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破产不要慌,作精老婆觉醒了》 第1章 你是一个恶毒女配 季青绒活了二十四年。 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委屈。 她老公和娘家同时破产了。 从霸道总裁到捡垃圾的只需要短短几天。 懂得人已经泪流满面,季青绒收拾包袱,带着自己的香奈儿和爱牛仕包准备跑路。 临走前,季青绒给亲妈发了条消息。 【妈,我打死也不和他过了!】 破产后,江叙璟的房产全部抵押,季青绒从大平层里收拾东西搬出来,刚和他住了两天出租屋。 潮湿逼仄的客厅、堆满杂物的卫生间、有一张躺上去就会咯吱响的床的卧室。 季青绒受够了。 她宁可现在就跳了,也不要再和这个商业联姻没半点感情的丈夫受罪! 大概是遭报应了。 脚下某奢牌配货地毯绊倒了季青绒。 她反应不及,头磕到地上。 天旋地转。 季青绒只在地上躺了三秒,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精彩。 她觉醒了。 种种场景从眼前闪过,做梦一般。 季青绒看到自己前二十四年的人生,差点怀疑是走马灯。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你是一个女配,生平最爱作死。】 季青绒怀疑自己的脑子磕傻了。 她亲爹是房地产大亨,亲妈美貌无比温柔靓丽。 从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长得漂亮就算了,素质也这么算了。 这样一套完美的配置。 怎么可能是女配?给她个女主当当还差不多。 【不仅你是女配,你老公更是一个恶毒反派。】 【你高中时最讨厌的小白花是单纯女主,而你从前苦苦追求却惨遭拒绝的装货是霸道男主。】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 所有季青绒的亲朋好友,连带她自己,都是男女主play的一环。 她和江叙璟无疑是最大的小丑。 不同于普通的炮灰,季青绒的女配生涯简直强的没边。 她从高中时就直接或间接给女主带去了许多麻烦。 毕业了,女主的大学同学还是季青绒。 工作了,女主第一家入职公司是季家的。 犹如打不死的小强。 季青绒从来没意识到,原来她从始至终都鬼一般缠着小白花女主。 舔狗似的,舔到最后家破人亡。 季青绒不想干了,她要掀桌! 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小板凳上许久。 那个声音消失了。 半小时后仍没有任何反应,季青绒难以置信。 有着一套完美家世,从小顺遂,受过唯一的委屈是被迫和江叙璟按头结婚的季青绒。 居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觉醒女配。 在吗?她的系统、她的金手指、她的超能力,是不是延期发货了? 季青绒颤颤巍巍站起身。 看着散落一地的奢牌包包,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再也不会管老天爷叫老天爷了。 因为根本没把季青绒当孙女。 外面传来脚步声。 出租屋位于老旧小区,年久失修,是典型老破小。 房租非常便宜,房子自然也是破烂。 半点不隔音。 第一天住进来时,季青绒还和江叙璟闹了一番。 对方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哭天抢地。 最后季青绒委屈巴巴,擦干了眼泪,还要和他一块儿收拾东西。 季青绒一想到就一股无名火。 是,她承认! 她原先是对江叙璟挺差劲的。但江叙璟就对她好了吗! 包办婚姻是没有好结果的!她摊上一个不爱回家的男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见面就要小吵一架。 每次都是季青绒单方面输出,他除了会说“哦”、“嗯”、“好”和“对不起”以外,什么都不会说! 这也就不说什么了,最让季青绒生气的是, 这个可恶的姓江的,他还好意思告状! 每回吵完就要告状,仗着自己没爹妈,把季青绒的爹妈都当自己爹妈了! 偏偏季青绒爹妈还很向着他。 季青绒每次都被拿捏! 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回忆里,季青绒被外面钥匙哗啦啦的开门声打断。 有小出租屋钥匙的人拢共就三个。 一,房东。 二,季青绒。 三,季青绒的人机丈夫。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外面的人很急似的。 季青绒甚至能听到他深吸一口气。 破旧的房门从外面推开。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江叙璟环顾四周,视线锁定在坐在小板凳上的季青绒。 季青绒下意识站起来。 一双凤眼凉凉地扫过季青绒,仿佛能看透她的心虚。 就算是季青绒,也不得不承认。 人机丈夫的外形,勉强能和她匹配。 186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江叙璟鼻梁高挺,睫毛快比季青绒还长。宽肩窄腰任谁看了都馋。 常年拒人千里之外,身边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若非如此,季青绒真和他过不下去。 色字头上一把刀,谨记,谨记。 抢在话多的季青绒之前,江叙璟薄唇轻启。 “你要离婚?” 依旧那么简洁,甚至不屑于多分她一个眼神。 江叙璟径自走到桌边,拿过玻璃杯倒了口热水。 季青绒心里一股无名火,听见他这样说话就来气。 “你怎么知道?”她反问,“我记得我没通知你吧?” 她反悔了。 季青绒绝对不会屈服于男女主的淫威。 她有一种预感,她爹和江叙璟迟早东山再起。 凑活过吧,还能离咋地。 如果江叙璟愿意求她,那季青绒也可以考虑陪他走过这一段艰难岁月。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求她。 季青绒只好反客为主求他了。 她向来能屈能伸,不然也不会成为最打不死的女配。 江叙璟将玻璃杯递给季青绒:“喝水。” 这是什么意思? 季青绒怒道:“区区一杯水,堵不住我的嘴!” “嗯。” 又来了。 敷衍,又在敷衍。 江叙璟从上衣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卫衣,就像季青绒也穿着简单的白t一样。 他们是活不起的穷鬼。 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是季青绒强行留下,不愿割舍的奢牌包。 还没来得及心痛,江叙璟将手机屏幕举到季青绒跟前。 “你发给我的。” 季青绒定睛一看。 屏幕上备注“妻子”的人,在半小时前给江叙璟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妈,我打死也不和他过了!】 季青绒脚趾扣地,假装漫不经心:“哦,对。那个,发错人了。” 江叙璟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第2章 她只能指望拼好饭改善生活 江叙璟没什么反应,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季青绒硬气的话还没出口。 “明天吧。”他并没在和季青绒商量,“我帮你收拾东西。” 季青绒一噎。 顿时不硬气了,“你赶我走?” 人机丈夫帅脸上逐渐浮现一个并不存在的问号:“不是你要走吗?” 季青绒觉得这不对:“你为什么不劝劝我?万一我不走了呢?” “你回家人身边,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聊天太没营养了。 季青绒抬腿,站到板凳上,比江叙璟还高小半个脑袋。 她轻咳两声,拍了拍江叙璟的肩膀,语重心长: “老公,我那都是对你的考验,知道吗?看到我们情比金坚,我就放心了。这样吧,别去什么民政局了,麻烦。我凑合和你过,等你再富起来,我就……” 就怎样? 季青绒也不知道,飞快地瞎说:“我就卷你的钱跑路!” 江叙璟依旧淡淡的,点头:“随便。” 季青绒说离,他就离。 季青绒反悔,他也反悔就是了。 就像季青绒认为的那样,两人感情不能说半点都不好。 只能说没感情。 所以江叙璟不管她想做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 客厅里只有一张折叠桌和一个劣质沙发。 季青绒左看右看,最终看不下去。 江叙璟沉默地站在他们家属于厨房的位置——只是一个灶台。 他在烧水,手边准备了挂面和半把小青菜。 季青绒不会做饭,江叙璟倒是会一些。 不过没必要。 这两天吃挂面快给季青绒吃吐了,她只能指望拼好饭改善生活。 江叙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对他而言,只是生命体征维持餐。 季青绒在客厅叫他:“你过来一下。” 江叙璟于是关了灶台的火。 季青绒让他把折叠桌抬起来,他照做。 她抽走配货地毯。 随口和江叙璟说:“我明天找个收二奢的,把这些都卖了。” 江叙璟一顿。 季青绒最宝贝她这些乱七八糟东西,季家破产的时候,她已经转卖大部分,把钱打给了她妈。 现在要全部卖掉? 怎么突然转性了?前两天还为了这些东西的去留吵架。 江叙璟没问。 季青绒给人生中最好闺蜜拨过去一个电话。 手机铃声嘟嘟的响,她瞥了江叙璟一眼。 发现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又走去煮面条。 呵呵,就说了,他根本不在意她。 季青绒今天就算把家炸了,他也只会说一句“哦”。 顾不上什么男人,电话接通。 另一头的徐妍有气无力:“喂?绒绒吗?” 季青绒顿觉安慰:“妍,我明天找你去行吗?上次你介绍给我的二奢贩子还收吗?” 徐妍干笑两声:“她不收了。” “为什么?”季青绒疑惑。 “因为我们家破产,我的包全塞给她,她差点收不下。估摸着有个两三个月不会再收了。” 徐妍一直是奢牌包狂热爱好者,这季青绒知道。 但是。 她耳朵嗡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家也破产了?!” 徐妍:“哈哈,快哉快哉,我应在江湖悠悠……” 她疯了,唱着跑调歌曲。 季青绒抖着手挂断电话。 到底多绝望才能唱出这样的歌声。 她真的受够了。 徐妍一直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小时候一起玩,大了一起上学。 季青绒翻遍脑海,徐妍唯一和女主有交集的一次,是高中时。 女主在季青绒身边绊倒,手里水杯里的水全洒在季青绒身上。 徐妍指责了她两句,她比无辜的季青绒更委屈,哭了起来。 认为自己一个特招生,家里没钱,不配和徐妍她们这种有钱人一起上学。 然后便是拒绝季青绒的装货男主出场,强势拉着女主走了。 季青绒:…… 果然是以男女主为尊的世界。 她看了在厨房煮面的江叙璟一眼。 江叙璟这反派,从前和男主最不对付,是男女主爱情路上最大绊脚石、老阴比。 区区破产,估计不能解男女主心头之恨。 他会怎么样呢? 不会下油锅吧? 季青绒多少有些畏惧。 脑袋里突然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终于链接上了……宿主你好,我是‘女配男配你们站起来吧’系统。检测到你深受男女主折磨,特来祝你脱离苦海早日报仇。】 反应两秒后,季青绒激动地跳起来:“我中了!” 她就知道,她是拼多多最幸运的人! 江叙璟回过头:“你中什么了?” 季青绒嘴边一句“老娘终于中系统了”还没出口,便被脑子里的系统阻拦。 【宿主,不要把我说出去口牙!你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的。】 季青绒瞬间冷静:“没什么,我在模仿范进中举。” 闭上嘴,季青绒在脑子里和系统交流。 【怎么称呼?】季青绒礼貌询问。 【鄙统别名‘智障男女主你们去鼠好不好’,你可以叫我鼠鼠。】 【好的鼠鼠,】季青绒从善如流,【你有什么金手指给我吗?比如读心,比如探囊取物、比如无中生有……】 鼠鼠系统沉默两秒:【绒绒,我还有一条贱命你要不要?】 小鼠鼠脾气还挺大。 季青绒:【可以。】 鼠鼠不接茬,道:【简单来说,我是帮助你修正乱七八糟剧情,回归正常人生的。现阶段,你的任务是把你大哥和你弟弟都揪回正轨。】 季青绒问:【你不帮我吗?让我自己来?】 鼠鼠:【对。】 每一个冷漠的系统身后都有一个崩溃的宿主。 季青绒怒道:【飞舞!要你何用。】 难道要指望她吗!她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吗! 江叙璟放在折叠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季青绒叫了他一声。 江叙璟煮面走不开,让季青绒接了,就说他有事。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季青绒接起,对面传来甜腻的声音: “璟哥,今天和你说的事,你考虑了吗?” 季青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是他老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果断挂断。 季青绒差点忘了。 就和她作为作精女配,定然和男主有联系一样。 江叙璟这个反派,也是女主白芷微的初恋对象。 不过他的待遇比季青绒差多了。 白芷微大学期间追求他未果,从那以后男主就视江叙璟为情敌。 男主费尽心思把他搞破产,女主灵机一动向江叙璟抛橄榄枝。 江叙璟端着两碗清汤寡水的挂面出来,就对上季青绒愤怒的桃花眼。 “很好。”季青绒咬牙切齿,“我还没死你就和那谁勾勾搭搭,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带着人上我坟头蹦迪!” 江叙璟:“嗯?” 在吗?转人工。 第3章 便宜老公pua自己进行时 季青绒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尽管这个家庭只有两个人,略显贫气。 脑子里的鼠鼠系统还在拱火:【一定要严惩,绒绒,你千万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口牙!】 季青绒忽略了这个飞舞。 她质问:“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江叙璟缓慢地眨了眨眼,并不能理解突然生气的季青绒。 “什么女人?” 那双素来凌厉的凤眼罕见的迷茫。 “姓白的,还要我报她身份证号吗?”季青绒叉着腰,“她身份证号是110……” 江叙璟仔细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不认识。” 妻子愤怒到染上薄红的小脸打得他措手不及,甚至不敢和季青绒对视。 虽然季青绒脑子不好使,但她胜在还有一张妈生脸。 饶是江叙璟这种纯人机,也不得不承认。 她很漂亮,以至于让人抬不起头。 季青绒认定他是心虚了。 呵呵!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逼问?拿出正宫抓小三的架势,实则根本无人在意。 季青绒挫败的去吃清汤面条。 再不吃就坨了。 幸好她有着极其强的适应能力,刚破产时只绝食了两天,后来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饭是生命之母,如果没有饭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吃吧。 她小发雷霆结束,屋里又归于平静。 鼠鼠系统在脑子里和她讲了目前的故事线。 现在已经到中后期了,男主接下来只要弄死反派然后进行长达一百万字的追妻,两人就可以和和美美he。 鼠鼠吓唬她:【弄死反派,也包括反派全家哦。】 江叙璟全家就她一个。 户口本上拢共俩人。 季青绒一面觉得悲凉,一面又觉得抽象。 她盘算着,明天要先回去,找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说清楚。 尤其那个把大哥和弟弟都拉回正轨的任务。 迷的大哥死缠烂打当舔狗沸羊羊的前女友,就是女主白芷微。 沉默地吃完饭,季青绒抢着去洗碗。 她现在要成为一个无情的家务机器,江叙璟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虽然季青绒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但她小时候和妈妈闹脾气,就是用不吃不喝假装自己是学习机器的方法赌气的。 季青绒撩了撩长头发。 摸到刚刚磕在地上的地方,有些疼,好像肿起来了。 信息量实在太大,季青绒都忘记她还摔了一跤的事。 背后,江叙璟沉默地盯着她。 不对劲。 季青绒向来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 别说洗碗了,就是摸一下水槽,她都恨不得洗八百遍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季青绒还是那么蛮横不讲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江叙璟垂下眼。 有一瞬间他对季青绒产生了一丝不满,这是不对的。 她愿意给自己留些脸面,没有跑路让一贫如洗的家更冷清。 江叙璟应该感谢她。 有季青绒吵闹,也有些活人气。 季青绒并不知道她便宜老公在自己pua自己。 她和鼠鼠,因为先加洗洁精还是先用丝瓜瓤刮一遍的二选一问题,吵了起来。 季青绒十分艰难洗了碗。 冷漠的丈夫在她回头之前,先一步动身进了卧室。 季青绒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喉咙里溢出冷笑。 “呵呵,我就知……” 下一刻,从来不会体贴人的人机拿着一瓶碘伏出来。 另一只手上是棉签。 “你刚刚说什么?”江叙璟拧开了碘伏瓶盖。 季青绒嗫嚅着:“我,我什么都没说……” “过来。” 从回家到现在面无表情的人机命令她。 季青绒依言,手里塞进一个瓶盖。 还没反应过来,她额角红肿的地方被微凉覆盖。 江叙璟一手捏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棉签,仔细地给季青绒涂上碘伏。 季青绒很感动。 虽然没什么用,她伤口又没见血。消啥毒啊。 “对不起,我刚发现。你要去医院吗?” 男人身影笼罩着她,身上是淡淡的肥皂香气。 季青绒觉得这不合适。 她应该闻到古龙香水的味道,身边是老钱父亲发出的老钱笑声,她妈妈身穿一身法国设计师制作高定礼裙,对季青绒说:“绒绒,我们又富了!” 季青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突然拽住江叙璟的卫衣袖子:“明天我回家一趟。” 江叙璟一愣,而后点点头。 —— 晚间,季青绒为床铺分配苦恼。 她得对江叙璟好点,再让他睡沙发,季青绒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们结婚,不过是形式婚姻。 两人都自觉的不出轨,但也从没有一起睡过觉。 这就很难办了。 季青绒拿了一条毛巾,摆在本就不大的床上充当三八线。 她叮嘱江叙璟:“不许过线,不然我就把你踹下去!” 季青绒刷了会儿低质烂梗视频,很快睡过去。 她睡眠质量好。 一早,太阳透过劣质薄窗帘照射进来,打在季青绒脸上。 她动了动身体,突然觉得手感不对。 手底下软软的,温热,还弹。 狠狠摸了一把,季青绒突然觉得,这有点像个人。 季青绒猛地窜起来! 昨晚的三八线已经成为废墟,而她,居然和江叙璟睡在一起! 季青绒先发制人:“你怎么越线!” 她动作大,江叙璟慢悠悠醒过来。 瞥了季青绒一眼,而后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季青绒以为是他羞愧不能自已,有些不自在。 “算了……我又没怪你。” 被子下面传出沉闷的声音:“季青绒,你半夜自己滚过来的。” 滚过来也就算了。 还随手乱摸,和树獭一样挂在他身上。 江叙璟从来没发现她原来这么难缠。 睡得和死了一样,和她讲道理,季青绒只会说梦话。 什么“爸爸妈妈我出生了”、“好想听到老钱笑声”、“这才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 她把低质烂梗全记在心里了。 江叙璟推不开她,只能任由季青绒。 翻脸不认人就算了。 还倒打一耙。 季青绒死活不承认,最后撂下一句“不和你吵”。 全然不管人机丈夫死活,她扬长而去。 季青绒的生物钟使她六点半就醒来了。 又过了半小时,人机丈夫才从卧室里出来。 季青绒啃着方便面,吐槽:“你一直喜欢赖床吗?” 江叙璟不理她。 啃完一整块,季青绒拍拍身上的碎屑,起身。 江叙璟收拾好了,两人一同出门。 季青绒问:“你去哪儿呀?” 江叙璟答:“和你回去。” 季青绒:? 她没有邀请江叙璟。 季青绒觉醒后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算了”。 她很轻易就不再计较。 季青绒真的快被自己感动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江叙璟能摊上她这样的好老婆,必须烧两炷高香。 鼠鼠评价:【自恋鬼。】 季青绒反驳:【你懂什么?既然我是作精女配,那就必须把人设贯彻到底!】 第4章 孩子们这根本不好笑 江叙璟已经深谙坐公交车小技巧。 季青绒亦步亦趋跟着他,倒了三辆车。 才来到季家的新房。 就如同国王的新衣。 从前在寸土寸金市中心别墅区的季家三层带花园大别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京市五环外六十平二室一厅。 季青绒看了江叙璟瘦削的侧脸一眼。 这样看来,还是跟着便宜老公比较好。 季青绒在心里做数学题。 季家出租屋现在是她爹妈、哥哥和弟弟在住。只有两室一厅,平均下来每人半室0.25厅。 但她们家只有两个人,一室一厅。平均下来一人足有半室半厅呢。 孩子们这根本不好笑。 季青绒她妈没告诉她,季家现在是这个鬼样子。 她彻底打消了和江叙璟离婚的念头。 不然家里这个小出租屋,真的住不下五个人。 季青绒她哥站在楼下,迎接他们。 好长时间不见大哥了。 季青绒都快感动哭了,刚要上前。 就见她哥身后站出一个人。 眉目柔和,是和江叙璟截然不同的气质。 唇畔挂着浅浅笑意,季青绒只是瞥见,就下意识要躲。 这是她青梅竹马。 季家破产前的邻居宋家独子,宋寅。 季青绒浑身尴尬到难受。 和江叙璟按头结婚前,她与宋寅也算是和睦。 是季青绒她爹拍板决定,让季青绒和江叙璟结婚那日。 她和宋寅的关系突然变了。 宋寅带着父母,登门提亲。 被季青绒她爹婉拒后仍不死心,又找了季青绒一趟。 季青绒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她告诉宋寅:“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友谊,我甚至不把你当哥哥!” 然后宋寅走了。 季青绒结婚已经一年半,这期间没见过他。 一下子碰上,季青绒硬着头皮打招呼。 “嗨,好巧啊。哥你和宋寅这是干什么呢?” 季青凌冲着妹夫点点头,就当问好。 回道:“绒绒,阿寅有话想和你说。” 季青绒拽着江叙璟的衣袖:“说什么啊?能不能就在这儿说。” 宋寅只是扫了江叙璟一眼,挂上假意的笑:“当然可以。” 季青绒长松一口气。 就听他道:“绒绒,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松早了。 季青绒一口气提起来:“找你干什么?我不后悔,你别说了。” “结婚啊。”宋寅笑道,“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宋家也愿意帮季家重构资金链。帮你父亲一把不是难事。” 季青绒:…… 好有诱惑力。 如果她没觉醒,这会儿已经抛开反派奔向新生活了。 但是没有如果。 江叙璟能成为反派,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男女主用了三百万字,从高中校园到商界风云,借助多方势力才勉勉强强打败江叙璟。 还是从他老丈人家先下手的。 虽然季青绒没看出来,这个人机江叙璟到底哪里像是恶毒反派了。 但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见她沉默,江叙璟脸色变了变。 明明还是那么冷若冰霜。 季青绒却打了个寒颤,无端觉得周围冷下来。 不至于吧? 现在才五月,降温这么迅速? 季青绒拉着江叙璟的衣袖,很快做出了选择。 “谢谢你啊宋,真用不着了。我就是个死恋爱脑,知道吗?我愿意和我老公吃糠咽菜,对于我们这种顶级恋爱脑来说只要能恋爱随便怎么样。” 季青绒说完把自己恶心坏了。 这宋寅越来越黑心,居然当着她大哥和江叙璟的面说这些。 稍有不慎,季青绒就把两边都得罪了。 最关键的是江叙璟,作为季青绒正牌老公,被人当面这样羞辱。 她要是江叙璟,也会生气的。 季青绒仓促告别,赶着她大哥上了楼。 宋寅站在楼下,眸光沉沉,片刻后才离去。 —— 季青绒召开极为严肃的家庭会议。 她指出,在座冤种们的失败,都是因为招惹了男主家族傅家。 正如所有小说那样。 傅家强的可怕,跺跺脚商界便抖三抖,随便做局就能毁了季家。 这很没逻辑。 但别管了,又不是写论文要什么逻辑。 会议中,她爹季墉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该在别墅区富人们下象棋时凑进去,公然赢了傅家的老爷子,还嘲讽他臭棋篓子。 季青绒眼都瞪大了:“就这?” 还以为她爹干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在女儿的逼问下,季墉说出实情。 “其实我还浇死了傅氏集团的发财树。” 季青绒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商战。 季青凌的问题,不用问都知道。 “大哥还对前女友穷追猛打当舔狗呢吧?”季青绒问。 季青凌沉默了。 季青绒不管他,转而问妈妈沈若珉:“你呢?” 沈若珉是最典型的娇妻:遇事全听季墉的、钱也全花季墉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做医美。 所以她五十出头的年纪,仍然漂亮,不仅拥有同龄人中最美貌显年轻的脸,还连带拥有顶级心态。 和废物季青绒不同,沈若珉更随遇而安。 让她住出租屋,她住就是了。 反正又饿不死。 沈若珉想了想:“我不认识姓傅的,也不认识姓白的。” 季青绒循循善诱:“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人,行为古怪的。” 沈若珉:“之前遇到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孩子,把咱们家一辆劳什么斯的后视镜撞歪了。我要赔她医药费,她不要,说我拿钱羞辱她。” 沈若珉只遇到过这一个怪人。 很好,是小白花女主。 最后,季青绒看向逃课回家的弟弟季青述。 季青述染了一头蓝毛,发梢留长剪成狼尾。 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你不用说了,”季青绒冷笑连连,“小兔崽子,我早听说你的事迹了!” 她弟,校霸一个。 在学校里招猫逗狗,但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用欺负的方式接近人家。 “你揪人家女孩的头发,还带着人家逃课去网吧。”季青绒翻了个白眼,“真厉害啊老弟。” 这女孩就是女主白芷微的亲妹妹。 季青绒盘了一圈,惊恐地发现。 她全家都招惹到男女主了。 怪不得这么惨。 脑子里的鼠鼠给她打气:【加油绒绒,只要先把你大哥救回正轨,再暴揍你弟弟,然后让女主不再记恨你妈,最后让男主爸爸和你爸和解。】 季青绒顿感鼓舞:【然后我们就成功了是吗!】 【然后你们就可以开始正式和男女主对抗了。】 季青绒:…… 第5章 谐音梗要扣钱的 季家人,对季青绒的婚姻态度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季墉为首的鼎力支持派。 成员是向来迷迷糊糊跟季墉走的沈若珉女士。 另一派则有些反抗意图,是以季青凌为首的死也不想支持派。 成员是正值叛逆期的季青述。 二派两兄弟,不支持的原因各不相同。 季青凌觉得,江叙璟不是什么好人。 孤儿院出身,一手烂牌打得相当好。至今也没有人研究出江叙璟到底是怎样白手起家做大做强的。 故而季青凌认为,他还不如知根知底的宋寅,起码宋寅为人并不那么老阴比。 季青述恨死了包办婚姻,不仅不支持江叙璟,连带宋寅也被他仇视。 他姐嫁人那天,他哭得最惨,为季青绒未卜的命运哀悼。 诚然,季青绒是全家团宠。 仍然逃不过沦为女配的宿命。 她有些头疼,尝试告诉这些人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稍有不慎就死了,那个傅斯行真的会用私刑的!” 谐音梗扣钱。 沈若珉以为她发烧了,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不热呀。 季墉道:“这地盘又不是傅家说了算,绒绒,你别心急。” 季青凌隐晦的看了妹夫一眼。 客厅不大,除了站着慷慨激昂的季青绒,其他人各坐各的。 尤其季家两兄弟,距离江叙璟远远的。 生怕和他沾着边。 季青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刚才妹妹说自己的恋爱脑,他真的很心疼。 警告全天下所有妹控,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不要再当妹控了。 季青绒停止自己的宣言。 她爹说得对。 傅家现在根本不是说一不二的大当家。 还差一步,不够格。 纵然如此。 季青绒虚心求教:“请问爸爸,你有东山再起的具体计划了吗?” 零个人回答。 季青述道:“姐,这些事情咱们听不懂的。你问出来也只能红如温破如防。” 季青绒:“有理。”说得太对了。 她决定不管这些事。 先把季青述拉回正轨。 季青绒召唤她最忠实的仆人,和她进屋说悄悄话。 客厅只剩下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头至尾一句话不说的江叙璟、刷视频的超绝松弛感沈若珉、装死的季墉和虎视眈眈的季青凌。 其实季青凌不明白。 他上下看了江叙璟半天,也没看出来。 妹夫到底哪里好? 值得季青绒承认自己是恋爱脑。 实则季青绒本人已经忘记这茬事,只有季青凌还耿耿于怀。 感受到他的视线,江叙璟抬眼。 对大舅哥做了个口型:白痴。 季青凌一凛。 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骂他?! 都是穷到姥姥家的穷光蛋,谁比谁高贵! 季青凌愤怒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软件。 给季青绒编辑了一条消息。 季青凌:【江叙璟骂我。】 季青绒秒回。 【真的吗?骂你什么了?】 季青凌:【白痴。】 季青绒炸毛。 【你为什么骂我!】 季青凌:【我说他骂我白痴。】 季青绒沉默了。 片刻后,她出来,和沈若珉说:“过两天老弟家长会,我去吧。” 沈若珉问也没问:“收到。” 季青述蔫头耷脑的,不知道和季青绒聊了什么,看起来一下老了十岁,成为和他姐夫差不多年纪的人。 季青绒没在家里蹭饭。 这一家子连挂面都不会煮,不指望了。 她和江叙璟一块儿走了。 季青述拽了拽他哥:“我好像惹姐生气了,她骂我烂泥扶不上墙。” 季青凌慈爱地看着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季青述觉得这太糟糕了。 “而且姐居然让我,不要再对姐夫翻白眼。”季青述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东西上了姐的身?能不能下来?我们给她找个驱魔大师吧?” 季青凌一僵。 —— 回去路上,季青绒警告江叙璟:“你不许再骂我哥。” 江叙璟:“我没有。” 季青绒愣了几秒,没想到他否认的这么干脆。 按理来说,大反派……不屑于骗人吧? 反派应该是那种“我骂就骂了你能咋滴”的人设。 季青绒不太好使的脑子顿时有些不解,那大哥为什么诬告他? “……行吧行吧。”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 季青绒犹豫着轻咬下唇,最后还是和他说了。 “我觉得,咱们全家问题都太大了。” 江叙璟偏过头,分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季青绒指指自己:“首先,我没有问题。” 京市免责声明。 “我有问题?”江叙璟问。 季青绒确实是这样想的:“你和那个,白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江叙璟:“怀疑我?” 季青绒坦率地点头。 江叙璟笑了,嘴角扯起的弧度看不出半分喜悦,是嘲讽的笑意。 “那,你和傅家的长子,和宋家的独子,又是什么关系?” 季青绒:“呦,生气啦?” 傅家长子是男主,宋家独子是故事中不重要的无名配角。 这些事情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说了也没人信,就像刚才,他们反而说她危言耸听。 江叙璟别过脸去。 好笑,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和季青绒不过半路夫妻,一点感情都没有,互相怀疑是常事。 就像他可以怀疑季青绒的用意一样,季青绒也可以怀疑他沾花惹草。 从始至终,他就没对谁放下过防备。 季青绒也一样。 下了公交车,手机铃声响起。 季青绒接起来:“喂?” 对面先是安静,然后传来低沉磁性的气泡音。 “季小姐。” “正是我。” “破产的滋味好受吗?” 季青绒只需要0.001秒就猜出这是谁打来的。 男主傅斯行记恨着她,不管是为了季青绒从前追求他使女主误会的事,还是为了给小白花女主出这么多年没出的一口恶气。 他都有理由来恶心季青绒一把。 她果断挂断,把这号码拉进黑名单。 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个号码又打过来。 季青绒索性把手机关机。 江叙璟投来探究的视线,季青绒还记得那会儿他故意冷暴力她的事情,瞪过去一眼。 记仇。 她不让看,江叙璟就不看了。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就算刚刚闹了别扭,也还是要回家住在同一屋檐下。 季青绒奢侈一把,点了个拼好饭。 最命苦的是,同地址配送费还能减六毛。 真的很有生活了。 她告诫江叙璟:“不要忘记我陪你在出租屋吃拼好饭的日子啊。” 江叙璟突然起了玩心,问她:“你不陪我,要去哪里?” 季青绒白他一眼,零帧起手:“忘恩负义的小人。” 江叙璟:“我还没说什么。” “你在心里说了!” 能忍季青绒脾气的人不多,她面前的人机丈夫算一个。 季青绒尝试无理取闹,他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第6章 惨到只能看澳门新葡京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季青绒和鼠鼠系统理智分析。 关于这些年恶毒女配绒绒做出的恶事。 整整八年,她居然整整八年都和男女主纠缠在一起。 而从前的季青绒无知无觉,简直傻缺一个。 【十六岁时在班里和女主吵架导致女主被孤立。】 季青绒反驳:【这也能怪我吗!她一瓶水倒头就浇在我身上,我就是气不过和她嚷了几句!她也可以嚷我呀!】 【那被孤立是?】 太给季青绒脸上贴金了,她哪有那么大权力使唤动那些二代们。 她自己不过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成日里混吃等死。 【我哪儿知道。】季青绒没好气道。 鼠鼠系统将手里“季青绒坏事集”翻了一页,又说。 【那这个,大学时候毁了女主精心策划的表白。】 【她和谁表白?】季青绒的关注点跑偏。 【呃……好像是你老公。】 季青绒为自己澄清,鼠鼠所说的那些,从高中到职场,有绝大部分事都不是她干的。 虽然季青绒的脾气是暴了一点,会主动和女主吵架,十分讨厌她。 但谁说女主不能也来和她吵了?谁禁止了?女主也可以讨厌她呀。 明明是相看两厌,却要解读成季青绒的一厢情愿。 太冤枉了。 季青绒几乎要看到六月飞雪。 【而且,】季青绒愤怒地补充,【我老公根本没上过大学,他高中就成了社会闲散人员了!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学位都是后来读的。】 鼠鼠觉得这真诡异。 好笑吗?它只看到一个绝望的自己。 剧情早就崩坏了,居然没人发现吗?! 那反派和女主之间的逻辑是如何自洽的? 家里没电视了,季青绒用手机外放电视剧,看狗血拉扯。 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愤怒。 背后突然发凉。 季青绒坐在小板凳上,纳闷的抱紧自己。 奇怪,真的降温了。 江叙璟沉默地盯着吵闹的妻子。 他发现了,虽然季青绒这两天行为有些异常,但绝对没有暗中换了芯子。 她还是那个很没用的季青绒,每天除了窝在家里看小说就是看电视剧。 区别是,从前的季青绒出手阔绰,充的会员都必须是svip 现在的季青绒把付费软件删了,改用澳门新葡京。 很烦。 不管是电视剧中间穿插的澳门新葡京广告,还是手机里马上就要跳河的女主角。 季青绒从来都以自己为中心,不会考虑别人感受。 好了,不要再想了。 江叙璟转而暗暗唾弃自己,季青绒凭什么考虑他的感受?他算个什么东西。 住在这小破出租屋,还不是拜他自己所赐。 有这时间在心里和季青绒较劲,还不如送两单外卖去。 起码给季青绒开个vip。 季青绒把手机关了。 她哼着小曲起身,一扭头就瞧见阴暗潮湿的丈夫。 季青绒吓了一跳:“有病是不是?故意吓我,呵呵,我早就看透你的意图了!” 江叙璟根本不知道季青绒在燃什么。 她总是这样一点就炸,莫名其妙燃起来。 季青绒回了卧室。 趴在床上,点开微信,她给好闺蜜发送一条短信。 【明天能不能去找你?】 半分钟后,好闺蜜回她一个地址。 季青绒定睛一看。 呵呵,还是老旧小区。 —— 次日,江叙璟没送她去。 季青绒自己坐了趟公交车。 她实在没法和江叙璟正常相处了,今早起床越过三八线的又是她。 越就越了,季青绒真不明白自己。 哪里那么饥渴?非要摸人家胸肌。 手感不错。 季青绒一翻脸又觉得没什么了。 都结婚了,摸一下会死啊。 他还板着脸,说起来,他也不吃亏。 季青绒还勉强愿意给他也摸一下呢,好心好意当成驴肝肺,他又不领情。 季青绒决定不想了。 根据地址,她找到了徐妍现居地。 两人在一块儿抱头痛哭。 从前无限风光的二人组,现在成了落水狗。 徐妍打量着季青绒的气色。 发现她烫的大波浪快掉了,都不剩几个卷。 “绒绒,你受苦了。” 季青绒:“害,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徐妍和季青绒一直互为对方的跟班。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称得上形影不离。 徐妍和她说,今天敌蜜唐子腾回国,下午四点落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唐子腾前两天给她发了消息,但那时季青绒刚搬进出租屋,太悲痛,根本没空管他是死是活。 徐妍盘算着:“他家还没破产,我们可以去敲他一笔。” 季青绒眼睛亮起来。 她就知道,总有人能逃过男女主的制裁! 徐妍家里收拾得干净利落,她自学了几道家常菜。 季青绒在她这儿待了一上午。 徐妍早早脱离家庭,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季青绒却是纯废物,连叠被子都要人手把手教。 时隔多日,季青绒终于吃到了除面条以外的其他东西。 西红柿炒鸡蛋。 这才是真正的美食! 下午,唐子腾下飞机,给徐妍去了一通电话。 他根本没在人群中看见谁的身影。 在吗?他的意思是,有人接机吗?有人在意吗? 徐妍说你看看你后面呢。 唐子腾360度转了一圈,终于瞥见俩有点像又有点怪的身影。 季青绒的外貌太出挑,只要站着,就会吸引太多的视线。 踩着小高跟身高已超172,更别提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倨傲气质和秾丽眉眼。 徐妍于是想出个馊主意。 她买了顶能完全遮住季青绒脸的草帽。 瞬间从都市丽人变成村里喂牛的。 淳朴中流露一种潇洒。 唐子腾拖着行李箱走过来,一身骚包的粉。 “呦。”唐子腾上前,上下扫视两人。 “这不妍妍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季青绒摘掉草帽。 唐子腾夸张地后退两步:“绒绒?这么低调,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 他左看看右看看季青绒身上白t。 这大小姐从来不穿杂牌子。 唐子腾笃定道:“这是专人定制?不愧是你,看这细密的针脚、完美的版型……” 季青绒打断他:“地摊货。” “什么?绒绒你骂我?你脾气怎么又暴了?我惹谁了我……” “我说我穿的是地摊货。” 唐子腾:? 他问徐妍:“她脑子坏了?受刺激了?和老公离婚净身出户了?哈哈你们都是在开玩笑吧……” 徐妍:“破产了。” 唐子腾:? 第7章 原男主清高成这样也太阴了 唐子腾自掏腰包请两人吃了顿日料。 季青绒问他有没有二百块:“借我,回头我爸东山再起了一定还你。” 唐子腾眼含热泪:“季青绒,你真活不起了。” 话虽如此,他转过去两千。 “不用还了,有事找弟弟。”唐子腾道。 徐妍也伸手。 季青绒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说:“你也小心点。我家破产之前有一段周转不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压根没人告诉季青绒。 告诉了也没用,她是一块废物小点心。 唐子腾把这辈子的仇家都回忆了一遍。 想不起来。 季青绒道:“上大学的时候,咱们都聚一堆,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姓白的?” 不同于和徐妍从小到大的交情,她和唐子腾大学才认识。 还是在校运会上,季青绒不慎撞到了唐子腾。 对方下意识问她姐妹你还好吗。 唐子腾的性取向是沃尔玛塑料袋,多年和季青绒保持革命友谊。 鼠鼠系统在脑海里提醒:【不要剧透啦!】 季青绒一愣:【他家真会破产啊?】 鼠鼠不说话了。 季青绒陷入长久的沉默。 唐子腾嬉笑着。 “就我一个不死鸟。”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了个电话。 “喂,爸?干什么,我和朋友吃饭呢。” “什么!那怎么办?!” 那边说了什么。 唐子腾挂断电话,瞪大眼睛缓缓垂下胳膊。 颓然又丧气。 季青绒关切问:“怎么了?不要死在这里。” 唐子腾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我家破产了。” ? 季青绒真服了。 真的。 徐妍难以置信:“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唐子腾苦中作乐:“你就庆幸账已经结了吧,不然我跑路让你俩留下当洗碗工。” 季青绒提出质疑:“这也太没逻辑了!” 零个人在意她这句话。 破产要什么逻辑,招惹到男女主就会被傅家做局陷害。 季青绒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她看明白了,现在她就是一个巨大的灾星。 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辈子别出来了。 三个沦落天涯的苦命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鼠鼠系统跳出来:【这就是男女主的可怕之处。只要惹到,都会落得凄惨下场。】 【这集更是贱的没边。】 【绒绒,你快见到男主了。】鼠鼠十分平静。 季青绒一个问号还没打出去。 就见前面停了一辆迈巴赫。 都霸总男主了还开这么低级的车。 季青绒一转身,动作迅捷,躲到路边树后。 车门打开,先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紧接着,一张放人堆里都找不着的脸钻了出来。 回过头,对司机道:“谢谢你啊师傅!” 坐出租车的。 季青绒疑惑:【男主在哪儿呢?】 【你看看你后面呢。】 季青绒一僵,故作淡定回过头去。 江叙璟和傅斯行的长相完全是天差地别。 江叙璟更阴郁,虽说在季青绒面前很人机很傻,但仍掩盖不了其淡漠本质。 傅斯行,平心而论,季青绒觉得他长得没自家老公帅。 绝对不是她有滤镜。 从上到下,先是擦得锃亮的皮鞋。 一丝不苟对准的裤线、正儿八经和男模店不同的笔挺西装。 再往上,是深邃立体的面容,精致又矜贵。 抿着唇,他淡淡扫了季青绒一眼。 吩咐身后的人:“把她赶走。” 季青绒蹙眉,反驳:“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傅斯行昨天还打电话嘲讽她,今天六百六十六翻脸不认人。 男人闻言,随手一指。 和季青绒紧挨着的那棵树。 傅斯行道:“树是我爷爷种下的。” 季青绒·愤怒版真挚询问:“你有病吗?” 除了她,这个世界是不是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就没人觉得这有问题吗? 傅斯行身后的一排黑衣人显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哪怕她站在大街上,也要把她请走。 季青绒冷冷一笑,“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生孩子没屁眼,可把你高兴坏了吧?” 傅斯行不悦地皱起眉头。 泼妇做派。 季青绒受到的刺激太大,都维持不了最基本的体面了? 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 谁叫她不识好歹,要来追求他? 微微因为这件事,差点和他分手。 季青绒不和他掰扯,扭头就走。 只留下一个冷傲的背影。 【怎么样!我骂得是不是特别有攻击力!】 季青绒第一次拿屎尿屁攻击别人。 鼠鼠很配合:【绒绒,你简直太厉害了,无师自通!】 机械音甚至产生了波动。 你就宠她吧。 傅斯行看着季青绒的背影,眼里几不可察闪过一丝狐疑。 让她走她还真走。 痛快得都不像季青绒了。 —— 季青绒严肃地召开第三次家庭会议。 但江叙璟还没回家,她只得自己排练。 “我们两口子被人算计了!” “震惊,妙龄女子竟被哄骗做出这种事,令人痛心!” “这两种人居然能致命,快看看你身边有没有!” 【哪种开场白比较好?】 鼠鼠让她少看点营销号。 季青绒挫败的坐在小板凳上,扒拉着自己的衣角。 【无人在意男女主的危害,我这不得给世人提个醒吗?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大善人。实在不行,别和男女主作对了……】 鼠鼠顿觉惊悚:【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这是嚣张跋扈的作精女配能说出来的话吗? 【此一时彼一时。你看唐子腾,就是请我吃了顿饭打了点钱,他们家就完蛋了。】 回过神来,季青绒还有点愧疚。 要是不搭理唐子腾就好了。 说不定他们家还能再活几天。 鼠鼠哭笑不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没有你,他们家也照样破产?】 季青绒眨了眨眼。 【真的吗?】 【不然怎么会刚和你吃饭就破产?早有预谋的。安啦绒绒,你别多想了。】 季青绒嘴硬:【我没多想?谁多想了?别冤枉我行不行。我这都是被刺激到了,知道吗?】 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 季青绒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好了别说了,她要开会了。 映入眼帘的是江叙璟疲惫的眼。 瞧见打了鸡血似的季青绒,他微微一顿。 平静道:“吃了吗?” 季青绒蹦蹦跳跳过去:“这个搭讪方式太老土啦!你猜我在锅里给你留了什么!” 什么? 江叙璟:“炸药?” 第8章 略施小计拿捏反派 季青绒真的受够他的幽默了。 她和唐子腾徐妍吃过了晚饭,回家后总觉得不得劲。 面对冷灶凉锅,对大晚上才回来的江叙璟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她起码还蹭了一天的正常饭呢。 总不能就让亲爱的老公吃挂面。 最少也要有个浇头吧? 自己简直太善良了。 季青绒狠狠夸了自己,她都快感动哭了。 故而季青绒没和这男人一般见识,她干嘛要生男人的气?气出乳腺癌好让男女主在她坟头蹦迪吗? “真是炸药你不炸了。” 季青绒也没放过他。 江叙璟扯了扯嘴角。 说来好笑,自从破产,季青绒比之前正常多了。 她原先时常生气,他回来时没带礼物这种理由还算正常。 一个静谧的夜晚,昏黄的灯光打在季青绒脸上。 她坐在大平层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江叙璟开门进屋时,因为左脚先迈进来而遭到了季青绒的抨击。 那时候,家里的佣人都只上白班。 没有人瞧见他被老婆莫名其妙撒气。 算是维护了江叙璟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更多时候,他和季青绒根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季青绒之前哪儿在乎他啊,她连他名字叫什么都懒得记。 善解人意的季青绒拉着他走到厨房。 邀功一般掀开锅盖。 里面是颜色鲜艳的西红柿炒鸡蛋,个别鸡蛋底部焦糊。 还热着。 江叙璟怔住,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西红柿炒蛋啊,” 季青绒邀功似的。 “我做的,怎么样?就是煎蛋的时候油噼里啪啦的乱蹦,吓到我了。不然不会糊的……” 她絮絮叨叨为自己找补。 江叙璟盯着锅里的西红柿炒蛋。 狭小的厨房诡异的生出一种温馨感。 季青绒吃错药了。 不,不对。是季青绒准备跑路了,大发善心给他做最后的晚餐吗? 还是这里面下了老鼠药? 季青绒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见江叙璟不作答,季青绒怒了: “你什么意思?面对我精心制作的成果,丧着个脸干什么?爱吃不吃!” 对味了。 这才是季青绒该有的样子。 “有毒吗?”江叙璟问。 季青绒:…… 他并没等她回答。 季青绒很想说,怕她下毒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房租不是他交的吗?】 鼠鼠疑惑问:【绒绒,你怎么做到这么硬气的?求教程。】 【这不是他应该交的吗?】季青绒理直气壮。 就像她爹应该养着她妈一样啊。 这么多年也没见季家的谁问出这个鬼问题。 季青绒老神在在:【鼠鼠,你还需要习惯。我们家就是这样的。】 江叙璟要是看不惯她家风气,一年半前为什么和她结婚? 季青绒轻巧地哼了一声。 江叙璟并不能理解她做出的古怪行为。 “你自己盛吧。” 季青绒转身,扬起下巴:“不用谢我,我要去躺着了。” “嗯。” 季青绒不喜欢这样的事事有回应。 “你下回直接说话,别老是嗯啊哦的。” “嗯。” 并非江叙璟不想说些什么。 他说不出来。 面对饱含季青绒爱的西红柿炒鸡蛋,他除了能发出几个语气词,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一样。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愧对季青绒了。 做纯恨夫妻时,他只需要忍受季青绒的无理取闹。 但现在。 他根本配不上季青绒的好。 江叙璟极其缓慢吃着尚有余温的西红柿炒鸡蛋。 煎糊的蛋略微发苦。 世界上除了季青绒,谁还会在他晚上回家时给他做西红柿炒鸡蛋? 季青绒已经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他却对她态度那么差。 他真该死啊。 床上死了一般静静躺着的季青绒突然一拍脑袋冲出来。 “诶,我忘了做主食了!你自己看着煮碗面吧?” 江叙璟坐在她们家折叠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青绒埋怨:“咸不咸啊?我盐放多了,你怎么也没点反应,好歹和我说一声吧。” 江叙璟从神游状态走出来。 “没事。不咸。” 在季青绒生气之前,他补充:“很好吃。” 季青绒快炸起来的毛瞬间捋顺了。 她难掩得意:“那当然,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季青绒高高兴兴回屋了。 【我怎么觉得他爱上你了?】 鼠鼠不确定道。 季青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鼠,找个人给你治治吧,这病耽误了可不行啊。】 鼠鼠系统看着方才监测到反派心率大幅上升的光屏,沉默了。 和她说了,她也只会以为反派得了高血压。 毕竟,绒绒只是个有点傻的作精女配。 别和她计较了。 鼠鼠释怀了。 —— 离奇。 江叙璟对她的态度突然开始转弯了。 甚至主动要求,拆除床上三八线。 就算季青绒拿他当床垫也无所谓。 季青绒没这种癖好,就算有也不会承认! 她翻了个白眼,坚决维护近乎虚设的三八线: “这不是简单的三八线,是态度!你的态度端正了吗?思想有觉悟吗?东山再起的大计划实现了吗?” 都没有,居然还想和她睡觉! 这绝对不行! 别说季青绒现在已经结婚了,就是没结婚也不行! 鼠鼠:【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你老公。】 季青绒不搭理它。 在她看来,江叙璟此等行为,就是散发了馋她身子的信号。 不然好端端,干嘛要拆三八线? 三八线要是没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天啊,季青绒都不敢想象。 她恶狠狠道:“我们只是形式婚姻,你越界了!” 江叙璟嘴角抽搐。 好的。 季青绒睡着了连亲妈都不认。 啪啪打自己的脸,把三八线不知扔哪儿去了。 死丫头天天晚上为自己谋福利。 季青绒醒来也不会承认摸了江叙璟。 她把人机丈夫甩在脑后。 今天要去给季青述开家长会。 太期待了。 弟弟虽然不好好学习,爱打架,但人品总归没什么问题,运动细胞也十分发达。 季青绒已经在期待班主任夸她教弟有方了。 这样一来,她借此机会劝弟弟改邪归正,先把这个和她最亲近的拉回正轨。 【绒绒,女主也会去给她妹妹开家长会。】 季青绒嘴角的邪恶笑容僵硬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9章 你是我爹 季青绒秉持着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原则。 很快给自己调理好了。 白芷微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区区一个小女主。 她还是女配呢,她骄傲了吗? 季青述所在八班在三楼。 季青绒一口气爬上去,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在高中校园里的青春洋溢感。 身边是打闹的别班同学,见到她无一不行注目礼。 就算只穿简单的白衬衣和黑长裤,遮盖了身材曲线。 季青绒明艳的长相依然引人注目。 “我去,长得也太好看了,下辈子我也长这样。” “那是谁的妈?真年轻。” “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么小的孩子吗?” 季青绒一口老血要呕出来。 她看起来很像高中生的妈妈吗?? 季青绒就是死了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保持虚伪的笑容,季青绒一脚迈进八班。 扫视一圈,她视线锁定在坐在课桌上那个身影。 季青绒试探着上前。 许多学生的家长都到了,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 孩子要么在旁边站着,要么和朋友抱团。 一个教室五十多个学生,只有季青述一个人坐在课桌上。 他最好是有什么苦衷。 “季青述?” 她叫道。 季青述不耐烦转过头:“谁叫你爹?” 季青绒:…… 看清姐姐彻底黑下的脸,季青述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七窍生烟。 季青绒似笑非笑问:“你是我爹?” “不不不。” 季青述跳下桌子,连忙摆手:“你是我爹。” …… 季青绒的表情更难看了。 季青述身边是一群狐朋狗友,纷纷看好戏似的躲远了。 “姐,我觉得我能解释……” 季青绒微笑着落座:“回家再和你算账。” 她只知道弟弟是校霸。 并不清楚到底霸到什么程度。 季青绒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时的老实人,每天有点钱全旋嘴里了。 校霸的标签,还是鼠鼠系统告诉她的。 季青绒承认,她们全家都对季青述疏于管教。 季青述的好兄弟陆虎凑上前。 笑得朴实。 “这就是咱姐吧?老听老季说起你。” 季青绒:“他说我什么?坏话?” 陆虎不赞同地摆手:“咱姐怎么能把他想那么坏呢。那肯定是说你美若天仙仙女下凡凡尘中绝无仅有!” 原来是这样夸的,那季青绒不得不承认了。 没办法,这是事实。 季青述悄悄冲好兄弟竖了个大拇指。 义父。 陆虎还他一个“请我吃刨冰”的眼神。 季青绒心情大好,转眼就忘了季青述你爹的事。 原本骚乱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班主任拿着黑色u盘走进教室,问身边的班长。 “家长们都来齐了吧?” 各回各位,班长清点人数。 和班主任小声说了什么。 班主任正摆弄白板,闻言皱眉。 季青绒环视四周,有一个考前的座位上只坐了学生,没有家长。 她问季青述:“那是谁?” 季青述看过去,脸色一变。 “是白轻言。” 他道。 【女主的妹妹闪亮登场。】鼠鼠系统蹦出来。 季青绒大概明白了。 女主迟到了,她妹妹有些无措。 再看季青述表情,有些松动。 对白轻言,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再情也不能带坏人家啊! 季青绒觉得教育刻不容缓。 拉着季青述,压低声音。 “活爹,你别再喜欢人家了。被你喜欢挺倒霉的。” 季青述瞪大了眼:“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太命苦了。 季青绒和他说不到一处。 她尝试感同身受:“我现在追求你姐夫。” 季青述炸了:“姐!” 声音过大,引得前排侧目。 季青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这时,冒冒失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报告!” 班主任下意识接话:“进。” 这是季青绒觉醒后,第一次见到白芷微。 两人的风格和气质截然不同。 季青绒骨子里就散发耀眼的自信,无论走到哪里都挺直腰杆。 这是与生俱来的。 白芷微和她相反,小时候一直对自己的家境自卑。 后来遇到霸总男主,开始她逃他追的剧情。 很多时候,都是白芷微觉得自己配不上傅斯行。 看到季青绒追求他,便会默默退出。 季青绒有时候觉得他们挺癫的。 她自认,没做错什么。 喜欢傅斯行,是被女配人设控制大脑时的事。 过去的就让他赶紧过去吧。 这个世界反正只剩她一个正常人了。 白芷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还以为是上学时候呢。” 她走到妹妹身边。 “我来晚了。幸好还没开始。” 白轻言给她让出位置。 白芷微环顾四周,打量教室里的家长们。 目光在扫过季青绒的脸时,微微一僵。 白芷微有些瑟缩地往后躲了躲。 季青绒没在意,忙着教育她弟。 班主任先说了几句场面话,感谢家长百忙之中抽空到来一类的。 然后开始有话直说。 期中考的成绩并不理想,八班在全年级排倒数。 班主任夸了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其中就包括白轻言。 “但是,”她话锋一转,“轻言家长,你要引导孩子交友,不能再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否则影响的是她自己。” 班主任若有若无地瞟了季青绒一眼。 白芷微赶忙应下,有些不解问:“谁是不三不四的人啊?” 她很懵懂,湿漉漉的小鹿眼里满是疑惑。 这事是季青绒不占理。 但她没理还要搅三分。 班主任呵呵一笑:“季青述同学,你说呢?” 白芷微像是听不得季这个字一样。 脸色顿时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夹枪带棒。 要是直接单纯的批评。 季青绒还得夸班主任说得好。 但她阴阳怪气非要弄对照组,谁面上都无光。 家长们的目光聚集在季青绒身上。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老师说得对,回了家,我肯定要好好教育我弟弟,争取不再做不三不四的人了。省得连累这班都成不三不四的班。真说起来,排倒数也不是我弟弟一个人就能造成的吧?还得麻烦老师,好好教教这不三不四的班,千万别因为班风不三不四就懈怠、厚此薄彼呀。” 白芷微垂下头,声音很小。 “青绒,你是说,我妹妹被你弟弟带坏,我们也有错,是吗?” 季青绒笑道:“那当然啦。” 第10章 我猜他们想砰砰砰 季青绒相当讨厌“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 但用在这里正合适。 白轻言和她姐姐是如出一辙的自卑,渴望有人能主动理解她、救赎她。 但季青述真对她示好,因自卑而产生的自负反而让她唾弃他。 若即若离钓着,也就季青述傻,才看不出来。 【说得对啊绒绒!逃课去网吧什么的,如果她不想去,谁还能硬把她拽出学校吗?】 鼠鼠恍然大悟。 这简直是诡叙。 设定上只说季青述是混混,带坏了白轻言。 可白轻言要是真的为此困扰,想寻求帮助,只要和她姐姐说一声。 女主光环能让她当天就和季青述的爹面对面交流。 季青绒承认:【季青述确实有问题,但不能全怨在他身上。】 她一向护短,帮亲不帮理。 白芷微不说话了,眼泪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脆弱又易碎,像是昂贵的瓷器。 白轻言安慰着姐姐。 班主任听了季青绒的话,面子挂不住。 “果然有什么样的弟弟就有什么样的姐姐……” 这个话题揭过去。 季青绒心想那当然了,他们是亲的。 要是不像,她爹就该去查一查是不是抱错了。 季青绒裤兜里的手机轻微振动。 她趁着没人注意,拿出来打开。 是江叙璟的消息。 【对不起。】 季青绒一脸懵逼:【?】 江叙璟:【瞒了你一些事。有空聊聊。】 非要选在家长会吗? 季青绒:【没兴趣,不聊,和我助理约时间。】 季青绒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好像自从昨天吃了她的西红柿炒鸡蛋,江叙璟就吃人嘴软。 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拿捏反派的小妙招? 季青绒被自己的小巧思震撼。 家长会乏味到她快要睡着。 江叙璟那边没有再发别的消息。 她也不想主动给他发,显得她很好奇似的。 可是…… 他到底要说什么事呢…… —— 江叙璟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见到嫂子了。】 江叙璟皱眉。 忘记删她了。 刚要摁下删除键,那边又说。 【我会和嫂子解释清楚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微笑.jpg】 【真的不考虑吗?如果你愿意到斯行的公司上班,我可以帮你。大家和睦一点不好吗?】 江叙璟:【已婚,不留异性。】 白芷微看着发出去却被拒收的消息,抿唇。 家长会结束,季青绒也睡醒了。 她弟弟的课桌有魔力,一沾上就抬不起头。 季青绒整理整理衣服,转身就要走。 却被人叫住。 “青绒,能和你聊聊吗?” 是极其温和无害的声音。 【系统,你猜她想干什么。】 鼠鼠:【呃……和你老公再续前缘?】 【我猜他们想砰砰砰。】 这儿还有那艺娜的事。 季青绒扭头:“好啊,你想聊什么?” 她答应得太痛快,白芷微酝酿好的台词都咽回肚子里。 只是一瞬,白芷微又恢复正常。 “我们单独聊。” 学校有一片小树林。 白芷微踢着脚边小石子,没话找话。 “那天你接了我的电话,我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阳光打在季青绒脸上,平白给她添了一抹明媚。 “这样啊,”季青绒道,“那你怎么不给我转点钱?” 白芷微一愣。 季青绒和她做了七年同学,高中是一个班,大学是一个系,就连工作后她入职季家的公司,给季青凌当秘书。 这么多年,从未听季青绒这么说过话。 她不应该辱骂她吗? 上衣兜里的手机已经开了录音,白芷微是想来抓她把柄的。 没有人会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就算江叙璟和她是夫妻,也会因为季青绒的泼妇本色而厌弃她。 白芷微勉强地笑:“青绒,我也没什么钱。” “比我们有得多,”季青绒笑眯眯看着她,“我们都破产了,你要实在愧疚,觉得心里过不去,我给你一条路子。” “——帮我们东山再起呀。” 白芷微小脸惨白:“青绒,你……” “开个玩笑,看你吓的。” 季青绒摆摆手。 白芷微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高傲如季青绒,不可能受嗟来之食。 就听季青绒又说:“那你给我找个月薪十万包五险一金的工作吧。” 白芷微一口气哽住。 她急忙扯开话题,不敢再提赔偿的事。 “璟哥没有和你生气吧?青绒,我们是老同学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吵架。” 季青绒:? 季青绒缓缓转过脑袋去。 “你什么意思?” 她好像要生气了。 白芷微心中一喜,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道歉,我不该私底下和璟哥联系的。你放心,我已经把他删了……” 【璟哥,呵呵呵呵呵,叫的好亲密呀,我都有点磕他俩了。】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 鼠鼠系统深有同感:【女主对反派余情未了,这是她的初恋,确实没那么容易放下。反派越恶毒,从前那个清澈的少年越会留在女主心中,成为白月光。】 【但是,】鼠鼠话锋一转,【剧情明明早崩了,反派和女主到底怎么认识的?】 江叙璟连大学都没上,他怎么和女主在大学期间认识? 【路遇吧,你知道的,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季青绒的语气不怎么好。 【绒绒,你生气了?你吃醋了?】 季青绒冷笑:【我都没出轨,他凭什么先找小酸?】 白芷微小心翼翼:“青绒?你怎么不说话了?” 季青绒回神,了然地“哦”了一声。 “就为这事啊,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白芷微:? 季青绒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愤怒表情,反而一脸宽慰。 “你别太有心理压力,你一个外人,掺和我们两口子的事情,有病是不?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你是谁了。行了,你也别自我感动了,其实我们根本没人在意你。” 一连串说完,季青绒挥挥手:“我走啦,还得回家呢。你也快回自己家吧,要是没家我也不会借你的!” 白芷微消化完,总感觉不对劲。 好像被季青绒不动声色的骂了。 偏偏季青绒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白芷微握紧了正录音的手机。 她既然不喜欢江叙璟,为什么霸占着他不放呢? …… 第11章 老弟你姐来折磨你了 季青绒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有点不方便。 她回了季家一趟,问她妈。 “能不能让小述和我一块儿住几天?” 沈若珉茫然地抬起头:“为什么?” 季青绒总不能告诉她,季青述早恋了。 眼珠子一转,季青绒道:“培养感情,妈。虽然我们身处逆境,但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逆风翻盘的,你说对不对?” 沈若珉点点头。 季青绒又说:“小述和他姐夫水火不容,对不对?” 沈若珉又点头。 季青绒一拍手,简直要被自己聪明到。 “那是不是应该让小述和他姐夫趁早培养感情,未来好抱大腿!” 沈若珉觉得她说得太对了。 都是一家人,住一起又能如何。 反正季青述在家里也是和季青凌挤一张床,也许独自占有姐姐家的沙发对他来说更是一件美事。 沈若珉没有任何意见。 季青述是走读生,算起来,季青绒家距离他们学校还近一些。 接下来只要过了江叙璟那关,她就可以把弟弟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了。 不知道江叙璟忙着什么,没接她电话。 季青绒坐下来,决定先不管他。 和妈妈聊天。 沈若珉从前是一个慈善基金会的主办委员,季家破产后由其他人接手她的位置。 给她发来了邀请函,请她去半月后的慈善晚宴。 沈若珉苦恼于没有合适的礼裙。 季青绒觉得自己和弟弟的大脑真是完美遗传了亲妈。 “你去了肯定会被嘲讽。”季青绒已经看透了这些套路。 然后冒出一个风光的女主或女主跟班作为对照组,打脸她们这些恶毒女配。 沈若珉反应了两秒:“为什么?咱们家之前也没少捐钱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季青绒语重心长:“妈,长点心吧。” 沈若珉有自己的顾虑:“万一谁能帮你爸一把,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季青绒一噎。 对她妈来说,别人的看法不重要。 心态稳如老狗的沈若珉一心只想东山再起。 季青绒瞬间唾弃自己的退缩。 谁说被嘲讽就不能去了?谁嘲讽谁还说不定呢! 她愤然起身:“妈,我替你去!” 沈若珉:“收到。” 小坐片刻,门外响起敲门声。 季青绒摁住她妈,走过去开门。 见到来人,季青绒一愣。 “小姐啊!” 门外的老李激动得大喊:“我想死你了!” “李叔!”季青绒反应过来,又是不解又是高兴。 老李是她们家雇佣将近三十年的老管家。 可以说是看着季家这三个孩子长大,如同干爹。 破产后,这些老佣人们都离开了季家。 季青绒有一大阵子没看见老李了。 “你怎么来了?” 老李笑得灿烂:“我租了对面的房子,以后和家主夫人就是邻居了。” 沈若珉迎上来。 “季墉不在,小李,你坐会儿吧。” 老李于是进门。 见着季家现在的处境,又是抹泪又是叹气。 “家主对我们都挺好,挺善良一个人,怎么就……” 老李也没闲着。 沈若珉收拾东西的能力堪忧,老李非要尽自己绵薄之力,开始整理客厅的杂物。 沈若珉要拦他:“你这是干什么呀,快坐着,不用你收拾。” 老李义正辞严:“夫人,你的能力太差劲了!” 金牌管家绝对看不下去乱糟糟的环境。 老李如同风卷残云,快速将杂物归结分类,该扔的扔,该收的收。 毫不留情。 看得季青绒叹为观止:“教练,我想学这个。” 老李更悲痛了:“谁敢让小姐动手!” 这近三十年给老李开的共计两千万工资,真是没白开啊…… 季家不养闲人。 沈若珉劝不动,于是说:“你别收拾我们家了,真要收拾,就帮绒绒一把吧。” 季青绒:还有这种好事? 她早看家里一卫生间的杂物不爽了。 老李停下手中动作:“什么?小姐,你不是结婚了吗?” 季青绒讪笑着:“是呀,我丈夫也破产了……” 老李:“什么!” 近乎破音的一嗓子。 江叙璟破产上过财经日报,想必老李没有看报纸的习惯。 老李跟着季青绒去了她家里。 一室一厅小破房子,对老李这种身兼多职什么都会的管家而言,小菜一碟。 他欲言又止,最后不说话了。 只在心里谴责,怎么好端端的下饺子一样全破产了。 以绒绒为半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老李把卫生间堆积的杂物翻出来。 快递盒、两块木板、杂七杂八的书…… 季青绒不是不会,是懒。 她的废物有大半原因在懒这个字上面。 她懒得分辨那些东西有用没用,索性让老李该扔扔,有点价值的放在小黄鱼卖掉。 找不到线下的二奢贩子,季青绒也从没有去二奢实体店的经验。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亲自去卖东西的意识。 季青绒把剩下的包全挂上了小黄鱼。 连带配货地毯和垃圾桶。 季青绒还想挽留一下垃圾桶,它真的不便宜。 但太没用了,居然是镂空的。 忍痛割爱。 这么一收拾家里干净多了。 老李自豪地微笑。 江叙璟给季青绒打来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你方便让我弟来和我们一起住吗?”季青绒好声好气,“他肯定不会添麻烦,我就是怕他走上歪路,当姐姐的一片慈心,你懂吧……” 老李竖起了耳朵。 “这么快就同意了?你不再多说点什么吗?他,他应该没意见吧……”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青绒瞬间炸毛。 “真的假的?那你快把他拽回来啊!” 一个小时过去。 江叙璟拉着不情不愿的季青述回来了。 老李知道季青绒要处理家事了,告辞离开。 季青绒想找七匹狼,家里没有。 只好空着手质问季青述:“你又跑网吧去了?” 上午刚开过家长会,他下午就逃课! 因为是惯犯,老师都不管他。 季青述狡辩:“姐,我是去查资料的!” 太有种了,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去网吧查资料。”季青绒怒极反笑,“你还挺厉害。谁给你出的上网钱?” 他兄弟陆虎。 季青述当然不可能供出自己的好兄弟,将矛头对准江叙璟。 “那他呢,他也去网吧了,不然怎么发现我的!” 季青绒狐疑地转过头去。 对啊,他怎么发现的? 第12章 有姐姐姐夫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很快季青绒就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 姓季的和她是一家子,姓江的可不一定。 人家爱干什么干什么,她管得着吗? 季青绒可没忘了小白花女主那句“璟哥~”。 只是看了一眼,季青绒并没盘问江叙璟。 “别说他,我现在在骂你。”季青绒道,“再这样下去你不就完蛋了?我没开玩笑!” 【季青述的标签是十分浅薄的校霸和叛逆,他的剧情比起你们也更单一。】 气氛组鼠鼠道。 季青绒从来不觉得她的家人是纸片人。 就算活在一本书里,他们也是实实在在,有个性的人。 【他出现在剧情里,到底有什么用?】 鼠鼠:【让女主妹妹开窍,然后发现男女主之间的摩擦后助攻。】 【到这种没用的地方就很有逻辑了。】 季青绒吐槽。 季青述作为工具人,每天就和npc一样,到点了翻墙上网吧打游戏,时不时勾搭白轻言。 【季青述的重大剧情在下个月,他被白轻言狠狠拒绝,颜面扫地后,破防黑化。彻底走上不归路,打架斗殴被学校劝退,然后因蓄意伤人坐牢。】 把他接来放到眼皮子底下,季青绒做对了。 她不想再计较上网的事。 “我和妈说了,你跟着我们住一阵子。” 季青绒没告诉他真实目的。 季青述问:“为啥?我不想天天看姐夫的臭脸。” 江叙璟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因为姐想你了。”季青绒动之以情。 季青述果然上钩:“真的吗姐?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季青绒真的该测试测试他的智商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一扫而空,变得温馨且和谐。 江叙璟不想看姐弟互相诉苦。 进来时没注意,他现在环顾四周。 突然发现,家里好干净。 之前也算不上特别脏,他眼里也算有活,但更多时候江叙璟的家务是洗季青绒的衣服,他们家惨到没有洗衣机。 所以对于其他活,总是怠慢一些。 江叙璟大步走去,拉开卫生间的门。 里面那一堆杂物不见了,消失了。 就像有仙女教母过来带走了它们一样。 季青绒被鬼上身了吧。 她怎么开始做家务了?这不正常。 难道生活所迫已经把她逼成这样了?她现在要和他抢活干? 无名愧疚涌上江叙璟心头。 她原本是大小姐,什么时候用得着做这些事? 就算季家破产了,在家里还有她兄弟父母,怎么轮也轮不到季青绒亲自动手。 “你把你的东西扔了?”江叙璟试探问。 季青绒探头:“什么?哦,那个啊,纸壳子和木板扔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卖掉。” 卫生间的东西属于季青绒。 大多是她懒得扔又没地方放的东西,随手一堆。 江叙璟原本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在意会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总之两口子有零个人管对方这些不重要的事。 也就导致杂物越堆越多。 季青绒一向护食,属于她的东西,别人都不许碰。 从前江叙璟觉得麻烦极了。 季青绒的东西连带这个人,都很麻烦。 更多时候他无视她,无视季青绒的无理取闹和随地大小作。 只是现在。 江叙璟生出一种“可以和季青绒好好过日子”的错觉。 季青述炸了:“扔了?姐,你不找收破烂的卖点钱?纸壳子一斤少说也得五毛钱!” 季青绒呆滞:“还能卖啊?” 季青述是这方面的行家。 他初中时有点钱全旋嘴里,爹妈又坚信孩子有钱就变坏。 一大阵子只能靠哥姐的接济和卖破烂度日。 季家佣人买了快递后的纸壳子全归季青述了,他深谙此道。 我添水来你调秤,他对收破烂人的砍价置之不理,拉来扯去,练就一套绝世厚脸皮。 季青绒听完甚至想为他鼓掌。 太励志了。 所以他现在才能厚着脸皮追求白轻言,这一切一环套一环都是计划好的。 宿命感。 老李心细如发,那会儿听说季青绒要接弟弟一起住,把季青述的被褥收拾过来了。 现在那被褥就铺在客厅沙发上。 “家里虽然特别小,但你放心,有姐姐姐夫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季青绒承诺道。 季青述说这大可不必了。 季青绒想到了一个测验季青述智商的小妙招。 “老弟,我问你。我们是不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季青述懵逼:“不是啊。” “怎么不是?你爸是不是娶了你舅舅的妹妹?” “……” 沉默过后,季青述像是发现了世界的奥秘:“我说怎么我这么傻,原来是因为近亲结婚!” 你是不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尚且存疑。 傻是板上钉钉。 江叙璟没待多久。 不知是怕被屋里两个人传染智商,还是有事。 离开太快,季青述都怀疑。 “姐,他是不是不想看见咱俩?” 季青绒冷笑:“呵呵,没准找外遇去了。” 【璟哥~】 鼠鼠捏着嗓子,机械音快变成夹子音。 季青绒真听不得这两个字。 果然男女主反派和女配之间就是个巨大的四角恋。 女配追过男主,男主和女主是情侣,女主喜欢反派,恰好反派和女配是夫妻。 【我们四个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吐槽归吐槽,江叙璟要是真和白芷微再续前缘了,第一个气死的就是季青绒。 季青述大惊失色:“他还有外遇啊!这你能忍?” 季青绒没好气道:“那我怎么办?拿小皮鞭抽他?” 季青述:“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他!二对一,咱俩赢定了,放心吧姐,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个外遇的信息全套出来的!” 热心肠的小伙子。 季青绒感动得一塌糊涂。 “你先滚回学校吧。” “姐,你恩将仇报。” —— 江叙璟需要一个机会。 莫名其妙的大起大落,以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逻辑,只要看处于中心的人需要什么,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是最大的反派,如同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还留一口气在,总有机会翻盘。 半月后由顶级豪门殷家主持举办的慈善晚宴,他必须混进去。 有钱的时候一分不捐,真是遭报应了。 这不是他离殷家最近的一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他有一个更好的机会,然而江叙璟没有抓住并嗤之以鼻。 人还是不能太装了。 江叙璟失神一瞬:如果他早早收拾东西回去,现在季青绒也就不会和他吃这等苦。 总要想办法回去的,让殷家捏着鼻子把他认下。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出租屋。 第13章 我姐夫不会找外遇去了吧 季青绒对弟弟进行爱的教育,亲自把他送回了学校。 季青述挨了几拳,老实不少。 保证再也不去网吧了,再也不和陆虎这等狐朋狗友玩耍了,再也不早恋追求爱情了。 他的话和放屁一样,季青绒半句也不信。 手机弹出消息,季青绒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来源是高中班级群。 【保持微笑】申请成为您的好友。 【保持微笑】已经成为您的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白芷微的微信,她第一次加。 季青绒选择装傻。 季青绒:【哪位?】 白芷微:【微笑,jpg】 白芷微:【我是白芷微。青绒,你看到班级群消息了吗?就差你没接龙了。】 【早静音了。】季青绒格外松弛: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懒得翻记录。】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却迟迟看不见消息。 季青绒翻了翻。 高中班级群里,今天中午,班长发出了一条接龙。 同学聚会,问谁想去。 班群里五十八个人,大多是游手好闲的二代。 半天过去,五十七个人都回应了。 只剩季青绒搞特殊。 白芷微:【青绒,我看你挺有空的,大家聚一聚也不错,你说呢?】 季青绒:【想让我去就直说。】 那边沉默了。 季青绒从来不是避而不战的性格。 人家都挑衅到脸上了,她没理由怂。 接过龙后,季青绒的冒泡炸出不少人。 【季青绒?】 【季家不是破产了吗?她怎么没事人一样?】 【那这个季青绒心态很好了。】 季青绒:【破产了不是死了,关心我可以打钱,一百万不嫌多,十块钱不嫌少。】 白芷微煽风点火:【大家别再说青绒了,她都生气了。】 没人理白芷微。 季青绒关上手机,懒得再看。 她高中时人际关系一般,和同学们都是假玩。 既然白芷微想耀武扬威,当这个跳梁小丑,生怕她不去。 季青绒去就去呗,还蹭顿饭。 —— 季青述回来时是晚上八点半。 公立高中走读生九点四十放学。 季青述从来不上最后两节自习,旷课比吃饭更轻松。 季青绒无力吐槽。 她对弟弟的要求已经一降再降,现在是人活着就行,别进局子别坐牢。 下个月季青述就过十七岁生日了。 多好的年纪,正是犯了法可以独立承担的时候。 季青绒下了碗阳春面给他,窝了俩荷包蛋。 香油醋香菜,只需要几样很简单的调味料,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破产对于季青述的影响不大,他上的是公立学校,没几个同学会关心他家里的情况。 难受的不是没钱,而是家里饭太难吃了。 一碗阳春面吃得季青述泪流满面。 这么多天,第一次吃上正常的东西。 家里有零个人会做饭。 老父亲季墉做出的冬瓜炒南瓜、鸡蛋炒玉米和韭菜炖鲫鱼,看了就像笑。 孩子们这一点也不好笑。 很高兴季墉喜欢做饭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季青述多次跪地求他好了好了不要闹了。 