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 第146章 暂留宫中 段知安紧捏拳头,眉间皱起,脑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闻家世代勋贵,牵连错综复杂,利益关系更是无数。皇帝若想诛其九族,朝堂必生动荡,难保不会逼反某些利益相关的世家。 可轻罚,又难以向天下百姓交代。 他要是出言偏袒闻氏,按皇上的性子,定会疑心太子的确勾结其中。 如今二皇子在宫,虽是个病秧子,可也是正经皇子。 再加上愉贵妃腹中胎儿不日将生,朝中不少三皇子的旧党都蠢蠢欲动。 要是诞下皇子,更是会针对太子。 他要保太子稳住地位,也要保闻浅。 段知安抬眼看了一眼龙椅之上,皇帝眼中杀意未消。 这怕不是他三两句就能转圜的。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皇帝转头看向他,冷冷道:“太师好似还有要说的?” 段知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国无法不立,边关将士死伤无数,百姓门户处处哀鸿。闻氏定是死罪难逃......” 他顿了一下,又说:“但闻氏百年大族,诸多世家与其同气连枝,其中不乏与皇室的姻亲联脉......若论以连坐,恐会增生动荡。” 皇帝盯着他,目光如刀,沉声道:“太师是在替闻氏求情?还是舍不得拔掉太子这跟羽翼啊?” 皇帝这话中显露的不满,已是很直白。 宁祉仍跪着开口:“父皇,太师绝无此意。” 段知安缓缓垂首:“臣......的确是在为闻氏求情。” 朝中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宁祉也转头看向他,十分诧异。 二人视线交错了一瞬,段知安又说:“但臣,只为闻氏一人求情。” 无人知晓他为何,为谁求情。 朝臣纷纷露出不解之色,但都噤声静待皇帝开口。 殿中死寂,皇帝眼神冷冽,似在权衡。 他不在意段知安在为谁求情,只是在斟酌他方才说的话。 闻氏家族旁支多不胜数,姻亲利益更是牵扯一大堆重臣。 这是先皇还在时,就想拔掉的一根刺。可实在难找机会根除。如今有了机会,但其枝叶脉络又伸到了皇家来难以割舍...... 若真按连坐论罪,恐怕臣子之心将不保。 太子若是借机起势,篡权夺位...... 他思虑一番后,缓缓开口。 “封聿关一战,闻氏主将闻子渊,临阵脱逃。闻氏私铸兵器,证据确凿。国不可无法,朕亦不能姑息。但念其祖上侍奉先帝,忠心耿耿,其后世不耻,实乃家门不幸。为安先人,可免其株连死罪......” “传旨,闻国公府上人等,择日问斩,削世袭爵位,族中女子流放岭南,男子废籍充军,后世不得入宫,入仕。其余相关人等,一经查出可自行决断。此案交由太子查办。诸卿务必全力协助,不得有误。” 宁祉拱手道:“儿臣接旨!” 殿中群臣拱手齐声道:“皇上圣明!” 段知安心紧了一下,不发一言。 族中女子,虽无死罪,可流放...... 群臣缓缓退下,只有他还站在原地。 “太师为何不退?” “皇上还未应允下官,可否饶过一人。” “朕方才的旨意已是给了刑部宽限之措,难道太师想保的,是闻国公本人?或是对朕的旨意有不满?” “并非如此,皇上决断圣明。只是那人,恐难以承受流放之苦。” “如此听来,是个女子。” 皇帝的话没有起伏,心里却有了思索。 听闻段知安与闻氏一个嫡女沾亲带故,闻家设宴时,还出手解围。 果不其然,段知安拱手道:“臣想恳请皇上,饶过平南侯府世子妃,闻浅。” “闻浅?” 皇帝目光深沉,手指轻叩着龙案,缓缓道:“她可是与你,沾亲带故?” “......是。” “太师重情义,朕很是欣赏。不过......”皇帝望着殿前的段知安,“朕今日允了你,那明日岂不是人人都来向朕求情?南郡驸马、永乐侯、齐司正......这些可都是闻氏姻亲。” 段知安沉默片刻,正要再言,殿外忽有公公进殿禀报—— “陛下,左卫上将军李知景求见。” 皇帝眉峰一挑,眸色微敛,片刻后淡淡道:“宣。” 殿门推开,李知景略显急促地进殿叩拜:“臣李知景,叩见陛下、太师。” 皇帝盯着他,语气带着些意味不明:“你此刻进宫,莫非也是为了闻浅之事?” 李知景拱手,正色道:“陛下明鉴,臣今日前来,并非干涉对闻氏论处。只是要向陛下禀明一事。” “何事?” 李知景正色道:“世子妃早已与闻家断绝关系,她之去留,不该与闻氏共论,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皱眉:“断绝关系?可有证据?” “有一人证,此时候在殿外。” 皇帝摆手示意,殿门打开,外头的人低头进来。 她身着素色襦裙,缓步进殿,神色平静如水,行礼叩拜道:“臣女大将军姜浔之女姜娩,拜见陛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朝堂之上,女子极少现身。 “姜浔的女儿?” 皇帝目光审视,许久才淡淡道:“你既是人证,说来听听。” “臣女在闻氏举宴那回亲眼所见,闻浅与闻国公直言断绝关系,且将闻氏家徽摔断,自此再无往来。” “朕如何知晓,所谓‘断绝关系’是不是在做戏?” 李知景立即道:“臣可立誓,若有虚言,平南侯府愿一同领罪。” 皇帝眸色深沉地盯着李知景,未立刻表态。 而一旁的段知安缓缓开口:“陛下,封聿关如今战事紧迫,将领下落不明,若无主将坐镇,封聿关恐怕不日便会彻底失守。” 皇帝目光微动,意味深长地看向段知安:“太师此话何意?” “臣是想,李将军勇猛善战,多次临危受命不负众望。封聿关如今恐失守,若让他前去接手军务,定能稳住战局。倘若李将军能守住封聿关,便以此功换闻浅一命,皇上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沉寂。 姜娩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皇帝倒是立刻察觉到段知安的意图。 一旦去了战前,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他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再暗中将闻浅护送至安全之处,时间一久,此事转圜的余地便也多了。 但他这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朝中能勘封聿关重任的将军极少,如今险况更是无人敢请缨。 若能借此机会让李知景去,倒也是一计。 只是他万一战死沙场,朝廷便会损失一员大将。 气氛一时僵持。 良久,皇帝转头看向李知景:“李将军,你意下如何?” 李知景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臣愿领军,坚守封聿关边境。” “你可知此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臣知。” 皇帝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说道:“既如此,朕即日便下旨,由你担任主将,可带着朕的口谕另选人手配合。若此次能稳定局势,平安而归,朕便赦免闻浅。”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记住,朕说的是平安而归,方能赦免。” 李知景捏了捏拳头,自知此事已成定局:“臣遵旨。” 皇帝又补充道:“但在你回来之前,朝中悠悠众口,朕也要给个交代,她便暂留宫中吧。” 他说完这句便要走,段知安连忙追问:“陛下,世子妃身弱,前些时日在昭明寺恐有染疾。将军若要出征,也当安置好夫人才不会分心,可否允臣命人为其照料医治?” 皇帝顿了顿,也不再争辩,点头道:“你既与她沾亲,便交给你去办。” “臣领命。”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嫁入王府 几人送走皇帝后,便不再多言。李知景也神色紧绷,匆匆往兵部方向走去。 姜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那个少年已不像从前那般总是围着她转,言语间也不再有那些克制的情愫。 如今的李知景,没有了往日的轻快活泼,脸上也很少再见笑容。 她犹记得,平南侯身故后,李知景便愈发沉默寡言,变成了个久居军营沉稳冷厉的将军。 姜娩目光微微沉了沉,侧身看向一旁的太师。 ——今日这一出,她本是想救下闻浅,却没想到成了段知安的垫脚石,顺势让他支开了李知景。 此战无论李知景是死是活,闻浅终归是在他这里了。 从前只觉得段知安善于算计政事,没想到一旦染上私情,竟也是如此不择手段。 可闻浅是平南侯府世子妃,按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和离,难不成段知安还要强留? “姜小姐在想什么?” 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姜娩回答:“我在想,太师这样袒护世子妃倒叫人多想。不过又想到您毕竟是舅舅。” 段知安笑了笑,没有搭话。 二人并肩走下台阶。 姜娩又忍不住说道:“不过太师此计着实高明,若换作旁人,我倒要觉得是想借机除掉李知景了。” 段知安听着她略带嘲讽的话,不慌不忙地开口:“在下与将军无冤无仇,为何要将其除掉?此计虽为险招,但将军是有福之人,定能全身而归。” 姜娩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封聿关如今战局不明,确实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赌局。 她不知道段知安心里是否真有“李知景定能全身而归”的笃定。 还是说,他就是想借此除掉闻浅的夫婿。 毕竟他这个舅舅,对闻浅的心思...... 罢了,姜娩摇摇头—— 反正闻浅的心里,只有李知景。 而她也记得,李知景从封聿关全身而退。 收回思绪,她转眸望向四周。 金瓦红檐,雕梁画栋,巍峨森然的宫墙,透着与世隔绝的冷意。 前世的她身着凤袍,执掌后宫,俯瞰万里江山。 可最后才发现,这皇城,赐她荣光,亦赐给她大梦一场。 段知安见她左顾右盼,只当她是好奇。 “姜小姐若想游览,还请自便,在下有事,就不送了。” 姜娩收回视线,转头问:“太师是要去见世子妃吗?” “嗯。” “可否带我一起前去?” 段知安没有说话,提步往前。 宫中长廊蜿蜒,寒风穿堂而过。 扫雪的宫人见到段知安都跪下行礼。 姜娩跟在他身后,沿着回廊行至昭阳殿偏殿。 正欲踏入殿内,她余光瞥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过。 是闻茵。 跟在两个公公身后,看着步履匆忙,神色带着几分慌乱。 姜娩微微蹙眉,问:“闻氏落罪应当收押,为何她还能在宫内行走?” 段知安瞥了一眼,冷冷道:“太后想保人,自是有法子的。” 他说完脚步加快,几步就与她拉出距离。 姜娩收回目光,快步跟上。 踏过长廊,她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突然发问:“这条路……是泥犁台去的,世子妃的身份,怎会被收押在那等下人狱中?” 