做身体检查。 贺深屿提前出了门,他得去医院拿些设备。 而且,还得做一下准备。 准备一下叫宁忱过来测试剧情大神。 没错,贺深屿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毕竟打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前知道对方的信息。 他必须要准确地知道,剧情大神到底存不存在。 说实在话,如果他来的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种力量的话,那他完全可以提前放宁忱自由。 他能感觉到宁忱在金丝雀这个身份之下的不安和扭捏,如果这真的是个全新的世界,傅恒湛也不会对宁忱产生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的话,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那样的话,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和宁忱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到时候,他或许能跟宁忱做真正的好朋友,而不是以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认识。 贺深屿叹了口气,对宁忱挥挥手:“我去医院了!” 宁忱从电脑面前抬起头,点头道:“好。要等你吃饭吗?”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宁忱就把自己的电脑搬到客厅了,可能是因为贺深屿一直在客厅玩,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贺深屿经过昨天也懂了一些宁忱的想法,他应该是想履行工作义务,陪着贺深屿。 对此,贺深屿也没有反对,宁忱在这里敲电脑他也不会打扰他,他其实也在平板上恶补知识。 毕竟今天要去做检查,临时抱佛脚也得抱一下。 贺深屿看了宁忱一眼,思绪回到了和宁忱的对话上。 他本来想回答不用,可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要找理由把宁忱骗过去的,到时候吃饭这个问题倒也无所谓了,他随意地点头:“好。” 宁忱目送着他离开,贺深屿对他笑了笑,再次瞥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很好,手机就在宁忱附近,不怕他接不到电话,一切准备工作都很完美。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重要的一天。 贺深屿觉得自己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他在去的路上甚至用听书软件把自己记下来的那本狗血原著念了一遍,就为了再回忆一下傅恒湛的性格。 不过说实话,原著是宁忱的视角,傅恒湛的心理描写几乎没有。 贺深屿觉得他就是那种很典型的沉默寡言霸道独裁人设,说来说去,也就是强取豪夺那一套,看着其实没什么新鲜的。 哪怕贺深屿很少看女频文,对这类霸总的人设还是不陌生的,毕竟都已经延伸成梗了。 再说,他毕竟只是个私人医生,一般霸总病不会发作在他身上,就算他搞砸了,只要不太离谱,傅恒湛应该不会怎么他吧? 贺深屿安慰了自己一番,开车进了霸总的别墅里。 对这栋别墅,原著描写极多,几乎每到一个地方,贺深屿都有些既视感。 从文字变成现实的时候,感受非常不一样。 贺深屿最大的感叹是: 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我单知道大,不知道它是这么大啊! 光走到门口就走了五分钟,真有点夸张了。 贺深屿都怕自己迷路…… 好在,这么大的别墅管理也是非常有章法的,大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一身管家服的人了。 他大约四十来岁,见到贺深屿时,伸手替他接过了手里的医药箱,轻声说:“贺医生,先生已经在书房等你了,请跟我来。” “好的。”贺深屿还有些紧张,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 见到傅恒湛的时候,他正在电脑面前坐着,手指不住按着空格键,大概是在看什么文档。 管家轻轻敲了下门,躬身道:“先生,贺医生到了。” 傅恒湛这才仰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轻点了下头,示意贺深屿进来。 贺深屿被这一套颇有逼格的调调弄得人都不自在了,他别扭的拿过管家递给他的医药箱,沉默地开始了流程。 原著里贺医生存在感就不高,印象中,好像除了傅恒湛问话之外,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贺深屿也维持了这一人设。 没想到他拿出器械的时候,傅恒湛却奇怪地看他一眼,开口道:“今天怎么不说那老一套了?” 完了!完了! 贺深屿动作一滞,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可恶啊!为什么让他穿越又不给原主记忆啊!那不是等着露馅吗? 贺深屿心里直冒汗,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干脆不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猜啊…… 又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谁知道老一套是什么? “嗯?”贺深屿抬头看了傅恒湛一眼,假装没有听清。 傅恒湛伸手捏了捏眉间,有些疲惫地说:“不劝我去医院做检查了?” 哦!原来如此,贺深屿就说,任何一个专业的医生都会让病人去医院做专业检查的,又不是小作坊,提个医药箱能检查出个什么大病来? 贺深屿终于摆好了心态,叹了口气道:“说了你又不听。最近胃痛又严重了?” 没错,贺深屿看过傅恒湛的病历,他有着所有霸总都有的统一病——胃病。 傅恒湛点了点头:“是有点。” 贺深屿这回真皱眉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镜,光靠食物调养没有用。” 傅恒湛熟悉流程,这会儿配合地伸出了手,又说:“等这个项目忙完吧!” 贺深屿轻轻摇了摇头,碰到这样的病患,他的无奈都不用演的。 好在,除了这个话题之外,剩下的检查都十分顺利,这关也算是过了。 贺深屿将检查的数据记在本子上,假装在医药箱里翻了翻,这才苦恼地说:“坏了,我忘记把病历带过来了,傅总,你这里有留档吗?” 傅恒湛理所当然地摇头,他一向不把这些当回事,再说,他自己留着的话,那要私人医生干嘛? 贺深屿拿出了手机,看向傅恒湛说:“傅总等一下,我让人帮忙送过来,等病历到了我再跟你说一下数据变化。” 傅恒湛摆摆手:“去隔壁房间打,送到了再过来。” 贺深屿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不愧是霸总,这么点时间也要利用起来,也不怪人家有钱啊…… 贺深屿一边感叹着,一边拨通了宁忱的电话。 宁忱很快接通了电话,听到他说要帮忙送病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贺深屿让他直接打个车过来,毕竟别墅这边不开车离地铁很远。 二十分钟后,管家带着宁忱到了楼梯口,示意他自己上去。 贺深屿站在楼梯上等着宁忱,看他一步步踏上这座原著里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楼梯,心突然砰砰直跳。 他突然很紧张,比刚才差点被傅恒湛看穿还要紧张。 他真的做的对吗? 真的要让傅恒湛见宁忱吗? 万一他错了呢? 那不是他自己促成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想想都觉得好蠢…… 可,他总要试一试的,试一试原著的力量到底存不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深屿,是这个吧?你看看。”宁忱把写着傅恒湛名字的病历递到贺深屿面前。 贺深屿深吸了口气,他握住了宁忱的手腕,手指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在这里等我,宁忱,一定要等我。” 11、失败 宁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一丝异样,有些奇怪地抬眼看他,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深屿。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等你的。” “嗯。我很快回来。”贺深屿松开了手,接过宁忱手里的病历,转身离开。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位置,当他打开傅恒湛书房门的时候,只要傅恒湛抬头,就能看到宁忱。 贺深屿咬了咬牙,敲了敲门,而后转动了书房门的把手,将门彻底推开。 开门的动静很明显地打扰到了傅恒湛,他皱着眉抬头,而后久久未动。 贺深屿盯着他的表情,清楚地看见了他眉宇间动作的转换。 所以,贺深屿清楚地知道,他失败了…… 彻底地失败…… 宁忱对于傅恒湛的吸引力,好像是百分百。 傅恒湛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被惊艳到了。 也是,原著里他不也是看脸一见钟情的么…… 这样的设定实在太正常了,他就不该存在那样的妄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本小说,连主角都一模一样,剧情一样不是很合理吗? 贺深屿皱着眉往前走了一些,试图挡住傅恒湛的视线。 可,霸总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 他是在这本小说里权力巅峰的男人,贺深屿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他的任性。 傅恒湛直接开口问:“这是你新来的助理?” 贺深屿咬了下唇,试图转移傅恒湛的注意力:“不是,傅总,病历到了,我给你讲讲数据吧!” 傅恒湛却撑起了手,饶有兴趣地说:“那他是谁?医院新来的实习生?你叫他进来,正好学习一下。” 死狗!纯见色起意了…… 贺深屿心里不忿,却没办法再拒绝,在傅恒湛催促的眼神中,出门将宁忱拉了进来。 宁忱还有些摸不清情况,跟在贺深屿后面安静得像座雕像。 傅恒湛打量了下他们牵着的手,眉间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看向宁忱直接问道:“你是?” 宁忱还以为是别墅的主人不愿意不清楚的人进来这里,怕给贺深屿惹麻烦,他规矩地开口说:“你好,我叫宁忱,安宁的宁,热忱的忱。” 靠! 贺深屿猛地攥紧了宁忱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忱。 他怎么能说出和傅恒湛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台词? 难道剧情大神的力量就这么大吗? 这一刻,贺深屿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为什么呢? 明明他和宁忱第一次见面时宁忱也没有这样做自我介绍啊! 为什么?难道只能对傅恒湛这么说吗? 贺深屿此刻怕极了,原著的无数剧情开始在他脑子里打架,打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他看着宁忱的侧脸,直到宁忱吃痛也转头看着他。 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傅恒湛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贺深屿突然将手向下移动,蹭着宁忱的手腕一路向下,直到手指一根根插进宁忱的指缝里,严丝合缝,这还不够。 他的指节弯曲起来,将宁忱的手整个扣住,而后看着傅恒湛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因为病历放在家里了,所以我让他给我送过来了,顺便来接我。” 傅恒湛的话语止在了嘴边。 他停顿了一瞬,才看向贺深屿道:“你什么时候也玩这些了?” 似乎感觉出这话有些不适合说出来,他又摆出了平常的样子,说:“你开始讲吧,讲完也该结束了。” 贺深屿点点头,看向宁忱笑了一下,说:“宝贝,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 宁忱转头看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傅恒湛没有阻止。 毕竟病历是他的个人隐私,宁忱是贺深屿的男朋友,对他来说,也就是外人。 是外人,就没有多花心思的必要。 宁忱走出了门,还顺手将房门带上。 他能隐约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不过,眼下他的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 只有贺深屿说的那句男朋友和宝贝在来回盘旋。 贺深屿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宁忱像在岸边像看落叶于水面旋涡打璇一般,被夺了心魄,直看入了神。 时间仿佛成了静止的凝胶,将人整个笼罩在橙黄的光晕里,宁忱此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只知道他倚在栏杆上出神了许久,直到贺深屿工作完出来,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他的世界仿佛这才开始重新流动,静止的瀑布倾泻而下,发出巨大的声响,而瀑布之下,仅有一人,正笑着注视他。 “深屿?”宁忱有些出神地开口。 贺深屿对他笑了一下:“嗯,我忙完了,走,回去了。” “好。”宁忱跟着轻笑了下。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说实话,两个人都被震撼得不轻,只是各自关心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所以,车载音乐轻柔的歌唱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沉浸在脑海的思绪中。 直到终于又回到房间,私密的空间包裹着两个人的心,于是,终于都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 贺深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不告诉宁忱这些超出日常的事。 一来,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告诉主角之一不知道会不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经过这次之后,贺深屿的胆子更小了,他不敢赌了。 二来,这事告诉宁忱也是让他徒增烦恼,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贺深屿想着,既然他已经插手了宁忱的人生,那就负责到底吧,直到他有力量带宁忱离开。 或许,离得远一点还是有用的吧? 从目前的情形看,傅恒湛并没有在剧情驱使下主动来找宁忱,这说明,这种剧情还是有抵抗空间的。 贺深屿对此感到了一丝安慰,从傅恒湛最后的表现看,他把宁忱划分成自己的男朋友之后,傅恒湛还是保持了适当的态度。 这本来也是符合傅恒湛的人设的,原著里,他本来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正经人,朋友妻不可欺,也算是世俗的法则,傅恒湛应该会遵守。 至于宁忱的想法,贺深屿其实也有一丝担忧,毕竟这样说的话,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不清不楚了。 不过,反正已经是包养关系了,他之前还说过类似没谈过恋爱慢慢来的话。 说句不好听的,贺深屿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他会跟宁忱好好解释清楚的。 想到这里,贺深屿开口跟宁忱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今天辛苦你跑一趟了,饿了吗?” 宁忱轻轻摇头:“不辛苦。还好。” 