他不听,依旧用做饭的方式折磨全家人。 这不如猪饲料的饭,沈若珉和季青凌居然都能吃得下去。 季青述和他们没话说。 一碗面飞速下肚,季青述大肆夸赞。 “姐,太牛x了,真的,你现在应该去当米其林五星大厨,区区京市留住我姐真是屈才了……” 季青述话锋一转:“还有吗姐?” “你吃了小半包挂面,还不够?!” 季青绒突然觉得,沈若珉同意弟弟来她这儿就是个阴谋。 这饭量也太大了。 传承季墉的优良基因,年仅十六岁零十一个月的季青述已经长到一米八。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季青绒还能怎么办,只能理解他。 “等你姐夫回来吧,我把剩下的干脆一块儿煮了。” 季青述太感动了:“姐,怎么报答你的恩情……” “你够了!别把鼻涕流到桌子上!” 季青绒拿出手机,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小述就要把家具全吃掉了。】 那边很快回复:【有事。你们先吃。】 【几点结束?】 江叙璟:【不用等我。】 季青绒于是道:“你姐夫不回来了,不给他留饭。” 看这口气,估计半夜也回不来。 季青绒又下了点面,自己也吃了两口。 季青述吃美了,吃饱喝足开始瞎唠嗑。 “姐,你上哪儿学的做饭?我也要学。” “姐,这碗怎么洗啊?先放洗洁精还是先放水?” “姐,我姐夫不会找外遇去了吧?这都十点了。” 季青绒关上客厅的灯:“睡觉。” 世界终于安静了。 —— 映入江叙璟眼帘的是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季青述。 这位小舅子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地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 客厅留了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不刺眼,在寂静的夜里反倒格外温和。 楼下传来婴儿的哭声,划破天际的刺耳。 摸着黑,江叙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回了卧室。 难以想象。 有一天关于他的一家三口,组成人员居然是他、妻子和小舅子。 未免太抽象了。 卧室全黑着,依稀能看出一个人影。 季青绒侧卧着,盖着自己的被子,抱着他的被子,霸占床的最中间。 三八线被她挤到头顶了。 太晚了,江叙璟不想开灯惊动她。 俯下身试图抢夺自己的被子,大不了他就和小舅子一起打地铺。 季青绒穿着聚酯纤维睡衣,死死扒住他的被子。 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江叙璟无法,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 季青绒嘴里声音更大了。 含含糊糊地,听不仔细。 “你说什么?” 江叙璟轻声问她。 得不到回应。 也是,季青绒不知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没空搭理他。 新一轮被子抢夺战开始。 季青绒到底是一个睡觉的人,再多的牛劲也难敌。 江叙璟抱着被子,往外迈步。 打扰了她要挨骂。 季青绒手里没了东西,十分不适应。 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之间大喝一声: “敢找外遇我打死你!” 整个屋子都听见了。 掉到地上的季青述触发关键词,下意识睁开眼爬起来:“什么?外遇进家门了?” 季青绒瞬间清醒:“啊?” 抱着被子的江叙璟:…… 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第14章 冷暴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姐夫死屋里,青述守家门。 鼠鼠系统也惊醒:【发生肾么事了?】 季青绒真的没空陪她自己闹了。 名为外遇的战争一触即发。 正如季青述说的,二打一,江叙璟毫无胜算。 前提现在不是半夜十二点。 季青绒把亢奋的弟弟摁了回去:“没你的事。睡你的沙发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她和江叙璟两两相望,只有沉默。 “你吃了吗?” 季青绒采用最纯朴的搭讪方式。 江叙璟迟疑着,点点头。 “别磨叽了赶紧睡吧,傻站着干嘛呀?” “我去打地铺。” 季青绒瞬间炸了:“我招你惹你,你连和我一个床都腻歪!” 她差哪儿了! 白芷微一口一个“璟哥~”没人管,合法夫妻睡一张床江叙璟都不愿意?! 江叙璟人机一般,又抱着被子凑上来。 “那我不打了。” 这还差不多。 季青绒勉为其难给他腾了地方出来。 呵呵,就算腻歪她,这个可恶的男人也不许表现出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 季青绒若无其事地从江叙璟身上起来,洗漱换衣服。 江叙璟又晚她一小时起床。 季青绒煮了俩水煮蛋,和季青述一人一个当早饭。 高中班级群里弹了几条@她的消息出来。 是班长和白芷微发的。 同学聚会定在后天晚上六点,来不了的要提前说。 白芷微早有预谋似的,协助班长筹办,包了御庭酒店的一个厅。 季青绒记得,这家酒店属于傅家的产业。 但白芷微定下那厅,常用于举行订婚仪式。 拢共三十桌,就算一桌只坐俩人也坐不完。 就显着她了。 白芷微重点@季青绒,让她千万要来,大家都想看她。 ——的笑话。 季青绒没搭理她。 冷暴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无视急得跳脚的白芷微,季青绒感觉心情好多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江叙璟外遇的事。 大忙人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 季青绒纠正季青述的不良作风已经身心俱疲,没空再管反派老公了。 死孩子不写作业不念书,彻底被老师们放弃。 要是换作之前,季青绒不会管他。 毕竟家里有钱,混吃等死也无所谓。 现在可不行。 她知道了剧情的事,知道全家都是工具人,怎么能坐以待毙? 季青绒和班主任沟通,给季青述转班。 不把他和女主妹妹放在一起,应该会好一些。 下学期就分班了,班主任不想在这时候多此一举。 季青绒看了他的书面成绩。 一时之间看不出,季青述该读文还是读理。 分班前九科成绩,他只拿二百分。 也是个能人。 季青绒专心在他耳朵边上絮叨了两天不要早恋。 姐夫早出晚归,家里没有人能制止季青绒。 季青述头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太烦人了,姐姐就和蚊子一样,永远不会放过他,会一直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季青述对白轻言的兴趣直线下降。 每天来到学校都和逃命一样。 陆虎问他怎么了。 季青述心有余悸:“我姐昨天晚上在我耳朵边放了一晚上不要早恋的录音。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陆虎挠挠头:“那,你还和追白轻言的殷老三约架吗?” “……” 季青述综合考虑了一下情况。 如果他八点半不到家,他姐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生命和爱情之间,他心中一杆天平,逐渐偏向自己的生命。 就连白轻言若有若无来向他求助,说不想和殷老三有什么牵扯时。 季青述都心如止水。 难道他就想吗?他又不搞基。 陆虎奉劝似的和白轻言说:“你告诉你家长,然后报警吧。” 白轻言回去后真就和白芷微这么说了。 白芷微却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你不想把季青述踩在脚底下了吗?” “姐,我……” 她不知道怎么作答。 白芷微替她回答: “你想,只要季青述一直追着你,季青绒在我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 白轻言有点后悔,让她姐姐去开家长会了。 白芷微很轻易就发现,季青述喜欢她。 她命令道:“拒绝那个姓殷的,季青述不想追你了,你反过去追他。他不会拒绝。” 反正白轻言学习好。 就算被发现,老师们也会先入为主,认为这是季青述的错。 —— 参加同学聚会,季青绒在小衣柜里翻翻找找。 总算翻出了条正式一点的裙子。 她怀念她的衣帽间。 将长发挽起,季青绒换上裙子。 是修身的黑鱼尾裙,袖口和领口都缝上施华洛世奇钻。 侧身有一道开叉,大概在膝盖处。 这是沈若珉女士送她的成人礼物,她亲自设计。 沈若珉从前是设计师,结婚后不想努力隐退了。 这条裙子对季青绒意义非凡,穿的次数也少。 季青绒奢侈一把打了个车。 她其实不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 手机里还有那天唐子腾倾情贡献两千块。 季青绒花钱的地方不多,充其量也只是吃饭买日用品。 她一个不保值的粉色爱牛仕包卖掉了,兜里又能多出一万多。 再加上江叙璟今天一早给她转的三千块。 季青绒苦中作乐地认为,自己还算是富裕。 车到御庭酒店。 下出租车又过了一条斑马线,季青绒瞧见了徐妍的身影。 她打了个招呼。 徐妍走上前,挽住她胳膊,忿忿不平。 “白芷微够会显摆,穷人乍富。” 她说得对。 季青绒把不喜摆在脸上。 【剧情也没必要非说是我对不起女主。】 季青绒对鼠鼠道:【她也没对我多客气。】 高中时浇水、大学时诬陷、工作了笨手笨脚,被嫌弃还委屈。 季青绒觉得,白芷微除了占了一个古早清纯小白花形象,人设这方面简直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时候读者们就要说了,白切黑多带感。】 鼠鼠补刀。 季青绒和徐妍一起进去。 事先有通知,亮明身份后,侍者带她们上楼。 白芷微包下的场子在二楼。 两人到时,白芷微正被同学们簇拥着打听。 季青绒清晰听到白芷微的声音: “青绒啊,她也不容易,唉。她的婚姻很不顺。” 徐妍抱着季青绒的胳膊紧了紧。 季青绒示意她松开,走上前。 “大老远闻见一股子厕所味,我说呢,原来是白小姐在说话,口气这么大。” 拿起手边的水杯,她迎头泼了过去。 第15章 爹宝男原男主有病吧 最烦装逼的人。 在同学们的惊呼声中,白芷微仓皇躲避。 堪堪避开了脸。 她穿的白裙子本来就有些透,沾上水更甚。 几乎能看到她白皙纤细的大腿。 班长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白芷微挡上,指责季青绒。 “你突然发什么疯?” 季青绒抬起下巴,倨傲地瞥了她一眼。 “你倒是会装,这会儿当起好人了。刚才她编排我的时候,你怎么就装聋装瞎?” 季青绒生得美艳,不屑的神情流露出来,她才像是今天的主角。 气质和配得感,都是天生的。 徐妍带头鼓起掌:“绒绒威武!” 后来的同学不明所以,也跟着拍手。 白芷微眼眶泛红,楚楚可怜。 “青绒,我只是说实话,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我和你道歉还不行吗?你别骂班长,我们都是好心关心你的。” 班长怒气冲冲:“你别和她道歉!都破产了还好意思耀武扬威,真当自己还是大小姐?” 季青绒笑了。 周身冷傲冰雪消融,她嘲讽道。 “就你好,你们家集团的董事们都快把你爸踢出局了。怎么也没见你撞墙去呢?小家子气。” “你骂谁!”班长急了。 “骂你!你听不懂人话?” 白芷微忙拉着班长,“不要吵了……” “你别装!”季青绒也没放过她,“事情都是你挑起来的,长舌妇!” 徐妍附和:“对,多嘴!” 白芷微一张小脸惨白,圆润的小鹿眼泛出泪花。 “青绒,你额头上的伤,不就是被你丈夫打的吗?” 她指着季青绒额角。 又委屈道:“大家又不是看不到。”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代们纷纷出言。 “说得对,听说她老公也破产了,心情不好拿她撒气也正常。” “季青绒那个性子,早离婚了吧?说不定傍上大款了。你看她衣服,不像是地摊货。” “傍大款?哪个大款敢接她的盘啊。我看八成就是个暴发户秃顶老头,哈哈哈哈哈……” 和季青绒有过节的二代不在少数。 半个班的人都和她吵过架。 高中时的季青绒,脾气比现在更差劲。 所以季青绒早就说了,谁也没刻意针对小白花女主,只是二代们普遍不好相处,她又恰好招惹一个脾气最坏的季青绒。 季青绒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提起这事她不炸了吗。 今天早上起猛了,跌跌撞撞往前走。 觉醒时磕在地上的额角又磕在衣柜角上。 白芷微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说中了。 她没有阻止那些说季青绒傍大款的猜测。 就算她知道季青绒没和江叙璟离婚。 她假意安慰:“青绒,没关系。我知道你生活不顺,脾气也不好,你拿我撒气吧,我没有怨言……” 季青绒回神,轻蔑瞥她一眼。 又扫过造谣的同学们。 “白芷微,我本来都不想和你计较了。” 季青绒牵起嘴角:“因为没必要。你张口闭口就说我被老公打了,是不是你天天挨打,不然怎么由己及人?” “刚才说我傍大款的。王乐瑶别躲了,说得就是你。你不久前换了一任男朋友,年纪大暴发户油皮体重数字比身高大,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天台,下楼的时候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直接跳。” 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季青绒嘴上不停,把说话的人都攻击了一遍。 入赘被老婆暴揍婆家无人敢出头的男同学、离异带俩娃的女同学、已经下海做直播的小男女孩…… 鼠鼠系统查资料的手都快翻冒烟:【绒绒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你谨记。】季青绒道,【只有生活不如意的人,才会莫名其妙攻击别人,看不得别人好。】 季青绒连自己都攻击到了。 反观那几个成功人士二代,谁也没凑上来。 因为根本没兴趣和人吵架,也不想通过看乐子的方式找存在感。 对比更惨的以来获得优越感,简直太low了。 所有人的痛点都被季青绒挖出来。 一时之间,没人敢触她霉头。 白芷微眼见局势逆转,哭得更凶了。 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谁还有心思聚会? 骂爽了,季青绒拉着徐妍扭头就走。 却在门前,和人直直撞上。 季青绒抬眼,英俊深邃的眉目居高临下俯视她。 “季小姐,不是参加同学聚会吗?这么着急走。”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 差点忘了,装货男主和她也是同学。 傅斯行没在班级群。 估计是白芷微通知他过来的。 也说不定。 【鼠鼠小课堂开课啦。言情小说常见套路之一,女主受欺负时男主突然出现,帮女主打脸虐渣。】 季青绒呵呵一笑:“这不是傅总?百忙之中还抽空糊弄我们这些同学。你是闲的没事干了,我可忙着呢,恕不奉陪。” 她挪动两步,绕开傅斯行。 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季小姐,你回去,是要安慰江叙璟那个废物?听说他这两天求告无门处处碰壁。如果你们求我,我帮他一把,就当施舍乞丐,也无所谓。季小姐说呢?” 季青绒的火气腾的上来。 “少在这儿装模做样!”季青绒甩开他的手,“他是废物,你是什么?你费尽心思动用所有人脉才把我们家搞垮,你是爹宝男?” 傅斯行脸色微变。 “粗俗。你现在说话,哪儿有半分体面?” “体面是给人的,不是给狗的!” 白芷微远远看着门口的两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理所当然忽视了季青绒身边的徐妍。 那两个人,不管是上学时还是现在。 看起来都那么般配。 不像她,她配不上傅斯行,充其量,不过也只能和现在的江叙璟相提并论。 心中酸麻一片。 季青绒没她那么充沛的情绪。 【有病吧?男女主都想养鱼?】 养鱼就算了,为什么要盯着她们家薅! 女主喜欢反派,身边有她哥这个舔狗深情男二,还要和男主虐恋拉扯强制爱。 男主一心都是女主,为什么来和她这个女配勾勾搭搭? 季青绒觉得被傅斯行碰过的那只手脏了。 她必须去洗手。 傅斯行像是刚刚看见沉默垂泪的白芷微。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季青绒刚要趁此机会走,就听白芷微委屈道。 “我没有被青绒辱骂欺负,没事的。阿行,你不要对青绒发火,别责怪她。” 季青绒:…… 第16章 挑拨一下原男女主别管了 傅斯行周身气场大变。 在场同学噤若寒蝉,纷纷替季青绒默哀。 真惨,她没事招惹白芷微干什么呢?这下好了,人家背后的靠山生气了,说不定在场所有人都要陪葬。 傅斯行问:“她怎么欺负你?” 白芷微泪流不止,摇摇头,死活不说。 “你说。” 傅斯行看向一旁的班长。 班长被他的威压所震慑,这可是傅氏集团的太子爷。 她嗫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季青绒和微微发生了口角,然后季青绒泼了微微一身水,还骂她。” 这是本世纪最强的蒙太奇谎言。 季青绒叹为观止。 班长说得这些她都做了,但是有人关心白芷微对季青绒做了什么吗? 零个人。 傅斯行顿时拧眉,不悦地问季青绒: “是吗?季青绒,你居然成了这么狠毒的女人。” 第一天认识吗? 季青绒怒极反笑:“你是什么好鸟?两个大贱人。” 破罐子破摔,她一把挥开拦在门口的保镖。 保镖纹丝不动。 “阿行,你别生气了,青绒骂我,都是我活该的。”白芷微拉着傅斯行的衣袖,“我也不知道青绒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季青绒拿出手机,飞快的戳键盘。 消息发完,才回头。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白芷微贝齿轻咬下唇:“青绒,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傅斯行顿时暴怒:“白芷微!你不许给她道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超雄男主怒火中烧:“我不许我的女人低头!” 在诸多同学或惶恐或看好戏的眼神里。 傅斯行准备收场,让保镖把季青绒带走。 季青绒包里手机弹了两下,她没空管。 “所以,”季青绒问,“这就是你和我老公勾勾搭搭的理由吗?” …… 世界好像安静了。 语出惊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口出狂言的季青绒,怀疑她是大婆转生,看见个女人就觉得人家勾引自己老公。 班长率先反应过来:“季青绒,你造谣也要有个限度!” 许多人附和。 “季青绒疯了,这种话都敢说,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不是离婚了吗?现在的老公是哪个老公?” “这种小事不重要。季青绒身边能有什么好货色,白芷微再瞎也看不上吧?人家还有傅总呢。” 对季青绒的批判夹杂着暗戳戳的恭维。 傅斯行面色稍霁。 季大小姐从前多傲气,他就喜欢看骄傲的人跌下神坛。 季青绒生气归生气,到底没有发作。 人总不能老是和狗吵架,怪抽象的。 她点开手机录音机,将声音调到最大。 白芷微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 从“璟哥没有生气吧?”到“我不该私底下和璟哥联系”。 短短三分钟的录音条,硬是听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傅斯行表情一僵,脸越发黑沉。 季青绒难得聪明了一回。她太为自己挑拨离间的本事自豪了! 【绒绒,你什么时候录的音?我都不知道。】 【随便录的。】季青绒谦虚道,【我就是想听听她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顺便留作找江叙璟茬的证据。 录音条里虽然没有什么炸裂的事情发生,但能够作证季青绒的“她和我老公勾勾搭搭”论。 毕竟谁家正常朋友管有妇之夫一口一个“璟哥~”的叫。 傅斯行最接受不了这个,白芷微居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亲密! 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她还不满意,还对江叙璟余情未了! 傅斯行愤怒地甩开白芷微的手:“你居然背叛我!” 白芷微先是惊慌,随后哭着摇头。 “不,阿行,我没有!是季青绒陷害我!” “铁证如山,还能是假的吗!” 傅斯行如同失了智,眼眸猩红,对小白花女主的占有欲爆发。 深邃的眉眼因怒意变得狰狞,他拽过白芷微的手腕,发狠的攥着。 周围所有人都成了npc。 只听白芷微哭求道:“你攥疼我了!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不信我……” 季青绒适时让开一条道路,傅斯行拽着白芷微大步流星走出去。 同学聚会也聚不下去了。 两人走后,众人如梦初醒。 班长问:“谁付款?” 订好的几桌菜还没上,白芷微原本和她说她结账的。 现在结账的人走了。 面面相觑之间,谁也不想做冤大头,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季青绒的笑话没看见,反而看见了白芷微的。 班长最惨,白芷微还顺走她一件外套。 季青绒才不同情这些人。 经此事后,她恶毒女配的名头又要加深了。 季青绒趁着无人在意,拉上徐妍尿遁了。 徐妍还有事,和她分道扬镳。 御庭酒店前的广场零星几人。 季青绒左顾右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招手:“江叙璟!” 距离有些远,江叙璟看起来那么渺小。 比起二十多层的酒店大楼,他实在太不起眼了。 整个人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只有放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季青绒猜他心情还不错,不然怎么会真的来接她,就他们那塑料感情。 她提起裙摆小跑过去,幸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江叙璟收起手机。 “你等多久了?怎么不上去找我呀?” 季青绒给了他好脸色。 “两分钟。我问你在哪一层,你没有回我。” 而且酒店安保说狗和江叙璟禁止入内,他的脸已经贴上通缉令了。整个酒店都认识。 江叙璟没有把这种让人难堪的事告诉季青绒。 “是吗?我没有看见……刚才傅斯行来了,我骂了白芷微,还挑拨他俩吵起来……” 季青绒絮絮叨叨着,突然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江叙璟垂眼,睫毛打下阴影,遮盖了眼里的波澜。 季青绒往他那边凑了凑,两个人走在街道上,身边是一辆又一辆急驰而过的豪车,带起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华灯初上。 那些繁华,好似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初次见光,江叙璟突然没法和她坦白,其实自己刚从一辆略显商务的迈巴赫上下来。 那车的主人还年轻,喜怒却不形于色,他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把这些事情告诉季青绒,她恐怕会嫌他阴险、不择手段。 江叙璟张了张口。 季青绒却已经跑向远处的烤红薯摊。 她饿了。 第17章 那我问你 饥肠辘辘的季青绒已经没空管丈夫的死活。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和冷暴力也没什么区别了。 季青绒只好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去。 她嗅到了焦香味。 季青绒小的时候吃过烤红薯,但那时是大哥偷偷溜进厨房把红薯塞进烤箱后,分享给她的。 不好吃,很干,巨噎。也不甜。 差点把年幼的季青绒噎死。 后来她和大哥才知道,原来那些红薯是爸爸的老友寄存在家里,下个季度用来喂猪的饲料。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江叙璟快走两步追上她。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离御庭酒店很远了,远到看不见大楼暖色温馨的光。 季青绒问卖烤红薯的老婆婆。 “多少钱呀?” 老婆婆笑眯眯地:“十五块钱一斤,美女。” 季青绒撇撇嘴:“这也太贵了。” “这还贵吗?美女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用的是外地过来的烟薯,本来都三块钱一斤了,还要考虑损耗;炉子炭火要不要钱?一斤只能烤出六两,算上人工费都快赔钱了……” 怎么不把儿媳妇产检钱也算上。 季青绒顿时晕头转向,妥协了。 “好好,你给我找一个大点的,也别太大啊。” 老婆婆打开炉子,从里面翻找出一个,拿给季青绒看:“够吗?” 有点大了,她吃不完。 诶呀后头还跟着老公呢让他打扫剩…… 季青绒想起来,他们还在冷战呢。 刚刚江叙璟不理她,她已经给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贴上“冷战”的标签了。 季青绒于是说:“就我一个人吃,小点。” 一条胳膊从身后伸过来,已经扫了付款码。 “多少钱?”江叙璟冷淡到滴水的声音传来。 “二十二。”老婆婆说,“吵架了美女小伙?过来人告诉你们,年轻人床头吵架床尾和……” “过去了。” 江叙璟提起装了红薯的袋子,招呼季青绒。 “走了。” “我没说要那个!”季青绒愤怒地追上去,“你干嘛替我做决定!” 江叙璟疑惑地瞧了她一眼:“不要这个?” “对啊!我又吃不完,我饭量有这么大吗!” 江叙璟沉默了。 还以为她的犹豫和迟疑是嫌贵。 烫手红薯递过去,江叙璟罕见的和她服软。 “我错了,下次一定等你。” 季青绒抱臂:“这还差不多。” 接过红薯,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说。 “我也没让你给我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青绒和他吵架,他也和季青绒吵就是了。 反正最后气个半死,还是要和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吵越爱。 哪里用得着道歉呀,又不是外人。 季青绒承认她有时候是挺莫名其妙的。 但江叙璟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一样很莫名其妙。 不太熟练的扒开皮,季青绒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干焦和甜味带着扑面的热意,在嘴里炸开。 贵真是有贵的道理,季青绒原谅那个就差把儿媳妇产检费算进去的老婆婆了。 她抬起胳膊,递到江叙璟嘴边:“好吃,你咬另一边尝尝。诶,你没有洁癖吧?” 季青绒突然警觉。 没准呢,反派不都是身上有点什么毛病? 要么胃病,要么怕黑……心理生理都容易出现问题。 结婚一年半,之前两个人从来没在一个房间睡过觉,向来都分床。 连那事都没干过。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方向。 季青绒汗毛倒竖,江叙璟不会抽中了顶级隐藏款毛病——养胃吧? 这得早点治疗少受罪啊。 看着递到面前的烤红薯,上面还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江叙璟纠结一瞬。 季青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是因为太不了解了吗。 人不能既要又要。 和季青绒结婚时,他心知肚明:季青绒不喜欢他。 那时候江叙璟只是需要一个牢靠的合作伙伴,比如他的岳家。 所以他完全不在意季青绒这个人,就算没有感情也能稳定婚姻。 可人都是会忘本的。 现在的江叙璟做不到那么冷静了,他很难不去猜想,她心里装了谁?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失神。 她也会给别人做西红柿炒蛋吗? 江叙璟就着季青绒的牙印,咬上去。 甜腻的香气来自于红薯。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孤儿院。 季青绒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 “怎么了?”江叙璟比她更理直气壮。 有些人把这称作正宫风范,也有专家认为是小三做派。 季青绒没话说了,夺回自己的红薯,小口小口啃起来。 找个时间,和江叙璟提一下去男科医院的事吧? 不过要等家里好起来了才行。 “我们到底欠了多少钱?”季青绒问。 她有点印象,好像一个月前清算资产的时候,说资不抵债来着。 江叙璟偏过头,那双好看的凤眼扫过她。 并没回答:“问这个做什么?” “打听打听。”季青绒嘴里塞了红薯,含糊不清,“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偏要知道。” “两个亿。” 季青绒差点呛死。 这真的没逻辑!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都还不起! “很快就会好起来。”江叙璟拍拍她的背顺气。 季青绒咳嗽不止,好不容易平息了,才说。 “我还以为就几千万。我要是和你离婚,是不是一下就得分走一个亿的债务?” 涉及到江叙璟的盲点,他没看过婚姻法。 “是吗?”他不确定道,“你不能净身出户吗?” 季青绒认为自己已经有勇气面对现实了:“我爸欠了多少?” “一屁股。” 季青绒欣赏不了他的幽默。 “我们这辈子都要和出租屋绑定了吧?” 季青绒像一个失去双臂的残疾人,绝望又无助在雨夜抱头痛哭。 “不会。” 江叙璟的声音有些哑,沉沉的,像是冬天松树上落下的霜。 说他冷,他很快就化了。 路灯下,季青绒呆滞地啃她手里一斤半的烤红薯。 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添了一分朦胧的柔和。 江叙璟认真地和她承诺,似乎不是在说鼓励的话。 “我们很快就搬回去了,信我。最迟两个月。” 季青绒吓得烤红薯都忘记嚼了。 腮帮子鼓囊囊的,她声音颤抖。 “老公,你不要冲动。卖肾是凑不到这么多钱的,就算把咱俩都卖了也没用,能填上个零头吗?你要是把自己卖了,咱们就真没指望了!” “……” 江叙璟服气了。 第18章 一场大雨毁了他的大厨梦 拦了辆出租车,季青绒把剩下吃不完的烤红薯塞给江叙璟。 她吃得快,烤红薯还热乎着。 好言好语劝了半天,江叙璟艰难地告诉她,自己没打算卖肾。 季青绒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肾,是生命之源。没了肾,上厕所都成问题,老了住进养老院,容易被护工打。 不过照家里的经济情况,即使刮中两亿大奖刮刮乐,也不过才勉强填窟窿。没钱住养老院啦。 御庭离家里不近,路上又堵。 到家都快九点了。 季青述坐在沙发上看书,季青绒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本冷笑话大全。 折叠桌上是用盘子扣住的盘子。 季青述和她如出一辙的骄傲。 “姐,我炒了俩菜,你快尝尝。” 季青绒半信半疑掀开盘子。 菜还是温的,普通的油菜炒虾皮和芹菜炒豆干。 季青绒热泪盈眶,几乎要哭出来。 “你真的长大了,姐姐太感动了。” 江叙璟适时地递来筷子,季青绒满怀期待尝了一口。 季青述撩了一把自己的狼尾:“姐,不用夸我了,我知道我很牛。回头我要去陆虎他们家饭店当大厨。” 季青绒:“……你把糖当盐放了。” 季青述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看来他自己一口没吃。 季青绒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那个什么育儿专家不是就说过,兴趣是学习的唯一动力。 她说:“没事,已经很好了。相信你和你姐夫能吃完不浪费的。加油!” 季青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比了个大拇指。 她施施然回了卧室,只剩客厅的江叙璟和季青述大眼瞪小眼。 季青述率先施压。 “姐夫,你笑吧。我知道你看我们不爽很久了!” 这个我们,指的是他和他哥。 江叙璟:“幼稚。” 但他坐下来,仔细尝了两口。 “还行。”江叙璟点评,“一次能炒两个菜,可以了。” 季青述:“你被鬼上身了吗?” 能说出还行这种话,不是鬼上身就是味觉已经失灵。 江叙璟不理他,任由季青述反复质疑。 他吃完了一盘子菜。 季青述的眼神从最初的警惕和戒备,逐渐变成惊愕,再到最后的感动。 他几乎想要高歌一曲:“世上还有姐夫好……” “难听。” 江叙璟也回卧室了,剩下一盘最难吃的芹菜,让季青述自己处理。 季青述还和占到大便宜一样。 成为高手的道路总是充满艰难险阻,也会有很多质疑和打压。 但只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就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比如今天,他不就制服姐夫了吗! 莫名其妙的,季青述燃起来了。 —— 季青绒半夜还是觉得今天过得太魔幻了。 她睁着眼睛,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两个亿的债务。 季青绒,找个班上吧,你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明天就去应聘。 同床异梦,江叙璟睡着了,他做了个抽象至极的梦。 梦里季青绒说,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那我们离婚吧。 江叙璟很少破防,起码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冷静的人。 力挽狂澜也没能救回公司,宣告破产时,他都没什么波澜。 梦里却急了。 他和季青绒吵了起来,具体什么内容没听清,反正是关于离不离婚的小学生吵架。 吵完了,一转眼,季青绒烤了一盘乌漆嘛黑的小饼干,要和他和好。 江叙璟吃了,邪恶的季青绒露出真面目,说“hiahia你上当了吧!我在里面下毒了!” 真抽象啊。 清早,阳光透过劣质窗帘打在江叙璟脸上,他捂着脑袋起身。 头疼。 和梦见季青绒有关吗。 季青绒哼着小曲,简单做了早饭。 季青述本来想大露一手,让姐姐看看他和陆虎学的独门秘方之红糖炒鸡蛋。 ——这什么鬼东西。 季青绒真的畏惧了,不肯让他进厨房。 季青述的大厨梦就这样破碎。 一场大雨毁了他的大厨梦。 住在姐姐家没几天,季青述发现,他好像没找过白轻言了。 白轻言有一次想找他聊聊,约他去学校里小树林。 但季青述那会儿忙着和陆虎学习做饭小技巧,忘了赴约。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陆虎说,白轻言这几天怪怪的,严词回绝了姓殷的小子。 对方吃瘪,觉得是季青述从中作梗。 季青述不想给姐姐惹麻烦,也就没应下他的约战。 吃过早饭,季青述吊儿郎当去上学,江叙璟外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季青绒上网查了查招聘软件。 她大学一直在混,学历不算特别高,起码和清大京大还有一定距离,家里想办法把她塞进了一所恰好和白芷微一样的名校。 【为什么女主能在大学期间偶遇江叙璟,我就偶遇不到?】 鼠鼠:【女主光环你别管。为了让男女主之间有年龄差,男主还拖延了两年才上高中呢。】 事到如今,季青绒已经没必要理解剧情了。 她划屏幕的手指一顿,停留在一条招聘信息上。 游戏公司,招前台。月薪一万二包吃住做四休三每日工作八小时交五险一金。 季青绒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前台和后面这一堆条件,确定是匹配的吗? 【死丫头这班你会上吗?让我来!】鼠鼠急得抓耳挠腮。 季青绒和hr聊了两句,对方表明要顶尖漂亮的,男女不限。 她把江叙璟也拉去,两个人一块儿当前台,只需要不吃不喝七百年就能还上欠债了。 她人可真好,有这种好事都为江叙璟着想。 季青绒自认,绝对算得上是京市美女第一梯队。 自信心爆棚,她收拾自己,坐公交去了这家游戏公司。 离家不远,来回方便。 想竞争这个岗位的人不少。 季青绒瞧见,来应聘的女孩排成了长队,只是进去看一眼,很快又出来。 居然真的只是在看脸吗? 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人,面试官坐在人体工学椅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boss,这样根本没指望,又不是破产就一定会来上班,” 他旁边的男人拿着一本《全球经济史》,假意看书,实则半天过去,一页也没翻。 “破产了不上班做什么?”殷慎不解,“我开了附近的最高价,只要她还住这儿,就一定能发现。” “这都三天了……”面试官提议,“再找不着,就别挣扎了。” 第19章 小白花原女主爱插队让你插个够 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芷微刚和傅斯行大吵一架,愤而分手,逃出了傅宅。 她需要一份不依靠傅斯行也能谋生的工作。 这是附近工作最简单、工资最高的一个岗位了。 白芷微站在后排。 恰巧就看见了季青绒。 已经快轮到她了。 白芷微自己是漂亮不假,可要是和季青绒比起来,就有些不好说了。 她需要这份工作! 白芷微一咬牙,离开队伍,走到季青绒身边。 拍了拍她的肩,换上甜美的微笑。 “青绒,好巧,你也在这里。” 无视身后人的白眼,白芷微理所当然插队在季青绒身后。 季青绒扭过头。 “白芷微?你怎么跑过来了?” 白芷微笑着说:“我看到你在这里,想和你说话。” 季青绒蹙眉。 她明明记得身后不是白芷微啊,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到底是公共场合,这么多人看着。 季青绒不想和她起什么争执,容易影响她的正事。 她随口问:“你刚刚就在这里吗?我都没发现。” 白芷微面色一变。 她在阴阳怪气? “是啊,”白芷微强撑着笑,“可能青绒你没发现吧。” 被白芷微插队的女生闻言,在后面没好气道: “我是你的替身使者吗?如果刚刚站在这里的人是你,那我是谁?” 白芷微脸色一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从小到大,这招屡试不爽。 白芷微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 没有哪个贫穷家庭的孩子会像她一样,成为国际学校的特招生,又考上名牌大学,还认识了一个霸道总裁。 她是女主,是特别的。 在不断的测试后,白芷微发现,只要她说出“对不起”这两个字。 即使是她的错,周围的人也会无理由倒戈偏向她。 这次也一样。 排在前面的人指责出言女生:“你没必要小题大做吧?都把人吓坏了。” 女生气到,“明明就是她……” 季青绒冷不丁开口:“白芷微,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 不等白芷微反应过来,季青绒拽着她,脱离队伍。 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丢到房间门口。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插队,”季青绒不屑地抬眼,“这样就能引起公愤了,不用谢我。” 刚刚为白芷微说话的人,突然噤声。 当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也就做不到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队伍前面的人开始抱怨,岗位只有一个,当然越早面试机会越大。 而且这破公司,连个凳子也不给准备,谁想一直站在这里啊! 白芷微拢共都没站多久,就靠着插队到前排。 换谁谁也不舒坦。 季青绒功成身退。 留白芷微一个人,手足无措。 房间里的面试官在叫下一个人进去了。 白芷微深吸一口气,不再管那些噪杂的指责,推开门入内。 第一眼,她的目光被看书的男人吸引。 他的领带夹是路易威登经典款,白芷微看傅斯行用过。 男人掀起眼皮,懒散地打量她一眼。 白芷微心神荡漾,如果这个男人是男配,会因为这一眼爱上她。 出人意料的,气质矜贵的男人只是微微摇头。 面试官告诉白芷微:“不好意思啊,没选上你,请离开吧。下一个——” “等等!” 白芷微急促打断面试官。 她看着殷慎,总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看起来面善,很熟悉。 “我很需要这份工作,”白芷微诚恳,“拜托了,我有能力,我长得也不差……” 男人开口,却是反问。 “来到这里的人,谁不需要工作?你说话和做梦一样。” 白芷微一僵。 她不确定,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欲擒故纵。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让人难以捉摸。 面试官起身,做了个手势:“请吧,我们不想录用你。” “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面试官走过去,不顾白芷微的挣扎,将她带了出去。 殷慎十分没意思地摆摆手:“今天看见多少个神经病了?” 面试官呵呵一笑:“不多,二十九个。” “让她们都走吧,”殷慎揉了揉眉心,“我的精神遭受创伤了,再遇见一个,就得休养两天。” 面试官于是去通知,给了车费遣散。 季青绒拿到二百块现金,感慨这公司还挺良心。 虽说没选上,是可惜了点。 但她看见白芷微出丑了,也就抵消了。 世界上能让女主出丑的,除了恶毒女配,还能有谁? 一物降一物呀。 殷慎从房间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余光瞥见转身的季青绒。 只这一眼,他心中一紧。 “等等!” 殷慎叫住她:“那个穿白衣服的,你等一下。” 白芷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惊喜地回过头。 果然,是欲擒故纵。 她等待殷慎走过来,和她说被录用的好消息。 殷慎却直直略过她。 走向了穿着白色polo衫的季青绒。 季青绒下意识回过头,便见到一张莫名熟悉的脸。 殷慎伸出手:“您贵姓?” 季青绒不太确定地握住:“免贵姓季,您是……?” “我叫殷慎。季小姐,你明天来上班。” 季青绒:“啊?” 这么简单? 一边的白芷微,指甲都要掐紧掌心。 原来和季青绒是一伙的,怪不得。 这么多人里,她最讨厌季青绒。 季青绒总是能轻而易举拥有一切,那些她努力过后的成果,季青绒甚至看不上眼。 江叙璟已经被她抢过去了,她现在还想抢阿行,以后还想抢谁? 白芷微忿忿不平地离去。 季青绒被殷慎请去喝杯茶再走,她攥着外套兜里的二百块钱,不知道该不该还回去。 如果没有人主动要的话…… 她可就昧下了。 殷慎打听了两句她的家庭情况。 问及婚姻状态,她终于想起殷慎像谁了。 “你的眼睛很像我老公。”季青绒如是说。 “是吗?”殷慎在笑容在提起这个话题后,变得勉强。 季青绒没有察觉:“真是巧,也许这就是缘分?” 她和未来的老板套近乎。 为啥老板没接话还走了捏? 季青绒不明白。 【是我的错觉吗?有点像破防了。】气氛组鼠鼠道。 【不会吧?单身汉嫉妒别人有家庭嫉妒成这样了?这都阴成什么样了?】 第20章 姐夫怎么拉着个脸 鼠鼠仔细查阅,发现殷慎在书里就是个炮灰。 对他的描写不多,唯一出场镜头是,白芷微和傅斯行吵架后离家出走找工作。 殷慎录用白芷微,第二天被愤怒的傅斯行误会。 男主以为他和白芷微已经暗通曲款,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 和女主又展开十万字的虐恋。 还搞黄了殷慎的游戏公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本人没出什么事。 季青绒突然福至心灵。 她从前听说过,京市顶级豪门就姓殷。 圈子不同,她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和资格认识殷家的人。 招惹男女主还没有出事。 这个殷慎又恰好姓殷。 她暂且按下猜测,万一不是就尴尬了。 反过来问鼠鼠:【你有原著剧情?怎么不告诉我,不讲义气!】 【管理员权限也是有限的……】鼠鼠嘿嘿一笑,【而且你看起来也不是很需要嘛,绒绒,靠你自己也能度过难关大杀四方。】 这话季青绒爱听。 狐狸尾巴几乎要翘起来,季青绒问。 【我在原著里什么时候死的?】 【当然是顽强的苟活到最后,倒数第十章你才鼠。】 季青绒尾巴翘的更高了。 这就是真正的实力,即使有男女主施压,她如同不死鸟顽强的挺到最后。 【那江叙璟呢?江叙璟什么时候死的?】 鼠鼠翻的火星子都冒出来:【我查查……倒数第五百二十一章。全文从校园到豪门一共写了两千二百二十二章,能撑到这里也已经很厉害了。】 江叙璟是事业线反派,凄惨的早早死了才不妨碍男主搞事业蒸蒸日上。 但季青绒和他定位相反,是感情线绊脚石,男女主想虐恋,总少不了她帮忙。 季青绒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五百二十一?还怪浪漫的。】 季青绒从不担心会重蹈覆辙。 没有系统的时候她都做好和江叙璟共进退的准备了,更别说有系统。 季青绒和殷慎交换了联系方式。 对方发消息嘱咐她,明天九点上班,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下午六点下班,不要迟到也不要早退。 这些事情应该是其他员工和她说吧? 季青绒没上过班,不知道具体流程。 但如果每新入职一个员工,就要老板亲自去讲一遍规矩。 早累死了。 —— 没找到工作,也没有庇护。 只过了半天。 傅斯行轻易便把白芷微抓住了。 她逃他追,白芷微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师傅快点开,有多快开多快。 师傅问她要去哪里。 白芷微说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快走。 师傅于是玩命地踩油门。 惊恐地发现,后面有十几辆黑色轿车在追。 为首那辆是偏商务的劳斯莱斯,里头坐着愤怒到极点的傅斯行。 小破出租车到底是跑不过这些高级车。 司机师傅不确定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事,握方向盘的手都冒冷汗。 他不想接这单了,猛地停车,想让白芷微另请高明。 劳斯莱斯没刹住,直直撞上出租车。 后头黑车以为这是老板的小巧思,一辆接一辆撞上来。 连环追尾。 重大交通事故现场,使得这条路堵了一整天。 万幸没有人死亡,白芷微从车祸出租车里走出来,毫发无损。 除了胳膊上磕的一道小口子。 出租车司机轻微脑震荡,认为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直接倒下讹了傅斯行一千万。 殷慎的车堵在路上。 “前面什么事?”他摇下车窗,问路过的行人。 得到回答后,殷慎对着后座道。 “交通事故,小叔,你还走吗?” 江叙璟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即将落山。 “殷慎,我没时间陪你闹。”江叙璟冷冷道,“你特意绕远。回去。” “叫你一声小叔,你还真把我当司机?”殷慎勾起唇角,“挺横啊。” 江叙璟蹙眉,手机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个不停。 是季青绒。 她从下午就开始发,说有好消息要和他讲。 江叙璟眉头舒展,缓慢的打字回复。 【我马上到家。】 那边秒回。 季青绒:【路过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家里没东西了,活不起了。】 江叙璟:【嗯。】 殷慎通过中央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和谁聊那么高兴?” “少管闲事。” 江叙璟依旧冷淡,甚至不屑和他多说几句。 殷慎差点要翻白眼,最后忍住,恶劣地笑。 “知道我今天见着谁了吗?小叔?” 不等江叙璟回答,他自顾自说: “小婶长得是很漂亮。” 瞬间,江叙璟的眉头狠狠拧成了结,再也维持不了面上冷静自持。 —— 八点半,季青述回家的时间。 季青绒在饭桌上宣布,她找到工作了。 弟弟配合地鼓掌。 人机丈夫像是随意打听,问她具体细节。 “老板人可好了。”季青绒坐下,接过季青述孝敬她的一玻璃杯可乐。 为了庆祝,她让江叙璟买菜回来,特意做了一桌好吃的。 虽然各有各的焦糊。 但只要让江叙璟把糊的吃了,卖相就不会变差。 季青述喝了半肚子可乐。 琼浆玉液。 从前在家里爹妈哪儿让喝这好东西啊。 也就是在姐姐这儿,才会出现一个买了两升大瓶装可乐的天使季青绒。 江叙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已经过了喝可乐的年纪。 季青绒并没好心到给他买两瓶白的或啤的回来。 “老板仗义啊,给我开那么高工资。要是我爸也给前台们开一样的钱,我们家破产的更快。” 气泡在嘴里噼里啪啦,季青绒眯起眼,招呼两人。 “吃菜啊,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我鼎力制作,清炒时蔬番茄炒蛋红烧肉和街边买的凉菜外加一道紫菜蛋花汤……季青述你再喝这破可乐我就要生气了。” 季青述陪着笑,夹起一口菜。 把火力引到江叙璟身上:“姐夫怎么拉着个脸?咋了?我姐这一大桌子菜不合你胃口?” 季青绒也发现了。 江叙璟自从一回家,就有点心不在焉。 满心牵挂着外面的小酸似的。 季青绒别过脸:“爱吃不吃。他不吃咱们吃。” 她有时候真的看不懂江叙璟一天都在想什么。 季青绒回想,也没招惹他啊。 今天没吵架,没闹事,没起任何争执。 不是家里的事,就是外面在闹了。 季青绒顿时呵呵一声:“白芷微又找你了吧?” 季青述捂住鼻子,四下张望。 哪儿来一股子酸味。 江叙璟移开视线,没有看季青绒的眼睛。 “绒绒,别上这个班,行吗?” 第21章 人家两口子说话他插什么嘴 季青绒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季青述先急了: “我靠姐夫,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姐成为女强人,我姐招你惹你了?” 季青绒的关注点却别具一格。 “你不能叫我小名!我们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狠狠灌了口可乐,季青绒重重放下杯子。 质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季青绒不介意让自己最忠实的仆人把家掀翻。 季青述同仇敌忾地点点头:“就是,你凭什么不让我姐去!” 江叙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和她说? 和她说殷慎是他侄子,还对她图谋不轨? 季青绒不会信的。 “我听说过那个老板。”片刻后,在季青绒第三次愤怒地瞪他时,江叙璟缓缓开口。 “他喜欢拖欠工资不发。脸皮厚,还是老赖。借员工的钱从来不还。” 季青绒迟钝的眨了眨眼。 嘴边挤兑的话于是咽了回去。 “你上哪儿听说的?”季青绒狐疑。 “财经日报。” 江叙璟面不改色的扯谎。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季墉或季青凌,他拙劣的谎言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但这是季青绒和季青述。 姐弟俩面面相觑,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实性。 谁看财经日报那玩意啊。 季青述深知,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自己就是最大的小丑了。 人家两口子说话,他掺和什么。傻眼了吧。 “姐,陆虎他们家厕所着火了,我得去救火。” 季青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披一边往外走。 季青绒没空管他了。 网上查不出殷慎这个人,脑袋里的鼠鼠也没出声。 她有八分信了。 承认好丢脸,找工作遇到黑心老板还以为他是好人。 季青绒反复衡量,还是殷慎这个陌生人骗她的可能更大一些。 江叙璟犯不着骗她呀,她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恰逢这时,殷慎给她发了消息。 【哈喽,马上就要到五月二十号了,给我发52会在节日当天获得520哦,机会难得先到先得。】 季青绒慌忙给江叙璟看。 “这是不是杀猪盘?” 江叙璟笃定道:“这就是杀猪盘。绒绒,删了他。” “我没允许你叫我小名!” 季青绒飞快地打字,发出一条消息后才删除殷慎。 【我知道你是骗人的了!我不干了!】 另一边的殷慎,看着屏幕上拒收消息的鲜红色,陷入沉思。 这个搭讪方式有问题? 还是说江叙璟那阴比,这就交底了? 或者季青绒已经聪明到一眼就看出来这份工作是套她上钩的了? 殷慎百思不得其解。 —— 陆虎同情地塞给季青述一瓶冰镇北冰洋。 “今天碳酸饮料可算是给我喝爽了,”季青述感慨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句有点背叛我大哥的话,我感觉姐夫人还挺不赖的。” 虽然有时候挺讨厌姐夫。 “我误会他了,是不是得给他道歉?万一我一回去,发现他俩和好了,他再给我姐吹枕边风,让我姐揍我怎么办?” 陆虎咬着吸管,黝黑的脸上露出睿智的表情。 “欸,我有一计。” “什么?” “你先下手为强,撮合你姐和你姐夫不就好了?后天就是520,你准备一个惊喜给他俩,你姐夫大为感动,就会和你和解。”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和解。 季青述觉得陆虎真是太聪明了,怪不得数学能考20分,是自己的两倍。 他姐发了几条消息,催他救完火赶紧回家。 季青述把喝完的北冰洋玻璃瓶郑重地交给陆虎。 “给我攒着,还能卖钱呢。” 到家时灯还亮着。 季青绒坐在小板凳上,颇为纠结地告诉季青述。 “那个老板确实是骗人的,刚刚还朝我要52块钱,说什么给我返利520。这肯定是杀猪盘,这次他只要52,下次就要5200了。” 江叙璟在水槽边上洗碗,附和着说要警惕陌生人。 季青绒想到,鼠鼠说殷慎本人没有被傅斯行报复。 是不是因为他是做诈骗的,后来出国了,傅斯行抓不到? 季青绒欣赏自己,她变聪明了。 江叙璟暂时解决大患,心情算是不错。 两天后。 季青述担惊受怕,发现最后无事发生,根本无人在意他。 他平淡地上学,平淡地筹备撮合姐姐姐夫的小惊喜,平淡地再次拒绝白轻言的邀约。 他没空。 江叙璟联系了一个老朋友,对方愿意卖他个面子,给季青绒找个活干。 起码能阻拦住蠢蠢欲动的殷慎。 老朋友没说是什么活。 老朋友的车来接,江叙璟把季青绒送上去,嘱咐她。 有危险就跑,或者打电话。 季青绒信心满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她倒是很好奇,江叙璟这种反派,还会有朋友吗? 从来没听说过。 结婚一年半,不仅江叙璟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江叙璟。 双方圈子没有半点交集。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一口京腔。 副驾驶坐着一个年轻人,看着有些轻佻,冲季青绒挑了挑眉。 “头回见,嫂子。” 年轻人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 季青绒坐在后座,说不上紧张,只是好奇。 “你叫什么?和我老公很熟吗?你俩怎么认识的呀?” 一连串的问题把年轻人问懵了。 嫂子还挺自来熟。 “我叫越驰,其实和江哥也算不上特别熟吧,有个半年不联系了。” 越驰翘起二郎腿,“小时候家里做慈善,去过一趟孤儿院,和江哥认识的。嫂子你放心,我靠谱得很。” 孤儿院。 好像没听江叙璟提起过。 “他是孤儿院出身吗?”季青绒问,“我只知道他没什么亲戚,年节也没人走动。” “嚯——”越驰来劲了,“嫂子你连这都不知道?江哥没告诉你?你俩怎么和不认识似的?” “我俩不熟,商业联姻。他没和你说吗?” 来回来去的反问,越驰反倒有点摸不准了。 “不熟?”他嘀咕着,“不熟他还找我……” 转而,越驰扭过头:“嫂子,我这儿有仨选项,你想多挣点还是少挣点?” 季青绒:“当然越多越好!” “ok!我就喜欢痛快人。”越驰指挥着,“走老王,去‘荒漠’!” 第22章 警惕杀猪盘人人有责 到了目的地,季青绒才反应过来,越驰给她找了个什么好工作。 “荒漠”酒吧。 他拿季青绒当活招牌,放在店外吹着风扇。 越驰递上来一碗刨冰:“嫂子,你就光在这儿坐着就成。” 季青绒不解:“我不用干别的吗?” 酒吧里的服务生走出来,将一块大牌子放在店门口。 【单次消费满一万元,就能和门口姑娘说一句话!】 季青绒看清了牌子上的内容:“这么贵?谁买账啊?” 越驰老神在在:“自有冤大头。” 越驰承诺五五分成,只要有一个冤大头消费一万来和季青绒说话,她就能分五千。 季青绒头回觉得自己的脸好使。 那点对工作无聊的怨言,也就烟消云散。 “我媳妇在店里,你有事直接喊水姐就行。” 越驰又上了那辆载他来的普通小轿车,扬长而去。 真低调啊。 季青绒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不开更好的车呢。 “荒漠”酒吧位于热闹的商业街旁,位置不算偏僻。 一上午过去,季青绒却没看见几个人靠近。 “酒吧的生意,都是晚上才好。”水姐从店里出来,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 季青绒瞧了她一眼,看起来淡淡的,真的和水一样。 并不是十分惊艳的长相,她更清丽。 “越驰想用你招揽一下白天的生意,你别见怪。不是把你当物件。”水姐道。 “没事啊,”季青绒笑,“我在家里躺着也是躺着。” 要么管一管翘课的季青述,要么回季家监视大哥的感情状态。 季青绒都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活动了。 “听说你结婚了?”水姐上下打量她,“看起来真年轻。” “我大学上完就结婚了。”季青绒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唠着。 水姐讶异:“那可真早。你们感情好吗?” “能好就有鬼了……” 十分自来熟的季青绒控诉,江叙璟总是很敷衍,他都不搭理她! 水姐于是过来人似的说:“不能给男人太多好脸,惯的他。” …… 季青绒学到了很多。 正是中午,水姐出去买盒饭。 一想到能白蹭顿饭季青绒就难掩高兴。 面前驶过一辆白色迈巴赫,季青绒垂着头玩手机,并没在意。 直到那辆车猛地停下,缓缓倒退回来。 扣三分 殷慎驾驶证又扣分了,上次还是第一次见江叙璟,他占用应急车道等对方。 上次六分这次三分,殷慎打定主意从此好好做人,再也不能扣了。 “小叔,往右看。”他对后座的江叙璟道。 江叙璟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向外看去。 “荒漠”酒吧的招牌很大,大到差点忽视底下坐着的人。 一件灰色外套,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抬头观察四周。 季青绒显然也注意到这边。 距离太远,江叙璟看不清,她好像蹙起眉。 “小叔,你真得知道一件事。” 殷慎嘴里叼了根没点着的烟,似笑非笑:“要不是为了小婶,我才懒得帮你。” 江叙璟嗤笑一声:“能耐。她搭理你吗?” “搭不搭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能下车你不能。” 殷慎十分狂妄地推开车门,“等我和小婶说完话,再带你去见老爷子啊,小叔。” 车门狠狠关闭。 车窗外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看见外面。 江叙璟沉沉盯着季青绒的方向,旋即垂下头,打开手机查找。 他转发过去。 【‘震惊!熟人线下诈骗骗局,看到的都转发!!’】 江叙璟:【警惕诈骗。】 手机振动,季青绒点开聊天框。 好古老的营销号,江叙璟是怎么把这等文物扒拉出来的? 身前突然打下一片阴影。 季青绒抬头:“水姐,你买的是……殷慎?” 殷慎笑得人畜无害:“又见面了,季小姐。” 季青绒突然缄口不言。 她谨记自己的工作,指指招牌又指指自己的嘴。 不能白和他说话。 殷慎失笑,走进店里。 片刻后又出来,身后跟着服务生。 服务生说殷先生开了店里几瓶贵酒,刷卡十万,现在季青绒可以解开封印和他说十句话了。 在季青绒发问之前,殷慎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季小姐,把你金口玉言留给我的问题吧。” 季青绒了然地点头。 不对…… 他不是杀猪盘吗?怎么有这么多钱? 季青绒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盲点。 殷慎是不是打算重新养猪了?难道他觉得她是什么很有钱的人吗?!甚至不惜花十万,就为骗取她的信任? “季小姐怎么把我删了?”殷慎问,“是谁撺掇了你?” 季青绒总不能说看出他是杀猪盘了吧。 万一殷慎恼羞成怒,把酒吧砸了怎么办? 季青绒思忖两秒,道:“因为我老公看见我加了异性会吃醋。” 殷慎笑意一僵:“是吗?你真关心他。” “夫妻都是这样的,等你结婚了就懂了。” “那,你为什么说我是骗子?也是你老公说的?” “对啊,”季青绒点点头,“你知道吧?我挺听我老公话的,唉,我也没办法呀。” “所以你不来上班,还是因为……” “我老公。”季青绒已经会提前预判了,“这一切都是我老公做的。” 殷慎快破防了:“你满脑子都是你老公吗?” “那当然啦,不然我还能想谁?” “你老公到底有什么好!” “他怎么不好了?你不要骂我老公!” …… 殷慎和季青绒的沟通被服务生打断。 已经十句话了。 季青绒不知名姓的老公就这样为店里拉来十万的营业额,这一刻,服务生真心钦佩他。 多么真挚的感情,服务生歌颂着将事迹传扬进店里。 殷慎深吸一口气。 不可能!季青绒和江叙璟的婚姻不是公认的塑料吗?他甚至找了几个他们圈子里的朋友打听! 一定是在公共场合,季青绒不好意思说她们家失败的婚姻。 一定是这样。 季青绒被气到,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这人有病吧?到底是要和她聊天还是要和她老公聊天? 怎么句句都提她老公? 是她老公的毒唯吗? 殷慎挫败的回到车上。 江叙璟的嘴角翘起来。 “和你小婶交流的怎样?” 不必回答,只要看殷慎如丧考妣的表情就能知道。 江叙璟心情意外的开朗。 第23章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 殷慎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就滚下去。” 江叙璟一掀眼皮:“真抱歉。我惧内。” “让她知道你本来就认识我,还故意说挑拨离间的话,会把你赶出家门吧?” “可以试试。” 江叙璟不慌,料定他不敢这么做。 如果殷慎还理智的话。 殷慎翻了个白眼:“装的和什么似的,你和她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塑料。” “你急了。” “她不过是把你推出来挡枪、解决问题,只是利用而已。” “嗯。” “你空有一个名头,半点用都没有,故作清高,其实你心里也很在意吧?” 殷慎发动车子。 然而吵归吵,他还是要带着江叙璟去见老爷子。 殷慎不能做出力不讨好的事,现在甩下江叙璟,让他和季青绒吵架不是明智之举。 老爷子还等着。 江叙璟扯扯嘴角:“我不在意。” 纵然知道季青绒和他的婚姻名存实亡,真正被点出来时,他心里居然会有些异样。 为什么? 季青绒愿意跟着他吃苦,本来就是他对不起季青绒,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叙璟做不出指责她的事,指责她不爱她的丈夫吗?那真可笑。 江叙璟把这些异样归结到殷慎身上。 是殷慎,都怪他,他太下贱了,他居然尝试勾引有夫之妇。 幸好他失败了。 不该这样说,江叙璟反驳自己,应该说还好季青绒是正人君子、不为所动。 不过。 “我要感谢你。”江叙璟道,“你给她冲了业绩,我太太会很高兴的。” 殷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 水姐买了几份两荤一素的盒饭回来。 “平时都是越驰做饭,今天他回家了。你凑合吃点。” 季青绒说不凑合不凑合,她连着吃几天挂面都没什么事。 店里正传扬季青绒的事迹。 那几瓶压箱底的破酒终于抬价卖出去了,酒保说进来个傻子,问也不问就开。 平心而论,“荒漠”的生意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十分一般且荒芜。 月流水不过十来万,要不是越驰有钱,就连这几个员工都不见得能养活。 除去给季青绒的分成。 还有五万呢,基本做了她们一旬的流水。 季青绒真是个宝贝。 店里员工们夸了几句,季青绒的尾巴又翘上天。 水姐找出店里哄小孩用的彩色卡纸,教她折小花。 下午人流渐渐多起来。 上午太阳大,有些热,过了最热的时候,四点钟就渐渐降温。 适合出来玩。 附近的小情侣都去了繁华商业街,没几个来酒吧凑热闹的。 季青绒中午发给江叙璟的消息,他到现在都没回复。 支着下巴,季青绒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他现在在做什么?中午吃了吗? 欸,她有病吗,管他干什么? 季青绒索性把手机关掉了。 水姐喜滋滋又摆出几瓶贵且不好的酒,等下一个冤大头来,为季青绒开。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 季青绒吹着风,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 知道肩膀被人拍了拍。 季青绒迷迷糊糊抬起头,对上白芷微一张担忧的小脸。 她瞬间清醒了。 又来了,瘟神。 无论她出现在哪里,都和长了狗鼻子一样,能快速找过来并羞辱她的男女主。 傅斯行和白芷微刚吵过一架。 这次520出门,他是想和白芷微道歉的。 白芷微却不接受,她觉得傅斯行束缚了她,她也是一个自由的人,不应该事事对傅斯行言听计从。 傅斯行一肚子火气,正巧就看见趴着睡觉的季青绒。 沉寂许久的鼠鼠适时冒出来:【绒绒,能不能宰他一笔?】 季青绒觉得可行,太可行了。 剧情跑的又快又偏,鼠鼠这个系统已经帮不了什么忙了。 正如它自己所说,只剩下烂命一条。 除了当气氛组为季青绒加油助威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吃瓜。 鼠鼠废物系统,知道的也不比季青绒多。 白芷微忧心忡忡问:“青绒,你怎么睡在这里?被赶出来了吗?” 傅斯行抬头,看了一眼“荒漠”的招牌。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有名的不讲规矩不听使唤,说得好听叫桀骜,说得难听叫没礼貌。 是季青绒没钱消费,被赶出来了? 转而,白芷微惊讶地指着季青绒身边的牌子。 “啊!青绒,那上面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你吗?” 店里的服务生适时出来,充当季青绒的嘴。 “小姐,只有消费一万,才能和我们店的姑娘搭话。” 两人看季青绒的眼神都变了。 傅斯行不认为她这么值钱,从前她爹还风光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愿意花一万和季青绒这大小姐搭话。 但现在,她落魄了。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 季青绒现在算什么?她什么也不是。 白芷微的想法则在另一层。 一万块,只能和季青绒说一句话,这不像是真的。 应该只是说得好听点。 钱花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让季青绒做。 一万块,别说买她一句话,就是买她一整夜都够了吧? 白芷微想明白了,原来季青绒已经穷到这个地步,要靠卖身还债。 不等她做什么,傅斯行已经推开酒吧门进去。 店里只有忙着擦地的服务生、刷视频的老板娘、和拿着一瓶酒擦拭的酒保。 酒保和他说“欢迎光临”。 傅斯行言简意赅:“拿你们这里最贵的酒。” 这酒吧不大,看着也没什么格调。 傅斯行估摸着,最贵也超不过两万去。 老板娘惊讶一瞬:“来大单了。” 她亲自去取。 片刻后回来,小心翼翼抱着一瓶酒。 “这是我丈夫的存货,原产自我们自己家在英国的酒庄。您真的要吗?” 傅斯行霸气地点头,掏出一张卡。 “一百五十万。” 店里沉寂几秒。 傅斯行的动作僵住,手里的卡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这么贵?! 这酒瓶子是用金子做的还是酒是用金子酿的?! 水姐善解人意问:“您是为了和外面的姑娘搭话才买吗?其实不用这么贵……” 话都放出去了。 傅斯行忍痛刷卡,不忘抱怨。 “什么酒这么贵?” “肯定是好酒。”水姐面不改色。 季青绒的分成又悄悄增加七十五万。 水姐不会告诉任何人,瓶子里的酒是最普通的葡萄酒。 让这位有钱的冤大头自己慢慢品去吧。 傅斯行消费完,出去居高临下的告诉季青绒。 “我买下你了。” 第24章 给装货原男主开个瓢 白芷微一直在眼跟前乱晃,用那种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季青绒。 她本来就烦。 傅斯行突然跑出来,和撞坏了脑子似的说这话。 水姐跟出来:“这位先生消费了一百五十万,可以和小绒说一百五十句话了。” 服务生在一旁计数。 白芷微闻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阿行愿意为季青绒花这么多钱,真的只是想羞辱她吗? 这里面是不是还夹杂其他的情愫?毕竟季青绒追过他,虽然那已经是高中的事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阿行恐怕一点都没忘。 傅斯行冷笑着,等季青绒做出反应。 她先是愣了愣,没法接受现实一般,起身拉住水姐的衣袖。 “夺少?!” 水姐反握住她的手,激动得要叫一声财神奶。 这一百五十万和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净赚,净赚啊! 季青绒也差点被冲昏头脑。 当场就要打电话给江叙璟炫耀。 水姐提醒她:“快随便和客人说点什么。” 季青绒于是想起来,傅斯行刚刚意义不明的话。 “你刚才什么意思?”她问。 傅斯行嘲讽一笑:“一百五十万,不够买你吗?你也就值这个价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水姐顿时警惕。 季青绒也听懂了,一翻白眼:“你看不懂规则吗?你花钱只配和我说话。区区一百五十万,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白芷微原本就僵硬的微笑,很慢很慢地放下。 她的嘴角平直成一条线,抿了抿唇。 为什么傅斯行要这么说话,他还喜欢季青绒吗? 不然,为什么明知道季青绒的意图,还是要花钱? 傅斯行的视线看过来,示意她说点什么。 白芷微勉强地开口:“青绒,你都做这样的生意了,就没必要嘴硬了吧?” 傅斯行赞同地点头。 “立什么牌坊?” 季青绒:“看得出你们都喜欢由己及人。” 她略带内涵的视线扫过两人,最终化作意义不明的笑。 水姐去打电话,叫酒保来看着点,不要打起来。 哦,如果真的打起来,就让季青绒直接倒地,讹一手。 白芷微垂下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青绒,我知道你生活不容易,但你也没必要攻击无辜的人。” 不愧是小白花女主。 季青绒仔细算了算,都多少次看到她哭了? 有之前那么多摩擦和冲突,白芷微还敢往她脸上凑。 季青绒抬起下巴:“这招对我没用。” 白芷微默了默,求助地看向傅斯行。 傅斯行盘算着自己花出去的钱,认定是季青绒欲擒故纵。 她很想要钱吧?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说。 做出的都是圈钱行为,还要立牌坊。 傅斯行看透这个女人了。 水姐打完电话,通知了人。 “你还装?”傅斯行轻蔑道,“季青绒,你以为你是谁?认清现实吧。现在给微微道歉,我不和你计较。” 听说江叙璟这两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勾搭上了殷家。 靠着那张脸去联姻吗? 傅斯行觉得好笑。 如果季青绒知道了,会气得跳脚吧? 等江叙璟东山再起又富起来,第一个被抛弃的就是季青绒。 傅斯行居然有点同情她,这个可怜又可笑的女人。 还在嘴硬。 季青绒暴脾气上来了。 身边的酒保还拿着傅斯行刚开的贵酒,季青绒一把抢过来。 瓶塞子已经拔了。 她照着傅斯行的脸,一瓶泼上去! 傅斯行躲避不及,酒水从脸上划过,掉进领口。 他上半身湿了个透。 酒水冰凉,接触到皮肤却逐渐温热。 身上的羊绒西装外套彻底废了,向来体面的傅总变成落汤鸡。 难以言喻的狼狈和难堪涌上心头。 傅斯行红温了。 他气得发抖,大吼,“季青绒,你疯了!” “你想和我比谁嗓门大?!” 季青绒也嚷,“谁更丢脸谁心里有数!全家福上就你一个人可把你自豪坏了!” “你给我等着!”傅斯行口不择言,抹了一把脸,“等江叙璟把你抛弃了,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江叙璟抛弃我?他凭什么!你脑子不清楚就去治治!”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从季青绒泼了他酒开始,就像狗找到骨头、苍蝇找到厕所,许多人靠近,举起了手机。 水姐带着人去疏散人群。 傅斯行冷冷一笑:“你还不知道吧?江叙璟已经和殷家联系上,就等着去当上门赘婿了。到时候,这京市没你容身之处!” 季青绒彻底怒了:“他敢!他要是敢我就……” “我不敢。” 低沉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季青绒愕然回头。 就见从人堆里让开一条路,江叙璟平静地走上前。 她的嘴已经这么灵了?开光嘴?喊谁谁来? 江叙璟神色如常,脸上除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人机! 季青绒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季青绒另一只手还握住酒瓶子。 那个贴了一堆英文的酒瓶,她根本看不懂上面在说什么 翻译过来居然是:你有这么美味的酒进入中国记住我给出的理论小的时候…… 就和江叙璟一样莫名其妙! 现在真不是一个牵手的好时机,季青绒想把他甩开,他却越攥越紧。 白芷微嗫嚅着,最终缓缓垂下头。 傅斯行看透了似的,自信地笑:“别太得意,就算你成了殷家人又如何,还是个外人。” 季青绒掂量掂量手里的酒瓶子。 “给我。” 江叙璟伸手,从她手里抽走。 下一刻,在傅斯行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里。 酒瓶子落到了他的头上。 傅斯行瞪着眼,捂着自己的脑袋,却摸到一手的血。 鲜红夺目,濡湿。 他缓缓倒地。围观群众皆发出一声惊呼。 白芷微吓得面无血色,腿一软,扑了上去。 “阿行,阿行你还好吗?你别吓我……” 江叙璟丢下只剩半截的酒瓶子,对着水姐道。 “有人处理,你不用管。” 水姐了然点头,见惯大风浪似的,赶着店员回去,关门闭店。 江叙璟拉着季青绒要走。 白芷微哭着喊:“璟哥,你何必这么狠……阿行他是很对不起你,但我和他在一起,都是出自我个人意愿!” 季青绒回头看了她一眼。 白芷微的逻辑还真是强,都这样了还能自洽。 她觉得,江叙璟打了傅斯行是为她吗? 不对吧?应该是妇唱夫随,是她想打傅斯行,江叙璟才动手代劳的。 江叙璟拉着她上了路边一辆车。 第25章 恨得深沉 车里司机是个没见过的人。 打车就打车吧,她反正挣着了。 旋即季青绒又担忧起来:“这一天就挣这么点,还不够给傅斯行赔医药费吧?” 江叙璟坐在副驾驶,闻言抬眼,从中央后视镜看她。 “不用你赔。”江叙璟道。 季青绒瞬间警觉起来:“那谁赔?殷家的大小姐吗?” 殷家确实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未婚。 联系刚刚傅斯行放出的狠话。 季青绒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你不会是勾搭着殷小姐,然后用人家的钱养咱们家吧?” 这可不行! 司机沉默地打火启动,就和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江叙璟着重看了他一眼,才对季青绒说。 “想象力丰富是好事。” 季青绒追问:“那到底谁赔?我们没钱,难道越驰赔吗?” 江叙璟一顿。 这倒是个好理由,他于是颔首:“对,就是越驰赔。” 季青绒眨眨眼:“他们家有多少钱也不够这么造啊,难道你对他有大恩?” 江叙璟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对。他小时候脑袋被门夹了,是我救的。” “原来如此!”季青绒一拍大腿,“怪不得呢,那他可得好好感谢我们。” 她轻易就信了。 江叙璟没必要骗人吧?这种事情骗了也没用。 季青绒觉得,人和人之间要多一分信任,少一分猜忌。 脑子里的鼠鼠很兴奋,看到装货男主被打让它热血沸腾。 【接下来,我们不会就要遭到报复吧?】季青绒问。 【不见得,】鼠鼠说,【剧情已经崩到姥姥家了,男女主光环一削再削。按照正常剧情,你现在早和反派离婚,然后凑到男主跟前和他拉拉扯扯,再让女主误会,悲伤过度住院。】 但现在。 女主是很悲伤,不过住院的是男主。 季青绒一顿:【我和江叙璟离婚?我有这么缺德吗?】 【你以为呢。】 你就是缺德鬼呀,绒绒。 她不理鼠鼠了,闭目养神。 冲动了。 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江叙璟看了看旁边殷家的司机。 司机训练有素,见到什么大场面都不会笑。 绕是如此,刚刚听到季青绒所说拿殷小姐的钱养家暴论时,嘴角还是上扬了一瞬。 现在不是一个让季青绒知道的好时机。 不然她一定会打听,问所有能问的人,江叙璟到底是怎么被殷家找回去的。 她迟早会问到殷慎身上,然后她就会知道他是一个多卑鄙的小人,他居然威逼利诱他的侄子替他做事。 在那个“意外找回”的契机到来之前,江叙璟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要维持他在妻子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正直、善良、一丝不苟…… —— 【江叙璟这个老阴比。】 季青绒在心里说,【他当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走了我的酒瓶子,这么好的暴揍男主机会居然落到他手里了!】 鼠鼠不答,季青绒自顾自道:【女主怎么老是和他有联系,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哦还有,他这一天天的都去干什么了也不和我说!我早怀疑他有外遇了!】 【而且他今天居然没经过我同意就拉我的手!】 【绒绒,你闹够了吗?】鼠鼠问。 【闹够了,诶呀我不就是口嗨一下。】 季青绒把这次事件总结。 简单来说就是,她利用自己的脸赚钱。 越驰和水姐:同意。 季青绒本人:同意。 她老公江叙璟:看起来没什么意见,应该也同意。 男女主:不行。 对她也算是恨得深沉。 下了车,司机假模假样收了车程费。 季青绒背着手晃晃悠悠,跟在江叙璟身后。 老旧小区里没几个年轻人,大多是中年或老年人。 季青绒和几个认识的邻居老太太打招呼,快走了两步,窜到江叙璟身边。 她轻咳两声。 江叙璟没反应。 季青绒又轻咳两声。 江叙璟还是没反应。 季青绒快把肺咳出来。 江叙璟终于偏过头,问:“着凉了吗?” 季青绒高傲地抬起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双手捧到江叙璟面前。 “噔噔!我和水姐学了两个小时才折出来的!” 一个皱皱巴巴的千纸鹤。翅膀上画了两朵潦草的小花。 看起来像幼儿园小孩的杰作。 “可难了,我学废了好几张纸。这是最后一张黄色卡纸了,中间折错了,我又把它弄开重新折。看着是不怎么好看。” 又经历一路颠簸。 “很厉害。”江叙璟说,“我都学不会这些。” “我知道你不会啊,送给你。之前爸爸说黄色是招财的,千纸鹤什么寓意我忘了,好像也挺好的吧?” 季青绒想了想,没想出来,“反正水姐说挺好的!” 江叙璟怔住:“送我?” “你不会不要吧?”季青绒顿时不满,“我知道我折的挺难看的,但是不是说心意最重要吗?算了你不要我送别人……” “没说不要。” 季青绒把小千纸鹤收回去之前,江叙璟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谢谢。” 明明都是一样的流程,季青绒折出来这只尤其难看,歪脖子斜尾巴,一看就是和季青绒抗争后的结果。 但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他千纸鹤。 所有人都默认他不需要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事实也是如此。 江叙璟想不出千纸鹤有什么用。 如果是别人送他,他一定不会收的。 可这毕竟是季青绒。 这是季青绒亲手折出来的,她说她折的很不容易。 现在她要把努力的成果转赠给他,只有他有,独一无二的。 她人真好。 季青绒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会真的着凉了吧? —— 季青述守着自己早早翘课回来熬的鸡汤。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季青述扣上盖子。 转头就听到开门声,是他姐回来了。 季青述喜滋滋地去迎接。 姐姐脸上神采奕奕,姐夫也是个人,看着很正常。 季青绒瞧见他在家,马上要质问。 在她发难之前,季青述拉过她,神神秘秘到卧室,压低声音。 “姐,这是姐夫让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季青绒:真的吗? 季青述:真的!这美味鸡汤的配方都是姐夫给我! 她勉强信了。 然后,季青述又趁着季青绒不注意,把江叙璟拉到卧室。 “姐夫,这都是我姐让我给你准备的,你看我姐多有心啊,我也是个大厨。” 江叙璟:真的? 季青述:那当然了!你还怀疑我姐吗?我姐特意把美味鸡汤的配方交代给我! 季青绒真是太好了。 做了反派十多年,江叙璟第一次对家有了实感。 第26章 鸡汤来咯 纵然这个温馨家庭的人员构成略显诡异。 但没关系,江叙璟在这一刻承认,他们是最好的一家三口。 江叙璟难得对小舅子摆出笑脸。 可惜季青述并不领情,他和见了鬼一样。 一家三口挤在狭小的厨房。 季青绒说:“我要炒俩菜展示我的学习成果!” 季青述反驳她:“你快歇着去吧!我姐今天都挣多少钱了,累死了!” 江叙璟说:“我来。” 季青述:“姐夫你更是滚一边去。” 季青述以无法撼动的架势霸占了厨房。 他把姐姐姐夫都推了出去,季青绒说那好吧我去趴着了。 坐了一天也怪累的。 季青绒趴着本来挺聪明的,就是站起来有点脑供血不足,才显得笨笨的。 她和白蛇精一样。 卧室里响起澳门新葡京的声音,然后便是电视剧中某个女配,举起三根手指说臣妾要告发。 多少年过去,季青绒还是最爱看这段。 狗路过都得停下来看完再走。 