段知安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她:“我何时说过是去泥犁台?姜小姐怎会认得宫里的路?” 姜娩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紧,随即勾唇笑了笑,语气轻松:“太师没说,可皇宫中少有阴森森的地方,我便猜测是泥犁台,没想到猜对了。” 她随意一笑,将话岔了过去。 段知安意味不明地盯了她片刻,未再多言,继续往前,很快便到了泥犁台外。 贵胄之狱通常在思愆(qian)塔,对位高者,刑部甚至会另行安排起居,似与软禁无异。皇帝碍于情面,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闻氏此次竟都是被打入泥犁台,且单独关押,彼此之间无法取得联系。 看得出皇帝这次被气得不轻。 牢狱之中,火光昏沉,铁栏森然。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周遭冷得像个冰窖。 这泥犁台在背阴地,缺衣少粮,寒冬时节冻死人犯是常有的事。 姜娩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这才明白段知安为何在大殿上如此着急。 这地方的看守极少见到权贵,一看到太师驾到,便是笑着脸迎上来。 “小的见过太师,太师今日......” “开锁。” “是是是,小的收到消息了,这就开。” 门锁咔哒一声,烛台的光从缝隙中落入暗黑的狱屋。 姜娩抬步跨入,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闻浅。 她勉强算得上是整洁,但才短短几日,整个人已经瘦削得厉害。听见动静时,微微一颤,缓缓抬头。 目光交错的瞬间,她像是没反应过来般怔住,随后看清来人,眼眶倏然泛红,声音发颤:“娩姐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声音嘶哑,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 姜娩心口一紧,快步上前,伸手想去握她的手。 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段知安,已脱下大氅披在闻浅身上。 “浅浅......”他蹲下身,轻声唤她。 闻浅眼泪瞬间滑落,声音带着哽咽:“舅舅......” 白气从嘴里呼出,她有些颤抖地问:“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闻浅哭得身子微微发颤,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一颗颗落在段知安手背上。 “我好怕……好怕连累侯府……知景……他会不会因为我也……” 段知安心紧了一下,轻抚着她后背:“他没事,皇上命他前去稳封聿关,如往常一样,十分看重他。” 闻浅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她哑着嗓子,声音带着哽咽:“封聿关......如此涉险,皇上是不是对侯府生了嫌隙......” “不是的。”姜娩走近,轻声安慰,“此次他定能平安而归,你一定要撑住。” 她能理解闻浅的害怕,毕竟一夜之间,宗亲皆成死罪,夫君顶上险阵。 这事任谁都会被抽走半口气。 段知安目光沉沉盯着她瘦削的肩膀,手指微微收紧,一言不发。 她瘦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中尽是恐惧…… 她不该落到这步田地的。 她本该安稳地在府中,被人捧在掌心,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若不是闻家,若不是她姓闻…… “浅浅......” 他低声唤她,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以舅舅的身份,关切也只能止步于此。 “太师。”姜娩开口,“这地方寒气重,太师打算如何安置世子妃?” 段知安抬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说:“我先送你去清心殿。” “不......不妥。”闻浅挣脱他,“我现在是戴罪之身......” 她是担心自己给段知安惹上麻烦。 “无妨,皇上准允了。” 闻浅眼泪模糊了视线,喉间一片涩然。 “多谢舅舅。” 二人往清心殿过去,姜娩自知自己不便在宫中久留,打算就此回府。 她轻车熟路地往回走,刚转过一条回廊,见到一群公公端着药急急忙忙赶路。 赶路的方向,她记得是宁昶的寝宫。 这瓶瓶罐罐的药,多半是宁昶又病得厉害。 前世就是这般,皇帝接回宁昶本想是掣肘宁祉势力,可无奈宁昶的身子实在弱,在潢川还勉强堪过,一路奔波回宫后,又虚乏了下去。 后来皇帝便指望愉贵妃腹中胎儿,可那孩儿还未出生,就被她利用来扳倒彼时已是太子妃的迟钰。 如此想来,她从前倒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也是给宁祉帮衬了一把。 只是手段下作得很......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宫门走去。 出了宫门,瞥见一座轿子停在门口,似有贵人驾临,公公亲自上前掀帘。 姜娩走到另一边,想从墙根处离开,忽然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 “哎呀。竟在这里遇见了姜小姐。” 姜娩转头,望向来人。 一身华贵锦袍,绣着银丝玉兰,姿态端庄,眉目带笑,脸色露着审视与轻蔑。 是迟钰。 “迟小姐,好久不见。”姜娩微微颔首,神色淡然,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是有些时日未见了,姜小姐入宫是有何事?该不会又是来找殿下的吧?” 姜娩客气地笑了笑:“我今日入宫是为闻氏之事,迟小姐若想知道其中明细,不若去问问太师。” 迟钰抬眉,撇撇嘴道:“罢了,我对这事没兴趣。” 姜娩勾了勾嘴角:“迟小姐与闻三小姐不是姐妹吗?怎的不关心此事?” “你若是想用此事又来使一出离间计,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你什么意思? 她缓步走近,轻轻笑道:“我听闻将军府修缮进度缓慢,姜小姐还寄居在北钦王府。” “是又如何?” 迟钰掩唇轻笑:“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早做打算,等闻茵嫁过去后,就不好再住了。纵是将军府从前对王爷有收养之恩,也免不了旁人私下嚼舌根。毕竟......” “闻茵要嫁入北钦王府?”姜娩打断她。 迟钰挑眉,漫不经心笑道:“怎么,姜小姐竟然不知?”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你的心当真是捂不热的 姜娩眼神微微一凝,袖下的手指轻轻收紧。 又听迟钰接着说:“太后亲自操办此事,王爷再如何宽厚,也总不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同住吧?” “你一个将军府嫡女,到时候落得无处可归,真是笑话。” 正想走时,她忽然止步,在她耳边又轻飘飘落下一句:“对了,我与殿下的婚期已落定,届时会差人送去婚柬,还请姜小姐务必莅临。” “......” 她看着姜娩怔愣的反应很满意,讥笑着收回目光,仰着头十分得意地走过她身侧。 姜娩站在宫道一隅,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神色逐渐凝固。 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轻飘飘却带着锋芒的话—— “等闻茵嫁过去后,就不好再住了。” 她眉心微蹙,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闻茵,要嫁入北钦王府?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嫉妒,也不是愤怒,而是惊讶,不可置信的惊讶。 她太了解萧珩之了。 这个人冷峻寡言,霸道自持,对人疏离又淡薄,唯独对她如同一个疯狗般不讲道理。 上辈子他费尽心思,一步步将她拴住。 如今……他竟会答应迎娶闻茵? 难怪前些时日他总是吞吞吐吐。 姜娩脑海里迅速划过许多碎片...... ——闻氏满门抄斩的风声已经传遍京中。 ——萧珩之对闻氏的态度一向,甚至连闻茵都从未在他眼中占过分毫。 ——此时闻茵若与他成婚,岂不是将这场动荡之祸引入王府? 她皱起眉,脑中浮现一个荒诞却合乎逻辑的可能: 莫非……是闻茵为了保命? 闻氏满门覆灭,此刻她与萧珩之成婚,便是攀上北钦王府这座高枝,如此她便成了王府中人,皇上也就有了开恩的由头。 朝臣纵有不满,也得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噤声。 太后一向喜爱闻茵,定是想以此为她搏出一线生机。 可是...... 姜娩眼神一沉。 可依萧珩之的性子,他怎么会答应? 王妃这个位置,他不是说...... 姜娩心乱如麻,脑中乱成一团线,思绪拧巴如结。 她不知为何,明明宁祉与迟钰的婚期也定下,自己反而满脑子都想着萧珩之和闻茵。 风掠过宫道,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用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思考、不要慌。 但她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夜色渐深,宫门已闭。 姜娩乘夜回了北钦王府。 恰好看到一年迈老者从府门出来,他身着深色锦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威严与沉稳。 姜娩认出那是萧际中,先王爷的父亲,也就是萧珩之的爷爷,曾领节钺镇北,皇帝亲赐“忠肃王”牌匾。 他老人家一直在南川旧宅养息,极少现身。 如今亲自上门,想必这婚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待老太爷走后,她下了马车,步入府中。 院中雪还未扫净,一路踩过,明明脚步不重,耳边却总响着鞋履踏雪声,一下一下,回荡不休。 “姜小姐,王爷请您叙话。”丫鬟过来行礼。 姜娩应声,朝着寝屋过去。 她推开厅门时,萧珩之正坐在榻上。 屋中未点灯,只有炉火摇曳,将他身影拉得修长冷峻。 他身穿玄衣,单手撑着额,像是许久未动,听到开门声,也只是微一侧目。 姜娩轻轻阖上门,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四目相对,屋内一时无声。 