阿姨已经按时做好了饭菜,贺深屿拉着宁忱洗了手,又回到餐厅。 他已经拉习惯了,反正一次也是拉,两次也是拉。 宁忱又从不反抗,贺深屿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不对。 只是,在他身侧的宁忱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相连的双手,终于忍不住开口:“深屿,今天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男朋友?” 他知道,按照程经理的课程,金主给予的一切他都要无条件接受,不过是男朋友身份而已,说起来,这在程经理说的花样里,甚至都算不上一种花样。 所以,他本来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本来贺深屿就有这样的倾向了,宁忱也不是毫无准备。那会儿贺深屿跟他说的也是没有谈过恋爱。 由此可见,这段包养关系里,在贺深屿眼中本来就包括了恋爱游戏。 宁忱什么都懂,也都能理解。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他只是好奇而已。 或许是贺深屿的医生身份给他整个人套上了一层好人滤镜,也或许是一直以来贺深屿对他一直都很和颜悦色,并不像传说中的金主那样高高在上。 所以,宁忱也知道,有些事情,他如果开口问的话,就算贺深屿不想回答也不会生气的。 所以,他这才僭越了。 在这之前,他也一直很好地恪守着义务,扮演着乖巧听话的角色。 可这一次,他实在好奇答案,他觉得,他如果不问出来,可能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所以,他便问了。 如他所料,贺深屿并没有对宁忱的问题感到冒犯,他只是笑着解释道:“其实,傅总是我朋友来着。” 贺深屿停了一下,回忆了一下今天的遭遇,贺医生很明显和傅恒湛是熟的,包括那位严肃的管家,都对他十分熟悉。 也是,毕竟是私人医生,这的确也是个需要信任的职业,霸总挑个熟悉的人来担任,实在再正常不过。 原著里,后面傅恒湛和宁忱闹得惊天动地的,也没见贺医生拿到外面去八卦,可见,应该是朋友无疑了。 “你来了之后,我就想着顺便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一下。”贺深屿撑着手看向宁忱,笑了一下,“至于说成是男朋友,我总不能跟傅总说实话吧?我也,确实没把你当包养对象……” 贺深屿小声嘀咕着,他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不知道宁忱会怎么理解了。 说实话,这事真不好解释。 贺深屿也有些心累,他盯着宁忱的脸,突然想,要是他真的跟宁忱谈恋爱了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据原著的描述,傅恒湛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 所以,如果傅恒湛知道宁忱真的跟了他,或许,傅恒湛也不会对宁忱感兴趣了。 想到这里,贺深屿又很快清醒过来,他在想什么呢…… 这是什么烂办法…… 他本来就只想帮宁忱过上正常生活罢了,要是用上这种办法,他跟傅恒湛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他是直男,也不喜欢宁忱啊,真让他上,他也做不到啊…… 贺深屿摇摇头,把自己离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宁忱却对着他笑了,而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深屿想要怎样都可以,我会尽量配合的。” 这会儿宁忱是真能笑出来了,他已经不在意贺深屿是否想要玩弄他的心,只是高兴于贺深屿终于对他有要求了。 不管怎么说,贺深屿都付出了许多,宁忱拿钱拿的十分不安心,现在无论贺深屿想要什么服务,宁忱都会配合的。 宁忱思考过这个问题,程经理案例里的小男生小女生还是太小了,他觉得自己思想比年龄成熟,真到了那种境况,他不觉得自己会傻乎乎地动心。 再说,真有那个万一,他也不会做那种死缠烂打的事,痛苦的事就应该干脆利落地结束才对。 宁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这一次,在吃完饭之后,贺深屿转身回自己房间的时候。 宁忱主动拉住了贺深屿的手,说完了他昨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深屿,要我陪你睡觉吗?” “啊?”贺深屿愣了一下,似乎很惊讶他突然这么说。 为什么又突然提起这回事了? 宁忱又走近了一步,低头注视着贺深屿,轻声道:“深屿,我不是男朋友吗?男朋友的话,睡一间房不是很正常吗?” 12、同床 宁忱决定扮演主动一些的角色,这么久以来什么都没有付出过,的确让他惴惴不安。 他渴望贺深屿使用他,不管是扮演男朋友玩恋爱游戏,还是真的履行包养义务。 即使只是真的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他渴望有一些实质上的进展,哪怕只是为了证明,他对贺深屿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而不是,每天白拿着贺深屿的钱养家人。 他崇尚公平交易,在他的生活经验里,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 如果拿了东西什么都不付出,那么,命运会让你在之后付出得更多,更多。 这会儿,贺深屿着实有些懵逼。 说实话,宁忱用这话堵着他,他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更重要的是,他猛然惊觉,他好像已经拒绝宁忱很多次了。 他自己都要觉得奇怪了,他不能再拒绝这件事了。如果让宁忱发觉他其实对他并不感兴趣,他们的包养关系就有些危险了。 他不能让宁忱去查背后的原因,而且,他也不能在现在就结束包养合同。 他还没有解决傅恒湛呢…… 宁忱现在必须得是他的男朋友。 不管怎样,不能让傅恒湛有机会。 也是,他总是忽略宁忱的想法,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的。 虽然金主奇怪宁忱也不会做什么,不过,这和他现在的人设也不搭啊…… 他才刚叫了宝贝…… 说不定之后碰到傅恒湛还得秀恩爱呢…… 想到这里,贺深屿都有些头痛了,他看向宁忱,在心里感叹: 宁忱!为了你我真的付出了太多! 可能他来这本书里就是为了宁忱吧……唉! “你说的对,”贺深屿扬起嘴角笑了一下,“那你洗完澡直接过来。” 这下倒是换宁忱愣在那里了,他呆呆地看向贺深屿,似乎没想到他这回直接同意了。 贺深屿此刻也有了些小情绪,他伸手戳了戳宁忱的脸,巩固了一下自己好色金主的人设,顺便小小地报复一下。 该说不说,宁忱的脸还挺软的。 贺深屿又顺手用指腹敲了敲,见宁忱回过神来盯着他的动作,他这才停了下来,笑道:“去吧!” 宁忱似乎有些紧张,他眨了几下眼睛,才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 贺深屿倒是不紧张,他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直男也不是没有和兄弟睡一起的机会,以前出去旅游住青旅的时候,一个寝室的挤一张床都试过。 再说,贺深屿现在房间里的床挺大的,说实话,睡两个男生都得空好大一块,根本不挤。 他也不担心宁忱无视他的意愿真对他做些什么,因为他是金主,他的意愿才是他们相处的最高指标。 更何况,宁忱一直挺听话的,他就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好学生,贺深屿也实在很难想象正常情况下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总之,贺深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照常洗完了澡换了睡衣。 出来的时候,宁忱还没有来。 贺深屿将空调调高了几度,拿着平板上了床。 他盖着毯子看着门口的方向,因为宁忱要来,他上床之前就没有关门。 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贺深屿都有些困了。 于是,他没有看更催眠的论文,点开视频软件刷了一会儿。 过了半天,宁忱终于磨磨蹭蹭的来了。 看得出来,他还特意洗了头,难怪用了这么久。 贺深屿无奈地笑了一下,对踏进房门的宁忱说:“等一下,把门带上。” 宁忱愣了一下,才回过头关上了门,他的手放在把手上,回头问:“要锁吗?” 贺深屿笑了笑:“都可以,随你。” 宁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锁上了。 “你习惯睡哪边?”贺深屿放下了平板,准备睡觉。 宁忱看着他回答:“都可以。” 贺深屿也不跟他多说,直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你睡这里。” 说完,也不管宁忱的反应,擅自躺了下去。 宁忱慢慢走了过来,轻轻坐在了床边,而后,也小心地上了床。 贺深屿侧着身体看他,他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睡衣,配上柔软顺滑的头发,颇有一股圣洁的意味。 上次给他买衣服,倒是忘记买睡衣了…… 贺深屿想着,宁忱应该是不喜欢浅色衣服的,这套睡衣还是他最开始买的那几套。 见宁忱只坐在那边,久久没了下一步动作,贺深屿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你紧张吗?” 他这会儿倒有些调笑的心思,干脆伸手将宁忱拉了下来。 宁忱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躺了下来,倒没有让贺深屿真的用力。 他侧过身体,视线都不敢跟贺深屿对上,只小声地回答道:“我不紧张。” “哈哈……”贺深屿直接笑出了声,他撑着头靠近了宁忱,吸着鼻子闻了一下,说,“牛奶味的,你身上很香,应该很干净。” “嗯,阿姨准备的沐浴露,一直是这个味道。”宁忱终于正常了一些,看贺深屿表情挺轻松的,他也放松了下来,“深屿,你是不是有洁癖?我洗了两遍,应该很干净了,你放心。” “是有点,”贺深屿沉吟半晌,“可能是职业病,你怎么知道的?” 宁忱看向他,回答:“猜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很认真地洗手。” 这话倒是让贺深屿惊奇了一瞬,原来那会儿宁忱不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竟然也注意到他了么? 贺深屿盯着宁忱,往他眼尾的地方看了看,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说起来,现在倒是很难想象宁忱哭的样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熟了一些,总感觉宁忱不像是会哭的性格。 宁忱看着他的动作,主动凑近了一些,开口道:“深屿,要……” 贺深屿看他眼神不对劲,立竿见影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关灯睡觉。” 宁忱看着他乖巧地点头,伸手将床边的灯关掉了。 黑暗中,贺深屿也松了口气,他端正地躺好,而后说:“我睡眠确实不好,你不打呼吧?” 宁忱似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答:“不。” 贺深屿将毯子也分给他一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那睡吧,冷了你可以自己关空调,晚安。” “晚安。”这次宁忱没有犹豫,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宁忱没有撒谎,他确实不打呼,贺深屿这晚睡得很沉,跟以前自己睡没什么不同。 不过,早上起来时,他总感觉宁忱没有睡好,看起来很疲倦,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没睡好吗,宁忱?” 宁忱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 贺深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虽然住一起了,日子和之前倒也没什么大改变。 晚上一起睡的话,偶尔还能跟宁忱一起玩会游戏看会电影,也算是带着宁忱娱乐了一下。 贺深屿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宁忱其实都没有什么正常的娱乐,这种正常学生都会做的事,贺深屿也希望宁忱体验一下。 日子匆匆而过,这天又是周末,宁忱吃过早饭之后说要去看弟弟,因为弟弟终于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贺深屿想着他也没什么事,干脆跟宁忱一起去了。 “要不要给他买点礼物?他现在应该可以玩点玩具了。”贺深屿说,毕竟还是十岁的小朋友,住院的话,有点玩具会好一点。 宁忱倒没有拒绝,相比起医药费,玩具也用不了多少钱,没必要拒绝贺深屿的好意:“好。” 两人也都没正经买过玩具,在车上还在地图上搜了好一阵。 宁忱倒是给弟弟买过礼物,不过他之前也就是在小超市里随便挑个小玩意,很显然跟贺深屿说的玩具不一样,他便也没有开口。 到了玩具城,贺深屿问宁忱:“小佑有比较喜欢的东西吗?” 宁忱想了又想,他平日实在疲于奔波,说实在话,对弟弟的喜好并不算熟悉,还是母亲照顾弟弟比较多。 他沉思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回答:“他小时候喜欢奥特曼。” 贺深屿愣了一下,这作者可真省事…… “那走吧!去给他买奥特曼。”贺深屿拉着宁忱往模型那边走。 宁忱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这样的牵手在他们之间已经非常频繁。 以至于,两个人都有些理所当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眼光。 说实话,宁忱最近才发现,贺深屿其实是个对肢体接触很不敏感的人,只要宁忱站在他旁边,他都能随时靠上来。 虽然宁忱知道贺深屿是累的时候觉得舒服才会这样,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去想,深屿是不是只对他才这样? 可惜他到现在还没有机会看看贺深屿和其他人相处的样子,傅总虽然深屿说是朋友,但宁忱感觉贺深屿有些怕他。 他们的相处并不像普通朋友。 “宁忱!想什么呢?”贺深屿放大了声音,“问你这个怎么样?” 宁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向眼前的奥特曼全套,开口回答:“挺好的。” “行,”贺深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主意,“就买这个了。” 他把盒子放进推车里,又看向宁忱,问道:“宁忱,你有没有想要的?” “什么?”宁忱没想到贺深屿会这么问,“我又不是小孩子。” 贺深屿偏过头看着他,神情认真又执拗:“嗯,我知道。但是,你小时候有喜欢的玩具吗?正好到这里了,我想买给你。” 宁忱盯着贺深屿的双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13、约定 某非著名网友曾说过,读者会天然的同情主角,天然的与主角站在同一立场。 因而,作为看过宁忱视角的书的读者,贺深屿清楚地记得宁忱的某一段独白。 是他在看着傅恒湛侄子轻而易举地扔掉一箱箱不要的玩具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很想买一个玩具小熊,却被妈妈骂哭的场景。 他试图让傅恒湛的侄子留下那个跟半个人一样高的小熊玩偶,却被小孩子直白地嘲讽为乡巴佬,不知道怎么攀上傅家的。 那一刻,宁忱没有生气,他只是为那只小熊感到可惜。 当时读到那里的时候,贺深屿深深地共情了,因为他小时候想买小赛车爸爸妈妈也不给买,导致他长大后买了一层放在玻璃柜里,只收藏不玩。 所以,现在,贺深屿才会那样问宁忱。 他当然知道宁忱小时候想要小熊,可他也不能直接买不是,程经理的调查报告总不能细致到这种地方吧? 宁忱深深吸了口气,好像终于掩藏好了情绪,才开口道:“小时候,我很想要一只玩偶抱着睡觉。” “那我们去买一只,可以放在床上。”贺深屿早就看好了毛绒玩具的位置,等宁忱回答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走向了那边。 