客厅里的江叙璟坐立难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了,唯独他还闲着。 难道要去卧室和季青绒一起看宫斗剧吗?放着小舅子一个人在厨房,好像太欺负人。 江叙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走到厨房,递给正热火朝天切菜的季青述。 “弟弟,做个交易。” 季青述切菜的手一顿:“我靠姐夫,你要干啥?” 多无情的人见到百元大钞都会笑的。 情急之下,季青述甚至没计较江叙璟叫他“弟弟”的事。 江叙璟说:“你出去买点东西再回来。” “那我的美味鸡汤怎么办?我的豪华盛宴怎么办?” “我做。” “谢谢姐夫,姐夫你人真好。” 季青述接过百元大钞,像飘起来一样。 还不忘嘱咐:“汤要文火慢炖,切记切记;鸡翅我已经改好花刀了,姐夫你腌一下再炒;我姐不爱吃葱你千万少放……” 江叙璟一一记下。 季青述便飘出去,打电话约陆虎出来一起喝北冰洋了。 鸡汤炖了有会儿工夫了,江叙璟推测,季青述从四点就开始准备。 季青绒真的很有心,她居然会同意牺牲她弟弟的学习时间。 她向来都看重季青述的成绩。 虽说孩子脑子不好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看重也没什么用。 但是。 汤锅散发出的蒸汽蒙住了江叙璟的眼,他生出一种难言的奢望。 这是不是能说明,在季青绒心里,他和季青述一样重要? 直到季青绒看完了两集宫斗剧,身心舒畅的从卧室里出来。 季青述才从外面鬼混回来。 他定然不可能告诉姐姐,姐夫和自己的交易。 提溜了三个玻璃瓶回来,说这是北冰洋,又贵又好喝。 他姐这土包子肯定没尝过这人间美味。 季青绒就着吸管嘬了一口,顿时觉得弟弟彻底培养废了。 这品味,简直差到家。 有那么好喝吗? 季青绒细品几口,还是没感觉出来。 季青述非说她嘴硬,觉得好喝还不承认。 江叙璟从厨房里出来:“汤好了。” 季青述大喜,也顾不上吵架了。 跑过去戴上手套端起汤锅,大喊一声:“鸡汤来咯!” 里面的鸡是他从开饭店的陆虎家顺出来的,正宗老母土鸡,从孵出来就散养在院里的走地鸡。 半口鸡饲料没吃过,都是吃正经菜正经虫长大的。 陆虎大方到了一定地步。 季青述给姐姐介绍这只牛x的鸡,季青绒盘问他是哪儿来的。 他如实说了。 “改天得请人家吃饭,”季青绒说,“这陆虎挺会来事的,都没收你钱。” “我们是义父和儿子的关系。” 季青绒问:“谁是儿子?” 季青述不说话了。 还差一道素菜没炒,季青述又回到厨房,燃起来了。 季青绒无聊的用筷子戳戳碗里白饭,问垂眸神游的江叙璟。 “你和越驰什么关系呀?他说和你不熟,怎么还帮咱们?也不怕惹一身腥。” 江叙璟回神,大概能猜到越驰是怎么扯的。 “他嘴里的熟人,必须能和他穿一条裤子。我做不到。” 季青绒顿时往后躲了躲。 “什么鬼条件,又不是谁都和他一个尺码。” “我也觉得。” 待到季青述炒完最后一个菜,正式上桌。 他替江叙璟邀功:“姐,你看这一桌子,80%都是我姐夫做的。” 季青绒想揍他,桌上共有四菜一汤,其中一菜一汤是季青述做的,拿脚趾头也不会算出80%这个比例。 她忍下了。 起码弟弟看起来有一些厨子天赋,无师自通。 而且这毕竟是江叙璟让他做的,大好的日子,季青绒就不纠结他的学习了。 季青述满怀期待给各怀鬼胎的姐姐姐夫盛汤。 “饭前一碗汤,活到九十九。尝尝小弟的手艺。” 季青述深知,自己就是今天的气氛组了。 他和姐夫正好差了一轮,又和季青绒差了八岁。 这两个老年人偶尔跟不上他的思路,他必须包容。 季青绒只要想到这汤还是江叙璟交给季青述的配方,就按捺不住想笑。 他居然会熬汤,外表真的看不出。 好了,她懂了,其实江叙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季青绒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细细品味—— 有点不对劲。 是她刚刚喝了碳酸饮料的缘故吗?季青绒怀疑自己。 不然怎么会尝出,这鸡汤是甜味的? “挺好喝的。” 江叙璟率先评价。 季青绒把自己尝出甜味的事情咽回去。兴许是因为她刚刚喝了甜饮料。 “对,”季青绒附和,“非常好,特别厉害。” 季青述得意洋洋,举起自己的碗一饮而尽。 ……我靠。 怎么是甜的? 季青述差点炸了,左顾右盼。 姐姐姐夫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味觉失灵了。 事已至此,季青述也不敢说出事实。 他又盛了一碗汤给老实人姐夫。 姐夫说,你喝吧。 季青述说,这鸡汤十分的珍贵,姐夫你喝。 两人推辞片刻,再是如何傻不拉几的季青绒也反应出一点不对劲。 她问:“这汤是甜的?” 世界沉默了。 第27章 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季青绒心想这是耍她呢吧? 江叙璟给季青述的配方,会是甜的? 季青述难以置信,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我靠,不可能啊。陆虎明明和我说……” ——完辣。 季青述战战兢兢抬头,正对上愤怒的季青绒。 “你姐夫给你的配方?你姐夫安排你回来做饭?你姐夫给你翘课请假?” 季青绒一连的质问。 季青述说:“亲爱的姐姐,我想我可以解释……” 慌不择路跳起来,季青述躲到姐夫身后。 一瞬间,他想,他真是活不起了。 姐夫能管他?不把他供出去男女混合双打就是好的。 江叙璟理清了事情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绒绒,”他说,“小述也是好心。” 季青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名!” “好的,绒绒。” “好你个大头鬼!” 江叙璟面无表情,任由季青绒和他掰扯。 “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所以你不能叫我小名,你只能称呼我为‘季青绒’或者‘季女士’或者‘季小姐’……” 又来了。 紧接着,季青绒又听到那些她最讨厌的答复。 “嗯”、“哦”、“好”、“对不起”。 两口子快要打起来,当然,是季青绒单方面不爽。 季青述仔细瞅了瞅,感觉姐夫好像在笑,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不出来了。 季青述躺在地上装死,已经明白了姐夫的用意。 好一招围江救述。 姐夫,亲姐夫。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我姐和我爸妈,绝对不让你担心。 季青述都快感动哭了,感恩天下姐夫心。 就算如此。 他抬起手:“姐,我错了。我本来想给你和我姐夫一个惊喜。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对于道歉这件事,季青述已经得心应手。 然并卵。 没人搭理他,他姐忙着和姐夫生气,两个人吵起来不知天地为何物。 季青绒坚持着,绝对不能让江叙璟叫她小名。 江叙璟人机一般,设定好了程序,“绒绒绒绒”叫个不停。 幸好,幸好他只是一个弟弟。 季青述庆幸,他生活在这个家里,是以弟弟的身份。 而不是以孩子的身份。 不然父母吵架,无辜的孩子扯了扯爹妈的衣角,然后大喝一声说“爸爸妈妈我出生了”却无人在意。 该是多么尴尬又绝望。 这才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 不过瞬息之间,季青述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姐夫我这就来救你。 “姐,你上小学有一天路过沙坑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晚上就偷出了我的襁褓把我放在沙坑中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季青述的叙述平静无波。 各执一词的姐姐姐夫突然安静。 季青绒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有一岁时候的记忆?” 季青述说:“我是神童。” 初见成效,两个人不再为了称呼而吵了,他招呼着吃饭。 古有温酒斩华雄,今有温饭吵一架。 菜还都是热乎的。 小时候的事被拉出来公开处刑,季青绒浑身不自在。 她的注意力就是这样,只要有点别的什么事,很快就会转移走。 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江叙璟和季青述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三个人假装无事发生,缄口不言,纷纷吃起了菜。 季青述的计划失败了,但一定意义上也成功了。 起码现在,姐夫不会给姐姐吹枕边风当妖妃,撺掇着揍他。 就是可惜原本的烛光晚餐计划。 那两根蜡烛,还藏在季青述书包里呢。 —— 晚餐过后江叙璟被赶去刷碗,季青绒想起,好久不关注弟弟的学习。 她于是拿起季青述放在门口的书包。 在季青述慢动作高呼“不要”冲过来的时候,将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季青绒看到两截鲜红的蜡烛,还都是半截的。 她问:“你要给谁上供去啊?” 她甚至翻出了几根香。 季青述想说,蜡烛是营造氛围感的。 香是趁你俩吃美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悄悄点上,霎时间烟雾缭绕,让你俩看不见我,眼里只有彼此的。 但季青述不能这么说,季青绒会扇死他。 他于是说:“给我同学的,同学家里死人了。” “谁啊?”季青绒总有盘问到底的精神和勇气。 “白轻言。” 季青述想起,他今天下午翘课时,白轻言也请假走了。 说是她妈妈情况不太好,已经进icu了。 不过那时并没在意,现在拿来挡枪怪不好意思的。 【女主多病多灾的母亲下午去世了。】 鼠鼠翻着时间线:【她自从生下女主就开始生病,让女主度过了悲惨的童年和难过的青年时间。】 季青绒一阵恍惚,原来生了女主就会倒大霉。 她以后可千万不能生女主,要生就生和她一样的女配吧,但是江叙璟不能和她爹一样破产…… 停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要生也不能和江叙璟生,看见他就烦! 【也就是说,】季青绒理了理时间线,难得聪明一回,【妈妈死掉的时候,女主还在和男主逛街。】 鼠鼠感慨:【可怜的工具人。】 这样一来,女主和男主之间又会有不可磨灭的冲突了。 女主永远都会责怪男主,拉着她出去,没能让她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季青绒只觉得荒谬:【那她妈妈怎么办?她就白死了,只是男女主play的一环。】 鼠鼠拥有上帝视角,和她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对于季青绒来说,白芷微的妈妈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纸片。 为什么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只要男女主需要,不管是谁都可以轻易死去。 季青绒肉眼可见的低落。 她不和鼠鼠说话了,在季青述有些拿不准的眼神里,回了卧室。 真烦。 季青绒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几乎窒息。 烦到家了,这根本就不公平。 只要代入进去想一想,季青绒这妈宝女就快爆炸。 如果她妈妈出事的时候,她还在和一个装货男的在一起。 呵呵。季青绒都没办法再设想下去。 第一次,她反应过来,剧情是很厉害的东西。 这么猎奇,这么抽象,自诩虐心却难以理解,创作者的脑子里好像装了屎。 季青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直到门被推开。 江叙璟问:“银耳汤,喝吗?” 第28章 我想静静 “干嘛呀?”季青绒闷闷地回复,“刚吃了饭,我不喝。” “饭后甜点。” “不要。” 江叙璟看着瘫在床上,像是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的季青绒,陷入沉思。 “你困了吗?”他说,“换了衣服再睡吧。” 季青绒含糊的声音传来。 她说我不困只是想静静,你别管我了。 于是来到那个老土的问题,江叙璟关上房门,问季青述静静是谁。 季青述:“静静?我姐说她想静静了?” 江叙璟点点头。 季青述发出一声惊天爆笑:“姐夫你太out了,静静不是人。” 江叙璟平静地问:“是狗吗?” 季青述笑得更欢了。 笑够了,这二百五后知后觉担忧季青绒的状况。 他摸着下巴:“不对啊,她刚刚也没见特别不高兴。” 江叙璟深有同感,起码吃饭的时候,季青绒吃的挺开心的。 季青述开始回忆:“好像我说了我同学的妈妈去世以后,姐就有点不高兴了。” 江叙璟抓住关键词:“哪个同学?” “白轻言,你应该不认识,我和她也不是特别熟。” 季青述不好意思说,之前追过人家还被拒了的事。 姓白。 这个姓氏在季青绒的圈子里太少见了,除了那个保持微笑,还真不知道谁姓白。 江叙璟给保持微笑去了个电话。 说不定是季青绒和她妈妈有什么交情,想去吊唁又腻歪和白芷微沟通。 通讯录来电记录里,白芷微给他打电话是晚上到家前。 他拒接了,顺便拉黑号码。 故而江叙璟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打,他借用季青述的手机。 季青述不情不愿把自己的水果16递给他。 说打完一定要删号码,他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 比如白轻言,她这两天太奇怪了。老是在他跟前晃悠,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又不说,季青述忙着学厨,根本没空猜测她想干什么。 爱干什么干什么。 电话打通,另一头的白芷微哭成了泪人。 成长过程中她无数次在心里埋怨多病的母亲拖累她,但真到了母亲不在的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充斥了内心,迫使白芷微不停的流泪,无止无休。 她已经哭了一晚上了。从接到讯息的那一刻。 她妹妹白轻言在她旁边,哭不出来。 因为她看着母亲咽气的,哪怕住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医生也救不回来。 旁观者清,她是除了主治医生外,唯一一个知道母亲是怎么死掉的人。 前两天,白芷微和傅斯行吵架,离家出走。 傅斯行试图用她的母亲威胁,断了整整一天的药。 所以脆弱的母亲死了。 白轻言觉得真有意思,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呢? 是造成两人吵架的季青绒,还是草菅人命的傅斯行,亦或者是哭得最惨最难过的白芷微。 白轻言认出了打电话的号码,告诉姐姐是季家人的。 白芷微于是止住眼泪,接起电话。 带着哭腔,她问:“谁啊?” 江叙璟沉默了一瞬,用尽量同情的声音说:“你好,白小姐。听说令堂去世了。” 白芷微愣了片刻。 确定傅斯行不在暗处偷听,她委屈道。 “璟哥,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不,”那头很快否定,“我太太晚间突然难过,所以我想知道,令堂和我太太是否有什么渊源。如果有,方不方便我们去吊唁?” 白芷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罪魁祸首们还在刺激她。 今天傅斯行被打得头破血流,事情却被某个大人物插手,强行压下去了。半点水花都没有。 他现在也在这个医院住院,白芷微两个病房两头跑。 一会儿要去他跟前抹泪,一会儿又要回来哭丧。 她很累了。 江叙璟不关心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提季青绒? 季青绒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重要到让江叙璟都失智了? 白芷微说:“抱歉,我从没听说过。可能是青绒很善良。璟哥,你知道的,青绒一直都这么善良。” 她在阴阳,可惜江叙璟没听出来,还煞有介事地附和。 她说得对,青绒确实是一个很善良很美好的人。 江叙璟附和:“是的,抱歉打扰了。” 他挂断电话,白芷微仍有些难以置信。 借用另一个号码打过来,就是为了问季青绒的事? 没别的事了? 她不死心的再打过去,只得到了拒接后拉黑的结果。 季青述一边拉黑一边和姐夫抱怨:“我就说,打过一次后就会有第二次。” 他很有经验了。 江叙璟担忧地看向卧室。 季青绒的表现像鸵鸟,再闷下去,她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除她自己外没人知道。 季青述也不觉得姐像是这种伤春悲秋的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拍拍姐夫的肩:“没准就是吃撑了,消化消化,不见得真不高兴吧?” 她就是不高兴。 季青述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白轻言另一个追求者——被戏称殷老三的殷白。 殷白问他去不去白轻言妈妈的葬礼。 季青述说和你有啥关系,你管我。 殷白又问他家人去不去。 有屁快放,季青述说。 片刻后,季青述有些迟疑地问姐夫。 “你去吊唁吗,姐夫?你要是去,能不能顺带把我朋友也捎上?他想去,瞒着家里人,又觉得一个小孩过去不太好,也没个大人跟着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江叙璟把加糖的银耳汤送到卧室去,没着急给季青述答复。 他先问了季青绒。 季青绒的表情怪怪的,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她已经不再当鸵鸟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季青绒缺氧的肺重新活跃起来。 她说:“我去,让小述他朋友跟着我吧。” 江叙璟心中惊奇,面上却不显。 “为什么?你和她母亲很熟悉吗?” 季青绒摇摇头:“这是我对生命的敬畏。” 她很少这么正经,接过银耳汤,尝了一口。 季青绒又不正经了:“好烫!你是不是想烫死我然后换个新老婆?” 江叙璟摸了摸汤碗:“不烫。” 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季青绒的手上,似乎没察觉到半点不妥。 季青绒想说,摸她手是要给钱的,她手多嫩啊,不能白摸。 话到嘴边,她咽下去。 转而问:“你去吗?” 江叙璟说你去我就去。 呵呵,原来是学人精呀。 第29章 我们还没有熟到能让你抱我的地步 季青述没心没肺。 听说姐姐姐夫要去,也想去了。 但是参加人家葬礼还要人家同意呢。 季青绒给保持微笑发了条消息,忽略对方刚刚发来的电话截图。 她知道白芷微什么心思,她想气死她。 越是这样,季青绒越不能生气,不然遂了她的意。 那张意义不明的电话通讯录截图,点进去最顶上,是通话一分钟的记录。 号码属于她弟弟,但季青绒知道,绝对不是季青述打的。 纵然屋里不怎么隔音,季青绒刚才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概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大反派江叙璟善心大发,撑死了也就慰问白芷微两句,说不了别的什么话。 况且她忠实的仆人还守在外面,江叙璟敢当着季青述的面找小酸吗?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季青绒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白芷微了。 亲妈刚去世,她转眼就来膈应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雌竞。 没意思,真的。 季青绒不想和她竞,回头再说吧,和她约个时间再竞。 【听说你妈妈去世了,我弟弟是你妹妹的同学,能否带着他去参加你妈妈的葬礼?发送td拒收。】 白芷微发来长达四十八秒的语音条。 她说,当然可以。 剩下的都是废话,阴阳她多善良多无私多天真一类的。 顺带着,季青绒还听见了傅斯行的声音。 他们在一起,白芷微试图向她炫耀。 季青绒心说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回了个好的。 季青述转头就去通知殷白,到时候和他姐姐姐夫一起去。 殷白问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你不会有阴谋吧?】 季青述顶着霸气侧漏的网名“你爹”:【爱去不去,事真多,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和放屁一样?】 殷白懒得和他吵架,这是来自学霸的傲气,他的数学成绩比季青述高了整整二十分! 定好了时间,季青绒喝完银耳汤,关灯准备睡了。 江叙璟还是不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 只能将一切都归结为季青绒尊敬所有人。 好吧,季青绒就是一个好人。 她也承认了。 —— 后半夜越睡越热。 季青绒突然很怀念空调,这个出租屋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到了夏天冬天怎么受得了呢? 到时候还要搬家。 希望能找到一个又便宜又合适的房子。季青绒接受能力一向很强悍,比如破产,她难受一个月,就不再难受了。 季青绒的适应能力也同样强,她只需要几天,就能骂出难听的话。 刷几次大红书,就能学会网友们大度分享的各种梗。 区别是,季青绒还没有适应到一聊起屎尿屁就会聊美的程度,她仍需努力。 季青绒翻了个身。 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翻不动,像是鬼压床,她怎么动不了了?有什么东西在桎梏她! 有鬼在后面贴着季青绒,鬼的胳膊搭在她腰间收紧,季青绒离他很近,近到能听到鬼的呼吸声! 季青绒被吓得清醒了。 上面那条胳膊被鬼束缚,底下那条胳膊又被她自己压麻了。 顿时很无助。 季青绒小声叫:“老公,老公你睡了吗?江叙璟?喂?” 季青绒希望睡在身后的老公能来救救她,解救鬼压床。 你说巧不巧,抱住她的鬼在身后,她的人机老公恰好也在身后。 这真是太巧了,巧到能入选华国十大未解之谜——为什么季青绒的老公在身后,鬼不压她老公而压她? 季青绒怒了:“江叙璟!我们还没有熟到能让你抱我的地步,松开松开!不然我就……” “嗯?” 江叙璟悠悠转醒。 季青绒又把她的话重复一遍,就听见身后一声哼笑。 江叙璟说:“隔音很差,再闹,会被弟弟听见的。” 那有什么呀! “他一定会误会。”江叙璟又说,“误会我们在做什么。” 季青绒麻了,各种意义上的。 明明任何事都没做,她居然一阵心虚。 下面那条胳膊逐渐恢复知觉,只要季青绒想,她就可以把腰间那条胳膊扒拉开。 算了算了算了!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就当后面是个暖床的人,睡觉吧! 季青绒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哄自己。 她又不亏,虽然也没赚什么,唉反正结婚就是这样烦人,还不如离了呢!…… 不对,不能离婚,离婚了就更是什么都没有了。要离也得等江叙璟又富起来,然后离婚分他的财产。 季青绒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江叙璟绝对不会想到,现在这个对他百依百顺(并没有)的妻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谋算着,要是可以的话,让江叙璟净身出户,把钱都留给她吧? 他会愿意吗?要是不愿意可怎么办……好困啊,几点了? 季青绒又睡死过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季青绒推开腰间那条胳膊,起床洗漱。 她一向这么自律,一个很少赖床的人。 江叙璟又晚了她半个小时才起。 季青述和老师请了假,老师看也没看他的理由就批准了。 反正不批,季青述也会自己跑。 简单吃了早饭,江叙璟频频走神。 季青绒都有些不满了,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江叙璟想,其实鸡蛋和季青绒也有相似之处,剥了壳的煮鸡蛋,手感有点像季青绒。 这种想法真堕落。但其实面前这碗大米粥也有点像季青绒,和季青绒一样白。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张折叠桌也很像季青绒,相同点时只要碰到就会发出抗议声:折叠桌是“吱呀吱呀”的响,季青绒是很小声地威胁。 归根结底都一样的可爱。 江叙璟从来不觉得这个家很可爱,这是第一次。 哦,好像,网络上也把可爱称为萌。 那季青绒很萌。 季青绒看不下去他走神,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季青述对姐姐姐夫之间的怪异气氛没有任何察觉,苦苦和剥不开的鸡蛋做斗争。 桌上三个人,有一个人是二百五。 是谁?好难猜。 江叙璟面无表情,坐在他正对面的季青述敏锐地察觉到,姐夫的嘴角又上扬了。 这是什么意思?嘲笑他剥不开鸡蛋吗? 季青述使不完的牛劲,把蛋剥烂了。 挨了季青绒一拳,终于老实。 应该也打姐夫,季青述忿忿不平地想,是姐夫先嘲讽他。 压根没在意季青述死活的姐夫:还有这等好事? 第30章 我叔叔是你姐夫 殷白来找季青述汇合。 他从没踏足过这等低端小区,里面无论是朝着阴面的大楼还是各种小广告涂抹,都让殷白一阵不痛快。 季青述居然就住这种地方?也太拉了。 他穷成这样了,都快吃不上饭了吧? 殷白一直隐藏自己的家境,低调地行走于公立学校中。 他考虑着,要不要给季青述捐点?起码不能叫他看着一个人饿死。 殷白觉得好笑。 唉,他真是太善良了,非常上档次的一个小伙子。 问了路,走到季青述给他的位置,殷白看到一栋楼。 一栋破旧到毫无生气的楼。 三个人正从楼门口出来,为首那个身形很熟悉,正是季青述。 殷白按捺住心里的不爽,走过去打招呼。 季青述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不知道材质是聚酯纤维还是纯棉。 最后是一个男的,个子是三人里最高的。 殷白暗自排序,这三人摆在一起,从矮到高,就能组成手机信号。 季青述眼尖,先瞧见了他。 “呦,殷白!” 他打招呼,殷白硬着头皮回应。 后面两人凑在一起的交谈停止了,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季青述上前,扯过殷白,到那两个人跟前介绍。 “姐,姐夫,这是我同学,叫殷白。” 那个女人率先问好:“第一次见,你长得比我弟弟还高,挺好。” 好老套。 殷白有求于人,低眉顺眼叫了一声姐。 另一个是姐夫啊…… 他抬眼,和这位姐夫对上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江叙璟短促的挑眉,然后移开了眼,去给那个女人整理外面的黑色外套领口。 殷白只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连大口喘气都不能。 我靠。 季青述也没说他姐夫是自己小叔啊。 殷白的大脑转了一个圈。 季青述拍他肩膀:“你怎么不和我姐夫打招呼?” 我怎么和你姐夫打招呼?! 殷白很想质问他,那我问你,我应该管你姐夫叫什么! 这辈分有问题! 江叙璟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来,警告地给了殷白一个眼神。 殷白已经来不及猜测这季青述的姐姐是他小叔的外室还是正室了。 他干笑两声:“没反应过来,哈哈。呃,这个。叔叔好。” 季青述说你傻逼吧?我姐夫你怎么能叫叔叔?你叫大哥还差不多。 殷白心说我大哥另有其人。 在季青绒疑惑的眼神里,他郑重地鞠躬。 “见过婶婶。” …… 季青绒怒了,但不能发作。 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还婶婶,婶你大头鬼! 撑死了她也只大殷白七八岁,为什么是婶婶?为什么?! 回答她!Look in me eyes! 一路上,季青绒都闷闷不乐。 江叙璟叫了个车,他说他留了上次那个出租车师傅的联系方式。 殷白本来做好了坐黑车的准备。 却转眼,在驾驶座上看见了自己家的司机。 殷白眼前一黑。 他焦虑到啃指甲:这女人到底是谁?昨天大家一起吃饭,小叔提到自己结婚这事了吗?他忘了,该死,他怎么能忘! 前排的司机假装不认识他。 季青绒看不下去,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殷白:“婶婶,我没事。” 季青绒瞬间冷下脸:“没事就下去跑两圈。” 殷白很慌张,季青绒闷闷不乐了一路,他就慌张了一路。 他怎么招惹到婶婶了?他好像什么也没做。难道这个女人看他不顺眼吗?这也太潦草了! 他以后该怎么称呼季青述?我靠,这什么辈分啊!他居然要管季青述叫舅舅! 不不,还是先弄清楚这位婶婶是正室还是外室吧,还是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全车人,全车人都用一种“这几把孩子疯了”的眼神看他。 殷白更焦虑了。 司机先去一家小花店取了一束菊花。 季青绒奇怪地看江叙璟:“怎么对白芷微她妈那么好,还订花了?” 江叙璟一个眼神,司机连忙解释。 司机说是他买的,知道他们要去参加葬礼也是十分同情。 他求着季青绒收下这束菊花,就当也尽一尽他的心意。 季青绒感慨,这师傅人也太好了。 到殡仪馆,江叙璟忙着整理一家三口的衣服。 没空搭理他。 殷白长松一口气。 季青绒在殡仪馆内的告别厅看见了白芷微,她眼眶通红,给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鞠躬。 身边站着白轻言,白轻言安静地,时不时道谢。 没有傅斯行的身影,他昨天被开瓢了,老实不少,也没来。 白芷微一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朵小白花。 摇摇欲坠,急需人的保护。 季青绒把花送上去,四下张望。 周围也没多少人。 白芷微的家庭构成很简单:病重的妈,好赌的爸,年轻的妹妹和破碎的她。 她爸是不会来的,还忙着领着她的姑姑表弟吸她的血。 季青绒不打算同情白芷微,她没空。 白轻言抬起头,看了殷白和季青述一眼。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江叙璟身上。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她姐姐喜欢这个男的。 看起来真高傲啊,他甚至不屑于看她和姐姐一眼。 但凡他能扫过一眼来,就能发现,姐姐从始至终都在看他。 白轻言觉得,真是可惜。 她也想换一个更冷静的姐夫,能够处理家里的事情。 而不是只顾着和白芷微谈情说爱。 其实看外表,江叙璟很合适,即使白轻言不认识他,也能看出来。 这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自从走进告别厅,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置身事外。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季青绒身上,真肤浅。 季青绒除了漂亮,也没什么优点了。 所有接近季青绒的男人大概都一个样吧?被她的容貌吸引。 白轻言觉得这真为人所不齿。 白芷微动身了,推了她一把。 两人一起上前,和不同的人交谈。 白轻言忽略了殷白,问季青述:“能和你聊聊吗?” 季青述回神:“不行,我姐和我姐夫很快就走。” 碰了一鼻子灰,白轻言回头寻求姐姐的帮助。 却发现,白芷微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想去笼络江叙璟。 刚开了一个头,江叙璟就蹙眉,季青绒突然凑上来,质问他们在聊什么。 白芷微支支吾吾,活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私情。 季青绒差点又怒了,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掌心是温热的,皮肤是软的,完完全全包裹了她的手。 季青绒发觉,这个死老公,又趁她不注意拉她。 白芷微的视线,缓缓从江叙璟的脸下移,挪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她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 季青绒不解:合法夫妻牵一下手,惹着她了? 第31章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碰爱情了 那他俩晚上还在一张床上睡觉呢,让白芷微看见了岂不是要气死? 还是别气死她了,她妹妹还没长大呢,多可怜。 季青绒扭过头去,叫季青述:“干什么呢?” 季青述身后的殷白如鬼一般充满了怨气。 因为三个人的故事,他却没有姓名。 白轻言理所当然忽视了他,直奔季青述;但季青述也不搭理她,她于是低下头装死。 殷白想,本来失恋了就难受。 季青述屁颠屁颠地去和姐姐姐夫汇合。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每天在学校忙着研究做饭,有个几天不见白轻言,就莫名其妙对她没什么感觉了。 真是奇怪。 转念,季青述原谅了自己的朝三暮四:他只是爱上做饭了,又没杀人放火。 而且白轻言一直都很腻歪他,现在他不上赶着了,她应该也挺高兴的。 季青绒说:“白姐,你别闹了。这是你妈葬礼。” 又不是我妈的。 季青绒在心里呸了几下,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想了。 白芷微面上挂不住,“青绒,你比我大半个月吧?” “错了,我比你小。这又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你妈葬礼上老是要和我老公说什么话啊?你有事情可以告诉我,怎么了,我是什么很不重要的人吗?” 她好歹还是个女配呢。 惹恼季青绒的是白芷微的态度,这是她亲妈。她要挑拨什么说道什么,起码等她妈过了头七再说吧? 算了,她真不该指望一本古早言情的女主会多有三观。 “对。”人机江叙璟说,“我都听绒绒的。” “你误会了,青绒,我没有。”白芷微说,“你是在针对我吗?对不起。” 季青绒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没针对你,你也用不着道歉。” 她微微抬起下巴,“现在我们要走了,不和你掰扯。回见。” 就像所有富家女那样。 季青绒身上有着白芷微最为厌恶厌烦的倨傲,就算她的教养让她不会在这种场合把难听的话全说出来,但眉眼间流露出的不爽还是让白芷微气愤。 凭什么? 已经破产了,欠下一屁股债,季青绒还是扬起脖颈,鹤立鸡群地瞧不起任何人。她凭什么? 说不上是不平衡,还是恨夹杂着羞恼。 白芷微讨厌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恨的季青绒,永远都在当人群的焦点,让人感到恶心。 “真恶心。” 殷白说,“你们就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 上了出租车,殷白大倒苦水。 江叙璟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看向季青述。 季青述坐在副驾驶,甚至不敢回头。 “你能不能别造谣,”季青述最害怕看到姐夫深邃的眼,“我没和她说话。” 季青绒别过脸盯着车窗外缓缓滑过的树,不是很想参与第三次世界大战。 殷白都快炸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碰爱情了!” 他突然问季青绒:“婶子你这辈子不会碰什么东西?” 没话找话。 季青绒说:“高压电线。” 真朴实啊。 殷白沉默了。 先回了老旧小区,送季青绒两口子回家,司机师傅再专门送殷白和季青述一程,回学校。 季青述喊着我不要上学,声音逐渐消失在风声中。 季青绒不太痛快地回了家。 坐在小板凳上,她想了想,拦住要往厨房去的江叙璟。 “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季青绒举起一根手指,“不是我吃醋,也不是我没事找事。” 江叙璟平静地问:“你要说什么?” “以后不许再让白芷微叫你哥了!” 季青绒越想越气。 她管了白芷微又不听,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叫什么叫什么。 她再管下去,指不定谁就要骂她是大婆,不约束自己老公反倒瞎指挥别人。 为了避免成为大婆,季青绒从老公下手总行了吧! 【不行。】鼠鼠说,【会有人骂你娇妻。】 此娇妻非彼娇妻,不是季青绒印象里香喷喷软绵绵脾气好、爱做医美爱逛街的娇妻。 【反正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 让季青绒自己爽了就得了。 江叙璟一顿:“什么?” 季青绒又重复一遍,末了加上一句:“又不是鸡,天天咯咯哒的!她是你哪个妹妹呀,你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真是无妄之灾。 江叙璟说:“嗯。” 季青绒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他问:“那越驰呢?越驰也叫我哥。” 连带越驰他媳妇。 江叙璟拿出手机,打算复制一条“不要叫我哥”的消息给所有人粘贴发过去。 “越驰不算,他又没想着当你情弟弟!” 说完,季青绒觉得有点侮辱越驰了,忙找补:“我没有说他是gay的意思。” 江叙璟陷入深沉的思考。 “怎么分辨?”他虚心求教。 季青绒惊恐地问你真的是直男吗?为什么没有直男应有的敏锐和自觉? 然后江叙璟问,直男又是什么东西。 季青绒真的和他没话说了。 无力,一种深深的无力,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像是打了两桶水又挑了三斤粪,除了一院子的草又喂完了猪,最后发现猪死了的无力感。 妻子的神情越发灰败,江叙璟后知后觉发现,说错话了。 是在哪一句错的? 或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压根没跟上季青绒的脑回路。 没关系。 他把手机里打好的“不要叫我哥”只发给白芷微。 不是谁都会有季青绒那样刨根问底的天赋,他不适合问太多,只要照做就好了。 很快白芷微回复:那,应该叫你什么? 江叙璟问快要瘫在地上、没劲了站不起来的妻子:“应该让她叫我什么?” 季青绒一个鲤鱼打挺:“你说呢?” 江叙璟认真地思考。 女性如何礼貌又客气地称呼男性?他身边只有季青绒一个样本。 季青绒叫谁都是全名,偶尔称呼他为老公。 只要做排除法就好了,总不能让白芷微也叫他老公吧? 江叙璟终于得到了答案。 季青绒快累死了,真的,心累。不同于身体上的疲惫,心累更难以言喻。 她说:“老公,求你了。有空多上点网好吗?” 第32章 钝感力人机 这一刻季青绒突然意识到。 她看江叙璟是个人机,对方看她又何尝不是呢。 总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做难以理解的事。 江叙璟要思考很多才能跟上她的思路,有时候甚至思考了也跟不上。 归根到底是因为不合适。 生活习惯不相似,性格也是两种极端。 季青绒怀疑,她要是有钱了,第一个踹掉的是不是就是江叙璟? 由己及人,那江叙璟第一个也会踹她。 真可怕啊,她还没被人踹过呢。 苟着吧。 季青绒想,反正大家现在都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苟着吧,看谁先熬出头。 江叙璟这辈子也想不到被嫌弃的原因是不上网。 季青绒下午去“荒漠”打工,无责底薪三千,分成另算。 水姐看见她和看见财神一样。 就那天被开瓢的小伙花的一百五十万,基本做这小破清吧一年流水了。 水姐不淡然了,不高冷了。 热情到像是改名叫火姐。 季青绒忙活了两天,两天没怎么叽叽喳喳和江叙璟说话。 江叙璟天天晚上才着家,硬是没发现不对劲。 还是季青述这二百五率先打破僵局。 他偷偷问姐夫:“怎么招惹我姐了?” 江叙璟一头雾水:“有吗?” 季青绒不高兴了?有吗? 她很正常,该吃吃该喝喝,没看出哪里不高兴。 季青述痛斥他真是个钝感力人机。 江叙璟想问很久了,到底什么叫人机? 季青述大概知道季青绒为什么来气了,到底是亲姐弟,他想跟上季青绒的思路很简单,只要代入自己就好了。 季青述说:“我看你也来气。” 她们一家人脾气就是很大。 江叙璟问那该怎么办? 居然是在询问他吗?季青述大为震撼,生平第一次当情感指导,从前根本没想过还会有人咨询他情感问题。 出息了,季青述出息了。感动到甚至要流泪。 他拍拍胸脯:“姐夫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负所托给你打听出来她为什么生气。” 连接姐姐姐夫之间的桥梁,疏通关系的纽带,季青述燃起来了,维护家庭和谐稳定全靠他了! 江叙璟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 年轻人,热血一点很正常。 季青述带着全村的希望,去找了霸占沙发看宫斗剧的季青绒。 他殷勤地给姐姐捏肩,凑上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哦,拽妃,我也可喜欢她了。” 季青述问,“姐,你最喜欢谁?” 季青绒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她摇摇头:“都那样吧。” 季青述了然地“哦”了一声:“那现实世界你最喜欢谁?” “妈妈、爸爸、哥哥和你。” 季青绒给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复,季青述感动之余又替姐夫捏了一把汗。 “我姐夫排第五?”他小心翼翼问。 “戳啦。”季青绒说,“第五是我自己。” “那就是第六了?” “可是还有妍妍和唐子腾她们没放呢,还有我的高中同学,还有你宋寅哥。”季青绒老实答,“我也不知道他应该放在哪儿,特殊情况。” 她和这些人都认识多少年了,江叙璟是空降的,不能一概而论。 季青述替姐夫捏了两把汗。 “我观近日老姐食欲不佳,谁惹着你了?” “还行吧?”季青绒不确定道,“没人惹我啊。” 再暗示都快明示了,季青述心一横。 反正季青绒不怎么聪明,估计也想不到是姐夫让他来问的,就当是季青述自己没事找事。 季青述问我姐夫也没惹你吗? 季青绒惊讶地看他:“你有病吧?想哪儿去了?他为什么惹我?” “那咱们家的氛围,”季青述抬头望天花板,“怎么一天比一天不对味啊?” —— “所以,就是这样。” 季青述又悄悄潜入卧室找姐夫。 他指出最关键的问题,“我姐心里压根就没你啊,这咋整?” 江叙璟也奇怪地看他:“很重要吗?” 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爱情买单而结婚。 不离就过。 季青述话一出口,终于明白为什么多年来只有这一个姐夫咨询他感情问题了。 因为他说话太直白了,这可不行。 季青述于是委婉地说:“特别重要,因为我压根不知道我姐为什么和你生气。” 虽然你确实挺招人气的。 但季青述不可能这么告诉他,万一把他唯一一个咨询用户气跑了,他就没事可干了。 姐姐姐夫求求你们别生气了,别离婚行吗。 季青述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正常饭的家里。不想吃有病一样的冬瓜炒南瓜,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还要和大哥挤一个房间,想想就好崩溃,他已经和姐姐家的沙发建立深厚友谊了。 江叙璟不太明白。 他摸不准季青绒的脾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生气。 生气的点在哪里?她的毛炸起来,怎么做才能捋顺? 他根本不了解季青绒。 就像大海和自行车,属于永远不会见面的平行线,不幸的是季青绒这自由的自行车被人丢到了他平静无波的海里。 但自行车注定不能在海里骑行。 除非有大力水手。 真巧,家里还有一本《人类爱情史》没有扔。 江叙璟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在做梦,他真该睡觉了。 是被季青述影响的吗?那个诡异的比喻句,根本不像他的大脑能想出来的东西。 “承认吧,姐夫。”季青述说,“你也被我姐迷的五迷三道。” 是吗? 江叙璟不承认,他和季青绒之间没什么感情。 就算他想给季青绒当狗,季青绒不见得要他。 季青述教育他,感情的第一步是共情,首先他要和季青绒共情才行。 来吧,动用聪明的小脑筋,想想如果是季青绒,这时候该怎么做。 季青绒一定会愤怒地质问,质问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做什么了,我招你惹你了。 他不能这么直接地问。 所以江叙璟融会贯通,换了一种问法。 两人占据了客厅的沙发,逼得季青述抱着铺盖去卧室打地铺。 爱情中注定有人牺牲,为了长久的好吃的正常人的饭。季青述忍了。 劣质白炽灯上两只小虫子绕着飞,是低配版的飞蛾扑火。区别在于一个会撞死,一个会烧死。 打好的腹稿背出来之前,江叙璟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季青绒和好。 季青绒问:“你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抽啥风?”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这句话江叙璟信了一年又一年。 “你为什么生气?”江叙璟没回答,“我做错什么了?怎样才能不生气?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万籁俱寂。 季青绒盯着天花板上的小飞虫,关注点错的离谱。 她想,真稀奇。 吵架的时候都没一口气说这么多。 第33章 人生处处是观众 然而,然而。 然而事实就是,她真的没和任何人生气。 “真的,”季青绒说,“我没怪你啊。你想到哪儿去了?” 屋里的季青述扒着墙偷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生气?他判断错了?不至于吧…… 然后季青绒毫无形象瘫在了沙发上:“我在反思,知道吗?” “反思什么?” “反思我的言行,是不是真的让人难以理解。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代沟,代沟啊。” 季青绒真的在反思了。 出身优渥,没吃过苦头,养成了季青绒跋扈嚣张的性格。纵然现在尽量夹起尾巴做人,难掩本色。 但江叙璟和她又不一样。越驰说江叙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他和季青绒从身份上就天差地别。 所以季青绒反思自己,她不能要求他跟上她的脑回路,因为生长环境不一样,思维亦有差异。 她是温室里的小花,江叙璟是路边一根野草。 想要两个人一致,太困难了。 季青绒不能指望江叙璟成为她的灵魂伴侣。 她应该把这种不合适也不合理的期待放回肚子里。 江叙璟不知道季青绒在想什么。 她很苦恼,下意识蹙起眉。 江叙璟后悔了,或许他不该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现在好了,大家晚上都睡不着了。 “就像我最喜欢迪奥一样,”季青绒尝试讲道理,“但我不能在喜欢迪奥的同时拉踩爱牛仕和香奈儿。我意识到我也在拉踩你,这是不对的。” 时机不对,但季青绒还是想吐槽。 爱牛仕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如果叫爱马仕,便给人一种畅游在法国农场、松弛又舒畅的痛快感。 但这品牌好死不死叫爱牛仕,一转场到了农村,像是坐在牛身上,可怜的牛刚犁了两亩地,正优哉游哉嚼草料。 季青绒又说:“不能因为你不上网,就欺负你,做你理解不了的事。所以……” “你没有欺负我。” 江叙璟打断她,“你认为你在欺负我?比起欺负,我更愿称之为矛盾。欺负是单向的,矛盾是互相的。只是一点小矛盾,没什么解决不了的。绒绒,这不是什么大事。” 季青绒触发关键词一般纠正:“你真的不能叫我小名!” 躲在墙后的季青述啧啧称奇。 这臭姐夫,打了草稿说话就是有底气,就是不一样。 成功人士的范出来了,加油。 季青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第一回吧? “什么单向双向,听不懂。” 季青绒伸了个懒腰,上衣往上抻,露出了腰间一截软肉。 但是她要去休息了。 她说:“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季青绒把偷听的季青述揪了出来。 人生处处是观众,脑海里的鼠鼠系统抹了一把眼泪。 绒绒,你真的长大了,妈妈太欣慰了。 你都会替别人考虑着想了,世界上最善良的宝宝。 太有进步了,尽管看起来还是很莫名其妙。 季青绒躺在床上,熄了灯,翻来覆去。 多少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对这段失败婚姻的批判。 相信很多朋友都遇到过这种问题: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脑子里会冒出很多想法,尤其是对于白天经历的所有事情,和牛的反刍一样,会拿出来,反复咀嚼回味,直到头皮发麻。 如果恰好想到尴尬的事,就更难受了。 季青绒想,她这辈子最对得起的,就是她的作精名号。 她有点不明白,和这个人机老公有什么好吵的呢? 江叙璟人生中第一次反驳她,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都好奇怪,像是被下了降头。 改天,去找一个驱魔大师吧? 季青绒侧卧着,逐渐睡死过去。 江叙璟看着身侧妻子的背影。 人生不必事事都想通,但季青绒的事情,他不想再让她觉得敷衍了。 是他的错,是他太无趣,太死板。不懂季青绒的幽默,和她也没有共同话题。 江叙璟很想坐起来,连夜写一本《不要忤逆季青绒》。 算了,让季青绒看到,会骂他有毛病的。 —— 一场说下就下的惊天暴雨。 水姐下午瞧着天色不对,让越驰先送季青绒回家了。 她这两天,招揽到三个冤大头。 水姐第一次知道,原来京市有钱又有病的人这么多。很多人都想要季青绒的联系方式。 季青绒动用聪明的小脑瓜,说下次光临她才会考虑。 普通的白色小轿车上,越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挪了挪车上小摆件的位置。 随口问季青绒:“江哥和你闹啥别扭了?” 天色不太好,隔着车窗,季青绒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只觉得灰蒙蒙的吓人。 回过神来,她说:“没什么,小吵怡情。” “他今天老给廖央水发消息。一会儿问你中午吃什么了,一会儿问你看起来高不高兴。”越驰说,“廖央水把他拉黑了,让他自己问。” 他也没问啊。 季青绒笑:“因为直接找我会被我骂的。水姐受苦了。” 到地方,季青绒下车。 越驰摇下车窗,过来人似的和她说。 “诶,嫂子。处对象谁不吵架,都得吵。吵完了过两天也就好了,你也别放心上。江哥就是特别没眼色一人,你多骂骂他,男人都得多训,和训狗一样。” 合着你就是廖央水的狗。 季青绒没说,点了点头。 季青述从学校跑回家了,万一真下起来大雨,他不想困在学校。 学校食堂做饭和做猪食一样,猪都不吃。 季青绒到家没多久。 外面哗哗啦啦,雨点打在地面上,打在伞面上。起先还是豆大的水珠,一颗一颗往下砸。 后来雨势渐大,改为一群一群往下砸。 北方天气比起南方一向干燥,今年京市还没下过大雨。 季青绒看着,觉得得下一宿了。 吵归吵闹归闹,别扭归别扭,不得劲归不得劲。 她还是给江叙璟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江叙璟说自己带伞了,让她不用担心。 季青绒强调:“我没有担心你。” “好。” 季青述大声通着电话,和陆虎说我靠好险啊,差点就困在学校了。 季青绒关上了家里的窗户,外放电视剧。企图压制烦人的雨声。 这时候,真适合来杯热茶。 没过多久,江叙璟又打来电话。 那一头,他犹豫着,踌躇着,最后问季青绒。 “捡了只猫,你看看吗?” 第34章 他不会落进季青绒的圈套了 风有些大。 在室内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江叙璟在外面。 一手举着伞,以免被风吹跑,另一手将手机放在衣兜里。 季青绒关心他,他心情愉快也是很正常的事。 江叙璟安慰自己,好了,别着急,这次不会中季青绒的计了。她人就是这么好,嘴硬心软。他不会落进季青绒的圈套里了。 风声夹着雨点,斜打在他脸上。 江叙璟领口湿了一小块,但他马上就到家了。 已经进了小区,早知道今天不应该答应殷慎去见他爸。 那是江叙璟名义上的哥哥,老实说,他对殷平有些抵触。 他骗过殷平,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殷平见到他,脸色说不上好看。 雨点落在伞上,发出极为悦耳的“啪”声,分裂成不同大的水滴,慢慢顺着伞流淌下去。 恍惚间,江叙璟好像听到了猫叫。 细细弱弱的,不太分明,被雨幕遮盖,他甚至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 幻听了。 江叙璟猜测,是最近压力太大吗?还是见到了殷平,用季青绒的话来说,他也很不爽? 他快走了两步,想要赶紧回家,躲到家里远离面目可憎的世界。 叫声更大了。 撕心裂肺,像是用尽了力气叫出来的,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路上,怎么听怎么瘆人。 江叙璟意识到——真好,原来没有幻听。 只是有一只幼猫在附近,可能被雨淋湿了,可能找不到母亲。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一个恨世嫉俗的反派。 江叙璟没管,自顾自往前走去。 声音逐渐微弱,直到听不见。 就是这样的,和他没关系的事情,不要去管,也不要干涉。 无端的,季青述的话涌上心头。 小舅子说,你得先和我姐共情,想想要是我姐,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 真好猜。 如果是季青绒,现在已经开始猫猫宝宝宝宝猫猫,咪咪喵喵的来回翻找了。 不找到那只幼猫在哪里,她不会罢休的。 因为雨很大,留一只没有自理能力的幼猫在外面,等于去死。 季青绒不可能明知道还坐视不理,她良心过不去。 江叙璟突然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他没有生气,举着伞,沿着来时的路找过去。 平心而论,他没必要做这件事。 很麻烦,先且不说他要寻找叫声的源头;就算找到了,拿着一个不干不净的活体回家,还要照顾它,不能让它死了。不然季青绒会伤心。 怎么想都是在自找麻烦,他明明能装作没听见然后快步离开。 江叙璟刚刚长出的良心告诉他,不是要和季青绒共情吗?那就大事小事都共情吧。 死反派,你也有栽到家猫身上的这一天。 江叙璟也觉得自己很有意思,居然是打着季青绒的名头去做好事吗? 奇怪。猎奇。离奇。他还是更喜欢自己桀骜不驯的样子。 江叙璟很快锁定了声音的来处。 翻开小区没有什么用的绿化带,他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只猫。 大的那个是三花色的,母猫,正躺在地上。 小的那个是黑白花的,不知性别,趴在母猫身上大叫。 既然有妈妈。 江叙璟就不懂了:还叫什么?为什么不去躲雨? 很快他就知道了。 靠近过去,大猫没有任何反应,小猫听到动静,瑟缩着往后面躲,但还是没离开它妈身边。 江叙璟伸手碰了碰。 硬的,大猫死了。 可能是在下雨前,可能是在下雨后。大猫后腿有伤,血染红附近的白毛,不确定是人为还是其他动物做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受伤后中毒,都说不定。这小区里不止有坏狗,还有坏人。 小猫很冷,也许是害怕,一直在发抖。 江叙璟提溜着它的后颈皮,小猫两条腿乱蹬。 真没法。 江叙璟丢了伞,一只手拿猫,一只手拿手机。 季青绒很快接了电话。 江叙璟顿了很长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她说,编了三个开场白又推翻。 “捡了个猫,”江叙璟最后妥协了,就这么直接说吧,“你看看吗?” 季青绒说,你可以给我拍照呀。 “拍不了,情况复杂。我没手了。” 伞还丢在路边呢。 —— 季青绒跑过来了。 她很快看到江叙璟的身影,那个无可奈何站在路边,像是认命了的身影。 他一只手拿着猫,另一只手给猫打伞,半边肩膀湿了。水渍在灰色卫衣上尤其明显。 小猫在他手里瑟瑟发抖,哀嚎似的惨叫。 季青绒将伞高举过头顶,脚下踩起一片水花。 给江叙璟打上了伞,她看向他手上只有巴掌大的小猫。 不瘦,甚至有些肥;睁开了眼,惊恐地直叫。 说不定还没满月。 季青绒顺着江叙璟指的方向,又看向绿化带里的大猫。 她沉默着,捡起地上一截小树枝。 “你先回去吧,我得把它埋上。”季青绒说。 “会着凉的。” “总不能把它放在这里,我都看见了。不能不管。不然它会被附近的狗啃掉的。” 季青绒的声音快要淹没在风雨声中:“诶呀,你先回去吧。别冻着你和小猫了,不用管我。” 真的不管你的话。 江叙璟想,你是不是会偷偷抹眼泪? 季青绒已经踏进绿化带里。 小区的绿化带只是看着好看点,最外面那层种了小花小草小树,里面全是空的。 季青绒蹲下去,在大猫旁边已经湿润的泥土上,用坚挺的小树枝挖坑。 江叙璟叹了口气:“过来。你拿着它。” 季青绒说不用了不用,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我给小述打电话。让他也过来。” 季青绒一愣,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有白给的苦力。 季青述接到信,跑过来了。 连伞也没打,对着大猫的尸体抽抽噎噎。 “你安心的去吧,”他一边用玩沙的小铲子挖坑一边絮叨,“你的女儿或者是儿子,我们肯定给你照顾好。唉……姐,那小猫什么性别啊?” 季青绒从江叙璟手里接过了小猫,抱在怀中。 江叙璟几次想说不干净,眉头突突的跳。 最后还是忍住了。 “管它是什么性别。”季青绒说,“做了绝育,都是女儿。” “说得也是,唉……你放心的去吧。我们肯定是没法给你报仇了,你要是有心思,托梦告诉我你女儿爱吃什么……” 江叙璟站在雨里,将手里的伞倾斜向季青绒。 这雨可真大。 什么时候能停呢? 第35章 捡了个猫家人们 捡了个猫,家人们。 季青绒给小奶牛猫起名叫毛毛。 一家子人全淋湿了,回到家和落汤鸡一样。 江叙璟去煮姜水,季青述打电话问陆虎怎么养猫。 说出去不怕人嫉妒,陆虎家里四个猫。 陆虎说兄弟这我可太有经验了,你先这样再那样,然后买个驱虫药…… 季青绒说,这猫太小,用不了驱虫的药。 毛毛身上是有跳蚤的,陆虎得知后冒雨跑来了一趟,把挑跳蚤的细齿梳子和他家大猫常喝的幼猫奶粉倾情送给季青绒。 季青绒太感动了,她再也不会说季青述学习不好的事了。 虽然学习不好,但季青述交的这个好朋友人真的很不错。 她笨拙的给嗷嗷乱叫的毛毛梳毛,捏死了它身上二十多只跳蚤。 又用干净毛巾把身上搓干了。 失温的幼猫不能直接用吹风机吹干,要慢慢捂热,不然很容易死。 她做这些的时候,江叙璟煮完了姜水,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搭把手。 陆虎看了一会儿,说这小猫可真肥真胖。 一看就被它妈养的很好。 季青绒想到,那只死掉的大猫却很瘦,身上没二两肉。 她十分老成的抱着发出嚎叫的毛毛,半天只“唉”了一声。 陆虎带了笼子来,但只要放进去,毛毛就会尖锐爆鸣。 季青绒害怕被上下楼的邻居找上门,到时候再说她没素质。 只好一错不错抱着毛毛,这样它就不会叫,只是一双小小的眼睛,打量四周,然后往季青绒怀里缩。 毛毛一开始是很硬气地对着季青绒哈气的。 然后它发现,季青绒也会哈它,还比它更凶。 毛毛老实了。 转而去挑衅其他人。 除了那个来了一趟很快就走的、身上散发许多猫味的人。 家里剩下两个男人,尤其个高一点的,任由它怎么骂都不理会。 毛毛于是在心里,给家中地位分级别。 最高级的首领是抱着它的暖和人类。 次之是它。 最低级是这两个男人,因为他们不仅不敢对毛毛本猫大喊大叫,连带也不敢招惹季青绒。 季青述发誓要捍卫自己的好侄女毛毛。 季青绒认可地点点头:“这是我的一胎。” 江叙璟有点走神了,毛毛是季青绒的一胎,说明季青绒也是猫。 她张牙舞爪的,有时候是很像。 喂养幼猫很麻烦,两个小时起来喂一次奶。 当然可以让毛毛一次性吃饱,但是小猫是不知道什么叫饱的,会撑死。 还有让人头痛的各种问题,虽然陆虎把养猫要用的东西全送来了,但新手爸妈注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难处。 季青绒发现,毛毛更亲她,它要挨着她睡觉。 “不能放在床上。”江叙璟不认可,“它太小,容易压到。” 季青绒深有同感,无助地问:“那怎么办,老公?” 江叙璟在这一刻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救下这只小猫,和季青绒之间那些小矛盾小别扭也就烟消云散,转而代替为遇到问题后的抱团取暖。 所以人要多做善事。 他这不就遭报应了吗?福报。 当了这么多年反派,江叙璟还以为自己的心和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呢。 道行果然还是差点。 季青绒想到了好办法。 她躺下容易压到毛毛,不抱着又会让毛毛嗷嗷嚎叫。 那她坐着抱不就好了吗? 回卧室,季青绒坐在地上,背靠木板床,怀里是一个热乎乎的毛毛。 身边紧接着站住一个人机老公。 江叙璟拿了被子给她盖上,无所谓了,其实这个办法也挺好的,反正两个小时就要起一回,也睡不深。 他贴着季青绒坐下。 印象里这种不体面的事情做过许多次,坐在地上的感觉他并不陌生。 季青绒顺势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反派转性了。】季青绒在心里说。 鼠鼠也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乱套了,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故事早崩了,现在是彻底属于你的故事了,绒绒。】 按照原本的剧情,反派现在已经死了,带着两个亿的债务在绝望中死在小出租屋。 因为他的妻子,作精女配季青绒,卷着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跑路了,顺便把他的弱点告知给男女主。 男主出手,制裁了反派,从此一路发达,再无人阻拦。 而丧夫的季青绒,仍然跟在男主身边,阻碍他和女主的爱情之路。 【我真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季青绒说,【怎么老是把锅甩我身上,我就是最大的背锅侠。】 他哪儿有弱点啊? 季青绒抬眼,悄悄看过去。 卧室留了一盏暖黄的小台灯,原本是在客厅的,被季青绒抢夺过来了。 灯光打在他脸上,原本总有些冷淡的反派居然也柔和起来。 清瘦的下颚线镀上一层暖光,季青绒又蹭了蹭,才想。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过了二十五岁,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和六十五没区别。】 那边有了些动作,江叙璟仍闭着眼睛,抬手过来,把季青绒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上。 季青绒说:“你这样胳膊容易麻。” “嗯。” 看吧,说了又不听。 能打破爹妈之间暧昧氛围的只有饥饿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毛毛细声细气叫起来。 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 江叙璟满怀怨气去冲奶,直到把奶瓶塞到毛毛嘴里,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才怨毒地想,难道可爱弱小就能在季青绒怀里享受猫生吗? 那明天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弱小的东西。 区别在于,比起毛毛,季青绒并不觉得他可爱。 季青绒真是手段了得。她怎么做到招惹所有东西喜欢的? 江叙璟又面无表情地去洗奶瓶。 不怪他,真的,换个人来,也会成为季青绒的玩物。 呃,不行,不能换人和季青绒结婚。 江叙璟浑身散发着阴暗潮湿的气质,又坐回来。 魔童降世,毛毛吃饱了撑的开始大叫。 季青绒吓得捂住它的嘴,说现在都半夜十二点了。 江叙璟冷库一般冷酷地说:“让它叫,叫破喉咙也没人管它。” 季青绒试探着:“……破喉咙?” 江叙璟难得吃瘪。 这句话太像反派都会放的狠话了,季青绒很难不插句嘴。 她尝试用爱感化:“它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凶它,没用的。试想一下,如果你有孩子,你还能和亲生的来气吗?” “我会吊着打。” “诶!”季青绒急了,“你凭什么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结着婚呢!你孩子难道不是我孩子吗?” 话一出口,季青绒就发现不对劲。 她为什么要假设会和他有孩子?这不对,TD,退订! 江叙璟牵起嘴角,别过脸去。 第36章 我靠,季青绒彻底怒了 忙活了一晚上,季青绒精神不济。 不该冒着大雨不穿雨衣的。 全家人。除了脆弱的毛毛,全部都被雨衣之神制裁了。 季青绒感觉自己身上烫烫的。 还挺冷。 拿家里好像不怎么准的温度枪量了,她喜提38度3。 季青述算是比较有活力,低烧,捂了半天基本好了。 江叙璟比她低一些,反派的体质众所周知,别说一个小小发烧,就是断条胳膊断条腿,也能好端端站着给男女主找不痛快。 所以江叙璟认为,不用管他。 季青绒烧了一上午,死活都不去医院。 不止是恐惧医院的消毒水味,恐惧细长的针头和吊瓶。 她一想到家里的债务就好不起来了。 这得挣多少钱才能还清?欠到这份上还用还吗? 不对!欠了钱当然是要还的,不能不还。 季青绒的脑子很混乱,连鼠鼠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唉,反正鼠鼠这个废物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只是在哀嚎让季青绒坚持一下。 眼前好像飘过一连串跳跃的纸币。 鲜红色的、轻盈的。再冷漠的女人看到都会笑。 团在床上的季青绒嘿嘿傻笑起来。 季青述正在和江叙璟进行激烈争吵。 老实说,这是季青述第一回和姐夫吵架。 “再不去医院我姐就傻了!” 季青述悲痛的说,“你是不是想熬死我姐再娶一个!” 江叙璟摇摇头:“她说她不想去。” 季青述说:“她都烧傻了,哪儿还知道什么想不想?” 江叙璟说,真去了,等治好,季青绒会不高兴的。 因为她真的很讨厌去医院。 “我不管了,和你真说不到一块儿去。”季青述坐在沙发上,“反正我姐要是真烧傻了,我就把你家炸了。” 江叙璟也没打算继续搭理他。 麻烦的小舅子。 他接了盆凉水,毛巾沾到里面浸湿,拧得八分干后将捂着自己的季青绒拉出来。 微凉的毛巾覆盖在她脑门上。 季青绒怀里还抱着一个臭毛毛。 江叙璟接过猫,塞给了无所事事的小舅子。 没事干就带带孩子。 季青述对怀里乱叫的毛毛手足无措,暗戳戳骂了姐夫两句。 还能怎么办?他拿出自己的卷子给毛毛当废纸玩。 毛毛玩不懂,季青述身先士卒,主动把卷子撕开。 “记住了,”季青述恶魔低语,“这些都是你撕的。” 毛毛的眼睛很小,莫名其妙看着他。 —— 季青绒真感谢反派不杀之恩。 外卖点了药,季青绒喝了袋感冒药喝了袋退烧药,额头上的湿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 迷迷糊糊的,季青绒和反派交代:“你千万不能送我去医院……我还能挺……” 反派的手掌捂上她的眼,和她说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真有生活啊。 季青绒特别想问,他怎么会的这些。 从前病了都是让家庭医生来治,从小到大季青绒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反派呢?他都是反派了,一定拥有不太美好的童年和多病多灾的青年时期。不然怎么黑化。 季青绒一觉睡到晚上。 天都黑了她才醒,醒来第一句话是“快喂毛毛”。 母爱真伟大。 靠着对毛毛的担忧,季青绒花费一天时间好起来了。 床边端了碗粥来的江叙璟和她说:“毛毛已经喂过了。躺着。” “我又不是废了。”季青绒就是要坐起来。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八点了。 人生中异常宝贵的一天居然就这么过去,季青绒顿觉可惜。 问:“今天大家都没出去吗?” 江叙璟颔首。 何止呢。就连屋里的小飞虫都没放出去。 便宜大哥殷平本想着再和他聊聊,被江叙璟冷漠地拒绝。 问其原因,江叙璟警惕,只说是病了。 殷平想提着东西来看他,也回绝。 不知道为什么,江叙璟总觉得,暂时还不能让殷平知道季青绒的存在。 幸好殷慎和他爹不是一条心,什么也没说出去。 季青绒用汤匙舀起粥,小口小口吃着。 含糊问:“没告诉我爸妈吧?” “没有。” 江叙璟说,就连你大哥也没告诉。 季青绒放下心来。 沉默地吃完了粥,隐约听到客厅传来季青述的骂声。 “你这臭猫,怎么能撕我试卷呢!让我姐知道你妨碍我学习该揍你了!” 季青述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导演,卡着时间卡着点,把一切都甩锅给毛毛,还能恰到好处不小心让季青绒听见。 江叙璟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怎么了?” 回过神来,江叙璟欲盖弥彰又疑似不经意透露,说:“没什么。我记得,卷子是他下午自己撕的。” 季青绒愣愣的,停转的大脑开始缓慢思考。 有一只蜗牛在她脑子里,只能静静的慢慢爬,如果季青绒敢催促,脑子就敢罢工。 “原来是这样,”季青绒说,“他不会觉得自己也是猫吧。” 为母则刚,季青绒艰难下床:“我要去看看,还我弟弟。” 江叙璟拦住她,担忧地拧起眉。 真烧傻了? 哦不,这样说太侮辱季青绒了,她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你要干什么?” 季青绒踩上了自己的拖鞋,迷茫地问你也是猫吗。 江叙璟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假模假式整理她披散的头发。 下一刻,他捧起季青绒的脸贴了上去。 他手上有茧,季青绒几不可察皱眉。 额头对准额头,轻轻的触碰,像羽毛拂过,只有一瞬。 季青绒瞪大了眼,刚想说什么,他已经退开了。 垂着眼甚至不屑于看她。 江叙璟说:“不烧,那就是睡懵了。” 季青绒只觉自己脸上有点烫,用手背一贴更显。 “你下回能不能和我提前说!”季青绒差点跳起来,“我们还没熟到可以离这么近!” 尽力忽略烧红发热的脸,季青绒踉跄着往外跑。 正在玩猫的季青述:? 他仔细观察季青绒的神情,惊恐地发现。 我靠,季青绒彻底怒了。 为什么?季青述把刚刚做的事想了一遍,没找到让她愤怒的原因。 不至于吧?就因为他悄悄撕了一张卷子赖到毛毛身上?她不仅发现了还这么生气? 季青述和姗姗从卧室走出的姐夫骤然对视。 他心里的雷达突然响,原来是姐夫害了他,怪不得。 这个老阴比,想报复直说。 季青述怒骂这个不讲诚信的姐夫。 她姐夫摩挲着指腹,半句话也没听进去。 江叙璟想,她脸好软。 第37章 主要是我老公比较帅 季青绒气得好几天没搭理他。 连带着也不搭理季青述。 季青述私底下抱怨,上课时玩手机给她姐夫发消息责怪。 要不是你害我,我姐怎么会对我这么无情。 他想错了,真的。原本以为能和姐夫和睦相处,想不到居然被报复。 江叙璟从来不回他的消息。 已读不回,更是让季青述心里一团火。 他最好对季青绒也这样。有本事对季青绒也这么硬气。 硬气的江叙璟此刻正和殷翡同在市中心的一家粤菜馆里。 “这倒是很简单,还有两天。临时再请些人来,总归都是打着慈善晚宴的旗号,性质不变。” 一桌子菜,半口没动。 传闻中殷家那个未婚的小姐,也曾被怀疑是江叙璟入赘殷家的工具人,殷翡。 其实是他的侄女。 江叙璟一言不发,等着她的下文。 “爷爷问你,还要不要带人去。” 殷翡边给她妈发消息,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小叔,你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瞒着爷爷和父亲。” 江叙璟抿了一口手边红茶,对她这明示的话视若无睹。 “不用了,我没有要带的人。”他说。 “是吗?”殷翡的长指甲在屏幕上滑动,“我怎么听说,你在外面有个家庭。” “殷白和你说的?” 殷翡一顿:“你怎么知道?” “告诉他,别管长辈的事。” 殷翡觉得好笑:“你在命令我们吗?” 江叙璟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弟弟在哪个学校。” 既然他都威胁了。 殷翡想,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真横啊,”她说出了和殷慎一样的话,“只是叫你一声小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把殷家收归囊中了。什么时候把婶子带来看看?叫婶子是不是不合适,她和你结婚了吗?” 江叙璟起身,转身便走。 “少打听长辈的事。” 殷翡嗤笑,这么心虚干什么?难道是什么牛鬼蛇神? 到最后还是要被压制,殷翡已经在替这位素未谋面的婶子可怜了。 多委屈啊,还不如赶紧离婚呢。 —— 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季青述翘课回家,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时听见了敲门声。 他拉开门,说这家的主人不在,我是她弟弟。 门外一个温和声音,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她弟弟。 季青述三魂七魄吓没了一半。 季青绒在“荒漠”接到电话时,在帮廖央水收拾东西。 没用的纸板废品、乱七八糟的酒瓶。 电话那头的季青述小心翼翼,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姐,来客人了,宋寅哥。你快点回来吧,别叫我姐夫。” 季青述在给她递话,可惜季青绒没听出来。 还真就没叫江叙璟。 叫了人也不一定来,但季青述现在就是图一个心理安慰。宋寅喜欢他姐这事就连他都知道,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这宋寅图谋不轨拍下照片两张发给他姐夫,一定要误会。 等待季青绒回来的时间,季青述如坐针毡。 收拾了自己在沙发上的被褥,他客客气气招呼宋寅坐。 宋寅微笑着,和个老狐狸似的,眯起眼。 “小述,你怎么在这里?” 季青述心说我还想问你呢。 他客气道:“路过,路过。” “是吗?你和绒绒住在一起了?” 脚边的毛毛打了个哈欠,步伐不稳晃晃悠悠走向它的窝。 “还养了只猫?绒绒离婚了吗?” 季青述深知,自己只需要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他说:“没有,我姐姐姐夫感情还挺好的。” 宋寅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不说话了。 季青述长松一口气。 想要做法招魂让亲姐夫赶紧回来,省得被偷家。 季青绒到家掏钥匙,还没掏出来,门就开了。 季青述探头,朝她身后张望:“我姐夫呢?” “没回来呀。”季青绒在玄关换拖鞋,“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瞧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宋寅,季青绒有点不得劲了。 家里沙发不大,他曲着腿,多少有些窝囊。 宋寅穿着尖头皮鞋、笔挺的西装,和季青绒这又小又潦草的家形成鲜明对比。 熟人见面分外尴尬。 季青绒僵硬地笑:“你怎么来了?” 季青述翻找家里有什么正式点的,能待客的东西。 最后只翻出了一包上坏佳虾片。 他问:“宋寅哥,你吃虾片吗?” 牌子货。 宋寅摆手婉拒了,回答季青绒的问题:“去拜访伯父伯母,正好看见李叔,打听了两句。绒绒,你过得……” 季青绒抢答:“挺好的,我过得挺好的。主要是我老公比较帅,有情饮水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她真畏惧了。 宋寅要是有眼色,就别在家里,在她弟弟面前提让她离婚的事。 季青绒干嘛要听他的啊?都欠下一屁股债了离也没用。 而且,而且,说句很不好听的话。江叙璟只有她了,她要是跑路,那他只能在这个冰冷的小出租屋里和两个亿欠款大眼瞪小眼。 季青绒不是圣母心泛滥,主要是,到底结婚一年半了,不说有什么感情,起码也不能这么互相祸害。 季青绒特别乐观,相信只要努力,江叙璟总会东山再起的。 宋寅识趣地没再提离婚的事。 他问:“听伯母说,你也要去殷家主办的慈善晚宴?” 季青绒点了点头:“就这两天的事了吧?” “是,”宋寅笑,“绒绒,你的礼服和首饰,还没有着落吧?” 季青绒一怔:“有必要吗?不就是几个慈善基金会的聚在一起聊聊天吃顿饭?” “当然,殷家临时邀请了许多人。” 宋寅委婉地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吃顿饭了。” 那殷家很缺德了。 季青绒抿唇,不知道怎么接话。 “如果你的衣服和珠宝有什么纰漏,会被人耻笑的。”宋寅说。 季青绒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威胁。 “我可以帮你准备。” 徒穷匕见了。 季青绒问:“你不会想让我拿离婚交换吧?这可不行。” 宋寅唇角上扬:“怎么会?” “那你想干什么?” “绒绒,你做我的女伴,怎么样?” 季青绒还没说话,偷听的季青述已经发出了尖锐爆鸣。 第38章 维护正房风范的大公一个 季青述的脑子里像是有烟花不停爆炸。 不行,这不行。姐不能和这个狗宋寅混在一起,不然被哪个媒体哪个娱记拍到造谣就全完了。 在两人看过来时,他捂着肚子缓缓倒下。 “姐,我肚子好疼。” 季青述手里还攥着虾片:“我食物中毒了。” 季青绒急得站起来:“什么!弟弟,你不要死!” “宋寅哥,你快走吧,”季青述虚弱,声音小的可怜,“我想让我姐夫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不提姐夫这事还好。 一提,宋寅嘴角的笑便僵住。 他说:“你可以把我当你姐夫。” 季青绒恨铁不成钢,起码演的好点啊,还能顺势把宋寅轰走。 她不需要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没必要这样欲盖弥彰。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们家破产了,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没必要没必要,除非白送她,不然季青绒不会答应的。 季青述哀嚎着:“不行!我姐夫会做饭会煲汤会熬粥,宋寅哥你不行,你不行啊!” “我也会。”宋寅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但是我姐夫长得还帅,和我姐郎才女貌!你不行啊!” “我丑吗?”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的季青述中毒案件了。 季青绒被迫加入战斗:“不不,你肯定不丑。就是我不喜欢你,哥,你有空相亲去吧,别和小述吵架了。” 季青述附和:“对!我姐特别喜欢我姐夫,深爱着我姐夫!” “是吗?”宋寅气到语无伦次,“他一个后来者,不过是运气好。绒绒凭什么和他吃苦!” “凭我姐夫命好……” 大门被推开了。 门外的江叙璟面无表情,“谁没锁门?” 瞬间噤声。 屋里的三人各有各的怪异:季青述拿着半包虾片,躺在地下不知死活;季青绒无措的往后躲,像是怕他看见什么。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坦坦荡荡坐在他家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不要脸的小三,自甘下贱的勾引别人妻子。 宋寅,又是宋寅。 江叙璟的脸色产生微妙的变化,他很难想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没关系,他可以不计较。 他当然可以不计较有个男的仗着和季青绒从小到大的交情,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登堂入室,毕竟他一点都不嫉妒。 他根本不在意季青绒的蓝颜知己有几个,又有几个人缠着她。 是,宋寅是早认识了她几年,从小一起长大,也看到了季青绒最萌的童年时期。 但他还是输的一败涂地,小三一个。 江叙璟想维护自己的正房风范。 客客气气的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他说:“滚出去。” 男人对情敌总是很敏锐。 谁是心怀不轨之徒,看一眼就知道了。 男人最心机。 像宋寅这种不打招呼跑到人家里,骚扰家里的小舅子和妻子的男人最心机。 仗着他不在,呵呵,江叙璟都懒得多说什么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宋寅又挂上虚假的笑容。 “绒绒,你丈夫真凶啊。” 屋里几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季青绒身上。 季青绒都快炸了,给季青述使了个眼色,让他缓和气氛。 季青述举起手里的虾片:“姐夫,你吃吗?” 吃你个大头鬼! 季青绒头一回觉得这个队友弟弟真是没用,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江叙璟扯了扯嘴角:“姐夫不吃用意不纯的东西。” 季青述无助地问:“有人吃吗?” 宋寅笑道:“我也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算了,还是他自己吃吧。 季青绒说:“宋,我不需要什么衣服首饰,你走吧。真的。” “祝你好运。”宋寅也懒得再和江叙璟这个大公(大婆的异性词)纠缠,“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季青绒心说,这辈子我也不找。 人对从小到大的朋友,真的能产生爱慕之情吗? 太诡异了,宫中禁止对食。 反正她是不会有的,她甚至不把宋寅当哥哥。 叫一句哥,不过是尊称。 他和季青绒她哥的年纪相仿,准确说,是三个人一起玩大,绝对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青梅竹马。 距离产生美。 再怎么喜欢的人,一旦靠太近了,总会厌烦的。 季青绒瞥了面色不虞的江叙璟一眼。 她上小学的时候,确实对宋寅产生过好感。 但就像所有小学生那样,十二岁之前的感情不能当真的。 宋寅喜欢上她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反正季青绒只知道,她对宋寅那点幼年时小小的爱慕早就消磨殆尽了。 从她爹看中江叙璟这个潜力股的那一刻开始。 季青绒是很守规矩的人,或者说,她很有道德。 人既然订婚了,就不能和别人私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季青绒从不觉得自己拒绝宋寅是伤了他的心。 