最终还是萧珩之先开了口。 “姜娩,我有一事,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当让你知晓。” 姜娩垂下眼,她猜到萧珩之要说什么。 果然,他又开口:“闻氏落罪,太后为保闻茵,决定将她......” 他突然顿住。 又是一阵沉默。 姜娩深吸一口,说:“决定将她嫁给王爷,对吗?” 萧珩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今日才知。” “那你......” “太后做此决断,也是为了保闻家一脉,王爷接下这桩婚事,顺理成章。王爷不必吞吞吐吐,我又不是王府的什么人,此等大事论不到我来指点......” 她语速极缓,却疏离得很,像针扎在萧珩之心口,一寸寸地挑开他隐忍的自持。 “......当初来借住也不过是权宜,如今父亲征战未归,我一个人也好安顿。将军府虽暂未修缮完毕,但腾出一间屋子住还是没问题,实在不行便去客栈……”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听得萧珩之莫名生出火气。 “够了。”他起身,眉目锋利,“我何时说过要你走了?” “这话还用得着王爷开口吗?北钦王府将迎新妇,我一个外人,留着难道要等旁人说三道四?” “你觉得你是外人?”他眼神沉了下去。 “难道不是?” 姜娩语气轻,却透着不加掩饰的凉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不是在争执,甚至连指责都算不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本就是借住在此,如今王府另有婚娶,她退一步,是最合情合理的。 可正是这种理智、冷静、不沾情绪的态度,让萧珩之心口发闷。 “姜娩,你就没有一句要问我的?”萧珩之喉头滚动,怒意压得骨节发紧。 “问王爷什么?”她仰头看着他,“问你为何娶闻茵?还是问准备几时让她进门,我好腾个地方出去?” “姜娩!” 他低吼一声,眼中满是隐忍的怒意,“你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本就不在意!若非王爷强留,我怎可能一直居留于此?” “你到如今,都还是想走?” 姜娩倏地抬眼,对上他漆黑沉郁的眸子,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情绪横冲直撞,她自己也无法安抚。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更加烦躁。 其实细想一番,她不应当在此刻贸然提出要离开王府这话的。 寂尘居士的话她还记得,若无人为其解毒,便会承受钻心之痛,直至经脉寸断而亡。 她哪怕是为了活命,也应该留在萧珩之身边。 可她不知为何,听到他说出要娶闻茵入府这话的时候,她就是想走。 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反正下月十五才会毒发,只要在那之前解毒就行。 此时离开也好,没了萧珩之的监视,她便不用进出王府都束手束脚,去找解毒的法子也更方便些。 她指尖悄悄收紧,将心头的情绪压下。 “王爷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话中的冷意,刺在萧珩之心上:“你若执意要走,那便走。但你若留下,本王答应你,绝不娶旁人。” “......” 姜娩沉默了一瞬,说:“王爷想娶,可有想过我想不想嫁呢?” 如同一盆凉水,破灭了萧珩之的火气,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他嗓音低哑,缓缓低声道:“本王算是知道了,你的心......是捂不热的。” 姜娩没有看他,她推门离去,身影决绝。 雪光映得她身影清清冷冷,像是再无回头的意思。 每一步,都踩在他心尖上。 萧珩之看着她的背影,一动未动。 他握紧了拳,指节发白。 一刹那,他竟连挽留的力气都没有了。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装什么清高? 这一整夜,姜娩都未合眼。 屋中昏灯熄灭,雪光照入窗棂,像一层冰冷的薄纱笼罩着她。 她坐了一夜,心绪紊乱,眼神发涩 天光刚起,便起身收拾东西。 当初来北钦王府是因家中失火,空着手来。如今要走了,东西也少得可怜。一只包袱便装尽了她所有的行李。 临走时,府中上下都在外头送她,只有萧珩之没来。 听蓉儿说,他天不亮就披着大氅出门了。 也是,快要成婚了,这些时日应当是很忙的。 蓉儿撅着嘴说:“院子里的蓝花楹还没开呢,姜小姐这就要走了。” “是啊,王爷又没让您走,何不多住些时日,等将军府修好了再回去也成。” “姜统领还没回来呢,姜小姐不必急着走。” “是啊......” “不必走......” 众人七嘴八舌劝她留下。 她住的日子不长,可与大家的关系都很好,看着此情此景一时有些感慨。 前世在皇宫里,身边的所有人都瞧不上她,在她眼前装模作样讨好。 如今在北钦王府只是借住,大家竟都真心实意想留她。 可惜事已至此,她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何况这也许是她摆脱萧珩之最好的机会。 她收回思绪,勾起一抹笑:“好了,你们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碰面呢。” 嬷嬷还想说什么,姜娩微笑着摇了摇头。 转身踏出府门,她捏紧包袱,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这一走,是斩断,也是自保。 回将军府收拾好之后,她一刻未停就去车马行租了一匹马。 上次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去,今日,她定要拿到春苦散的解药。 只是那个行船令究竟是何物? 姜娩拿了些防身的东西和地图,往那山头奔去。 马蹄疾踏,风声猎猎。她按着地图行至半山。 天色愈发昏暗,雾气裹着山林,像一只缓缓张开的兽口。 终于,在日落之时,一处岔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一扇门。 隐匿在浓密的林木之间,门扉斑驳,无人看守,只有门上一个“酒”字灯笼随风摇曳。 四周安静得诡异。连鸟雀都不曾鸣叫,唯有风声穿林而过,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阴冷。 姜娩心想,这就是寂尘居士说的‘吃人的地方’? 看上去有些阴森,但好似也没有什么大动静,更像是一处酒庄。 姜娩正犹豫是否要进去,忽听得身后脚步声,伴着些人声。 她避闪不及,手腕已被人钳住! “什么人鬼鬼祟祟?” 三名高大壮汉拦住了她的退路。为首那人满脸横肉,语气粗暴。 “我……我是来找人的……”姜娩强作镇定,嗓音却轻颤。 “找谁?” “找……找你们东家。”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但那几人显然不信,又问:“找我们东家?那你说说东家叫什么?” 姜娩噎住,脑中一片空白。 下一瞬,一块黑布罩头,她只惊呼一声,便被人一掌拍晕反手捆了去。 过了没多久,她渐渐醒来,脑子还是有些昏沉。 耳边传来粗重喘息,脚下是被拖拽的摩擦声。 她在被人拖着走。 几个大汉不知她醒了,肆意交谈着—— “自从这女人接手以后,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依我看就是妇人之仁,她在这不走,还不是因为她儿子死在这。” “要我说,咱们不如一起把她给......” “说得轻巧!她暗地里对那些奴种照料有加,不知收了多少心腹。你看看跟她作对的几个,谁有好下场?” “......” 姜娩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只觉得心跳如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黑布被掀开。 姜娩的眼被刺得生疼,视线渐渐清晰。 眼前是一处破旧屋舍,屋中铺着一排排草席,席上竟全是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还有一人正躺在地上嘶吼,腿下血水不断涌出。 她怔在原地,一时被眼前景象震住。 空气闷得像要凝成水,药味、血腥味、潮湿腐烂的味道混杂着,刺鼻难耐。角落里的盆中是刚换下的血水,一旁还有哭声压抑着响起。 这些女子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衣衫单薄,仿佛只是被圈养的牲畜。 姜娩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意顺着脊骨渗出,手脚僵冷,像掉入了冰窖。 她不知这是哪里,更不知将要面对什么。 “新来的,到那边去。”一个沙哑低沉的女声响起。 姜娩扭头,一个脸上布满老年斑的老妇人正盯着她。 那目光阴鸷冷漠,像在挑选一件商品。 “往后你叫鸢儿,今晚就跟着去试试,若一次成了,另有赏银。” 不等她细问,老妇人已转身离开,身后的随从提笔在册上落下一笔,仿佛记下一头牲口的编号。 姜娩被推到角落,身旁的女子正在喝药。 她轻声问:“姑娘,方才那位大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今晚试试什么?” 女子眼神麻木,声音虚弱:“你什么都不知,来这里做什么?” 姜娩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她想起来,当初被绑上船,好似阿芸也是这样回答的。 她心沉如铁,脑中一片混乱。 到了夜里,几名管事的进来,将数位女子带走,其中便有姜娩。 她们被带入一间昏暗的屋子。 刚一进去,她便看到几名男子站在角落,冷眼看着她们。 一同过来的几个女子,已开始熟稔地脱起外衫,场面十分不雅。 姜娩整个人僵在原地,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管事的眼一瞪,厉声呵道:“还愣着作甚?动作利索点!” 皮鞭在地上划出一道破空声,声势骇人。 姜娩猛地惊醒,下意识想逃,可去路已被挡得严实。 她退无可退,冷汗浸湿了背脊。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完了。 她好像彻彻底底地,落入了绝境。 管事男子已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狠狠揪住姜娩的肩膀,将她往前一拽。 “都到这地方了,还敢装清高?” 他冷哼,手掌粗如蒲扇,扬起便要打在她脸上。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误入虎穴,难辨人心 姜娩惊惧之下本能后退,另一人却早一步扣住她手腕,将她死死按住。 “放开我!” 她咬牙低吼,奋力挣扎,袖中藏着的护身东西被尽数夺去,她连挣扎的底气都随之而去。 “臭婆娘!身上带的东西还不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姜娩奋力挣扎,不发一言。 “不说是吧?” 那人恶狠狠地咬牙,抬腿就要将她踹倒在地。 几个管事一拥而上,空气中满是压迫与惊恐。 姜娩眼前一阵发白,心知今夜恐怕再难全身而退。 就在此时—— “住手!” 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厉呵。 几名管事一愣,手上动作陡然一滞。 紧接着一道身影逆着昏黄烛光踏入屋内。 她身穿青色滚银边袍子,长发盘起,看身形约莫三十岁的年纪。 兴许就是这里的东家。 那几名管事神色微变,锢着姜娩的手松开一些。 “谁把她带进来的?” 为首那人解释:“这女人今日鬼鬼祟祟,我看她不像正经人,想着棚里如今差人,就把她带......”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那女子打断他的话,“凡是进产棚的人,都需要我的同意?” “乌恪在的时候,可没有过这规矩。”这人小声嘀咕。 “先前乌恪对你们太放纵了!” “可他在那会儿,棚里从来不差人,生意也比如今好得多。” “呵。”那女子冷笑一声又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去地下,接着给乌恪做事了?要不要我送送你?” 她厉声严辞,说得几人哑口无言。 姜娩瘫坐在地上,心跳如擂。 她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站在门边,背对烛影并看不清面目。 接着听她转身吩咐道:“把她带去我房里。” 姜娩被扶起,脚步发软,一时间脑中还未缓过神来。 ——这女子是谁?为何救她? 她要带自己去哪? 该不会是从一个虎口落入另一个狼穴...... 她被两人架着,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夜风透窗,山腰上的阴雾愈加浓重。 姜娩被拽着不知绕过几个回廊,四周静得骇人,唯有心跳声不受控地敲响在耳边。 此地之人,绝非善类。 若这个“东家”也不可靠,她要如何逃出去? 正在思索间,她被身后的人一推。 “到了,自己进去。” 姜娩被推入一间屋子,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 屋中光线昏暗,只点了一盏油灯,照得四壁影影绰绰。 方才那女子正坐在桌边,背对着她,斜倚着扶手轻晃酒盏。 姜娩凝神戒备,强迫自己镇定。 面前桌上放着一装花的瓷瓶,她缓缓走近拿起瓷瓶。 若这个所谓的“东家”也与那些人无异,她只能拼死一搏。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眸光冷凝,举起瓷瓶,正欲出手—— 那女子却忽然轻声开口: “姜小姐。” 姜娩一震,动作顿住,满是惊疑地看着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灯火之下,女子面容熟悉,眉目间还残存旧日风华,只是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你是……阿芸?” 姜娩语声微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我。”阿芸微微一笑。 “你不是在醉音楼吗?怎会在这里?”姜娩放下瓷瓶,却仍未完全卸下戒备。 阿芸起身,语气平缓:“此事说来话长,改日若有空,我再与你细说。” 姜娩眸光微凝,转而问道:“那这地究竟是何处?方才那些人所行所为,与你口中‘产棚’又是何意?” “这......”阿芸神情微滞,“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不如你先坐下,我先看看你身上可有受伤?要不要叫医师来看看?” 姜娩摇头:“一些小伤,没什么大问题。” 她顿了顿,又说:“无论怎样,今日多谢你,若不是你在这,我恐怕早就......” “一桩小事,不必道谢。倒是你,怎会孤身闯入此地?” 姜娩低叹一声:“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查一味毒蛊,名叫春苦散。前些时日听闻这山中或许藏有蛛丝马迹,便前来一试。阿芸,你可听过这名字?” “春苦散......” 阿芸眉目低垂,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抬眸:“这名字略有耳闻,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姜小姐找这个做什么?” 姜娩顿时有些泄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 她郑重道:“我被下了此毒蛊。” 阿芸眼底闪过一丝讶色,继而轻声问道:“可是与萧......咳,与北钦王有关?” 姜娩神情一变,眉峰紧蹙:“我好似不曾与你提过我与北钦王相识,你怎会想到此事与他有关?” “你别多想。”阿芸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替她把风斗上的披风拢紧些,“我虽在这山林里,但手下有人常行江湖,自然也会传来些风声。”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芸顿了顿,淡然回答:“你是将军府嫡女,将军府大火后便寄居北钦王府……这些事,江湖早已传遍了。” 姜娩一肚子疑惑想再问个仔细,阿芸却打了个哈欠,已然走至门前。 “姜小姐,今夜已经很晚了,你在此歇息一宿,明日我护送你下山。”说罢,不等她开口,又道,“此处夜深风冷,你且安心,不会再有旁人来扰。” 门扉轻阖,屋中重归寂静。 姜娩独坐屋中,只觉心中起伏未平。 她望着昏黄灯火,心头却似被浓云遮蔽,一时难明真相,亦难辨人心。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婚期已定 次日清晨,北钦王府。 檐角雨水连成线,雾气自远山而来。 整座王府笼在一层氤氲冷意中。 府内上下皆在忙碌,陈列喜物,迎亲的嫁衣、鸾轿、红缎锦被一样不少,仿若再过几日便要迎新妇入门。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喜字盈门,府上的人却没有太多喜色。 这满府红妆,反倒衬得这天色更加沉郁。 廊下的风冻得人指尖发僵,嬷嬷与蓉儿站在廊下,望着以往姜娩留下的痕迹,心中难掩惆怅。 “嬷嬷,你说王爷究竟怎么想的?这王妃之位明明就该是姜小姐的。”蓉儿低声嘟囔。 嬷嬷没有回话,只叹息:“这蓝花楹都还没开呢......” 蓉儿仰头看那低垂天幕,乌云压顶,寒意透骨。 她咬唇不语,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正感慨间,忽听得门外传来马蹄声,惊散雾中寒鸦。 “王爷回府了!”有小厮奔来报信。 众人连忙退避,只见萧珩之踏步而入,面色冷峻,眉头紧锁,对四周的喜庆装饰视若无睹。 边走边撂下一句:“把这些东西都拆了。” 说完便直往姜娩寝屋去。 屋门未上锁,他抬手一推。 里面陈设依旧,连那日他亲手替她挑的团扇,也还倚在床榻一隅。 什么都在,唯独她离开了。 萧珩之静静站着,忽觉胸口一闷,像有什么哽住了。 片刻后,他猛然回身,“砰”地一声将门狠狠合上。 风大了些,廊檐雨势更急,吹得朱红灯笼轻轻摇晃。 他刚走入前厅,宫中太监便入内。 那人披着斗篷,手中捧着一封红绫包金的请柬,声音尖细而平稳: “启禀王爷,太子殿下与迟家小姐大婚已定,婚期立春,特命奴才送来婚柬。” 萧珩之眉眼未动,只是低头接过那喜帖。 上面写着宁祉与迟钰的名字,婚期定在立春那日。 他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无半点温度。 “立春……”他喃喃低语,“倒真是好日子。” 他负手立于阶前,任冷风裹着细雨吹面。 “姜娩。” “这便是你前世今生都念念不忘的太子殿下。前世你为他葬了心,这一世,他照样要娶旁人......” 正出神间,站在一旁的内侍太监忽又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曲着腰小心讨好道:“奴才听闻,太后也在为王爷择吉定期……王爷与闻茵姑娘,天作之合,奴才今日也算是沾上喜气了……” 话音一落,院中落针可闻。 萧珩之的讥笑尚未褪尽,脸上却一寸寸收了神色。 那点讽刺姜娩的气力,也在此刻彻底崩塌。 他说宁祉辜负她。 可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风更紧了些,雨水一滴一滴,砸在他掌心的喜帖上,印出一圈圈涟漪。 萧珩之看着内侍太监,冷冷道:“公公说这些,是想在我这讨要些好处?” 话说得如此直白,倒让公公脸上有点挂不住。 “奴才是贺喜王爷,不敢讨要好处。” “贺喜?”萧珩之脸色一沉,“本王何时需要你来贺喜了?” 院中雨势微急,寒风裹挟着霜意拂过红灯,萧珩之的脸色如地藏使者索命一般阴沉。 内侍太监见场面不对,扑通一声跪下:“奴才这张嘴不会说话,这就自罚!王爷莫怪,王爷莫怪!” 一边说一边开始掌嘴。 但萧珩之此时已是不悦,吩咐道:“去偏院,好好为公公掌嘴。” “是,王爷。”几个侍卫上前将公公拖着往后院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内侍太监挣扎着,“洒家是太子殿下的人!” 萧珩之没理会,转身离去,只余一地落雨声,替他掩下情绪。 他拿几封婚柬,掸去雨珠,又唤来随从低声吩咐:“送去将军府。” 那声“将军府”不轻不重,在风中悠悠飘散开去,恰与雾色一道,淹入深山。 …… 山林深处,天色更寒。 雾气缠绕林间,细雨打湿枝桠,檐角早凝起白霜。 姜娩一夜未眠,披衣立在窗边,心底越发不安。 昨夜所见的一群大肚女人,阿芸所言又多避重就轻,让她始终觉得此地藏着什么。 是与春苦散有关?还是有什么别的秘密? 就在此时,院门外忽传来敲门声—— “咚咚” 姜娩回神,走到门边轻问:“谁?” 门外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低哑:“姜姑娘,东家唤您过去一叙。” “知道了。” 她起身拉开门扉,门外站着一名男子,看穿衣打扮,与昨日那几个管事一样。 “在哪儿?”她问。 “在偏厅,这里路偏,今日天色不佳,东家派我为姑娘带路。” 姜娩略一迟疑,终还是点头跟上。 她一路行来,脚步不紧,目光暗暗打量四周—— 山庄格局幽深,今日雾雨未散,连长廊也沉着几分水汽。两侧无人,连常见的巡守下人也未见踪影。 越走越僻静。 “这里不是去偏厅的路吧?”姜娩眉头微蹙,开口试探。 那男子并不回头,只道一句:“东家有要事告知,姑娘紧跟我来就是了。” 他脚步未停,反倒更快几分。 