宁忱跟着贺深屿,看他这样子,甚至突然有些想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要哪个?”贺深屿回头看他。 面对着一整面墙的玩具熊,宁忱一时看花了眼。 如他之前所说,他其实早就过了想买玩具熊的年纪,也早就过了渴望这种东西的时期。 但他现在依旧挑选得十分认真,因为,贺深屿实在认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扫贺深屿的兴。 “这个?”宁忱挑了一只非常普通的白色小熊,除了色白毛软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宁忱拿在手里捏了一下,看向贺深屿说:“这个颜色,应该跟房间的装修很配。” 贺深屿也伸手上去捏了捏,点点头道:“好,抱起来应该很舒服。” “嗯,很软。”宁忱笑了一下。 贺深屿跟着笑了一下:“那你现在抱着,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宁忱抱着小熊摇摇头:“我只要这个就够了。” 贺深屿也没有多说,继续推起了推车往前走:“那我们去结账吧!” “好。”宁忱捏了捏小熊耳朵,跟在了贺深屿后面。 他突然也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深屿呢?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贺深屿思考了一瞬,目光停留在了最底下一层的钥匙扣上,被一对黑白小熊吸引了注意力。 他弯腰拿了起来,递到宁忱面前,说:“这个怎么样?挺可爱的,你可以挂在书包上。你选一个……” 宁忱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选的都是白色,他把小小熊接过来,在眼前晃了晃,说:“这个像在害羞,脸好红。” “那叫腮红好吗?”贺深屿觉得宁忱比他还要直男,不过,转念一想,宁忱应该没时间关心这些事,又自觉失言。 赶紧补救道:“你说我的挂在哪里好?” 宁忱似乎根本没在意他之前的话,反而认真地替贺深屿思考起来,半晌,他说:“挂在车上?或者车钥匙上?” 贺深屿也跟着思考了一下:“还是挂在钥匙上吧,放在车上容易晒掉色。” 两人选好了东西,很快结账出来了。 贺深屿坐上车之后,便把黑色小熊串在了钥匙扣上,别说,黑色的还挺搭。 宁忱倒还想抱着小熊,可副驾驶实在装不下,便只能委屈小熊先坐一下后排了。 两人到医院时也没有把小熊带上去,只拿了送给弟弟的奥特曼。 大的熊熊没有拿上来,宁忱倒是先把小的挂在了牛仔裤上,黑色的一身搭上一只白色小熊,走路一荡一荡的,倒是有种莫名的活泼感。 贺深屿一路都忍不住盯着看,直到小熊停止了晃动,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已经到了。 “哥哥!” 宁忱刚打开门,小孩子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听得出来,宁佑应该是很喜欢宁忱这个哥哥的,声音里的惊喜完全不能掩藏。 “嗯,”宁忱也笑了一下,走到病床前面,跟弟弟介绍道,“这是贺深屿,是哥哥的朋友,小佑也跟着叫哥哥就好。” “贺哥哥好。”宁佑笑了起来,声音甜甜的。 他跟宁忱长得有点像,也是个漂亮孩子,贺深屿笑得更加真情实意了些:“诶,真乖。哥哥和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宁佑接过来奥特曼礼盒,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哇!我很喜欢,谢谢哥哥们!” 宁忱见他高兴,也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妈妈呢?” 宁佑抬头回答:“回家拿东西去了,她说等会就回来,让你在这多坐一会儿,等她回来。” “好。”宁忱点头,拉过旁边的椅子,示意贺深屿跟着坐下来。 贺深屿也没有客气,看向宁佑说:“要现在玩吗,小佑?哥哥帮你拆开?” “不用,哥哥,我自己可以的。”宁佑坚持自己打开。 贺深屿也没有继续坚持。 这时,宁忱开口问他:“要喝水吗?” “好。”贺深屿正好有些渴了,喝点水也好。 宁忱站了起来,熟练地拿起保温瓶,不过瓶子里好像没水了。 之前弟弟住院的时候宁忱也来照顾过,对医院的一切并不陌生,他拿起了水瓶,对贺深屿说:“深屿,我去外面接点热水,很快回来。” “好。”贺深屿点头。 宁忱又看向宁佑:“小佑你自己玩,不要吵贺哥哥。” “嗯!知道了,哥哥!我很乖的。”宁佑抬起头,不再摆弄面前的玩具,对哥哥笑了一下。 宁忱这才拿着水瓶离开。 病房里一时有些安静,宁佑也不玩玩具了,反而偏过头盯着贺深屿看。 贺深屿一时之间被一个小孩子看得发毛,忍不住出声问他:“怎么了,小佑?哥哥脸上有东西?” 宁佑摇摇头,开口道:“贺哥哥,你是哥哥的第一个朋友。他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朋友。” “嗯?是吗?”贺深屿倒是没有注意过,原著里也没怎么提这方面的事,这样说来,好像是没有人帮过宁忱,原著里仅有的好心人还是大街上的路人…… “是呀!”宁佑郑重地点头,继续说道,“哥哥一定很在意你。” “怎么说?”贺深屿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也有些被他逗乐了。 宁佑认真地说:“哥哥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能带你来看我,说明在他心里已经很信任你了。你肯定是他的好朋友。” 嗯,虽然结论看起来似乎是对的,但是论据是错的…… 贺深屿在心里感叹着,宁忱带他来看弟弟,其实很地狱,因为本质来说,宁佑的医药费都是他付的…… 不过,宁忱现在跟他相处确实自在了许多,不像刚开始那般紧绷了,所以,说是朋友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你真聪明。”贺深屿夸奖了小朋友一句,笑了笑,没有说出更多的话。 跟小朋友说这些也太奇怪了些,他又不是怪叔叔…… 宁佑突然又凑近了一些,轻声跟贺深屿说:“贺哥哥,你可不可以一直跟哥哥做好朋友?哥哥朋友很少的,他一定会很珍惜你的。” 被小朋友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贺深屿真说不出一句拒绝,虽然这话有点不合适吧,但贺深屿此刻还是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贺深屿说。 “真的?!”宁佑高兴地伸出了手,“哥哥,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贺深屿跟宁佑许下了诺言。 宁忱正好推门进来,他看向宁佑,好奇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哥哥不许问,是秘密!”宁佑伸手比了个“嘘”。 宁忱便不再继续问了:“行,哥哥知道了。” 他看向贺深屿,贺深屿回他一个无奈的笑。 这事,真要说贺深屿也不知道怎么跟宁忱说呢,实在是,不知道要跟宁忱保持多少种关系了…… 真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现在来看,宁忱也会尴尬吧…… 就算以后合同到期了,谁会跟金主做好朋友啊? 宁佑接着把奥特曼打开了,贺深屿和宁忱陪他玩了一会儿奥特曼集合打怪兽的游戏。 没过多久,宁忱的母亲就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见贺深屿在这里,她倒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又摆出了体面的笑容。 这次,她也依旧没有在贺深屿面前提起之前的事,只跟宁忱说了些近况。 等到了饭点,贺深屿和宁忱打算走的时候,宁忱母亲才迟疑地开口说:“忱忱,妈有点事让你做。” 宁忱看了贺深屿一眼,想了想,回答道:“什么事?没事,妈,你直接说吧!” “行,”宁忱母亲也没有继续犹豫,“这不是小佑的病情也好起来了,都是菩萨保佑。正好马上是菩萨生日,我现在也没法抽身,你回老家去替妈给菩萨还个愿,顺便去看看你爸,跟他也说说这事。” 见宁忱没反应,她又接着说:“行吗,忱忱?你跟老师请几天假,要是不好说妈帮你说。” 宁忱迟疑地看向贺深屿,他跟老师请假倒是好请,就是,还得问问贺深屿的意见。 14、劈柴 贺深屿不是没眼色的人,他知道宁忱的意思,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行,妈。”宁忱这才开口同意,“我明天就去。” 宁忱妈妈终于笑了起来:“行,回去抽空把家里打扫打扫,人不在家了,灰估计都落一层了……” “好……” …… “深屿,我可能要去几天,我老家比较偏,路上就要花很多时间了。”回去的路上,宁忱开口说着。 贺深屿倒是被激起了好奇心:“你老家在哪里呀?” 原著里好像没有写过宁忱老家的剧情,好像就没有宁忱妈妈让宁忱回家还愿这回事,难道是宁忱当时没怎么去医院? 时间久了,这些时间线的细节贺深屿是真有点记不清了。 毕竟,当时他看着觉得很怪,包养情节他都在垮垮翻页,也没仔细看。 “在清平,你应该没听说过吧?”宁忱说。 这倒是宁忱多想了,这个世界的地名,说实在话,贺深屿一个都不知道。 “风景好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贺深屿提议道。 他问这个问题当然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很好奇宁忱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在原著的插叙中,宁忱仅有的快乐时光都是他小时候自己玩水的回忆,虽然后来也被污染了…… 嗯,不提也罢,反正贺深屿很想去看看宁忱长大的地方,他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想参观打卡圣地的旅游感。 他又不是真穿越过来上班的,当然是宁忱的事比较重要一些,反正他那班不上也没人说他。 宁忱其实想过贺深屿会不会跟他一起去,不过,他没有主动问起,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贺深屿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不过这会儿贺深屿既然有兴趣了,宁忱当然也不会拒绝。 如果贺深屿是个普通同学,出于正常的自卑感,可能他还会犹豫一下自己家里太穷,不好意思带人去。 但说句实话,贺深屿已经共享了他最卑劣的秘密,更何况,他穷,贺深屿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所以,宁忱没有丝毫负担,点点头同意:“好,山里风景挺好的,也凉快,可以带你去门口的河里玩。” “嗯嗯,那我们明天早上直接开车过去。”贺深屿都有些期待了。 …… 清晨的薄雾凉意十足,城市此刻十分寂静。 因为打算买点吃的食材带回去,所以他们起的有点早。 城市里倒是不用担心买不到东西,因为有便利超市。 两人买好了东西,坐上了车。 早上还有些凉,两人今天都穿了外套。 贺深屿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宁忱则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两人站在一起,都不像能从一间店走出来的。 不过,此刻,他们的气氛却十分和谐,看起来像大学室友一起出门旅游。 当然,从贺深屿的视角出发,他自己本来也还是研究生,还没毕业呢,怎么不算大学生呢?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了班,显得有些社畜了。 这也是他执着让宁忱直接喊他名字的原因,身边的同学都不会那么尊敬的喊他,他实在习惯不了。 而且大家都是同龄人,当时贺深屿也没有想着要宁忱叫他哥,大学也不流行这种文化。 好在,现在宁忱喊他的名字已经喊得很顺了,虽然刚开始他也能感觉的出来,宁忱叫的很不习惯。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吃过了早饭,直接出发。 开了一个上午的车,终于快到清平县了。 如宁忱所说,这里的确风景不错,也确实偏远。山连着山,一路上几乎都在走盘山公路。 不过朝霞配着云雾缭绕的山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在服务区停下的时候,贺深屿都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宁忱倒是看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宁忱家里,车子只能开到村口的土路上,再往前就得上台阶了。 宁忱很有经验,让贺深屿先别下车,在车上坐着。 他先去把家里大致打扫一下,等会再下来拿东西。 贺深屿没有同意:“不用啊,我可以跟你一起打扫的。当医生也经常要搬东西的,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也可以干活的。” 他当然知道宁忱的意思,只不过这会儿直说也太没情商了点,所以他干脆开了个玩笑。 宁忱点头:“好,那我们一起上去。” 这间老房子,就是农村很常见的那种砖瓦瓷砖房,并没有贺深屿想象中那么破旧,只是位置确实偏了一些,周围的邻居都得走一段路才能看见。 宁忱从书包里掏出了钥匙,将铁制的大门打开,那只白色小熊确实被他挂在了书包拉链上,黑色书包衬的它十分显眼,让人感觉书包的主人也不那么冷了。 推开大门之后,阳光随之倾泻而来。漫天的灰尘像星屑一般飞舞,倒有些壮观。 陈旧的灰尘和家具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味道,贺深屿在外婆家也会闻到,对此并不陌生。 宁忱开了门之后就利落地找到了门后的扫把,然后在抽屉里找出了两个口罩。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说:“要不你等我先扫完地再进来?全是灰有点呛人。” 贺深屿摇头拒绝:“打扫卫生嘛,总是要脏的,等会我们都洗个澡就好了。” 宁忱点点头:“行,那我们开始吧。” 话是这么说,贺深屿也能看得出来,真正打扫的时候,宁忱把脏活累活全都抢着做完了。 两个人跟打仗一样,你追我赶,倒是很快便把几间房子都打扫干净了。 车里的东西也都拿上来整理好了。 宁忱回头看向贺深屿,问道:“饿了吗?家里没柴火了,我得现劈一点,你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 贺深屿也不客气地拆开了一杯酸奶,点点头答应:“好。你去哪里劈?” “就在院子里,我去后面抱几根树来。”宁忱说。 贺深屿点头:“好,我看你怎么劈的。” 他把椅子搬到了门口,等着宁忱回来。 劈柴他是真不会,只能看着宁忱弄了。 宁忱一看就很专业,将木头架在一个木墩上,找好了位置就举起斧头开始工作。 夏天快到了,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猛。宁忱劈好了几根柴之后,脸上已经挂满了汗。 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外套脱掉了,这会儿还是热,宁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身上的黑色短袖也脱了下来。 他没有想太多,只想快点把柴劈完去做饭,毕竟贺深屿刚才的意思就是饿了。 他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咬着酸奶勺的贺深屿却愣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把衣服脱了? 虽然已经看过宁忱的全身,但,但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啊…… 此刻金黄的阳光照耀在宁忱身上,连皮肤都像金子一样在闪光。 宁忱的身材是很精瘦的类型,大概平时什么活都干,身上的肌肉也十分明显,这会儿随着他劈柴的动作,每一寸肌肉链接得顺畅自然,让人忍不住就顺着手臂一直看到腰腹里面去。 直到,被黑色牛仔裤挡住所有视线。 贺深屿将嘴里的勺子拿出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可宁忱胸前的碧玉吊坠仿佛在刻意勾引他一般,晃荡着吸引人的视线。 顺着去看,便会自然地沿着红绳向上扫过,而后看着红绳被汗打湿,颜色变成深红。多余的汗跟着下颌线滴下来,流向胸膛,那里正被时不时打上来的玉佛撞得微微泛红。 噌—— 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贺深屿终于回过神来。 杯子里的酸奶还有一半,他有些苦恼剩下的该怎么吃。 