她还要和江叙璟过日子呢。 季青述再一次问:“真的没人吃虾片吗?挺好吃的。” 他翻看配料表,“就是有点科技和狠活。” 季青绒瘫在沙发上,没接话。 心累。 太心累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和青梅竹马再这样纠缠下去。 江叙璟坐在她身边,季青绒顺势把脑袋靠上去。 后知后觉发现,这人机的脸臭的难看。 周身气质都冷了好多,他问:“他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季青绒说,“要送我东西,我没要。” 季青述趴在地上扭曲爬行,抱着窝里的毛毛走了。 “送什么?” 季青绒嫌烦:“你不要再问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刨根问底的天分。 江叙璟于是不说话了,良久,才再次开口。 “你生气了?” 季青绒感觉到自己脑袋上压了只手。 她的头发,发尾还有浅浅的卷,是好久之前卷的,难得坚挺了这么久。 头顶毛茸茸的,江叙璟盯着她的发心。 小出租屋洗一次头发可费劲了。 季青绒昨天刚洗的头,都不想让他碰。 “别给我弄乱了,”她扒拉自己头顶的手,“我为什么要生气?” 江叙璟答不上来,他根本不知道触发季青绒生气的点是什么。 因为不了解。 他突然有点想去了解季青绒了,想知道她更多事情。小时候的,现在的。 但是季青绒不仅不会告诉他,还会骂他有病。 季青绒说:“你少管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真可惜。 如果她现在还是三岁小孩就好了,因为三岁小孩会告诉你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季青绒不会。 季青绒也挺倔的。 第39章 脑袋上开的瓢现在还没好 季青绒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三令五申,不许再给宋寅透露她的任何消息。 沈若珉答应下来,犯嘀咕。 之前她也挺喜欢和宋寅一起玩的,突然变了。 喜欢一个人不能那么草率。 季青绒说。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这个人的缺点和优点,感情总有一方在包容,谈到最后十有九分。 为自己着想,她不会和熟人恋爱,尤其是有着很多共友的熟人。 沈若珉有这种疑惑很正常。 因为如果季青绒还是一个女配,她要么卷铺盖和男主跑路,要么收拾东西改嫁宋寅。 没有意识到江叙璟还是一个潜力股的时候,季青绒的选项无非就是这两种。前者看似对她自己好,后者看似对家里有利。 季青述依依不舍吃完最后一块虾片,拍了拍手上的渣。 他告诉坐在沙发上思考,犹如一条待宰的鱼的姐夫。 “起码我姐这次坚定的选择了你,姐夫,你就偷着乐吧。” 他姐夫不理他,打电话的季青绒也不理他。 季青述大为震撼,深刻理解了自己的家庭弟位。 除了毛毛,有零个人搭理他。 宋寅跑来了这一回,季青绒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她甚至没问,江叙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跑去干什么了? 懒得问了。 江叙璟其实还挺愿意告诉她的。 这样季青绒会很高兴,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富起来。 但凡事有万一,万一没成呢,空欢喜一场。 江叙璟想,她要是问,就如实说;不问的话,他也不说了。 季青绒突然很想来一杯热茶。 格雷伯爵茶。 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股子烟草味,难闻死了。 季青绒质问:“季青述!你是不是偷着抽烟了!” 季青述吓了一大跳:“我靠我没有啊。” “那家里怎么这么大味!” 季青绒福至心灵,突然狐疑地瞥了江叙璟一眼。 他置身事外,看不出半点心虚。 也是,他看起来就不像烟酒都来的人。 江叙璟悄悄脱下了他带兜帽的外套。 季青绒收拾了无辜的季青述。 季青述觉得自己真是被人做局了,到底谁要害他! —— 参加那所谓的慈善晚宴,还要季青绒打个车去。 殷家的别墅不在市中心,反而选在较为低调的郊区。 打车花五十呢。 季青绒没选择自己的衣服,她衣柜里最体面最正常的就是妈妈做的裙子。 首饰更是没有,盘起头发简单化了妆,季青绒看准了时间就过去了。 出乎季青绒意料,瞧着平平无奇的司机师傅没有收她钱。 看着眼熟。 季青绒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很好心的司机,还给白芷微她妈送花那个。 人真好呀。 为了做善事,连钱都不挣了。 路上没怎么堵车,她很快就到了。 现在离季青述放学的时间还早着,季青绒盘算着,最晚十点,她肯定能回家。 她没告诉江叙璟出门了。 他发信息问她今天有没有事,季青绒回没有。 她过来反正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的,不打算让江叙璟知道。 省得他再跑过来接她。 季青绒觉得自己真是太自恋了,人家没准压根不在意她去了哪里呢。 到地方,她谢过善良的司机,提着裙摆下车。 这司机师傅今天开的还是辆保时捷呢。真有钱,换着不同的车开。 恐怕拉客只是他的小爱好。 高手在民间。 季青绒出示了从她妈那儿拿到的邀请函。 侍者客客气气的,带她进去。 很热闹,季青绒瞥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没看清。 殷家的别墅总共四层。 今天只拿了两层出来请客,最顶楼是不能去的。 殷家的老爷子住那里,年纪大了,不喜欢被人打扰。 人很多,出乎季青绒意料的多。 稍微有头有脸一些的人家都请来了,远远的,她还看见一袭白裙的白芷微,挽着头上包纱布的傅斯行。 脑袋上开的瓢现在还没好。 两人应酬着,和来往宾客说笑。 白芷微一转眼,也看见了她。 她拉着傅斯行,指了指季青绒的方向。 傅斯行于是和面前的矿泉水太子握手:“还有事情,改天聊。” 家里开矿泉水公司的青年礼貌地笑:“你忙你的。” 傅斯行和白芷微朝着四下张望的季青绒来了。 白芷微的头上、脖子上、手上全部戴满了饰品,火彩在灯光照耀下反光,亮得吓人。 宛如一棵人形圣诞树。 她戴着的耳环很大很夸张,头上又有个小王冠,脖子上还是大颗大颗的钻。 季青绒只是扫了一眼,就有些看不过去。 装货男主用直男审美给她搭的吗? “青绒,这里也能见到你。”白芷微熟稔地说。 季青绒不想见到她。 白芷微却没打算放过季青绒,像是刚看到她光秃秃的脖颈和耳朵,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青绒,你怎么没戴首饰呀?” 恰好能让周围路过的人都听见。 季青绒似笑非笑:“白姐,你是不是上次被我泼了没够,还想再被我泼一回?” 白芷微瞬间柔弱,往傅斯行身后躲。 “我只是好奇,青绒,你别生气。” 傅斯行十分有男子气概地把白芷微往身后护。 白芷微受到鼓舞,想到什么似的,摘下自己的耳环:“你要是不嫌弃,戴我的吧。没有首饰多难堪。” 非得要首饰吗? 季青绒没接。 白芷微想激她:“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朋友,不会因为你家里破产就看不起你。” 季青绒于是“哦”了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她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尤其重,“你自己留着吧,缺了可不好看。” 她上下打量白芷微的穿着,连带着把旁边的傅斯行也点评了。 “傅总,你切记。真正的总裁都穿薄底皮鞋,而不是……” 季青绒欲言又止,看向傅斯行脚底的增高松糕鞋。 托白芷微的福,她那一声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都不动声色观察傅斯行的鞋。 原来真是增高的,怪丑的。 傅斯行快破防了:“你又好得到哪儿去?” “我不需要首饰。”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毫不顾忌,嘲讽:“人要是漂亮,戴不戴首饰还重要吗?” 她站在那儿,就天然的傲气,能无视诸多目光。 季青绒知道,自己说话越来越像恶毒女配了。 第40章 死皮赖脸 富家女身侧总有用金钱培养出的淡淡傲慢。 这一点在季青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使得她完美融入所有的千金大小姐之中,甚至看不出任何破产的痕迹。 殷翡听到动静,绕开人群,瞧了一眼。 季青绒的口吻像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殷翡抿了口杯中红酒,欣赏这种有个性的人。 那个小叔的妻子,最好也有点个性。 白芷微说不出话。 从“要是人漂亮”那句开始,她就彻底破防。 都什么时候了,季青绒还是不忘显摆她的脸! 远处的徐妍和唐子腾,听到动静上前来。 呦,合体啦。 徐妍凑过去,挽住季青绒的胳膊。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三个破产的也能干过身家上亿的总裁。 毕竟傅斯行要在意的事情有很多,而她们仨真拼了未必不能把傅斯行带走直接无痛上西天。 殷家有病吧,邀请她们这些破产的人来蹭吃蹭喝。 傅斯行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带着白芷微扭头就走。 季青绒这才扭头看向徐妍:“你们怎么也……?” “谁家还不做点慈善啊,”徐妍撇撇嘴,“把我们这些破落户叫来,显得姓殷的多心善。” 到底打着慈善的旗号。 需要真做过慈善的人来撑场面,不然真成殷家自嗨宴会了。 唐子腾身后跟了几条狗一样的人,正忙着吵嘴。 “唐哥,怎么不上国外待着?” 唐子腾冷笑:“臭外地的,管上我的事了。” “仨破产的还好意思活着呢?” “臭外地的滚出京市。” “你也就仗着你是本地人!” “臭外地的去死吧。” 季青绒示意他,不要再拿臭外地攻击人了,很不礼貌。 唐子腾是正宗老京市人,平常平易近人嘻嘻哈哈的,现在切换形态了,出场自带京爷小曲。 说了又不听,继续和那几个闲杂人等吵嘴。 骂了半天,除去过了一把嘴瘾无事发生,有零个人受到伤害。 季青绒觉得这种场合没意思。 不少贵妇千金在审视她,纵然破产成了穷光蛋,季青绒还要维持着体面,不和视线的来源对视,装作没发现。抬起下巴,季青绒又回绝了一个要借给她首饰的人。 归根到底,她是替她妈妈来的。 不能露怯呀,也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她,不然就会连带着也看不起她妈妈。 相熟的人来打了招呼,季青绒浅浅的笑,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脸太出挑,只要存在就注定惹眼。 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朋友们都扼腕叹息——这么好的人,居然英年早婚,从此受困家中,再也不能出来浪。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三个穷光蛋的组合实在太抽象了,遑论还有个一直在叫嚣的正黄旗京爷唐子腾。 季青绒想了想,把三个人拆开。 就像埋在深海里的鱼雷,一炸炸一片,但是去别处炸,不要炸到她了。 季青绒宣布和朋友们的钢铁友谊从现在开始变成塑料。 身侧离了人,总有人像狗看见骨头。 宋寅恰到好处补上了徐妍留下的空缺。 “绒绒,”他说,“裙子很美,只是差了点东西。” “是吗?”季青绒客客气气,“宋寅哥,我建议你离我远点,让别人以为我们有什么,可就太不好了。” 宋寅像是已经忘记前两天的不愉快:“能有什么呢?我们是兄妹。” 他示意季青绒,摸一摸他西装外套的口袋。 里面有个小方盒子。 宋寅保持着笑容:“很早以前就想要给你了。” 盒子拿出来,是红色的,瞧着怪喜庆。 “这怎么好意思,宋寅哥,留给你表妹吧。” 季青绒抬手便要拒绝。 宋寅打开了小红盒,里头是副耳环。 比起白芷微那个,更内敛一些。 镶嵌稀有色蓝钻,和季青绒今天的衣服并不是很搭。 “我表妹不需要这些,”宋寅说,“收下吧,绒绒。” “这是拍卖场的东西吧?”季青绒问。 拿都拿出来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一看就不便宜。 季青绒内心激烈挣扎,最后比出一根手指:“我就借戴这一次,回去就还给你。” 宋寅笑着,温柔的替她戴上一只。 季青绒的耳朵上多出了三百万。 她目视前方,抬起头,总觉得有视线在盯着自己。 消失了。 是二楼的人,季青绒又看到一个影子。 真奇怪。 和宋寅打过招呼,她趁无人在意,悄悄上了楼。 二楼有个露天阳台,季青绒一扭头便看见趴着一个俏丽的背影。 并不是她刚刚看到那个,但季青绒还是走过去。 殷翡听到脚步声,回头。 是刚刚那个人。 “是你,”她说,“我听到你和别人吵架了。” 她戴着单只的翡翠耳环,种水不错。很浓重的深绿。 “你是?” “殷翡。” 殷家那个小姐。 季青绒顿时警惕起来,上次傅斯行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好像就提到江叙璟要入赘殷家嫁给殷小姐。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调整自己的表情,问。 殷翡注意到她的脸一瞬间僵硬:“不干什么,等着。” “等什么?” “等今天的重头戏。”殷翡好脾气的离开阳台,身后跟着一知半解的季青绒。 她指了指最底层,靠在栏杆上。 “这不单单是什么慈善晚宴。我额外邀了很多人。” 殷翡提起来,有些自豪似的,“忙活了好半天呢。” 季青绒没接话,看着底下人头攒动。 原来站在这个视角,人这么小。 殷翡又说:“早点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小叔要回来了,爷爷吩咐我,敷衍他一些也无妨。我这就来敷衍他了。” 季青绒听懂了。 原来是这什么殷家添丁进口啊,恭喜恭喜。 被敷衍的这位小叔可真惨,谁也不欢迎他回家。 “那他之前上哪儿去了?”季青绒傻不拉几的。 殷翡笑了笑:“丢了呗,本来找也好找,就是找着了,人家不愿意回来。也没告诉爷爷,要了我爸二百万就走了。现在好像是没钱了吧?又灰溜溜滚回来了,死皮赖脸的。” “那可真不道德呀,”季青绒说,“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看你有意思,”殷翡神神秘秘眨眼,“听说我这个小叔,在外面有野女人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要是他们也和你一样有意思就好了。我还挺喜欢看你刚刚骂人的。” “我没说脏话。” 季青绒为自己澄清。 不知不觉间,楼上下来了人。 殷翡一抬眼:“你看吧,这就要说正事了。” 第41章 红豆吃多了想死了 季青绒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二楼没有什么人,多是殷家的佣人,正一个个通知,楼上清场了,去楼下。 殷翡没动,也没让季青绒下去。 季青绒本来想说点什么,来回应豪门狗血故事。 一瞧,却愣住。 第一个下来的人,她看到了正脸。 是殷慎,那个杀猪盘殷慎。 他不是搞诈骗的吗? 季青绒呆呆愣愣地问:“那个人,他……” “他是我哥。”殷翡瞥了一眼,漫不经心。 “他不是诈骗吗?” 意识到失言,季青绒闭紧了嘴。 殷翡:“啊?真的假的,不至于吧?应该就是长得有点像,他叫殷慎,大名殷钢铁。” 一瞬间,季青绒想到什么,问:“所以在网上搜殷慎,是不会搜出来的,对吗?” 殷翡点点头,“只有搜殷钢铁才能搜出来,殷慎这名字是私底下叫着玩的。” 季青绒的脑子有点乱了。 殷慎不是诈骗的,她误会人家了,怎么会这样? 那殷慎怎么不说啊?害得她和江叙璟白白误会人家那么久。 季青绒想到那份前台工作。 所以月薪一万二包吃包住交五险一金的工作也是真的。 和这样一份工作擦肩而过太残忍了。 季青绒只好苦中作乐。 她突然觉得好笑,江叙璟也有判断失误的一天。 回去她就和他说,要狠狠嘲笑他。 殷翡有些怀疑:“怎么,你认识我哥?” 季青绒连忙摇头,难得聪明了一回:“不认识,就是好像听说过。” 幸好殷翡也挺傻的,没觉得季青绒说得有什么不对。 殷慎后面跟了几个黑衣服保镖,派头很大,护送一个中年男人下来。 殷翡叹了口气:“唉,我父亲,都有啤酒肚了。他都四十多了,突然冒出来个弟弟。” 季青绒附和:“真可怜啊。那你妈妈呢?” “好像在和几个太太喝茶吧?”殷翡说,“我也不知道,她还想叫我去,我才不去呢。” 只是聊了几句,季青绒已经和殷翡建立了深厚友谊。 她说:“确实很烦,要和很多年纪大的不认识的人说话。” 殷翡顿时像是找到了知己:“对吧?” “对啊!” “你也这么觉得,太好了!” 楼下安静了,等着殷翡她爸说话。 殷平清了清嗓子。 先是一堆废话,感谢各位来宾巴拉巴拉……给殷某赏脸巴拉巴拉……这是我的儿子巴拉巴拉…… 然后季青绒看到了从殷平后面钻出的殷白。 她揉了揉眼睛。 等等,不对,等等!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弟弟的同学殷白?! 比起殷慎,显然殷白更得他爹的喜欢。 季青绒想要离开了,她想走了。 太魔幻了,她现在回家,不仅能和江叙璟说殷慎的事,还能和季青述说殷白。 小小公立学校居然卧虎藏龙。 季青绒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是来参加慈善晚宴而不是熟人大会的吧? 殷平说完了废话,语速突然加快。 “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我失踪多年的弟弟找回来了,今后他将回归家庭……” “我这个小叔到现在都没让我父亲和爷爷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个家呢,一直藏着掖着。”殷翡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季青绒。” “姓季啊,你家好像破产了?” “是的吧。” 底下殷平的话终于说完了。 楼梯真长啊,长到那个弟弟久久下不来。 季青绒摸了摸耳朵上的三百万。 宝石触感冰凉,她问:“你小叔也得三四十了吧?” “年轻点,诶,我哪儿知道他多大岁数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那个低调的楼梯上了。 平常殷家人也是要生活在别墅里的,地盘虽大,却不显得松散。 楼梯见缝插针塞在宴会厅角落。 等看完了热闹,季青绒也就要从旁边不显眼的小楼梯下去了。 到时候最好别有人迎接她。 先下来的是一双皮鞋,霸总标配,意大利手工定制薄底皮鞋,而不是傅斯行穿的那种增高鞋。 整整齐齐的裤线,再往上是白衬衣,外套搭在胳膊上,很松弛。 季青绒突然不笑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脸,那个被殷平拍了拍肩,称为弟弟的人的脸。 从上到下,凤眼高鼻梁薄唇,就连那些细微的表情,都一样。 她是不是该睡觉了? 不然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除了发型有变化,这不就是她那个反派老公吗? 季青绒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真可恨啊,她没带手机。 “你有手机吗?”她问殷翡。 殷翡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来:“你要用吗?” 凭借记忆,季青绒拨通那个号码。 没有听到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 世界上是存在双胞胎的,要允许有一个和江叙璟像到极致的人出现。 下一刻,那个人蹙起眉,从搭在胳膊上的外套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摁掉。 真冷漠啊。原来是开振动了。 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甚至还能和殷平谈笑两句。 季青绒把手机还给殷翡。 在对方有些不解的眼神里,她从旁边的小楼梯上悄悄下去,趁着无人在意。 季青绒需要去吹吹风。 她的脑子有些乱,乱成了乱麻,煮成了浆糊。 先别管什么殷慎殷白那些有的没的了。 江叙璟和殷家有关,这怎么可能呢? 他没说啊。 如果刚刚季青绒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说?他在等什么? 他真的害怕季青绒分走他的钱吗?那些原本是说着玩的。 季青绒突然有点无助了。 昔年共患难夫妻,如今一个飞黄腾达。 而且,而且,刚刚殷翡说,他没说他结婚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承认他的存在? 季青绒从来不是喜欢内耗的人。 若非现在不是一个质问的好时机,她一定要揪着江叙璟的脖领子,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红豆吃多了,想死了。 江叙璟背后一凉。 后面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吓自己。 恍惚间好像看到季青绒的身影,他怀疑是看错了,季青绒没说她会出门。 殷平冗长又无聊的介绍讲完了,他问,弟弟,你要说点什么吗? 江叙璟颔首,客气地说当然了,哥哥,明天我就把我太太接来。 这话可真不客气。 第42章 努努力把我生出来了 殷平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结婚了?” “是啊。573天。” 江叙璟很轻松,等回家,把这些事情都和季青绒交代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也会高兴的。 边上的殷慎殷白双双沉默着。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只有殷平和老爷子蒙在鼓里。 江叙璟漠然的,好像没发现事情不对。 他问:“怎么了?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有点滑稽,略显幽默。 殷平今年45,大了他17岁,努努力能把他生出来。 他最大的孩子殷慎,只比季青绒小了一岁。 人真的不能太早结婚生孩子,不然就会错辈。 当着许多人的面,殷平不好发作。 结了也无所谓,反正还能离。 世界上不止一个人见过江叙璟。 人群中的白芷微和傅斯行心里一咯噔,只觉得事情不太妙。 刚刚招惹了季青绒,一转眼人家老公就攀上高枝了。 殷平说:“没事,成家立业,这也很正常。你的结婚对象叫什么?” 江叙璟淡淡道:“季青绒。” 殷翡下楼去凑近,也听见了。 刚刚路过的那个妹子,好像,大概,应该,也叫这个名字。 —— 晚宴潦草的结束了。 殷平接到殷翡的电话,她找了个安静地方说明一切,原来她刚刚在趾高气扬地和自己的婶子聊天。 在重规矩的家里,殷翡头皮发麻。 连带着,季家破产也被拎出来。 殷平头疼地把宾客遣散了,说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 宾客们被当成老京市的猴子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纵然心里不爽,谁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都给了殷老爷子几分薄面。 他的大儿子很不会来事,幸好他还活着。 几个侍者找到了在花园外围闲逛的季青绒。 和她说,来了就别走了。 疑似最新型的绑架方式。 季青绒被人盯了一个小时,直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保安巡视了两圈确定没人。 她才正式踏进殷家的大厅。 有着殷平一家子的大厅,很可怕,他们坐在沙发上,用几乎吃人的眼神扫过她。 殷平身边一个中年女人,是他老婆,最凶悍的一个。 瞪了季青绒好几眼。 季青绒真不明白招谁惹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吹了半天风,她的脑子还是很乱。 江叙璟到底是谁?这什么殷家又要干什么?季青绒有点想爸爸妈妈了,早知道她不来了。 还有季青述,他是不是已经到家了?没带手机,季青绒甚至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刚刚见过的殷翡,现在托着下巴回避她的视线。 殷白惊恐地往后缩。 殷慎笑着和她打招呼挥手。 季青绒落座一旁的单人沙发,等待殷平先说话。 她其实不是很想搭理任何人。季青绒有点生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 殷翡口中那个小叔在外面养的野女人居然就是她。 她不能接受,难道她很拿不出手吗? 【我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了!】季青绒气鼓鼓地想。 鼠鼠:【信我,原著没有这段。】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季青绒迁怒它。 【鼠鼠,你太废了。你怎么和我一样废呢!这下完蛋了!】 殷平说:“父亲叫小璟上楼,你等一会儿。” 季青绒沉闷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在打量她,衡量她的优势和好处。 殷平身边的中年女人尖声开口。 “季青绒,你是叫这个吧?你和殷衔……哦不,江叙璟,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是夫妻?” “夫妻。”季青绒头一回觉得说话没底气,在这个一看就难缠的大婶面前。 “你们有结婚证吗?”大婶明显不信,“小姑娘,我提醒你,没有结婚证可不能叫夫妻。” 殷平警告地看她一眼:“文芳!” 许文芳:“我可没说错。” 季青绒再一次点头:“当然有。”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前年快要年底,我们领的证。”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盘问的感觉,还是在一堆人面前被盘问。 于是加了一句:“这些事情很重要?领都领了,婶子,你想拦也来不及。” 被她称为婶子的许文芳腾地起身:“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嫂子!” 季青绒明显不信:“你和我差了二十岁吧?努努力把我生出来了。” 那个原先叫她婶子的殷白又往后缩了缩。 季青绒想到,原来那时候江叙璟就已经和殷家联系上了。 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愿意告诉她? 她看殷白的眼神都变得厌烦,有点受不了这个和她弟弟同龄却要叫她婶子的人。 把她叫老了十八岁。 没人再接话了,大概看出季青绒不是什么好性的人。 楼上下来一个佣人,叫她上去。 季青绒拎着自己的裙摆。 真好,今天没穿细高跟,不然很容易就摔跤的。 那得多丢人啊。 四楼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前面那个穿平底鞋的佣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她听到了说话声。 回过神来,佣人已经走了。 季青绒只好偷听。 “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算精神,“早该过了幼稚的时候了吧?季家破产,她是一颗废棋,你需要一个更有力的妻子。让她带着她的猫滚蛋。” 哦,原来是父母离婚注定会遇到的孩子跟谁问题。 季青绒屏气凝神。 “不可能。”江叙璟说,“你把我认回来,也得认下她。” 哇,季青绒都快感动哭了,她也是好起来了。 “为什么?”老头问,“你以为遇到真爱了?你多大了?八岁?” 真是个咄咄逼人的老头啊。 江叙璟说:“和你没关系。” 然后老头说,那就去吃饭吧。 吃什么饭呀? 季青绒听得起劲呢。 两个人从屋里走出来,季青绒站在一旁,低下头,回避了老头探究的眼神。 不就是想让她听见吗。心机老头。 江叙璟走到她身旁,牵起了她的手。 季青绒想起听过的一个典故,叫鸿门宴。 这才是吃饭的用意吧。 季青绒手心汗涔涔的,又冷又湿。 她甩开了江叙璟的手,江叙璟又握上来。 这不行啊,她还没算账,不能让他发现她在紧张。 季青绒压低了声音,说:“你发达了,会不会把我踹掉?你知道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就像我身不由己嫁给你一样,你也会身不由己的踹掉我。” 江叙璟攥紧了她的手,“不会。” “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 “怎样你才会信?” 季青绒不说话了。 第43章 寄人篱下窝窝囊囊 男人有钱就变坏,但也不是没钱的男人就都是好人。 季青绒承认自己有点小拜金,事已至此,她当然希望江叙璟能以十分硬气的姿态入住殷家。 连带着她一起。 这是季青绒应得的,她陪他在出租屋住了那么多天,一起经历破产小两个月呢。 殷家的餐厅在一楼。 一楼很大,迎客的大厅、餐厅、宴会厅都放在一楼。 季青绒绕了几圈,快绕晕了。 装潢一点也不高雅,这种大户人家不都应该高山流水遇知音,主打一个新中式旧中式布置吗? 比如什么屏风、茶几、用小楷写了陋室铭的牌匾……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 拥有是祛魅的最好方式,现在季青绒就对殷家祛魅了。 没啥意思。 桌椅是整套,金丝楠木的,看起来怪金贵。 一个大长方桌,最前头坐的是殷老爷子,季青绒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估计也不配过问。 他左手边是殷平一家,右手边是季青绒和江叙璟两人。 这个位置让季青绒不是很舒服。 她和许文芳面对面,对方死死盯着她,已经把她视为了敌人。 余光瞥见殷慎,冲着她挑眉。 季青绒如临大敌。 殷翡在桌子底下踹了殷慎一脚。 “钢铁,你能不能别瞪她?”殷翡还是于心不忍,“妈要为难她,她挺可怜的。” 小声的交谈传不到任何人耳朵里,殷慎让她别叫这个难听的名字。 殷慎出生的时候,真不是一个好时候。 家里刚刚挤进钢铁领域,站稳脚跟,为了庆祝,给殷慎起了个钢铁的名字。 他妹妹殷翡运气就很好了,出生时家里又正式跨入珠宝行业,挑了种又贵又漂亮的玉石做名字。 殷白的经历更是跌宕起伏,家里成立了专攻金银的子公司,打算从黄金白银四字里抓一个给殷白当名,殷白如果不叫殷白,就得叫殷黄殷金殷银了。 个顶个的难听。 殷慎顿时感觉自己命可真苦。 小时候起名很潦草,大了好不容易对人一见钟情,结果那人是他婶子。 说出去不够人笑话的。 离婚了就不是了,所以殷慎告诉殷翡,别管闲事。 若是季青绒就此被气跑,总有补偿她的措施的。 上首的殷老爷子简单说了几句。 “我今年已经六十八了,没什么遗憾。也就是对老二,有点亏欠。” 这话说得心不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季青绒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他之前认识你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江叙璟反握住她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殷平知道。没告诉他。” 结合之前的信息。 季青绒不太聪明的大脑飞速运转。 “也就是说,你之前讹了殷平二百万的时候,老头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江叙璟微微一僵,顿时没了脾气:“谁告诉你的?” “我自有办法。” 事情真是复杂,“你怎么说服殷平让你回来的?” “是殷慎。” 季青绒顿住。 他和殷慎早就认识?早到什么时候? 有一种只有她一个傻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季青绒扭过头去:“我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死老公。” 她抽回自己的手,俨然是生气了。 季青绒连自己在气什么都不知道,她气好多事情,好多事情都值得她来气。 老头说的话被无视,轻咳两声。 “老二,你妈还好吗?” 对面坐着的一家五口纷纷望过来,季青绒心里一咯噔。 结婚一年半,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妈。 果不其然,江叙璟垂眼无视了那些殷切的目光,想要戳他心窝子的人们。 他说:“我妈早死了。” 老头一惊,接连不断的叹气,他说江苑是个好人啊,怎么就这么惨呢,哎呀哎呀…… 季青绒身边凉凉的,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她那个反派老公很久没露出过这么落寞的表情,眼里看似是平静的,实则暗藏汹涌。 代入一下,季青绒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她妈妈也死得很早的话,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不会好的。 长到这么大,江叙璟真是有一定的勇气和决心。 季青绒冷不丁开口:“别恶心我们了。” 她抬眼,和惊愕的老头对视。 谁也没料到一直沉默的季青绒会这样说。 她说:“你要真觉得妈妈是好人,怎么都不关心也不去看看。你但凡看看呢。” 季青绒本来想再说点难听的,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 寄人篱下,窝窝囊囊啊。 很快有人打圆场,殷平说,弟妹年纪小,不懂事,心直口快的。 老头眯起眼,静静的盯着她。 季青绒丝毫不怵,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江叙璟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说是啊,她向来不遮掩。 不知道又阴阳到谁了,季青绒眼瞧着,殷平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季青绒后知后觉担忧起来:还没进家门呢,不会就此被赶出去吧? 但她是不会道歉的,想让她道歉,去死吧。 最终老头先败下阵来,也可能是不想和季青绒这等不懂事的小辈计较了。 “回头有空了,我去看看你妈。” 江叙璟:“不用看了,我也不知道她埋在哪里。” 老头以为他是赌气,温和的目光像看着另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过对比起面对季青绒时的傲慢和审视,他这时候明显松弛多了。 “等你把名字改过来,再带我去吧。” “不改。” 季青绒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回原位,刚刚触碰过的杯壁转向她自己。 江叙璟是随母姓的,殷家为他起的新名字,叫殷衔。 真是个阴险的名字啊。阴的没边了。 老头和这个二儿子真是说不通,但没关系,没关系。 他总会想开的,不急于这一时。 是因为他们想把他的妻子赶走,他才会急。只要让季青绒自己受不了主动离开就好了。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老头身后的管家有眼色的让人上菜,流水线一般十几个穿着相似的佣人端着碗筷盘盅就围了上来。 一桌子粤菜。 老头笑着说,他的祖父也就是江叙璟的曾祖父,是从粤州过来的。 季青绒不合时宜想到正黄旗京爷唐子腾。 要是他在就好了,他会痛骂老头,说他是臭外地的。 她要是战斗力很高就好了。 季青绒悄悄叹了口气。 第44章 殷家疑似规则怪谈 佣人们开始夹菜了。 不需要主人家站起身抬高手,吃力的去够远处的菜品。 只要说一声,这些不体面的事,自有人做。 季青绒浑身不自在。 原先她无论在自己家,还是和江叙璟在一起,都没这么多要死要活的规矩。 至于吗?夹个菜而已。 要是让这一家子虚伪的殷家人知道,她在家吃饭连公筷都不用,全家人的筷子搅合在一块儿你给我夹我给你夹,不得炸了。 季青绒身后那个佣人很不懂事。 或者说,她们这边的人都不懂事。 也不问忌口,上来就乱夹。 季青绒小声说了半天她不想吃肥肉,一块肥瘦相间的梅头肉还是落到她盘中。 对面那些人谁也不动筷子,坐季青绒正对面那个不好惹的大婶一错不错盯着她。 许文芳说:“弟妹,我们家的规矩,到你盘子里的,就不能浪费啊。” 这又是哪儿来的规矩! 规矩规矩,她才到殷家几分钟,就听见多少规矩了? 疑似规则怪谈灵感来源地。 旁边的江叙璟一伸筷子,把她盘里肥肉夹走了。 季青绒都快感动哭了,感谢有你。 佣人紧接着给她夹白灼虾。不给剥壳。 许文芳又说:“我们家的规矩,这虾必须得自己剥,谁也不兴代劳。” 季青绒这辈子都没自己剥过虾。 “大婶,”她问,“你蒙我呢吧?” “怎么会呢?”许文芳说,“不信你问你大哥。弟妹,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你嫂子,不是婶子。” 旁边的筷子再一次伸过来,夹走了季青绒盘里两只虾。 许文芳翻了个白眼,胳膊肘一捅殷平。 紧接着,季青绒遇到了清蒸鱼不给挑刺、白切鸡不给蘸汁,她不吃,对面人说她耍大牌。 佣人盛了碗汤给她,上头飘着油花和枸杞。 对面一家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不过各说各的,偶尔阴阳一句呛一句。 季青绒一顿饭环顾下来,也就那碗汤是能喝的。 她接过汤匙。 对面突然兴奋了,许文芳的话变得密集。 季青绒瞥了眼身侧的老公,发现他真不挑,那些佣人故意为难的把戏没用,吃了瘪。 舀了一小勺汤,季青绒吹了吹,放进口中。 对面的许文芳更兴奋了。 让季青绒感到不适:对面的一家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筷子,一味看着她两口子吃。 就连最上面的老头也一样,象征性用了两口,便直直盯着他们。 就像游客观赏马戏团里的猴,大发善心给猴两口吃的,猴便感恩戴德,哪怕耍它,它也发现不了。 这汤味道不对吧。 季青绒仔细品了品,放下小碗,凑过去和江叙璟说。 “汤是勾兑的。熬了三小时以上的乌鸡汤不可能是这个味道。这一桌子也就看着能入眼,实则一口正常东西也没有。” 欺负他们是老实人。 江叙璟放下筷子,接过餐巾纸,给季青绒把唇角不慎沾上的一点污渍擦掉。 他知道为什么别人不吃。 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还是太超前了。 先且不说微乎其微的效果,如果季青绒不提,他也不会尝出汤有什么问题。 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他的尊严又不值几个钱。 被针对的另一个对象季青绒只是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她置身事外,一面看着教训自己孩子的许文芳,不明白话怎么突然这么密集;一面和他说殷家的厨子可真烂,下次直接用预制菜做,更快。 简而言之。 除了最后许文芳直截了当地说:“季青绒,别赖在我们家。” 又很快被殷平打着哈哈揭过去以外。 这顿饭没给季青绒造成任何伤害。 她最多就是有点饿,没吃着什么东西。 老头不动声色,问:“吃饱了吧?” 他说殷家可不是会亏待孩子的人家。 季青绒又和江叙璟咬耳朵。 “是不亏待孩子,孩子一来直接饿死了,一卷草席子裹了就完了。” 江叙璟笑着让她别说了,小心一会儿就被草席子裹走。 大概是太紧张太压抑了,她这人机老公都会开玩笑了。 殷平提出,想和季青绒说两句话。 被老头抢了先:“我先和她说,然后你再找她。” 以不容置疑的口吻。 季青绒其实不想搭理他们,挺烦人的。 殷平好像还好点,尤其这个老头,拢共都没几年活头了,还作妖呢。 老头带她去四楼,他的书房。 刚刚江叙璟就是和他在那里说话。 一踏进去,季青绒的脚步声就淹没在厚重的羊绒地毯里了,她走路有些困难。 佣人搬了凳子,让她坐在距离老头的位置很远的地方。 问其原因,直截了当。 因为她不配和家主距离那么近,她只是个外人。 殷家是排外的家庭,那个女佣这样说着,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老头看在眼里,笑着没有阻拦。 季青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按照殷家的规矩,这家里就是条狗都能来欺负她一下。 原来是这样。 “你叫,季青绒,是吗?” 老头靠在椅背上,率先发问。 冰凉又硬的椅子硌的季青绒难受,调整好坐姿,她才点头。 “你当初为什么要和老二结婚?”老头不算精神的眼上下打量她。 “联姻。我爸爸觉得他很有潜力,这有什么问题吗?”季青绒没好气地反问。 “当然没问题。我只是需要确定,你们确实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季青绒皱起眉头。 脸上瞬间警惕起来,她不会隐藏自己的脸色,被老头尽收眼底。 “我想是有的,”老头又说,“具体有多少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哦,那就不多。” 季青绒咬牙,终于真挚地问出那一句:“你有病吧?” 老头还是很冷静:“看来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对待,你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不等她回答,老头又追问:“你和老二结婚,也是为了钱吧?联姻,我们都明白,不就是钱的问题吗?” “我们可以给你足够的钱,只要你连夜收拾东西滚蛋。当然,太多了没有,五百万以下。” 难以言喻的怒意直冲季青绒心头。 她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手掌火辣辣的疼。 季青绒的脸也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五百万你打发乞丐呢!臭傻缺!” 第45章 这辈子有了 轮到江叙璟坐在客厅沙发上,和殷平一家子面对面。 感受这种煎熬。 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和季青绒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季青绒什么时候下来。 比起这些,或许他更应该想想自己未卜的前路:季青绒一定会和他生气闹别扭的,只是不知道会到哪个程度。 什么都不知道。 这辈子有了。 失重感让江叙璟感到不痛快,他讨厌这样什么都把控不了的感觉。 纵观人生小三十年,他把控得住什么?成功需要坑蒙拐骗十年八年。失败只需要一晚上,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天黑了,就破产了,就完蛋了。 殷平没说话,客厅安安静静的,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他还坑过殷平。 要到那二百万的时候,他和殷平说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真对不起啊,哥哥。怎么当初就没把他碾死呢,太单纯了。 现在放他回来分家产,殷平后悔了吗? 殷平后不后悔不知道,反正江叙璟没后悔。 总不能让季青绒一辈子跟着他住出租屋,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一下殷平的幸福也无可厚非。 ——反正殷平也挺贱的。 外套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几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是季青述打来的。 江叙璟挂断了,才发现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季青述:【我姐怎么没带手机啊?】 季青述:【在吗姐夫,啥时候回来?】 季青述:【姐夫你上哪儿去了,你知道我姐在哪儿吗?】 季青述:【毛毛找不到你俩一直叫!!!】 季青述:【姐夫楼下的找上来了你能快点回来吗?我姐能快点回来吗我有点害怕,他们好像要抽我。】 江叙璟极其缓慢地回复:【暂时回不去。】 那边一下子活了过来。 【啥时候回来?我姐呢?能让我姐接电话吗?你和我姐在一块儿吗?我姐上哪儿去了?姐夫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睡在冰冷的沙发上,我能不能叫陆虎来咱们家啊我有点害怕。】 【可以。】 【我靠姐夫你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再装人机了】…… 江叙璟把手机收起来。 太吵了,季青述吵到他的眼睛了。 楼上终于有了些动静。 书房的门被重重推开,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哒哒作响,季青绒的脚步声极其大。 她好像生气了。 殷平起身:“我去和弟妹说两句吧。”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楼上的季青绒扒着栏杆往下看。 瞧见江叙璟了,她不知道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一口气,表情变得古怪。 江叙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青绒很愤怒,异常愤怒,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股子怒气是从哪儿来的。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生气,因为那老头松口了,答应帮季墉一把。 有了他相助,季墉想要站起来不是难事。 用这桩不完美的婚姻换全家的利益,季青绒不亏的,她明明不亏。 正如那老不死的老头所说,她拢共才和江叙璟吃了几天苦?用这么几天相伴就能换到如此大的好处,她赚得太大,大到老头都不想答应她。 季青绒本来就想等江叙璟富起来离婚分他的财产,如今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 她心里为什么堵得慌? 很快季青绒就明白了,她不能被人甩,要甩也是她把江叙璟甩了,绝不能是这个全家死绝的老头逼着江叙璟甩她! 殷平看起来算是善解人意,有些憨厚的中年人一个。 他这种面相的人季青绒见过不少,个个都是面慈心冷的。 他带季青绒到了二楼茶室,佣人沏上茶。是碧螺春。 殷平笑了笑:“刚刚父亲和你说什么了?” “叔叔,你应该管不着这些。”季青绒说。 殷平的脸色再一次变化,比起江叙璟的暗中阴阳,季青绒的有话直说更令人心寒。 要是没有季青绒那一层微妙的婚姻,她见到殷平都要喊叔叔。 年纪的差距让殷平感到悲痛,他居然是一个老年人了。 这不妨碍事情。 殷平说:“你要是愿意听话,我会额外补偿你。” 季青绒问:“什么?钱吗?” 眼见她有松口的迹象,殷平颔首:“我能给你更多,只要你不闹,老老实实离开。从此和二弟断掉联系。” “听上去真不赖。”季青绒说。 殷平一喜,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把她说服了。 话锋一转,她问:“那我的时间算什么?我陪他耗了一年半,这一年半里我就没有任何损失吗?你们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拿钱打发我?江叙璟要想把我踹了,就让他自己滚来和我说。你在越俎代庖什么?你觉得你自己的权力已经大到这个地步,可以充当民政局替他扯离婚证了?” 季青绒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打了殷平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有些心直口快,季青绒不像是脾气很大的人。 起码今天晚上,她一直在忍耐。 “不,我想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们就是想着羞辱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鸟吗?演的你自己都信了吧!” 殷平的脸冷下来:“季小姐,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适合当一头猪,知道吗?你们都去死吧。”季青绒说。 —— 江叙璟冷静地告诉追问的许文芳,结婚时没有彩礼也没有嫁妆。 那时候的季青绒对此嗤之以鼻,她说谁家缺这几个子。 但季青绒有一张自己的卡,季家会源源不断打钱给她,她后来把卡送回季家了。 因为季青绒觉得,如果结婚后还要她爸妈供着她的吃喝,那她和嫁了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江叙璟把副卡丢给她,让她爱干什么干什么。 最开始是很魔幻的,季青绒是一个脾气很大的小女孩,她越看江叙璟越不爽。 吵吵闹闹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许文芳问:“你喜欢季青绒?二弟,不是我说你,她有什么好?她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江叙璟反问:“有什么不好?” 季青绒那天在他们的小出租屋里给他炒了一盘炒糊的番茄炒蛋,江叙璟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多么温暖的家,他们是最好的一家四口。 茶室的门开了,好像是错觉。 江叙璟感觉季青绒远远瞪了他一眼。 第46章 我会永远永远缠着你一直一直视奸你 殷平的脸色出奇难看,上一次看见这么臭的脸,还是十六岁那年殷平第一次发现他的存在。 那时候殷平也是这样,冰冷又厌恶。 不过他那会儿还年轻,现在已经成了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了。 岁月要真的是一把杀猪刀,早把殷平给杀了。 季青绒也想杀了殷平,或者不止殷平。 刚刚他说漏嘴,季青绒才反应过来。 原来那桌子难吃的粤菜是他们特意准备,就是为了恶心她一把的。 殷平吩咐人,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 季青绒下楼后没多言,掏了江叙璟的手机,出去给季青述打电话。 季青述在另一头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出不了什么事,陆虎到家里去和他一块儿照顾毛毛呢。 就是毛毛这小死丫头老是叫唤,和楼下的孩子对着叫了好几回了。 季青绒安静地听着。 “就是吧,”季青述挠挠脑袋,“我姐夫有点不对劲呢,他怎么也不和我说你们干啥去了啊?” “没什么,”季青绒的声音罕见的僵硬,“遇到点事,他成灰姑娘了。” “什么小红帽?”季青述没听懂。 嘱咐了两句,季青绒挂断电话,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奇怪了。 隐忍的怒气让她难受,她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气。 眼睛有点酸,发疼。揉了揉,季青绒转身回去。 就算赖,她也要在这儿赖一宿。 季青绒把手机还回去,躲开了江叙璟要摸她脑袋的那只手。 说不清在别扭什么,他也没说话。 殷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殷翡。 “啥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殷翡说:“你能懂就怪了,今天母亲那么为难她,小婶一定气死了。” 但又无可奈何。 “钢铁,”殷翡戳了戳走神的殷慎,“你说她会走吗?反正要是我,我肯定不奉陪了,谁知道爷爷和父亲跟她说了什么,指定不是好话。” “你有空把你毕业答辩准备准备,”殷慎回神,仓促笑一声,“而不是在这儿瞎管长辈的闲事。” “我早准备好了。”殷翡别过头。 殷白:“大哥,我饿了。” “你爱去谁家吃去谁家吃。”殷慎变脸似的,冷漠地回答他,“别指望我能给你变出点饭来。我们谁也没吃东西。” 季青绒也饿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猜不止有她一个人饿。 佣人整理好客房,请他们过去。 意思已经表明:不要再在客厅妨碍了。 季青绒更怒了。 一进屋摔上门,她研究了如何反锁。 江叙璟抢在之前把门锁上了。 季青绒瞪过去一眼,说不出的难受。 “我这辈子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江叙璟搬来个小圆凳:“坐。” 老不死的老头和殷平都羞辱她,她又不能真的在人家的地盘和他们吵架!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前脚刚说了季青绒是捞女不配后脚就要给她钱让她滚蛋。 是,她是缺钱,可是她为什么缺钱?天杀的男女主死也想不到吧,还有个助攻在这儿呢! 脑子里的鼠鼠都不敢吱声了。 因为废物要有废物的自觉,要听话。 季青绒揉揉眼:“我之前二十多年过得好好的,和你结了婚,家里就破产了。江叙璟,你克我吧,你是不是克我!” 不然她怎么这么倒霉!前脚和江叙璟他爸骂了一顿,后脚又和江叙璟他哥骂,怎么全栽在一家子身上了! 她又不能骂老不死的生孩子没屁眼,因为江叙璟是他的孩子! 又不能说殷平全家都是傻x,因为江叙璟也包含在他全家之内! 都关上门了,不丢脸,也没人会看见。 季青绒终于哭出声来,一晚上受的白眼都涌上心头。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一向脾气大,还没在那里受过这种惊天委屈。 佣人都能给她脸色瞧,就因为她是外人吗? “你怎么不说话,看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吗?” 江叙璟确实在看。 看她的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流不完似的,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最后没入地毯里。吸收殆尽,化成深色的水渍。 “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季青绒质问他,“到自己家了,除了家里人有病一点,到底是没为难你。早知道我找一个大师了,不然都发现不了,原来你克我!” 颠三倒四。 季青绒抽抽噎噎的,死活憋住气才能说出不打磕绊的话。 高兴吗? 江叙璟说不上来,手足无措。 她头一次哭得这么惨,除了刚搬到出租屋的时候抹了两滴眼泪,其他时候都是在假哭的。 江叙璟没有任何哄她的经验。 人怎么能废物成这样?江叙璟暗暗埋怨自己。 季青绒终于受不了这个一言不发,只是低下头看着她哭的死人机了。 她愤怒地起身,“我受够了!告诉你,你别指望着踹掉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就算你把我踹……踹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永远永远缠着你一直一直视奸你直到我死……” 季青绒的脑袋被人摁住了。 人机老公终于有了点反应,上前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说不吉利。 不吉利。 她闹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三个字,还是江叙璟根据她最后一句话点评的! “你!我……” 你我了半天也没你我个所以然。 “哭吧,”江叙璟说,“哭完了,再说别的。”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其实刚刚也看不见,因为眼前模糊了,花了,季青绒只能看到自己的眼泪。 好丢脸。 谁说在屋里不会丢脸的?季青绒觉得这也很丢脸,她不想示弱,色厉内荏。 江叙璟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用?只是被刺激了一晚上就成这样,是一个废物,除了骂人除了泄恨什么也不会。 哦,她还很会审时度势呢。其实季青绒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她没有在大厅闹呀。 那样多不体面。 季青绒安慰不了自己了,拽着面前人的衣领子擦眼泪。 凭什么她这么狼狈,他就能整整齐齐的。 鼻尖是淡淡的苦味,他的品味很难评,这香水一点都不香。 报复似的,她把江叙璟的衬衣领口扯开,揉的皱皱巴巴。 眼泪顺着大敞的领口流进去,烫的。他浑身一颤。 季青绒骂他,说你这么骚要给谁看,不守男德! “除了你,没有别人。” 江叙璟放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糊弄三岁小孩呢!”季青绒狠狠抹了把眼泪,“这样没用,对我没用!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我道歉吧,你瞒了我那么多事,我还没有算账!” “哦,对!”季青绒又补充,“别想着勾引我!” 第47章 喜欢你。实话。 没有传来任何打砸声。 殷翡磕着瓜子,说真稀奇,这婶子脾气也太好了。 殷白不敢说话,吃了块糖顶饿。 殷慎在想些什么,殷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不满,他想添一把火。 好像有很多人都在期待他们离婚。 殷白也一样,他不想管季青述叫舅舅。 季青述打了个喷嚏,和身边的陆虎说:“肯定是我姐想我了。” 陆虎忙着摇晃奶瓶,“别扯那没用的了,你快把毛毛弄过来,别再叫唤了。” 季青述很感动,“唉,我也想我姐了,他们干啥去了呢?” 季青绒猛地打了个喷嚏。 丢在床上的外套此时被江叙璟拿起来,披在她身上。 西服里面是光滑的丝缎,凉丝丝的,季青绒撇撇嘴:“真舍得在你身上花钱,和我这个外人就是不一样。” “窝里横。”江叙璟说。 她就是窝里横,古往今来第一窝里横。 但是能被季青绒当做“窝”,真是喜事一桩。 要和季青绒说谢谢才行。 妆都要花了,季青绒去洗了把脸,擦干了眼泪。 哭一下得了,不能老是哭。 看见江叙璟就觉得委屈,这不能怪她,她又忍不住。 季青绒暗暗责怪自己:真没骨气!现在就应该和他硬刚到底,和他说要是敢主动提离婚就弄死他!放狠话谁不会?季青绒啊季青绒,你怎么这么废物,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我怎么办?”她质问,“要是和我离婚就能留下,你选谁?” 这是个伪命题。 江叙璟首先要想想,自己为什么回来。当然是为了季青绒,为了找一个有实力的冤大头贴补两家,为了让季青绒继续过有钱日子,为了离开出租屋,不然他为什么回来? 一瞬的犹豫被季青绒抓住。 她破防地说:“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你真的在做选择题。” 再人机的人也不能背下这样的大锅,江叙璟很快否认。 “没有。喜欢你。” “你撒谎!” “实话。” 这下轮到季青绒惊疑不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缓兵之计?她就这么好糊弄吗? 耳朵上那颗蓝宝石一摇一晃,江叙璟注意了它一晚上。 和季青绒的裙子并不搭,很突兀。 但殷家这些人都忙着对付季青绒,谁也没空管她的首饰珠宝,这才让她的耳环逃过一劫。 “谁给你的?”江叙璟问。 前两天的宋寅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说男人真是最心机的一种动物,回味那时宋寅的眼神,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季青绒的脑子里有一只蜗牛,缓慢的转。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说,“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乱七八糟的殷家掰扯清楚,不然今晚压根睡不着了。 不重要。 这三个字极大的取悦了江叙璟。 真好,宋寅送的东西不重要,简化后就是宋寅不重要。 宋寅不是她的去处,或者说,就算生气到想要把他踹了,季青绒都没有把宋寅划到自己人的范围。 不然她就会说,“是宋寅哥给我的一会儿我就和他跑了”这种话来刺激他。 “你和殷慎一开始就认识,为什么装不熟?你还说他是诈骗。” 季青绒开始翻旧账,“还有那个殷白,你们也在装,装来装去好玩吗?你耍我!殷翡也是,你和她是亲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要入赘给她偷偷养我……” “你从一开始就想好后路了,我真小丑呀,我还傻不拉几的担惊受怕呢,我生怕你哪天受不了跳了,其实你心态比我还好!” 最后,她越说越来气,“你有这么厉害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能见傅斯行一次打他一次了!你知道你害我多憋屈吗!” 江叙璟说:“现在也不迟。” 季青绒抬手砸在他身上,轻飘飘的,不疼。 她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破罐子破摔。 “你为什么这么冷漠?要是因为我,害你也被扫地出门怎么办?” 她终于想到实际的东西,比如钱。 “不会。”江叙璟斩钉截铁,“我有办法。” 谁能保证晚宴没有混入娱记朋友? 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的,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介绍了他,甚至殷平都想好要给这个弟弟找哪家小姐联姻了。 江叙璟庆幸,不让他们提前知道季青绒的存在是正确的。 尤其殷平,殷平和老头是一伙的,最阴。 殷平不是没调查过他,幸而有殷慎这个和他爸不是一条心的人,使了障眼法。 殷慎什么打算,江叙璟清楚得很。 无非就是害怕殷平斩草又除根。 特殊情况特殊待遇,都是为了让季青绒过上好日子,殊途同归,何必计较。 他暂时会无视殷慎的小动作。 这就是大房的容人之量,反正季青绒也不会喜欢殷慎的,那个人和他爸长的有点像,在脸上就输了一半。 “真的吗?” “真的。”江叙璟承诺,就像从前说一定不会一辈子都住出租屋那样认真,“而且我们的欠债也会还完。” 季青绒抹了把脸,着重把眼泪擦掉。 “你的欠债和我有什么关系,”季青绒别过脸去,“又不是我欠的,我也什么都没干,我多无辜啊。” “你想要什么?”他问 季青绒很想问,那她能不能买包包穿高定,她还想再做个头发去,要烫大波浪。 但是,但是她刚刚还说江叙璟克她。 现在提要求,感觉好过分。 季青绒没有给别人道过歉,一直都是别人给她道歉的。 “你给我道个歉吧。”她底气不足地指使。 “对不起。” 从善如流,借坡下驴。江叙璟很快低头,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好吧,我原谅你了。” 季青绒又问,“老不死的和殷平给你钱吗?不给的话可怎么办啊……老不死的还说,要是对外公布我们俩的婚姻,会对殷家的股票造成影响,因为我们家破产了。那我们家不破产不就行了……” 说到最后,季青绒都心虚了。 她太过分了,她居然想让江叙璟用殷家的资源和钱助力季墉东山再起,这也太为难人了。 江叙璟有那么大的能力吗?而且老不死的也不见得答应啊,他还瞧不起她呢。 江叙璟附和得却很干脆:“你说得对。” 季青绒没有脑子去深究“你说得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这个老公的语言库不同常人。 这种事情真的这么轻易就能答应下来吗?算了这不是她的脑子能想明白的事。 季青绒做出一个重大牺牲:“那我可以勉强给你亲一口。你不要误会,就当感谢了。” 第48章 你中计了你亲了我就要给我补偿 江叙璟陷入了深沉的思考里。 “亲哪里?”他如是问。 这是给他的奖励吗?她听话的奖励,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依靠季青绒的面部表情分析她在想什么显然是个糟糕的策略,因为他只能注意到她揉红的眼眶、微翘的鼻头和紧咬的下唇。 季青绒把脚上的鞋甩出去了。 古人有云以退为进,她假装屈服妥协满意了,就能再提更过分的要求。 就比如。 把她弟弟也接过来,把她全家都接过来。 还有她的猫,她要养毛毛,但老不死的让她带着毛毛滚蛋,季青绒一想起来就很生气。 “你想亲哪里?”季青绒问。 “哪里都可以?” 拉拉扯扯的好麻烦。 季青绒抬起头,“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还纠结什么?” 她有点不满了,季青绒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 江叙璟喉头滚动,摸不准她的意思。 和季青绒相处,就像在暴君麾下做事。 稍有不慎就会触碰到她随处可见的逆鳞,然后被痛骂一顿。 挨骂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头疼的是季青绒总会和他闹别扭,再找一个由头吵架。 江叙璟不确定,现在她的“奖励”是否就是这个吵架的由头。 真奇怪啊,他又不是一条好狗,怎么能用上奖励这个词。 季青绒不算耐心的等待他的反应。 没等到。 死人机的cpu都快烧了吧。 季青绒抬手,揪住他凌乱的衣领。 “你现在可不能出去了,”她说,“会被别人误会,我们气头之上做了什么的。” 不过。 季青绒又看看自己的裙子,很是满意。 “我还是挺整齐的嘛。” 一只大手覆盖上她的手,温热的。 季青绒悄悄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季青绒被带到怀抱之中,唇上轻触一瞬,蜻蜓点水似的,在她还没尝出味时就快速撤离。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发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季青绒后知后觉,这就亲完了。 这算吗? 看看地板又看看身前俯下身的人,对上他黑沉沉的瞳孔,季青绒硬着头皮说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你中计了,”季青绒说,“你亲了我,就要给我补偿。” 江叙璟轻轻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只是把这当做一种提要求的手段。 其实用不着的,季青绒今天冲昏头了,她从前颐指气使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示弱过。 唉。 老实说,季青绒拢共也没见他笑过几回。 他一直冷着脸,就算笑,也是机械般把嘴角往上扯,或是露出一个不太和善的讥诮笑意。 这个人很少笑,情绪也从很少外露。 只是今天,现在。意外的笑得很不值钱。 诶,钱。她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怎么什么都能和钱扯上关系呢? 江叙璟柔和地看着她,就像在玩什么三岁时的过家家游戏。 “好,要补偿给你什么?” “我要把毛毛接过来,然后把小述接过来,我还想去骂傅斯行呢……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老不死的会骂我吗?” 季青绒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 其实她还有好多没说呢,先解决重要的。 江叙璟逐渐不笑了,唇角放下,抿成平直一条线。 “没有关于我的?” 季青绒顿时心虚:“我只是没说而已,老公,你不要太计较这些小事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呢,就算被赶出去流落街头还有我陪你,你着什么急。” 不知道江叙璟抓住了她话里哪个字眼。 他把那些罗列出的简单要求一口应下,然后和季青绒说。 “只要你不走,他们束手无策。” “真的吗?”季青绒明显不信。 “真的。”江叙璟颔首,“明天,只要过了明天。” “你不会耍了什么小手段吧?”季青绒狐疑,“比如媒体朋友。” “娱记朋友。” “还真是呀!” 季青绒觉得自己也挺聪明的,一猜就猜出来了,打败全国多少的人。 —— 直到楼上那间客房熄了灯,坐在客厅的三兄妹还是没有离去。 殷翡啧啧称奇:“真是两个忍者。” 她拦下要吃第十七块糖的殷白:“吃吃吃,你不怕吃成糖尿病。” 殷白委屈死了:“我饿。” 殷慎已经没空搭理妹妹弟弟了,盯着没了任何动静的客房,他将手攥紧成拳。 居然和好了。 季青绒不应该把江叙璟踹出来吗?她脾气那么不好,遇到今天一连串的事情,不气死才怪。 为什么?江叙璟这个狐狸精,他做了什么?勾引女人的事他全做了,好不要脸! 殷慎突然有点调理不好了。 他含辛茹苦东奔西跑,终于等到江叙璟带着季青绒回家,按照他的设想,季青绒会被这一家子奇葩气跑。 然后她和江叙璟离婚,殷慎就可以果断又锲而不舍的对季青绒穷追猛打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他的努力成了他俩爱情的温床了? 这不对吧。 殷慎绝望地瘫坐在沙发上,引来一旁两人的围观。 殷白难过地说:“我不想管季青述叫舅舅。” 殷翡停顿片刻:“我那会儿那么傲慢的和小婶说话,她会不会报复我?” 殷慎:“你们太闲了就去搬砖行吗?” 同人不同命,有人欢喜有人愁。 季青绒和软绵绵的被褥来了个亲密接触,仿佛置身云端。 蚕丝被柔软亲肤,空调开了整二十度。 一次性睡衣也备好,季青绒迫不及待关灯睡觉。 她躺下后,有一会儿工夫,身侧才凹下去一块。 不知道又在犹豫什么,季青绒习惯了,她老公是选择恐惧症。 不过殷家的佣人还是有点缺德,只准备了一床被子,难道默认他们关系很好吗。 投诉通道在哪里? 为了不让被子离开,季青绒往中间靠了靠。 背后的人呼吸一滞。 小心翼翼揽上她的腰。 触手是光滑的绸缎,她腰侧有些软肉,想捏。 硬气的江叙璟真的这么做了。 季青绒惊呼一声,“要死啊!你挠我痒痒干什么!” 她愤怒地往外挪。 报复,一定是报复,他就是在报复刚刚被季青绒悄咪咪坑了一番的事。 不想答应她的要求就直说!怎么还背后使阴招呢! 纵然如此。 很快睡死的季青绒还是梦游一般挂在热源身上。 她真的很聪明,就算睡着了也会自己找热乎地方。 那能怎么办? 当然是顺着她。 第49章 诡异的父爱 接到季青绒电话时,季青述还在和陆虎一起玩猫。 她说家里发达了,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快点打车来。 季青述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照做。 殷家人一早起来就气得要死。 外界已经把江叙璟带着老婆重磅回归的事情传开了,只是过了一晚上就在上层社会快速发酵。 渴望业绩的概念神娱记朋友不需要长枪短炮,只要能混入场,自有办法。 江叙璟根本没管殷氏集团股票的死活。 季青绒的身份被挖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殷老头子和破产的季家喜结连理的消息。 除了当事人。 殷平甚至不知道该怪谁,一手操办慈善晚宴的人是殷翡,她还是个孩子,总不能责怪一个孩子考虑不周处事不周全,让娱记朋友混了进来。 更何况还有许文芳这个护犊子的妈在,把锅甩到殷翡头上是不可能了。 算来算去,殷平不能怪殷慎殷白,那是他亲儿子;也不能怪老头,那是他爹。 纵观全家,除了一个季青绒好欺负,谁也怪不了。 那就怪季青绒吧。 十点钟,殷平安排了公司事务,匆匆忙忙赶回家开小会。 季青绒迟迟不露面,江叙璟倒是一早下楼,十分挑衅地问现在还能把他赶出去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 殷平安慰自己,想把他赶出去还不容易吗?很容易,只要证明江叙璟根本不是殷家的人,之前是弄错了就可以。 他惊悚的发现,父亲看江叙璟的眼神居然格外慈爱。 老头子说:“你真恶毒,像我年轻的时候。” 真有病!现在生出父爱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江叙璟说,谢谢夸赞。 老头子又问:“季青绒呢?你已经将她赶走了?” 江叙璟保持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不屑。 不等他说话,大管家小跑过来,说亲家来了。 殷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是哪个亲家。 他真希望是他的亲家母来了。 殷平头一次这么想念岳母。 管家不知道怎么称呼季青绒,在“季小姐”、“二夫人”和她的大名之间来回犹豫。 最后只说,是一个小孩,拖家带口的。 老爷子显然有点不解,让人带进来。 就看到一个一头乱糟糟蓝毛,眼下乌黑,形容狼狈的高个少年。 长相有三分肖似季青绒,一样的潋滟桃花眼。 殷平眼前一黑。 少年分辨了一下,对正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江叙璟大喊:“姐夫!” 季青述怀里抱着个纸盒子,发出幼猫“滋滋”的叫声。 背上背着个大包袱,他说把姐的东西都收拾过来了。 江叙璟夸他能干。 大厅里的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 但现在是法治社会,除了男女主,没有人拥有随便处理一个人的特权,哪怕是拥有最强财团的殷家也不行。 所以他们不能“咔吧”一下把季青述处理掉。 江叙璟接过那个包袱,上楼去给还没起的季青绒送东西。 昨天事情又多又复杂,季青绒的脑细胞全死干净了,她比平时多休息了好半天。 大厅只剩季青述,和面面相觑的殷平、许文芳、老不死的老头。 哦,还有一个不停叫唤的毛毛。 季青述从来不怕冷场,也料定这几个中年人老年人不会为难他一个未成年。 他嬉皮笑脸:“几位怎么称呼啊?” 殷平再大的脸也没法和一个高中生称兄道弟。 季青述注意到他面露难色,问:“你是我姐夫的爹吗?” 殷平没说话,沉默装死的许文芳有点怒意。 季青述也注意到她,没放过任何人:“你是我姐夫的妈吗?我是我姐的弟弟啊,大婶。” 一声大婶叫得许文芳近乎晕厥。 季青绒叫她大婶,她弟弟也用这种方式恶心人! 一家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季青绒姗姗来迟,换了一身常服下楼。 她和没事人一样,如同从没在意过昨天的种种羞辱。 季青绒笑着打招呼:“嗨,大哥大嫂爸早上坏。看起来你们和我弟弟聊的很高兴啊。” 她身后跟着江叙璟,对季青述点了点头。 殷平不知道她怎么看出聊的很高兴这一点的。 可能季青绒眼睛出了问题。 老头觉得早上真的很坏,他以为季青绒走了。 季青绒怎么还待得下去?她的脸皮原来这么厚? 如果季青绒走了,老头一定会温和地接纳他这个不懂事不听话的二儿子的。 但季青绒不仅没走,还把她弟弟弄过来了。 老头的头顿时有些疼。 季青述高兴地喊:“姐!我把毛毛也带来了!” 正如殷平所希望的那样,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但他想象中的一家人,绝对不包括季青绒和季青述。还有季青绒怀里的猫。 江叙璟平静地告诉他们:“弟弟会和我们一起住。因为绒绒舍不得和他分开。你们能理解姐弟之间的真挚感情,对吗?” 季青述兴奋地环顾四周,从吊顶上大大的、快要垂在地面的水晶灯,到屁股底下坐着的真皮沙发。 “我们好起来了!”他和季青绒说。 殷平第一个不同意:“如果你不和季青绒离婚,殷家也容不下你。” “怎么容不下我?”江叙璟反问,“你要用什么手段把我赶出去?” 殷平刚要说什么,就被老头拦下。 老头心里升腾起诡异的父爱。 他说:“我不会把你赶出去,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江叙璟把最后四个字细细品味,嗤笑一声:“什么才算得寸进尺?这些只是对你们昨天侮辱绒绒的一点小小补偿。” “我姐夫会说人话了。”季青述大惊,“他受了什么刺激?” 季青绒十分不满:“昨天怎么不和我说人话?” 好装呀,其实他一早起来就在打草稿呢。 殷平再一次被老头拦下。 老头问:“你认为把人接进来,算不上什么?只是一点小补偿?那你还要补偿她什么?” “有待商榷。”江叙璟说。 老头看看季青绒,又看看坐她身边的弟弟。 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不需要他出手做什么,别忘了这个家里还有殷慎等人。他们都是季青述的同龄人。 等季青述被关照的受不了了,自己就会主动离开。 在殷平目眦欲裂的注视下,老头同意了季青述住进来的炸裂要求。 第50章 一股无名火直冲季青绒心头 季青绒报复一般,瞪了许文芳好几眼。 谁叫这个臭大嫂昨天也骂她了呢! 殷平觉得,自己一家子真是小丑,全员小丑,都在马戏团里当替补的货色。 努力了半天,最后季青绒带着家人拎包入住了。 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周六。 出去逛街的殷翡和殷白中午回来了。 管家赵伯表情有些古怪,热情地问午餐要吃什么。 殷白换了鞋,说想吃焗蜗牛。 寂静的大厅突然“我靠”了一声。 殷白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的舅舅季青述凑过来说:“你口味真重,这种爬行动物我们家谁也不吃。” 殷白发出尖锐爆鸣:“你怎么会在我家!” 季青述淡定地说:“我姐让我住进来的啊。” 殷翡不太确定地看了看。 迟疑着问:“……舅舅?” “诶,好外甥好外甥女。” 季青绒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播放宫斗剧,她刚刚和许文芳进行一番激烈争斗。 许文芳要死要活地想看都市爱情片,季青绒就不让她看,两人抢夺起遥控器就发了狠忘了情,最后管家说可以连接手机选片。 遥控器才被放下。 季青绒更胜一筹,威胁许文芳说知道她儿子的学校地址。 许文芳一下就老实了。 很快,许文芳威胁她,要把季青绒的猫扔出去。 季青绒说,你敢,你要是敢我就去扇你儿子。 许文芳:“那我打你弟弟!” “我还知道你大儿子的公司,我连殷慎一起抽!”季青绒比她嗓门更大。 许文芳甚至找不到可攻击的人再和她对骂了。 偃旗息鼓。 如今全家都指望着殷慎三人,能折磨季青述直到把他赶走。 许文芳尤其看好自己的小儿子殷白,他和季青述同样的年龄,听说在学校也挺不好惹的。 收拾一个季青述,应该很简单。 许文芳慈爱地叫殷白过来。 殷白很焦虑,焦虑到啃指甲。 天啊,他都干了什么!他之前还想和季青述约架,还想和他公平竞争追求白轻言! 可季青述是他舅舅,他怎么能忤逆他舅舅! 如今季青绒都拖家带口登堂入室了,这真是太可怕了,殷白的噩梦成真了。 他对季青绒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也许每个孩子都会害怕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婶婶。 殷白同手同脚走过去,恭敬地对季青绒喊:“小婶。” 一股无名火直冲季青绒心头。 放在之前,她也就比殷白大七八岁,撑死了叫一声姐姐,没眼色的叫大姐。 这声小婶把她喊的太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风华正茂年纪正好的季青绒已经成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但是。 季青绒转念一想,又不止她一个人会被叫老,江叙璟还要被只小了她一岁的殷慎喊叔叔呢,江叙璟不也没什么反应。 一下就调理好了。 季青绒怀里抱着吃饱喝足的毛毛,殷家那群佣人惯会看人下菜碟。 老不死的妥协了她在这儿住下,佣人们一改昨天的傲慢和嘲讽。 就连她的嫡长女毛毛饿了,都有四五个人围上来照顾。 风水轮流转。 殷翡上前来和她打招呼。 昨天她还说季青绒可能是野女人,今天这个野女人就来到了她跟前。 殷翡和殷白都浑身不自在。 许文芳拉着殷白去说悄悄话。 总之现在全家都要以赶走季青绒全家为己任,殷白的目标是季青述。 殷白抹了把眼泪说妈我不敢,季青述可能会打我。 许文芳气得拍他:“老三,你怎么这么怂呢!” “季青述跟小叔和小婶的孩子一样,我要是招惹他,同时会有三个人来打我。” 殷白有理有据:“你让大哥去吧,大哥不怕打。我还和季青述一个学校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给你转校!” “不行!”殷白发出哀嚎,他还喜欢着白轻言,不想离开! 许文芳后知后觉发现。 她生了好多个废物。 往后一看,殷翡已经跑到季青绒身边玩猫了。 虽说这小猫是挺可爱,身上一层小绒毛,眼睛也小小的,总是一脸懵的大叫。 但它是季青绒的猫,于是可爱就只能变成“不讨人厌”而绝对做不到让许文芳喜欢。 这个弟妹,真是太讨厌了! 许文芳走过去,一边在心里唾骂,一边为了撑场面,在孩子们面前褪下手上的金镯子,塞给季青绒。 “弟妹,昨天说你,大嫂挺对不住的。”许文芳脸上挂着虚假的笑。 季青绒狐疑:“大嫂,昨天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薄啊。” “你这孩子……哦不,我是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许文芳下意识就把她当小孩教训,然后飞快反应过来,不能这么说,不然显得自己很老。 季青绒半信半疑接过镯子,摇晃了两下。 好像没什么危险,里面也没有藏着摔炮或者微型炸弹。 还挺重的,得有三四十克。 倒是很符合大嫂的年纪。 外面雕刻龙凤呈祥,是有点老气的款式,放在平常,季青绒不会要,反而会嫌土。 但现在不一样。 除去是她大嫂为了显摆自己送过来的,比较膈应人之外。 季青绒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可是钱呢,送钱的事,她干嘛不要? 回头美美卖掉,感谢大嫂送来的红票票。 刚要说谢谢。 季青述跑过来就想着看看。 看就看吧,许文芳也没什么意见。 一拿到那金手镯,季青述就招呼殷白过来。 “婶子人也太好了,这么沉。” 季青述象征性夸了两句,殷白问他要干什么。 “把你吸铁石拿出来。”季青述小声说。 殷白瞬间惊恐地捂住自己的上衣兜:“你怎么知道……!” 不等他说完,季青述翻了个白眼,“大家都知道你爱玩破吸铁石。” 殷白还没反应过来,季青述拿着金镯子往他身上放。 只听得“铛”一声。 金镯子吸在了殷白的口袋上。 “真是铁的啊!”季青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怀疑的那一刻就已经定罪了。 季青绒还没反应过来,看看许文芳,又看看无助的殷白。 来来往往收拾的佣人们也驻足。 许文芳七窍生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羞愤。 “怎么会是铁的!我戴了好长时间……” 季青绒试探着问:“所以,大嫂拿个铁的当了好长时间的宝贝?” 许文芳僵硬了。 第51章 真羡慕青绒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想要借着大方立威的许文芳挫败离开。 过了两天,殷翡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找了一个空闲的下午,提出请季青绒去喝咖啡顺便逛街。 “我只喝加糖加奶的。” 适应能力极强的季青绒上楼,去问江叙璟要不要喝。 外面的屎都比家里的香,虽然殷家有人专门制作手磨咖啡,但人这种生物就是特别贱,眼前的不要要外面的。 江叙璟今天已经在四楼和老不死的促膝长谈俩小时了。 估计也没谈拢,不然早下来了。 季青绒十分没礼貌地哐哐砸门。 呵呵,老不死的再敢骂她,她就半夜摸到他睡觉那个屋,也和现在一样砸门,吵不死他。 木门从里面拉开。 季青绒一个没站稳,踉跄两步。 