姜娩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正想叫停时,那男子忽地停下脚步。 姜娩警觉地问:“怎么不走了?” 男子没有回头,只低声答道:“到了。” “到了?” 话音落下,眼前人影猛地转身,一记肘击砸向她颈侧。 姜娩只觉眼前一黑,耳边的风声倏然消散,整个人软倒在泥湿的地面。 男子蹲下身,翻了翻她的脉搏,确认晕厥后,从袖中取出一块油布。 雨未落,风却起。 山庄内院,长廊尽头早已有一道虚掩铁门,那门后,兽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知藏着何处深渊。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他的母亲 姜娩悠悠转醒,只觉四肢发麻、喉中发涩,想动却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了眼,才惊觉自己被麻绳紧缚,手脚俱困,嘴中还被破布堵住。 她双眼猛睁,心跳仿若擂鼓——这是哪儿? 屋中寂静,唯有一缕冷风从门缝钻入,将灯火吹得一闪一闪,更衬得昏暗可怖。 就在她挣扎之际,屋角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 一道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醒了?” 姜娩猛地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对方却不恼,反倒弯下腰来,戏谑般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萧珩之愿意放你出来了?” 萧珩之? 这人是谁? 姜娩挣扎着,脚踝扭动,手腕被勒得生疼,破布卡在舌根,血腥味在唇间散开。 “唔——唔唔!” “你很想说话?”他低声问,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瘆人。 姜娩狠狠点头。 那人盯了她几息,开口:“我知道你是独自来的此地。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让你开口说话,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他慢吞吞拿出一把小刀比在姜娩的脖颈处:“懂吗?” 这地方,远山密林,她若真死在这里,连尸骨都未必有人找到。 姜娩额上渗出冷汗,飞快点头。 那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凑近说:“我要你拒绝那个女人送你下山。” 姜娩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阿芸,她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但眼前这情况由不得她多想,只能点头允下。 “答应了?” 姜娩点头,眼中满是惊恐。 那人犹疑片刻,终于伸手将她口中的布条扯下。 姜娩还没喘过气,就压着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你是我复仇的筹码。” “复仇?我与你从未见过,为何要牵扯我?”姜娩质问道。 “谁让你是萧珩之的人。”男子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与仇恨,“姜娩,要怪就怪你在他心上。只要你落在我手里,他就得替乌大人陪葬。” “乌恪?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 雨下得更急了,风灌进窗缝,激起一阵恶寒。 姜娩浑身冰凉,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她从未听萧珩之提起过“乌恪”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还欠着一条命。 可现在,有人要用她的命去填。 她背脊发紧,强撑镇定说:“你既知晓这些事,想来是常下山打探......那你可知萧珩之是何身份?” 那人闻言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敬意。 “身份?”他俯身靠近她,嗤笑一声,“北钦王?皇室宗亲?哈哈哈你也信得太真了。” 姜娩心口猛地一跳。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吧,他不过是赤奴出身,卑贱如蝼蚁,你们这群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赤奴?”姜娩疑惑。 那人挑眉,猛地拽着她的衣领往另一边扯过去。 姜娩的头被撞在墙上的木板。 “看到了吗?” 姜娩睁开眼,透过木板缝隙,隐约望见一片血雾弥漫的低洼土台。 那地方十分简陋,周围围着粗木栏杆,栏杆外是三三两两穿着劲装的看客,表情狂热,好似赌徒。 栏内,一头獒犬已然发狂,满嘴獠牙带血,猛扑而上。 獒犬的对面,却是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手中无刃,周身皆是鞭痕与伤痕,皮肉翻卷。 他一声不吭,咬紧牙关,身形暴起,猛地掐住獒犬的咽喉,将其生生摁翻在地。 场下叫好声震天,血水与泥泞飞溅而起,溅了满栏满地。 姜娩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发白。 “看到了吗?这便是赤奴。” “以往乌恪在时,都是猛兽凶禽,若是斗不过兽,就只有被啃食的下场。” “昨日你去的产棚,便是萧珩之的诞生之地。” 那人冷笑,嗓音嘶哑地贴近她耳边:“你所谓的北钦王,便是与畜生抢食,从这等地方爬出去的野狗。” 姜娩被他说得身子发寒,目光仍盯着那片兽场。 只见那男子刚将獒犬勒死,又有新的獒犬被放入场中。 他无暇喘息,转身再次迎上,眼中无惧,只有杀意与野性。 那个嗜血的眼神.....她不知为何忽而心悸。 因为那像极了某人的眼神。 风猛灌进破洞,姜娩冷汗湿透了背。 身后的人又说:“萧珩之也不知何时来的胆子,敢偷走乌恪私藏的金丝玉符,冒认北钦王这个身份。” “你以为他贵不可攀,实则是产棚里面生出来的。” “一个奴种,也配染上王血?”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雨交加,像有什么东西在姜娩脑海中轰然碎裂。 “不可能......” “不可能?有何不可能?他八岁那年身受重伤逃出兽笼,原以为他早就死在外面,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回来对乌恪下手!” 姜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那人见她神色怔住,笑意愈深:“你若还不信,我这便叫你死心。” 那人眼中带着恶意笑意,猛地一扯,将姜娩往那扇被掩住的暗门拖去。 姜娩拼命挣扎,手腕早已勒出血痕,却还是被他半拽半扛着带入一处石梯蜿蜒的地下室。 潮气扑面而来,灯火昏黄,一层湿意笼罩四野。 那人掀开厚重的帘子,将姜娩推进去。 “睁大眼睛自己看清楚。” 屋内一时寂静,几张破旧榻上躺着几名妇人,发鬓斑白,面色枯槁,穿着寻常粗布衣裳,宛若被遗忘在阴沟里的旧人。 她们看起来毫不起眼,但眉眼清瘦,仍看得出年轻时的端方。 其中一个,眉目间,有一种姜娩极为熟悉的感觉—— 像极了萧珩之。 姜娩怔住,心跳剧烈加快。 “她就是......”男子冷冷道,“她是萧珩之的母亲。” 一语落地,如惊雷乍响,炸得姜娩耳边嗡鸣不止。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不得不杀了他 那妇人听到这个名字,目光像是忽然燃起了某种疯狂的火。 她猛然挣扎着起身,步履踉跄地扑了过来。 “他在哪里?萧珩之在哪?!” 她声音尖锐,脸上瘦骨嶙峋,几乎是用尽全力拽住姜娩的衣襟。 姜娩何时见过这种场景,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身旁男子悠悠开口:“人家如今是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是他亲娘!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 “是他!是他害我困在这鬼地方,是他不来救我!” “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那妇人语句疯乱,像是积压了十几年的恨意,一朝破堤。 姜娩呆愣在原地,脑中嗡鸣作响。 这真的是……萧珩之的母亲? “呵。”旁边那男子啐了一声,讥笑道,“瞧见了吗?连他的亲娘都想杀了他,如今你可知萧珩之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人了。” “姜娩,你不也是被她圈禁起来,回不了将军府吗?” 姜娩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脑子乱成一团,只剩下妇人疯癫的呓语在耳边回响。 她忽然觉得很冷,四肢僵硬如石。 那男子见她神色震动,眼底更添一丝狠意,猛地将她一把按倒在地,匕首再度贴上她颈侧。 “我给你说这么多,你若还想活着,就照我说的去做。” “你......你想,做什么?”姜娩磕磕绊绊地发出声。 他俯下身,低声咬字:“按我说的,杀了他。你是她的命门,一定能成......他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姜娩屏息,脖颈被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咬紧牙关,眼神中翻涌着怒意与惊惧。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更深处的,比恐惧更多的想法竟是—— 原来萧珩之是踩着这些沉沉往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难怪他年仅八岁,却浑身是伤。 难怪他脾气古怪,冷血无情。 难怪从不见他习武,却身手不凡。 ....... 一切忽然有了理由。 “姜娩,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男子的话不停回荡在耳边。 她没有回答。 眼前的刀还贴在她皮肤上,像是提醒,又像是催促。 可她的脑中,却早已乱成一片。 前世萧珩之杀了宁祉,将她困于金銮之巅,成他一人的战利品。 她被囚于宫内,形同傀儡,日日惊惧。 他是她噩梦的根源。 她痛过、恨过,甚至发誓若有来生,必将这人碎尸万段。 可如今,她却迟迟无法爽快答应。 甚至浮现起前世许多画面。 ——她被侯府扫地出门,他牵着她说,“以后我会保护你。” ——寝宫中,他失控般吻她,用尽力气将她按进怀里,“别离开本王。” ——将军府大火那夜,他不顾一切冒火相救。 她像陷进了一场旧梦里。 前尘今世如焰,烧得她连心都疼。 荒唐...... 明明是仇,却带着哀。 明明是恨,却又心软。 姜娩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该落泪,还是该嘲笑自己。 她早说过,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真正有机会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眼前人还在逼问。 她忽然想起,大夫说过,“他体内伤痛无数,寿数至多不过数年。” 他已命不久矣,还需要自己动手? 再者—— 她春苦散未解,若此行找不到解法,那下月十五便是她经脉寸断生不如死之日。 而这世间,唯一能解她之痛的,便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喃喃道—— “萧珩之能帮我活命……若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姜娩紧握双拳,指节发白。 眼前男子微微歪头,表情疑惑:“什么意思?” 姜娩沉默了片刻,忍着喉间的刺痛回答:“你可知春苦散......” “春苦散?”男子眉头一挑,神情一瞬间玩味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 “我身中春苦散,只有萧珩之能解。” 他靠近几步,俯身盯住姜娩的脸,像是在猜测什么。 片刻后,嘴角勾起冷冷一笑:“……你来这地方,该不会是专门寻解药?” “......嗯。” “那你运气倒是不错。” 姜娩心口微跳,敏锐察觉他话中有话。 “你知道解法?” 男子缓缓道出:“春苦散是赤奴蛊师炼的东西,毒与蛊本为一对,一旦入体,生死相系。” “这玩意儿,原本是拿来对付不配合的产棚女子,服下这药后,若是不从,便会痛不欲生。” “不过嘛......”他顿了一下,“这东西......不靠药解。” “那该如何解开?” 他看着姜娩的神色疑惑,又低声道:“要解这毒,须用蛊主的心头血,以命解命。” “心头血......” 姜娩心底翻江倒海,整个人犹如被冰水灌入喉咙。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生疑,她轻摇头:“不对,你想杀他,难保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觉得我有何撒谎的必要?即便我不知此毒,也有得是法子让你听我的。” 姜娩哑口。 这人说得对,不论如何他都会胁迫她。 “姜娩,你若想摆脱,只有杀了他。你觉得单靠你一个人,能杀得了一个赤奴吗?”男子悠悠开口,“你没得选。” 屋外风雨更急,雷声滚滚。 姜娩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子给她松绑,打开门:“去吧,回屋收拾一下,然后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如今你帮我,便是帮自己。” 滴水穿檐,寂静中满是压迫。 姜娩趔趄着走到屋外,指尖死死扣着衣角。胸口沉重得几近喘不过气。 她不怕杀人,也不是没杀过人。 可这一次,她的手—— 举向的,是那个曾亲手把她推入地狱的人。 也是……曾在地狱中为她遮雨披雪的人。 萧珩之...... 也许真的,该结束了。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以爱为名的牢笼 辰时三刻,雨未尽,薄雾初散。 深冬的山林,被昨夜的雨浸透,枝头残雪未化,雾气蒙蒙缠绕檐角。 姜娩坐在铜镜前,静静拢了拢发鬓,指腹掠过颈侧那道新伤。 细细一线,触目惊心。 她轻叹一声,心绪翻涌,却终究只压下。 起身出去到阿芸房间。 敲门入内,见她正在写字。 姜娩好奇道:“阿芸,写什么呢?” “哦,随便写几个字。”阿芸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收起手边的书信,“前些月里请先生教了几个字,我这练练手。” 姜娩凑近看了一眼。 纸面印着幽兰朱红纹,一看便是特制的。 如此好看的纸,可惜没有配上漂亮的字。 她打趣道:“你这纸面不俗,字倒是生硬得有趣,与拓板上别无二致了。” “姜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就这写法我都练了不少时日。”顿了一下又问,“这么早,你来找我有何事?” 姜娩抿嘴道:“我是想,即刻下山。” “现在?” “嗯。”姜娩点头。 阿芸放下笔,说:“那先吃些东西吧,等雨停了我送你下山去。” 话音刚落,姜娩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轻皱眉,婉拒了阿芸:“不必了,你随便派几个人送我到山口就行。” “这哪能行,山路远,我得亲自送才放心。” 姜娩摇摇头:“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还不放心啊?” “不妥,我还是要......” 姜娩按住她的手,拿开纸笔道:“你就听我的吧。天越走越亮,没问题的。” 阿芸垂眸不语,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那好,我去唤人,你稍坐片刻。” 晌午,雨势稍歇,云雾仍绕山巅。 阿芸派了几个人护送姜娩。 姜娩看着护送的这几人,身板十分瘦小,面容好似孩童,一时脸上露出疑色:“他们......” 阿芸笑着拍拍她肩膀:“你就放心吧,这几个都是我亲自挑的。” 姜娩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道别后,姜娩跟着阿芸派的那几人一同走出大门。 山径泥泞,几人皆不多语。 走了半炷香,山林拐角,突有一人从侧林中现身。 他披着雨篷,神色自若,径自走近队伍。 精瘦男子率先发现他,眼神一冷:“乌雀?东家未说你同行。” “哦,今日东家吩咐我下山一趟,打听江湖消息。”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话落,自顾走到姜娩身旁,脚步沉稳。 姜娩低着头,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一边。 走了许久,直到山下那棵古松林前,精瘦男子开口:“走了许久,想来姜小姐累了,在此歇会儿吧。” 姜娩点头。 几人当即停步,散开四周警戒。 乌雀站在一旁,眼珠转个不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盯着几人的反应,缓步靠近姜娩,正要出手,却不料下一瞬—— 风声骤起,林叶飞舞,数道黑影猛然自林间扑出。 刀光破风而至,寒芒如电,直逼向他。 锵——! 乌雀反应极快,却仍慢了半步,一刀斩肩,鲜血飞溅。 他踉跄后退,咬牙瞪向姜娩:“你竟敢使诈——!” 姜娩冷冷望着他:“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让我为你做事?” 她回想起今日与阿芸对话时,瞥见窗外的黑影便知道乌雀在门口窥听。 于是她便拿了纸笔,在纸上写下今日发生的一切,连同阿芸特意布局...... “姜娩。”乌雀捂着肩膀,踉跄着站起来,“你莫非是爱上那畜生了? “爱?”姜娩心头被揪了一下,“我与他之间,恐怕不是什么爱不爱就能说清的。你以为知道他的身世,便知道了一切吗?我告诉你,萧珩之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乌雀愤怒得脸上抽动,跌跌撞撞朝姜娩奔过去。 不等他靠近,一旁几人当机立断将他按在地上,又朝他脚腕划了两刀。 “啊——!”他倒地惨叫。 精瘦男子走近道:“东家待你不薄,本以为你早就安分了,没想到竟还想着乌恪!他当初将我们关在笼中,若不是东家,我们如今都还是不人不鬼的样子!” “呸!”乌雀啐了一口,“乌恪对你的好怎不说?若不是他,你这只手已经没了!” “这是以我弟弟的命换来的!” “是他想跑,才会摔下山崖!” “够了!” 一刀封喉,鲜血激溅。 乌雀眼中怒意未褪,身子却如烂泥般倒在地上。 林中又归寂静。 精瘦男子胸口剧烈起伏,缓缓开口:“东家说了......必要时,可不留活口......” 姜娩站在原地,指尖颤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脚下尸体,冷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却仍觉一阵战栗爬满背脊。 这山中,人人沾血,处处藏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个曾被绑去醉音楼的姑娘,如今,已成了圈养嗜血赤奴的东家。 姜娩垂眸,藏在袖中的手还在微颤。 她忽然觉得,时间如刀,割断旧识,留下全新的模样。 这一刻,仿佛她再不认识任何人,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下山后,已入夜。 姜娩没有去王府,直接回了将军府。 既然离开了,就不想再回去。 何况如今,有很多事需要重新想清楚。 可是这满园狼藉,她一时看得头痛。 当初府上失火后,父亲差人修缮,可没多久就被外派驻军。她被关在王府,等知晓这里早就被萧珩之勒令停工时,又发生太多事让她没有机会重新找人动工。 所以此时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哎...... 她低叹一声,屋内冷风穿堂而过。 翻找了一圈,挑了间勉强没有塌顶的屋子歇下。 屋内冷清,陈设简陋,旧木床吱呀作响,窗纸破了角,风从缝隙中挤进来,带着山中余雪的冷意,拂过她鬓边的发。 她没有点灯,也不想。 一头栽入床榻,整个人几乎被疲惫抽空。 这一世重来,她奔逃、试探、算计、忍耐,每一步都走得比前世清醒,也沉重百倍。 她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柔软的小姑娘,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累得连愤怒都提不起。 萧珩之的身世、乌雀临死前的怒吼、阿芸的变化、山林中那一刀划破喉咙的声音…… 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如同一场噩梦,令人窒息。 可四肢百骸传来的细小的刺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最叫人喘不过气的,是萧珩之的那张脸。 那张她看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却变得陌生得几乎认不出。 