他低着头,强迫自己把视线落在酸奶上。 不能再看了,宁忱又不是在给他表演,人家只是劈个柴而已,你到底在看些什么? 贺深屿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了?”宁忱似乎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问他。 贺深屿看向他,轻咳了一声,才回答:“勺子掉了,吃不了了。” 宁忱弯腰起身,问道:“不是买了两盒吗?你把另一盒也拿来吃掉。” “不,不吃了。”贺深屿摇头。 宁忱伸手擦了下下巴上的汗,问道:“要我帮你拿吗?” “不,不用。”见宁忱走近了一些,贺深屿急得都站起来了。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宁忱身上的汗味,逃也似的自己回了屋:“我自己去拿。” 他回了房间,却没有拿另一盒酸奶,只从袋子里翻出了清洁湿巾,又走了回来。 将湿巾抽出一张,递给了宁忱:“擦擦吧,脸上都是汗。” 宁忱却没有接:“还没有劈完,浪费了。” 他正要继续,贺深屿却拿着湿纸巾凑了上去。 贺深屿眼神飘忽地替宁忱将脸上的汗擦了一遍,身上他是看都不敢看。 他偏过头,正要离开。 宁忱却抓住了他的手,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宁忱嘴里的话突然顿住了。 “怎,怎么了?”贺深屿强装镇定,却脸红得不像话。 太可怕了,这种状态下的美人,脸实在有些好看得过分了,对贺深屿这个颜狗太不友好了。 贺深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宁忱低头盯着他,看着看着,眼尾就开始微微上翘,他轻笑了一下,开口说:“给我吧,已经用了,我再擦擦手。” “嗯……嗯……”贺深屿低下头去,等宁忱放开他的手腕,他就飞快跑走了,像只灵巧的鸟。 宁忱捏着手里的湿巾,嘴角的笑更明显了些。 15、亲吻 宁忱终于劈好了柴,将柴火搬到了厨房里。 他准备着食材,贺深屿就坐在那边帮忙烧火。 贺深屿外婆家用的就是这种土灶,他并不陌生,烧火他是会的。 宁忱怕他不会,还特意教了他。 贺深屿学得很快,宁忱只当他聪明。 厨房外面就是口井,用水倒是方便,宁忱很快就把食材都清洗干净了。 此刻窗外日头已经渐渐弱了,像是快要下山。远处的天空中开始飘着其他人家的炊烟,是到了饭点了。 贺深屿坐在凳子上看着宁忱在阳光下忙活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生活好像也不错。 等宁忱毕业了,也许可以带他离开晴山市,去个远离傅恒湛的地方生活,哪怕是个像这样的小山村。 想到这里,贺深屿又苦恼地皱起了眉。 如果不是以金主身份强迫的话,贺深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让宁忱跟他一起离开大城市。 算了,暂时还是不要想那么远了…… 宁忱做饭还是挺有一套的,他做了四菜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味道也真的很不错,还没上桌的时候,宁忱就夹给贺深屿试了下,好吃得不行。 两人吃完了饭,一起洗完了碗,太阳就真的落了山了。 “该洗澡了,”宁忱说,“你先洗?” 贺深屿点点头:“好啊……” 贺深屿说着话,注意力却被门口穿着一身湿哒哒衣服跑过的小孩子们吸引了,他的视线追逐着他们,一直到他们从门口跑远。 宁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道:“他们是在河里洗了澡回来。” “那我们也去河里洗吗?”贺深屿好奇问。 宁忱笑着摇摇头:“明天再带你去河里玩,晚上不安全。” “哦,好。”贺深屿点头。 他跟着宁忱穿过院子,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条件其实也不差,有正常的淋浴,宁忱跟贺深屿指了一下他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便打算退出去。 贺深屿却在这时兴奋地拉住了他:“哇塞!是萤火虫诶!宁忱!好多只!” 他拉着宁忱跑进了院子里,追逐着萤火虫的身影。 宁忱起先都没反应过来,他看着贺深屿问:“要捉一只给你吗?我小时候经常抓。” 贺深屿跟着萤火虫转动身体,半晌才回答:“不用,它们飞的好好的,这么漂亮,干嘛要抓起来?” 宁忱偏过头定定地看他,好半天没有说话。 萤火虫终究是这座小院的客人,露天的院子没有遮挡,很快,那群闪着光的精灵就扑闪着飞远了,只看到它们飞向了后山,再没了踪影。 贺深屿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光顾着看忘记拿手机拍一张了。” 宁忱回过神来,见他失望的样子,开口道:“河边晚上更多,明天晚上带你去看,你带上手机。” “真的吗?”贺深屿高兴起来,“那我先去洗澡了。” “嗯。”宁忱点头。 贺深屿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没多久,里面就已经响起了水声。 宁忱回头看向后山,山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群萤火虫的影子。 不过,远远的,又从别的地方飞过来几只。 夏夜里,萤火虫就是这样多。宁忱伸手,一只萤火虫停在他掌心,绿色的荧光清晰显眼。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对着手拍了一张。 …… 第二天他们起的很晚,两个人打扫卫生都累了,所以不约而同起晚了些。 昨晚也是一起睡的,毕竟就住几天,贺深屿也没让宁忱多铺床,反正已经一起睡过了。 吃过早饭过后,宁忱说要去给他爸扫墓,问贺深屿是跟他一起还是在家等着。 贺深屿这才反应过来宁忱妈妈说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宁忱一起,他一个人也是玩手机,来都来了,去祭拜一下宁忱的父亲也好。 两人上村头的小超市买好了纸钱和香,准备上山去。 在超市倒是又碰到一群小孩子,他们之中还有几个认得宁忱,都开口叫哥哥,还夸哥哥的同学长得帅。 贺深屿见他们嘴甜,大手一挥买了一整条的棒棒糖分给了他们。 小孩子们围着他们跑了几圈,见他们要走还有些恋恋不舍。 宁忱只好拉着贺深屿跑了出来。 “你别介意,乡下的小孩都这样。”宁忱开口说。 贺深屿看向宁忱,问:“宁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宁忱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小时候只喜欢看书。” 脑海中浮现出小小的宁忱捧着书看的样子,贺深屿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是从小到大人设一如既往啊……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贺深屿几次都要宁忱拉他上去。 好在,宁忱父亲的墓就在附近,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 贺深屿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宁忱熟练地开始流程。 这里的习俗和贺深屿家那边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虚构的。 宁忱烧完了纸,跪在塑料袋上磕了几个头。 而后开始公事公办地报告弟弟最近的情况,连着讲了半天才站起来。 他看向贺深屿,贺深屿便走过来,跟着宁忱一起站着拜了拜。 贺深屿斟酌着开口:“你爸爸……” 这也是贺深屿的信息盲区,原著里并没有出现宁忱的爸爸,以至于贺深屿知道宁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还有些惊讶。 “他以前是开大车的,知道我妈怀了弟弟之后很高兴,结果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宁忱平静地说。 “对不起,我……”贺深屿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宁忱了。 宁忱却摆了摆手,道:“没事,他死的时候我还太小了,其实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会越来越好的。”贺深屿说出来一句干巴巴的安慰。 “嗯。”宁忱轻轻笑了一下。 …… 下午,等日头不那么晒之后,宁忱按照约定带着贺深屿去河边玩了。 门口的那条河其实很近,不过地势太低,在宁忱家的时候才看不到。 为了方便,今天他们都是穿的短裤,只是宁忱照旧是一身黑。 听说黑色吸热,不知道宁忱热不热。 贺深屿拿着小桶,跟在宁忱后面晃悠。 宁忱本来还想给他撑把伞遮太阳,可他们是来河里摸鱼的,撑把伞像什么样子? 贺深屿就拒绝了。 两人沿着河滩慢慢下去,赤脚踩进了河水里。 “水真凉。”贺深屿感叹道。 他在河里走了几步,看向宁忱问:“要怎么抓鱼?” 贺深屿小时候也抓过鱼,不过,他都是跟小伙伴们把水沟里的水弄干净才抓的,在河里怎么弄他还真不知道。 宁忱在河水里转了一圈,而后快准狠地弯腰伸手下去,竟然就这样抓起来一只小鱼,他把鱼递给贺深屿,说:“就这样。” “啊?” 贺深屿一脸懵逼,哥们你这个一般人学不会吧? 见他一脸为难,宁忱笑了一下,说:“你用桶抓,这样,扣在岸边的水草里捞上来就好。” 哦,原来宁忱早有准备,难怪让他带上桶。 贺深屿很快就掌握了诀窍,抓得不亦乐乎。 宁忱在岸边挖了个小洞,灌了些水进去,将他们抓到的鱼都放了进去。 两人努力了半天,衣服都湿了大半,这才停下来。 实在是抓太多了,宁忱说抓多了吃不完。 他在岸边找了块石头,又去折了几根竹子洗干净,将小鱼串起来烤。 这个贺深屿倒不陌生,他帮宁忱找了柴火过来,承担了烧火任务。 宁忱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些调料。 新鲜的小鱼和小虾,撒了一些调料就很好吃了,贺深屿吃的停不下来。 身后是竹林被风吹动的声音,耳畔是潺潺流水声,贺深屿竟有些陶醉了。 他其实也一直在城市读书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回外婆家了,这些乐趣也很久没有体验了。 没想到是来到这个世界由一个纸片人主角带着他重新体验。 实在有些神奇。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如果把他的经历说给同学听,一定能唬的他们一愣一愣的。 “我都不想走了……”贺深屿开口感叹。 宁忱看着他笑了笑:“深屿想的话,以后还可以来玩。” “真的可以吗?”贺深屿转头看他。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一时都有些尴尬。 以后,是很难说的一件事。 因为要看萤火虫,他们一直在河边呆到了很晚。 太阳下山之后,在河里游泳的小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回家了,只有他们两还留在岸边。 烤烧烤的东西也已经被他们收拾干净了,挖的装鱼的洞也被重新填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宁忱看着贺深屿说:“我们沿着岸边走走吧,总能找到萤火虫的。” 贺深屿点点头:“好。” 两人慢慢在河岸散着步,手臂挨在一起,时不时蹭到,可这次,谁都没有主动先牵起手。 晚风吹动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气氛一时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还是贺深屿主动打破了沉默:“哇,天上好多星星啊!” 宁忱也随着他抬头看天:“嗯,好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 两人看了一阵,贺深屿摸了摸身上,皱起了眉:“我又忘带手机了。” 宁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给,拍完了我回头发你。” 贺深屿也没有拒绝,接过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对着天空拍了几张。 可惜手机拍的不是很清楚。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贺深屿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一大片萤火虫,它们围着岸边的水草上下飞舞着,像流星雨一般。 “太美了!”贺深屿忍不住感叹,“我们走近一点它们会跑吗?” 宁忱摇头:“不会,我试过。” “那我们走近点拍。”贺深屿高兴起来,用另一只没拿手机的手拉着宁忱向前跑去。 宁忱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好。” 贺深屿围着萤火虫拍了一圈,终于拍够了。 他又回头看向宁忱:“我给你跟萤火虫一起拍几张?” 宁忱迟疑了一下,乖乖站到了萤火虫多的地方。 贺深屿很专业的开启了闪光灯,拍了好几张他自己满意得不行得照片。 他滑动手机屏幕欣赏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模特太美了,怎么拍都好看。 “我也帮你拍?”宁忱问道。 贺深屿点点头:“好。” 两人都拍了几张,贺深屿拿着手机翻看了一遍,都拍的不错,大概是这边的景色实在梦幻,怎么拍都拍不丑。 他坐了下来,又跟萤火虫近距离拍了几张自拍,效果也不错。 贺深屿看向宁忱,说:“宁忱,你坐过来,我们拍几张合照吧?” 他是拍爽了,只想什么类型都拍一下,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 宁忱倒是听话,一言不发地就在他身旁坐好了。 “嗯,有点傻。”贺深屿随意咔了一张,只是他俩在一起没什么互动也没什么表情,着实有些僵硬。 他将拍摄方式设置为倒计时,转头看向宁忱说:“宁忱,跟我一样,摆点姿势。” 宁忱跟着转头看他:“这样吗?” 将手摆好了姿势,宁忱抬眼看向贺深屿,却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炙热的气息打在鼻尖,柔软的东西撞上嘴唇,那块皮肤好像烫到发麻。 倒计时结束,闪光灯尽职尽责地亮起,咔嚓一声,眼前的画面被诚实的记录下来。 漫天飞舞的流萤中,两个人在亲吻。 16、玉佛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只有流萤飞光继续闪动,像是一场盛大的交响。 在要被一口气憋死之际,生理反应唤醒了贺深屿。 他仿佛才回过神来,吓得整个人向后倒去,用手撑住了才堪堪止住。 举手机的右手已经僵硬至极,他将手收回来,半路上就用手指摸索着按了锁屏键,根本不敢看屏幕一眼。 深吸了口气之后,他才看向呆立不动的宁忱,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 贺深屿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太巧了点。 他真不是故意想占宁忱便宜,再说,凭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要是有那个贼心宁忱应该都不会拒绝他的…… 就是,他明明没有啊!!! 贺深屿只觉得他真冤枉,明明只想好好的帮宁忱改变剧情,做个正常人。 可,这怎么总是走歪呢…… “我知道。”宁忱看了他一样,表情还是那般古井无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像是发生什么他都能接受一般。 贺深屿都不知道该说他心态好还是情绪稳定了…… 他看了看宁忱,将手机还给他,再次干巴巴道:“宁忱,你也别在意,只是个意外,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相处就好,千万别觉得不自在。” 他害怕宁忱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好不容易宁忱跟他相处的时候不那么紧绷了,这下要是又误会了可怎么办? 宁忱低头接过手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深屿,你也不用在意。” “嗯,好。那就好,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吧?”贺深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宁忱自然不会拒绝,他将手机屏幕按亮,伸手滑动屏幕,把相机退出了后台,这才跟着站了起来:“好。” 