扑到开门的江叙璟身上。 “好巧啊老公,”季青绒问,“你喝咖啡吗?” 并非没站稳。 季青绒都快被自己的小巧思迷倒了,真是太棒了,她上半身恰到好处挂在男人身上,以江叙璟的视角只能看到她那张无论何时都没拉胯过的脸。 这不得迷死他。 老不死的,别指望着把她赶走了,赶不走的,季青绒是打不死的小强。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季青绒的时候,季青绒的大军已经在暗地里埋伏好了。 江叙璟摇了摇头,礼貌性地转过身问老不死的喝不喝。 老不死的说,没兴趣。 季青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稀罕呢,他想喝还没人带呢。 狐狸尾巴几乎要翘上天了,江叙璟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 “商量什么呢,”季青绒问,“好半天了。” “回头再和你说。” 江叙璟把她哄了出去,说一定不会瞒着季青绒大王等等。 简单吃过午饭,季青绒大王和殷翡一起逛街去。 带上了季青述拎包。 其实季青绒可以自己拎的,她已经彻底适应自己做事情了。 季青述这两天没去上学,天天在家里和留守的殷白大眼瞪小眼,实在觉得不得劲,硬是跟着来了。 殷翡是爱牛仕vic,初步表现出了和季青绒有点相似的废物点心潜质。 季青绒对包一直都很理智,殷翡没有要求清场,只是和季青绒在贵宾室小坐片刻。 殷翡说,她请客。 季青绒突然就不那么理智了,又觉得收侄女的东西不太好,左右摇摆之间。 真正刺激她的还是季青述一句“这点包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吗”。 殷翡也炸了,不顾长幼揪着季青述的耳朵强调,一点都不一样! SA顺势拿来长得一点都不一样的包,几分钟刷下殷翡二百万。 季青述说我们去吃刨冰吧。 我看你像刨冰。 正要出去,眼尖的季青绒瞥见一个熟悉身影。 她拉过季青述,指向玻璃门外走进隔壁迪奥的人影: “那是不是大哥?” 季青述:“哪儿呢哪儿呢?没看见啊。” 季青绒一手拉着季青述,一手拉着殷翡,风风火火出去跑到隔壁迪奥。 两店中间弥漫浓郁又复杂的香水味,是两家SA喷香水的时候都想往隔壁喷压隔壁一头后的结果。 殷翡一边跑,一边嘱咐,刚才的东西都送去她家。 季青绒真的很长时间不见大哥了,他一直都很忙。 忙着实行东山再起计划,怎么有空跑来逛街? 江叙璟那边对季家的帮扶还没指望呢,季青绒也不想太早把好消息告诉家里,免得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真巧,殷翡也是迪奥的vic。 莫名其妙被拉来,她也没生气。 眼里没有对婶子的指责,全是对吃瓜的渴望。 SA的问好并没有惊动季青凌。 他身侧站着一个娇小的女生,两个人正聊着什么。 季青绒认出,那是白芷微,又是白芷微。 她瞬间警觉。 凑近了,季青绒假装有事在忙,摆摆手拒绝了SA的服务,侧耳悄悄听着。 白芷微甜美的声音清晰传来。 “青凌哥,我们什么关系,还用分得那么清楚吗?” 然后季青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季青凌说:“绒绒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不是分得清不清楚的问题,而是我没权力干涉她的事情。” 白芷微委屈的扁扁嘴:“真羡慕青绒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很快,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季青凌。 “没关系青凌哥,我尽量不惹青绒生气。她的生活也不怎么好,脾气大冲我发泄也是应该的。” 殷翡惊奇地瞧了季青绒一眼。 季青绒脾气大不大她不知道,但看起来,她现在就快炸了。 季青凌带着些愧疚说:“如果她真的无理取闹,我会和她说一说的。” “谢谢,青凌哥,你真好。” 白芷微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了很漂亮的包,你可以给我买吗?” 季青凌沉默一瞬:“不可以。我没钱。” 白芷微僵住了。 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一般的男人不都很会打肿脸充胖子吗?白芷微原本想着,不仅要花了他的钱,还得让他心甘情愿付款。 白芷微问:“就当是替青绒给我道歉了,也不可以吗?” 季青凌的声音有些为难:“芷微,你提一些更好满足的要求,或许我可以……” “只要四万,”白芷微有些急,“四万而已,加上配货也不会超过十万。青凌哥,你一定有的吧?” 白芷微的声音大到全店都能听到。 季青绒听不下去了,快步走近。 “大哥。”她很平静,“你们在干什么?” 季青凌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松了口气。 刚刚居然会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青绒,”白芷微叫她,“你怎么过来了?” 真热闹啊。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季青绒反问,“倒是你,和我大哥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白芷微手里还攥着季青凌的袖子。 像挂着孙答应肚兜的狂徒。 季青绒差点被自己逗笑,反应过来后板起脸。 季青述和殷翡都选择性失语,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白芷微松开手:“青绒,我可以解释。我只是想和青凌哥出来逛一逛……” “傅斯行是不是破产了?”季青绒冷不丁问。 “青绒,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上街乞讨?” 白芷微被堵的说不出话,季青绒又看向季青凌。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大哥?没有我就要骂你了。” 第52章 那么小气干什么 这个分手后还坚持当前女友舔狗的大哥。 不幸中的大幸,他还没有糊涂到在自己没钱的时候答应给白芷微贷款买包。 殷翡随便点了几样给销售分成很高的东西,递过自己的卡。 消费不能只图自己高兴,还要让人家SA也高兴。这就是殷翡的消费观。 “婶子,”她问,“你要在哪儿和这位,呃,大舅舅说话?” 季青凌显然一愣。 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外甥女? “回家吧。”季青述插嘴道,“回家吧,孩子们。哥你真的不适合在这里。” “但是芷微她……” 季青凌还想说些什么,被季青绒一眼瞪回去。 免费的苦力季青述两手空空,只是拉着他大哥,径直出去。 只留下咬牙切齿的白芷微。 又是季青绒,如果季青绒不出现,说不定季青凌会答应她。 她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坏她的好事! 狗眼看人低的SA明显听到了刚刚的争执,不算客气的把白芷微请走。 她也很想买点什么证明自己。 可是,可是傅斯行不给她那么多的钱,美其名曰怕她逃跑。 故而白芷微全身上下,连一张飞机票的钱都拿不出来。 事情为什么会成这样? 刚熟悉这个剧本的时候,谁也没告诉白芷微。 这个故事叫做霸道乞丐爱上我。 她的钱呢?没钱就算了,爱也没有。傅斯行为什么总是把视线放到季青绒身上,就因为季青绒比她漂亮大方比她豁的出去? 季青绒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欲擒故纵,表面上装作对傅斯行不屑一顾,实则心里把她爽死了吧。 呵呵,傅斯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斯行很快找了过来。 看到周围没有其他男人的身影,他长舒一口气。 拉着白芷微出去,他教训她。 “微微,你怎么成了这么拜金的女人?” 傅斯行不赞同地道,“你想买东西,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白芷微强撑起一个坚强的笑:“我没买,就是看看。” 话锋一转,她问:“你那个时候为青绒花了一百五十万……” 傅斯行顿时厌恶:“你别再提她了,我那都是为你出气。” 是吗。 白芷微低下头:“好,谢谢阿行。” 虽然她没有收到任何好处,也没有给季青绒造成任何伤害。 但还是谢谢他了,他白费心思。 —— 殷翡的车上气氛凝重。 她握着方向盘,季青绒坐在副驾驶。 后座是季家那兄弟俩。 季青述一直在絮絮叨叨,季青绒都插不进话。 “唉,大哥,你废了。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唉,这可怎么办,给你拴上狗绳也没用啊。你怎么就忘了失恋的痛呢,唉。你看把我姐气得,脸都紫了。” 季青绒猛地回头:“你瞎编排谁呢!” 季青述一凛,住嘴了。 翻了个白眼,季青绒还是觉得很抽象。 【从前是女主甩的你哥,准确来说,你哥的定位是深情男二。】 鼠鼠唉声叹气:【绒绒,深情男二可不像你弟弟那么好收拾,他永远都会深深爱着女主的,就算被背叛被打压也没用。】 【我应该给他找点事做。】 季青绒坚信,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爱,有的只是松弛的闲人。 当季青凌每天累死累活,做不完的工作,他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吗? 一物降一物啊。 季青绒给江叙璟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 “老公啊,”季青绒想求人办事的时候总是和颜悦色的,“有点事和你商量。” “什么?” 那头的江叙璟声音说不出的沉。 “把我哥也接过来怎么样?” 安静了一瞬,季青绒很快补充:“他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生活能自理,只要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好了。我想给毛毛找个保姆。” 后排的季青凌想要反抗,被季青述捂住嘴。 殷翡小声说:“这家跟你姓季得了。” “如果大舅哥没意见,”江叙璟说,“我也无所谓。” 殷家人觉得很有所谓,但这毕竟是亲家。 小住一段时间又能怎么样?说起来不都是一家人吗? 季青绒以很不要脸的形式战胜了苦苦奋斗的殷平。 不等任何人同意,她把人带来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带来了。 季青绒破罐子破摔似的说:“大哥,你反正天天在家里也没啥用,老是想着前女友还不如帮我干干活。” 她和季青述都那么傻,大哥还能好到哪儿去? 都是一个妈生的,不存在第一个孩子是精英,后面的就都是傻缺的极端现象。 他几斤几两季青绒还不清楚吗? 之前家里有钱的时候在自家公司当ceo,头上有季墉这个董事长,下面有靠谱的cfo。 季青凌天天在办公室和白芷微进行办公室恋情了。 公司命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他还知难而上。 最后白芷微被季墉辞退,棒打鸳鸯被迫和季青凌分开。 季青绒突然发现一个盲点:她爹是不是也是白芷微记恨的对象之一? 尽管开除有问题的员工这事在他们看来很平常,但也许白芷微会觉得是被针对了。 这对她确实很不公平,季青凌是董事长的亲儿子,再怎样也不能对季青凌动手。 所以离职的时候给了白芷微三十万做补偿。 她那份早九晚五的秘书工作一个月撑死也就挣小一万。 应该不至于吧……又不是没给赔偿金。 季青绒的脑子里可乱了,她晃晃里头的水,决定不想了。 季青述和毛毛交代了两句,把它交给季青凌。 “大哥,你以后就要照顾我们的侄女了,如你所见它是一个小宝宝,你要每天按时按量给它喂奶,奶的泡法是……” 季青述嘀嘀咕咕说。 季青绒面对愤怒的殷平和许文芳,面不改色。 “多热闹啊,大哥大嫂,都是一家人,你们那么小气干什么。前几天那样攻击我,我都没计较呢。” 殷平请了老不死的下楼,又叫来小辈们和江叙璟。 最后,他横眉冷眼,说:“你们少得意!” 殷平身后的助理,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档案。 甩在桌上。 众人围上去,就听殷平语气幽幽。 “我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发现老二根本不是爸的孩子!” 第53章 知道吗江叙璟不仅不是老头亲生现在连人都不是了 在大家都忙着观察桌上还没开封的档案袋时,季青绒先看向了江叙璟。 不至于吧? 她做了个口型问:好日子体验卡? 江叙璟轻轻摇头。 季青绒放心了,那就是大哥使出的阴损招数,不用管他,他闹够了自己就会退场。 季青绒用一种近乎慈祥的眼神看着殷平,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正在和家里的大人耀武扬威。 殷平瞥了一眼两口子,惊奇地发现弟妹好像对他生出母爱了。 为什么?这是为啥?因为觉得他很傻吗?! 别得意! 助理上前拆封,殷平说:“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二弟不是家里人,弟妹你就收拾收拾东西,今天离开就行。” 季青绒借殷翡的表看了看。 五点了诶。 真过分啊,起码让人住一晚再滚蛋吧? 助理将那份亲子鉴定放在桌上,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 老头拿起,仔细翻看。 殷白作为最小的孙辈,天真无邪凑上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殷白说,“好多数字,看不懂。” 他直截了当,低下头去找最重要的一条。 “基因相似度为0%,确定非父亲生……等等?” …… 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季青绒想抬头看看天花板,吊顶水晶灯的反光刺得人眼疼。 季青述小心翼翼看了看神色淡然自若的姐夫。 他说不出话:“姐夫,你……我……呃……” 殷平和震惊的助理对视一眼。 0%,怎么会是0%? 殷慎头疼地扶额:“小叔不是人。” 怎么这么骂人呢。 基因相似度0%的含金量有多高? 不仅不是亲生的,也不是华国人。基本脱离人类这个物种了,就连一根香蕉一颗苹果和老头的基因相似度都比这份亲子鉴定上所写的0%高。 殷白嗫嚅着:“小叔看着不像本地人啊。” 那很委婉了。这应该是三体人。 殷翡不带一丝歧视,真诚地和助理说。 “有空查查脑子去吧,求你。” 季青绒彻底绷不住,从僵硬的老头手里夺过亲子鉴定书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大哥你这神人闹够了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能弄出啥专业东西,高估你了不好意思。” 许文芳受不了她这么挤兑自己老公,反驳道:“什么意思?0%怎么了?不就恰好能说明老二不是爸亲生的吗?” 季青绒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闻言更是受不了。 “大嫂,你小时候上学上到哪个年级?” “初一。” 季青绒一噎,“呃,我不嘲笑你了。我原谅你。” 许文芳还是处于状况外,或者说有很多人都处于状况外。 比如偷偷瞪了助理好几眼的殷平、不明白怎么搞砸了的助理、沉默的老头和只顾抱着毛毛的季青凌。 季青述动用自己幽默的脑细胞,打了个比方: “想要做到0%的基因相似度,只能说明我姐夫是一辆自行车、一辆本田或者一辆大众。” 许文芳问:“迈巴赫不行吗?” “……这是重点吗?” 季青述用那种眼神看向季青绒,疑似在询问“你嫂子怎么傻成这样”。 季青绒想到许文芳把钢铁大镯子当真金戴了那么久,也就释怀了。 “大哥,如果没有别的事,”江叙璟不耐道,“就先让我大舅哥住下来了。” 季青绒坐到他旁边,靠在有点厚实的抱枕上。 “不着急不着急,先让大哥解释清楚呀,怎么研究出我老公不是人的?” 江叙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抵不住季青绒兴致勃勃,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乐子。 顶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压力,殷平眉毛倒竖,推了助理出来。 他指责助理:“你为什么造谣我二弟!快给大家一个解释!” 助理有苦难言。 怎么解释?解释他为了图便宜图方便把这件事丢给一个月两千五工资的实习生,然后实习生搞砸了? 那真的很魔幻了。 助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冷汗突突往外冒,他几乎看到自己这份月薪两万五、十三薪的工资飞走,逐渐远去。 “我想我可以解释,”助理说,又紧张地腿打颤,“想要解释这个问题,先要找到问题的核心,解释了问题的核心才能解释这个问题,那么问题的核心是什么?就是核心问题,核心问题的解释需要找到问题核心……” 老头终于开口,挥挥手:“你被辞退了。” 不—— 霎时间大厅冷得不像话,犹如六月飞雪,季青绒仿佛看到助理的冤屈。 他单膝跪地,像是为这份美味的工作默哀。 抹了抹眼泪,助理呜呜哭着跑了。 大厅又重回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谁也不说话。 殷平说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回卧室了。 这世界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季青绒忙叫住他:“大哥,我们现在能正式入住了吗?你应该不能再弄出什么新花样证明我老公不是殷家人了吧?我们能住三楼的大房间了吗?客房还是有点挤了。” 殷平的背影失魂落魄,遭受了社会毒打的脊梁骨都弯下去。 “你找管家安排吧,”他说,“我需要休息。” 有眼色的人们,谁也没在殷平缓慢走上楼梯时说话。 等他走了,季青绒二郎腿一翘,毫不夸张的嘚瑟。 “管家呢?”她喊,“给我哥哥弟弟都安排一间客房,然后收拾三楼最大的屋出来。” 江叙璟把她的二郎腿扒拉下去。 季青绒又翘起来,拍他的手:“你摸我腿干嘛。” “对腰不好,”他说,“好好坐着。” 季青绒不情不愿坐直了。 管家点头哈腰过来,说最大的房间属于殷总,也就是殷平。 季青绒撇撇嘴:“大哥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那第二大的在哪儿?” “第二大的……”管家想了想,“好像是小铁在住。” 又提及殷钢铁这个不太体面的名字,殷慎深吸一口气。 “如果小婶想要,我这就搬出来。”他说。 季青绒张了张口,还没说话。 “不用了,”她身边的江叙璟已经帮她拒绝,殷慎无处不在刷存在感的行为让他产生了少量危机感,“少管长辈的事。” 殷慎意味深长看了季青绒一眼,看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就一个房间吗,她口嗨一下还不行…… 至于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她吗?和要吃人似的。 威胁,一定是殷慎在威胁她! 第54章 想要和季青绒一直黏在一起真不妙 季青述和季青凌正式在殷家住了下来。 其实季青凌想偷偷跑掉的,但被季青绒逮住了。 她亲自给爸妈打了个电话。 季墉和沈若珉纷纷表示,她把季青凌带走了也挺好的。 毕竟还在出租屋艰苦奋斗,少一个人就轻松一分。 季青绒在那儿也就算了,不说什么,起码每天都能看到她萌萌的起床萌萌的吃饭萌萌的打招呼出门,心情都会好多。 但季青凌又不萌,不仅不萌还天天抱着前女友照片缅怀,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前女友死了。 他和季青述一样,出门从不打招呼也不报平安。 沈若珉着实腻歪大儿子的做派。 失恋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小男人天天哭哭唧唧的。 于是沈若珉嘱咐季青绒,别对她大哥太好了,这就是个白痴。 这种痴呆儿,你是怎么开发他怎么教育他都没用。 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只能指望哪天幡然醒悟发奋图强。 季青绒正式授予季青凌“毛毛铲屎官”职务。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让季青述从旁辅佐。 现在季青凌非必要不许外出,一切以毛毛嫡长女为重。 季青凌发出抗议,问她:“那爸妈怎么办?” 季青绒高深莫测捋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 “失去了你,爸妈一定更高兴。因为可以过二人世界了。” 还可以玩角色扮演,小出租屋恨海情天文学。 没了孩子的束缚,想干什么都可以。 季青绒都替爹妈舒坦到了,看不见三个不成器的孩子真是比什么都强。 “那家里的债务、公司重建、应酬……” 季青绒狐疑:“你居然要做这些吗?破产也快两个月了,请问你的成果是……?” 季青凌沉默了。 季青绒又问:“你没上个班什么的吗?起码挣点钱,家里也要吃喝呀。” 季青凌又沉默。 季青绒双手捂嘴:“天啊,大哥,你居然这样自欺欺人。甚至不如小述,起码小述还知道卖点纸板子,他还会和收破烂的抬价呢!” 季青凌彻底不说话了。 从小顺风顺水,一直是同圈层内的焦点,他和季青绒一样养成了一脉相承的傲气。 这一点兄妹三人都有,但区别是,季青凌的傲气是实实在在的自负。 季青绒则更偏向于娇气所产生的倨傲,瞧不起全世界。 而季青述,他太傻了,唯一的骄傲是自己长得比同龄人高,还会做很多事,有一个校霸头衔。 所以季青述最好纠正,说什么都愿意听。 季青绒次之,她自己接受现实后,就会尽可能改变。 季青凌是最倔的一个。 或许这就是他成为温柔舔狗男二的原因,他认准了的事情,说什么也改不了。 就像他认准江叙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管江叙璟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是不怀好意。 破产后一朝从天骄坠落泥潭,季青凌接受不了也是常事。 这就意味着他不配再追求前女友了,前女友身边有更好的男人,季青凌便只能默默守护。 这份守护分毛没有主打陪伴。 被白芷微嫌弃也算活该。 “既然你在家也没什么正事,”季青绒说,“在这儿也不耽误什么。” 殷家不同于季青绒的设想。 她原本以为,这里一定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每个人都八百个心眼子,相互争斗。 猜错了。 其实殷家和普通家庭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规矩多了点,人多了点,老头讨厌了点。 余下的,都还好。殷家人比季青绒想象中傻多了。 管家老伯收拾出了三楼的房间,季青绒蹦蹦跳跳跑上去看。 她身后永远跟着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老公。 没关系,他的沉闷她早就习惯了,转过身时也不会被人影吓一跳。 季青绒想到了从前家里的金牌管家老李叔。 要是老李在就好了,那多有家的感觉啊。 估计人家也不愿意再干了,都有两千万存款了,谁还想上班…… 三楼住了殷平全家人,殷慎和殷翡的房间比较靠中间,殷白的房间离父母房间更近。 这个殷家太大了,而且处处长得都一样,季青绒绕了两圈就快绕晕。 空置的房间很多,管家让人收拾了一个中规中矩大的出来,好声好气让他们先凑合一晚。 缺什么东西,明天再添置就是了。 季青绒还挺喜欢的,新房间是一室一厅,有点像在大房子里又盖了个小房子。 她有一个单独的液晶大电视了。 季青绒和没见过世面一样来回来去地看。 “我以为这辈子都买不起电视了呢。”她扭头去,和江叙璟说。 季青绒已经做好了吃苦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她一直都挺乐观,其实没有电视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就看澳门新葡京。 江叙璟微微弯起唇,不知道在笑她傻,还是笑她现在太容易满足。 人一旦失去过,才知道从前拥有的有多可贵。 房间里有衣柜,不大。还有个衣帽间,十平米。 比她原先在家里时有的那个衣帽间小多了,她那时的衣帽间五十平。 季青绒悄悄唾弃自己,怎么还能嫌弃上了呢!有就得了呗。 床很大也很软,空调开了恰到好处的二十度。 睡衣也不是一次性的了,佣人准备了真丝睡裙,除去高开叉低领口有点让季青绒不好意思外,都很好。 她迫不及待找遥控器,打开电视播放宫斗剧。 一天不看都难受。 季青绒想到什么,眼睛还黏在电视上,她问。 “哦对了,你那会儿是不是说有事和我说,现在说吧!” 江叙璟沉默一瞬:“不是什么大事。” “哦,所以是什么事?” “我要离开两个月,去英国,很快就回来。”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季青绒把电视声音调小,现在正播放滴血验亲,背景音乐烘托氛围。 落到季青绒耳朵里,格外刺耳。 难得有些无措,她揪住江叙璟的衬衫下摆:“你去干什么?你去了真的还回来吗?你什么时候走啊?” 季青绒是不是第一次这么关心他? 从前几个月不回家,她最多也只是骂他一顿,然后讨要出差带回来的礼物。 江叙璟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他想要她开心点。 “你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或是首饰?” “这些有的没的一会儿再说!”季青绒态度很强硬,话却很软和,“你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这里吗?能不能不去?万一大嫂欺负我怎么办?” 好多问题。 江叙璟不合时宜地想,要是可以,他也想一直和季青绒黏在一起。 听起来真不妙。 第55章 你放心的走吧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反握住季青绒的手,“父亲的要求,他要我去伦敦进修,那里的金融业发达……” “等等,”季青绒打断他,难掩疑惑,“你是不是又打草稿了?” “……” 这次真的没有。 “我可以跟着你去,”季青绒说,“你为什么不能带上我,我很碍事吗?” 季青绒觉得这真不妙。 是雏鸟情结吗?她觉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江叙璟,所以理所当然把他当做了鸟妈妈一样的角色。 以至于不想分开,这真不妙啊。 “你不可以,”江叙璟温和地抚摸她的脸,不轻不重掐了一把,“你要留在家里等我,如果我们都离开,” 他隐晦地说:“这里就不会再有我们的位置了。” 季青绒醒了,好吧,他说得对。 她的家人还在呢,季青绒前脚刚走,她的哥哥弟弟和嫡长女后脚就会被踹出来。 这可不行。 季青绒轻易妥协了,“我知道了。你放心的走吧,我一定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 “你也不要惦记着给我买东西了,无所谓的。注意身体不要出什么事情,我就放心了。” 她反常地絮叨:“你去那里千万不要吃华人餐厅的左宗棠鸡,真的很难吃。老老实实吃白人饭吧,唉。老公,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能够遇到你,不算命苦。” 江叙璟垂眼,睫毛打下阴影一片,季青绒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她只觉得,真肉麻。 “你不要再学网上那些骗人的土味情话了!”她说,“我再也不要求你上网了,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吧……” 他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求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不过江叙璟不追求孩子,幸好毛毛不在,不然好好的气氛就会被毛毛的大叫破坏。 能被人惦记嘱咐可真幸福。 简单的幸福,今天季青绒只是坐在沙发上和他说了会儿话,他就有了家的感觉。 比老头找他聊了两个小时还有用。 不能让季青绒知道,不然季青绒会骂他不值钱。 季青绒以送人进监狱的心态告诉江叙璟:“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半夜也不会关机。” 过去以后还要倒时差,江叙璟真可怜啊,为什么不能让他去南方学习,非要跑到外国呢? 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崇洋媚外。 —— 晚饭太热闹了。 没了那天晚上被为难的不适感,季青绒身边坐着低气压的江叙璟,另一边坐着兴奋张望的季青述。 江叙璟不想和她分开,看对面殷平的眼神都变得冷漠。 殷平还以为他在计较亲子鉴定的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面一家子纷纷装死,安静吃着盘里的食物。 季青述摸着金丝楠木椅的扶手:“我靠,姐,这什么玩意黄不拉几的,是不是特别贵?” 季青凌胳膊肘捅他,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讲话。 殷白说:“舅舅,你赶紧吃吧,都凉了。” 季青述看着自己盘里的生菜沙拉:“本来就是凉的啊。” 太诡异了。 这个家庭的人员构成太诡异了。 江叙璟明明是私生子,季青绒明明是破落户。 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带人入住?他们不觉得自己是外人吗? 殷平百思不得其解。 老头的原配死得早,在三十多岁时和江叙璟的妈妈认识,后来四十岁有了他,然后不管不顾,任由江叙璟在母亲去世后被送进孤儿院。 殷平觉得这已经足够看出态度了。 老头现在老了,开始渴望亲情了? 未免有点太晚了吧。 许文芳戳了戳殷平:“你这几天忙,都没和你说,前两天弟妹发现,你之前送我那个金镯子是假的。” 殷平一怔:“啊?怎么会呢?” 许文芳叹气:“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就是假的。你是在哪儿买的?拿着发票找他们去。” 殷平说:“算了吧,买都买了。一点小钱,别计较了。” 许文芳的家境不好,小时候穷惯了。 正如每个望女成凤的父母所期待的那样,她年纪轻轻结识殷平,然后携子上位。成为了城里人。 嫁入豪门,不是简单做富太太,每天吃喝玩乐还有闲钱接济家里那么轻松。 许文芳手里的钱永远不会太多,她的开支都有专人将账单送到殷家。 殷平从没允许过她经济自由。 老了以后容颜不再,许文芳也逐渐被嫌弃。 殷平总觉得,她很小家子气,养出来的孩子们也都不太聪明。 “那也不能受骗啊。”许文芳说。 “够了,”殷平不想再听她纠结这些,“吃饭吧。” 许文芳悄悄看了轻松自在的季青绒一眼。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很小气。许文芳想,她见惯了好东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季青绒一定会嘲笑她的,一拿拿个假货出来。 席间,殷慎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关心起他舅舅的学习成绩。 季青述挠挠头:“还行吧,我能考二百分。” 九科二百分。放在全京市也是一段佳话。 殷慎保持得体的笑容:“小白请了家庭教师,舅舅,你也可以试试。” 这声舅舅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季青述死都不想上课:“不用了。我……” “小婶,你应该关心舅舅的学习成绩,他才考这么点。”殷慎不管他,对季青绒说。 季青绒托起下巴:“说得对,这两天好像没看到小白去学校,他还上学吗?” 许文芳和殷平侧目。 从没关心过孩子的学习成绩,正好听一听。 “他偶尔去,大部分时间都请一对一的家庭教师教学,比起学校更好。”殷慎道,“如果舅舅愿意,也可以试试。” 他舅舅说我不愿意。 季青绒觉得这真不赖:“正好他也不爱去学校。” 还能杜绝和白轻言有什么牵扯,一举两得。 季青绒殷切地看向弟弟:“你有意见吗?” 他不敢有。 季青述扯出一个苦笑:“谢谢姐,谢谢我大外甥。” 殷慎露出得逞的奸诈表情:“都是一家人,舅舅不用客气。” 一顿饭吃得季青述如丧考妣。 季青绒倒是很满意,这殷慎也太懂事了,知道她打瞌睡就来送枕头。 回房,季青述收到了一条短信。 【小婶,把我拉出黑名单吧。】 第56章 季青绒没有给他起任何昵称 她这才想起来,殷慎还静静地在她微信黑名单里躺着呢。 那会儿江叙璟也不知道犯什么病,明明和人家认识,为了撇清关系还装模作样劝她拉黑。 季青绒不打算追究了,就像她也不打算追究白芷微和江叙璟私底下联系的事一样, 没必要问的那么清楚,虽然季青绒本人很喜欢刨根问底。 但有的时候,她也懒得问。 问了也不见得说,季青绒没忘记自己作精女配的身份,到底是女配呢,给女主和反派点面子也无妨。 殷慎发觉自己被拉出来,给她发了条消息: 【hi婶子,你现在知道我不是诈骗了吧。】 季青绒:【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哈。】 但殷慎也该反思自己,谁叫他说话那么像杀猪盘呢。 殷慎:【之前就见过婶子,在小白开家长会那天。】 季青绒的脑子迟钝的转。 殷白和季青述原来是同班同学? 她质疑:【那你不早说,你要告诉我,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殷慎发来一个嬉皮笑脸的黄色笑脸。 “和谁聊的那么开心?” 身前冷不丁站住人,季青绒下意识把手机往后藏。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到我了。” 江叙璟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并不心虚。 那就不是在找小三。 是谁,又是谁要勾引季青绒? 男人是心机到家的一种动物,刚刚殷慎在餐桌上和江叙璟遥遥对视,那一刻江叙璟知道,他要来耀武扬威了。 一定是殷慎,他最不要脸,明知道季青绒是他的小婶还妄图接近。 幸好季青绒比较傻也不开窍,她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季青绒多老实的人,一个纯朴的孩子,好好的娘们都被殷慎带坏了。 江叙璟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抓心挠肝的好奇。 不要勾引他老婆。 但他不能说,说出来季青绒会骂他脑子有病。 江叙璟摊开手,让季青绒看手心里的红盒子。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季青绒,她想起来,这是冲宋寅借的耳环,还没还给人家呢。 诶呀,今天都过完了。 只能明天再还了。 季青绒反思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怎么能把还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呢?这很不礼貌。 宋寅也不说提醒她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耳环,我得还给宋寅哥,你等一下,我和他说一声。” 季青绒在通讯录里滑啊滑,翻到了宋寅。 她打字:【宋啊,这两天忘记还你耳环了,明天我就还你,约个时间地点,你要是没空,我让小述去一趟你们家送过去。】 那边很快回复:【有空,你可以直接去家里,或者来我公司。】 【那还是去你公司吧。】季青绒觉得直接去别人家不太好,她和宋寅又不是那种好闺蜜。 江叙璟在旁边看着,幽幽地问。 “谁是你的置顶?” 季青绒惊奇地盯着他看:“你怎么关注起这些事情了?我想想,我爸我妈、我哥、小述、还有徐妍,我闺蜜。没别人了。” 江叙璟点点头。 嘴边一句“那我呢”到底没问出口。 季青绒没多想,问:“你订的哪天的机票?我们什么时候给你开一个欢送宴会?” “下星期,”江叙璟说,“不用了。” “用吧用吧,”季青绒把手机放在一边,起身挽住他胳膊,“我想吃蛋糕,给我一个订蛋糕的理由。” “好,”江叙璟很快妥协,“是我需要欢送宴会。” 季青绒都求他了,虽然很隐晦。 再冷漠的人看到她都会心软的,她只是要蛋糕,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这有什么? 她多善良啊,她只是想吃个蛋糕,既没有让别人陪葬,又没有挖别人肾脏。 江叙璟感动极了。 她人真好。 季青绒兴奋地跑出去找季青述商量,她想吃榛子巧克力夹心,季青述好像喜欢芒果的,这两种在一起一点都不搭。 季青绒要去说服他,接受美味的榛子巧克力。 江叙璟将装有耳环的小红盒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季青绒最爱的电视下面。 她一定能看见。 一声振动,江叙璟看向季青绒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是宋寅,给她回了个好的。 她的好友真是不少。 江叙璟在通讯录里翻找自己,翻到最底下才找到。 备注是很冷漠又很不在意的大名。 季青绒没有给他起任何昵称,甚至备注后面连个表情包都没加。 江叙璟突然破防。 她管宋寅叫宋寅哥;给玩得好的唐子腾备注为京爷;就连殷白那个刚加了她联系方式的人,备注大名后面都加了个小星星表情包。 为什么就他没有? 他是正儿八经的丈夫吗?季青绒是不是从来没有认可过他? 为什么?因为他不够贤惠还是因为他太过沉闷? 空气里都是季青绒的味道,她身上独有的淡淡茉莉花沐浴露的味道。 那些味道充斥江叙璟的鼻腔,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天地良心,他打开季青绒的手机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备注是什么,又没有想着看她聊天记录。 为什么要让他发现这样沉痛的事实? 江叙璟不行了,接受不了。感觉天黑了,人要死了。 “不加芒果这蛋糕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季青述震怒,“你去问问别人,看看谁敢不支持芒果。” 季青绒呵呵一笑,要掏出自己的手机。 诶? 手机呢? “好像落下了……你等我回去拿到我的手机再和你吵。” 季青绒急匆匆上楼,一时之间整个安静的三楼都是她急切的脚步声。 推开门,季青绒问:“我手机呢?” 她看到背对着她的江叙璟。 “老公?你干什么呢?看见我手机没?我还想问问殷翡殷白吃不吃呢……” 江叙璟缓慢转过身。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粉色手机,外面手机壳透明印着“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人”。 正是季青绒的手机。 她大喜:“老公你还给我呀,我急用呢。” 抬眼,才和莫名沉重的江叙璟对视。 季青绒心里犯嘀咕,这是干什么?她的手机有这么好玩吗? 季青绒试探:“老公?” 江叙璟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把脸别过去,不看季青绒的眼睛。 才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备注?” 季青绒疑惑:“什么备注?” 第57章 特别难伺候的老公和世界上最好的老婆 江叙璟陷入内耗就忘本了。 他费了大劲才说服自己,问一问也没什么,也许季青绒会回答。 季青绒的痴呆给了他重重一拳。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备注是什么东西。 寂静中,江叙璟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咔嚓”后又“哗啦啦”。 哦,好像是他的心。他的心碎了,然后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片摩擦声。 他不说话,季青绒只好猜。 “什么意思啊?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时间太长了,我忘了。” 季青绒都靠他的头像识别的。 江叙璟的头像没有换过,是微信初始头像,一个灰色的小人。 季青绒的通讯录里都是游手好闲的二代们,没有人会用这么无趣又乏味,还很呆板的头像。 江叙璟仍然不说话,也不肯看季青绒。 季青绒有点来气了,平常都是她闹脾气的,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她说:“你让我看看,我不记得了,刚结婚的时候加的你,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嘛……老公?老公?你在听我说话吗……江叙璟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太多了!” 季青绒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 备注一个大名,她问:“这怎么了?你难道不叫江叙璟了吗?你改名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没备注错,你为什么要一副我是负心汉的样子!” 江叙璟扯扯嘴角,季青绒是给他脸太多,他居然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你和别人都很亲密。”他说。 “这么简单的事!你和我说就得了呗,你干嘛闹脾气啊?”季青绒不解,“我现在就给你改亲密,改成什么?改成老公行不行?还是你想要别的?哥哥老公哥前夫哥?” 季青绒手指飞快点在屏幕上,给江叙璟展示。 【特别难伺候的老公(小花.jpg)(小草.jpg)(月亮.jpg)】 “你满意了不?”季青绒问,“我还给你加了三个表情包呢,我对你多好,有求必应。那你呢,你给我什么备注?” 江叙璟呆滞地点了点头。 ……这么简单? 季青绒伸手朝他讨要手机。 江叙璟从衣兜里拿出来,递过去。 季青绒从来没查过他手机,看这态度估计也没什么好查的。 微信最近一条消息是和她爸,好像是关心了几句吧,季墉说家里一切都好,你把绒绒照顾好我们就放心了。 季青绒点进通讯录,没有在姓“J”的人里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又往下翻了翻,才终于看到自己的小兔子头像。 江叙璟给她的备注是“妻子”。 这不是更没意思吗? 季青绒又快速打字,完成后大松一口气,把手机还给江叙璟。 她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全世界最好的老婆(给她打钱)】。 江叙璟拿到自己的手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简单? 季青绒只是骂了他两句,最后还是选择宠他一下。 她人真好。 江叙璟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来当这个家的小三了,季青绒不仅善良正直有礼貌还懂事明理人缘好,长得漂亮只是她最不重要的小优点。 季青绒问:“你吃什么蛋糕夹馅?我还有事呢不和你吵了。” 刚刚是在吵架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松弛的吵架。 江叙璟回神,说:“我不吃。” “哦,”季青绒表示理解,“我懂,男人嘛,过了二十五还不注意身材管理,很容易发福的。和你大哥一样,人一旦胖了就一点都不好看了,男人最重要就是瘦,加油我支持你。” 江叙璟沉默,想要解释他只是不爱吃甜的。 季青绒才不听,小跑着又出去了。 即使在同一楼层,她还是选择给殷翡殷白发消息。 为了礼貌,季青绒也给看起来不会吃小蛋糕的殷慎发消息问了一嘴。 殷白全力支持她的榛子巧克力;殷翡想吃抹茶的,必须是北海道的抹茶;殷慎出乎意料,说他也想吃芒果的,清爽解腻。 真可恶啊,二比二平了。 季青绒不甘心,她必须证明榛子巧克力真的更好吃。 肩负为美味夹馅正名的责任。 季青绒敲开了殷平那屋的房门。 开门的是许文芳,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她生疏地问弟妹有什么事。 “大嫂,你吃不吃蛋糕?”季青绒问。 许文芳一愣,摇头:“我不吃。” “为什么?”季青绒有些执拗,“你不喜欢吗?那我问你,榛子巧克力和芒果哪个馅更好吃?快说,说了我就不计较你上回晚上骂我的事了,我也不计较你故意耍小心机不让我好好吃饭的事了,我都不计较了。你快说榛子巧克力更好吃!” 许文芳蹙眉:“弟妹,你这是在……” “你快说吧!” “……榛子巧克力更好吃。” “我就知道你有品味!太好了大嫂,我可以定榛子巧克力夹馅了,谢谢你!” 许文芳呆呆地看着季青绒又欢快跑走。 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很重要的鼓励,迫不及待给她弟弟发语音说,她赢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许文芳承认,其实季青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她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都是听了殷平的吩咐。 她以为季青绒是那种,爱钱的,精于算计的人。就像她一样。 许文芳讨厌这种人,也讨厌季青绒带来的威胁,讨厌她的年轻。 但不可否认,抛开这一切被她嫉妒或者厌恶的点,季青绒真是一个可爱的人。 ……她在想什么。 许文芳觉得自己真是该睡觉了,她现在应该努力把季青绒赶出去。 季青绒做主定下了蛋糕最底层的夹心是榛子巧克力。 第二层是抹茶奶冻,不知道会不会用北海道的抹茶。 第三层才是季青述心心念念的芒果。 榛子巧克力以压倒性胜利战胜了芒果,芒果只能呆在最上层,不可以和作为基底的榛子巧克力相提并论。 季青绒特别开心,这个家里的人还是挺有品味的。 她和江叙璟说了,江叙璟虽然不懂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最后不还是全都包含了吗? 但这不妨碍他接受季青绒分享给他的快乐。 江叙璟从现在开始谨记一点:不要做一个扫兴的丈夫。 不然总会有不扫兴的小三,来把季青绒勾走的。 第58章 别说就是露点肉,裸奔也没什么 季青绒从现在开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她老公还在家的时间。 等江叙璟走了,大哥大嫂不定有什么阴招要冲她使呢。 到睡觉点,外面熄灯了。 整个三楼都静悄悄的,隔音很好,但季青绒还是听到了毛毛“滋滋”的叫声。 季青凌的房间好像就在她正底下。 这就是母行千里儿担忧吗?一瞬间季青绒都生出了一种从大哥手里把毛毛夺回来的想法。 季青述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现在就在大哥那屋,决定不走了。 季青绒于是放弃。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大哥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磨练的时候,只是对付一个魔童降世的毛毛,相信一定手到擒来。 季青绒无端生出一种愁苦。 肯定会有人觉得她有毛病,把好好的假精英大哥拉来给她照顾小猫。 旁人不知道,她大哥哪里是什么精英,不过矮子里面拔将军,出生早多培养了几年而已。 不然现在也就是和季青述一流的人物,应该比季青述的审美好点。起码不会染一脑袋高饱和蓝毛。 换了睡衣,季青绒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刷手机。 被褥都凉丝丝的,空调没有直对她吹风,外面也收拾好了,杂物都丢出去。 季青绒决定再苟一苟。 别看他们现在赖在殷家了,手里还是没钱。 江叙璟很阴,他和老头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欠债会由殷家来还。 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 季青绒陷入深思,他们现在还算是女配和反派吗?江叙璟好像有一阵子没招惹过男女主了。 她也比较老实,男女主不找她,她也不主动触男女主的霉头。 廖央水打来电话,问季青绒还干不,考虑到她身份不一般了,现在不会把季青绒放在室外。 像是在玩那种经营类放置游戏。 季青绒想了想,说:“干吧,还得养家糊口呢。” 家里的男人一去去俩月,她和毛毛吃什么喝什么,万一姓殷的狗贼要对她们娘儿俩下手呢,季青绒把殷家炸了总得再有个去处。 廖央水应下了,听着有点苦闷,心情好像不是很妙。 季青绒悄咪咪问了问,她说她和越驰正在超绝吵架中。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季青绒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浴室门开了,带着雾气氤氲,江叙璟从外面进来。 “吹风机在哪里?” 季青绒转过头来,刚要给他指方向。 一时间却愣住。 这太不守男德了,谁允许他不好好穿衣服就出来的? 身上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大半胸膛,幸而腰间扎紧了。不然季青绒看这一眼要骂两个月。 江叙璟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看起来是罕见的单纯无害,没了平日里动不动就冷着脸的压迫感。 季青绒本来想说两句什么,交代了电话那头一句明天再过去听她说,匆匆给廖央水挂断。 她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季青绒觉得这时候要是说他不好好穿衣服就显得她自己太小气了。 都是自己家呢,别说就是露点肉,裸奔也没什么。 又不是没摸过,季青绒啊季青绒,你怎么这么胆小呢! “好像在外面吧?”季青绒说,“我刚使了,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找找。” 江叙璟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闻言迟缓的点点头。 季青绒在外面屋的电视柜上发现了吹风机。 她刚刚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电视来着,她的锅。 “你要在哪里吹?” 季青绒又提议:“上外面来吧?这儿有插座。屋里插座在床头柜,不是很好吹。” 隐约听到“嗯”了一声。 江叙璟带着一身水又走过来,所到之处一片水渍。 “你一会儿自己擦了啊,”季青绒自己淌下来的水也没擦呢,“顺便把卧室也擦了,虽然卧室不是你弄的。” 她踢来个小凳子,抬了抬下巴。 江叙璟终于又迟缓的反应过来:“你给我吹?” “对啊,”季青绒摆弄了摆弄手里的吹风机,“这个风不太好控制,但吹的挺快的。我刚刚学会了呢。” 她的言外之意。 聪明的我要给你展示展示这吹风机怎么使,你就受着吧。 “谢谢。”他说。 还有这等好事。 人是出浴时最柔软,不仅仅是因为沾上水行动很笨重不方便。 还有就是,热水会让人放松警惕,暂时松懈自己的大脑,使其不再飞速运转。 季青绒觉得江叙璟傻了。 之前在出租屋的时候也洗澡,就是水温不太高,那儿的热水器有问题。 没见他露出过这样迷茫的表情。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足以盖住任何想要出口的话。 江叙璟于是沉默了。 沉默着感受季青绒的温度,她就站在他背后,她的手放到他头顶。 他用了和季青绒一个味道的茉莉花味沐浴露。 季青绒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他听不太清,显然她也没想要他听清。 距离很近,吹风机吹出的热风好像挥发了她身上的味道,整个屋子都蒸腾起来。 莫名其妙的热。 季青绒的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他的脖颈,激起一阵寒颤。 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和季青绒太近。 不知过了多久,吹风机被季青绒得意洋洋的关闭。 “快吧?”她像是炫耀又像是卖乖,“这才几分钟呀,全干了。” 季青绒随意捻起他一小缕头发:“太长了老公,该剪了。这都快长到你肩膀了吧?” 江叙璟还没回过神来,头发不算乱。 季青绒扒拉扒拉他头顶,分成了四六分。 “前面的也快长到眼前了。”季青绒说。 纵然头发长点挺有男鬼味的,十分阴湿。 但还是别这样了,比起什么阴暗反派季青绒更想要个会跳七彩阳光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喉结滚动,江叙璟缓过神来,才回应她。 “嗯。” 有些沙哑,比其余时候沉。 但季青绒没发现,她高高兴兴把吹风机收起来了。 睡衣是短款,就算有蕾丝边遮挡也无济于事,露出大半个光滑的脊背和那两条笔直的小腿。 胜在贴身,六月的京市已经很干很热了,季青绒穿着没有丝毫不适感,怪凉快的。 江叙璟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在季青绒即将怒火中烧的对视下,自觉的去收拾浴室和地板。 眼里没活可不行啊。 第59章 你奶奶的三角篓子 管家赵伯让佣人新送了套睡衣上来。 已经收拾好的江叙璟开的门,接过佣人手里更长的米白色睡裙。 季青绒趴在床上翘着脚摇来晃去,很硬气的充了个电视剧平台svip。 她也是好起来了,从此可以和澳门新葡京永别。 可恶的澳门新葡京,她忍了很久了。 每次跳过中间插进来的广告都会卡,那个广告又很吵闹她都没兴趣看。 江叙璟拿着睡衣走进来,出声提醒已经看美了的季青绒。 “换这个吧。”他说。 “什么玩意?”季青绒回头,就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睡衣。 季青绒没有轻易接受这个设定:“为什么?我穿着现在这个挺好的呀。” “不冷吗?”江叙璟问。 冷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季青绒也觉得有点凉快了。 刚刚热火朝天的吹头发充会员,她都燃起来了。 燃起来之后就是长久的冷,尤其背上格外凉。 “还是你考虑周到。”季青绒感慨,“终于会心疼人了,老公,我特别欣慰。” 没办法的事,之前不熟嘛。 刚结婚的时候季青绒经常生气,生气的原因无非那几种。 她一面觉得既然安排好了就好好过吧,一面又觉得老爸是被鬼上身了不然为什么要她嫁给一个不熟的人。 很矛盾,以至于她根本没空搭理江叙璟是死是活。 后来稍微熟点了,季青绒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欺软怕硬是本能,趾高气扬是天性。 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季青绒跑去衣帽间把睡衣换了。 并不是特别合身的款式,还没有人来量过她的尺寸,估计买的是均码的。 能理解,刚回来,她先夹着尾巴做一阵子人再说别的。 季青绒其实更喜欢酒红色,感觉米白是一种很纯朴的颜色,就像大米一样脚踏实地,特别老实。 新睡裙比较松弛,长到脚踝,有点像季青绒之前在出租屋穿的睡衣。 处处都透露着憨厚老实。 也许能迷惑别人,误解她也是个老实人呢。 季青绒释怀了。 定好了闹钟,她在殷家正式入住的第一晚就这样结束。 想想真是太舍不得了……舍不得温馨的小出租屋……她有病吧,听起来像是得了癔症。 季青绒是被一阵骂声吵醒的。 彼时正是大半夜,她窝在人形暖炉怀里。 有点热,江叙璟的手搭在她小腹上。 明明是非常暧昧的姿势,季青绒却半点都没觉得有问题。 她好像幻听了。 大晚上的,谁在楼下骂街呢? 身后的人也醒了,季青绒摇了摇他,压低声音问:“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寂静的夜里,骂声越来越清晰。 江叙璟转过身去拉开了小夜灯。 暖黄的光打在他侧脸,沉在黑暗里的另外一半正对季青绒。 他说:“听见了,很熟悉。” 季青绒翻身下床,踩上拖鞋,打开衣柜扯了个外套,哒哒往外跑。 江叙璟紧随其后。 两人打开门,季青绒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大厅灯是亮的,管家正和几个佣人一起往上跑。 声音明明是从二楼传出来的,却把三楼的人都惊动了。 许文芳代替殷平出面,质问大晚上的是谁在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很生气,隔着半个三楼,遥遥瞪了季青绒一眼。 季青绒无辜极了,她干什么了?凭啥瞪她? 欺负老实人是吧? 季青绒扬声问:“大嫂,你眼皮子是不是抽筋了,你刚才瞪我干啥!” 许文芳又翻了个白眼:“是谁弄出的动静谁知道。” 季青绒当即就要跑过去和她争论。 手腕被江叙璟攥住,他摇摇头。 “和她争没意义。晚上吵架也容易睡不着,绒绒,明天再吵。” “唉,你们这种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是不是都这种心态?”季青绒问。 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江叙璟不说话了。 季青绒也没打算真挤兑他,大晚上的,情绪激动确实不好。 离得比较近的殷慎也出来了。 整个三楼像旅馆,一堆租客听见动静闻着味就各自出来了。 殷翡甚至捯饬了自己一下,穿了件黑色风衣,正儿八经踩着小高跟,和要出门似的。 季青绒左看右看,没看见殷白这小子。 不对劲,他应该挺喜欢吃瓜的啊。 三楼的人各自找距离近的楼梯下楼。 管家也带人上了二楼。 “你奶奶的三角篓子!” 一声惊天爆喝。 人影飞快闪过,江叙璟伸手一拦,生生把奋力奔跑的殷白捞住。 殷白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季青述。 刚刚的骂声就是他发出的,季青述眼见姐夫控制住了殷白,这才放声大笑。 “你还跑,跑不动了吧!快把我外甥女还回来!” 季青绒这才注意到,殷白怀里抱着毛毛。 世界安静了,毛毛开始大叫。 这两人绕着二楼不知道跑多少圈了。 许文芳面色不虞,走近了问:“小白,你干什么呢?” 殷白并不怎么畏惧妈妈,他说:“是季青述追着我跑。” 季青述“嘿”了一声:“你睁着眼说瞎话吧,是你先把我外甥女给抱走了。” “哪有你的外甥女,”殷白嘴硬,“这是俺拾嘞,俺寻思没人要呢。” “恁从俺屋拾嘞?毛毛一直在俺们屋呢,恁装啥装?” 季青述叉着腰骂:“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偷人孩子,你知不知道孩子就是父母的命根子?现在好了吧,我姐姐姐夫这亲爹妈过来了,你今天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别想收场!” 季青绒头都大了。 什么恁啊俺啊的,听不懂。 她求助地看了江叙璟一眼:“老公你快说两句,快点。” 顶着许文芳因大半夜被迫喊起来加班快要吃人的眼神,她实在有点不得劲。 江叙璟看了看殷白,又看看季青述。 “小述,别计较了。把毛毛找回来,你也就去睡吧。” 季青绒点点头,“对对,小白你也是,你想和猫玩直接说呀,肯定得给你玩。” 殷白:“这真是我拾的……” 季青述:“是啥是,毛毛一直在我大哥屋里呢,听见走廊有叫声我就冲出来了,就看见你摆弄我们毛毛呢!” 殷白:“你怎么不看好你的孩子!它就在大道上呢!” 季青述:“家贼难防!臭老三你别狡辩了!” 季青绒环顾四周,突然觉得人数有点不对。 除去她身边也很头疼的江叙璟、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殷慎、时不时埋怨殷白两句的殷翡、勒令殷白赶紧还回去道歉的许文芳。 还有两位当事人,一个大喊冤枉的殷白一个愤怒的季青述。 是不是少了谁? 她大哥呢?和季青述一个屋的她大哥跑哪儿去了? 第60章 殷翡你要毁了我吗 许文芳说:“小白,是你的错,你跑到人家屋偷东西干什么?快道歉。” 出乎季青绒意料,她还以为许文芳会扭过头来骂她呢。 许文芳看起来像那种无脑袒护自己孩子的父母。 殷白委屈极了:“妈,我真没偷,真是我捡的!” 季青述半点不信:“我们屋房门开着,不是你悄悄进来把毛毛抱走又没有好好关门是谁!” 一时间,殷白陷入千夫所指的地步。 管家赵伯带着人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殷白的哥哥姐姐都劝他,小小年纪不问则取就是偷。 都是一家人道个歉舅舅也会原谅你的。 殷白死活不承认。 “但是,”许文芳话锋一转,“弟妹,你弟弟大晚上鬼哭狼嚎也有错,不能只让我们道歉。” 她说的很有道理,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折中策略。 要放在平常,季青绒就同意这个主意了,还得客客气气说大嫂明事理。 现在不一样。 季青绒没急着答应,问:“我大哥呢?” 许文芳摸不着头脑:“你不会还想叫你大哥一个外人来主持公道吗?” 这一问问到了盲点,季青述一拍脑袋。 “对啊,大哥怎么不出来?” 季青绒示意他去看看。 季青述于是回房,片刻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大哥失踪了!” 许文芳嫌弃:什么时候让弟妹这弟弟改改一惊一乍的毛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嗓子确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没人纠结到底是谁偷了毛毛而门又为什么开的事了。 季青绒借了季青述的手机,众目睽睽之下给季青凌打电话。 占线。 是什么电话需要大半夜打?又是什么电话需要离开卧室。 季青述交代:“我本来和大哥一块儿照顾毛毛呢,一不小心睡着了。又被毛毛的叫声吵醒,起来发现我睡在床上,没看见大哥,我以为他上厕所去了呢,就没找,先找毛毛了。” 殷白的供词是:“我房间的饮水机坏了,出来喝口水,路过二楼听见有动静,就看见门开了,毛毛在走廊上,我就拾起来了。然后毛毛开始大叫。” 两相结合。 真相只有一个。 季青绒又无力又想笑:“大哥出门打电话忘关门了。” 探索世界的毛毛跌跌撞撞爬出来,被殷白捡到,又被季青述误以为是偷猫贼。 “小白真是个好孩子,”季青绒说,“误会你了,对不起,给你道歉。” 殷白挠挠头:“婶子,你这么生分干啥……” 季青绒冷下脸:“别叫我婶子。” 叫的太老了。 季青绒又说:“是我们的错,麻烦大嫂了。都回去睡吧,不是什么大事。” 许文芳“啧啧”两声:“麻烦精。” 看到季青绒吃瘪,她得意的上楼了。 殷慎问:“小婶需要帮忙吗?我们一起找找大舅。” 殷翡打了个哈欠,抬手看看腕上精巧的表。 “才两点呢,婶婶,你用得着的话,我就帮你找找,等会儿再出门。都收拾好了,不出门太可惜了。” “你要出门呀?”季青绒问,“不用了,我一会儿给他发条短信,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改天一块儿玩啊,”殷翡于是大步流星往下走,“我点俩男模去。” 你干甚去? “等等,”殷慎试图挽留,“小翡,我记得我们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家……” “你记错了吧?”殷翡奇怪地看他,“我们家祖传的劣根性就是见色起意啊。” 不,不要啊,不要说出来。你这样会毁了我在小婶心里的形象的,殷翡你要毁了我吗! 殷慎沉浸在自己被开户的痛苦里,实则季青绒完全没有在意。 她只觉得,殷翡真潇洒啊,她也想这么潇洒,太酷了。 无论是她手指尖摇晃的车钥匙,还是漫不经心的神情,仿佛玩弄男人感情只是顺手的事。 唉,偶像。 危险分子,她一定会把季青绒带坏的。 江叙璟敏锐捕捉到了季青绒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向往。 真可怕,不要勾引我老婆。 —— 找到季青凌时,他在花园外围打电话。 季青绒说瞎话了,其实她没有给季青凌发消息,而是借了监控,很容易就找到了季青凌的位置。 江叙璟没跟着她,这种私底下的事,没必要让那么多人知道。 如果她愿意和江叙璟说的话,说说也无妨。 但显然季青绒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说,所以他就别碍事了。 夜沉如水,皓月当空。 即使没有手电筒,也能借着月色看清前路。 季青绒悄悄蹲下来,确保季青凌看不见她,而她又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芷微,我确实要向你道歉,今天失陪是我的错。”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青绒隐隐约约听到白芷微委屈地哭。 “别哭了好吗?绒绒她也没有恶意……” “一定是有误会,她……” “……好,如果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会问清楚,给你一个合适的答复。” 又在编排她。 【鼠鼠,他们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鼠鼠屏气凝神听了片刻。 总结:【没了你插在男女主中间碍事,助力他们增进感情,男女主的发展陷入了僵局。现在女主要借助外力让男主吃醋了,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温柔男二今天晚上和女主通话的事会被男主知道。】 季青绒先是一愣,而后心如止水。 可以可以,男女主清高男女主了不起。 虽然她大哥也挺贱的,相比之下季青绒居然诡异的原谅他了。 白芷微现在还在编排她。 说她往白芷微身上泼水,说她辱骂白芷微对其进行人格羞辱。 好吧,白芷微说得这些事她确实都做了。 季青绒缓缓站起身。 季青凌原本站着在抬手揪矮树叶子,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回过头来,就看到如鬼一般怨气横生的季青绒。 比鬼更有气色,也比鬼看起来更吓人。 季青凌宁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个鬼。 季青凌吓得挂断了电话,阻隔了那头白芷微的诉说。 “大哥,你大晚上干什么呢?”季青绒问。 不等季青凌回答,她又幽幽地说:“你别解释了,你适合做一头猪,适合做一摊狗屎。回家吧,大哥,回家吧。回到妈妈的怀抱,烂在肚子里也比当前女友舔狗好。” 季青凌被她的艺术深刻震撼了。 第61章 把她们全家裤衩子都给崩飞 季青绒没有再问什么。 她带着季青凌回去。 “哥,我把你弄过来是对的。”季青绒说。 不然就凭借这一通电话,明天傅斯行那个霸总男主就会开着直升飞机降落到她家去。 对着有爸爸妈妈在的小出租屋发射导弹,只听得“咔腾”一下子直接精准定位,把她们全家裤衩子都给崩飞。 不过现在季青凌的定位在殷家,殷家可以和傅斯行用导弹对轰。 四舍五入他们安全了。 不用管季墉和沈若珉,那两个老卡拉米还不足以吸引傅斯行的火力。 季青绒长长叹了口气,活着真是不易。 天天和悬崖勒马一样纠正她的哥哥弟弟,心累。 不管又不行,这可都是诛九族的死罪,季青绒还想再活久一点呢,不能有人连累她。 季青凌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也跟着叹气。 “是我拖累你了。” “你怎么这么说呀?这也太过分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季青绒大惊。 不至于吧?和白芷微打了个电话,季青凌都不会正常说话了。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季青凌抬头,看着那栋高高的殷家大别墅,“哥哥也没想到会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别给我捣乱就行了。” 她神色自若,“也挺好的,反正我在哪里都是当米虫,什么容易不容易,那都不是我负责的范围。” 相比之下。 或许还是殷家原住民更不容易一些,要应付一个很麻烦的季青绒,季青绒还拖家带口吵吵闹闹。 他们还不能主动把她赶走,不然季青绒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那个阴比老公也有的是办法对殷家声誉造成极大影响。 老不死的老头已经名声扫地了,他这么多年一直营销深爱亡妻人设。 不攻自破。 “早知道,我会拦着爸,不让你嫁给江叙璟。”季青凌说。 他的声音很低落,季青绒不明白怎么突然跳转到这个话题了。 “什么?拦不拦的吧,我现在挺好的啊。” 季青绒的迷茫好像又刺痛了她多愁善感的大哥。 季青凌说:“那时候家里已经出了问题,爸有预感要坏事,想着先把你转移,才挑了江叙璟。他无父无母家庭构成简单,即使我们真的破产,以你的性格和他对打也不会受欺负。唉,他怎么这么不争气,最后还是让你到了虎狼窝,这么多人都要对付你……” 季青绒狐疑:“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什么联姻啊商业啊,就是你们蒙着江叙璟找借口把我娶了,然后轰轰烈烈破产?” 最后江叙璟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结婚能获得一个忠诚的岳家。 哇哦。 真的有点雷人了。 算计到最后大家都破产了都完蛋了。 但季青绒必须纠正一点:“这个殷家不是虎狼窝,他们都可傻了。除了殷平和劳布斯的,其他人共用一个脑子。” 从今天毛毛的事就能看出来。 正常人都是吩咐佣人管家去处理了,松弛的殷家人可倒好,全跑出来看热闹。 这就是有钱人的自信吗? 季青凌沉默了。 “只要你不再和白芷微联系,对付我的人会少一个。”季青绒真挚地说,“想害死我们全家你就继续和她大半夜打电话吧,现在两点,她男朋友指不定觉得你们聊了什么。你知道吧?这就叫由己及人。” 然后季青绒说,下次记得随手关门。 她跑了回去,外面怪凉快的。 季青凌好像在沉思什么,站了好半天。 —— 江叙璟是一个养成了极好眼色的人。 他什么都没问,关于大舅哥干什么去了和谁聊了,这些他一概不过问。 他说:“外面有风。” 而床已经暖好。 季青绒一躺下就迷糊了,靠着热源睡死过去。 第二天,谁都默契地没提半夜的事。 殷平问了许文芳两句,被搪塞过去。 许文芳没说是谁发出的声音,只说是个误会,两个孩子有点不冷静,小冲突很快就解决了。 殷平便以为,鬼哭狼嚎是殷白发出来的。 他也就不计较了。 季青述本来想跟季青绒一起去找宋寅还东西,但家庭教师已经到了。他一时间只顾得上自己的小命,号丧似的说不想上课。 殷白狠狠嘲笑了他。 季青绒去找了宋寅,开车的司机喊她季小姐。 之前见过,正是那个善良的司机师傅。 呵呵,她还感慨人家有钱,迈巴赫和劳换着开。 早说是自家司机啊。 到宋寅公司楼下,她进去和前台报了手机号,前台打电话给特助。 很快电梯下来一个人,客客气气带着她上去。 季青绒不想露怯,全程扬着脸,回避了许多探究的视线。 她在接待室等到了宋寅。 季青绒没多言,把小红盒子塞还给他。 宋寅穿了一身深蓝色西服,远着看像是卖保险的,胜在气质好,凑近了就不会看错。 梳了个背头。季青绒其实很理解不了这种发型,看起来太古板了,一丝不苟很难相处。 宋寅无奈道:“都说了是给你的。” “这可不行,不能随便要别人东西的。”季青绒摇摇头。 “我也是别人吗?”宋寅半开玩笑似的说,“小时候过家家,你还总说要嫁给我。” “欸!”季青绒看看周围,幸好没潜伏着别人,“不算数不算数,那都是小孩的无心之言,就和季青述小时候说要嫁给沙堆一样。” 宋寅的笑浅了几分。 季青绒的冷漠和撇清关系更是让人心痛,说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没人提前告诉他这月压根对他没意思。 为了避嫌,季青绒没待多久,随便唠了两句就走了。 她走后,八卦的特助跑过来,问:“这位小姐是谁啊?” 宋寅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你的年终奖没了。” 特助跑过去。 人为什么要上班?上班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为什么?男人跳吧跳吧不是罪…… 季青绒也不想上班。 她听廖央水讲了大半天和越驰的爱情史,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为啥吵架啊?季青绒抓心挠肝的好奇,太想知道。 廖央水就是不说。 从现在开始季青绒不会再笑了,她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第62章 江叙璟欢送会 松弛的几天过去,很快到了江叙璟欢送会。 三层蛋糕送到家,还附赠一个生日帽,季青绒想给他戴,他非不。 也不知道是觉得傻还是觉得丑。 这就没办法了,季青绒美滋滋的自己戴上了。 就假装是她过生日吧,其实还没到她生日呢。 季青绒的生日在九月份,她偷偷看过江叙璟身份证,他生日好像是七月二十三号。 殷平和老头都在公司,趁他们不在,季青绒组织了一场小型聚会。 管家切好了蛋糕,季青绒留给爸爸妈妈和朋友各一份。 这几天她天天去“荒漠”找廖央水,净听她讲述谈恋爱时候的事了。 她和越驰正在走离婚流程,据说是再也受不了越驰他长辈了。 季青绒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她也没想好。 就先这样吧。 季青述和殷白据理力争,到底芒果是蛋糕夹馅top1还是榛子巧克力是top1,吵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殷翡说:“还是榛子巧克力好吃。” 这使得抹茶奶冻像小丑,是谁说要吃北海道的抹茶来着? 许文芳一开始还不愿意下楼,季青绒跑上去敲她的门,问她吃不吃吃不吃,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大嫂,这是你最爱的榛子巧克力呀!” 房门被一把拉开,许文芳喊:“谁最爱?我没有!” “你说过你承认榛子巧克力最好吃。” 许文芳很想和她掰扯,那不是自己主动说的,是被季青绒逼迫。 季青绒才不管这一套呢,得把大嫂也拉下水,让她帮忙给殷平上眼药,这样就没人会追究她聚众吃蛋糕的事了。 规矩多就是不好啊。 季青绒给许文芳塞了一块大的。 循规蹈矩许多年的贵妇迟疑着,犹豫着,最后放下身段,尝了尝季青绒总是念叨的榛子巧克力什么味。 殷白见状嘲笑季青述:“我早说了榛子巧克力最好吃!” 季青述懒得搭理他了,真幼稚,太幼稚了,他不和没品的人吵架。 季青绒凑到江叙璟身边:“老公,我给你唱个生日歌吧?祝你生日快乐……” 江叙璟疑惑:“我没过生日。” “我当然知道你没过,这不是看你太孤单了。”季青绒有理有据,“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没人搭理你,我得安慰你呀。” 江叙璟张了张口,到底是没反驳她。 他不想参与那些话题:哪个口味最好吃?动物奶油会不会发胖?里面用的抹茶到底是不是北海道空运来的? 这些他都没兴趣。 他的任务就是看着季青绒高高兴兴把这半天过完,下午他就走。 季青绒在人群之间来回穿梭,她一向喜欢热闹的事物。 他们是相反的。 江叙璟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除去必要的社交他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 也没有人有一定要搭理他的理由,所以他静静坐在这里。 除了季青绒。 除了这个吵闹的季青绒。 “就当是补上去年的吧。”季青绒说,“去年你都不在京市,都没法给你过。” 这话说的多心虚只有季青绒自己知道,她去年才不会给江叙璟过生日呢。她那时候还严格遵循着恶毒女配的行事准则。 江叙璟想起,去年确实在外地。 所谓破产,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促成的,他那时察觉到了一些苗头,试图力挽狂澜。 不仅顾不上什么生日,也顾不上季青绒。 江叙璟垂眼,笑了笑:“无所谓。” 季青绒识趣地没再说,今年他照样不在京市,跑去英格兰了。 毛毛被季青凌抱下来,长势喜人。 自从有那天没关门的事,季青凌痛定思痛,花了两天时间学习如何当一个好舅舅。 毛毛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两斤的大胖猫了。 请把胖猫这个名字还给肥胖的小猫们。 “诶,”季青绒说,“那我们祝毛毛生日快乐吧,毛毛都没过过生日呢。” 季青述第一个不同意:“这怎么行!它的生日明显在上个月。” 季青绒环顾四周:“到底有谁现在过生日啊,快点顺便过一下,我想吹蜡烛。” 蛋糕都切完了你想起吹蜡烛了。 她问了一圈也没问到最近的生日。 江叙璟妥协了。 “我过。” 管家递了一块蛋糕给他,江叙璟起身,拿过放在桌子角落的蜡烛。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火柴出来。 缺德蛋糕店给蜡烛不给打火机。 小小的粉色蜡烛,插在一角蛋糕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哄小孩玩的玩意。 算了,不能这么说季青绒,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没人规定成熟的大人不能吹蜡烛许愿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江叙璟擦亮火柴,将蜡烛点着。 殷翡小声招呼:“把窗户关上,窗帘放下来。” 大中午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营造出黑天的氛围感了。 尤其他们还身处餐厅,一个四面通风八面开窗的地方。 优点是空气流通很凉快。 缺点是特别空旷,季青绒吹蜡烛会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有点尬。 但她本人不觉得有什么。 “你还有火柴呀,”季青绒佩服道,“太体贴了。” 江叙璟不会告诉她火柴是点烟用的。 结婚一年半,季青绒从不知道他会抽烟。 其实一个月最多两根,他这盒火柴今年新拆的,到现在连一半都没用完。 别告诉季青绒了,她会骂人的。 江叙璟说:“嗯。” 拉上窗帘勉强做到了不怎么亮的效果,一点火光格外惹眼。 季青绒双手握到一起,一边嘀咕一边闭上眼:“我还没想好许什么愿呢……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摇曳的烛火分外脆弱,一阵微风都能吹灭。 片刻后,她睁开眼,小小火烛倒映在季青绒眼里。 江叙璟坐在她身侧,看去一眼。 季青绒也悄悄瞥了他,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江叙璟还没来得及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倒影,她就急急闪避开,一口气将蜡烛吹了。 季青述拉着殷白,率先说“太好了!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殷白骂他:“有病是不。” 身体却十分诚实嬉皮笑脸对江叙璟说小叔你生日也快乐。 这样吧,蛋糕生日快乐,榛子巧克力生日快乐,北海道抹茶也生日快乐。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快点说生日快乐。 餐厅陷入一阵生日快乐热潮,蜡烛燃烧的味道混杂喜悦洋溢着。 季青绒把蜡烛从蛋糕上拔出来,“那这块我吃……” 江叙璟接过去:“我吃。” “你不是说不吃吗?老公,我们都很支持你保持身材的!” 偶尔尝尝,也没事。 江叙璟说:“我是寿星。” 第63章 她想念她的狗 没有江叙璟想象中那么甜腻。 巧克力微微发苦,中和了奶油的油腻感。 勉强能入口。 主要还是这是季青绒许过愿的蛋糕,如果他不主动提出要吃,殷慎一定会跑出来刷存在感。 他要离开两个月,希望这两个月里季青绒还是傻不拉几的,不要上殷慎的当。 也不要加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联系方式,也不要半夜单独和男人出去。 更不要和殷翡一起去找男模。 真可恶,为什么人生处处是陷阱。 江叙璟甚至想抱头痛哭,他也不想走,离开温暖的季青绒就会发现外面正在下冰雹,一颗一颗砸的人又冷又疼。 算了,还是别哭了。哭不出来。 季青绒也很舍不得他:“你走了,晚上睡觉都不暖和了。” 只是把他当暖炉吗?那这个季青绒很豁达了。 江叙璟看着她的脸,到底是没说出那句“不走了我们一起混吃等死”。 殷家人虽然都挺傻的,但胜在识趣。 也没有没眼色的人凑上来。 季青凌问身边的季青述:“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上回一起出现还生疏不熟呢。 季青述说:“我姐都结婚小两年了,关系不好才不正常。” 很快,季青述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慌张找补。 “我的意思是,姐夫人其实也不赖……诶不是,就是我姐好像也挺喜欢他的,我们得支持姐。” 季青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吗?” 恨不得碎尸万段把江叙璟碎成万朵桃花开,以此来反对最恨的包办婚姻。 想到之前的豪言壮志,季青述一下就好不起来了。 “人都是会变的……” 他被姐姐家的饭和氛围和外甥女毛毛迷惑了。 季青凌说你真善变,不再多言。 —— 刚收拾完现场,把剩下的蛋糕都分给佣人们。 殷平就莫名其妙回来了。 气势汹汹,张口就来。 “谁在家里开宴会?” 住在三楼的几个小辈从楼上探出头,大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人也扭过去看殷平。 “有奸细。” 江叙璟压低了声音说。 季青绒把腿翘在他身上,闻言想了想:“能是谁啊?” 江叙璟摇摇头。 殷平愤怒地左顾右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没有宴会的踪影。 奇了怪了。 许文芳从楼上下来,问:“什么宴会?” 殷平皱眉看向季青绒,又看看她兄弟。 不是这一家子闹出来的事? “我接到消息,说有人违反我们家的规矩私自聚会。”殷平说,“这才回来看看是谁。” 许文芳一摊手:“没有人啊?谁告诉你的?有我看着呢。” 殷平挠挠头:“那可能是误会了。” 殷平极其隐晦瞪了远处一眼,那儿好像有几个女佣。 不知道他瞪的是谁。 江叙璟嘱咐季青绒:“你小心些。” “没事,大哥也挺傻的,比我还傻呢。”季青绒不以为意摆手,“谁说什么他都信。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莽撞,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季青绒的挑衅深深刺痛殷平。 一个全家最傻或者第二傻的季青绒嘲讽他傻,凭什么! 等江叙璟走了,先把季青绒连带她的嫡长女赶出去! 殷平就像是来搞笑的,冲过来后很快又走了。 季青绒回房去睡午觉。 “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得送送你。”季青绒打开手机闹钟。 “下午四点,我出门。” 那就不用定闹钟了,季青绒把手机丢开。 要是一点两点她可能起不来,四点还能起不来吗? 空调又开低了两度,方便她抱着这个不爱出声的人机老公。 江叙璟的手感总让季青绒想起小时候一只很大的玩具狗。 那狗是三种花色的,大耳朵,好像叫比格。也挺萌的。 小小的季青绒每天抱着和她差不多大的玩具狗睡觉,后来小小的季青绒长大了,玩具狗却没长大。 锁到柜子里吃灰。