姜娩阖上眼,脑海纷乱如麻,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 萧珩之初入将军府,只有八岁。 那年雪下得极大,姜漓捉弄他,故意将他的饭碗放在雪地上,等他来拿时,再用脚踢翻。 姜娩亲眼看见他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地把饭渣捡起来,吃得极慢。 她去质问姜漓为何如此戏弄他。 姜漓只回答:“我与人打赌,看他会不会发火罢了,如此看来,倒真是个窝囊废。” 她还记得那时的萧珩之,跪在雪地里捧着碗,像流浪的小兽,惹人怜爱。 母亲说,他胆子小,要多照顾。 所以她蹲在他身旁,牵起他冻得冰凉的双手。 后来,他每每被欺凌时,都会向姜娩投来的求助目光。 可姜娩如今才知,原来那时的他,是被当牲畜圈养的,是与兽厮杀才能活下来的,不择手段的......赤奴。 那些欺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其实从那时起,萧珩之就已经编织这个牢笼,将她捆住。 如今他披着锦绣荣光站在了众人头顶。 而她却身中春苦散,被他束缚纠缠,不得自由......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她成了难言的心事 一念至此,姜娩只觉胸口一阵冰凉。 她原以为这世重来,她能活得清醒。 可现实却一层一层剥去温情,告诉她一个真相—— 萧珩之是个疯子,他好不了...... 姜娩睁眼望着天花板,那点点滴水声落进耳中,如碎石击打心弦,扰得人心乱如麻。 她轻轻吐息,把那些纷乱思绪藏入心底。 其实她本应有恨,有怨,有杀意...... 可现在,她却只剩下了累...... 太累了...... ...... 她翻了个身,裹紧薄被。 闭上眼,不再思索。 ...... 外头风小了,雨也停了,天色微亮。 这一夜,她睡得极沉。 梦中没有前世的屈辱,没有皇权,没有萧珩之。 只有一株老梅,在将军府院中无声开放。 ...... 她这一住,便是好几日。 萧珩之难得没有出现。 她拿着父亲留给她的银两,去外头找了劳工。 又过两天,院中传来修缮工匠的吆喝声,她买了些果干放在篮子里晒着,潮湿的被褥也拿出来晒晒,一如旧时模样。 天地间终于恢复了一丝秩序。 她坐在院前,看阳光斜照,将一地湿雪照得发亮。 那一刻,姜娩忽然觉得,原来人活着,不是为了奔命,也可以是为了喘一口气。 可春苦散还在体内。 一日不解,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 清心殿内。 焚香袅袅升腾,闻浅披着狐裘,倚在塌边。 她脸色苍白,眼底泛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知安坐在不远处低头阅卷。 目光一直落在书上,却未翻过一页。 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问:“是在想闻府的事吗?” 闻浅轻轻“嗯”了一声,眼睫微垂。 段知安放下书卷,轻声开口:“闻国公虽待你不厚,可终归是血亲。眼下你眼睁睁看着族中长辈、兄弟姊妹一应落狱,心里难受,我说得可对?” 闻浅捏紧了袖子,沉默一下又问:“我听说,府中所有物什都被充公。舅舅可知,那些……不值钱的旧物,最后会如何处置?” 段知安抬眼看她,语声平静:“依律例,金银珠宝、玉瓷字画、田契账册,皆上缴内库。其余器物若无人申领,多半或烧或卖,充作军费。” “烧了......” 闻浅喃喃,眼眶霎时变红,泪珠又止不住滚落。 段知安皱眉,起身快步过去。 “怎么又哭了?” 他匆忙取出一物,裹着布帛,递至闻浅跟前。 “快看看。” 闻浅抬手,解开布帛。 里面包着的是一块旧牌匾,木纹斑驳,写着——婉仪堂。 “这是......母亲的牌位!”闻浅眼睛一亮,“舅舅如何拿到的?” 段知安坐在榻边开口:“尚书大人是我一手提拔的人,从库中取些旧物,并不为难。” 闻浅轻轻抚摸着那块牌匾,眼眶微红,泪意氤氲。 “心情可好些了?”段知安声音轻缓,抬手接过她滑落在下巴的泪珠。 她点头笑道:“好些了,谢谢舅舅。”又说,“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知景。” 段知安抬起的手一顿。 “知景是为了我才请命封聿关的……可如今边关多变,我这心里,总像悬着什么。” 段知安脸色一沉:“你可还记得,平南侯府是如何待你的?” 她抿嘴。 她没有忘,自昭明寺一行被医师诊断为假孕后,侯夫人对她便没有好脸色,整个侯府对她的态度便骤变如霜。 如今李知景因她被派封聿关,府上定会定会更加怨恨她。 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家,是知景的父母...... “你该明白,你在他们眼中,不是亲人,只是延续香火的工具。” 段知安语气虽轻,却字字剖心:“你念旧情,只会困住自己。” 闻浅低头,没再辩解,只轻声道:“舅舅说的是……我知道了。” 段知安点头:“嗯,今日你好生歇息。明日再请庄太医为你把脉。” “......” 次日,天色微亮,晨光初露。 空气中仍残着一丝昨夜的潮意,却不再阴冷。 榻上,闻浅抱着那块“婉仪堂”的匾额尚在酣睡。 段知安坐在不远处的几案前,已换下朝服,正俯身书写奏折。 檀木小几之上,墨迹未干。 他执笔沉思,目光凝重。 忽然一声温软的呼唤,将他思绪牵回。 “舅舅。” 闻浅披着狐皮毛毯过来,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舅舅在忙什么?” 段知安给她倒了杯热茶,说:“左丞所辖州府发生贪墨案,通政使也有牵连。我在草拟处置之法。” 闻浅不懂朝纲之事,歪着头往纸上看了几眼。 段知安身侧的随侍,低声提醒道:“世子妃,太师所书为朝政密事,不能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闻浅连忙移开目光,说:“抱歉,是我失礼了。” 段知安笑道:“无妨,看就看了,若有看不懂的,问我便是。” 随侍擦了擦脑门溢出的冷汗,又听段知安说:“浅浅可想学这议政之法?” 闻浅摇摇头:“我怕是学不会。” 正说着话,忽然飘落一朵梅花到纸上。 段知安抬头,枝头残雪未融,花苞初绽,素白如霜,清寒照骨。 闻浅捡起梅花嗅了嗅:“这梅好香啊。” 段知安看着她低头抚梅,额头到面颊的细小绒毛,衬着微微冻红的鼻尖,更显温软。 “这梅花……与浅浅你很像。” “像我?” “冷中藏傲,弱中有骨。” 他笑着看她,轻轻拂过发梢。 闻浅被突然的夸赞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舅舅莫要夸我,我可没有梅花这傲骨......” “你有,浅浅......你可有想过......” 话到一半,段知安停住了。 “想过什么?” 闻浅抬眼看他,目光清澈得像一汪清泉,让他忍不住想溺在其中。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碰的。 他偏过头,掩下所有情绪。 “没什么。外头冷,你快进去吧,风寒刚好别又冻着了。” 闻浅这才想起正事:“对了,我是来拜托舅舅一件事。” 她从怀里摸出两封书信。 “之前在狱中没来得及与娩姐姐道谢,想请舅舅派人送信到北钦王府。” 段知安接过:“正巧,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北钦王府。” 见闻浅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好像还有话要说。 他停笔问:“还有何事?” “是......”闻浅犹豫着拿出另一封信,“这一封,是想送到侯府......报个平安。舅舅若是不愿,也没事......” 她说得支支吾吾,生怕段知安不高兴。 但哪知段知安非但没有生气,还轻笑着接过信:“好,改日我亲自送去。” 闻浅眼睛一亮:“多谢舅舅!” “进去吧,外头冷。” 她行了一礼便进屋。 段知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心绪复杂。 他以舅舅之名,将她安置在宫中最万全之地。 也用太师之权,将朝政世局理得井井有条。 可唯独她这个人—— 是他心头之事,不敢言、不忍染。 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他难言的心事。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王妃入府,旧人何去何从 ...... 又过了几日,姜娩闲来无事,买了个炉子回来,坐在院中烧茶。 火不是很旺,茶炉的热气一丝丝冒着。 她拨弄着一旁的花生,时不时丢几个给远处趴着的小野猫。 从早到晚,没有人打扰。 难得清静。 她想,若是没有春苦散,日子就这样过着也是极好的。 入夜后,她拍拍手站起身。 正准备回屋,忽而,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外而来。 她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院门处,一道玄衣身影立于月光之下。冬日清冷的月光,映出那人肩头的雪,却看不清面目。 姜娩走近,问:“你是何人?” 那人缓缓迈步,碎雪窸窣,落下一串深印。 他抬头:“姜娩。” 出声的刹那,姜娩也看清了他的脸。 她怔在原地。 是萧珩之。 他一身风雪,眼下隐有青色,面上冷得一如既往,眉峰紧锁,不怒自威。 许久未见,此刻竟生出几分恍惚。 眼前这人明明熟悉,却又像隔着一层浓雾,好似从未真正相识过。 姜娩回神行礼:“见过王爷。” 萧珩之扫视四周,入眼的,是他生活过几十余年的将军府。 前尘往事件件袭来,压得他心里喘不过气。 可他无暇顾及,目光只落在她那件旧袍子上。 “跟本王回去。” 姜娩往后退了退,没有说话。 他走近一步,强压情绪:“本王全当你外出游玩数日,如今该回家了。” 姜娩抬头:“王爷似乎忘了,将军府才是我的家。” 他失去耐心:“你闹够了没有?” 两人目光相触,谁都不肯让步。 “闹?难道不是王爷在闹吗?王爷将要成婚,还让我回去招人嫌。” “你在埋怨本王?” 姜娩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 理智提醒她,体内还有春苦散未解,她应当回到王府。 可情感上,她一想到王府已有女主人,她还要上赶着自讨没趣不成? 萧珩之见她迟迟不说话,只觉得心里发闷,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张口想与她辩解,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去。”他拽着她往外走。 “放手!” 姜娩挣扎着,可又瞥见天上那轮月。 几近满月,像是在提醒她—— 快到十五了。 于是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任萧珩之拽着出了门。 萧珩之捏得很紧,紧到姜娩能感受到他掌心上细密的茧。 