照片其实拍得很好,原来第三视角看起来,画面上的人如此般配,像是此间天地独剩他们二人,能伫立到地老天荒。 宁忱此刻在心里留下客观的评价,却刻意没有去想那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一路天黑路静,画面难免在脑海翻涌,宁忱摸着手机的边框,不知怎么,总想掏出来再看一眼。 只是,身旁的人久久不言语,宁忱便没有做出如此显眼的动作。 …… 夜晚,两人都没有心思说话,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宁忱照常带着贺深屿出去玩,还跟一群小朋友一起钓了好多龙虾。 晚上,跟小朋友们约好了让他们来家里吃龙虾,所以,下午贺深屿和宁忱准备龙虾就准备了好久。 回家没有带那么多调料,还是从其他人家借的。 晚上左邻右舍一起来吃了饭,倒是其乐融融。 贺深屿之前也没想过会来这么多人,还是宁忱跟他说,如果他想请小朋友们吃饭,家长肯定都会来的,所以做好了准备。 “你做饭真好吃!”贺深屿晚上对宁忱说。 今天一天算是吃爽了玩爽了,真有一种在度假的感觉,贺深屿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宁忱笑了一下:“回去我也可以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了跟阿姨先说一下就好。” “可以啊,就是你上学会不会累啊?”贺深屿本想说不用他做饭,但是宁忱做饭确实太好吃了,他的嘴巴有点馋。 “没事,还好。”宁忱并没有感觉,他现在已经把线下的兼职全都辞了,说实话,工作强度和之前比不可同日而语。 “好。”贺深屿点头。 宁忱看了看房顶,想了想,迟疑地开口:“深屿,明天我要早起去宝塔寺还愿,山路也比较难走,你要不要留在家里?” “你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你还要去那么久,我丢了怎么办?”贺深屿笑着开玩笑。 宁忱听出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劝他,轻声道:“好,那我们一起去。” …… 说是早起,那是真早。 贺深屿都还没睡醒,就被宁忱喊醒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他抬手看了一眼运动手表,才四点半…… 宁忱见他起不来,再次问道:“要不深屿就在家睡觉?” 贺深屿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不,我跟你一起。” 宁忱帮他把衣服都拿了过来,顺便找了一件冲锋衣给他,道:“山里冷,穿件防风的外套吧……” “好。”贺深屿没有拒绝,接过宁忱递给他的衣服。 这件衣服显然不是宁忱来时穿的那件,还带着洗衣液的清香。 贺深屿将衣服穿好,宽大的外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罩住。 明明宁忱只比他高五厘米左右,怎么衣服能大这么一截? 贺深屿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衣领,回头看了一眼在准备背包的宁忱。 他们穿着一样款式的黑色冲锋衣,倒像是个什么神秘组织。 宁忱将背包背上,最后将掉出领子的玉佛吊坠塞进了领子里,而后将拉链直接拉到下巴上。 “走吧!”他看向贺深屿说。 贺深屿点点头。 两人坐上了车,沿着导航开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宝塔山的山脚。 宁忱让贺深屿在停车场停下,问他要不要在这里吃点东西。 贺深屿起的太早了,根本没有胃口,便拒绝了。 宁忱抬头看向上山的公路,对贺深屿道:“那我们走吧,上山。” 贺深屿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盘山公路,问道:“不能开车上去吗?不是还有路吗?” 宁忱迟疑了一下,回答:“他们说,自己走上去会更虔诚,所以,我每次都是和妈妈走上去的。” “行,那走吧……”贺深屿也没有多说,虽然他是唯物主义战士,但,毕竟他是陪人来的,不过就是爬山而已,他大学的时候还跟室友一起爬过泰山呢,这山肯定没有泰山高吧? “好。”宁忱背着书包,开始在前面领路。 前面一段倒还好,不时有跟他们一起上山的人,人群都在说着话,倒也不显寂寥。 走到山腰的时候,一路的人群就都分散了,四下都无人,天还没大亮,贺深屿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他走快了几步,拉住了宁忱的手臂。 宁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累了?要停下休息一会吗?” 贺深屿摇摇头,跟宁忱挨得更近了些,他悄声问道:“宁忱,这里会不会有狼啊?” “嗯?”宁忱难得地呆愣了一瞬。 下一瞬,他反应过来,笑了一下道:“我小时候听说过,长大一些之后就没听说有了。你不用怕。” 贺深屿点了点头,安慰自己道:“嗯,毕竟是菩萨的地盘,应该会保佑我们吧?” 宁忱低头,干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会保护你的。” “你?”贺深屿抬眼看他,“你能打狼?” 宁忱笑了一下:“我可以背着你跑。” “那还不如求菩萨呢,你能跑多久?”贺深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这上山的路,真要跑的话,宁忱估计能累死。 宁忱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半晌,他问:“深屿也信菩萨吗?” “它保佑我我就信。”贺深屿笑了一下。 宁忱跟着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信。” 这贺深屿倒是有些惊讶了,毕竟宁忱脖子上就戴着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取下来的玉佛,他还以为宁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呢……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问了出口:“那你怎么一直戴着玉佛?” 宁忱抬眼看了看山顶的方向,轻叹了一声,道:“因为这是妈妈给我求的,我从小一直戴着,她不许我取下来。” 山间的晨雾凉透衣物,所幸他们都穿着冲锋衣。 宁忱拉着贺深屿一步一步向上,步调缓慢又冷静,他用平静的声音缓缓向贺深屿讲述。 那时候,父亲开车出了车祸,那年宁忱才八岁,什么事都不懂,而母亲肚子里还怀着弟弟。 母亲拖着大肚子操持完了父亲的丧事,没过多久,奶奶又伤心离世。 家里人便只剩下了母亲和宁忱。等到十月过后,母亲在医院产下弟弟,可弟弟却出生就被诊出先天性心脏病,一出生就得活在保温箱里。 宁忱那时还不懂,其实作为一个数学老师,母亲是最讲究现实的一个人。 可接连而来的厄运打败了这个坚强的女人,她用尽了一切办法,只想让家里唯一一个健康的大儿子不再受灾厄困扰。 于是,出了月子之后,母亲便带着八岁的宁忱来了宝塔山。 那时候,山上的路还没有现在好走。 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加上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山路上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从清晨到日暮,只为求菩萨怜惜,保佑宁忱一生无病无灾。 寺庙的僧侣被母亲感动,等他们到达山顶时,刻意将在大殿供奉多年的玉佛赠给了他们,只收了加工费。 宁忱揉着酸痛的膝盖,一脸茫然地跪在佛前,接受了住持大师亲自给他戴上的玉佛。 从此以后,这块玉佛便片刻不离身。 曾经有一次,宁忱去河里玩时,差点把玉佛弄丢,母亲罚他跪了一上午,直到她湿漉漉地从河里找回了玉佛。 再次给他戴上时,母亲哑着嗓子说:“忱忱,妈再也不能接受你出任何事了,你知道吗?” 宁忱哭着点头,至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将玉佛取下来。 说来也怪,他的确是家里身体最好的人,这么多年来,连感冒都很少几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菩萨保佑着。 宁忱讲完了往事,将领子里的玉佛掏出来,对着路灯看了看。 他开口道:“所以,深屿,我虽然不信佛,但又不敢不信。这么多年,也戴习惯了,有一次绳子断掉了,我一上午没戴,都感觉坐立不安,直到中午回家重新编了绳才好。” 贺深屿注视着玉佛,跟着上前轻轻拿在手里摸了一下。 知道这些细节之后,回想起原著里这块玉佛被傅恒湛从公司大楼扔下去,摔得四分五裂,贺深屿都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难怪当时宁忱差点跟着跳了下去。 原著里没有讲的那么清楚,此刻听到当事人跟他说,贺深屿感觉更加窒息了。 他安静地看着宁忱,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17、许愿 山林中鸟鸣虫叫片刻不停,他们不说话,这里倒也不算冷清。 宁忱沉默地牵着贺深屿向前走去,此刻竟有些后悔。 或许他不应该跟贺深屿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他们的关系好像也不适合说这些。 可刚才被贺深屿那样看着,他仿佛很想知道一般,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宁忱说不出为什么,就这样跟贺深屿说了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家里的事,这样浅显一听,竟有些卖惨的意味。 宁忱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他什么丑态贺深屿没有看过呢? 况且,看眼前的样子,宁忱仔细辨别了一番,贺深屿的眼神里,应该都是心疼。 至少是同情。 虽然有些像卖惨,但,好像也卖成功了? 贺深屿安静了好久,才开口说:“菩萨会保佑你的,宁忱。” 宁忱笑了起来,回头看向贺深屿:“嗯,等会去求菩萨也保佑你。” “好。” 两人从晨光熹微走到天光大亮,在盘山公路上看了一场云海里的日出,视角倒是十分独特。 这次贺深屿记得带手机了,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日出的照片。 宁忱不习惯拍照,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他们本来来的就早,宁忱也做好了贺深屿爬山慢的准备,所以,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耽误时间。 快到山顶了,石路上已经能遇到别的旅客,山顶寺庙里烧的香也远远飘过来,风吹时就能闻到。 不知是不是被这种气氛渲染,贺深屿远远望去,宝塔寺在朝阳中披着金光,仿佛真的多了份神圣的意味。 “要到了吗?”贺深屿喘着气问道,走了那么久,他确实也有些累了。 “快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宁忱回答道。 贺深屿点点头:“终于,好久没爬山了,不行了……” 宁忱看着他,轻声问道:“深屿以前跟别人一起爬过山吗?” “对啊,爬过……”贺深屿紧急刹车,差点把泰山说出来了,“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去的,可累了……” 宁忱笑了笑没说话,他整天都在做兼职,基本只有晚上睡觉才回来,跟室友们并不熟,现在更是搬了出来。 迎着寺庙远远传来的诵经声,贺深屿和宁忱跟着人群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向着山门走去。 宝塔寺的名字和它的建筑一样古朴,一看便有些年头了。 上山的石阶上印满了各式各样的印记,从这上面就能看出这里有多少人或物曾经走过。 终于踏上最后一阶,人群里发出兴奋的呼喊。 贺深屿抬手看了一眼运动手表,惊呼道:“我去,快两万步了,今天运动超标了。” 宁忱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好像没什么感觉,只顺着贺深屿的视线看了一眼他的腕表。 他之前见同学戴过这种表,倒是第一次看清楚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在平台上休息了一会儿,宁忱便带着贺深屿去了门口的介绍牌旁边,跟贺深屿简单介绍了下这座寺庙的历史。 它毕竟也算是清平的一个景点了,带贺深屿来这里的话,也算是旅游了。 两人沿着大门进去,开始随着大流在大殿上了柱香。 这是每个来这边的人都会做的流程。 两人入了大殿,跪在殿前最大的菩萨面前,开始虔诚的许愿。 这边的游客都十分守规矩,殿里虽然人多,但大家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贺深屿也在心中默默跟菩萨说着:“菩萨,保佑我们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贺深屿并不太清楚拜菩萨的流程,所以他还以为只要拜了大殿里的就可以了。 没想到宁忱带着他一路穿过回廊,几乎将整座寺庙都拜了一遍。 刚开始宁忱还跟他讲了一下拜的都是些什么菩萨,保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后来实在太多了,贺深屿都有些记不住了。 不知道他这样不算诚心的人菩萨怎么看待? 如果菩萨不乐意的话,那就只保佑宁忱好了! 后面拜的菩萨里,贺深屿都会捎上这句话。 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菩萨的话,他希望菩萨保佑的也就仅仅只有宁忱一个人了。 宁忱全程表情冷淡,看着倒与佛像相得溢彰。他跪拜的姿势十分标准,外人看着定会觉得他十分虔诚。 甚至有师父认识宁忱,远远的唱着佛号和他打招呼。 宁忱这才告诉贺深屿,说他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这里。 穿过最后的珈蓝殿,这趟旅程也到了尾声。 贺深屿没想到出口的地方却更加热闹。 原来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榕树,上面挂满了祈愿的红布条。在山风吹拂之下,颇有一种肃穆的味道。 旁边有个小摊位在卖挂的布条和木牌,前面已经排满了在写愿望的人。 贺深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闹,毕竟——来都来了。 他连佛都拜完了,还差这一个吗? 贺深屿带着宁忱在摊位面前排队,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 木牌比布条倒是要贵一些,因为木牌上面是两个都有。贺深屿也不差钱,就买了两个木牌。 主要是他觉得木牌的好看一些,而且可以写金字。 买好了木牌之后,两人到后面的桌子上自己写字。 由于写字的人很多,长桌上几乎都被挤满了。 两个人只能见缝插针,有人退出来就赶紧补上,这也导致他们两个人写字的时候不在一起。 花了多的钱还是很值这个价的,木牌上还带了一块小的盖板,如果你不想展示出来你的愿望就可以把盖板盖上。 贺深屿想了半天,用他那不甚熟练的毛笔字写上了:希望菩萨保佑宁忱身体健康,一切顺遂。 山风随着飘带飞舞,大树仿佛穿上了舞裙,在天地间肆意旋转。 贺深屿将木牌挂上去,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绿树衬着红布条,挺好看的。 “挂好了吗?我们该回去了吧?还没吃饭呢,有点饿了。”贺深屿去另一边找宁忱,没想到一转头他就在旁边。 宁忱点点头:“挂好了。我们在山上吃吧,附近有餐馆,有新鲜菌子,味道还不错。” 贺深屿听了高兴起来:“好啊,山上的野味肯定好吃。” 他光是想着都开始咽口水了。 宁忱偏头笑着看他,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他过来找贺深屿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贺深屿写在木牌上的字。 那上面竟然只写着保佑他一个人的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有机会许愿的时候,只替另一个人许愿呢? 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写。 到底为什么? 宁忱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贺深屿真是个奇怪的人。 