某日季青绒想找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消失不见了。 季青绒惆怅地叹气,她想念她的狗。 背上有一下没一下被人轻轻拍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唉,她也有点想小时候了,那会儿多好啊,什么烦恼都没有。 季青绒揽着江叙璟的肩,很快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季青绒迷迷糊糊地喊了两声,没人搭理她。 死老公越来越硬气了,现在都敢无视她了。 揉了揉眼,季青绒说:“你再不理我我就生气了。” 鸦雀无声。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一看。 我靠。 五点了。 问及什么才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季青绒会说是老公离开的那个下午,明明说好了要去送送他,结果到点没醒来,也没人叫她。 身边空荡荡的,属于江叙璟的位置早凉透了,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有整整两个月她看不见他,她说话也没人会一直“嗯”“哦”“好”的回应她。 好孤独。睡觉的床搭子没有了。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于一个人。 那个备注为特别难伺候的老公的人。 【没叫你,你睡得太香了。】 【很快就回来,好好生活,别被大哥赶走了。】 【空调不要开太低,晚间易着凉。】 【落地会报备,不用担心我。】 还有最重要也是最让季青绒想笑的一句。 【别骂我。】 她说:【我才不管你呢。】 唉,人类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放下手机,季青绒下楼去了。 季青述和殷白由很有经验的海归高材生一对二教学,据说这位老师带出了好几个上京大清大的学生。 听起来没啥含金量。 遇到纯种傻子也束手无策。 季青绒只指望着,能让季青述的数学考个三四十分。他现在就考十分,也太丢人了,把答题卡放脚底下踩两脚也比十分高。 她去看了看,两个高中生像牛像马像牛马,半死不活各自写着一本练习册。 季青述好像快翻白眼了,殷白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个老师也愁容满面,说第一次遇到卧龙凤雏同时出现。 殷白一直在喊舅舅你救救我吧。季青述说我要吃外卖我要跳河。 疑似被人做局了。 第64章 天衣无缝捧杀局 这个家失去江叙璟好像也吵吵闹闹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季青绒自己知道,其实还是有的,她和殷家人所有关联都全靠江叙璟支撑。 失去他,殷平和老不死的更加不给她好脸色了。 不过季青绒也没对他们俩好。 许文芳不知道抽什么风,跑过来慰问了她。 坐在季青绒那屋的客厅沙发上,电视播放宫斗剧,但这次季青绒换了一个看。 里面翘着鸡爪的女主角正在吟唱“墙头马上摇香菇”,还有后面什么什么鸡蛋肠,季青绒没听清。 她光顾着听大嫂说话了。 许文芳说:“弟妹,之前骂你,是我不对。” 季青绒当即跳起来:“不管你是谁快从我大嫂身上下来!” 她可不敢回应许文芳的话,现在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 季青绒怕这是天衣无缝捧杀局。 许文芳叹了口气:“你还小,我不和你计较。这几天当心点吧,爸挺看不惯你的。”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她问,“我们不是那种相侵相碍的妯娌吗?” 许文芳没听懂,瞥了她一眼。 “我是看在你现在有点可怜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吗?” 对味了。 季青绒于是说:“谢谢大嫂,你还有啥事吗?” 许文芳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对了,你的那只猫,呃。其实……” 季青绒警觉:“毛毛吵到大嫂了?没事,我回头让小述多看着点它,有人看着它就不叫。” “不,我是说,呃,能不能摸摸你的猫?” 许文芳的表情一半窘迫一半紧张。 她有点畏惧,季青绒不会嘲笑她吧? “……啊?” 季青绒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大嫂真香定律了? “哦哦,好吧。我这就把它带过来,你等会儿。” 善良的季青绒还是答应了,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许文芳也不是特别坏的人,她就是有一小点坏,有点傻,估计殷家那三兄妹的智商遗传到了她。 诶,不能这么说,殷平也不咋聪明。 季青绒把毛毛抱了上来。 很小一坨,但已经初步呈现未来的大卡车之态,毛毛一放在沙发上就开始大叫。 叫声不算尖锐刺耳,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许文芳手足无措,小心翼翼把毛毛捞起来。 “它挺乖的,”季青绒昧着良心说,“也不咬人。” 牙还没长全呢,是咬不了人。 毛毛的毛发是蓬松炸开的一层绒毛,眼睛里蓝膜还没褪去,手脚又细又短,像猕猴桃插了四根牙签。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猫,”许文芳说,“后来结婚了,就养不了了。爸不喜欢动物,别让他看见了。” 许文芳用手指扒拉毛毛,毛毛什么都吃,想把她手指塞嘴里。 季青绒点点头:“他要是不招惹毛毛,毛毛也不会招惹他。” 随便聊了两句,许文芳后知后觉尴尬。 都这个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玩小猫。 不知想到什么,她落荒而逃。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 老头没下什么大手笔,直接买下一栋楼或豪宅送他。 江叙璟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租下的小公寓。 位于伦敦市中心,租金偏高但设备简陋,凑合住两个月,倒也不用太在意这些。 说起来,比之前的小出租屋好多了。 坐在木质椅子上,他打开手机。 现在该看看那个备注为全世界最好的老婆的人有没有给他发什么消息了。 季青绒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她顺手拍了几张毛毛的照片发过去,又絮絮叨叨。 把许文芳的事也说了,还顺带骂了老头两句,又笑话殷平是傻缺。 然后她开始担忧季青述的脑子,害怕他是出生的时候难产缺氧才这么傻,这辈子还能考个及格吗? 季青绒发了一大溜消息。 和他有关的,只有那句【我才不管你呢】。 很明显的不打自招。 季青绒要是真的不管他,早把他拉黑了。 江叙璟一一回复过去,大多是针对她的消息,引用后发个表情包。 表情包也很老气,是软件自带的,什么大拇指什么玫瑰花。 季青绒看到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股扑面而来的老人味。 明明只差了四岁,却如同差了四十岁。 季青绒:【老公,有空上点网。】 江叙璟:【嗯。】 停顿片刻,江叙璟又缓慢打字:【吃了吗?】 【没呢,不想和劳布斯的一块儿吃,我让赵伯给我下方便面了,加蛋加肠的,俩蛋一飞一卧。】 【嗯。】江叙璟又说,【少吃垃圾食品。】 季青绒:【讨厌你。】 【好的。】 能不能转人工?她不想再和人机对话了! 季青绒才不是真的讨厌他,她对于讨厌的人会直接说你生孩子没屁眼,绝对不会如此温良的说出讨厌两个字。 江叙璟觉得吃白人饭都有力气了。 季青绒瘫在沙发上,赵伯敲门进来,送她的金汤肥牛味方便面。 客气了两句,赵伯说:“老爷子很期待和您一同用餐。问您明天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 季青绒端方便面碗的手一僵。 她还能拒绝吗? “明天吃什么?”季青绒问,“不是粤菜了吧?你们那种料理包勾兑的汤真的很难喝很low。” 赵伯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让我看看,明天应该是四荤四素一羹一汤,是一个八面来财十全十美的好兆头,素菜有当季的秋葵、莲藕、苦瓜……”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季青绒听得头都大了。 她应下,悲愤地食用自己的方便面。 赵伯说:“季小姐,您可以适当和老爷子服个软,他不会太和年轻人计较的……” 真是金牌管家,还负责调解家庭矛盾呢。 季青绒叼着那个卧的溏心荷包蛋,点了点头。 第二天。 比鸿门宴先一步找上门的是一个年轻人。 门房说是来找她的,看起来不卑不亢,知会了季青绒一声。 人放进来,季青绒却从没见过这个人。 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很喜欢呲着牙笑。 许文芳假模假式训斥她,不能老是放外人进来。 到底也没把这个小伙赶出去。 “我叫李周到,姐,江总让我跟着你,从今天开始我就负责您家卫生啦!” 小伙如是说。 第65章 生而为王难训如狼 江叙璟还有个遗产给她呢。 季青绒打了个电话过去求证,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名叫李周到的小伙,说是做事真的很周到,今年二十六,一毕业就跟着江叙璟做他生活助理。 季青绒这才后知后觉觉得他眼熟。 “你是不是去年在我们原来那个家,去取过东西?”季青绒问。 李周到呲着一口大白牙,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他说对啊,姐那时候你还要请我留下喝茶呢。 季青绒这下认识了。 无他,因为这个李周到走路没有声音,那会儿把她吓了一跳,季青绒不痛不痒阴阳了两句,人家还没听出来。 江叙璟破产后,李周到也就歇业在家,靠着啃之前给江叙璟打工每个月三万块的工资的老本度日。 “他怎么不把你带到英国去?”季青绒又问,“我好像也不太需要什么助理呀。” 李周到说:“江总说回国后再让我回到岗位,现在我的任务是帮姐搞家里卫生,然后誓死捍卫姐的权益。” 就像龙傲天誓死守护刘波那样。 现在季青绒还不明白最后一句话的含金量。 她摆摆手:“你不要再叫我姐了,我比你小。” 向来很周到的李周到罕见愣住。 那叫啥?妹子? “好的太太,”李周到于是说。 这个称呼很商务,略显生疏,但季青绒勉强能接受。 殷家又住下一个。 这次有许文芳徇私,甚至没通知殷平就给李周到收拾了客房出来。 越来越热闹了,幸好都只是暂时的。 她和殷平随口交代了几句,把殷平的火力都往江叙璟身上转移。 季青述很看不惯这个新来的莫名其妙的人。 他才是他姐最忠实的仆人,一来就要抢占他的位置是几个意思? 季青述差点燃起来了,校霸风范尽显,要去和新人决一死战。 季青绒问他的练习册做的怎么样了。 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头上,季青述悻悻地滚蛋。 李周到只会住两个月,充当江叙璟的眼线。 两个月一到江妃回宫,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季青绒接受了这个设定。 李周到连毛毛的事务都要包揽下来,但季青凌刚学会做一个好舅舅,不能让他得逞。 退而求其次,李周到开始和赵伯竞争全家最会搞卫生的人。 赵伯险胜,李周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打电话摇人来帮忙。 季青绒又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们家原先的管家老李叔,李周到原来是他侄子。 豪门生活更是鸡飞狗跳。 李叔凭借上一个雇主对他的好评以及季青绒的举荐,成功走后门当选殷家副管家。 季青绒觉得现在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或许某一天老不死的和殷平招惹到她,她可以策反全家的佣人奋起反抗。 晚上殷平和老头回来感觉天都塌了。 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在家里来回乱窜,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季青绒静静坐在沙发上,失神地抱着她的猫。 老头路过,没有出声,只是沉沉盯了毛毛几秒。 季青绒没有反应,她在走神,在思考。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江叙璟安排了一个眼线,为什么会变成第一届殷家金牌管家争霸赛现场? 这么大的客厅,李叔和李周到把地拖了三遍了。 走到楼梯,老头阴阴地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脚下一个踉跄。 他一下子滑倒在地,晕头转向,膝盖和尾椎都受到了一定伤害。 阵痛,突突地疼。他没反应过来,甚至站不起来。 大孝子殷平瞬间暴跳如雷:“是谁要害我父亲!” 老头自己眼瞎看不见那一大片反光的水渍能怪谁。 没人搭理殷平。 就连素来冷静沉稳的赵伯,都玩命似的擦着楼梯扶手。 不争馒头争口气,现在竞争对手来了,老赵,你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五十多岁正是拼搏的时候!加油,拼搏半生归来仍是牛马! 赵伯和李叔一擦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带动整个别墅的佣人开始大扫除。 甚至顾不上雇主的死活。 殷平认定这些都是季青绒的诡计,就是故意为了腻歪他们。 他质问许文芳:“你为什么不拦着季青绒!” 许文芳委屈极了:“这和弟妹有什么关系?都是二弟的吩咐啊!” “那你也不能干看着吧!” “那我能干什么!”许文芳也来气,“我又不能和他们一起干活!” “我说的是这个吗……”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 无人在意的殷老头自己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行了,老大。多大的人还这么不稳重,和女人置气。” 殷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都忘了先把爸扶起来。 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愧对自己的大孝子之名。 老头先上了楼。 无论二楼还是三楼住着的人都不敢下楼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当成垃圾清理。 不要小看发怒的管家们,生而为王难训如狼。每一个管家都看不惯自己的同行。 这场闹剧直到晚饭时才结束。 季青绒坐在右边第二个位置,第一个是留给她死老公的,别人不能忘了江叙璟的存在。 她后面跟着沉默的兄弟两个。 对面也是死寂一片,没有人和季青绒斗嘴。 只因老头正在发怒。 摔了一跤不止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还让他丢了脸,颜面被管家们拿去扫地。 他现在要拿季青绒开刀。 老头着重骂了季青绒,什么没规矩什么不成体统。 有点像上个世纪从坟里挖出来的,到现在都还没忘干净封建时代。 季青绒压根没长耳朵听。 老头这一摔,三四个家庭医生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望闻问切,全家的医疗资源都用他一个人身上了。 唉。 怎么就没把他摔死呢。 季青绒特别遗憾。 “我得补补营养。”老头说,“老二媳妇,既然这是你做下的错事,你也要弥补。” 季青绒抬起头:“什么意思?” 老头却扯开了话题:“你的猫还没满月吧?” 季青绒瞬间警惕:“怎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 “差不多。”季青绒悄悄拿出手机,点下录音。 老头呵呵干笑,无比阴险,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听说没满月的猫崽子大补,你那只猫。” 老头摸了摸自己不剩几根毛的脑袋,“就给我炖了汤吧。” 第66章 伪人大孝子殷平 许文芳的筷子掉在地上。 她讪笑着捡起来,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季青绒。 季青绒已经把他的话给江叙璟发过去了。 收起手机,她说:“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老头仍保持着阴沉的笑脸。 季青绒一摔筷子,放下碗带着自己人走了。 还吃什么吃,她都快成桌子上一盘子菜了! 嘱咐人死守毛毛,她回去给江叙璟拨视频电话。 英国现在是夏令时,按照时差七小时算,那边应该正中午。 吃法点呢,说不定江叙璟已经在午休了。 季青绒挫败地要挂断电话。 下一秒,接通了。 那边是一片阴暗角落。 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传来,江叙璟说稍等,他在摸鱼。 很快江叙璟退出了阴暗角落,和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行走在公司里,能拍到来往路人。 “毛毛爸,你才刚走,你爸把我们欺负死了。” 季青绒抿唇,屏幕上隐约能看到他的脸,因为走动模糊,有些不真切。 对面人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嗯?” 季青绒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没来得及看消息,这就是异国的坏处,传个事还有时差。 她气死了。 “你爸到底啥时候能去死?”季青绒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问,“他想吃了毛毛,物理意义上的吃。去死吧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老不死的玩意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那边沉默了几秒,从要去打饭的行动中抽身出来。 “他要做什么?” “吃了毛毛。” “真不是人。”江叙璟说,“我们应该给他点教训。” 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静。 季青绒又怒了:“你不生气吗?毛毛爸,你是亲爹啊!你爹要把你闺女吃了!” “绒绒,”这次是无奈,“我生气,不见得一定要说出来。” 小窝里横。 “唉算了,如果你在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质问老头,或者那个老不死的根本不会这么给脸不要。” 屏幕上出现季青绒的脸,她很委屈,眉毛拧巴成了一团。 眼睛也无意识垂下去,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半分波动也没有。 江叙璟想起,她上一次这么委屈还是被为难的那个晚上。 “好了,”他安抚道,“交给我,会好起来的。” “是吗?”季青绒狐疑,“你离得那么远,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他说。 挂断电话,殷翡敲开了季青绒的房门。 季青绒刚刚没听到后续,她一离席殷白这个没出息的就吓哭了。 他哭着说“不要吃掉毛毛不要吃掉毛毛,不推荐毛毛,推荐大哥推荐父亲”。 疼爱的小孙子居然这么没出息,气得老头又骂了殷白一顿。 殷翡说:“这次是爷爷有毛病,和发猪瘟一样。婶婶,我在市中心有个小平层,你可以把毛毛藏在那儿。我妈让我告诉你,她会拦着那点佣人的,除非爷爷自己上手,不然没人敢真把毛毛抓了。” 季青绒小发雷霆的怒气已经下去好多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和他计较什么,他最多还能活几年啊。 她总有办法让这死老头够不到毛毛的。 “多谢你了,我再等等看吧,”季青绒说,“这会儿大晚上的,也没法去。” “有啊,”殷翡摇晃手里车钥匙,“我开车带你,走呗。一个来回开快点就俩小时,肯定没人发现。” 季青绒给她发好人卡,说你人真好。 殷翡特别谦虚:“这没什么事,回头我带你上高级会所点男模去。” 季青绒重重点了点头。 —— 毛毛被悄悄转移出去,连带好舅舅季青凌。 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在意。 晚饭时老头的冒犯和季青绒的硬气都造成了不小轰动,整个别墅人心惶惶,都拿不准是不是要开始大战了。 季青绒度过了不怎么愉快的一晚上。 她睡不着,总觉得背后空落落的。 唉,本来老公走了就难受。 季青绒抱着一团被子睡过去。 因为睡得不好,她起晚了。 洗漱好下楼时,季青绒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 许文芳不在,楼下真皮沙发上坐着殷平。 离得远,她看不清殷平的神色。 殷平旁边坐着殷慎和殷翡,殷白在一旁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弟弟正和殷白一起罚站。 “嗨,小婶。” 殷慎率先抬头看到扒着栏杆的季青绒,冲她挥手。 季青绒下了楼,才看清殷平的表情。 说不上的怪异,就像一个伪装的假人混了进来,殷平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猜忌。 最矛盾的一点,是他虽然怀疑,却不直说,两种情绪混在他那张白胖的脸上,使原本看着还算祥和的面容变得丑恶。 “怎么了?大哥为什么不去公司?” 季青绒问得真诚,因为她真不知道。 殷翡端了个茶盏,努努嘴,示意年纪最小的殷白说。 殷白硬着头皮道:“今天一早,爷爷坐在四楼书房的椅子上,椅子腿突然断裂,然后爷爷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老腰都摔裂了。” 殷翡重重把茶盏放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殷白改口:“爷爷好惨啊,太可怜了。我们这些孝子贤孙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爷爷,祝贺他今后的生活发烂……哦不!是发光发亮。” 季青绒听懂了。 殷平举起假意的笑,问她:“弟妹,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季青绒无辜说:“不知道,我刚刚起床。” 殷白补充道:“爷爷是七点摔的。” 现在都九点半了。 “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做的,”殷平对季青绒说,“昨天爸刚和你起了冲突,今天就摔了,医生说他这一摔摔到了胯骨,有可能瘫痪。” 季青绒瞬间炸了:“你怀疑我?你有什么证据!我是被冤枉的好人,我再坏也不能对一个老头子下手啊!他都多大了,快七十了,我才多大?我才不到二十五呢!我犯得着吗?就算熬也能把他熬死!” 殷平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季青绒好像真的不知情。 她表现得很愤怒,不是对老头摔了的惋惜,而是一种“谁在污蔑我这个老实人”的急于澄清的怒火。 殷平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她傻不拉几的,哪儿有这种脑子。 那还能是谁? 殷慎似笑非笑,深邃的眉眼张扬着,丝毫不怵和殷平对视。 “对啊,”他附和,“又没有证据,咱们家的监控可是坏了。” 第67章 诡异的拼出一丝老夫老妻的意味 全世界只剩一个跳脚的季青绒。 “都坏了,又找不着是谁,你们凭啥污蔑我!就因为我老公不在吗?大哥,你能不能说话做事之前有点逻辑!” 殷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说得对,江叙璟甚至不在国内,他有再长的手也不可能伸到四楼书房去。 还能有谁? 季青绒昨天带来那一个保洁一个管家? 管家是个身手矫健的中偏老年人,昨天和赵伯争锋精疲力尽,不可能还有余力去锯断书房的凳子腿。 那个保洁倒是很年轻,一天就知道在那儿洗刷刷,一看也傻不拉几的,估计智商和季青绒差不了多少。 这种人能想到这种阴损招数为季青绒报仇?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外人就连别墅布局都没摸清,上哪儿知道老爷子的书房在哪儿?又怎么敢笃定他一定会清早起来先去书房? 殷平的脑袋快炸了。 难不成是殷慎干的?不对,他不能怀疑自己的儿子,应该把脏水往老二一家子身上泼。 殷平说:“说不定是你弟弟干的,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流里流气的,还染头发,一点高中生的样子都没有。 季青绒没反应过来,季青述先炸了。 “你瞎说啥!我昨天通宵打游戏打到早上六点,手机上都有记录,然后我就昏迷了,直到被殷白这孙子叫醒!” 他孙子殷白回怼:“菜成啥样了,你别玩了!我要是你现在就把手机砸了,你这辈子都被第五人格毁了!” “你质疑我的技术和手法?!” “玩个骑士三十秒倒地你治治脑子去行不?你有啥手法!”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外甥!有你这么和舅舅说话的吗!” 快要吵起来了。 季青绒捂住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不要吵了……” 殷平又指责:“怎么看不见你哥哥,是不是他作案!” “我哥有不在场证明。他手机定位一直在市中心。” 季青绒聪明了一回,没说殷翡的帮助,只说是季青凌发疯非要住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的花坛。 恰好殷翡那小平层就在酒店附近。 殷平疑似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他没话说了。 事已至此,甚至连个能甩锅的人都找不出来。 监控坏的离奇,也不知道为什么坏,近七天录像全没了。 身兼数职的赵伯说,损坏的录像没法再找回来。 老爷子那边进医院了,非要殷平彻查这件事。 许文芳去安抚也无济于事。 殷平真心觉得,季青绒一家子人简直是天煞孤星,之前几十年他们殷家过得好好的,江叙璟带着季青绒一回来就大事小事闹个不断。 偏偏季青绒还很无辜,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指认她。 那个作案的凶手十分鸡贼,戴上了手套鞋套,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切割椅子腿的作案工具也找不到。 殷平真绝望了。 —— 李周到这个小伙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季青绒承认小看他了,不仅身怀绝技还胆子大,活该他能挣着钱。 没有老头碍事碍眼,毛毛又从外面接了回来。 晚间许文芳回家,和殷平说了情况。 老头暂时是回不来了,他下半身好像失去知觉,医院的vip病房有护工也有专门的医师。 许文芳说:“我多去看看爸,不用操心他了。” 大孝子殷平自觉无颜面对老父亲,甚至不愿意去医院探望一眼。 他害怕看到父亲深邃的眼。 许文芳劝他,就当是那个椅子年久失修老化了,或者爸遭现世报了吧。 谁叫他非要嘴欠提出来吃人家的猫,人家猫也没招惹他。 许文芳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在殷平生气发火之前把话题揭过去。 季青绒心情大好,和见到的每个人都萌萌地打招呼。 许文芳拉过她去,在走廊角落小声问。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季青绒摇摇头:“没有呀。” 是和她没关系,又不是她做的,是她暂时的助理小李子干的。跟班行为不能上升正主。 “那就行,”许文芳说,“我也觉得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意识到这话不对,她干巴巴地补充:“我的意思是,如果爸真的出事了,家产就全是我们的了,你们别想分到,我觉得你不会做这种蠢事。” 季青绒点点头,“有空和毛毛交流交流感情啊,大嫂。” “哦,行……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可能对于许文芳来说,承认她喜欢季青绒的猫是一件丢脸的事。 无所谓啦,季青绒也不会非要和她计较这些。 她从季青凌手里接过活蹦乱跳的毛毛,带着回了自己房间。 季青绒抱着细声细气叫唤的毛毛,拍了个视频给江叙璟发过去。 这毛毛还有两副嘴脸,没人的时候就放声大叫,有人了就开始装萌。 毛毛因为太萌被骂装货。 半夜快要十二点,江叙璟给她回了消息。 【你也很萌。】他说。 季青绒狐疑:【哪里学来的?不会有谁背着我悄悄夸过你萌吧?】 那边发来一个哭泣表情包。 冤枉他了。 英国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江叙璟催了季青绒睡觉,又点开她视频反复回味。 季青绒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抱着毛毛,一边说谢谢老公一边教毛毛说谢谢爸爸。 毛毛只会叫唤,季青绒一本正经地胡扯,说孩子已经学会说话了,就是人类听不懂猫语,其实它就在说谢谢老父亲救我狗命。 很简短的视频。 江叙璟竟诡异的拼出一丝老夫老妻的意味,能这样教孩子说话,说明季青绒也认可了这段婚姻吗? 算了,正下午不宜想东想西。 他庆幸,幸好没有图方便把李周到也捞过来。 这与放了一个刺客在殷家有什么区别。 —— 老公离家半个月。 季青绒过得舒舒服服,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恶毒女配。 直到鼠鼠发出尖锐爆鸣。 彼时季青绒在花园晒太阳。 【绒绒!男女主进展一直迟缓,女主光环发力了!】 季青绒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 许文芳匆匆来找她,让她也过去别躲着了。 第一件事,老头死活硬撑着要出院,刚刚到家。 第二件事,老头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叫白芷微。 他说白芷微是他的亲孙女。 第68章 那你认季青绒当妈吧 故事起源于一个深夜。 老头叫了两次护工都没叫来,正在怒火上头之际。 他自己趴在地上拖着残废的下半身,想上轮椅出去走走。 老头来到医院后养成的小怪癖是半夜出门遛弯,主打一个不利己纯损人,折磨护工gogogo。 他一边叫骂一边奋力爬行。 直到vip病房的门被推开。 老头以为护工终于来了,不耐烦地转过头。 月光下,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姑娘迷迷糊糊走错了病房,十分善良,非亲非故却愿意推着老头出去遛弯。 老头大为感动,觉得她比家里那群可恶的伪孝子们好多了。 于是强行拉着善良姑娘白芷微,要认她当亲孙女。 老头住了趟院脑子和被驴踢了似的。 ——以上来源于难得和季青绒同仇敌忾的许文芳。 许文芳讲完,季青绒陷入了沉思。 “你也很生气吧?”许文芳说,“莫名其妙又来一个想分家产的人。你是信她善良不图钱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季青绒:“事已至此。” 她微微停顿,叹了口气起身和许文芳一起往宅子里走。 “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吧,这个亲孙女算是谁的孩子?” 许文芳一噎。 “我可生不出来,”她翻了个白眼,“她比小铁还大一岁。” “那我更不可能,”季青绒推脱,“我比她小,总不能是我在妈妈肚子里就怀上她了。” “她说认识你,你们更熟,记你名下吧弟妹。” “你的岁数更合适啊好大嫂,恭喜我大哥喜得爱女。” “……” 一番激烈的讨论。 许文芳大抵是猜到难逃一劫了,绝望地抬头看天。 这天真蓝,微风拂面,吹的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大厅内,殷平正在和老头争执。 白芷微凄凄惨惨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季青绒见怪不怪了。 她和许文芳一进来,或是看热闹或是算计的视线纷纷投来。 坐在单人沙发上,季青绒翘起二郎腿。 身后,殷慎不动声色的靠近。 “爷爷,您不要为了我和叔叔吵架,叔叔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白芷微哭着道,“气坏了您的身体,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老头坐在轮椅上,发狠的锤自己已经没知觉的腿。 “你看微微多善良!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我现在还做不了你的主了吗!” 殷平有理难辩:“爸,你把一个外人带回来给我当女儿,不合适啊!你怎么知道她的善良不是装出来的,没准就是看中咱们家的钱!” 季青绒抓起一把五香瓜子。 几乎所有人都在磕瓜子。 跟着家教做练习册的殷白和季青述也不做了,跑过来探着头看热闹。 管家赵伯和李叔假装安排工作,实则也悄悄瞥着这边。 “小婶讨厌她吗?” 背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我们可以一起把她赶走。” 季青绒一激灵,转过头去,就看见距离极近的俊脸。 骨相是实打实的优越,身上总有一种和江叙璟相似的鬼气,阴森森的。 家族传统吗有意思。 一想到这样的人大名居然叫钢铁就想笑。 “这倒是没必要了。”季青绒认真想了想,“她还会卷土重来的。” 本来以为以后都没男女主什么事了呢,阶级不同不相为谋,季青绒差点开瓶香槟庆祝。 想不到啊想不到,女主光环发力了。 季青绒拥有的东西女主也要有,甚至要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殷慎看起来很失落:“……是吗?还以为能帮上你的忙。” “你还是赶紧想想她要是成了你姐怎么办吧。” 那边的老头还在据理力争。 “怎么不合适!善良还能装出来吗?这一屋子里有几个善良的人?不说别人,就说老二媳妇,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季青绒指着自己的鼻子:……啊? 还有她的事? 殷平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再不好也是老二认下的老婆,和这个外人到底不一样!” 大哥难得说句中听的。 季青绒同情地看了白芷微一眼,她马上就要接替季青绒成为这个家最外的人了。 猛地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白芷微移开眼。 “你把她认下当女儿,她不就不是外人了吗?” 老头像是失了智,不顾殷平痛苦的阻拦,非要给白芷微过户到殷平家户口本上。 殷平要死要活不同意。 白芷微一直在哭哭啼啼。 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混乱,除三个当事人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在看好戏。 季青绒注意到几个行为异常的女佣。 聚在一起,围着其中一个低声讨论着什么。 不等她多想,老头又大喊。 “你不同意?那就让她当老二的女儿!” 老头伸长胳膊,奋力推了白芷微一把。 白芷微踉跄两步,就扑到了季青绒跟前。 老头叫唤着:“老二不在,你就管老二媳妇叫一声妈,让她认下你!” …… 沉默过后是良久的沉默。 每个人都被深深震撼,包括当事母亲季青绒。 老头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 白芷微再是如何的单纯天真,也做不到面对最讨厌的人叫出这一句妈。 季青绒已经跳起来,窜到了许文芳身后。 “你别过来!我怎么能当你妈?不行,这绝对不行。大嫂你说句话啊,你快帮帮我!” 许文芳:“没有义务帮忙。” 但她还是对殷平说:“算了,你认就认吧,不然传出去,弟妹多了个比她大的女儿,多难听。” 白芷微终于能战胜心里的膈应了,快速喊了许文芳一声妈。 季青绒看不懂,真的。 这是行为艺术吗? 这是屎吗? 打错了,这是什么? 小白花女主就这样成为了顶级豪门失散多年的亲孙女。 季青绒只觉得魔幻。所有人的关系都变得奇怪起来。 季青凌作为白芷微的前男友,现在成了她舅舅。 白芷微心里一直惦记的江叙璟成了她叔叔。 而季青绒这个在她眼里坏透了的恶毒女配成了她婶婶。 深切体会到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句话的含金量。 第69章 可惜从来傻子克高手 季青绒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她把人都聚到自己房间,其实压根也没几个人。 抱着毛毛的季青凌、吊儿郎当的季青述,外加一个眼线李周到。 “大哥,从今天开始谨记你的身份!”季青绒强调,“你现在不许和前女友说话,也不许有肢体接触,因为你们是舅甥关系!你要谨言慎行,不然我们都会遭殃陪你被导弹轰死。知道了吗?” 季青凌沉痛地点点头。 不用季青绒说他也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亲戚,亲戚之间是不能衍生出爱情的。 不然不仅他会被唾弃,连带季青绒也没好果子吃。 季青凌浑浑噩噩,快要失去灵魂。 他要把和白芷微处过对象的事也好好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不然这就是一桩会传开的狗血豪门传闻。 季青凌捂着脸跑了。 “还有你,”季青绒又看向季青述,“你老实点,别老是和殷白打架。你也要谨言慎行。” 季青述说:“我没和他打,姐,我俩玩呢。” 殷白从没有承认这个舅舅是他的好朋友。 对于季青述,季青绒放松了不少,他的剧情杀已经躲过去了。 按照原本剧情,现在季青述已经锒铛入狱开始踩缝纫机了。 已经改正了。换句话说,把他和白轻言分开,他就不会出什么事。 最后一个是李周到。 季青绒深吸一口气,在李周到带着疑惑又带着期待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的注视下。 季青绒问:“你能出去一趟给我买包虾片吗?” 李周到哼着小曲跑了。 —— 她还是想得太美好了。 老头又回去住院了,白芷微一天三趟雷打不动去看他,堪称新时代第一孝好少年。 把老头哄高兴了,白芷微委婉提出自己的小要求。 第二天,季青绒下楼准备吃早饭时,在大厅沙发上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 她眯起眼凑近了。 那个人转过头来,居然是白轻言! 白芷微效仿她拖家带口啊。 白轻言抿唇,冲她点点头。 没礼貌,她是长辈耶。 季青绒最害怕的一天还是到来了,殷白一见到白轻言就如同失了智,十匹骡子也拉不回来。 又去当舔狗,可惜白轻言不屑于搭理他。 白轻言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季青述身上,然而季青述听了季青绒的话也不搭理她。 三个人形成一种让人看了就头疼的伪三角恋。 餐桌上,殷平想要指责白芷微拖家带口的行为。 她有理有据:“我只是看到小婶这样,以为可以这么做……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有小婶有特权。” 季青绒放下筷子。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你对我很有意见吗?” “小婶误会了,我只是……” “那你没事老提我干什么?还以为你暗恋我。” “不,我想说……” 季青绒咄咄逼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做人不能双标是不?我就双标那咋了?” 白芷微不说话了。 “好了,”殷平又开始打圆场,“弟妹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呢。” 季青绒偷偷翻了个白眼。 就你会装好人,刚刚还想着急眼呢,眼见有人冲锋就变脸。 “大哥也还记得我是弟妹呢,”季青绒说,“要是我老公还在这儿坐着,她绝对不会提我这一嘴。想带人来就带呗,和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撺掇的。非把我拉出来替你挨骂挡枪,不就是看我目前孤立无援。” 季青绒受不了她。 她把兄弟助理等人带来时,季青绒和江叙璟都挨了一定的骂。 到白芷微这儿,她不想挨骂,把季青绒拉出来背黑锅吸引殷平注意力,好把她自己的事择出来。 季青绒承认,她其实挺有小心思的。 可惜从来傻子克高手。 季青绒回房后听说殷白单方面和季青述决裂了。 发了消息和江叙璟说明情况,季青绒难免惆怅起来。 死老公走了小二十天了,怪想他的。 要是他在多好啊,肯定能阻止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殷白,这傻孩子人也挺不赖的。 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正如现在的季青绒,在失去老公后就像失去双臂,虽然影响不大但总是有点不得劲。 白轻言住了下来。 白芷微想让她和家里两个傻子学渣一起听家教的课,从此就不去上学了。 遭到抨击。 白轻言和她大吵一架,半个别墅的人都去围观。 远远的,季青绒没靠近,也听了两耳朵。 白轻言哭着说她想上学,自从妈死了,白芷微就和魔怔了一样,现在更是要拦着她不让她上学了,她不想再听白芷微的话。 白芷微当然也委屈,姐妹俩对着哭,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三楼的人全都扒着栏杆往下看。 “我想上学,我想上大学!”白轻言说,“你为什么总是要指使我?我听了你的话,你还要得寸进尺!” “我都是为了你好!”白芷微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但这里这么多人,那些话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她不能说,她让白轻言不去上学是为了专心和季青述进行感情交流。 这样就可以给季青绒一击重创,她不是很在意这个弟弟吗?那就策反季青述,让季青绒永远抬不起头。 白轻言的反抗在意料之外。 白芷微稳定心神:“这里的老师比学校好,你……” “我就要去学校。”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季青绒听不下去了,上前几步。 “纯路人,我觉得应该让你妹妹去学校。” 她说,“你管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吧。” 白芷微脸色变了,瞪了她一眼:“我教训我妹妹,和小婶没什么关系吧?” 三楼扒着栏杆的殷翡脑袋往下探:“纯路人,我也觉得你有问题,没见过谁不让人上学的。小白和小舅在家里纯属是太傻了在学校学不进去,这又不是什么潮流,你可别效仿。” 季青绒看向白轻言,她脸上是涕泪横流,没有任何对面子的在意,只有对上学的渴望。 季青绒啊季青绒,你就天天在这儿多管闲事吧,管半天也没人给你好脸色! “既然我是长辈,那我就做主了,”季青绒扯出一个笑,“你哭啥啊,又不是多大事,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去,一会儿让司机送你。” 白轻言一怔:“你为什么……” “你住校吧?”季青绒像是在递话,但又不禁让人怀疑,她的脑袋真的能做出这么聪明的行为吗? “安心学习,别管这些闲事了。” 第70章 你想我吗 白轻言还没带来威胁就解决了。 纵然她愧对白芷微,但季青绒能保下她不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 白轻言倒戈了,她受不了再热脸贴冷屁股面对季青述,也受不了白芷微把季青绒踩在脚底的大计划。 虽然她对季青述又爱又恨,但这点感情比起上学还是太无用了。 白轻言愿意暂时逃离。 季青绒和白芷微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清晰看到了怨怼。 随便。 谁在意呢。 她带着跟屁虫李周到走了。 李周到悄悄给老板发消息。 【江哥,太太今天帮助无力学生重返校园的事太让我感动了,迫不及待和你报备。】 那边发来一个笑脸。 李周到几乎每天都在发一些有的没的,看得出他真的很想要这份工作也很喜欢听八卦。 没有东西可发就发毛毛,毛毛又长胖了多少两,现在走路可稳当了会跑会跳的。 中间随便掺杂几句季青绒相关:都是太太照顾得好,有养猪的潜质,开养猪场一定能做大做强…… 江叙璟就和个不太智能的人机一样,说什么他都发笑脸。 稍微夸季青绒几句他更是和开屏了一样,虽然季青绒看不到但还是极力附和。 李周到都快感动了,这份工作简单到想哭。 季青绒兜里的手机振动。 八千公里外的伦敦正是大半夜,如果是季青绒,会选择美滋滋在软和的被子上打滚。 但牛马江叙璟刚结束和分公司经理们的小会。 是的,加班。 他有点想念季青绒,在国内可以抱着季青绒睡觉。 国外甚至不给他睡觉的时间。 季青绒给他发的消息都是以自己为圆心以殷家所有住户为半径,她好像忘记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了。 他老婆整整三天没有关心他了。 江叙璟感到小小的失落,他不知道季青绒现在在干什么,也很难插手她的事,一种别样的失控。 喜欢季青绒这件事,本身就在失控中。 季青绒回房后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你想我吗?】 很简短四个字,她没法从这句简短的话里看出江叙璟在想什么。 季青绒于是说:【太肉麻了,咱俩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吗?】 【哦。】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我也可以想一点。】季青绒很快妥协,【你侄女天天给我找事我没空想你。】 【我也想你。】 为了一盘醋包了顿饺子的既视感。 江叙璟甚至忽略了季青绒的后半句,他才不在意什么侄女,哪里来的侄女? 身前的电视播放翘鸡爪子的女主温暖全后宫实录,噪声有些大,叽叽喳喳的。 季青绒的思绪也被干扰。 季青绒:【毛毛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叙璟:【很快。】 像是觉得不妥,他又补充:【毛毛妈,很快。】 季青绒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了。 第一个想出这种以孩子名为格式的称呼的人真是个天才啊,这样说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像全心全意为孩子考虑的好父母。 打着毛毛的旗号每天能把这个何时回归的问题问三遍,季青绒也是小天才。 —— 这天中午许文芳带着饭来找她。 老头住院后,他们就不在一起吃饭了,一般都各自吃各自的。 季青绒偶尔去餐桌上觅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地盘。 许文芳愁容不展,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爸又作妖了,”她说。 老头在医院碰到一个病友,那个男人是来复查脑袋的,说是之前被人拿酒瓶子砸了。 老头对他一见如故,聊了半天聊成了忘年交。 然后老头得知,男人是京市也算显赫的傅家长子,叫傅斯行。 一表人才可不能浪费,老头当即叫了殷平过去,不知道图啥,也不知道脑子清不清醒。 他非要和傅家联姻。 也算强强联合,殷平没说什么别的,挺潦草就同意了。 他去和傅家的家主下了两盘象棋,被对方嘲讽是臭棋篓子后打一巴掌给了个枣,傅家同意了联姻请求。 季青绒越听越皱眉头,感觉被男女主光环做局了。 先且不说有多少人想攀附殷家,而殷家恨嫁一样除姓傅的不要。 就光是这个象棋老头,季青绒觉得很熟悉。 好像是输了她爸的人。 “大哥真是臭棋篓子啊,”季青绒顿时看不起,“那傅家的老爷子只会玩手机上的象棋游戏,一吃吃一片那种,这大哥都能输。嫂子你带大哥先看看脑子去吧?” 许文芳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人身攻击!” 她是正经来找季青绒商量的! “好好,你说。”季青绒道,“别说殷家跪舔傅家的细节了。” 许文芳也觉得离谱:“为什么我们还要求着他们结亲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爸想让小翡去。” 而殷平大孝子又发力了,全听他爸做主,丝毫不在意殷翡死活。 “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傅什么行,和白芷微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能让我们家小翡去啊,这会害了她的!” 许文芳越说越激动,一拍桌子,震的饭碗都抖三抖。 “弟妹,小翡也没招惹过你,你应该也不讨厌她,不能看着孩子走入深渊!我们联合起来反抗吧!” 许文芳燃起来了。 【光环为了让男女主修成正果阴的没边了。】 季青绒在心里说。 鼠鼠附和:【这样不仅给了女主一个高贵身份,还让男主有机会明媒正娶。可怜天下光环心,打倒一切反派。】 【真感人,如果我们不是反派的话。】 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清醒的人。 在许文芳的煽动之下,季青绒同意了结盟请求。 这次真的不是她乱管闲事了,主要人家殷翡才21,正是大好的年纪。 她还要请季青绒点模子呢,这之前可千万不能结婚啊,谁知道她结婚了会不会反悔。 晚上殷平在餐桌上说了这件事。 白芷微心不在蔫扒着饭,殷翡几乎快要原地爆炸。 “我不嫁!我死也不!”受害者情绪极其激动,“你敢逼我我就从四楼跳下去!” 白芷微侧目看了她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还要装出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因为这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好女人吗? 切。 第71章 傅斯行这个二手货 许文芳坐不下去,起身和殷翡抱在一起。 母女两个犹如遭到五雷轰顶,抱头痛哭。 如丧考妣。 殷平头疼地不合时宜想到。 如果老头现在暴毙,她们可能都不会哭这么惨。 “我可怜的小翡,妈把你生出来不是想让你当接盘侠的,”许文芳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那个傅什么什么,都是二手货了,凭什么给我们小翡!” 殷平太阳穴突突的跳,呵斥:“你说什么胡话!” 白芷微却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知道,”许文芳说,“他和咱们这个新闺女,早就好上了,暗通曲款!” 白芷微瞳孔一缩,她怎么会知道? 是季青绒告诉她的? 嫉妒,一定是嫉妒,季青绒嫉妒她,所以不想让她好过! 雇佣兵季青绒适时开口:“大哥,你别想着让小翡去了,做梦去吧,喜欢傅家就自己嫁过去。” 殷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骂谁。 一个一边缩着装可怜一边用口型骂他的殷翡,一个满嘴跑火车还在评价傅斯行这个二手货的许文芳,和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又下场踩他让他去死的季青绒。 真是选不出啊。 殷平突然很无助,他想爸爸了,要是老爷子在就好了。 这死老头把问题甩给他自己跑去享受了。 殷平看着殷翡那些不需要出声,就能看懂在说什么的口型,眼前一黑。 许文芳又说:“既然芷微那么喜欢他,就让芷微嫁过去不就好了,用不着我们小翡。” 白芷微眼前一亮。 殷平很想骂她,哪儿有把好事让给外人的道理,那老爷子再喜欢,白芷微也不是自家人啊。 白芷微却主动请缨:“伯母说得对,为了小翡的幸福,牺牲我也没关系。” 又当又立是一门语言的艺术。 季青绒心直口快:“这么为难吗?那你也别嫁了,拒绝他们。” 白芷微一愣,慌忙找补:“这不好吧,都答应好的事,不能反悔。” “这算什么?”季青绒存心看笑话,“傅家算个屁,别说拒绝了,就是大哥去扇他们一巴掌,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好。” 殷平露出一个顺直男表情。 明显认可了季青绒的话。 季青绒被腻歪到了,翻了个白眼。 殷平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向日葵型人格,被逼无奈只好同意了白芷微为大义献身的请求。 他不忘教训餐桌上的人。 尤其季青绒。 “等二弟回来,我会让他收拾你。”殷平说。 长兄如父。 可惜江叙璟对他亲爹也不咋地。 季青绒不怵他,“你现在让他收拾我,看他听不听你的。” 殷平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嘟嘟嘟输入号码。 他还真不信邪了。 “我看他听不听我的。”殷平堵了一口气。 他是实在想给这弟妹一个教训,不然全家都要被她骑在头上拉屎了,成何体统! “你有病吧?”季青绒急了,现在伦敦正是大中午午休的点,他发什么疯? 只有打工人才懂午休的含金量,那种一上午的怨气全部烟消云散的感觉。 如果午休休息不好,下午就会和开盲盒开到最丑一款一样没精打采。 哦,呵呵,忘了殷平是紫本家了。 落在殷平眼里,解读成季青绒慌了。 她说话太不客气。 殷平也不想和女人为难,显得他太小气。但只要江叙璟还想好端端留在家里,就必须给他一个态度。 响铃半分钟后才接通。 那头是无比的缱绻柔和,嗓音带着微微的哑。 “怎么了?”他问,“绒绒,你吃过午饭了……” “二弟。” 殷平带着怒意和一丝丝得意的声音透过手机、透过听筒传来。 江叙璟原本迷糊着,瞬间清醒了大半。 仔细一看号码备注。 密码的,是殷平,不是老婆。 江叙璟深吸一口气,冷冷问:“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现在正是吃过午饭人最困的时候吗?更遑论江叙璟吃的是与猪食无异的白人饭。 对不起,白人。他下次不会这样侮辱人了。 “二弟,你必须给我一个态度。”殷平说,“季青绒三番五次和我呛声,没有规矩,对爸也不尊敬。你就娶了这么个老婆,闹得家宅不宁!” “……所以?” “所以你必须教训她!”殷平理直气壮。 然后电话不知被抢了过去还是递了过去。 江叙璟终于宽慰了一秒——他听到了季青绒的声音。 季青绒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殷平让她开免提。 桌上只坐了几个人,除去刚刚说话的几人,只剩下一个专心吃饭的殷白。 殷白封心锁爱了,此刻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老公,”季青绒掐着嗓子,差点被自己呛死,“大哥让你骂我。” 夹不住的咬牙切齿,暴露了她真实心情。 其实季青绒也很生气。 她气殷平不看时间点就打电话,本来她老公这低精力老鼠人平常就挺缺觉的。死殷平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俩小时休息时间都不想让他好过。 “你做什么了?”江叙璟逗她,“骂一回怎么够。” “我挤兑他两句他破防了。”季青绒说,“大哥太小气。” “嗯,大哥确实很不懂事,多大的人了,还和你计较。” 季青绒尾巴都快翘上天:“你也这么觉得吧?” “我也这么觉得。”江叙璟认可她。 手机被殷平夺回去。 “我让你骂她!你们合起伙来骂我?”殷平难以置信,“老二,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家里待?” 江叙璟的耳朵被震的嗡嗡响。 能不能让季青绒听电话?谁想听该死的殷平翻来覆去胡扯? 他没说话,沉默了。 “太没礼貌了!”殷平气得跳脚,“哪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很难想象将近二百斤的殷平会说出这话。 江叙璟:“说完了吗?挂了。” 滴滴两声。 电话挂断,江叙璟除了和季青绒疑似调情了两句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想要立威的殷平彻底崩溃。 季青绒起身,收拾收拾就要走。 “你别走!”破防殷平叫住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自从你来了这个家里就乱套了!” 季青绒一撩头发:“那可能是因为我魅力大,大家都爱和我玩。” 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 殷平无能狂怒:“邪恶!恶毒!歹毒!” 季青绒径直离开。 许文芳扯扯嘴角,决定说句母道话。 “弟妹人其实挺不错的,”她道,“你老是招惹她。” 殷平瞪她,“你们狼狈为奸!” 说话真难听。 许文芳带着殷翡也走了。 只剩一个吃饭的殷白和得意洋洋的白芷微。 殷白悄咪咪补刀:“爸,叔叔婶婶是两口子,你想让叔叔站你这边,有点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的殷平突然觉得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离家出走也没人在意他。 第72章 善良比格狗 大家最近都很老实。 在季青绒大王的带领下,事情逐渐向着良好发展。 白芷微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还为能和傅斯行订婚而沾沾自喜。 全家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嫁到傅家是好事。 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即使到了黑夜该睡觉的点,白芷微依然在乱转。 她想要做些什么,好平息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然后她在走廊拐角看到了李叔的身影。 那个季青绒带来的管家。 白芷微当机立断躲起来,探出头偷偷看李叔前进的方向。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也不睡觉? 李叔原本在一楼徘徊,后来脚步一顿,鬼鬼祟祟蹲下身在角落捡到了什么。 有东西遮挡,白芷微没看清。 他把东西收起来,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在意后,上了楼。 白芷微抬起头追踪着他的身影,隐约能看到,他上了三楼。 然后敲开季青绒的房门。 白芷微拿出手机,飞快抬起拍了一张照。 大晚上肯定没做好事,说不定可以污蔑季青绒是在和老管家约会。 “找到了。” 李叔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我就说那几个小姑娘天天聚在一起不对劲。” 季青绒穿戴齐整,正打算出门。 闻言看向李叔手里的纸张。 折叠成了方形,皱皱巴巴。 打开后,最上面写的是产检报告。 “啥乱七八糟的呀。能找到也挺费劲的,辛苦辛苦,”季青绒说,“我愿承认你是这个家里最强的管家。” 简直概念神。 有几个专门在一楼打扫的女佣,大多是中年人,但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孩。 季青绒瞧见过几次,她长相很柔和,看起来大气。 这几个女佣经常扎堆在一起,很不对劲。 看殷平的眼神,偶尔会露出要吃人的厌烦。 那个年轻女孩倒是还好,她的眼神没那么赤裸,有时候盯着殷平走神,回过神来也是笑脸相迎。 季青绒于是让老李去观察观察。 她好奇。 老李在跟踪过后得出结论:此女就是殷平的眼线,和他联系密切。 “都怀孕了,给她放放假吧?”季青绒问,“我看这都三个月了,快该显怀了。” 老李有一件不太妙的事要告诉她。 “我刚刚被人跟踪了。”他说。 优秀的管家要具备反侦察能力,老李发现时已经上楼,他只看到白色的衣角。 季青绒摆摆手:“没事,这家里的人都可傻了,肯定猜不到我让你干啥去了。” 她想出去走走。 拉开门交代了两句:“你回头和那个怀孕的说一声,给她安排点不太累人的工作,别压着肚子。” 直觉告诉季青绒这事肯定和殷平有关系。 她没打算告诉他,让殷平蒙在鼓里当蒙鼓人去吧。 夜间出门必有收获。 殷家别墅外是一条水泥路,周围很空,除了许文芳安排人做的绿化以外,没住别的人家。 佣人统一的房间要往后走大约一百米,有形似宿舍楼的建筑。 寂静的夜里,季青绒听到脚步声。 跟在她身后。 她往前走,后面的东西也跟上来。 她回头,却看不到人影。 路灯下是飞舞的蚊虫,季青绒站住脚,又往后看了看。 只有她正在走的这一条水泥路。 周围几棵树,微风吹过哗啦啦地响。 季青绒打了个寒颤。 其实她没有非出门不可的理由,只是这些天都没啥可干的事,跑到廖央水那酒吧里一混就是一整日。 有点无聊,季青绒趁此机会想探索一下殷家周围。 她还没有完全参观过呢。 但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殷平,不然一定会和她对着干。 好了,话说回来。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季青绒是不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刚安慰好自己的季青绒在路灯底下不敢动弹。 众所周知,只要不离开光亮,鬼就伤害不了她。 隐约之间,季青绒好像和两个大玻璃珠对视。 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又静静站了片刻,季青绒小心翼翼挪动自己,踏出路灯照射的包围圈一步—— “wer——” 低沉的同时具有穿透力,像狗叫,像狼嚎。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季青绒拔腿就跑!闭着眼闷头往前冲。 跑了两秒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季青绒停下脚步,转过头。 鬼应该不能那么叫唤。 是活物。 —— 季青绒抱着一只狗回家了。 大哥大嫂我鬼混回来了.jpg。 说时迟那时快,季青绒猛然想起自己手机还有手电筒功能,打开后四处照了照,和一双下三白眼对视。 眼睛的主人是一只狗。 体型不大,三种花色,耳朵大的像大耳朵图图。 后腿一瘸一拐的,在季青绒观察它的时候,它也在观察季青绒。 季青绒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才慢悠悠想起来。 是比格狗啊。 一楼的灯亮起来,管家赵伯头疼地去汇报给殷平。 季青绒又带了东西回来,这次怎么处理?也让住下吗? 这比格狗很不通人性。 季青绒把它放到地上,命令它坐下。 比格的大眼珠子转了两圈。 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大叫。 “wer——” 三楼几扇门开了,殷白揉着眼睛率先出来,质问谁在狗叫,不知道人家要睡觉了吗? 比格往上看,殷白往下看。 对视的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摁下暂停键。 不是有人在学狗,而是一只真狗。 一只不大的狗,正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可怜兮兮看着殷白。 殷白嘴里的指责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噔噔噔跑下来,小心翼翼凑上前去。 “婶子,这狗是你的吗?” 季青绒说不是,是我捡的。 像是想到什么,季青绒循循善诱。 “小白,你要小狗不要?只要你开口,我就给你。” 殷白快成翘嘴鱼了,点头如捣蒜:“我要我要,我特别想要。我能有自己的狗了吗?” 殷白感动哭了:“婶子你对我真好。” 楼上的许文芳看见这一幕,嘴角疯狂抽搐。 极其有眼色的管家安排夜班佣人去给比格洗澡。 殷白也不管干不干净,上来就和小狗抱在一起。 他搂着狗,说我要给你起名叫小比。 真是个糟糕的名字,他好像忘了这里是殷家,姓殷。 殷比。这名字也太阴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表爸了。”殷白说,“我会照顾好你的。” 像是附和又像是示威。 小比仰起头,又发出一声长长的“wer——”。 第73章 给我道歉给我的母亲道歉 叫声自然也惊动了殷平。 眼见许文芳没有任何作为,似乎是不打算把这只臭狗弄走。 殷平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下楼。 季青绒正在和兴奋的殷白合影,零个人在意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刚刚发出那声划破夜空的惊天长鸣的始作俑者已经被管家抱着洗澡去了。 咔嚓一声摁下手机拍完照。 殷白就像是飘起来一样,晃晃悠悠蹦蹦跳跳着去看小狗洗澡。 一楼洋溢着青春快活的气息,坐在沙发上的许文芳宠溺地看着跑远的小儿子和手机滴滴响个不停发短信的季青绒。 季青绒:【图片.jpg】 邀功似的,她说:【我给你侄子找了个小伙伴。】 紧接着是十几张小比照片,小比的正面、小比的背面、小比的上面、小比的左面……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清晰拍出了一只善良比格犬。 清澈又愚蠢的下三白眼、一瘸一拐受伤的左腿、窝窝囊囊的吼叫声。 一切似乎都表明,小比是一只绝世好狗。 实则不然。 江叙璟很快回她一个捂嘴笑表情包。 聊缩力拉满,季青绒突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 她想念从前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公,虽然微信上从来只会说简单的小短句让人不太舒坦,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动不动一个黄豆表情包看得人心里一股无名火。 唉。 老公你还不如不上网呢。 明明才二十八岁却活得和八十二岁一样。 “弟妹。” 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许文芳和季青绒同时回过头看去,是面色不善的殷平。 季青绒狐疑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又偏过脑袋看看墙上高高悬挂的钟。 “一点啊,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殷平暴怒,“一点不睡觉你想干什么!” 他一下子发难,季青绒还没反应过来,边上许文芳护犊子似的站起身。 “大半夜的,你吼她干什么?” 殷平气不打一处来:“你让她自己看看都干了什么,刚才的动静是谁发出来的?肯定和她这个恶毒的人脱不了干系。自从她回来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生怕明天一睁眼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那你也不能骂她啊,她也不是故意的!”许文芳说。 殷平手颤抖指着她:“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外人,一个刚进家门的外人和我做对了是吗?” 许文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不太对。 但是,“她才多大,还不是你老是欺负她骂她!你就不能对孩子宽容一点吗?” 四十五岁的殷平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不怪许文芳反水倒戈,大概豪门贵妇的生活都无趣无味。她这些天老是和季青绒混在一起,不仅学会了刷大红书,季青绒还老是拉着她跟几个孩子一起打游戏。 多么低级多么恶俗的趣味! 偏偏许文芳喜欢,她本来就是平头百姓,自从嫁给殷平就压抑天性。 其实她小时候不仅养狗养猫,家住农村有两亩地,上树下河抓知了摸鱼许文芳什么都干过。 好多年没有和别人玩得这么高兴。 季青绒也是什么都想干的性子,上回还抱着花园一棵大槐树非要往上爬,似乎已经忘了她高贵千金的出身。 适应能力真强啊。 许文芳很难不喜欢她,互相了解之后,她恨不得为那天为难季青绒的事扇自己两巴掌。 季青绒那么傻一个人,可记仇了,动不动就拿被为难说事。 许文芳在她身上看到生命力,不同于家里那些孩子,季青绒不在意她们之间的身份和束缚,说话做事都更不客气。 多好一个人呀,和她交朋友还可以玩毛毛。 从前许文芳也就只有在殷平骂她三个孩子的时候挺身而出和他对着干。 故而殷平头疼得要命: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管是帮理不帮亲还是帮亲不帮理,许文芳都不应该站在季青绒那边。 躲在大嫂身后,季青绒冲殷平做了个鬼脸。 在殷平愤怒指向她前,又无辜地眨眨眼。 季青绒回想平常白芷微说话的调调。 “大哥,”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你不要怪大嫂,她也是太善良了才帮我说话。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们的感情。” 拿捏到了十成的精髓。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殷平,他瞬间想到被摁头收下的女儿白芷微。 好绝望。好惊悚。这就是今年冲殷平开的第一炮。 “我不管你们说什么。”殷平调整心态,搬出未来一家之主的威严,“刚刚发出声音的东西呢?必须弄走!” 殷白恰巧哼着小曲跑过来,怀里抱着湿漉漉的一条狗,还在往地上嘀嗒水珠。 “你们咋都在啊?”殷白呆傻地问,“现在不是大半夜吗,咋不回去睡觉?” 他的衣服全沾湿了,但殷白毫不在意。 像是为了附和他的话,怀里的小比一仰头,发出充满磁性的嚎叫。 殷平堵住自己的耳朵。 季青绒问:“你要干啥去?” 她用眼神示意殷白快跑,殷白没看懂,问她是不是眼皮子抽筋了。 殷白回答她:“婶,我要带小比回我屋吹毛,我有一个噪音特别小的吹风机。” 叫声停止,殷平深吸一口气平复怒火,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立刻把这只狗扔出去!”殷平骂道,“你以为家里是垃圾场吗?外面随手捡的东西全都能放家里来?这东西身上多少细菌?你不许抱着了!扔出去!” 季青绒弱弱举手:“我捡回来的。” 殷平一噎,随后又骂她:“你就是个捡垃圾的!收破烂的!” 季青绒不知想到什么,暴起:“你凭什么骂我老公是破烂!” “我何时骂二弟了?!” “刚刚!你说我是收破烂的那我老公不就是破烂吗!大哥你太不尊重人了,给我道歉给我的母亲道歉!” “为什么要给你母亲道歉!”殷平快要爆炸。 殷白被凶,傻了一下,大脑开机后发出尖锐爆鸣。 “不要送走小比不要送走小比,不推荐小比,推荐大哥二姐……” 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充斥着季青绒的胡搅蛮缠,非要殷平道歉;殷平一边辩解,一边拿殷白撒气;许文芳加入战斗,骂殷平大晚上挑事;殷白哀嚎着,说留下小比是他一生一次的愿望。 这里乱成一锅粥了。 第74章 快跑 季青绒认定这些人一直在挑衅她、找她茬是因为江叙璟不在。 她少了一个可靠的盟友,所以殷平老是发癫想拿她开刀。 一片混乱中,季青绒愤怒地拨通电话。 江叙璟正在体验基层员工的一个月,八点半就要到工位,然后听身边同事们叽里呱啦说一大通英语,好像是公司传统,每个人都在给自己画饼。 被经理安排一天的工作后坐在电脑前,江叙璟觉得自己班味好重。 万幸,他现在在摸鱼,临近下班点,站在公司楼下举着自己的冰美式,江叙璟在思考要不要拍照给季青绒发过去。 他刚刚催季青绒赶紧睡觉,季青绒没回他。 是生气了吗? 如果她生气了,这时候发咖啡简直是火上浇油:季青绒最讨厌冰美式,她嫌太苦。 好想回国,归心似箭。 江叙璟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对家的归属感这么重。 归根结底是因为家里有爱妻。 其实喜欢季青绒就和呼吸一样简单,江叙璟反思自己,之前为什么总是和她看不对眼呢? 一定是他的问题,回过头来,其实从前的季青绒也很可爱。 她因为没有收到出差礼物气得跳脚的时候很萌;限额后伸手朝他要另一张卡的时候也很萌;就连她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说他是全天下最讨厌最不值得嫁的老公的时候。 更是萌的没边。 唉,季青绒,季青绒。 他对季青绒已经有一层很厚很窒息的滤镜了。怎么办? 就这么办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如果是殷平,他就挂断;如果是老头,他就接通骂对方几句。 季青绒打来的。 真好。在下班前接到她的电话,哪怕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无所谓了。 江叙璟愿意为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道歉。 过了整整十秒他才摁下接听键。 先传进耳朵的是乱糟糟的背景音。 有男人有女人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和争执。 ……好像还有狗叫。 季青绒大晚上跑哪儿去了?这还是殷家吗? “喂?” 听筒里传来季青绒带着怒意的试探:“在吗?” “嗯。”江叙璟有点忘记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和季青绒诚恳道歉? “你大哥要把我往死里整了!”下一刻,季青绒拔高了音调,“我干点什么他都骂我,我今天抱了个狗回来,本来大家都很高兴,就你大哥拉着个脸,非让把狗扔出去!他还骂咱俩是垃圾!凭啥啊,他还不道歉!” 江叙璟将手机放远了点。 耳朵疼。 原来是来告状的,江叙璟尝试安抚她:“大哥老了,为老不尊也是常有的事。” 季青绒说:“我受够他了,老是骂我……殷白你别嚎了!” 身后过于杂乱,气得季青绒心里一团火。 殷白带着小比跟号丧一样,一人一狗一起叫唤。 许文芳和殷平正在吵,许文芳不想把狗送走,孩子喜欢留下又能怎样。 殷平说家里有狗没他有他没狗。 许文芳骂他:“那你有本事滚出去!” 殷平冷笑着,嗓子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 “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让我滚?应该是你滚!你一个外人,在我家还敢说这话!” 此话一出世界安静了。 殷白止住嘴,惊恐地捏住小比的嘴筒子。 许文芳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防着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平的嘴脸逐渐丑恶起来,一件一件细数这些年许文芳吃他的喝他的天天提要求的证据。 季青绒也跟着不说话了。 她悄悄,悄悄往后退,拉着殷白上楼。 矛盾升级了,从简单的狗的问题上了一个阶层。 虽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而这对老钱夫妇又为什么旁若无人的吵架,但这已经不是他俩一个儿子一个弟媳能插嘴的事了。 快跑。 直到爬上三楼,季青绒长长松一口气,觉得安全了,才往下看。 许文芳在质问:“我这么多年没给你生孩子没给你伺候老人吗?爸住院只有我去看!你连一手指头都不管!” 殷平嘲讽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未婚先孕,不然你以为我会娶你?还不都是看在小铁的面子上!” “你太没良心了!”许文芳大喊,“说到底不还是你控制不住?现在只会怨我,你当初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吃喝也没沾到你什么光!” “你还想要钱?”殷平反问她,“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们现在就离婚!” 季青绒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这里。 殷白抱着狗,几乎快缩成一只虾。 他焦虑地啃指甲:“婶,是因为小比吗?他们是因为我才吵架吗?我可以把它养在别处……” “和狗没关系。”季青绒把他的手扒拉开,“就算没有这只狗,也会爆发。” 显然双方积怨已久。 电话那头的江叙璟也沉默了。 虽然季青绒现在还冷静的安慰殷白,不会有事。 但她自己明显也害怕了,她也慌。 “你先回去,”季青绒说,“等一会儿吵完了,我再问问大嫂。和你没关系,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掺和啊。” 殷白点点头,捏着狗的嘴筒子跑了。 季青绒蹲下身,找了个角落。 “你是不是都听见了?”她问电话那头。 “嗯。” 依旧是简洁的音节,江叙璟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 季青绒后悔了:“我刚刚蒙殷白那个傻子呢,虽然狗不是全责,但肯定也有责任。捡了狗的我也有错,命好苦。” 要是她不出去遛弯就好了。 半夜遛弯害人不浅。 “不,”江叙璟说,“你没有错,是大哥的问题。” 简单打了腹稿,江叙璟道:“大哥斤斤计较,对婚姻的态度恶劣,对待伴侣更是小气。凡有让他不顺心的事,他就会生气,借着在家庭中的权势欺压弱者。显然大哥的行为错的离谱,绒绒,你少搭理他。” “唉,”季青绒有点像路边一条无助的狗,“大嫂对我其实也不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大,然后有点傻。但是她挺好的……怎么办,老公,要是他俩离婚,能把大嫂判给我们吗?” 楼下发出一声惊天怒喝。 “殷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轨的事!” 第75章 我们感动京市好妯娌 季青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机差点没拿稳。 小心翼翼爬出来,她蹲在地上探头往下看。 许文芳此话一出,殷平的表情明显怔了一瞬。 僵硬的气氛弥漫着。 随后三楼几扇房门也开了。 殷翡晃悠着车钥匙,哼着小曲要下楼。 她好像没注意到楼下。 季青绒叫住她:“你别下去,下面有人。” “啥?”殷翡回过头,“婶婶,你蹲地上干嘛呢?” 不等招呼,殷翡挪着小碎步过来,一撩风衣下摆,和她一起蹲下。 两个人探着头往下看。 “在干嘛?”殷翡问。 “你刚刚没听到动静吗?”季青绒也问。 她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殷翡翻了个白眼:“他爹的,我爸怎么这么坏。” 底下殷平点起一根烟。 许文芳扯着嘴角:“人家都闹到我跟前了。怀孕三个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殷平不说话,一味吐着烟。 变脸可真快啊。 季青绒说:“刚刚有理的时候就大叫,现在理亏开始装深沉了。” 三楼属于殷慎的房门也从里面拉开。 他先是往下看了看,没怎么在意,径直走向季青绒。 “小婶,”他跟着蹲下,瞥了眼季青绒亮着的手机屏幕,“还在和小叔通话吗?” 季青绒反应过来,急匆匆挂断,发消息说明。 【你忙着呢吧?我不打扰你了!没事没事我肯定能解决!】 江叙璟沉默片刻,才回复。 【好的,早点休息。】 他听到殷慎的声音了。 不要勾引他老婆。 殷慎怎么总是在刷存在?他没有自己要做的事吗? 去鼠。 季青绒做出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你怎么也醒了?” “动静太大,不醒也不行。”殷慎漫不经心道,“醒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不过都不敢出来。” 楼下又说话了,季青绒冲殷慎比了个“嘘”。 殷平揉了揉眉心,将烟掐掉。 “我也有苦衷,”他说,“如果不是你太强势,我也不会……” “你只是嫌我老了。”许文芳一针见血,已经恢复冷静,“出轨还要找理由吗?说明你也觉得你做错了。” 殷平道:“你假装不知道,我们还能继续生活。” 是吗? 许文芳没学过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为了孩子,”殷平又说,“小白还小,如果你离开,他会难过。” “你想让我出去?”许文芳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那个该滚蛋的人?” “因为这个家姓殷。” 殷平撂下这样一句话,“你是个外人。” 外人外人外人。 季青绒快要听不下去了,从头到尾外人这个概念就一直贴在她身上,现在也轮到了许文芳,纵然她在这个家里待了二十多年,也还是融入不了。 真是受够了。 季青绒起身扭头要往下走,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殷慎提醒她:“谨言慎行,小婶,你很难和父亲讲理。” “我总不能就这么听着吧?”季青绒说,“继续听或者回房,怎么都不合适。” 反正都不合适了,那她做个最不合适的事出来,和殷平大吵一架也无可厚非。 “哦。”殷慎垂眸想了想。 季青绒诡异地从他身上看到江叙璟的影子,尤其是眼,垂下去几乎一模一样,怎会如此? 分明只是叔侄关系。 居然能有三分像。 季青绒晃了晃脑袋,把里面的水都摇走。 殷慎眯起眼笑:“那我帮你。” 言毕,他站起身,趴在栏杆上冲下面喊。 “嗨,别吵了,明天再说吧?要不请个律师来?我认识一家好评很多的事务所。” 殷平抬起头,和殷慎直直对视。 他最不喜欢这个孩子。殷慎和他也不亲近。 殷慎的大名是乱取的,他出生后三年,殷平从没抱过他。 他那时喜欢听美国博士的讲座,都说孩子要散养放养,不能管也不能惯。 殷平信了。 后来他发现这个理论不对,又开始紧急纠正初中时的殷慎,棍子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 导致殷慎没歪到姥姥家,成为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人,也逐渐仇视殷平,虽然面上殷慎是二十四孝好儿子,但殷平心里清楚。 他对自己积怨已久。 殷翡下去把她妈拉上来了。 殷平沉默着,看着殷慎玩味的笑。 许文芳虽然愤怒,却没有哭。深吸几口气后已然平静。 殷翡有些为难:“妈,你去我那屋吧?别和爸住一起了。” 愧疚上涌,季青绒拽着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 “大嫂,你要是愿意,和我住也行。反正我那儿也没别人了。” 许文芳哼了一声,仰起头:“同样失去老公的妯娌吗?” 有意思。 她跟着季青绒回去了。 楼下只剩殷平,在三楼的人全部消失各回各屋后,他没有立即上楼。 许文芳说得对,他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个女佣,她还年轻,身体也强健,长相尚佳。 只是殷平不知道她怀孕了。 这就有些难办。 管家赵伯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静静站着,目送殷平离去。 —— 季青绒其实很少和人一张床睡觉。 小时候她和妈妈一起,大了就自己睡了。 和江叙璟同床共枕也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他们之前都分房。 大概许文芳也能理解,她俩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温暖后宫的女主角缅怀她的少年郎,其实少年郎还没死,但演出了寡妇的既视感。 许文芳率先开口。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出轨。那个女佣拿着产检报告单来找我,哭着问我怎么办。” 季青绒一顿。 “我不太想怪她,但我挺讨厌她哭哭啼啼的。又不是我欺负她。她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吧,唉,反正都比我年轻。她手腕上那个金镯子,和我之前那个是一样的款式。其实殷平没受骗,他给她买了一个,又拿个铁的糊弄我。” 季青绒起身,同手同脚走到电视柜旁边,拉开柜门。 里面躺着一张折过很多次,皱皱巴巴的纸张。 拿出来,季青绒又同手同脚回去。 许文芳显然一愣,看清后难以置信:“这是你的?” “大嫂,你傻吧。”季青绒扶额苦笑,“我捡的。” 许文芳眉头一皱,追问她在哪儿捡的。 “一楼,大概半夜十二点。”季青绒说。 诡异,诡异到像是被人做局了。我们感动京市好妯娌这把真是被人做局了。 兜兜转转中,季青绒居然成了比殷平还先一步知道他喜当爹的人。 ……该随点份子钱吗? 第76章 要怪就怪殷平吧 来都来了,反正都被她知道了。 产检报告单都在季青绒手里。 不管那个女佣是处于何种考量,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丢下的,许文芳都不打算管了。 她索性不演,教育季青绒。 千万不要被男人骗了,也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多少有点问题。 如果一个男人精神状态很好又对你百依百顺,哪哪都找不出缺点。 那他可能养胃。 许文芳心态还挺好,对自己一地鸡毛的婚姻伤心片刻,转而开始关心季青绒家另一地鸡毛的婚姻、 唉,养胃就养胃吧。 季青绒决定不在意这些了,回头带着江叙璟去男科医院查查,能治就治,治不了拉倒。 还能避免肉体出轨,也不赖。 许文芳嫁给殷平纯图钱,结果这么多年钱也没到手多少,殷平越长越丑,现在还不老实。 许文芳是想离婚,但冷静后转念一想,真能离吗? 离了该去哪里?那三个孩子怎么办?如果没了亲妈在身边,殷翡很容易就会被殷平拿去塞给二手货做老婆。 显然,许文芳不可能争取到抚养权,因为殷翡已经成年了。 这三个孩子里,她还是最担心她。 殷翡总是不务正业,成天跑到高级会所包男模,她有几个相好的,许文芳看着个个都不怎么样。 堪忧。 季青绒说:“咱们还是想想眼前的问题吧。” 怀孕的女佣要怎么处理,是劝她打掉?还是给一笔钱远走高飞? 季青绒觉得第二种不是很好,那等那个孩子长大以后,不就成了江叙璟2.0版了吗? 到时候再横空出世一个反派。 许文芳叹了口气,说明天再说吧。 事情肯定不能传出去,不然对殷氏的股票不太友好,老头知道了说不定要借此倒打一耙让许文芳偿还暴跌的股票产生的巨额损失。 这父子俩一向不怎么要脸。 要脸干啥啊?也不能当饭吃,挂在面皮上给点心理安慰,其实这种黑心肠的人要脸也没用,是人是鬼一眼就看明白了。 季青绒看到一个无力的人。 抛开许文芳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或许在她人际关系里的众多身份中,妻子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她为此深深受害。 季青绒尝试不歪屁股,失败了。 她有点心疼许文芳,真奇怪啊,明明二十多天前还势同水火。 那时候季青绒发誓要和许文芳做一辈子的仇人。 友谊建立太简单,女人之间的单纯并不是勾心斗角的男人们会明白的。 纵然许文芳一开始也坏,她为了钱接近殷平,但殷平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季青绒说:“都是殷平的错,都是他有问题。”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要怪就怪殷平吧,他太贱了。 —— 一觉睡醒。 季青绒是被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天晚上许文芳借了她一床被子,两个人打地铺睡的。 现在是早晨九点。 不算早,也不晚。 两点才休息,季青绒多少有点困意。 电话是季青述打来的。 接起后,他的声音透露惊慌,说出大事了,让她快下来。 季青绒迷迷糊糊爬起来,先清理了微信未读消息。 除了季墉和沈若珉日常关心她、几个朋友闲聊以外,剩下全是江叙璟一个人发的。 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 嘱咐季青绒,实在没办法告诉他一声,他找点歪门邪道把殷平收拾了。 不要愧疚,殷平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不高兴,记得说出来。 唉,季青绒泪目了。 她其实好多了,现在唯一比较纠结的事,是昨天晚上睡觉没换衣服。 她穿着薄荷绿的polo衫,不知道要不要换一件再下去。 算了。 季青绒在外面套了个运动外套。 期间许文芳被她吵醒。 许文芳没换衣服甚至懒得洗漱,有一种世界明天就毁灭的豁达。 季青绒收拾好自己,两人一起出门下楼。 一楼的气氛很冷硬。 季青绒在单人沙发上捕捉到季青述的身影,他很紧张,一直在无意识的抖腿。 殷平和殷慎等人也在,分坐两头。 她还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白芷微,她坐在殷平那边,和对面的殷慎兄妹三人俨然对立。 赵伯带着一堆女佣干站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叔和李周到在小角落,李周到戳着手机屏幕疯狂敲字。 季青绒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是在闹哪一出。 季青凌不在,应该在照顾毛毛。这时候毛毛一般要玩一会儿,再吃饭睡觉。它已经在尝试吃猫粮,但要准备奶泡的,水泡的不吃。 独自坐着的季青述显然很焦虑,频繁抬头。 看到季青绒的身影,也没有向往常一样大喊大叫一惊一乍,反而大松一口气。 下了楼,季青绒率先问:“这是在干什么?” 殷平抬头,阴沉沉盯着她。 由殷慎说明了情况。 “一觉醒来,父亲出轨的事已经传遍,父亲怀疑是小婶多嘴,”殷慎平静道,“想必是个误会,小婶人挺好的,不会做这种事。” 季青绒瞅了他一眼:“我承认你的评价很中肯。” 殷平还没说话,白芷微先开口。 “青绒人好,不代表她身边的人都好。” 像是话里有话,白芷微演都不演,有意无意瞥向李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青绒问,“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没事坐大哥旁边去干什么?” “字面意思,”白芷微说,“青绒,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季青绒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她不能和绿茶交流的原因就在于此,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你倒是说啊?”季青绒追问,“我做什么?我和我大嫂说话去了,这有什么?” 白芷微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她硬气地举起胳膊,让所有人都看看。 拍摄时间是昨晚十二点。 在离婚事变之前。 照片里,季青绒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李叔。 “你半夜为什么让一个佣人去你的房间?”白芷微用让人不适的黏腻眼神打量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青绒,我只是想说,你可是有帮手。想做什么都不用你自己去。” 她的展示内容却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白芷微拿出那张照片,又说出似是而非的话。 想干啥。 嗯。宝子你继续。 第77章 老公祭天,法力无边 季青绒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腻歪。 原本以为殷家都是智商水平相当的傻子不足为惧,没想到这儿还有个大聪明。 许文芳听不下去,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耍谁?谁问你了?” 殷平冷冷拦下还要说什么的白芷微。 “她只是做个假设,毕竟弟妹有这个多嘴的可能。”殷平说。 父女情深。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走到季青述旁边。 后者起身给她让出沙发,季青绒好无忧无虑翘起二郎腿不用怕撞到身旁的人。 她一来,和殷平对立的一群人就像有了主心骨。 毕竟季青绒什么话都敢说,指不定一会儿就拿屎尿屁攻击殷平了,这里只有她有这种说话的自由。 “我理解不了你,”季青绒冷哼,“我想,是白芷微撺掇你来捉拿我的吧?大白天,你不去公司不去上班,在家里打起官司了?大哥,你有病吧?” 并非攻击,而是真挚询问。 她扫了一圈几人的脸色。 季青述是意料之中的同仇敌忾。 殷慎似笑非笑看不懂在想什么。 殷翡磨着指甲,撇撇嘴。 殷白吓得缩脖子不敢吱声。 季青绒叫她忠实的仆人附耳过来。 听完她的话,季青述点点头,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过去把殷白叫走了。 到底是未成年呢,胆子也不大。季青绒不想看着他老是啃指甲,让季青述带他上楼找毛毛或者打游戏去,干什么都行。反正小孩别掺和这种豪门狗血伦理事件。 殷平不回答,只是逼问:“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季青绒一面不想露怯,一面又不想背锅。 “你拿出证据,”季青绒于是道,“既然你怀疑我,那谁提出谁举证,你拿出是我做的证据出来。我有什么理由非要把你的烂事传出去?” 殷平一转脑袋,又看向许文芳,僵硬的脖子有几分像假人。 超市里白色的假人模特,曾经是幼年季青绒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因为明明是假的却又太真,摆出的动作总像是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殷平此刻也是如此,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尖锐又锋利,看他的弟妹与他的妻子的眼神里居然充满敌意。 季青绒想不通。出轨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他能这么硬气?男人普遍爱甩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许文芳出轨正在被他逼问呢。 殷平问许文芳:“那就是你?你想毁了我?善妒的女人!” 殷平变样了,他的脸不再祥和。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商人最擅伪装。 许文芳尖锐地喊:“我没有!我昨天晚上一直和弟妹在一起,我哪儿有本事有时间!” “你和她联合起来作案!不然你们一晚上都在聊什么?”殷平咄咄逼人。 哦。 这个问题季青绒还真能回答。 “聊我老公养胃的事。”季青绒说,“怎么了?大哥,你有什么意见?” 殷平刚要继续往下说的嘴,生生止住。 季青绒很坦然,甚至到了平静的程度。 李周到疯狂打字的手也是一顿。 …… 仿佛有三只乌鸦,一边“啊、啊、啊”,一边飞过头顶。 所有想要开口加入这场争执的人都陷入沉默。 这是可以说的吗? 殷平狠狠一呛,陆陆续续有人咳嗽起来。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过去,每个长着耳朵的人都没有提这件事。 没听到,没听清,不知道。 揭过去了。 殷平上头的情绪被浇灭,他承认这个季青绒真是有点小手段有点小聪明,想出这种歹毒的办法打断他。 老公祭天,法力无边。 远在伦敦公寓楼里坐在冰冷床上的江叙璟猛地打了个喷嚏。 季青绒在想他吗?感觉心里暖暖的。 紧接着,他收到李周到一连串的消息。 战地记者李周到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把季青绒说江总养胃的事也描述上去。 他继续看向殷平,观察他的表情。 打下一行【您的哥哥感到愤怒,嘴角在一分钟内抽动了三十八下,这一切都是太太的功劳】。 然后殷平继续指责季青绒。 季青绒问殷平,能说出这种话是不是爸爸和妈妈都鼠了,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教育他。 李周到又打:【太太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会关心人,她问您哥哥的爸爸妈妈是不是都死了。您哥哥好像要破防了】。 殷平气得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季青绒跟前。 抬起手就要狠狠落下一巴掌。 “我必须教训教训你!没规矩!” 季青绒要往后躲,却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身前身后顿时围满了人。 殷慎上前握住他爹的手腕。李周到带着李叔,一个攻击殷平的屁股一个攻击他的老腰。 李周到的头很铁,对这份工作的渴望超越一切。 他用脑袋撞向殷平,趁他踉跄时,许文芳抬手,将殷平没打出去的一巴掌还给了他。 清脆一声响。 殷平脸上的肥肉都颤了颤。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堂堂未来的一家之主。 这周围都是要靠着他吃饭的人。 他不过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弟妹,不仅他的儿子拦他,女儿骂骂咧咧凑上来,领过结婚证的妻子扇他。 就连普通的管家和助理,都能对他造成伤害。 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吗?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不如从现在开始跟着季青绒姓季算了! 殷慎改名叫季钢铁,许文芳也叫季文芳,那么喜欢季青绒怎么不滚蛋跟着她去过日子! 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来。 殷平根本不想接,谁的也不接!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凭什么! 他挂断了电话。 两秒后又响起,他愤怒地把手机刷了出去。 手机屏四分五裂。 又过两秒,殷慎的手机响起来。 “你们都要造反!”殷平咆哮着。 要造反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殷慎本来也想挂断电话,奈何那头的人好像很急,总是打总是打。 他摁下接听。 带着回音的低沉声音传来,语气不好,像雪天的冷杉树,摸一把手会冻成冰。 “殷慎,开免提。” 殷慎说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怎么不打季青绒手机? 他还是开了,调到最大。 江叙璟所说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大哥,”他像是隔空扇了殷平一巴掌,“我查清了。联系记者的手机号码是134开头,不是我们绒绒,她手机号是139。到底是谁做的,你这个蠢货自己查。” 明明是平静地叙述,殷平却从中听出嘲讽意味。 季青绒闻言,扭过头去。 好巧啊。 白芷微的手机号就是134开头的,季青绒记得很清楚,她老是发骚扰短信过来。 一次又一次,还学不会换号。 第78章 这就是反派的自信吗 每一个坏到家的殷平,都会获得属于自己的打脸。 江叙璟言毕没着急挂电话,趁着殷平僵住的时候,又补充: “当然,你不想查,我也可以帮你。别招惹季青绒,想想父亲是怎么出事的。” 季青绒猛地瞪大了眼。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就是反派的自信吗?几乎把“我是反派”这四个字贴在脸上广而告之。 天啊,真不妙。 殷平铁青着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叙璟相当平静,“以后遇事先想想是不是我做的。怪我们绒绒有什么用。” 愤怒。 难以言喻的愤怒,直冲天灵盖。 “你胆大包天!”殷平怒吼,“那也是你父亲!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随便。” 随后滴滴两声,江叙璟像是懒得再和他吵,挂断了电话。 季青绒突然有点想笑。 老公呀,你自爆马甲是爽了,谁在意一下我的死活呢。 殷平如她所料那般,暴躁又羞恼,当即就要把季青绒打包扔出去,带着她的兄弟助理猫和狗,有多远滚多远。 “不行。”殷翡率先反对,“爷爷恶有恶报,怎么能怪小婶,就算赶也是把小叔赶出去,和小婶有什么关系?” 殷白不在,但殷慎替他投出了反对票。 “你们都要造反!” 多年没有这么失态过的殷平暴跳如雷,“你们都想跟着她滚出去?那就都滚!” 殷慎静静看着他。 殷平居然从这个儿子眼里看到了一丝嘲讽和威胁。 “如果我们走了,”殷翡问,“家业谁继承啊?” 真是一个好问题。 如果是昨天半夜,殷平可以自豪地回答,他还有一个私生子在女佣肚子里。 但现在不行。 因为。 为了不让事情传出去造成舆论影响,昨天晚上他拉着那个女佣连夜打胎去了。 他现在只剩这三个孩子,偏偏谁也不和他一条心。 殷平的面色白了白。 殷慎十分赞同他二妹的话:“你才是那个该担心的人,爸,消停吧,你老了,我们就算熬也能把你熬死。” 等等,等等。 殷平的大脑突然有些混乱,殷家大部分的产业都握在老头手里,他有一小部分,殷慎殷翡这俩太孙有更小一部分。 看老头的意思,等江叙璟回国也会分他一份。三足鼎立。 真糟糕。 他要制衡另外两方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做,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要是赶走那俩太孙,保不齐江叙璟这个反贼有什么谋反心思;要是江叙璟消失,那俩太孙彻底没了威胁,第一件事就是把殷平这个太子踹死。 殷平不敢置信地想,他居然无能为力? 他既不能找一个杀手组织把江叙璟弄死,也不能只手遮天把两口子送离京市流放在外。 季青绒吐槽道:“爸又没立遗嘱,谁说钱都是你的?就算他现在暴毙也得给我们分钱啊。懂继承权吗你?” 臭法盲。 殷平也想到,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干啊。 就算在家是人人唾骂的渣男,在外也要做好公民。 大概话题转变太快,刚刚还担心被发现的白芷微已经放松下来。 豪门狗咬狗,她喜欢。 殷平最好能直接把季青绒咬死。 不等得意三秒,季青绒回首掏直接转移了话题。 “刚刚不是还在掰扯到底是谁把大哥出轨的事泄露了吗?先把那个掰扯清楚,这些都是小事,回头等我老公回来你们再吵呗。” 许文芳顿时恶狠狠转过脸去,环视四周扫了一圈。 “对,”她附和,“我倒想看看是谁要污蔑我们。” 手机号是最好查的东西。 如果有需要,赵伯甚至能把在座众人的户开了。 很快,管家赵伯掏出通讯薄,里面记录所有到访客人的手机号。 翻到最后,才是季青绒那一家子的。 她一家全是139开头。李周到和李叔不是本地人,189开头。 赵伯抬了抬老花镜,为难地说:“134开头的人是白小姐啊。” 霎时间白芷微脸色惨白,血色尽失。 为什么这个管家有她的手机号?她从来不知道! 白芷微显而易见的慌乱。 还有江叙璟,他怎么查出来的?他不是在国外吗? 诈,这一定是在诈她。 深吸一口气,白芷微顶住众人探究的目光,扯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怎么会是我呢,”白芷微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洗脑,“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刚刚季青绒不是说谁主张谁举证吗? 她转而问:“青绒,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吧?” 季青绒点点头:“这个我还真有。” “看吧,所以不是……什么?” 白芷微将要脱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季青绒摆弄着手机,“你说巧不巧,你找的那个记者一听你要爆大瓜就录音了。太巧了!我老公恰好和人家认识,他要到录音转手就发给我。等我下载一下就放给你听……” “不行!”白芷微慌忙起身扑上来,就要抢她的手机。 说了多少添油加醋的话,只有白芷微自己知道。 绝不能放出来让殷平听到,不然她绝对会被赶出去的! 一咬牙,白芷微挤出几滴眼泪:“我承认,是我干的,青绒,你别逼我了,我承认还不行吗?” “都这时候了还没完呢!”季青绒心里一股无名火,“就是你干的还一副屈打成招的样,你非不想承认我就放录音了,真磨叽!” 气愤的季青绒点开了录音文件。 白芷微的声音响彻大厅。 “我的义父殷平是个色鬼,”她哭哭啼啼地叙述,“不仅婚内出轨,还时常揩我油,我实在受不了了,希望您能伸张正义。我刚刚听到他们争吵,好像是小三怀孕了……” …… 殷平的眼神里不止有愤怒,还有不解委屈和一丝小小的无助。 这次真不是他干的了。 殷平质问:“我和你熟吗?我根本没和你说过话,你凭什么说我揩你油!这是诽谤,诽谤!” 白芷微理不直气也不壮:“你刚刚默许我坐在你旁边,不就是揩油吗?” “那是你自己坐过来的!” “你又没拒绝……” 季青绒扯了扯旁边许文芳的衣袖:“好父女反目成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79章 父爱如山崩地裂 女主光环发力了。 季青绒头一次觉得这光环有意思,谁说这光环不好啊,这光环太好了! 殷平和白芷微在这个家里已经到了不死不休有我没你的地步。 管家赵伯给在医院折磨护工的老头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头听闻此事后震怒,紧赶慢赶着回来了。 他还坐着轮椅,身边围着几个人照顾,把他抱下车推回来。 殷平见到许久不见的老父亲,大孝子属性激发,十分想念。 殷勤地凑上前,就要嘘寒问暖两句。 老头却没搭理他。 管家赵伯简单扼要,说明了刚刚的情况,其中也包括江叙璟的暴言和季青绒即将造反的心态。 老头反应平平。 只是听到殷平告状,说要把白芷微这个没规矩的白眼狼赶出去。 老头才终于有了些动作。 他笨重地掀起眼皮,漫不经心扫了白芷微一眼,视线最终落到跟前的殷平身上。 白芷微不想就这么离开,也走来,什么都不说,轻轻给老头捏肩膀。 “你说,是芷微要陷害你?” 老头的声音透露出不悦,但殷平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好点点头。 下一刻,老头抬手,一巴掌重重落在殷平的胖脸上。 天旋地转,脑袋里几乎成了一团浆糊,殷平被打傻了。 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脑袋一歪磕在地板。 变故突生,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不明白老头唱的哪一出。纷纷噤声。 大厅安静了,磕瓜子的声音就尤其明显。 季青绒手里一把奶油瓜子,咔嚓咔嚓磕着,身前的桌上堆了个小瓜子皮堆。 她小心翼翼把手里瓜子皮放在最顶上,瓜子皮堆顶上成了一个尖尖。 身后的殷慎戳了戳她。 季青绒从自己的成就里回神,猛然发现身边的人连带远处门口的老头都在看她。 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季青绒示意他们继续,继续。 老头冷哼一声,即使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矮了一大截,还是难掩周身威压。 殷平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闷哼。 今天造什么孽了,刚被许文芳打了又被老登打。 这一刻,大孝子殷平心里升腾起怒意和不爽。 还不如让二弟赶紧回来把老头弄死呢,这样大家就都安心了,谁也不用受这阴晴不定的老头的气。 天啊,他怎么能这么想!殷平唾弃自己,这种想法也太坏了,为人所不齿! 他一定是被季青绒带坏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想法! 果然季青绒就是家里的灾星。 老头说:“殷平,你想怎么做?芷微陷害你,你就要把她赶出去吗?” 殷平据理力争:“她本来就不是我们一家的人!父亲,她给我们添麻烦了,应该让她赔偿我们的损失,然后再赶出去!” 殷平想,他应该说得没错。 父亲一直都是这样教育他的,要精明一点,多多圈钱。 可他并没从老头脸上看到“孺子可教也”的喜悦。 老头只是冷冷盯着他,招了招手让赵伯过来。 “把他丢出去。”老头说。 赵伯显得很为难,实则什么缺德的事都干了。 他带着几个女佣,走向白芷微。 殷平心中一喜,父亲还是爱着他的,只是父爱如山,不说而已。 “走错了。”老头道。 赵伯脚步一顿,一转身,朝着殷平而来。 等等…… 殷平的胳膊被拽住,控制他的女佣们像是带着个人恩怨。 殷平仔细辨认,好像有点熟悉,这些人经常和他出轨的那个女佣一起玩。 有人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把。 这是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她们记恨他对那个女佣不好,借此机会折磨他! 父爱如山崩地裂,殷平喊着“爸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羁绊了吗”却无济于事。 老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和魔怔了一样,一心一意只对白芷微好。 殷平被丢出了别墅,丢在别墅前的水泥路上。 赵伯于心不忍,善意提醒他,过了别墅往后走五百米有山有水有河流,殷平如果过不下去了,可以去当野人。 季青绒眼睁睁看着殷平被扔出去,叹为观止。 紧接着,老头黑沉沉的眼转向她。 季青绒一瞬间走神,真像啊,不愧是亲父子。 他的眼睛、殷慎的眼睛,都和江叙璟很像。 季青绒在睹物思人这条赛道闯出去了。 畅想被打断。老头问她: “你和老二,想杀了我?” 季青绒连忙挥手,“不敢不敢,说着玩的,你看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呢?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老头脸色稍霁:“我当然知道我的腿是老二下手弄残废的。” “啊?”季青绒发出网上很火的震惊奶牛猫声音。 老头说:“我很欣慰,他比殷平那个蠢货废物更有用。” 鲜少有人知道,老头的爹就是被他亲自弄死的。 那会儿殷平还太小,不记事。 老头联合那时候的妻子,一起将他亲爹勒死,然后伪装成上吊。 好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殷家的宅子还不是现在这样的西式装修。老头的爹是从粤州跑来京市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更偏爱中式。 老头爹的古香古色小卧室害死了他,老头把他挂在卧室的房梁上,就像荡秋千一样。 时至今日老头仍忘不了这件事。 面对对他有强烈杀意的江叙璟,他居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欣慰。 后继有人。 可惜江叙璟还是太没出息了,他为了女人动手,而不是为产业为钱。 季青绒认定这老头是摔傻了。 好吧,好吧。 傻点也好,这个家里的人只要都不聪明,季青绒笨笨的大脑就会完美融入。 季青绒讪笑着,不太想招惹现在精神状态堪忧的老头。 她附和:“对对,哈哈,我老公是挺厉害的。呃。哈哈。” 有女主光环庇佑,白芷微成功渡过一劫。 殷平就没这么好运了。 老头暂时卸了他的职务,让他好好反思自己。 殷平开始为期不知多久的野人生活,出轨的事被轻飘飘揭过去,许文芳还留在殷家,没人管她。 季青绒觉得这样也挺好。 就让大嫂代替大哥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 剧情已经癫成了鼠鼠看不懂的样子,但是。 季青绒说女主光环果然恐怖如斯,鼠鼠附和她,连带拍马屁。 【臭绒绒,还是你更损啊!】 季青绒:【……算了,就当你是在夸我。】 第80章 白芷微的小巧思 老头吩咐下去,不去医院了。他要留在家里保护白芷微。 季青绒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从家庭医生嘴里听见的。 那个家庭医生背着人悄悄吩咐,去医院要一下殷罡的病历。 原来是倒反天罡的罡。 这名难听到家了。 殷平离开后,趁着殷罡老头上楼,殷白蹑手蹑脚把小比抱下来了。 季青绒嘱咐了两句:“特殊时期,我们要夹起尾巴做人,知道吗?” 殷白屁股一紧,忙附和:“对对,婶子你说得太对了。” 季青绒倒是不担心毛毛,毛毛最近挺乖的,还有季青凌整天在旁边看着。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季青凌和白芷微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少有几回他下楼碰上了,也只是捂着脸崩溃跑走。 显然季青凌还没有接受和白芷微的舅甥关系。 但无所谓,季青绒一点也不在意大哥的死活,小小失恋而已,又能怎? 殷白怀里的小比想要仰天长啸,嘴筒子被殷白眼疾手快一把捏住。 “妈不用和爸离婚了,真好。”殷白刚摸完狗的手抹了一把脸。 殷平对殷慎殷翡都平淡,但对这个小儿子可谓是颇具父爱。 他能在许多人面前重磅介绍殷白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据许文芳所说,一开始殷平是把殷白当做继承人培养。 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大号练废了练小号。 殷白小时候上私立小学,入学三天殷平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孩子明明上过幼儿园有一定基础,却连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他甚至非说1+1等于5,因为他们家是由爸爸妈妈合在一起的一家五口。 后来殷平放弃了。 他对殷白格外宽容,傻就傻吧,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别努力了。 殷白这个出身高贵的富三代就这样被低调塞进公立高中。 然后成为女主妹妹舔狗之一。 许文芳摸了摸殷白的脑袋:“以后躲着你爷爷点。” 保不齐老不死的下次要拿小比炖汤喝呢。 这边是其乐融融,殷翡打了个电话,听口吻是在哄某个相好,紧接着也要去抱狗。 殷慎深沉地叹气,不动声色凑到季青绒跟前,有一搭没一搭和她闲聊。 和查户口一样,问她多大了原先住哪里家里几口人。 季青绒说我今年二十四。 大名叫做钢铁的壮士呆萌地说:“那我比你小一岁,小婶,我能叫你姐姐吗?” 殷翡小声嘀咕:“用力过头了吧?” 季青绒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他,殷慎这人平常神神秘秘的,好像很厉害很狂傲。 但又总是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呃,是在挤兑她吗? 不服输的季青绒于是说:“你以为这里就你最小吗?实则不然,不要以为自己很年轻就可以嘲笑别人的年纪,知道吗?” 话题转变的真快。 殷慎差点没接上话。 “哈哈,小婶说话真幽默,”殷慎道,“我和你开玩笑呢。” 季青绒又炸了:“你果然是在嘲讽我的年龄吧!你别嘲讽我了,等江叙璟回来你嘲讽他,他更老!” 殷慎陷入沉默的泥潭。 季青绒根本听不懂人话,哦不,他的意思是,她是一根木头,压根不理解什么叫暧昧。 真惨啊,他居然有些同情江叙璟,平常怎么和季青绒相处的? 殷翡观察着这边,看到殷慎吃瘪,搂着一边不明所以的殷白发出惊天爆笑。 许文芳问她没事犯啥病。 殷翡说我看到一只绝望的甲壳虫。 为何是甲壳虫? 因为殷慎有一层如钢铁一般坚硬难以打倒的护盾。 人群的另一边,白芷微安静躲在楼梯间拐角处的阴影里。 她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 为什么季青绒永远都是人群焦点?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一群人跟着,情愿当她的垫脚石。 大学时她当校庆主持人,聚光灯打在季青绒身上时,白芷微正在台下盯着她。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要是她也能当季青绒就好了,白芷微不止一次这样想。 成为她,从高中开始,就缠绕伴随白芷微身侧。 直到现在,她看到季青绒幸福,就会有被蟒蛇缠绕一般的窒息感。 为什么?凭什么? 白芷微突然觉得自己好惨,惨到家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女主角,她明里暗里针对季青绒,又把季青绒的反击捏造为她作为恶毒女配的证据。 这一切都是被许可的,从头到尾没有人阻拦她,甚至于白芷微的生活堪称一帆风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古怪? 从她没有得到反派的那一刻开始。 “您在做什么?” 上面传来声响,白芷微抬起头。 是管家赵伯,他拎着一个水桶。 身后跟着拿拖把的李叔和搬着一个大箱子的李周到。 就在刚刚,这三个人决定举办第二届殷家金牌管家争霸赛。 一个优秀的管家,不止要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和五花八门的能力,还要恰到好处的体现自己高情商。 现在这三个人决定就殷平离家一事,表面做家务,实则去安慰伤心欲绝(并没有)的许文芳和三兄妹。 “没什么。”看清来人,白芷微想要挤出的笑容收了回去。 没用。 只是三个佣人,何必对他们展露笑脸。 她的笑应该留给更有用的人,比如四楼的老头;比如傅斯行;比如脱离掌控的反派。 赵伯和李叔并没在意她,径直走了。 李周到瞥了她几眼,快走两步跟着离开。 白芷微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又凑到季青绒旁边。 她好像说了什么,李叔一边笑一边拧毛巾。 赵管家好似关心了许文芳两句,而后震惊地发现她一点都不伤心甚至想背着老头举办庆祝宴会。 李周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发消息,像人形监控。 白芷微沉思着,季青绒为什么要和一堆佣人混在一起? 这能有什么用? “咱们开一瓶吧,”季青绒跃跃欲试,“老赵,你不是有钥匙吗?假装被我偷了,老头要骂也是骂我。” 被称为老赵的管家赵伯无奈地摊手,把随身携带的酒窖钥匙从一大串钥匙里拆出来递给季青绒。 “别惯着她,”许文芳说,“无法无天了。” 李周到不知道添油加醋发了什么给江叙璟,季青绒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江叙璟打来的。 她挂了 他又打。 她又挂。 群众里出了叛徒,李周到太不仗义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白芷微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就可以利用了。 白芷微悟了。 只要她和季青绒一样做,凭借女主角的身份,没有人会忤逆她的。 第81章 要给江叙璟送点什么 季青绒发现这两天大家都有点怪。 问起时,李叔小声告诉她,其实不是大家怪,是白小姐怪,她老是想帮忙做事干活。太反常了,大家都躲着她。 季青绒没怎么在意。 她盘算着如何花自己刚刚得到的巨款。 江叙璟提前预支这个月工资打到她卡上了。 他现在正体验底层员工的生活,一个月有三千五百英镑,去掉手续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季青绒手上有不到三万四。 其实江叙璟这人也挺贼的,自己手里一分钱不留就等着老头给。 原本老头的计划是让他自给自足,然而漏算了江叙璟没出息惧内。 哦当然,所谓惧内是他在老头面前的人设,季青绒必须为此澄清,她根本没有那么令人畏惧。 她挺平易近人的呀。 反正江叙璟手里一分没有,就凭老头对他那点诡异的父爱也不能看着他饿死。 得到了老头的救济金,他们两口子手里都有钱了。 团伙作案的感觉真爽,可怜的老头,还要给对他痛下杀手的江叙璟钱。 心里指不定多不痛快呢。 不痛快也没用,老头现在可不能生气,一生气容易脑溢血气死。 季青绒飘飘然中。 放在之前江叙璟要是敢一个月只给她这么点就等着律师函吧。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落魄了,江叙璟能一个月给她这么多,季青绒必须得夸夸他。 每天去酒吧混日子,廖央水都对她耳提面命。 男人就和狗一样,得训,时不时要给点奖励。 季青绒于是仔细思考,要给江叙璟送点什么。 好像快到他生日了。 不能和他一块儿过,总得送个礼物,不然也太不真诚了。 她去请教这别墅里唯一一个感情大师殷翡。 殷翡正要出门,听见她的询问停了下来。 她脱下自己耍帅穿的大衣,拉着季青绒去客厅坐。 顺便叫上了无所事事的许文芳。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然而这时候是三个女人绞尽脑汁。 殷翡说:“皮带吧,我给我的男朋友们送皮带,他们都挺高兴的。” 季青绒质疑她到底有几个男朋友。 “六个,六六大顺。” 顶着季青绒大为震惊的目光,殷翡坦率道:“其实还有个正牌,也算拿得出手,我妈见过。” “对,”许文芳点头,“不是二手货,只谈过我们小翡一个。家世也就那样吧,凑合。” 季青绒赞叹不已:“这也太超前了。” 扯远了。 “没有别的能送了吗?”季青绒问。 许文芳带着轻微嫌弃:“人虽然傻不拉几的,但要求还挺多。我之前给殷平送都是随便买点,领带领针袖扣,这种不实用的小玩意挺好的。” 傻不拉几的季青绒罕见没和她吵。 许文芳现在的状态近似丧夫,她的老公这下是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故而季青绒这两天一直让着她,也不和她吵架了,她说季青绒傻季青绒也不反驳了。 “我想要那种,”季青绒比划着,“一看就特别能凸显我心意的东西,最好能裱起来,让江叙璟一看就能想到我的付出。” “人虽然傻,”许文芳说,“心眼子还挺多。” 殷翡一拍大腿:“你这么说我可就真想到了!” 季青绒期待地看过去。 “我高中谈过一个男朋友……” 又来了,殷翡说话前必有的前摇过长。 “……然后我一想,织了条围巾送他,把小男生感动哭了,说要对我一辈子好。” 殷翡沉痛地抓了把瓜子:“后来人家一声不吭跑国外去了。” 季青绒叹了口气:“你看我像是会织围巾的样吗?” “我教你呀。”殷翡说,“你要是学的话,挺简单的。” —— 一点都不简单。 骗子。 季青绒在失败三次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不会用棒针,就算殷翡手把手教她,季青绒转头就会忘记现在该织哪里了。 拆了织,织了拆。 一下午过去,季青绒头晕眼花。 殷翡连连叹气,也忘了她长辈身份,说绒绒你手也太笨了。 季青绒根本听不得这个笨字。 她又爬起来,必须证明自己! 外面突然很嘈杂。 叮叮当当的声音。 季青绒放下棒针,跑去打开房门。 殷翡和她一块儿探出头。 楼下赵伯带着几个佣人,正在和白芷微说些什么。 赵伯很为难。 刚刚的动静是他领着的那些佣人放下手里的桶和笼子等工具所产生的。 说话声音有点小,听得不清楚。 季青绒说:“我要下去看看。” 殷翡点点头,明天再继续织吧。 她跑下去,赵伯和白芷微都不说话了,纷纷朝她这边看过来。 “干啥呢?”季青绒选了一个淳朴的开场白。 现在是六点,马上到饭点了,按理说赵伯这时候应该在厨房紧锣密鼓安排饭菜。 “季小姐。”赵伯和她打了招呼,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花园里有一片小池塘,现在七月份,里面很多青蛙活跃。 昨天半夜老爷子睡不着,叫人推他出门去逛逛。 到池塘边,推他的人跑去上厕所,就把老爷子一个人放在那儿。 晚上风有些凉,耳边阵阵蛙鸣,本来都挺好。 可惜就在这时,有一只青蛙跳上了老头的轮椅。 老头躲避不及,触碰到青蛙黏腻的外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勒令赵伯,把池塘里的青蛙都清理了。 赵伯便选择傍晚青蛙开始活跃的时候,带人去抓。 路过大厅遇到白芷微,白芷微凑上来,说她也要帮忙。 赵伯很为难:“白小姐不应该做这些事。” 毕竟近距离看青蛙长得其实挺恶心的。 赵伯怕她把隔夜饭吐出来。 白芷微笑得轻快:“没关系,我从小干活干惯了。没那么娇气,青绒,你说是吧?” 季青绒点点头:“那确实。老赵,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呗。白来一帮手呢。” 赵伯想了想,递给白芷微一副手套。 白芷微笑着说:“我不用这些,我抓得很快的,不需要浪费。” 赵伯筹备好了人员和工具,又问了白芷微一遍。 她拒绝了手套和夹子,坚持说不能浪费,一双手套也要几块钱呢。 金牌管家是个很节俭的人,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世间竟有如此勇者。 季青绒觉得没啥意思,她挺腻歪青蛙的,没跟着去看热闹。 季青凌的房间打开窗户能看到花园中间的池塘,就是被树遮挡着,加之太远,看不清楚。 季青绒去和毛毛玩了会儿。 在猫对逗猫棒又抓又啃时,窗外传来一声惊天惨叫。 第82章 一人一狗陷入古怪的僵局 季青绒就知道要出问题。 白芷微图啥啊,这个单纯质朴充满生命力的人设是必须立吗? 这一刻,季青绒打心眼里佩服她。 一别墅的人,没谁比她更豁的出去。 扒拉开已经很胖的小胖毛毛,季青绒说要出去看看。 季青凌有些担忧:“是谁在叫唤?” “白芷微吧,不确定。”季青绒道,“你别出去了,安安心心在屋里帮我带孩子吧。” 季青凌的生活枯燥又乏味,每天除了照顾毛毛,偶尔和季青述斗嘴以外。 就只能看书看电视玩手机。 他的出门权利时常被季青绒限制。 大大降低了季青凌见到白芷微后发癫的概率。 可谓是一劳永逸,现在季青凌基本正常了,成为一个每天都在为不可能成真的绝美舅甥恋哭泣的男人。 季青凌想说些什么:“我能不能也……” “不能。”季青绒冷漠无情,“大哥,你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到白芷微受伤或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抱起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人录像有人拍照发给白芷微的未婚夫后,我们该怎么办?你根本没想过,你只在乎你自己的爱情!”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季青凌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太愧疚了,他真不是个好哥哥!他真不是人啊! 季青绒扬长而去。 半路遇到过去看热闹的许文芳,许文芳问她围巾织的咋样了。 季青绒糊弄着:“就那样吧?” 她羞涩地把脑袋转到一边。 “那应该挺好的?”许文芳问。 “哈哈,好个屁。我一下午都没学会。” 季青绒苦笑着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遭到许文芳激烈的嘲笑。 这个家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抽象的妯娌何时才能停止对她的挖苦。 一转眼,季青绒反唇相讥:“刚刚尖叫的是你女儿。” “什么!”许文芳大惊失色,“小翡怎么了?” “你另一个女儿。” 许文芳瞬间冷静:“那没事了。” 没等走到,就见去抓青蛙的一伙人乌泱泱往回跑。 赵伯眼尖瞅见了这边慢悠悠走的两人,过来打了个招呼。 许文芳问:“发生什么了?” 赵伯脸都皱起来:“白小姐抓到了一只癞蛤蟆,手和癞蛤蟆皮肤分泌的毒素亲密接触了。已经冲洗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毒,我已经叫医生来给她看看。” “哪儿来的癞蛤蟆?”许文芳的注意力在另一边,“你们加把劲一会儿都抓了吧,别毒着别人。” 赵伯身后的佣人们围着白芷微,她惊慌的甩手。 等一群人走了,许文芳才撇撇嘴。 “她为什么不戴手套?”她问。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季青绒说,“她有一半的问题吧,摸着癞蛤蟆也不能全是她的锅。” 首先池塘里得有癞蛤蟆才行。 “估计是去年没清理干净的癞蛤蟆又下了新的。”许文芳转而骂起老头,“爸有病,非要弄什么和自然环境一样的池塘,还主动放蝌蚪进去。” 季青绒深有同感,他有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芷微差点被毒的事传到了四楼老头的耳朵里。 他怒气冲冲下来,将赵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无非就是指责他,怎么没看好白芷微。 白芷微要去抓青蛙他难道不会劝着点吗?居然真的同意了! 赵伯本来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后来想到一个月五万的工资,也就不吭声任由老头骂了。 老头骂完赵伯,转过头来开始骂季青绒和许文芳。 季青绒都悄咪咪上楼躲着了,还是被拽下来。 老头指责她俩,一个是义母一个是婶子,居然也不拦着点。 许文芳别过脸去没说话。 季青绒有点忍不了:“我为啥要拦着她?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多大人了还得让人管,多憋屈啊。” 老头一噎:“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你太无理取闹了!”季青绒说,“什么态度啊,我就这个态度!” 老头冷笑着:“还没人能治得了你了?狂妄!” 他的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殷白这时候抱着狗下来,刚看清眼前场景就急急忙忙往回跑。 “回来。” 老头命令道。 殷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闻言浑身一僵。 他手里还拿着小比的零食磨牙棒,狗在他怀里扭动着身躯想吃。 殷白托孤一样,把小比递给后面跟来的季青述。 “舅舅,你一定要照顾好它。” 季青述接到狗转身就要跑。 “你也过来。” “……” 四个挨骂的人面面相觑。 许文芳一脸恨铁不成钢,指责地看着殷白:咋不快点跑? 殷白特别无辜:没反应过来。 季青绒葛优躺,瘫在沙发上:随便吧,骂一下又不会赔钱。 季青述成为一只沉默的羔羊:为啥要骂我?老登又不是我爷爷。 老头骂完人,阴沉沉地看向狗。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小比仰起头,长长的“wer——”了一声。 它的下三白眼也盯着老头,一人一狗陷入古怪的僵局。 小比吭哧吭哧喘着气,把脑袋撇向一边。 “我有没有说过,”老头的语气彻底冷下来,“家里不许养宠物?” 季青绒小声嘀咕:“你不痛快就出去自己租房住……” 老头猛地瞪她。 季青绒噤声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她给了殷白一个眼神。 放心吧,婶子现在有钱了,大不了给你租个房远离殷家。 季青述手里捏着小比的磨牙棒,感觉太滑稽,不合时宜。 背后放着谁的外套?不管了,放一下。 一会儿再拿走就是了。 老头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哼了一声。 “你们都要造反吗?” 白芷微这时从楼上下来,捂着自己的手,远远地和老头打招呼。 “爷爷,”她小跑着过来,“我没事。你别骂青绒了,她也不是故意同意我去的。” 老头:“果然和你这个扫把星有关!” 季青绒来气了:“怎么又怪我?有病吧?你们干点啥坏事都怪我,白芷微自己犯蠢和我有什么关系?刚刚不是都骂过我了吗?怎么没完没了!” 她和老头进行激烈的争吵。 白芷微假惺惺地拉着这边又劝劝那边,说了一大通无营养的“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一类的话。 心中难掩得意。 角落,李周到把一切尽收眼底,又在无声无息的打字。 人形监控发力了。 第83章 老婆让你说你说不说?告诉你,你死都得说 季青绒口干舌燥,心里无名火直往脑袋上窜。 她真不明白了! 谁遇到什么事都怪她身上,平常殷平说她不懂事也就算了,她不和傻子计较。 许文芳老是说她傻,那也算了,毕竟她确实不咋聪明。 殷慎老是和她聊有的没的,这也算了,毕竟他还算客气。 殷翡出去玩也不带她,不履行自己说过的请她点模子的诺言,季青绒也不计较了,毕竟人说话不算话也是常事。 还有那个臭殷白,天天“婶子婶子”叫她,把季青绒叫老了二十岁。 这些她都不在意了,居然还能冒出个不明事理的老头! 季青绒觉得自己好命苦,一家子极品都让她碰上了。 可以拍一集倒霉熊。 吸了吸鼻子,空气好冷,好像是谁把空调调低了。 “我真不明白!”季青绒愤怒地说,“你越老越糊涂了,针对我有什么用!” 小比发出长啸,像是在附和,或者火上浇油。 老头扯了扯嘴角,布满褶皱的脸上净是嘲讽。 “我针对你?”他反问,“是谁先不要脸面带着那么多穷亲戚投奔的?” “什么投奔!”季青绒反驳,“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不愿意承认,我老公可承认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你没脸没皮。”老头说。 “就你有!”季青绒翻了个白眼,“就是带人来恶心你,你想怎么样?把我们都扔出去?小心半夜青蛙塞你嘴里!” 诶。 旁听的李周到眼睛一亮。 这招也太损了。 “你敢!”老头一拍自己的轮椅扶手,“没规矩的东西。” “你去死吧!”季青绒说,“你就是悼清之作,知道吗?咋不把你也埋土里,几千年之后还能当个文物!” 白芷微两头来互劝,一会儿给老头捶捶肩膀,一会儿又劝季青绒别犟嘴了。 她说好好道个歉,爷爷会原谅不懂事的季青绒的。 季青绒骂她脑子被门夹过,“凭啥我道歉?我不道歉要怎样?” 她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噔噔噔跑上楼。 老头在身后骂她,季青绒没管。 老不死的,拢共也活不了几年了,还耀武扬威。 红豆吃多了相思了。 回到房间半小时,季青绒越想越气。 手机上收到一堆消息,大多是劝她别和老年人置气。 殷白说,老头最后只是阴恻恻看了小比一眼,就自己去餐厅享用晚饭了。 暂时安全。 季青绒把微信红点都清除,怒气冲冲打开和江叙璟的聊天框。 【老公,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家里过得挺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大嫂说我傻殷翡骗我殷白天天把我叫老了这些都没事。你爸骂我也没事,你爸把我往死了骂我也不会说什么的。没事老公,在这个家里你爸就是可以随便针对我欺负我,我就是出气筒,你爸不痛快了就骂我一顿出出气。】 发送过去三秒钟。 江叙璟发来两个字:【稍等。】 好的。季青绒开始疯狂打字。 【你爸把所有怨气都给了我,老公你说难道我不应该把我哥哥弟弟都接过来吗?难道我不应该捡猫捡狗吗?你要是觉得我不应该做这些为啥不和我离婚,是不是说明你也很认同我的做法?那你爸是不是在无理取闹,我让他赶紧去死是不是做的很对,你说。】 老婆让你说,你说不说? 告诉你,你死都得说。 现在伦敦是午休时,十二点多。 江叙璟已经接到了两通电话。 一通来自老头,一通来自看他长久不回消息振铃的李周到。 老头的电话他挂了。 挂了又打,打了再挂。 严重影响他看季青绒的消息。 江叙璟觉得烦,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烦人的人?难道老头指望从他身上见到父慈子孝吗?有点好笑了,下辈子也不可能。 李周到一连串的事情经过还没看,江叙璟又一次挂掉老头的电话。 他推测,现在这个时间,估计是刚吃完晚饭。 老头没什么事干了,来折磨他。 季青绒知道现在是对打工人来说难得宝贵的午休时间,到底没舍得振铃来。老头却和故意的一样生怕他能睡好觉。 老头放弃了,转而开始发消息给他。 无非就是说季青绒态度多么恶劣,他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儿媳妇,太过分了,还一直在欺负白芷微云云。 江叙璟翻过了李周到的消息,又切到和季青绒的聊天框。 季青绒还在发。 【算了你还是休息吧,回头再说。老公你想要什么礼物,快到你生日了,我打算送你点什么,不用谢我,你也不用觉得愧疚。虽然我被你爸针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我还是保持了一颗平常心。你看我这不也没有迁怒你,你就偷着乐吧。】 江叙璟眨眨眼,突然很感动。 眼睛有些涩,看不太清。 他缓慢地打字。 江叙璟:【我知道了。】 收到消息的季青绒又不免有点可怜他。 知道啥了啊?脑袋懵了吧。 远在异国他乡除了白人饭只能吃左宗棠鸡,季青绒突然觉得没必要计较了,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也不是他的错。 她反思自己,这种行为是彻头彻尾的窝里横。 不行啊,她从小到大都是窝里横,很难改的。 那头江叙璟又说。 【你别生气。动气伤身。】 季青绒气性比起之前小很多了,她回了个跺脚表情包过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啥。 真难懂啊。 难懂的江叙璟和李周到商议作战计划。 李周到身怀绝技什么都不怕,这份钱是他应该挣的。 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眼里没有对老板的敬畏全是对八卦的渴望。 季青绒发了几条消息催他别翻手机了,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 江叙璟回了李周到的消息,又敷衍了老头两句。 想了想,他给季青绒发过一个【晚安。】 季青绒说还没到睡觉点呢,算了你午安吧。 江叙璟必须承认,季青绒对他挺好的。 她都和他说午安了。 下班回家应该面对香香的爱妻,而不是冷清的公寓。死老头殷罡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向他道歉。江叙璟不是自愿当社畜的。 而后,另一个联系人李周到发来一个收到。 【桀桀桀,您爹落在我手上您就放心吧。】雇佣兵李周到如是承诺。 第84章 谁要害我?! 半夜三更。 季青绒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很小。 她拉开门一看,呦,欧豆豆。 “你来干啥?”她问。 季青述绞着手指,说好像犯了一个有点致命的错误。 季青绒忙把他拉进来。 两个人和做贼一样,季青绒压低声音问他:“到底咋了?” 季青述犹犹豫豫:“我好像把狗零食塞给老头了。” 空气陷入一瞬的寂静。 “呃,”季青绒试图说服自己,“他收下了?那品味很独特。” “我不确定,”季青述痛苦地说,“我好像塞他外套里了,然后我忘了拿出来,他把外套穿走了。” 季青述有一点没敢说。 小比那时吸着鼻子,直直盯着老头离去的方向,眼里好似闪过一道精光。 “姐。”季青述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我不会死吧?你俩今天刚吵了架我就这么腻歪他……” 季青绒把他扶起来:“没出息,你慌啥啊,就算他一掏口袋掏出狗零食,那也没事。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实在不行就说这是狗神给他的惩罚,谁叫他作恶多端这下遭报应了。” 和气生财,老头计较那么多干啥。 季青述问:“万一他爱吃怎么办?那是纯肉的,我闻着还挺香。” 有病吧。 季青绒一敲他脑袋。 季青述彻底老实了,有了好姐姐保证肯定不会死,他放下心来。 甚至有闲心打听打听。 “我姐夫啥时候回来啊?好长时间不见了怪想念的。”季青述掏了掏耳朵。 “你管呢,”季青绒没好气,“打你的游戏去吧。” “唉,实话告诉你吧姐,殷白失恋了靠打游戏泄愤,但是打的可菜了。我这几天都不敢上号,生怕他看见我在线拉我。” 季青述觉得自己真是被第五人格毁了。 唉,做局!唉,资本! 季青绒追问他是什么事。 才知道,白轻言回到学校后住宿去了,殷白老是给人家发消息,问她考了多少分吧啥时候回来吧,把白轻言问烦了。 喜得拉黑。 “其实也挺好的。”季青绒说,“让她好好上学吧,年纪也不大,学人家早恋干什么啊。” 季青述点点头,举起两根手指,“我也不喜欢她了,你说得对姐,人要是老实比什么都强。” 【好像把我弟弟彻底拽回来了。】 季青绒和鼠鼠说:【真有成就感,什么时候把他头发染回来就更好了。】 鼠鼠说我都快哭了。 【想不到你人还怪好的,】它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眼泪,【也没有和小白妹计较,别以为我不知道,嘴硬的臭绒绒,你悄悄给小白妹塞了一万块钱做她下学期的生活费。】 马上就到暑假了,白轻言不想和她姐姐在一起,总得在外面租个房。 季青绒:【无敌是多么寂寞……】 她不是很想迁怒小白妹。 到底还小,有什么小心思都是正常的,谁没在青春期产生过邪恶的想法?季青绒上高中的时候有一阵都想让全班人当她的奴隶呢。 相比之下,小白妹只是想让季青述一个人当她的奴隶,还不算太过分。 都不容易,得挠人处且挠人。 小白妹这辈子都会活在被仇人帮助的阴影下,她的尊严和骄傲可能会使她接受不了这件事。 但无论怎样,季青绒都没必要再和她计较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 季青绒正感慨着,顺便夸夸自己的大格局。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重,踩在地上发出不太正常的声音。 不像穿着鞋,是有人在外面光脚走路? 经过季青绒门口,停顿了一下。 那人又离开了。 季青述也听到动静,觉得奇怪。 趴着往门缝底下一看,啥也没有。 走的还挺快。 季青绒没在意,别墅里人这么多,万一是谁大半夜光着脚练习跳交谊舞呢,一切皆有可能。 又和季青述说了会儿话,她打了个哈欠。 正想把季青述赶走。 莫名的,季青绒心慌一瞬。 还不等她思考是为什么,头顶传来低沉、厚重、稳健又富有磁性的,长长的一声。 “wer——” 季青述被吓了一跳,寂静的夜里最怕出现这种穿透力极强的噪音。 这就意味着,整个三楼的人都会听见。 季青绒跳起来:“什么东西?!” 能发出这种独特叫声的,离人很远但离神很近了。 “狗啊!”季青述大叫一声,夺门而出。 季青绒慌忙地跟上他。 刚上四楼,就见小比嘴里叼着一件外套,卖力地奔逃,不顾腿上的伤也不顾外套绊脚。 小比一路跑到三楼殷白房间门口,季青绒两人紧追着它,眼睁睁看它轻车熟路跳起来,摁下房间门把手。 门开了,它钻进去,正如从未出现过。 但殷白的叫声出卖了它,门没有关严实,殷白惊恐的声音传出来。 “你怎么出去的?不对,你叼着什么!我爷爷的外套!” 像是一场幽默的舞台剧,殷白踢里踏拉穿着拖鞋跑出来,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在里面摸索。 终于,他摸到了什么东西。 伴随着四楼的骂声,殷白大喊:“我靠!谁这么缺德把磨牙棒放我爷爷外套里了!谁要害我?!是谁?!” 受害者情绪激动,一心只想吃的小比还蹦蹦哒哒的要去够他手里的零食。 远远的,殷白和季青绒对视。 “婶子!”殷白尖叫着跑过来,“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季青绒:“晚安。” 此处的晚安过于抽象,更像送终。 三楼几扇门都打开了,殷白刚刚发出的动静惊扰了大多数人。 殷白像是抽风,又像是真疯了。 他嘴角挂着笑容:“我啊,不是咱们殷家,最后一个狗主人吗?这次,我可能没准,真的要走了……” 许文芳过来问了事情经过。 而后冷静地告诉季青绒等人:“没关系。就算要处理这事也得到明天。” “为什么?”季青绒虚心求教。 许文芳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你们猜爸为什么还不下来?” 不知道啊。 许文芳给出了答案:“因为四楼没有晚班佣人,爸喜欢安静。” “这有什么关系?”季青绒又问。 老头在楼上卖力的骂。 许文芳说:“他自己上不了轮椅。” “……” 好损呀。 老头只能在无力挣扎中,躺在床上辱骂所有人。 等骂够了,他就睡着了。 第85章 老公你最近在哪里发财 许文芳以一己之力阻拦了要上楼去看看老头的赵伯。 她说明天老头要有事可以直接找她,不会迁怒任何一个佣人。 赵伯可感动了,顿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是梦游,原路返回了。 “大嫂。” 季青绒看着这个明明不胖却分外魁梧像一座山一样的女人,大为震撼。 “你人真好。”季青绒说。 许文芳嗯了一声,疑惑地回头看过来。 “和你有啥关系?”叛逆的许文芳说,“我都是为了小白。” 殷白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他一向害怕老头这个爷爷。 此刻殷白瘫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 “唉,”季青绒叹了口气,“小男人咋这么脆弱不经吓呢,你连夜把小比送走,明天老头起来找不着狗,你再不承认说他是在做梦就行了。” 殷白颤颤巍巍问,婶子小比又是大叫又是把爷爷房门打开了,还被监控录下来,这也能当梦游吗? 季青绒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咱们先下手为强,把监控拆了吧?” 这样死无对证,老头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她们做的坏事。 “婶子,你好聪明啊!”殷白一下子好起来了,由衷地感慨。 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季青绒挺直了脊梁骨,这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感觉吗? 很少有人夸她聪明。 “我承认你夸对了,”季青绒说,“gogogo,我们先把四楼的监控拆了再拆三楼的。” 四楼监控有十来个。 四个人旁若无人上楼,将老头的骂声一片当成了背景音乐。 殷白和季青述跑去拿了工具箱。 接过钳子的那一刻,季青绒燃起来了。 很快她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这怎么使啊?”季青绒扭过头问。 她先求助地看向许文芳,许文芳转过头。 好吧,豪门贵妇应该也不会这些。 然后是殷白,殷白挠了挠脑袋,就要啃指甲。 算了。别指望他。 最后季青绒期待地看季青述:“你能给我一个惊喜吗?” 季青述说:“神童也有为难的时刻。” 季青绒陷入思考和怀疑。 她问出一个小问题:“谁都不会我们上来是干啥的?” 不知道。 聪明的许文芳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开始场外援助。 季青绒不甘示弱,也点开通讯录。 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谁会这些东西。 问问江叙璟吧。 遇事不决问问他,虽然可以他也啥都不会,但人这辈子不就是想要一个归属感。 如果两口子都不会,季青绒就可以说是被江叙璟传染,才傻不拉几的了。 电话很快接通。 江叙璟都习惯了,季青绒经常在伦敦近傍晚时给他打电话,说明她半夜还不睡觉。 “喂?老公呀,最近在哪里发财呀?” 季青绒嬉皮笑脸的,但他看不见,只能暗自推测她的表情。 “伦敦。”江叙璟说。 “那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嗯……” 季青绒突然发出几个迟疑的音节:“嗯……呃……那个……” 纵然知道这时候她需要一个台阶下。 江叙璟还是很想逗逗她。 “吃宵夜了吗?”他岔开话题。 那头果然很快愤怒起来:“你管我呢!为啥你不问问我遇到什么事了?果然所有感情都会消失!” “哦。”江叙璟从善如流,“所以你遇到什么事了?” “你会拆监控吗?教教我,”季青绒嘀嘀咕咕的,“要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才不问你呢……” 拆监控? 江叙璟问:“你要拆?谁给你的任务?” 季青绒说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 顿生一种无力感,距离太远他甚至阻拦不了季青绒的危险行为。 “你别弄,会电死你。”江叙璟说,“等着。” 季青绒尚未理解他的幽默,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眨了眨眼,季青绒难以置信发出尖锐爆鸣:“居然比我先挂断!” 好好好,很好,特别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连江叙璟在说啥都没听懂。 为啥会电死她? 今天敢挂她电话明天就敢扇她嘴巴,季青绒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天啊,这也太过分了吧!”季青述夹着嗓子叫唤,诡异的扭动四肢如一条泥鳅。 你够了。 许文芳的电话也打完了,季青绒没听她说了什么。 片刻后上来一个殷慎。 许文芳得意洋洋:“这就是我找来的帮手。” 殷慎点点头,又看向季青绒:“小婶,小叔让我帮帮你。” 明牌团伙作案。 人多了脚步声也杂,隐约听到老头语带无力地问是谁来了,能不能来扶他一把。 没人回应,只有嘈杂的声音不停传来,老头又破防了。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在自己家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仿佛世界上的人都死了,只剩他和走廊上那些邪恶的忤逆不孝的人。赵管家更是死得透透的,老头现在全倚仗他的照料,他却装没听见,真缺德! 有人哼着小曲过去,似乎是季青绒,她在唱爱如火。 路过老头房门口,季青绒瞅了瞅,门开着一条缝,是那时小比干的。 也不知道一只狗为啥有这么大的力量。 幸好现在殷白抱着它,把狗控制住了。 季青绒随手把老头的房门关上了,阻绝了里面的鸟语花香。 说啥呢听不懂,和我的善良比格狗说去吧。 殷慎不演也不装了,他说上次老头摔跤那晚的监控就是他捣鼓坏的。 要去监控室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那样。 季青绒半个字都没听懂。 但她听懂了:“你要监控室钥匙对吧?” 殷慎点了点头:“上次我偷了赵管家的,这次他应该会有所防备……” 季青绒跑下楼喊了一声老赵。 赵伯从角落里出现,问她有什么需要。 “把你钥匙串给我,用完还你。” 赵伯犹豫着,说理论上这不在管家的职责范围内。 季青绒说:“那你跟我上个厕所去。” 没多久她回来,把一大串钥匙扔给了殷慎。 殷慎目瞪口呆:“你用了什么方法?” “你不知道吗?”季青绒奇怪地看他,“理论上不能就是实际上可以,找个阴暗无人的角落就能完成交易。” 顶着一众人加一只狗钦佩的目光,季青绒昂首挺胸。 四楼一时间空荡无人。 他们离开后。 李周到悄悄从角落出来,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带着一个装有不明物体、还会动的小包袱,他钻进了老头的卧室。 第86章 老头已然有点不好了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最不怕麻烦的。 殷慎三下五除二用一些看不懂的小技巧破坏了监控,在季青绒问起时。 不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当过黑客。” 季青绒怀疑地问:“现在为啥不当了?” “从良了。” 一路说说笑笑往回走,刚踏进大厅半步,杀猪般的嚎叫适时响起,震碎了季青绒的耳膜。 是四楼传来的。 老头今天已经叫了很多次了,季青绒回过头和几人说: “唉,估计气死他了,不懂事的男人我们不管他。”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的哀嚎声响了半宿,越没人管他他越起劲。 好在他后来没劲了,声音还不如小比的嚎叫声大,尚且能忍受,而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为寂静。 所以三楼一众人和二楼的白芷微都能无视。 白芷微本来想去看看的,但一想到现在大晚上,做这些事没什么价值。 要体现她是孝子贤孙,得在白天很多人在的时候表演,这样效果才能最大化。 就当没听见吧,明天再关心他。 老头被撂了一整晚。 次日管家赵伯在早上六点去四楼,打开老头的房门准备推他出来去书房安排事务。 刚看到门内场景一眼,赵伯就惊的说不出话。 他反复退出重进,一点没变。 不是他的打开方式有问题。 赵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什么老爷子屋里好几只青蛙? 甚至还有蔫巴着看起来快死了的。 他昨晚自己爬去抓青蛙玩了吗? 赵伯绕过那些青蛙往卧室床前走。 就见老头的被子上都有一只青蛙,正瞪着小眼睛看赵伯这个外来者。 床上的老头已然有点不好了。 赵伯眼前一黑,再三思忖下,拉响了别墅的警报。 —— 密码的大早清是谁在吵吵闹闹。 伴随刺耳的警报声。 季青绒从床上爬起来,近乎拖行着自己还没起床的身体,走到房门前把门打开。 走廊来来往往的人。 季青绒揪住一个端着水盆的,问:“发生肾么事了?” 女佣四下张望,小声和她说:“好像是老爷子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刚刚几个医生上楼了。” “那你这是在干啥呢?”季青绒又问。 女佣端着盆,叹了口气:“假装我也在忙,这样就能融入紧张的氛围了。” 季青绒了然点头,松手把她放走了。 老头出事了是啥意思? 昨天晚上被小比气疯了吗? 嘿呀,他和孩子生什么气,殷白是孩子小比更是孩子,这臭老头也太小气了。 慢慢悠悠去衣帽间,穿戴整齐了出来,有人在用力敲她房门。 季青绒打开门,是许文芳。 许文芳一见她就抓住她手腕,语气难掩焦急。 “坏了弟妹,这下真出事了。” “大惊小怪,”季青绒说,“能出什么事?反正天没塌……” “昨晚一堆青蛙入侵了爸的房间,他发出哀嚎后我们没搭理他,然后他吓晕了。刚刚他醒了要找我们兴师问罪!”许文芳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我们见死不救不会被赶出去吧?” 季青绒惊了一瞬:“怎么还有青蛙?” “昨天白芷微搅合没清理干净呗。”许文芳让她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快点想想办法。 季青绒果然低下头沉思起来。 半分钟后,她竖起一根手指,眼里流露智慧的光芒:“我有一计。” “什么?” “你刚刚说是因为谁搅合才没能清理青蛙?” 许文芳大为不解:“白芷微啊,这怎么了?” “我觉得,”季青绒说,“这一切都是白芷微策划好的阴谋。” 这把是真的怪不了她了。 又不是季青绒干的。 从各种角度推测凶手,季青绒都想不出这别墅里还有谁能干这么腻歪人的事。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腻歪人。 从昏迷中苏醒的老头命很硬,没有被吓死,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召唤所有人都下来一楼,他现在要揪出凶手。 季青绒带着许文芳气定神闲去了。 老头虽然不认可和她是一家人,但对待她也不像对客人那么客气。 见到季青绒,老头上来就命令她跪下。 季青绒扫了一圈,殷白抱着小比,季青凌抱着毛毛,整个别墅就连猫狗都没能逃过一劫。 小比见到这么多人很兴奋。 而狗主人仿佛已经去世了。 殷白面色惨白如丧考妣,生怕老头把小比抽筋扒皮。 季青绒又重新看向老头。 她刚刚没听清老头在说什么,礼貌地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让你跪下!”老头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季青绒沉默了一秒。 两秒,三秒。 她关切地问:“你爸爸妈妈是不是死了?” 这次轮到老头沉默。 确实没活着。 反应过来季青绒在说什么后,火冒三丈这个词在老头身上具象化了。 他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瘫痪了的话。 “你疯了!”老头如是骂她,“昨天狗跑到四楼是你设计!还没完没了,又在我床上放青蛙,季青绒,你太过分了!没人教你什么是尊老爱幼吗?你凭什么在殷家无法无天!” 季青绒真觉得太无辜了。 “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季青绒比他声音更大,喊得半个别墅忙碌的佣人都侧目,“你有什么证据?我是神人吗?一边放狗上去一边下池子抓青蛙,大半夜不睡觉我做这些就是为了恶心你一把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实则根本无人在意,谁理你!” 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手指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出下文。 季青绒扬起下巴。 白芷微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妨碍她拉偏架。 “青绒,爷爷都这么生气了,你道个歉吧,爷爷也很不容易的。” 哇,季青绒都看笑了。 大家都以为她在笑,实则她是没招了。 “难道我就很容易吗?”季青绒问,“要不你给他道个歉,谁叫你昨天妨碍抓青蛙了,不然青蛙早没了,也不会跑到他床上去。” 白芷微安静了没多会儿。 像是豁出去了,她转头,诚挚又恳切。 “对不起,爷爷,我也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会这样,你怪我打我都没关系。” 季青绒终于知道为啥自己当不成女主了。 她就算现在死了,下辈子也不可能这样说话。 好憋屈。 第87章 江叙璟下手没轻没重 老头欣慰地点点头,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他骂不过季青绒,骂了赵伯一顿,说他玩忽职守。 赵伯没反驳,因为五万工资。 老头又命令他,去调监控出来。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客厅坐着的许多人都装死,从没掺和过这件事的殷翡气定神闲拿手机给她六个男朋友群发消息。 季青绒都有点羡慕了。 但她只能让李周到悄悄去取她的棒针来,旁若无人继续练习织围巾小技巧。 老头闭目养神,也可能是真的累了。 身心俱疲。 这辈子作恶多端摊上这一家子,恶人自有恶人磨,每个坏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老头怀疑季青绒和他八字相冲。 要不回头找个大师来看看吧。 片刻后赵伯回来,为难地说监控坏了,近十四天的都没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老头猛地睁开眼,上次他摔跤也是这种情况。 好好好,他终于知道是谁干的了。 原来是那个远在国外的好儿子,下手没轻没重,差点把他直接吓死。 老头的接受程度突然高了很多。 话虽如此,他看季青绒依旧不痛快。 老头扫过大厅众人,莫测的呵呵笑了两声。 示意赵伯来推轮椅,他径直离开。 白芷微忙不迭跟上去,嘘寒问暖。 季青绒又织错了一针,气得把棒针一摔,指着老头的背影大骂。 “你有病是不是!” 老头一顿,回头看来。 “没事笑啥笑啊,都怨你,要不是你随便乱笑我会织错吗?你刚刚冤枉我的事还么结束呢,就想跑?给我道歉!” 季青绒气急了。 老头微微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老头又笑起来,这次笑里带着嘲讽。 “季青绒,你别给脸不要。” 季青绒不明白这种近似菜市场大爷大妈的吵架方式到底是为什么出现在顶级豪门。 但是,“就许你骂我不许我骂你,凭什么!” 老头决心和她掰扯清楚:“昨天的狗是你放的。” “不是我!我那时候还在和我弟弟聊天,明明是你在做梦,狗什么时候上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头看向一边坐着的人。 指望能有人出来反驳季青绒的话,把她打回原形。 他问:“昨天的狗叫声有人听到吗?” 零个人回答。 老头又期待地看向白芷微这个好孙女。 白芷微低下头,“爷爷,我也没听到。” 她不可能说自己听见了,这样老头就会问她听见了为什么不过去。 白芷微不想惹祸上身,就让老头和季青绒对打吧,不要掺和她进去。 老头难以置信:“那么大的声音,没人听到?” 这怎么可能? 全家人都在背刺他! 季青绒刚刚话里明明有漏洞,她在反驳时不慎说自己不可能一边放狗一边抓青蛙,如果她一开始不知道有放狗这回事,应该先着重反驳狗的存在! 坏了。 老头惊恐地发现,这个家里就连赵管家都在装聋作哑。 他好像有点孤立无援了。 只有白芷微愿意站在他这一边,剩下的人要么和季青绒一条心要么保持中立。 哦不,白芷微刚刚还装傻,那么大的声音,她不可能没听到,只是不想承认。 唯一孝顺的好儿子殷平还被老头亲手送走了。 老头突然有点无助。 —— 历时半个月,季青绒废寝忘食,终于把围巾织好了。 期间老头不知道筹备什么,没有再作妖。 他那天陷入沉默后,就自己灰溜溜走了。 没人管他在干什么。 季青绒自然也没空,她忙着织围巾,偶尔招猫逗狗顺便给江叙璟发点低质消息。 离江叙璟生日还有不到一星期。 现在找快递,应该能寄过去吧? 好麻烦。 还不如她买张飞机票飞过去一下呢。 季青绒织了条咖色的,有些地方乱七八糟一团打结,但只要忽视,整体还是挺好的。 昧着良心,季青绒夸出口。 许文芳来找她,不等季青绒问是什么事就自顾自坐下,坐到她屋里那真皮大沙发上。 季青绒忙着找礼物盒包装一下围巾,让她爱干啥干啥。 许文芳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叹气。 季青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她问。 许文芳:“你猜。” 季青绒看着眼前酒红色的包装盒和水蓝色的包装盒陷入沉思。 酒红色的好像是她网购了一盒巧克力,被季青述偷摸吃完了以后留下来的。 系上条丝带也看不出什么,就是有点敷衍。 水蓝色之前装着她一条丝巾,盒子挺大,做工不算精致,胜在看着大气。 还是挺敷衍。 “你给我个盒子吧?”季青绒说,“或者陪我出去一趟买一个。” “这都什么时候了,”许文芳不认可,“你还忙着盒子不盒子的。你不知道,我刚刚听赵管家说,爸已经在安排白芷微和傅家联姻的事了。她要是订婚,咱俩得出席订婚宴吧?你说腻歪不?” 季青绒嘴角抽搐。 难以想象。 从前势不两立,现在她居然要作为长辈看小白花女主踏入婚姻的殿堂。 “我不去。”季青绒随口胡诌,“我有事,我要出国。”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许文芳也是学人精。 她想打听打听季青绒出国要干啥要去哪儿,还不等说话,门又被敲响。 是赵伯。 赵伯这人经常露出为难的表情,实则缺德事一点没少干。 他委婉地表示,让许文芳和季青绒俩人换身衣服。 季青绒看着自己身上深灰色的卫衣和许文芳身上的短袖。 这咋了? 就算是豪门也不能要求天天在自己家打扮多华贵多精致啊,那累死了。 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事,妆发两小时,挑衣服一小时,挑首饰一小时,卸妆又两小时,眼睛一闭一睁一整天过去了。 赵伯没法,只好有话直说:“来客人了。” “来客人了也无所谓吧?”季青绒还是不想换,“我俩又不下去,而且客人也没有命令我们在自己家还不能穿想穿的衣服的权力。” 赵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是傅家的客人。” 哦。 死敌来了。 一生之敌也不能命令季青绒换衣服。 许文芳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看老头当傅家舔狗的样子。 第88章 顺直男 俗话说得好,试试就试试。 季青绒就穿着一件灰卫衣下楼了。 都豪门了,都有钱了,还要为了客人换所谓正式的衣服。 就不。 气死老头势在必行。 老头坐在一楼沙发上,撤下了他的轮椅。 好像想装正常人不被别人看出来已经瘫了吧,但装也没用,起来走两步就暴露了。 他瘫痪的事情早传开了。 季青绒坐在离老头最远的地方,瞥了他一眼。 老头也瞪着她。 姓傅的客人还没到呢,没多久许文芳也不情不愿下来了,身后是盛装出席的白芷微。 她不仅化了妆,还穿着一袭白色鱼尾裙,露背款。 脖子上一串澳白项链,颗颗圆润饱满。 许文芳坐在季青绒身边,小声和她说。 刚刚季青绒跑的太快,没管她,她刚要下楼就被上楼的白芷微叫住了。 白芷微虽然被认作孙女,但并没住在三楼,而是住二楼客房。 她冲许文芳借衣服,看上了许文芳衣帽间一条白裙子。 许文芳质问她怎么进去的。 白芷微无辜地说是爷爷和她说,可以随便去许文芳和季青绒的房间挑衣服。 季青绒那屋有人,她进去不合适,于是挑了屋里没人的许文芳房间。 狗贼。 许文芳把那条裙子送她了,她没穿过也不差这一条。 季青绒啧啧称奇:“大嫂,没想到你还能让她骑在头上。落魄了落魄了。” 许文芳别过头不搭理她。 净说风凉话。 白芷微亲亲热热和老头宛如一家人,说笑之间去外面迎客的赵伯过来,提醒老头客人到了。 比人先到的是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 季青绒一听就知道傅斯行又穿增高鞋了。 有点丢脸,她假装从来不认识傅斯行。 有些人一出场就自带王霸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人群焦点。 傅斯行正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他穿着增高鞋,但他的脸足够让所有人忘记他的鞋。 这就是顾头不顾腚。 老头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动未动,露出一个顺直男表情: 肩膀放松,头往后靠,眼睛斜斜上挑着,他就这样给许文芳和季青绒使了个眼色。 就和命令两只通人性的狗一样,他用眼神示意两人站起来走过去迎接。 季青绒闭上眼,不动如山。 许文芳学她,她不动那她也不动了。 老头的命令并未起效,他想发怒,想起不能让客人看笑话,生生忍下了。 白芷微主动站出来,大度又懂事,替这两个不懂事的长辈去迎接了。 她提起拖地的裙摆。 