她忽然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疤。 前些日子山林之事,赤奴之名、心头血、兽笼……再次涌入脑海。 她望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面容、不变的威压,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北钦王? 赤奴? 她分不清了。 那层薄雾就在眼前,隔着的是过去与现在,真相与欺瞒。 回王府后,已经是深夜。 姜娩一路没有说话,连以往与他针锋相对的那点气劲,也像是被雨雪打熄了。 萧珩之看着她这模样,莫名涌出些不安。 他犹豫了几分,还是开口问:“你为何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若是不满本王,大可说出来。” 姜娩垂眼,岔开话题道:“我是在想浅浅,也不知她在宫里境况如何......” 萧珩之淡淡回答:“太师自会护她周全,你不必操心。” “嗯。” 一声应和,无波无澜。 他本欲再问,却见她忽然抬眸,眼里裹着些倦色:“我今日……想独自歇息。” 萧珩之喉头微动,望着她疲意写满眉眼,实在不忍再让她为难。 他转身走出屋门。 门在瞬间,“砰”地一声被合上。 风自廊下灌来,雪未化尽,扑了他满肩。 萧珩之站在原地,呼吸一阵急过一阵,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掐住了心脏。 他看着那扇木门,指节缓缓收紧。 ——姜娩去山庄,究竟知晓了些什么? 次日,天色放晴。 残雪未化,阳光穿透薄霭,北钦王府迎来久违的清亮。 蓉儿一早便守在院中,时不时就往姜娩屋子看一眼。 终于,姜娩着一袭浅青长衫走出,鬓边发丝因潮湿微微卷起,面容在天光下看着十分温柔。 “姜小姐!”蓉儿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语带惊喜,“您真回来了!昨夜玉兰说瞧见王爷领着您回来,我还说定是她看错了,您怎么可能……” 她话说一半,又像是不敢继续说。 姜娩弯了弯唇角:“怎么,怕我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 蓉儿怔了一下,低头喃喃:“您走后王爷也不吭声,奴婢还以为……王爷不在意您了……” 她顿了一下,又飞快抬头解释:“不过您走的隔日,王爷就遣人将宫里送来的红绸都收了起来,还叫我们不许装点王府。” 姜娩一怔,轻轻一笑:“王爷素来喜怒无常,行事捉摸不定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那日……王爷还独自在您屋前,站了很久。” 姜娩垂下眼帘,缓声道:“蓉儿,你别胡思乱想。你要记着,我与王爷不过是旧识,借住王府。如今王府即将迎新王妃,你可不能主次不分。” “可……”蓉儿像是还有话想说,却被姜娩轻声打断。 “人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也算想明白了。”她望着天边初亮的光色,“我走这一遭也挺好,至少也看清了一些事。” 话未落远,府门处传来嬷嬷的呼喝声。 “快快,把这些瓶瓶罐罐再收一收,莫要绊了人脚!” 闻茵要入府了。 姜娩眸光微敛,转眸朝前院望去。 一行人匆匆进了王府。 走在前头的,正是闻茵。 她身着素衣披裘,挽着简单的盘发。 衣着不似以往张扬高调,脸上也没了昔日张扬。 她并未依制等人引路,也未行入门礼,只在丫鬟搀扶下径直穿过垂花门,神色冷漠,目光不曾左右张望半分。 姜娩眸色微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一封朱红手书上。 若没猜错,那是太后的谕令。 姜娩四顾一圈,问:“王爷呢?” 蓉儿笑着说:“方才我见有人去请了,但王爷不在府上,我猜王爷是故意避着呢。” 姜娩没说什么,坐在院中自顾自地斟茶。 她不是王府的女主人,说破天也顶多算个客人,没理由去接见闻茵。 何况从前她与闻茵的关系并不算好,就更没必要凑到跟前了。 她虽这样想,可明显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姜小姐。” 背后远远传来一声轻唤。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准王妃欲赶姜娩 姜娩回头,见闻茵款款而来。 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步子不急不缓,神情端雅,全然没有半分闻氏落罪后的落魄。 蓉儿小声嘀咕:“真是白眼狼,闻国公好歹也是她的姨夫,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蓉儿。”姜娩低声示意她闭嘴。 蓉儿退到一旁。 闻茵恰好走近,站定后与嬷嬷说了几句。 “多谢嬷嬷引路,闻氏如今虽已不存,我也不愿平白污了王府声名。日后自会谨言慎行,不叫旁人多言一句,还请嬷嬷多些照拂。” 一番话说得温柔体贴,甚至带着些哀戚。 嬷嬷点头道:“此话我定会铭记在心。” 周围下人感慨,都觉得这位三小姐识大体。 只有姜娩知道,闻茵惯会将柔弱作盔甲,以退为进。 如今的谨言慎行,未必不是为往后争得名正言顺打底。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闻茵却转头看向她。 “姜小姐,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姜娩含笑点头:“劳三小姐挂念,近来安稳。倒是你,闻家一案事涉不小,想来定是伤心不已。” 闻茵嘴角僵了一下,旋即叹息:“多谢姜小姐体恤。我自小寄养闻府,看似锦衣玉食,其实不过如履薄冰,若早知家中藏污纳垢,定会早早揭发。 前些时日我确实伤心自责,想着唯有以死明志。”顿了一下又说,“只是太后念我双亲为国献身,怜我孑然一身,才留我一命。” 姜娩挑眉:“想来是二老在天有灵庇佑你。这也是闻三小姐的福气。” 一句“庇佑”,听来温和,实则讥讽。 闻茵笑意浅了几分,但仍维持从容:“姜小姐在府上借住许久了,想来是比我要更熟悉此处。不若今后你我以姐妹相称。等你回了将军府,你我两家还会多走动,这样叫着也亲切些。” 一旁嬷嬷听出弦外之音,悄悄望了姜娩一眼。 这话很明显是在说,姜娩不是王府的人,如今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姜娩莫名有些愠怒,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她冷冷回答:“怕是不妥吧,我虚长你半岁,平白占你便宜。” “无妨,总归一个称呼而已。” 闻茵也不恼,看着她不停斟茶,又开口:“姜小姐一直摆弄茶具,不打算给我倒上一盏吗?” “好啊。” 姜娩娴雅地抬壶,轻轻斟茶,再慢条斯理地将茶杯递出。 闻茵正抬手要接过,只见姜娩手一转,往她身后递过去。 “嬷嬷,今日辛苦你了,喝口茶吧。” 嬷嬷一愣,接过连连道谢:“多谢姜小姐。” 还不等闻茵反应过来,姜娩又添了一杯,递给身旁的蓉儿:“你也来一盏。” 蓉儿眉开眼笑地接过:“多谢姜小姐!姜小姐这茶越泡越香,我一早就馋了!” 闻茵的笑僵在脸上。 姜娩仿若不觉,抬壶欲添第三杯,茶却所剩无几,只滴滴答答流出半盏,且浮着些微碎叶。 “哎呀,茶没了。三小姐若是口渴,院中井水甘甜,我差人去打上一壶?” 她语气淡淡,笑容温和,却藏着一寸不让的锋利。 闻茵垂下眼睫,指尖紧扣在衣袖里。 从前何时有人敢如此戏耍她,这个姜娩未免是蹬鼻子上脸! 她如今虽没了闻氏撑腰,可有太后手谕在此,这北钦王妃的位置早晚会是她的! 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而已,拿什么在她面前放肆? 她轻哼一声,说:“姜小姐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王妃。莫不是借住久了,就把自己当这府里的女主人了?” 此话一出,气氛登时一僵。 蓉儿面色一变,嬷嬷也轻咳着想要打圆场。 姜娩却未动怒,只将茶盏轻轻放下,慢悠悠地抬眸,静静看着她。 “我住在这里,从未妄想着那座王妃之位。可三小姐一入府,连安置都未定,倒先急着立规矩划地盘了?你我谁更在意这个位置,旁人听听便知。” “你——!” 闻茵终是怒意上涌,语气陡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是借火失家,暂时栖身于此,却处处装作与王爷亲近,怕是早打起了别的主意!” 姜娩不急不恼:“我的确是借住,可不巧的是,王爷偏偏不让我走。若真打什么主意,怕是要问问他,你说是么?” 闻茵冷哼:“王爷不让你走?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话音刚落,厅外忽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语气冷如寒铁—— “不错,的确是本王不许她走。” 一袭玄色长袍从屋檐阴影中缓步而出,萧珩之目色沉沉,神情冷淡,脚步不疾不徐。 厅中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王爷。” 他却目不斜视,站定在姜娩身侧,薄唇轻启:“姜娩要住便住。谁若心中不快,可以回宫请太后另做安排。” 闻茵神色几变,强撑着气度。 她要留在王府,必须讨好萧珩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红边金章的手札,声音微颤:“方才是我失礼,还请王爷宽恕。我今日入府,奉的是太后口谕——” 她将那封手札高高举起:“如今闻府被抄,太后怜我孤苦,命我暂居王府静养。王爷若不喜,倒不如亲自入宫向太后回绝......茵儿一贯是个知趣的。” 她手轻轻颤抖,想以此可怜姿态夺萧珩之怜惜。 可显然,他并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本王违抗太后旨意,落个忤逆的罪名吗?” 闻茵被他的气场吓得直发抖:“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误会了......” “够了。”萧珩之语气礼貌却疏离,“本王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你,但你若不想被强赶出去,就安分些。” 闻茵低眉顺眼地起身福了福身:“谢过王爷。” 王府众人都在等王爷示意将闻茵安顿,萧珩之却只是站着。 直到嬷嬷上前请安:“王爷,可要将三小姐送往西厢暂居?” 他这才微一颔首:“嗯。” 闻茵维持着温顺模样,随嬷嬷离开。 姜娩站在一旁,心里好似被说不清的钝意划过。 这北钦王府是他说了算,若没有他点头,太后难道还要强行把闻茵塞进来不成? 此刻对闻茵姑作冷淡,显得他是被逼无奈似的。 真是,虚伪至极。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