在餐厅坐下点完餐之后,两人都拿出了手机玩。 贺深屿处理了一下工作消息,宁忱没有打扰他,而是在网上搜索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个人拜菩萨只给另一个人求平安,连自己也没有求? 答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因为他把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这种爱常见于父母与子女、伴侣之间。 伴侣……吗? 宁忱皱起了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怎么会开始研究起…… 贺深屿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下一瞬,宁忱又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呢? 这种问题,根本没有纠结的必要。 就算是喜欢,也就是那种发现精致玩物的喜欢,不然,金主对玩物还能有真心吗? 程经理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宁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真是疯了。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开始动摇,明明想好了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纠结的。 再说,他纠结这些也没用,反而有些可笑。 他抬眼看了下贺深屿,对方盯着手机打字,什么异样都没有,仿佛刚才做了让人误会的事的人不是他。 也是,贺深屿本来就没有发现他知道了这件事,他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反应。 宁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苦涩味道在舌尖蔓延,他轻叹了口气,将脑海里的念头全部清除掉。 庸人多自扰。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什么都不去想的话,他的大脑也允许。 怎么能发生了奇怪的事不去想原因呢? 他又做不到像贺深屿那样粗线条,明明接吻了,却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是故意的。” 宁忱现在想到都觉得有些好笑,这是重点吗? 唉…… “怎么了?你是不是等饿了?”贺深屿听到他叹气,放下手机看了看他。 宁忱看着他,轻轻点头:“嗯,饿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由他决定,贺深屿想怎么样,他就只能怎么样。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他做个傻子更好。 “嗯,来了来了,好香。”贺深屿追着服务员手上的餐盘移动,等到终于放下来了,他赶紧夹了一筷子。 “好吃,宁忱,快尝尝。”贺深屿看向宁忱。 宁忱点了点头,还是先吃饭吧…… …… 吃饱喝足,两人在山上慢慢游览了一番,这边除了寺庙,还有一片竹林比较出名,宁忱也带着贺深屿去了一趟。 两人慢悠悠晃荡着,像是饭后散步,一边拍照一边下山去。 这时候云雾也散了,山间有时会有小瀑布顺流而下,上来时倒没看见。 贺深屿还看见有人穿着古装来这里拍照,很是新奇地围观了一阵子。 没多久,贺深屿就因为帮别人捡道具跟人混熟了。摄影师还顺便帮他们俩拍了一张拍立得,送给了他们。 宁忱面对陌生人总是不自在,只能亦步亦趋跟在贺深屿后面,连拍照的时候都还看着他。 惹得摄影师和她的模特妹妹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宁忱明显感觉到,把拍立得递给贺深屿的时候,摄影师还有些恋恋不舍。 她主动开口道:“我再给你们拍几张吧?你们两个人一张也不好分。” 贺深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好啊!” 他拉着宁忱站到瀑布下面,摆好了姿势。 拍出来的成果也很不错,大概是他们穿着同款的冲锋衣,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谐。 摄影师将照片分给他们,递给宁忱时,她悄悄凑到宁忱另一边小声说:“帅哥,你加油哦!” 宁忱皱着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她却很快退了回去,只跟他们挥了挥手。 18、男宠 “她悄悄跟你说什么了?”贺深屿凑过来好奇问道。 宁忱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直觉这件事不应该跟贺深屿说。 好在贺深屿也没有在意这些小事,拿着几张拍立得来回看了几遍,还一张张点评了一番。 …… 从宝塔寺回来之后,也算是完成了此趟旅程的任务,也是时候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宁忱便整理好了东西,做了最后一顿饭。 他将贺深屿叫起来,贺深屿还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问:“宁忱,今天去哪?” 宁忱笑着将他扶起来:“今天要回去了。” 贺深屿靠在他身上,还不自觉蹭了蹭,半晌才醒过神来,说:“好。” 吃完了最后一顿带着菜园里新鲜采摘蔬菜的饭,两人将剩下的东西都送给了邻居,而后带着行李出发了。 贺深屿见宁忱背着书包走过来,拉链上的白色小熊一晃一晃的,他的心里却不免有些怅然。 又要回去当牛马了…… 其实这几天傅恒湛还找过他,不过听说他请假了便没有多说,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事,贺深屿也不会追问,既然不说,说明不急。 不过请假的时间刚刚好,今天是周五,回去还能过个周末,非常完美。 贺深屿昨天爬了山,今天起来就感觉腿有点酸,可惜宁忱不会开车,他也只能忍着了。 好在一路都是高速,贺深屿把车速提到限制最高速度,尽量减少时间,路他也认识了,不用像来的时候那样看导航。 回去比来时快了一个小时,回到贺深屿家里才中午。 只是贺深屿坐完电梯就耍赖靠在了宁忱身上,一路靠着走到了门口。 宁忱本来没注意,毕竟贺深屿经常这样靠着他。 不过这次到门口了还没站直,宁忱便看着他问了一句:“深屿累了吗?” 贺深屿抬头看他,表情带着疲惫:“开车倒是还好,就是昨天爬山把腿走废了,腿好酸,我都想有个机器人抬着我走了……” 宁忱将门解锁,自然地将贺深屿弯腰抱了起来,他说:“我来当深屿的机器人。” 贺深屿被放下来换鞋,而后又接着被放在了沙发上,人终于能瘫着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宁忱,你不用做这些的。” 就算是奇葩金主,也应该不会让金丝雀抱着自己到处走吧? 他刚才没拒绝只是因为,他的腿真的废了,不想动,真不想动…… 宁忱回去把门关上,又踱步走回来,他弯腰将书包放下来,笑着说:“深屿,这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你知道我力气很大的。” “也是哦……”贺深屿想起来宁忱扛着一大根木头的画面,仿佛又看到了他劈柴的样子,宁忱倒也不算夸张,他力气确实大…… 宁忱笑了笑:“没事,你不想动就坐那吧,想去哪里叫我。我先去做饭,你要看电视吗?还是我帮你把平板拿过来?” 贺深屿抱着靠枕,想了想,说:“那我看会电视吧!” 宁忱点点头,将遥控器递给他。 过了一会儿,宁忱又回房间拿了他的杯子过来,给他倒了杯温水。 贺深屿愣愣地看着他:“你都给我伺候成太上皇了……” 宁忱被他奇怪的比喻逗笑,扶着下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说:“那我呢?太上皇的男宠该叫什么?” 贺深屿却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宁忱笑得这么明显,只觉得空气都模糊起来,整个人脑海里只剩下宁忱笑着的那一幕了。 好半天,他才讪讪回答:“我不知道。” 宁忱轻笑一声,说:“我去做饭了,你还想要什么叫我。” “好。”贺深屿看着他轻轻点头,捧着杯子喝了口水。 宁忱走之后,贺深屿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面傅恒湛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让他明天照常过去别墅给他做检查。 贺深屿倒是忘了这回事了,不过日常检查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便跟傅恒湛回了句好。 只是知道了玉佛的背后故事之后,他看傅恒湛不免更多了一丝厌恶。 贺深屿沉吟着,盯着屏幕半晌没有说话。 他起身回到了房间里,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打开了电脑里的那个文档,把他刚知道的剧情更新在了里面。 …… 第二天贺深屿照常去别墅上班,傅恒湛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工作很快就按部就班的结束了,贺深屿收拾了一下医疗箱,正准备离开,傅恒湛却开口叫住了他。 “贺医生,有空聊聊吗?” 贺深屿奇怪的看向他,你可是我的雇主,你说要聊我敢说没空吗?他低声回答:“有空。” 傅恒湛点点头,随意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聊。” 贺深屿真不知道他锅里卖的什么药,还是听话坐下了。 “我听宋致说,上次他本来打算介绍个大学生给我认识的,后来那个大学生却突然辞职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傅恒湛向后微微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贺深屿问道。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像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可说出口的话语却让贺深屿手心都开始冒汗。 “哦?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贺深屿笑了一下。 贺医生跟宋致并不算熟,他本来就不知道这回事,是贺深屿有了上帝视角才知道的。 这会儿装不知道是最好的结果,他说什么都有点像在自曝,他不可能这么蠢。 其实那天在ktv他就想到了这回事,毕竟宋致和程经理都不是他的人,他根本没办法保证消息不泄露,除非他把他们俩都杀了。 可他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只要傅恒湛对宁忱产生了兴趣,以他的手段,查到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兴趣? 难道真的就这么一见钟情,什么都不顾了? 那天他或许真的不该带宁忱来见傅恒湛的。 可看眼下这个场面,贺深屿觉得一定有剧情大神的加持,不然傅恒湛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去查? 所以,哪怕他不带宁忱来,可能也只是把时间延后罢了。 贺深屿现在根本没有反抗傅恒湛的力量,他走倒是容易,大不了辞职,以贺医生的履历,他不信找不到工作。 可宁忱怎么办?宁忱还在这里读大学,过了今年暑假也还有两年,他难道不读了吗? 在这个相似的架空世界里,贺深屿知道,学历对宁忱这样的人有多重要,是能改变命运的东西。 更何况,宁忱原著里因为不能完成学业后面都抑郁了,贺深屿既然来了,又怎么忍心让他重回那样的境地。 他只能在这里,在这赌傅恒湛还愿意当个正常人。 从逻辑上来讲,哪怕是剧情大神也应该会保持人物的人设吧? 不然,它也没有理由想让剧情回归正轨,这本来就是矛盾的一件事。 在贺深屿思索的时间里,傅恒湛也给出了反应,他将手撑到桌子上,随意地说:“你不知道?也是,你一向不参与这种事。” 傅恒湛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贺深屿松了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好的,傅总。” 他将医疗箱背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却在这时又听到傅恒湛的声音,他问:“贺医生,你和你男朋友是在哪里认识的?” 贺深屿脚步一顿,半晌才回头说:“在学校,我是他的学长,回学校看老师的时候碰到他了,就加了联系方式。” 说实话,就这点时间,贺深屿能瞎扯出这个理由都不错了,他只是突然想到宁忱说在档案室里看到过他的名字,才灵光一闪,编出来这个理由。 他和宁忱的教授确实也认识,学校的政教处主任一直都没变,上次还联系他奖学金的事,如果傅恒湛去查的话,应该也能对上。 “哦。”傅恒湛似乎并不在意答案,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 贺深屿转身向前,走出房间,带上了门,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 周二,贺深屿照常上班,助理却告诉他一个消息。 傅恒湛在上周他不在的时候来医院做了胃镜,现在报告已经出来了,他让贺深屿今天在医院等他,给他讲解一下报告。 贺深屿听到的第一反应是,他的机会来了。 根据他对傅恒湛的认知,傅恒湛是个绝对的工作狂,所以,一定是在下班时间才会过来。 贺深屿苦思冥想了几天,想的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傅恒湛亲眼见到他跟宁忱的亲密行为。 在原著里也曾经写过,像傅恒湛这样的人,从来不玩别人玩过的二手货。 虽然这话贺深屿听到就恶心,但也不失为一个阻止傅恒湛继续对宁忱感兴趣的方法。 他和宁忱的男朋友身份毕竟太过隐秘,也许傅恒湛也查过,是觉得他们是假扮的才那么问的吗? 贺深屿不知道,但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说实在话,在一个现代架空社会里,他也不可能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权势上超过原著开挂人设的男主,他只能用这些险招了。 至于要不要跟宁忱提前打个招呼…… 贺深屿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正,反正他们也不小心亲过一次了,这次再亲一下给傅恒湛看也没事吧? 这都是为了救宁忱啊,贺深屿觉得宁忱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不会怪他吧? 贺深屿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给宁忱拨通了语音电话。 他有宁忱的课表,知道他这会儿是午休时间。 宁忱的铃声就是系统默认的,贺深屿刚听出来,宁忱就接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仿佛很惊讶贺深屿给他打电话一样:“深屿?” “嗯,”贺深屿听到他那边声音嘈杂,问道,“你在食堂吃饭吗?” “对,”宁忱回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贺深屿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这熟悉的台词不知道怎么就从他嘴里冒出来了。 宁忱似乎笑了一下,清脆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带着一丝别样的性感,他说:“可以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贺深屿正好顺着他的话说出来,“那你下午放学之后来接我下班好不好?” “嗯?”宁忱似乎愣了一下,才说,“好,好的深屿。” 19、真吻 贺深屿在办公室处理完文件,照常巡视了一下医院,这也算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在隔壁的诊室里,隔老远就听见小孩的哭声。 贺深屿便打开门进去看了一眼,原来是打疫苗的小朋友在哭,怎么都哄不好。 “他家人呢?”贺深屿从护士手里接过哭泣的小胖墩,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眉心贴,紧紧握着不放手。 自己的脸上也被贴了好几颗,看着倒有些像年画娃娃。 护士乐得脱手,回答道:“他爸说是去接他妈妈下班了,他一直哭,也不愿意上车,就把他留这了,说等会回来接他,顺便拿报告。贺医生,那你先看着他,我那边还有人排队呢,等会不忙了我再过来把他带走。” 她知道贺医生脾气好,才敢这样对上司说话。 贺深屿确实没拒绝,道:“那你先去忙,我把他带我办公室去,免得带的这边小孩都在哭。” “好的,等会我去把他接回来。”护士点点头,很快就被人叫去帮忙了。 贺深屿抱着小胖子,也不管他还在哭,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呀?好漂亮。” 这招叫做转移注意力。 在小孩子哭的时候,最好不要一直劝他,这样他只会哭得更来劲。 果然,小男孩睁开了眼睛,还抬手把手里的眉心贴拿起来看了看,嘴里道:“漂亮。” “是呀,真漂亮,谁给你买的呀?”贺深屿轻声问道。 他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也轮过儿科,哄小孩也是不陌生了。 小胖墩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贴纸,抽噎着回答道:“妈妈,妈妈给我买的。” “是妈妈呀,”贺深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继续道,“爸爸去接妈妈过来了,我们在叔叔这里等一下妈妈好不好呀?” “嗯……”小男孩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指着手里的贴纸说,“给你也贴一个。” 贺深屿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个,叔叔贴着不漂亮,还是你贴着最漂亮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抬头看向贺深屿,思考了一瞬,才回答:“我叫陈禹路,我今年五岁了,我读向阳幼儿园大班,我家住在……” “好了好了,”贺深屿笑着打断了他,“路路,叔叔这里有糖吃,你想吃哪一个?” 贺深屿将他的抽屉打开,里面装满了零食,都是他没事的时候买的,也没怎么吃。 陈禹路挑了一个眼熟的奶酪棒拿了起来,自己就咬开了袋子,贺深屿都没来得及给他剥。 在他吃着奶酪棒的时候,贺深屿在书架上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本带图的童话书。 这也是医院以前的病人留下来的,贺医生随手把它收起来了。 “来,路路,叔叔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啊?”贺深屿坐在了陈禹路旁边。 小胖子吃着奶酪棒,一边点头:“好。” 宁忱背着书包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还有些懵:“深屿,他是?” “哦,你来了宁忱。”贺深屿对他笑了一下,“是来这打疫苗的小孩,他爸爸去接他妈妈了,暂时把他丢给护士了。” 宁忱走过来看了一眼,见他在讲故事,道:“你接着给他讲故事吧,我坐会。” “漂亮哥哥,你贴一个不?”陈禹路又拿起他的眉心贴推销了起来。 宁忱愣了一瞬,有些迟疑地看了贺深屿一眼。 贺深屿对他笑了一下:“宁忱你去那边坐会儿,路路,来,叔叔接着给你讲,不对,你要不也叫我哥哥吧,差辈了都……” 陈禹路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注意力又被书上的图画吸引了。 宁忱将书包放下来,坐在了贺深屿的躺椅上,这椅子还挺舒服的,他忍不住靠了上去。 耳边听着贺深屿轻柔的讲故事的声音,他竟然突然有些困了,眼皮上下开合了几下,他便不再挣扎,干脆闭上了眼睛。 贺深屿讲的故事是什么呢?鳞片?是小美人鱼吗…… …… “叔叔,漂亮哥哥睡着了!”陈禹路凑在贺深屿耳边小声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贺深屿放下了故事书,说:“你等一下叔叔。” 他站了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了他平时用的空调毯,正打算给宁忱盖上。 却发现某个小胖墩垫着脚偷偷摸摸地在宁忱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贺深屿凑近一看,宁忱的眉心已经被这个小坏蛋贴上了一枚鲜红的圆形贴纸。 说实话,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配着宁忱的脸,无端多了一股神圣感,像是观音。 贺深屿看了一眼宁忱的脖颈,如果将那红绳下的玉佛拉出来,一定更加适配这画面。 只是,他突然有些不敢看了。 贺深屿将空调毯给宁忱盖好,又附身将小胖子抱了出去。 既然宁忱睡着了,那就让他睡一会儿吧,也该去看看小胖子的爸妈回来没有,还有,傅恒湛怎么还不来? 到达大厅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刚才的护士,她笑着将贺深屿手里的小胖子接了过来:“贺医生,我正准备去找你呢,陈禹路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行,那你把他带走吧,我回去了。”贺深屿说。 他低下头跟陈禹路道别:“路路,回去要听话,下次打疫苗可不要哭了哦!” 陈禹路也跟着挥了挥手,说:“我才没哭呢!” 贺深屿笑着摇了摇头,目送着护士远去。 他远远地看向医院门口,这次,他好像看到了傅恒湛常开的那辆车。 没错,车牌号太特别了,贺深屿一下就记住了,是傅恒湛来了没错。 贺深屿赶紧转身,很快回到了办公室里。 他办公室的门有一半是玻璃,为了方便医生护士找人,他平时办公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把帘子拉上的,所以,只要站在门口,几乎就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更别说,他的办公椅正对着门口。 好像一切的时机都非常完美。 连宁忱都一无所知地睡着,简直是最完美的配合。 只是,贺深屿看着睡着的宁忱,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知怎么,人开始无比地紧张。 他深吸了口气,俯下身去,试探了几次都做不好心理准备。 他怎么也没想到,计划的最后一环竟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贺深屿盯着宁忱,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成功,每次感觉到宁忱轻浅的呼吸时,他都像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弹开。 最后的最后,贺深屿看着宁忱,只默默地伸出了手,将小胖子贴上去的贴纸摘了下来。 如果让宁忱看到这一幕的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贺深屿笑了一下,将贴纸随手贴在了自己的笔记本封面上,随后,心情又瞬间坠落下来。 院长办公室附近还算清净,一般人没事也不会来打扰。 所以,走廊里的脚步声显得无比清晰,简直像催命一般。 贺深屿深吸了口气,正打算一鼓作气俯身下去,却突然对上了宁忱睁开的双眼。 “深屿?”宁忱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嘶哑,可能刚醒来还不太清醒。 可贺深屿却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宁忱醒了,他更不敢了。 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贺深屿正准备离开,把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挪开了,却在这时,被宁忱伸手拉住了领带。 宁忱似乎才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主动仰着头撞了上来。 双唇接触的瞬间,贺深屿瞪大了眼睛,差点又想逃跑,可这次,却被宁忱挂住了脖子,他试了一下,没分开…… 宁忱稍稍退开一些,轻声道:“深屿想亲就亲吧,不用这样……” 完了,被误会了…… 贺深屿脸都红了,他才不是那种被美色诱惑就偷亲的人,他这不是,没那个胆嘛…… 简直了……贺深屿欲哭无泪…… 耳朵里捕捉到了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贺深屿看着宁忱,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他伸手捧着宁忱的脸,心一横,闭上眼睛又亲了上去…… 双唇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 宁忱没有闭上眼睛,他也不是很懂接吻的潜规则。 所以,他只是睁着眼睛注视着贺深屿的表情,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都不甚熟悉亲吻这回事,轻微的动作就已经引起了唇舌间的厮磨。 贺深屿亲到宁忱下唇内的软肉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里一股气血上涌。 听到门口骤然停下的脚步声,他什么都不去想了,干脆探出了舌尖,开始让这个吻显得更加亲密缠绵。 贺深屿当然比宁忱懂得多,常在网上混,接吻的理论知识他懂得一点不少。 只是,很快,他就感觉对面的宁忱学得太快了些,他还没使出全力,就被宁忱追逐着缠吻上,宁忱放在他脖子上的手也用了些力气,他几乎没办法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逃脱。 到最后,贺深屿几乎被按倒在了宁忱身上,宁忱一边摸着他红透的脸,一边轻喘着气,亲了一下他嘴角溢出的银丝,看着他问道:“深屿,还想亲吗?” 贺深屿自从接吻之后便脑子一片空白,也忘记去注意门外的脚步声了。 他此刻背对着门口,也不好回头,保险起见,他看着宁忱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宁忱的嘴唇泛红,笑起来像个夺人心魄的妖精。他托着贺深屿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又低头凑了上来。 20、交锋 这一次宁忱明显更加专注了,看着贺深屿的表情都十分认真。 两人亲了几下,宁忱感觉到贺深屿有些腿软,干脆搂住他的腰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这下子,接吻更加方便了。宁忱看着呆愣愣盯着他,任由他摆弄的贺深屿,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 他用左手托住贺深屿的脸,右手扣着贺深屿的腰,吻得深入又肆意。 他的技巧全来自刚才贺深屿的教授,只是此刻,他明显还添加了许多无师自通的知识。 贺深屿的双唇被他含着吮吸,每一寸软肉都被舔舐过,舌头更是被撩得酸软发麻。 到最后,贺深屿几乎都不怎么动了,只靠在宁忱身上,任由他施为。 宁忱轻轻地从他唇上退开,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贺深屿的脸,满意地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他履行义务的第一步。 深屿都被亲成这样了,应该还满意吧? 宁忱只觉得程经理的培训还不够到位,没怎么说接吻的事,也是,他该自己再去学习一下的,只不过之前都用不到,他就没想这回事。 贺深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久久没了动作。 宁忱低头看他,又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 听着胸膛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宁忱不由得去想: 也许自己之前真的没有想错,贺深屿或许真的是喜欢他的…… 他不想去纠结到底是什么喜欢,至少,贺深屿是喜欢他这幅皮相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偷亲他。 可能,贺深屿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第一次跟人亲近才这么害羞吗? 他以后会努力一些的,如果感觉到贺深屿的意愿,就应该更主动一些,做一个合格的金丝雀。 他本来就以此为生,做这些媚上的事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他根本讨厌不起来贺深屿。 最开始,宁忱以为贺深屿是个像程经理说的那种富二代,很是担忧了一番。 结果现在看来,贺深屿根本不是那种人。 连跟他去宝塔山爬了那么久的路他都没有嫌累,跟那些骄纵的天龙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宁忱不得不承认,好像此时此刻,他才抛下了所有贴在贺深屿身上的标签,开始认真地审视他。 贺深屿实在是个好人。 不提他包养人的事,他简直就是个完美的模版医生。 有时候甚至真实得可爱。 宁忱想,他不介意为这样的贺深屿提供服务,或许以后合同到期,还能好聚好散。 他一定会更加努力,让贺深屿高兴的。 “宁忱……” 怀里的人还埋着脸不肯起来,只是突然叫了声他。 宁忱低头看他,轻声应道:“嗯,我在。” 贺深屿简直没脸抬头了,不过他此刻还担忧着另一件事,只好开口问道:“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找我。” “嗯?”宁忱这才抬头看向门外,门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回答,“没有。” “噢,好。”贺深屿在宁忱怀里蹭了蹭,不肯起来,他感觉他的脸都红过了,实在有点不敢见人。 宁忱轻轻扣着他的腰,低头问道:“深屿不是下班了吗?” “嗯,对。是下班了。”贺深屿回答。 “那,要回去吗?”宁忱问道。 贺深屿想了想,含糊不清地回答:“再,再等一等。” 他现在还不能走,等等,先冷静一下,还有正事要做呢,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贺深屿从宁忱身上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杯子猛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感觉又回到了现实。 他看向窗外的风景,任由空调的冷风吹在脸上,终于感觉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了。 贺深屿将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回了桌上,看着宁忱说:“宁忱,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个病人。” 宁忱点点头:“好。” 贺深屿走出房门,终于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他觉得自己牺牲有点太大了,虽然宁忱长得很好看,和他接吻怎么都不算亏。 但是,但是他是直男啊! 欣赏美人和自己亲自去和美人亲密互动,差别还是有点大的! 贺深屿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暗自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以后能不亲还是不亲了。 一来,他自己不太习惯。 二来,这毕竟是亲密行为,虽然现在有金主身份,和宁忱做这些事也算正常,可是,他还是不想带坏宁忱。 宁忱才十九岁,他的人生前面几乎是一片白纸,整天只知道努力学习,努力做兼职。 像他这样努力的孩子,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人生肯定会一路光明的。 至少,会成为一个上进的普通人,有着普通的生活。 哪怕他真的被这本书设定成了天生的同性恋,他也值得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和爱人过着普通幸福的日子。 他注定是宁忱生命中的过客,等合同结束了,可能连做朋友都尴尬。 也许到那一天,他告诉了宁忱全部的真相,包括这本书的事,到那时,宁忱还能接受他的话,他们也许可以做朋友。 这已经是贺深屿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到那时,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也许不可以,但,这个世界也算是平行世界,贺深屿一个人也可以到处走走逛逛,也挺好的。 “院长,傅总来了,在大会议室等你。” 贺深屿走到转角,正好碰到拿着手机的助理,他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好,我知道了。”贺深屿吸了口气,跟在了助理后面。 他之前没有听错,傅恒湛确实来了,只是,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宁忱和自己在接吻,所以,傅恒湛并没有敲门,而是离开了。 这对贺深屿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 因为傅恒湛还在维持着他原本的人设,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保持着表面的体面,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这说明,贺深屿和他还有周旋的余地。 贺深屿心中轻松了一些。 脑子里不免又冒出更大胆的想法来: 如果不从宁忱那边解决,直接解决傅恒湛呢? 如果告诉傅恒湛他生活在一本小说里,所有的行为都受到剧情潜移默化的影响,依照他这样的性格,应该会很不愿意的吧? 道理是对的,但,贺深屿不敢赌。 傅恒湛的能量实在太大,假如知道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之后,更加无法无天了,那可就罪过了…… 贺深屿叹了口气,穿越成边缘人物的悲哀就在于此,他能影响的部分实在有限。 唯一的好消息是,现在宁忱已经跟原著里有很大的差别,暂时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剧情施加的压力。 这证明,剧情大神的影响并没有那么直接。 也就是说,人定还是能胜天的。 不要悲观,只要坚持,总能有好办法的。 贺深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摆起了专业的社会人笑容,敲了敲会议室的大门。 “请进。”会议室里传来傅恒湛的声音。 助理替贺深屿打开了门,贺深屿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贺医生,这是报告。”傅恒湛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桌子上的纸质报告递给贺深屿。 他的面前还摆着走哪都放不下的笔记本电脑,也许刚才等他的时候也在处理工作。 贺深屿见他没有提及之前的事,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要知道结果的话,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没必要主动触傅恒湛霉头。 贺深屿将拍的片子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开始一张张的跟傅恒湛讲解。 结果就是,有轻度炎症,但不算严重。贺深屿给他开了些药,将单子递给了他。 两人都公事公办,流程很快走完。 贺深屿又开口问了一句:“傅总,您来医院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傅恒湛摇头:“没别的大事,顺便看了一下最近半年的财报,都达到预期了。” “好的。那我?”贺深屿站了起来。 傅恒湛却伸手制止了他:“等一下,我还有点私事想跟你说。” 贺深屿的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坐回了位置:“您还有什么事?” 傅恒湛合上了电脑,看着贺深屿说:“我已经找人查过了,宁忱就是那天宋致打算送来见我的大学生。你不用掩饰,程经理不会因为你得罪我的,所以,你也不用再去找他。” “噢?这我真不知道,”贺深屿深吸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傅总,我跟你说实话,我确实之前就认识宁忱了,只是没想到那天意外碰到他,我还以为他不学好,就把他带走了。” “是这样吗?”傅恒湛沉思着,贺深屿的话倒没有明显的漏洞。 他也问过宋致,贺深屿确实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会送谁。 “不纠结这些细节了,”傅恒湛沉声道,“我对他很感兴趣,把他让给我怎么样?” 贺深屿眉头已经浸满了汗,他不知道傅恒湛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许久,贺深屿看着傅恒湛真诚地说:“傅总,我对他是真心的。他也喜欢我,我们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是吗?这么快……”傅恒湛抬头看了他一眼,托着下巴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呢……你之前不是一直交的女朋友吗?” 贺深屿的谎话编的越来越顺利,他说:“宁忱长得太好看了,我实在招架不住。” “呵……”傅恒湛轻笑了一声,“行吧,你别在意,今天当我什么都没说。下次带他一起出来玩。” “好的傅总。”贺深屿紧绷的弦终于松开,这算是,又过了一关吧? 21、聚会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贺深屿深刻的知道,现在宁忱已经在傅恒湛那里挂了标记了,所以,该来的总会来,以后的日子都平静不了。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宁忱的,这虽然是本书,但这也是宁忱的现实世界。 既然已经开始了,他就不会放弃。 他会坚持到,再也不能坚持的时候。 如果到时候还不行,反正他有手有脚,大不了带着宁忱躲着。 他就不信傅恒湛这么大精力,还能一直找他们。 不过,这都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贺深屿还是想让宁忱正常地上学毕业的。 宁忱的学习也非常好,现在也快到学期末了,他却根本不像以前的同学们那样,需要临时抱佛脚。 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来,写他自己开发的软件。 宁忱跟他说是写着练手的,贺深屿也看不太懂,只是每天睡前都还看着宁忱抱着笔记本敲代码。 听说是要拿去参加一个比赛,有奖金,所以他最近才一直赶工。 这个周末,鸿门宴的时间到了。 傅恒湛说组了个局,大家一起去酒吧玩。 他都亲自跟贺深屿说了,贺深屿哪有拒绝的份,只能答应了。 宁忱最近很忙,但听说贺深屿要带他去参加朋友的聚会,还是答应了。 看宁忱一脸无知的样子,贺深屿都觉得愧疚。 可他也不好提前告诉宁忱什么,只隐晦地说了一句:“我跟他们就是平常在一起瞎玩,没办法,都是一个圈子的,要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虽然他很不想把宁忱带到那种场合去,在他心里,宁忱就是乖乖的好学生。可,他没有办法,傅恒湛亲自开了口,他不答应也只能答应。 宁忱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悄声问:“那我只跟深屿说话,可以吗?” 贺深屿笑了一下:“也不用,正常一点就好。要是不愿意说话了,就躲在我身后。” “好。”宁忱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深屿。” 傅恒湛他们订的酒吧叫空蓝,是一家高级会所,有私人包间。 贺深屿带着宁忱到的时候,报了傅恒湛的名字,服务生就领着他们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 看来是傅恒湛他们常来的地方,可贺深屿没有贺医生的记忆,不知道贺医生有没有来过。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衬衫,倒是和酒吧的装修很配。 宁忱则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短袖,只是,这样简单的衣服,也因为他的脸看起来十分和谐,没有人会觉得他土。 脖子上的红绳甚至算是个奇妙的搭配,听网上说,简单的衣服就应该配一些复杂的搭配,只是,宁忱从来不把玉佛放在衣服外面,所以,只能看到肩膀上的红绳,倒是起不了太大作用。 “贺医生,来了?”转角的地方,有人跟他打招呼。 贺深屿也对他笑了笑:“嗯,来了。” 他记得这个人,是第一次在ktv包间时,坐在他旁边一直玩手机的那个人。 后来贺深屿刷朋友圈才知道,他叫关衡,还是个大学生,只是在外国读大学,念得不开心就休学了两年。 反正家里有钱,他就算不念书也没人说他。 关家跟傅家是常年的生意伙伴,所以他跟傅恒湛从小就认识,自然也经常在一起混。 贺深屿对他印象还不错,因为关衡整天丧丧的,倒是没什么攻击性。不像有的人,玩得非常乱,贺深屿都怕他们得病…… “这是宁忱?”关衡好奇地看了宁忱一眼,倒没有多作打量。 贺深屿点头,道:“对,我男朋友宁忱。宁忱,这是关衡,他也还是大学生。” 宁忱点头示意,回了句:“你好。” 关衡也点点头:“你好。” 他转头看向贺深屿:“你们进去吧,都来的差不多了,我去接个人。” “好。”贺深屿带着宁忱告别了关衡,推门进去。 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说实话,这种状况下,并没有发生什么一进来全都看过来的场景。 毕竟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权贵,宁忱顶多算个新鲜话题,但并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 贺深屿也乐得于此,他带着宁忱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家也都在自己玩自己的,并没有人故意为难宁忱,贺深屿松了口气。 原文里宁忱也被带来参加过这种聚会,不过,可能因为是被傅恒湛带来的缘故,天然就被带到了中心位置,宁忱还被巴结傅恒湛的人故意为难过。 好在,今天宁忱是被贺深屿带来的。 贺医生本来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边缘人物,所以,他带来的人自然也不值得注意。 哪怕宁忱长得很出众,那又怎样?混迹在这个圈子里,帅哥美女他们都看多了。 这也是穿越成工具人的唯一好处了吧? 贺深屿递给宁忱一杯果汁,跟他干了一杯,道:“你别喝酒,喝果汁就行。” 宁忱乖乖喝了一口葡萄汁,点头道:“好的,深屿。” 没多久,关衡也带了一个男生回来了,似乎是人到齐了,他自觉关上了门。 大家一起举杯喝了一杯,然后就开始照常玩小游戏。 贺深屿和宁忱倒也没有特立独行,发牌发给他们的时候,也都接着,就这么陪着玩了好几局。 直到后来有一把任务抽到了关衡和他带来的人,大家都在起哄,贺深屿这才从旁边的人嘴里了解到。 原来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关衡凑的,他暗恋那个男生,被发现之后,两人关系有些尴尬,大家才凑了个局替他们重归于好。 从表面上看,那个男生也有些下不来台,倒是没有拂大家的面子。 可后来,贺深屿明显看到关衡一个人在旁边喝闷酒,大概他俩是成不了了。 宋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贺深屿旁边,见他看向关衡那边,笑着说:“贺医生,你和男朋友感情这么好,可别去刺激关衡了!” 贺深屿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假笑了一下,和他干了一杯。 他不知道宋致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就是来恶心自己的。 “诶,宁忱,听说你是q大的?我妹妹也是这个学校的,她读大一,应该是你们学妹吧?”宋致向前坐了一些,越过贺深屿跟宁忱搭着话。 宁忱并不认识他,看了贺深屿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示,便礼貌地回复了他:“嗯,应该是。” “你在你们学校还挺有名的,我妹妹还跟我提起过你呢,说你长得很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宋致笑了笑。 宁忱跟着笑了一下,不知道回些什么好。 贺深屿实在忍不住了,他看向宋致,道:“宋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致倒没翻脸,只掏出来手机,说:“我妹妹想加一下宁忱好友,宁忱,你看?” 宁忱正要拿出手机,贺深屿按住了他的手,说:“我等下推给你,宋总。” “行,你可别忘了啊,我等着呢……”宋致讪笑着坐回了傅恒湛旁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贺深屿就是再蠢也明白了,想要宁忱联系方式的,其实是傅恒湛。 是因为在自己这边走不通了,所以想从宁忱那边下手么? 贺深屿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他先前只想过自己一直挡在宁忱前面的情况,却忘记了,傅恒湛其实可以绕过他这个碍事的。 先不要慌,只要傅恒湛还有节操,他应该不会跟宁忱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要不先跟宁忱打个预防针? 可他应该怎么说呢? 真把傅恒湛说的太特殊了,宁忱不会也觉醒原著人格了吧? 贺深屿真是焦头烂额,他感觉自己没招了,真没招了…… “深屿,少喝一点。”宁忱突然按住了他端着酒杯的手。 “什么?”贺深屿沉浸在思绪里,没听清宁忱在说什么,这里实在有些吵。 宁忱干脆凑在了他耳边,道:“我让你少喝一点,深屿,不是没有人来敬酒吗?你怎么自己一直喝?” “哦,这是果酒,还行,不会醉的。”贺深屿这么说着,却是放下了杯子。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生,她笑着说:“贺医生,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他们还说你们是那种关系,我就说看着不像,哪有金丝雀管到金主头上的……” 她笑着跟宁忱碰了一杯,道:“宁忱是吧?不喝酒,我跟你喝果汁吧!祝你们一直幸福下去。” 宁忱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却很快收敛起来,他笑了笑,开口说:“谢谢你。” 这种场合宁忱并不算陌生,他经常跟着导师去饭局,也做过服务生,场面上的表现还是合格的。 虽然,他本人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如果不是深屿带着他来的话,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只是,刚才这女生的话,虽然是好意,但却刺痛了他。 他和贺深屿,可不就是那种关系么…… 虽然贺深屿说过自己是他男朋友,可本质来说,那份合同就躺在那。 宁忱不会真的相信,贺深屿从心底里当自己是男朋友。 他们现在的关系,一切不过都是包养合同下延伸出来的游戏罢了…… 贺深屿见宁忱表情不对,干脆拉着他站了起来:“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这会儿要走倒也不算太突兀,因为已经玩了很久了,前面也有人提前离开的。 贺深屿跟傅恒湛他们打了个招呼,带着宁忱出了门。 傅恒湛依旧表情淡淡,像是毫不在意,也没有阻止他们。 喝了太多酒,贺深屿这会儿倒是想去下卫生间了,他问宁忱要不要跟他一起,宁忱点了点头。 等贺深屿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发现宁忱正靠在厕所外面玩手机。 消息的提示音一条接一条,贺深屿突然想起来了,表情不悦地走向那边。 他开口问:“傅恒湛加你了?” 宁忱茫然地点头:“嗯,他为什么加我?我还以为是那个学妹。” 贺深屿皱起了眉,盯着宁忱一言不发。 宁忱见他表情不太好,干脆把屏幕凑到他面前,说:“深屿,我没跟他说什么。” 贺深屿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嗯。” 下一瞬,屏幕那边却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傅恒湛:宁忱你知道吗?贺深屿以前交的一直都是女朋友,他跟你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