其实许文芳的衣服并不合身,许文芳比她高了太多,那是个一米七三的女人。 相比之下,白芷微更想要季青绒衣柜里一条黑色的裙子,领口镶钻的,她见季青绒穿过。 听说季青绒很宝贝那条裙子。 就是不知道,要是有老爷子施压,她会不会交出来。 转眼间,白芷微已经和率先进来的傅斯行对上了视线。 傅斯行身后跟着他爸妈,两人表情如出一辙的打量。 其实他俩不知道傅斯行要娶的人长什么样子。 之前见过正儿八经的小姐殷翡,她长相大气周正,漂亮之余带着凌厉,她不可能看上傅斯行这种还要穿增高鞋的人。 面前这个白裙子的小姑娘,多少带了点小气。 她的长相和身材撑不起身上的衣服,有些畏畏缩缩的。 傅父傅母各自在心里做了点评。 在白芷微客客气气请伯父伯母进去的时候,又各自用鼻孔出了一口气。 傅父傅母分得清主次,先和老头打了招呼。 虽然傅父之前嘲讽过殷平,但那只是为了pua殷平这个傻瓜蛋。 面对老头,再怎么胆大也不好不给脸面。 另一边沙发上坐着,未起身正摆谱的像是母女俩。 许文芳是见过的,她掀起眼皮看过来一眼,很不屑。 她旁边的不熟,难道是许文芳另一个女儿吗?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两个女儿。 刚刚面对白芷微很高傲,一进来傅父傅母就变了脸。 像是在某个戏剧学院学过几年的高材生一般,对许文芳没有多苛责,反倒恭维起来。 傅母说:“殷太太,又漂亮好多了,怎么不见殷大哥呀?” 许文芳抬手盯着自己圆润的指甲,随口回道:“他这阵子不在家。” 那边傅父在关心老头的腿,老头强撑着笑,说没什么事,现在好多了。 白芷微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好和傅斯行坐在一边。 她的人生处处是火坑,跳出傅斯行身边的小火坑又到殷家这个大火坑,现在又要回到小火坑里了。 其实也挺好的。 白芷微安慰自己,这样好的婚事好多人都想要,最后还不是便宜给她这个没背景没出身的穷丫头了。 她没敢抬头,她知道傅斯行在盯着她。 白芷微离开他身边时,没有通知他就跑了。 傅斯行应该生气了,气她不告而别…… “这是哪位小姐呀?”傅母很好脾气地忽视了许文芳的敷衍,转而慈眉善目对季青绒。 其实季青绒见过她。 高中时候,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要找老师调座位,恰好碰到了傅母。 印象比较深刻,傅母那时候要给傅斯行换同桌,把白芷微换成别人,但傅斯行不愿意,傅母就背着他找来学校。 然后傅母嫌季青绒挡路,教训她。 说没长眼睛就不要堵着,别人还怎么过去? 然后傅母一掀办公室门口的帘子就往里冲。 “诶呦”一下撞到了脑袋。 初具恶毒女配雏形的季青绒嬉皮笑脸告诉她,其实她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刚把门关上。 唉。 这傅斯行的妈,记性真差劲。 “哦,她啊,”许文芳一顿,看向季青绒,“要不你自己介绍?” 傅母笑着说:“我看这位小姐特别有气质,结婚了吗?殷太太,你命好呀,孩子个个都漂亮……” 季青绒抓了桌上一把五香瓜子。 翘起唇角,她说:“你怎么忘了我了?我是季青绒呀。” 傅母僵住了。 季青绒是谁? 脑子里缓慢搜索这个名字的主人,有印象但不多。 她之前好像追过傅斯行。很嚣张一个人。傅母对自己儿子的追求者一直很关注。 面前这张脸逐渐和记忆里重叠。 傅母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唉,终于想起来了。 第89章 见到她就降智 季青绒翘起二郎腿:“正是我。”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傅母不解但大惊。 季青绒笑着,说出的话像是在开玩笑。 她指指许文芳:“我是我大嫂的弟妹。” 傅母的记忆又被唤醒。 殷家好像是找回了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和他老婆一起上过报纸。不过没有照片,仅仅几句话描述。 私生子叫什么忘了。 他老婆好像也姓季。 傅母闭上了眼睛,好糟糕的局势。 今天不是来商议订婚宴的吗?为什么突然开始纠结季青绒是谁了? 挂起一抹笑,傅母能屈能伸:“原来是小殷太太,久仰久仰,怎么不见您……呃,怎么不见殷老弟?” 傅母一边瞅着许文芳的脸色,一边悄悄瞧老头。 许文芳没有任何异常,眼里也看不见对季青绒的不满。 老头顾不上这边,他在和傅父强调自己的腿真的没啥事。 奇了怪了。 季青绒是私生子的妻子,许文芳是婚生子的妻子。 为什么这两个人不打架? 也没看出许文芳生气。 邪门。 这殷家是挺邪门的,傅母能在这里找到同辈分但小她二十多岁的人。 她都不用努力就能把季青绒生出来。 “他这阵子也不在,”季青绒说,“不是要谈什么婚事吗?说正事啊,都看我干嘛?” 另一边的傅斯行在观察她。 准确来说,是观察季青绒的处境。 她穿的不鲜亮,也很普通,还不如白芷微穿得好。 看起来殷家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 谁叫她非要和他作对。 傅斯行不免得意,如果季青绒愿意求他,他也不是不能施舍她点好东西。 季青绒弯不下自己高贵的脖子,那就只有吃苦的份了。 她以为豪门是很好进的吗?一定被磋磨死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作祟。 傅斯行很想让季青绒看看他现在过得有多好。 要怪就怪季青绒自己吧,她一开始破坏他和微微的感情,后来还敢移情别恋。 季青绒的夫妻感情和睦吗?不见得吧,她老公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真是一个可怜的蠢女人。 傅斯行露出一个顺直男表情。 眉毛成了一个八字,眼神慈悲中带有怜悯,嘴角强行扯起来,相当碍眼难看。 他像是没意识到这点,用这个表情对季青绒耀武扬威。 脸上带着一种名为“看破不说破”的古怪意味。 他附和季青绒的话:“对,你说得对。” 季青绒抿唇,和许文芳对视一眼。 为什么那么看着她? 这大厦避风了吧。 老头于是说:“芷微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但胜似我的亲孙女。她的品行和性格都很好,很温和。绝对能做好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季青绒皱起眉。 她不喜欢这个说法。 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温和呢? 如果白芷微有着能把傅家炸了的本事,也是应该赞颂的一点。 白芷微羞涩地低下头。 算了。 傅父和傅母显然不是很满意。 傅母说:“老叔叔,你也知道,我们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如果是殷翡小姐,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老头的脸色有些古怪,他听出话里的嫌弃意味了。 许文芳重重“嗤”了一声。 季青绒顺带着翻了个白眼,适时开口:“我估计小翡看不上,她眼光挺高的,首先要求185以上。” 傅斯行从身高就输的彻底。 这下几人的脸色都古怪起来,老头更是不满地瞪她。 季青绒回瞪过去:“怎么?我说得不对?矮就是矮,和你瘫了一样,改变不了的。” 像是一记窝心脚踹在老头心口。 他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刚刚澄清了半天,傅父都快相信他迟早有一天能站起来了。 被季青绒一句话毁了。 “你就仗着现在没人能管你。” 反应过来后,老头不能放任季青绒把他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当拖地的抹布,他露出一个面对不懂事孩子的宽容表情。 “等老二回来了,你就不能这么乱说话了。”老头说。 这都什么和什么? 季青绒:“等他回来了,我就把你四楼炸了。” 季青绒现在正缺一个帮手,其实她刚刚学习了炸药的制作方法,没有的可以用爆竹代替,反正都是把人往死里整的玩意。 她受不了老头那种慈爱的眼神了。 傅斯行不知道抽什么风,训斥她:“季青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白芷微像是终于有人撑腰了,忙道:“阿行,你别这么说,青绒一向心直口快的,都是无心的。她之前骂我说我,我也都不计较了。” “还有这种事?”傅斯行像是头一天知道,责怪地看向季青绒,“你的脾气该改改了,这样还有谁受得了你!” 季青绒人都傻了。 【男女主看见我怎么也降智了?】 【其实你应该比他们更弱智,】存在感不高的鼠鼠说,【现在作为恶毒女配的季青绒,应该和男主表露自己内心的爱恋,然后指责女主乱说话破坏你在男主心中的形象,男主再霸道护妻,打脸单相思的你。】 【晚安。】 季青绒说晚安,睡吧。她真该洗洗睡了。 “有你这么对婶子说话的吗?”季青绒师夷长技以制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长辈?你这么对长辈说话,还有谁能受得了你?没礼貌!” 她第一次拿婶子这个身份说事。 男女主欠她的拿什么还?婶子二字一出,季青绒就像农村村口坐着的大婶们其中一员,尤其她还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更是完美融入。 季青绒怀疑自己老了就是那样。 傅斯行被她气的说不出话,连带白芷微和他爸妈。 皆是不赞同地看季青绒。 白芷微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被打断。 一阵呼啸的风声裹挟着江湖豪侠气场而来,还没等看清,电光火石间,面前已经站住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身上三种颜色,大耳朵,长嘴筒子,下三白眼恶狠狠盯着傅斯行。 或者说,它盯着傅斯行屁股底下的沙发。 后面跟着焦急万分的狗主人殷白,殷白眼见小比已经跑到了客人跟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死过去。 小比仰起头,长长的“wer——”了一声。 叫声之后,是邪恶比格犬的攻击。 它的腿伤已经大好,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傅斯行。 以及他身上的高定西装。 第90章 白眼是翻给江叙璟的 季青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反应过来后,傅斯行已经被小比一记窝心脚重创了。 在大别墅里遛狗不栓绳的狗主人殷白战战兢兢跑过来,给腹部遭受巨大打击的傅斯行道歉。 “对不起!”殷白说,“我没看好狗,没有伤到你吧?它才四个月大,应该没什么力气。” 傅斯行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是一个经典人类忍痛表情:嘴唇颤抖、微微往下瞥,眼睛紧闭,喘气都不均匀。 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傅斯行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是这只狗莫名其妙攻击他。一定是季青绒,是季青绒做局陷害他! 傅父傅母眼见好大儿受伤,皆是震怒。 傅父质问殷白:“怎么这么冒失!没有人教你待客之道吗?怎么能在有客人的时候让狗乱跑!” 老头沉默了一瞬。 这些话好像应该他来说。 无奈,老头只好发出老钱笑声打圆场:“哈哈,孩子做事不周全,不要和他计较。” 傅父显然不愿意放过,眉头都拧成结。 “哼!难道孩子就能为所欲为吗?要我说,这只狗应该扔出去,免得再伤人!” 傅母更是撇下许文芳不管了,扑到傅斯行跟前。 “儿子,你怎么样?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 傅母都快哭出来,傅斯行强忍剧痛,扯出一个歪嘴笑。 “妈,我没事。”他总不能说是被一只四个月大的狗撞伤了,这也太丢脸。 难道他比狗还弱吗?绝对不行。 小比站在一旁,依旧虎视眈眈。 季青绒觉得纳闷,看了殷白一眼。 这狗就是喜欢乱叫,也没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伤人。 比起傅斯行,殷白的面色更加苍白。 季青绒叹了口气,把二郎腿放下。 “这狗喜欢你,”她跟傅斯行说,“和你玩呢。就是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你别在意。” “哦,对。”许文芳如梦初醒,“我们家狗平时很温顺的,不伤人。” 傅母反驳:“哪儿有这么和人玩的!这是攻击!” “诶,你这是诽谤,小狗有什么坏心思。” 不知道季青绒哪句话,或者是哪个好脸色给了傅斯行错觉。 他忽视疼痛直起身子,拒绝了身边白芷微的搀扶。 站起身,傅斯行上前两步,居高临下斜睨着季青绒。 季青绒身边的许文芳不解地挪了挪,也拽她。 装货男主好像又要发如癫了。 季青绒抬眼,和傅斯行对视。 这一眼仿佛给了他鼓励,傅斯行冷笑连连,脸上是说不清的得意。 带着顺直男得到异性爱慕后欲拒还迎的高傲,像一只得到香蕉的吉吉国王,一边沉迷于香蕉的美味,一边冷淡地说自己要减肥。 这么说好像有点辱吉吉国王。 季青绒耐心告罄,质问他要做什么。 “小白的狗伤了你,我也有责任。”季青绒说,“我可以承担你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再多了没有。” 狗毕竟是她捡的。 傅斯行的阴影笼罩住她,黑暗的,见不得光的。 “你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傅斯行喉头滚动,声音低哑,“女人,你成功了。” —— 季青绒绝望了。 那一瞬间她很想离开,上天堂或者下地狱,总之怎么样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但她走不了了。 因为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阻碍了季青绒的步伐。 她本来可以直接跳出去的。 左边是大嫂,右边是傅斯行,呃,其实也不好跳。 傅斯行说过那一番话后,震撼在场所有人。 老头呆滞愣在原地,甚至不去再强调自己还能站起来的问题。 傅父傅母同样不解,不明白这是人类艺术行为还是某个抽象的文案。 白芷微顿觉惊悚。 不好,季青绒在勾引吗?为什么傅斯行和一个自作多情的舔狗一样爬上去了? 季青绒怎么处处坏她的好事! 许文芳算是最冷静的人,她攥住了季青绒左手,以怒目瞪视傅斯行。 本来只是单纯讨厌。 这人居然看上她弟妹?那没办法了,许文芳对季青绒又爱又恨,连带对傅斯行的厌恶里都带上了莫名的色彩。 许文芳上下扫视,看不出来,小伙子个子不高理想挺大。 配吗? 厌恶转变为了恨意。 季青绒悻悻地,绕过所有人,趁着无人在意拿起自己作响的手机。 “呃,”季青绒指了指手机壳,写着“平等瞧不起所有人”的手机壳,“我接个电话去,你们聊,你们聊。” 她真的畏惧。 男女主是很可怕的群体,相安无事最好,为何男主非要来招惹她? 她不想再做工具人了! 傅斯行猛地一把拽住她卫衣衣角。 卫衣是宽松款,季青绒一时不察被得手。 傅斯行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你想跑?女人,你在玩火。” 他揪着季青绒新换的手机链,把她手机抢过去。 季青绒顽强抵抗,反应过来后就要夺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 电话被他接了。 季青绒无比痛恨,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偏偏挑这时候给她打,早不打晚不打,她快和男女主开战了过来添乱! 电话那头没有急着说话。 像是在等季青绒。 傅斯行视线聚焦到备注上,毫无防备读了出来。 “老、公?” 白眼是翻给江叙璟的。 季青绒呵斥他:“把手机还我!” 傅斯行怒了:“你在我面前找别的男人?” “有病吧!”季青绒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先不说你抢我手机的事,谁是哪个别人啊?你今天不是来商量订婚的事吗?为什么找我茬?我承认小比踹了你一脚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但你也不至于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反击吧!” 声音清清楚楚传进电话另一头。 江叙璟站在橱窗前,陷入沉思。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果然不应该半夜睡不着出来逛街的,这样就不会看到这家杂货店去年圣诞节没卖完的麋鹿发箍,也就不会想到季青绒,更不会心血来潮给她打电话。 听起来她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快打烊了,店里坐在摇椅上的店主起身,用蹩脚的中文问他还要不要。 江叙璟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 第91章 诡秘你喜欢的犬系霸总男主来了 大厅所有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 故事向着难以理解的路线发展。 傅母悲痛地说:“儿子,你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季青绒她已经结婚了啊!” “对啊!”季青绒大声附和,“我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让你们保持体面的出门!” 傅斯行不听。 哪怕白芷微来拉他,他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巨大的愤怒冲昏了傅斯行的头脑,导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傅斯行不明白。 这不就是季青绒想要的结果吗?她喜欢他,所以刚刚才会说狗也喜欢他,给他打圆场。 季青绒明明在示好,现在又假装不在意欲擒故纵? 还是说…… 傅斯行看向手里季青绒的手机。 是因为有江叙璟的电话在?所以季青绒装模做样要和他划清界限。 傅斯行接受不了季青绒不喜欢他的事实,这是不对的,一切应该回到正轨,季青绒怎么能和江叙璟好好过日子呢? 杂货店的橱窗上方原本有暖黄色的小灯。 刚刚被店主关闭了。 与此同时还有和季青绒的通话。 那一头在嘈杂中挂断,江叙璟扯扯嘴角只觉抽象。 和妻子的通话为什么会出现别人。 想不通。 男的女的,各种人的声音,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在和季青绒说你应该喜欢我,然后季青绒骂他爸爸妈妈是不是去世了。 紧接着是男子的爸妈当事人,指责季青绒说话不客气。 似乎还有白芷微,她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电话随后被人挂断,江叙璟分辨不出是谁挂的,好像手机从一开始就没在季青绒手上。 唉。 像一个妒夫。 如果他能看到事情全貌就好了,这样可以帮帮季青绒。 不过季青绒应该不需要他帮,她只需要一个喊加油的后勤。 有点想季青绒了。 他好便宜,江叙璟唾弃自己,季青绒一盘烧糊的番茄炒蛋就能给他家的感觉,季青绒愿意让他抱一抱他就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路灯下是颇具华国公园中总会有的包浆风格的长椅。 江叙璟坐上去,陷入沉思。 刚刚那男的说季青绒应该喜欢他。 喜欢是什么?季青绒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太为难她了。 别说她了,江叙璟自己也还没研究明白呢,他对季青绒到底秉持了哪一种感情。 是廉价的依赖还是为时尚早的喜欢?又或者单纯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友谊,纯友谊。 哦不,纯友谊怎么可以接吻,他们吻过了。 虽说就那一小下,比被蚊子叮一下时间还短。 来不及回味就结束了,这也只是聪明的季青绒吊着他的小手段。 手机响起,刚刚被挂断的电话又打回来。 季青绒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我告诉你,”她喊着,“傅斯行疯了,被狗撞了一下疯了,你快给我推荐一个卖狂犬疫苗的地方,我怀疑他得狂犬病了!” 不仅喊给江叙璟听,也是为了让虎视眈眈的傅父傅母知道。 这和她可没关系。 “什么?”江叙璟一顿,“狂犬病体外传播?” “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季青绒好像远离了听筒,说着什么“去去去”。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把傅斯行当人看待了。 这就是一条有病的疯狗,诡秘你喜欢的犬系霸总男主来了。 存在感极低的殷白把小比扒拉走了,试图澄清:“我们小比没有狂犬病……” 傅斯行已然被激怒。 有意思,季青绒是在羞辱他?为了报之前被他羞辱的仇吗? 太不懂事了。 还要说什么,却被人死死拦住。 是傅斯行亲妈,他妈拽着他,让他快去医院,不要再发病了。 许文芳想到什么,试探着“嘬嘬嘬”一声。 傅斯行愤怒地强调:“我不是狗!也没得狂犬病!” 他只是被季青绒刺激了,被季青绒做局了! “真疯了,”许文芳冷静地判断,“正常人谁会搭理叫狗的声音。” 老头看着一场闹剧,无力阻止,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他早就下令把自己的轮椅撤走了。 头有些疼。 老头觉得遭报应了。老天爷看他作恶多端于是派了季青绒来整治他吗? 许文芳拉着季青绒急匆匆往楼上跑,傅斯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病穷追不舍。 傅父傅母和白芷微一边劝一边追,白芷微的裙子太长,差点绊了一跤。 二楼的李叔和李周到正在对着水桶商议如何不换水就能把一整个储物间擦干净。 眼见许文芳和季青绒两人不顾形象跑过来,皆是吓了一跳。 季青绒还拿熄屏的手机,对里面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李周到仔细辨认,听出来“我靠真疯了和疯狗一样追着我们……” 季青绒突然刹车。 面对这个看似天真单纯的童脸狼雇佣兵李周到,季青绒抽出被许文芳拉着的手,拍了拍他肩膀。 “小李,到你表演的时候了。他一直在挑衅我们。” 李周到看了看后面即将赶到的傅斯行。 在后者就差十步就能摸到季青绒时,李周到拎着水桶闭上眼睛走过去。 不仅和傅斯行恰到好处撞在一起,手里的桶还不受控制歪斜过去泼了傅斯行一身。 身上高定羊毛西装外套浸湿彻底废了,傅斯行精心做的头发也塌成一团。 潮湿,黏腻,滴滴答答。 二楼死一般寂静。 季青绒和大嫂科普:“狗都怕水。” 在傅斯行以及傅父傅母辱骂之前,李周到率先诚挚道歉。 “对不起,我没长眼睛。” 牺牲很大。 季青绒感动极了,这就是感动华国十大好助理。 管家赵伯姗姗来迟出现控场。 纠结了一下,他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傅父傅母先从二楼下去。 老两口子人都快傻了。 这殷家有什么毛病吗?是人待的地方吗? 好好的人进来就成疯狗了。 傅母抱着儿子崩溃大哭,想让狗神把她正常的儿子还回来。 降智结束的傅斯行不敢睁开眼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 预约了医院,顶着湿透的衣服,傅家三人连忙告辞去检查大脑。 季青绒回到一楼嗑瓜子时,果不其然被老头骂了一顿。 但老头也快气死了,让人把他抱上轮椅就回四楼。 直到手机里传出难以抑制低沉笑声,季青绒才想起来。 电话还没挂呢。 第92章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江叙璟还是赶在杂货店彻底关门最后一秒,回去买下了那个发箍。 老板终于展露笑脸。 不要9999英镑,也不要999英镑,只要199英镑就能带回家。 宰到了冤大头。 老板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真的有人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不知道殷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季青绒似乎闹得天翻地覆。 她基本把殷家占领了。 江叙璟看着手里发箍上两个小巧精致的鹿角,勾了勾唇角,笑声在他自己都没发现时溢出来。 然后季青绒质问他笑啥笑。 “好笑吗?我被骂了。”季青绒带着淡淡死感,“有事没事就骂我,人家得狂犬病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咬的,你爸太无理取闹了。” 手滑把麦克风打开了。 江叙璟忏悔:“我错了,不该笑。” 皇帝季青绒勉强原谅了他的过错。 喜怒全形于色又阴晴不定的暴君问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语气很自然,带着掩饰不住的暗戳戳的得意。 他如实答了:“七月二十三。” “我知道呀,”季青绒说,“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过生日。” “九月初七。” 记住了,也不敢忘,去年因为忘记给季青绒买礼物,她一整天都不痛快,江叙璟因右脚先踏进卧室左脚先迈出被痛骂两顿。 季青绒这人挺双标的。 她可以不给江叙璟准备礼物,但江叙璟不能忘记她。 “还真答上来了,”季青绒笑嘻嘻的,“还有两个月,那你准备送我什么?” 不知。 去年补上的生日礼物是拍卖场上一颗顶级无烧鸽血红,三克拉。季青绒锐评说略显贫气。 后来季家周转不开,季青绒转手卖了。 江叙璟总觉得愧对季青绒,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无能的丈夫!所做出的事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会做出来的,太废物了,说出去会被人耻笑。 “你想要什么?” 他问,并不迂回地问,“我参考。” 季青绒十分大度地说随便吧。 殊不知这个随便就和送命题一样。 到底什么是随便?真买一根随便雪糕送她她又不高兴。 “那你想要什么?”季青绒问,“我给你邮过去,你想不想吃国内的预制菜?我把料理包9.9刀乐免费卖给你。” 这就不必了。 江叙璟难得开玩笑,说想吃国内的左宗棠鸡。 这梗过不去了是吧。 而后他垂眸,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瞳。 江叙璟仔细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没想出来。 他于是选了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答案:“都可以。” “敷衍我,可以可以。” 季青绒把电话挂了。 ……又说错话了? —— 都不容易。 季青绒说。 老头要把小比这个祸害人的妖精送走,命令赵伯三天之内办成此事。 殷白抹着眼泪,在傅斯行那时坐着的沙发底下摸到一小块冻干狗零食。 大早清他和小比在这里玩,聪明的小比得到零食后没有第一时间吃完,而是选择藏在沙发底下。 这也就导致上午傅斯行坐在那里的时候,小比感受到了危机。 它怕傅斯行突然低下头趴在地上翻找出它的零食。 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攻击。 赵伯为难地说这次好像真的没办法了。 殷白又开始吟唱:“我啊,不是咱们殷家,最后一个狗主人吗……” 季青绒苦思冥想。 不行啊,小比不能走,江叙璟还没见过它呢。 她还想分享一下善良比格犬是多么萌,在此之前小比不能出事。 大概是小时候抱着睡觉的玩具狗也是比格。 季青绒对这个品种的狗十分宽容。 不满意小比在这个家里的人,如今只有老头了。 “我们把爸送走吧。”季青绒说。 殷白惊悚到像是见了鬼:“怎么做到?” “自有办法。”季青绒捋捋不存在的胡须。 在她行动之前,殷家大别墅里先来了个不速之客。 吹胡子瞪眼的白头发中年老头,瘦瘦长长一条人,看起来不像好的。 季青绒和许文芳出门去买了几个礼盒,回来时就听说这人住下来。 中年老头来和她俩打招呼。 赵伯介绍他,是老头今天出门就碰上的,此人蹲守大门口说这里有妖气,他奉什么什么天师的命来除妖。 老头大喜过望,连忙将人请进家门。 这次是真的请来高人了。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许文芳嘴角抽搐。 季青绒没空管,她在思考,究竟是红丝绒的礼盒更好,还是黑丝绒更好。 丝带要用什么颜色?白的、灰的、香槟色? 好难选。 万一江叙璟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围巾怎么办?万一他嫌弃她织的不好怎么办? 万一他以现在是夏天不能戴围巾为借口拒收怎么办? 季青绒决定选择一个大点的盒子,这样就能在遇到上述情况时,让礼物盒充当搬砖砸死他。 “坏了,”季青绒一拍脑袋发出引人侧目的声音,“没有拉菲草。” “一惊一乍的。”许文芳嫌弃她。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也不碍事,要是放上了还显得廉价。 昨天拆快递还剩下两张泡沫纸,放上防震正好,还能让江叙璟无聊了戳一戳打发时间。 想好了一切,季青绒才正眼看向大喇喇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年老头。 人虽然瘦,但长得挺显老。 季青绒还没问呢,他说免贵姓周,可以称呼他为周道长。 “爸好像也传染狂犬病了,”季青绒小声和许文芳说,“脑子不清楚,不然也不能一拉拉回这么个不靠谱的。” “诶,我的耳力可是十分好。”周道长喊她,“小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 季青绒撇撇嘴,抱着怀里一大堆盒子上楼了。 再次下来是晚上。 季青绒试了一下午,最后选出一个浅粉色。 别管了,那些黑的白的红的都多多少少有点郑重,到时候江叙璟一看包装盒才高兴两秒,以为里面是什么顶级好东西,结果一打开发现是一条织的乱七八糟的围巾,希望多大失望多大。 粉色挺好,俏皮、轻快。一看就不是很郑重用心的礼物。 是的,就是这样,围巾是随便织的,盒子是随便选的,礼物自然也是随便送的。 季青绒一点都没有用心。 所以江叙璟收到礼物后是什么反应都在意料之中,毕竟这只是季青绒随便送的。 嗯,就是这样。 第93章 你是妖怪! 季青绒下楼吃饭。 老头要给别墅里的人着重介绍这位不请自来的大师,叫了所有人下来。 一张长餐桌,坐的半满。 依然留着江叙璟的位置。 但现在,姓周的大师坐在殷平本来的位置上,许文芳有点腻歪这种坑蒙拐骗的道士,选择坐在季青绒旁边。 周大师身边于是顺位坐下一个白芷微。 老头红光满面,像是被妖精绑了三天的唐僧终于得救,又带有一些邪不压正的倨傲。 他坚信自己是正义一方。 季青绒低头默默扒着饭,不管老头和周大师的攀谈。 两人越聊越火热,虽说是隔着辈分,依旧称兄道弟起来。 周大师说,哥哥,老弟看您印堂发黑,一定被妖物蛊惑。 老头就差老泪纵横,说弟弟,你看得真准,我们家一定是有妖怪想要克死我。 老头恶狠狠瞪向季青绒。 正是季青绒这个臭妖怪,她长得就妖里妖气,一点都不端庄。 还总翘二郎腿,谁家好千金小姐翘二郎腿的? 老头自动忽视了殷翡桌下也翘起的腿。 这季青绒上不尊老下不爱幼,每天不停找事,动不动还捡回个垃圾东西。 说什么都不听,一直冲撞他。 哪有儿媳妇总是冲撞公公的! 还有那个江叙璟,也是被他这个妖怪老婆迷了眼,老头一开始还只是不确定的推测,现在见到周大师和有了主心骨一样。 能确定季青绒是妖怪了,那么只要妖怪一除,江叙璟就会变成二十四孝好儿子,不再和他作对。 家里也会恢复宁静和正常,谁都不许再跟着季青绒疯玩疯闹了! 老头期待地看向周大师:“大师,您知道这妖怪到底是谁吗?” 人在溺水时会死死抱住身边仅有的浮木,视作救命的良药。 正如老头此刻的心情,他对这个周大师天然就百分百信任。 老头也快被逼疯了。 家里的人都变得不正常,季青绒带领一群不正常的人总是在做邪恶的坏事。 他的好大孙殷慎,这个从小就被老头寄予厚望的孩子,他的大名甚至和老头撞了音,但老头依旧不介意。 结果这死孩子到头来居然帮着外人害他爷爷。 不配当人。 还有许文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季青绒好起来了,应该也是被蛊惑,她之前是一个挺正常的人。 哦对,以及可怜的白芷微。 老头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怜悯,这个可怜的孩子,说好的订婚让季青绒一搅和,现在也说不准了。 季青绒应该给所有受害者道歉! 周大师环视四周,从老头再到季青绒再到身后一众人,最后看了眼白芷微。 他的视线又放在季青绒身上。 “这位……” 周大师话还没说完,老头顿时炸了,像是吃了炮仗。 “我就知道!季青绒,一定是你这个没规矩不懂事的玩意。说!你为什么要来坑害我殷家人!” 季青绒嘴里叼着半个鸡腿,一脸懵地抬起头。 老头一下子就明白了,全明白了。 “怪不得你这么会迷惑人,还法力高强。原来是狐狸精!不许吃了!你配吃我们家的饭吗?!” 什么东西。 谁拉这儿了? 老头的指责犹如在饭桌上拉屎,顿时一桌子人都吃不下去了。 尤其只是吃了口鸡肉就被打为狐狸精的季青绒。 首先,很感谢老头认可了她美貌的脸。 起码没有给季青绒打成黄鼠狼精。 其次,“你有病吧?” 季青绒真挚地询问,“我,妖怪?这俩词有关联吗?把你投到百度贴吧人家都要骂我污染环境。你就和这个臭道士狼狈为奸!把你钱全骗光了你就高兴了!” 老头没听懂后半句,不怪他,他和江叙璟一样不上网。 老头来劲了:“你还敢反驳!大师,收了她!” 周大师发出一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呃……” 他挠挠头,为自己辩解。 “我没说这位小姐是妖怪,我是想问她,项链有没有链接。” 季青绒看向自己脖颈处。 她确实戴了条雪花形状的银链。 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季青绒老老实实说:“我在柜台买的。” “原来如此。”周大师有点遗憾。 老头难以接受马上赶走的季青绒又飞回来,质问:“那你说妖怪到底是谁!” 是谁呢。 周大师闭上眼睛念着天灵灵地灵灵,起身绕了一圈,最后停在白芷微身后。 他浑身一凛,睁开眼直指白芷微:“就是她,她就是迷惑人的妖怪!” 白芷微颤抖了一下,瞬间吓哭。 “怎么会是我?”她声音发着颤,“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污蔑我?” 周大师被扔出去了。 刚刚和他称兄道弟的老头冷漠地看都没看一眼,主打一个翻脸不认人。 周大师心有不甘,问有没有人管一下他的死活。 大水泥路上风很大很冷,周围二里地都是殷家的地盘,见不到什么民宿。 赵伯把他扔出来后径自走了。 周大师绝望中,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探出头。 季青绒悄悄跟着他们出来了。 “你说得是啥?”季青绒尽量淳朴地问。 终于有人懂自己的本领了,周大师大为感动,拉着她解释。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时候身边人会变得奇怪?” 季青绒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觉得人生有大起大落,或者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季青绒又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认可我的话,有妖精迷惑你!” 季青绒点……不,她摇摇头。 首先感谢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啥也不懂的正常人,其次。 季青绒说:“你的理论很正确,放到走近科学能拍三集。但可惜我们不是灵异频道,不能出现这些东西。” 周大师石化了。 啥呀,还以为多厉害呢。 一个臭骗子。 那些消息不是懂得都懂吗?随便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唉,还想骗她。 季青绒没管周大师再怎么说,回去上了楼。 却和慌张的白芷微直直撞到一起。 白芷微没看路,撞后才发现是季青绒。 “你怎么不吃饭了?”季青绒问她。 白芷微用怪异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跑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鼠鼠难得正经点,【那个骗子说的是真的。】 季青绒:有挂。我不玩了。 第94章 傻子克高手 你都承认那是骗子了。 季青绒说绝对不可能。 【剧情出现巨大偏差,女主得到一些特别金手指挽回剧情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比如行为怪异的反派爹,你们一般称这种情况为中邪了。】鼠鼠翻着手里小本本。 它和季青绒诚挚道歉。 对不起亲,因为我太废了,所以真的帮不到你什么。这边给您发0元红包补偿一下可以吗? 季青绒也没指望过它。 她压根不在意。 真正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是老头,他疑似被骗子当猴耍,气得想下地走两圈,又想起自己已经瘫了,更怒。 故而,没有老头的关照,白芷微提前离席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该吃饭的吃饭,该骂街的骂街,该吐槽的吐槽。 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关心一个受害者白小姐去了哪里。 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白芷微心跳的有些快。 其实只有冤枉人的人才知道被冤枉的人有多冤枉。 听起来像绕口令,但这不重要,她必须得缓缓。 那个大师说得有一半对。 白芷微确实得到了可以迷惑人的技能,不过她不是妖精。 她只是一个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女主角而已。 女主角有什么能力都很合理。 白芷微有两次机会,可以让触碰到的选中者无条件追随她。 第一次,她试探着给了老头,这个有钱又显赫人家的当家人。 第二次机会,她已经想好怎么使用了。 不过现在还不行,她摸不到人。 反派挽回势在必行,白芷微不明白为什么本应该和她纠缠的反派选择了切断联系。 无所谓。会回到正常时间线的。 距离江叙璟的生日还有三天。 白芷微终于学会了换手机号,给江叙璟发过去一条匿名短信。 —— “生日快乐!” 季青绒练习了十多个开场白,最后发现还是一开始的版本最好。 只要在见面时和他说句生日快乐就够了,应该吧。 罗里吧嗦的都去掉。 她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不打算在伦敦玩,住上小半天,她就回来了。 在此之前。 季青绒联系了一个老年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询问价格和课程表。 这个老年大学是她精挑细选,为数不多会教老年人高数的学校。 其他老年大学只教唱歌跳舞扭秧歌,太荒废学业了。 招生办老师很热情,好像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来咨询的学生孩子了,毕竟教老头老太太们学习高数这种折磨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季青绒和许文芳在微信上一商量。 许文芳直夸她是个天才。 那么这时候问题来了,如果老头不在了,谁来管理大名鼎鼎的殷氏集团? 如今时局混乱正是夺权好时机,季青绒去劝说殷慎先暂时管着点事,又不需要真做什么大事业,当个吉祥物呗。 公司没了董事长还有董事会呢。 殷慎眯起眼观察季青绒的神色:“……小婶希望我去?为什么不把小叔叫回来?” “诶!” 季青绒说你真聪明。 原来是没想到啊。 亏他刚才还做梦是因为季青绒想对他好点,都不顾亲老公的死活了。 殷慎突然想回到三秒前抽自己一嘴巴,多嘴干啥啊? 但是这样可不太好啊。 季青绒机票都买好准备飞过去了,现在让江叙璟飞回来,往家里一住,她的生日惊喜礼物怎么办? 殷慎其实不太想看江叙璟得意。 他凭什么命好?又有老婆又有钱,这不合理,也不公平。 殷慎笑容满面,一转头又提议,在八月份江叙璟荣耀回归之前,他可以暂代事务。 只要季青绒有办法架空老爷子。 害,季青绒说这还需要什么办法啊?他都六十八了,早该退休了。 这个年纪正是该在数学的海洋里遨游的时候。 主要是季青绒觉得,老头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他不在家里,除非送去住宿,不然还能上哪儿去? 至于什么公司什么股东什么股票。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 古往今来傻子克高手,次日老年大学的人强行来把老头绑走,并对给他报名上课的季青绒客客气气。 老头死也想不到。 或者说整个别墅但凡思维正常一点的人都想不到。 季青绒居然是用这种方法迫使老头卸任的。 老头想挣扎,想呐喊,但他瘫了,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偌大一个集团,不会因为某个年纪大了的董事长缺席就停止运转。 殷慎算得上是空降上位,顶替了老头的职务,并在秘书助理一众人等帮助下迅速上手。 送老人去上老年大学充实知识面开阔眼界,多么合理的理由。 上午刚送走,下午季青绒就接到了电话。 老头的班主任说他越狱……哦不是,是离校了。 轮椅转的如风火轮一般快,像是拼上了老命,随时都会咽气。 找到老头时,他推着轮椅在路边。 季青绒率先训斥,就像在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怎么乱跑?”她问,“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担心,你一个老头子,万一一个没注意被车撞死怎么办?” 仅仅半天老头就没了精气神。 高数进入他的脑子,抚平了大脑皮层的褶皱,使其光光滑滑圆圆溜溜,好似皮球。 “你别闹了。”老头求季青绒。 不管季青绒是用了什么方法,策反全别墅的佣人没人搭理他,还胆大妄为到要绑架他。 但现在老头服了,她做什么都服了。 “我再也不送走你的猫和狗了,你也别闹了。我们各退一步。” 老头终于服软。 他后悔了,他应该在家也配备保镖,之前嫌弃有保镖在妨碍生活。 现在看来,是必要的。 “呃……”季青绒很是迟疑,“你说话不就和放屁一样?可信度极低。”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老头崩溃呐喊,“我给你钱还不行吗,季青绒,我之前是对不起你,你也不至于这么对付我!” 老头不再露出顺直男表情了。 “你给多少?” “一百万?二百万?”老头试探着报出数字。 随后季青绒摇摇头:“给我三千万。” 你要造炸药啊要这么多! 老头承诺一定会给她,季青绒和他当场写了欠条。 然后老年大学的老师跟随他们回了殷家。 在老头惊悚问你们要做什么的时候。 老师们笑着说我们是季小姐刚刚聘来的家庭教师,负责教您高数的呀。 第95章 第一次守护别人的感情有点紧张 老头快不行了。 高等数学,可恶的高等数学,该死的高等数学! 他硬撑着,叫来自己秘书,去取一张三千万的支票。 对殷家公司目前现金流来说,三千万不算是什么大钱。 没了也能照样转。 秘书没多问就去办了。 喜提三千万的季青绒又火速把支票送到爹妈手上,找季青述跑腿一趟送去。 忽视了微信爹妈发来的消息问她是不是去卖肾了,季青绒终于撤下了对老头的精神攻击。 高数老师们一走。 老头就安排了六个保镖,时刻在身边守护他的人身安全。 殷慎的半日总裁体验卡到期了。 他悻悻回家,说以后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研究小游戏吧。 一般路过的季青绒捕捉到关键词。 她来了兴趣:“什么游戏?原来你真的在做游戏,不是闹着玩的啊。” 好机会,一个和小婶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殷慎颔首:“我们已经做出过像样的作品了。” “比如?” “一刀999,装备全靠捡。” 季青绒顿觉无语,这个广告词好像在小时候抱过她。 算了,她安慰殷慎:“已经很好了,加油。” 殷慎大为鼓舞。 季青绒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身上香香的,不知道用了什么牌子的香水。她的手也是热的,触碰到的地方像是烧着一般烫。 殷慎飘着离开了。 好奇怪。 季青绒和老头陷入了某种名为“暗潮汹涌”的僵局。 显然是一个悄悄离开的好时机,其实只要季青绒伪装一直在屋里不出来,看望过江叙璟后再偷摸回来。 一套流程下来绝对有零个人会发现。 她将聪明绝顶的计划和大嫂说了。 许文芳承诺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小秘密。 七月二十二号,季青绒在拎着自己小行李箱躲过所有人出门,里面放了两套换洗衣物两双鞋和她的礼物大盒子。 半路遇到了赵伯,这个总干缺德事的管家沉默几秒,帮季青绒提溜起了行李箱,顺便叫来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司机。 “原则上,管家不应该向雇主隐瞒家里的任何事宜。” 赵伯为自己挽尊。 季青绒说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再让殷慎修一下监控就好啦。 “季小姐这么早去吗?”赵伯又问,“现在才不到十二点。” 不到中午十二点,赵伯想她吃了午饭再走。 “两点半上飞机,落地应该是京市时间晚上十点多十一点那样,”季青绒算了算,“伦敦那时候应该是四点多?差不多,晚了我就赶不上零点和他说生日快乐了。” 真麻烦啊,也不知道这个生日应该按京市时间过还是伦敦时间过。 要是按照京市时间,季青绒的生日快乐应该更早去说才对。 赵伯不知道是客气了一句,还是真心实意。 他说:“你人真好。” 季青绒好像已经从很多人嘴里听过这句话了。 她淡定自若胡扯:“对啊老赵,以后我们要是发达了就把你挖过去当金牌管家。” 赵伯点点头,说他等着那一天。 上了车,司机没和她拉家常,一脚油门直直往前冲。 季青绒给季青述一个电话过去下令:“半小时内打听到你姐夫具体住在哪里,我只知道大概的区域。” 那边传来咚一下的打人声,季青述为难地表示他在打游戏。 “但是,”在季青绒发火的前一秒,季青述叠甲,“我可以挂机。” 第一次守护别人的感情,有点紧张。 季青述发消息的手都有点踌躇了,顶着名为“你爹”的霸气网名,他第一次有了上不来气的错觉。 季青绒把事情都安排过了,她说见事不好可以跑。要是老头发现她不在,要把她带来的人赶出去,那么先跑也无妨。 她已经不是刚来时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季青绒了,现在的季青绒是2.0(已经攻占殷家)版。 季青述打开了和姐夫的聊天框。 其实前几天江叙璟还咨询过他许多事情,季青述一一解答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迟疑着犹豫着,季青述选择一种委婉的问法。 【下班了吗姐夫?】 江叙璟:【?】 实则还没上班,江叙璟甚至没起。 季青述:【我有一个小问题想问你。】 那边好像是有点不解,季青述从姐夫初始灰色头像里看出了一丝茫然。 江叙璟问:【绒绒让你问的吗?】 我靠,猜的真准,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想问你,你现在住哪个公寓,放暑假了我下个月也想去敦伦玩。】 补豪!打错字了! 所幸字的顺序不影响阅读,江叙璟给他发来个定位。 江叙璟大概是信了,和他说房租不便宜地方还小,先征求了他姐的的意见再来,或者可以暂时和江叙璟合住。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季青绒在,江叙璟是不想和小舅子单独住的。 一家三口的组成条件是季青绒。 唉,抱歉,他又在想季青绒了。 拿到老弟以身涉险换来的地址后,季青绒杀了过去。 —— 正午十二点。 殷家大别墅内起了一些小小骚乱,很快被许文芳镇压下去。 刚刚白芷微不知道犯什么病,非要去敲季青绒的房门。 开门的人是季青述,他暂时护卫季青绒的房间,问白芷微有什么事。 白芷微笑了笑,说:“我有点事情想要和青绒商量,她在吗?” 她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里看。 显然是不在的,季青述告诉她,季青绒昨天打游戏输了一晚上,现在在补觉。 “是吗?”白芷微笑得有些莫测,“应该不会是青绒跑了吧?” “你说话怎么和吃了屎一样?”季青述反问她。 白芷微离开了,把“季青绒和别人跑了”的谣言不动声色传开。 八卦向来最有意思,不少佣人想刺探情况。 忘了还有根搅屎棍了。 许文芳倍感头疼,这时候的季青绒估计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说她和别人跑了也没什么大错误,不过这个别人是她结婚证上的老公。 就怕事情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一定会借机发难。 大概会直接在家规里加入一条“未经允许不许上飞机”的规则,然后以犯规为由让季青绒带来的人和东西全都卷铺盖走人。 其实人多了家里热闹,也挺有意思的。 许文芳还怪舍不得。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季青绒没什么关系了。 京市时间大半夜,伦敦到了下班点。 人生地不熟的机场,把人带到沟里的谷歌地图导航。 好吧,不是地图的问题。 季青绒本人不认路罢了。 第96章 像他远在八千公里外的老婆 问了一大通路,季青绒庆幸自己还没把学校学的都还给老师。 几个友善的外国人给她指了路,季青绒拖着行李箱晃晃悠悠往前走。 为什么要带两双鞋?她有点恼怒了,好重。 衣服应该只带一套就够了,行李箱里除了衣服鞋礼物以外只剩两包方便面作为应急食品。 寒酸。 感觉最穷的时候都没这么寒酸过。 季青绒有那么一小点点后悔了,应该带个更大的箱子来。 今天的衣服也不够正式,特意跑来给人家过生日,怎么就穿个短袖短裤就来了? 显得她真的十分不真诚,季青绒不想让那个臭老公误会,其实她也挺用心的。 算了,还是别用心了。 就当她是松弛感拉满跑来的吧。 —— 加班了。 真该死。上司脑子有病吗? 江叙璟深刻体验到了打工牛马的悲哀,方案改过十八版,最后选了第一版。 因为他是不会干太久的关系户,上司好歹给了他点好脸色,和颜悦色请他帮忙把办公室打扫一遍。 导致江叙璟变成整层楼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要关闭电闸关窗关门。 保洁下班都比他早。 江叙璟已经很久没生出过那种阴暗的想法了,但这一刻他由衷地希望这位好上司明天就死。 ……唉。 还是别了,活着吧,反正也不是特意针对他。 这上司对所有人都一副鼻孔看人的样。 往家里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路灯皆亮起,安静地垂照。 江叙璟放空大脑,慢慢行走着,皮鞋踩在地面上,他突然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一直是很多的,某一天做了个梦,醒过来时不明白为什么要成为男女主的踏板,他索性连高中都没上完就退学了,就算这样还是没能拦住和男女主的孽缘一段。 刚出社会的时候揣着殷平给的二百万,四周的虎狼醒过来,盯着他宛如盯了一块肉。 蚊子肉,不多但也还是有。 那会儿江叙璟不明白为什么略带商务的饭局上不能出现炼乳小馒头,好吃又顶饱,但体面的老板们只会用鄙夷的视线看他,偶尔有善良的,打圆场说句还是孩子。 如同职场娇牛马的行为让那时也不太聪明的江叙璟深深绝望,后来他不吃甜的了,没意思。 谈笑声从身边飘过去,成群结队的外国友人激情又热烈聊着左宗棠鸡的制作方法。 这道中餐馆的菜褒贬不一,喜欢的人觉得好吃,不喜欢的人觉得是屎。 路过蛋糕店。 外国的蛋糕不比国内,都太甜了,又甜又腻,奶油中加了巨量糖。 故而江叙璟一次也没买过。 摆在对外展示的橱窗里的蛋糕模型,大的小的,最大的像个巨型圆盘,最小的约莫有个茶杯那样大。 他想起来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生日了。 准确来说,按照国内的算法,已经过完了。 要不是季青绒那天突然发问,他记到现在,说不定也想不起来。 江叙璟没走进去。 回家要紧,有一个那样坏的上司压榨,晚饭还没吃。 思绪千回百转,人的想法真的很难猜,江叙璟神游天外,又绕回到那个问题。 现在他不明白的并不是什么具体的问题。 这是个抽象的概念,关于季青绒。 江叙璟花了好几天思考他和季青绒的关系。 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为情所伤是这样的经历。 但是,但是,如果他喜欢季青绒,那么就必须说清楚;如果他对季青绒只是那种奇怪的依恋,那也要告诉她,不能让季青绒被蒙在鼓里。 后者被定义为幼年举目无亲的后遗症,季青绒微微释放的善意化成了近似于亲情的感情。 简单点说,人机也有缺爱的时候。 呃,一定要这样承认吗? 公司距离暂住的公寓不远,出于某种考量,江叙璟没有称现在的住址为家。 公寓楼下有照明的路灯,看到熟悉的暖黄色的光,江叙璟稍稍放下心。 路灯边有绿化带,矮树丛修成了球形,不知名的小黄花和草在微风下摇摆。 刚刚距离远没注意。 走近了些,江叙璟眯起眼才看清,路灯底下还有个人呢。 多少有点近视眼,他分不清男女。人坐在行李箱上,安静地托着下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脚边放了个缠着丝带的半透明盒子,人抬起手,不着痕迹抹了抹眼角。 好像不是这里的住户。 江叙璟没打算管,可能失恋了吧,或者遇到什么难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径直就要走过去。 鬼使神差的,江叙璟瞥了一眼那人的脸。 江叙璟走过去。 江叙璟走回来。 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江叙璟难以置信又聚焦到那个人脸上。 女的,这下看清了。 真像啊,江叙璟的意思是,真像他远在八千公里外京市的老婆。 季青绒又抹了一把眼泪。 气死了,跑去蛋糕店订了个蛋糕顺便连上店里WIFI,发了好几条消息江叙璟都没回。 季青绒就差打个电话过去明说她跑过来了,快点来接她一下顺便把这公寓楼最底下的门打开,不然她连进都进不去。 说起来谁敢信,从蛋糕店出来,她在这儿坐了俩小时了。 俩小时还不回家,江叙璟想干啥?想咋地? 其实季青绒刚刚干啃了半块方便面,因为活人不能被肚子饿死。 说不上为什么不高兴。 季青绒觉得现在有点太狼狈了,衣服穿的也不是最好看的,头发也没有做,在这儿等了俩小时喂蚊子,还没人回她微信。 最重要的是这是她自找的,更显得像一个大厦避风了。 跟前停下一个人。 季青绒没抬头,可能又是要给她塞钱的,来来往往不少人以为她是流浪者。 摆摆手,季青绒看也不看。 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对不起。” 季青绒猛地转动有些酸的脖子,往上看去。 带着疲惫的一双眼,温和地、默默地注视她。 除了对不起,江叙璟说不出别的了。 回来太晚了,没有走快点,或者打车,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来,也对不起。 还有最对不起的,明明猜到了季青绒可能会来,从她弟弟问起地址的那一刻起就猜到了,但没有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这点值得三次对不起。 第97章 我要来给你过生日 季青绒又抹了一把脸。 她声音闷闷地,罕见没有发火。 季青绒说我原谅你了,回来就好。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 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就像身上有蚂蚁在爬,但抓不住。季青绒这四个小时里一直在担心,她脑子里一边安慰自己肯定没事,一边又怕江叙璟是被车创了、掉河里了、让大伦敦警察局抓了…… 江叙璟拎起她的行李箱。 季青绒跟在他后面,抱着半透明的盒子。 “怎么突然过来了?”江叙璟问。 语气平缓,就像一条不会起伏的直线。 季青绒撇撇嘴,想到他看不见,于是舍弃了这些面部表情。 “你猜不到吗?”她反问,“我要来给你过生日。” 江叙璟拿钥匙出来的手一顿。 略过了这个话题,他介绍说,因为公寓里住的都是一些学生,很少有上班族,所以平常出入公寓楼后都上锁,能有效避免不法分子入侵。 尾音发着颤。 季青绒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并没在意:“哦。” 她并没生气,也不伤感,就是有点累了。 哦,还有点饿。 不过有半块方便面垫吧,也还好。 季青绒不想承认她的狼狈。 江叙璟住三楼,拎着她的小行李箱上去,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响动。 他现在的家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只能站住一个人的小厨房,幸而还有独立卫生间,没有惨到要去公共卫生间的地步。 季青绒自来熟坐他床上去了。 被子没有家里软,现在江叙璟的生存环境更像从前小出租屋。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季青绒,小出租屋还在后面追她。 半透明的盒子被她放在桌上。 里面是蛋糕,她两个小时前取到的,现在奶油化了很多,已然塌陷。 蛋糕不大,在季青绒拆开前,江叙璟甚至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唉,”季青绒倍感可惜叹了口气,“都化了,你回来太晚了。”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加班,对不起。” 季青绒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打扫死上司的办公室。 当江叙璟意识到上司到底耽误了他多少事时,一切已经晚了。 如果没有加班,如果没有为难人的上司,他早该回来,接到买完蛋糕美滋滋的季青绒,两个人一起在这个小屋子里点蜡烛许愿。 他会许一个有关季青绒的愿望,但现在还没想好是什么内容。 然后蜡烛让季青绒吹,她喜欢玩这些东西,紧接着可以切蛋糕,共享并不美味的点心。 呵呵。 一切都被上司毁了。 伦敦。殷家。工作。这些东西欠他的要拿什么还? 江叙璟怨气冲天,比拟枉死恶鬼。 现在和想象中差距未免太大,屋里有一整个化掉的蛋糕,边上坐着走神的季青绒,再边上是她沉默的厉鬼丈夫。 诡异,僵硬,让人浑身发毛的氛围。 季青绒回过神来,问他:“你有冰箱吗?” 再冻上应该能救吧?应该。吧。 江叙璟摇了摇头。 这里的基础设施不全面到了一定地步,别说冰箱,他连热水器都是时好时坏的。 季青绒叹了口气:“那就只好扔掉啦。没事,大不了明年再过,还有时间呢。” 她反过来安慰江叙璟,也不知道江叙璟需不需要安慰。 不过到现在,季青绒才正眼打量他。 上一次她说江叙璟头发长了,他还没有剪。 哦,也有可能是随便修剪了,前面的头发垂下来也不会扎到眼睛。 松松散散,又保留了长到肩颈的发尾。 耳垂上反光的,是黑色碎钻耳钉。 不是吧!他什么时候打耳洞了? 来不及为死去的蛋糕哀悼,季青绒顿觉惊悚。 怎么来了伦敦一趟,江叙璟就换了一种风格? 洋气又典雅有点像洋典风。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那个老实人老公跑哪儿去了?今晚还回家吃饭吗? 季青绒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和她那个一头蓝毛的弟弟有异曲同工之妙。 背后必有小登指点。 被人长时间盯着看,还是用这种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江叙璟不自在极了,退出对上司的咒怨模式。 他刚刚又招惹到季青绒了吗?哪个方面? 季青绒只是定定看着他,也不说话。 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个遍。 好在穿衣没什么太大问题,季青绒真害怕他也赶潮流换上高街帝穿搭。 有点雷人了谁懂呢。 季青绒又叹了口气。 江叙璟默默走到桌前,对死去的蛋糕沉思着。 季青绒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蛋糕半塌了,甚至蛋糕胚也软绵绵的。 看起来是很腻歪的口感。 伸出一根手指,他挖了半化的奶油,放在唇边。 洗过手了。 江叙璟在犹豫要不要尝尝。 他还是吃了,在季青绒万分惊愕的眼神里。 放了很多糖,又甜又腻。 绝对称不上好吃了。 江叙璟说:“还可以。” 季青绒最后又重重叹了口气:“算啦,我们煮面吧。” 坍塌的蛋糕,番茄鸡蛋味的方便面,哦不,长寿面。 一包半的方便面,他也不嫌弃季青绒啃过,一起煮了。 一人一半,卧了两个荷包蛋,也一人一个。 季青绒窝了半肚子气,也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 大约吃了有一半多,她把剩下的推给江叙璟。 好糟糕的生日。 季青绒甚至犹豫,要不要把礼物拿出来。 她的行李箱放在角落,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动静。 如果季青绒打开,就会显得突兀。 收拾了碗筷,江叙璟第许多次看向她。 季青绒一直盯着那个行李箱。 他索性有了动作,将那个箱子拿到她跟前。 季青绒心说,这可是你逼我送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围巾包装盒还很完整,季青绒亲手打的丝带,一个完美的丝带花。 粉盒子被递到了江叙璟面前。 季青绒偏过头,头晕晕的,好像缺氧。 “你打开吧。”她像是命令。 江叙璟顺从地拆开,那条浅蓝带着浅粉斑点的丝带缠在他手上。 盒子里面是一块看不出是什么的布……好像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块毛线织的布。 “这是什么?” 墨一样黑的瞳孔不带一丝一毫个人情绪,江叙璟试探着问:“给我的吗?” 季青绒没好气地说:“围巾!我知道我织的很烂,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收了……” 后面嘀嘀咕咕的话,江叙璟没听到。 她说这是她织的,她亲手织的,然后现在要送给他。 第98章 季青绒身边不许有别的狗。 纵观人生二十八年,现在应该是二十九年了。 江叙璟从来没收到过谁送的生日礼物。 穷的时候不在意这些,有钱了又没空也没人惦记。 季青绒的围巾织的真的很烂。 江叙璟小心翼翼捧起来,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线头,还有缠成一团的毛球。 季青绒坐在床上,她嘴硬说不喜欢就不要收,反正也没人强迫,大不了她自己戴呗。 真的吗? 假的。 不收的话,她当场就会哭出来。 季青绒今天已经很委屈了,为了来找他很委屈了。 不能做出那么丧良心的事,太缺德也太缺心眼。 江叙璟轻轻地笑,很浅,他从来不爱外露情绪,和喜怒全形于色的季青绒截然不同。 故而季青绒总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却也稍微能理解他了。若是她别的朋友对她露出这种笑,并非牙不见眼的笑,而是唇角微勾,快速上扬后又落下,那季青绒一定觉得,此人是在强颜欢笑,敷衍她的。 但此人是江叙璟,就没办法了,他向来这样的,不爱笑也不爱哭,高兴时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愤怒时嘴角下降一个像素点。 “谢谢,”他停止了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清亮的眸里,江叙璟能找到他自己,“我很喜欢。” “真的吗?”季青绒狐疑问,“你真的很喜欢?” “嗯。” “多喜欢?” “特别喜欢。” “这条围巾和我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季青绒刨根问底,追问从来和喝水一样简单。 江叙璟深思片刻:“我不会游泳,和你殉情。” 咦。 太肉麻了。季青绒无意参与此等纠纷。 “谁和你有什么情啊?”季青绒翻了个白眼,“别拉上我。” “季青绒。” 好像有一阵子不听他这么叫了。 小皇帝季青绒硬气地回答:“怎么了?找朕有什么事?” 江叙璟静了一瞬,缓慢地将手里的围巾放回盒子里,一边整理边角,一边抚平。 做这些事时,他就像随口闲聊那样,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差点把季青绒吓死。 “我想,我有点爱你。应该是爱吧。” —— 其实江叙璟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爱是什么东西,要如何表达,以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一概不懂、一窍不通。 但他又没办法很好的概括和季青绒的关系,为什么一段感情里会同时出现两种让他困扰的想法?他对季青绒抱有生理性的喜欢和精神性的依恋,喜欢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又为什么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 书上说一切想不通的问题都可以用爱来解释。 这本书有问题,难道不会通下水道也要用深切爱着下水道来解释吗? 江叙璟很双标,他一面吐槽,一面抄袭。 那么他在季青绒身上所有想不通的点,也用爱来解释好了。 领证不到两年,真正缓和关系,季青绒开始了解他,也不过近两三个月的事。 这份感情太便宜太廉价了,就像路边看到一条狗,喂过两次就放下防备摇着尾巴要和季青绒回家。 她不信也正常。 时至今日江叙璟终于承认自己是狗了,正如所有流浪狗那样无家可归的野狗。 他的逻辑很怪,很强硬。 既然季青绒喂过他了,就别想把他甩开。季青绒身边也不许有别的狗。 像江叙璟这种还是推荐笼养。 季青绒眨了眨眼,盯着他看过几分钟。 小小的房间里是绝望的沉默。 随后季青绒吐出一个字:“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这个字有什么深意。 江叙璟艰难开口:“你可以讨厌我。” 或者觉得他恶心。 “什么意思啊?”季青绒皱起眉,满是不悦,“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知道啊,我早知道了。” 她撒谎,其实刚刚才知道。 为了显得淡定从容安抚这个人机老公,季青绒翘起二郎腿:“切,说你对我没感情,我都不信了。你把你爸和你哥当日本人整,也不是要抢钱也不是要夺权,纯报复。你到底是为了谁整你爸你哥,好难猜。” 一切都基于季青绒的推测。 当然,说不定江叙璟是为了早死的妈妈报复亲爹,那样季青绒就多少有点小丑,不过也会理解他就是了。 季青绒对自己还算有一定认知。 喜欢她,或者爱她,又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 都怪她,魅力太大了。 这些话从江叙璟嘴里说出来确实很吓人,惊吓过后,季青绒也没什么不能明白的。 她是个配得感很高的人。 很多人都喜欢她都爱她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而且合法夫妻,真没啥。 “没事啦,”她尽力安慰已经僵硬的老公,冰冷的老公变成了一串温暖的话语,“人之常情,我理解你。” 僵硬的老公逐渐软化。 就像融化的奶油,就像服软,就像悄悄原谅了淡然的季青绒。 江叙璟最后只说了一个嗯。 意料之中的结果,季青绒不会说也爱他的,按照季青述的说法,姐夫的地位很堪忧,在季青绒心里排行榜位置也比较底下。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超越她的好闺蜜好敌蜜和青梅竹马那些乱七八糟对江叙璟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人,排在“季青绒最爱的人”第六位去。 季青绒订了明日的机票。 明日下午。 她不会待太久,就像风一样,轻快地来轻快地走。 一点小插曲不会过多吸引她注意,季青绒很快就会忘记所有难过的事。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江叙璟心头。 他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殷家是什么样子,季青绒身边跟着谁,那个爱勾引人的殷慎成功了吗? 估计没有,如果成功了,季青绒不会过来。 江叙璟突然不想听殷罡的话了。 他让他在英国,难道他就必须循规蹈矩吗? 一个六十八的老头。指不定何时就蹬腿死了。 之前忌惮着殷平的存在,江叙璟没别的法子。 现在殷平都被赶出家门了。 那还怕什么? 询问过季青绒的航班信息,江叙璟背着她,订了同样的班次。 躺在床上,季青绒迷迷糊糊的,坐了八小时飞机落地,下来也没休息好。 她累了。 睡惯了大床,换成小的就总觉得分外挤。 身后人紧紧抱着她,手臂缠在她腰间,季青绒几乎喘不上气,相贴的部分热到发烫。 宛如一层无害的绒毛。 江叙璟突然有点小小的难过,那种复杂的感觉又上来了,不知为何。 理不清,他也说不准。 季青绒浑然未觉。 他的头埋在季青绒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不备之时,脖子上好像落下什么凉凉的东西。 很轻一滴,极速滑过去,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好像哭了。 第99章 人机,你可以靠在她的胸口 季青绒也分不清。 夜深了也静了,格外绵长。 罕见失眠。 季青绒沾上枕头就能睡,很少有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时候,尤其现在心里还乱糟糟一团乱麻。 她不明白,又不敢问。 哭啥啊。 又一次调整姿势,季青绒颇为不嫌弃的往人形火炉子那边靠了靠。 人,你可以靠在猫的胸口。 风扇吹着,没空调凉快。 说热,也热不到让人崩溃的地步。 朦胧中好像又回到了小出租屋,发达后缅怀从前的贫穷生活是成功人士必备的事。 “唉。”季青绒今天第许多次叹气了。 没缘由的,就是一口气堵着,想唉声叹气两下。 江叙璟在默许下埋在她怀里,语气沉闷。 他坦白说:“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季青绒随手拍了拍他的背,十分不痛快。 去年她又不知道他过生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显得如此对不起他。 “你别想了,”她干巴巴地安慰,“肯定还有人给你过的。” 话说得奇怪。 江叙璟蓦地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短信,祝他生日快乐。 他那时以为是季青绒的。 现在想来不可能,这个猜测漏洞百出,季青绒不会匿名,也不会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真闹心,谁这么闲。有病。 “现在应该到十二点了吧?”季青绒低声问,“我本来想当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的,没卡好点,唉……” 挫败。 她哼着生日快乐歌,还是入乡随俗英文版。像是哄年纪不大的小孩。 哼完了,江叙璟抿着唇,听她不甚清楚的声音。 “生日快乐,祝你一直不死长命百岁,明年发财给我买包,嗯……还有,祝你一心一意不出轨,老老实实不抽烟不喝酒,少生气多笑笑,嗯,歇斯底里是崩溃,底里歇斯是美味……” 还有啥啊? 季青绒没话说了。 江叙璟揪着她两侧的衣摆,也不说话。 季青绒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了,这么伤感,把她衣服都浸湿了。 讨厌啊,不能用别的东西擦眼泪吗。 真是不知何时得罪过他,居然这样报复。 话虽如此,季青绒没残忍到直接推开他。 忍忍吧。 忍吧。 忍。 她又不是没把江叙璟衣服当擦眼泪的布,扯平扯平。 …… 第二天就如同无事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江叙璟没去上班,他出门打电话,说的什么也没让季青绒听见。 回来他告诉她,他请假了。 意思是可以和她一起回去几天。 “那挺好的呀,”傻不拉几的季青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好可以制裁你爸,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老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会不会愧疚求饶? 江叙璟的行李不多,一个稍稍大些的行李箱足够装下所有东西。 小公寓里的家具不是他的,不用管了。 收拾的过程中,江叙璟在抽屉里找到一个发箍。 去年圣诞节爆款,上面是小小的鹿角和鹿耳朵,还有绿叶红果,金灿灿的铃铛。 季青绒趴在床上刷手机,连上WIFI后一条一条回消息。 还好网不慢。 几个朋友关心了她几句,廖央水说有话要和她当面说,十分郑重。 季青绒想了想,挺想多管闲事干涉一下她的感情问题,又觉得不礼貌,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回了个好的。 她的微信一向热闹,和好闺蜜好敌蜜的三人小群几乎炸锅。 徐妍问她怎么失踪了,唐子腾发来长达三十秒的语音条,一半时间都在吐槽。 普通话和老京市口音来回切换,听得人发晕。 季青绒隐隐有种异样感。 啥失踪?她不就是出来了一趟吗? 现在伦敦时间23号早八点,京市应该是同日下午三点。 没来得回复,江叙璟在身后叫她。 季青绒放下手机,问有啥事。 江叙璟手里一个和他风格不搭的发箍,递给季青绒。 “这什么?”季青绒下意识往头上放,“给我的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叙璟上前,帮她调整位置,直到完美对齐,半点偏差都无。 季青绒晃了晃脑袋,铃铛还会响。 不过声音不大,没有毛毛的玩具小球那么大声。 “好看吗?”她明知故问。 人机老公点头。 季青绒又开始盘问,何时买的?一开始就是给我的吗?不会是给别人的别人不要又给我了吧? 江叙璟佩服她丰富的想象力,如果不阻拦,可以编出一场三人行大戏。 顺理成章的,季青绒忘记问徐妍失踪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连手机都不再玩,整个人彻底是美了。带着价值199英镑折合近两千块的发箍来回来去的晃悠。 现在为什么不是圣诞节呢? 如果现在是圣诞节,她就可以买一棵圣诞树当土特产带回去。 可能过不了安检。 下午上的飞机,落地时,京市热热闹闹的,正是大早清。 季青绒先给臭弟弟打了个电话去探听情况。 没打通。 她纳闷,又给季青凌打。 还是没打通。 什么意思啊?早晨连手机都不开吗? 江叙璟也打不通殷白电话,给殷慎拨过去时,响了半分钟才有人接。 那头殷慎语气极为古怪:“你有心灵感应?” “什么事?”江叙璟惜字如金。 “谁知道谁先传出去的,都说小婶和人跑了,老爷子往外面大力宣传,顺便把她身边那点人都扣住了,连带着小白小翡和妈。” 殷慎逃过一劫的原因是,他见事不好提前溜了。 季青绒听不见那头说话,凑到江叙璟跟前问他怎么了怎么了。 江叙璟突然没法和她解释。 “先回去,”他牵起季青绒的手,又问殷慎,“为什么扣人?” 殷慎怪腔怪调说:“可能家里最近需要驱驱邪了吧。” 仗着季青绒不在,一边大力造谣一边把能辟谣的人都看住。 老头雇佣的那些保镖一下子有了用处。 打车到了殷家别墅,里里外外都是诡异的寂静。 季青绒率先一步下去,摁了大门口栅栏处可视门铃。 陌生的声音从电子屏里传来:“您好,这里是殷……季小姐?” 哦,见过她。 那好办了,季青绒命令:“现在马上给我开门!” 江叙璟简单和她说了经过,季青绒心里一股无名火。 给脸不要。 她看老头是又想学习高等数学了。 老不死的,你不乘哦。 第100章 不就是和她开个玩笑,你看你又急 那个陌生人沉默了一下。 旋即客客气气道:“抱歉,这边需要去查一下您的居住信息,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殷家的人呢?” 季青绒皱起眉:“你说梦话呢吗?” 证据?她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边的人显然不是赵伯李叔这种熟人,一个不好的猜测涌上季青绒心头。 她不会连累这两个金牌管家也被扣下了吧? 那边有理有据:“您姓季,殷家的人都姓殷,您凭什么说自己是殷家人?请您提供证据,不然我叫保镖了。” “你有病吧!”季青绒骂,“谁管你姓不姓什么,快点给我开门!” “请您不要无理取闹……” “你开不开!” 对面好像也来了脾气,和季青绒隔着电子屏对骂。 “不开!就不开!您又能怎么样!既然已经跑了为什么不滚远点?谁知道您和哪个野男人厮混去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用敬称吗有意思。 季青绒想到什么,突然不合时宜想笑。 她看了眼身后的野男人江叙璟。 野人夫妻名不虚传,从前殷翡他们也以为她是什么野女人,现在江叙璟同样被误解,彻底扯平。 多么雷人。 身后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上前,轻轻拉开季青绒。 “好了,不和他吵。” 情绪异常稳定,江叙璟说我来试试。 季青绒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你有什么用?” 电子屏自带摄像头,江叙璟只是凑近上下扫了扫,随着“滴”一声。 没有人看着的大门缓缓打开。 季青绒沉默了,电子屏另一头的人也沉默了。 “凭什么?”回过神来,季青绒极度不爽,“凭什么你刷脸就能进,我就不行?这不公平!” “殷罡干的。” 大概是为了撇清关系,江叙璟这样说。 电子屏那头的人蓦然出声,干笑着,“诶呦,这不是那个,呃……” 他并不知道怎么称呼江叙璟。 于是只好说:“哈哈,你看这事闹得。” 不就是和她开个玩笑,你看你又急。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 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没看到任何一个活人在路边。 别墅门大喇喇敞着,老头或许觉得季青绒不可能突破大门那道锁,并不设防。 一楼大厅有人。 但不多。一眼看过去,季青绒没瞧见她一块儿玩的几个,只有一坐着轮椅的身影,不必说是谁也能猜出来。 还有边上年轻女孩。 季青绒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没着急进去。 “怎么了?” 跟在她身后的江叙璟压低声音问。 里面两个人似乎没察觉到有人来了,正热烈交谈。 季青绒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是眼花了,还是散光? “我怎么觉得,”她不太确定地说,“那女的身上衣服,那么眼熟呢?” 江叙璟随她视线瞥过去。 “是。”他认可地点头,“好像见过。” 然后被观察的白芷微站起来了。 她好像是去给老头倒水,季青绒看得更清楚。 领口反光闪耀的钻,得当的裁剪和背后收腰小巧思。 穿在白芷微身上并不合适,她没能把这衣服撑起来。 季青绒不是一个很喜欢用脏话骂人的人,她总觉得不雅,像村口吵架的男人或女人们。 但现在。 “白芷微,你这囗囗!你穿的是谁的衣服!回答我!” 季青绒冲了上去。 大厅少了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金牌管家,没人给老头提前预警,季青绒暴躁的尖叫吓了他一大跳。 轮椅上的人影缓缓回过头。 先看到的不是季青绒,老头对上他那个陌生的儿子刀子一样冰冷的视线,像淬了毒。 白芷微比老头的心理素质更好,就算这种情况也无动于衷。 她淡定地打招呼:“青绒,你怎么回来了?” 像是刚刚看到江叙璟,白芷微又笑:“璟哥,你和青绒一起回来的吗?” 她胜券在握。 季青绒快要呼吸不上来气,难以言喻的愤怒。 “我其实特别不明白,”季青绒试图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但失败,“你为什么总想着抢我东西?我招你惹你了?” 男人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裙子也要抢。 要是普通裙子,季青绒发发善心就当捐了,倒也无所谓。 但这是她妈妈亲手给她设计的,又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都能试穿! 季青绒都不敢想,回头得和她妈说多少好话才能再得到一件? 这衣服还能要吗?都被别人穿过一趟,她要是还接着穿未免太腻歪。 直接不要了,岂不是便宜白芷微? 白芷微扯扯嘴角,不屑地“哦”了一声。 她不想演了。 现在江叙璟回来,只要等下找个机会,触碰到他,他就会死心塌地追随自己了。 后面的事还要再想想,反正季青绒在京市不会再有翻身的余地,她只能灰溜溜滚蛋,随便去什么地方。 别说一条裙子了。 季青绒的一切都会是她的,白芷微有这个自信。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青绒?”她笑了笑,“我们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不就是借你裙子穿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冷气飕飕吹向季青绒的脖颈,她的颈窝,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白芷微阴森森的。 【她不正常了?疯了吧?】 季青绒在心里问鼠鼠。 鼠鼠也害怕,这和一开始的小白花女主设定已经天差地别。 【我也不知道啊,】鼠鼠想要大叫,【她不会直接和我们爆了吧?】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臭系统什么用都没有,平常还吵吵的。 【你趁早和我解绑吧,】季青绒嫌弃,【太废了。】 季青绒虽说觉得不对劲,但气势上不能输。 “你以为?我还以为你要跳楼呢,难道你真跳?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再者说,就算我暂时离开,也没有你跑到我房间翻我衣服的道理……” 季青绒说了好长一溜如绕口令似的话,白芷微半句也没听进去,懒得和她吵。 呵呵,垂死挣扎。 她放下给老头倒的水,缓步走向季青绒。 在季青绒警惕防备时,径直略过她。 白芷微的目标是江叙璟? 不等季青绒想明白,白芷微已经扯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讶异地“诶呀”一声。 “璟哥,你这里有点灰。” 她颇为熟稔抬手,就要去拍江叙璟的肩。 江叙璟紧急后撤两步,白芷微没能得逞,退而求其次。 她拉住江叙璟的手,笑着嗔怪:“你躲什么呀?” 被她碰到的那一刻,异样感传来。 江叙璟的眼神微微变了。 第101章 他是自发敬畏他最好的老婆的 下一刻,他甩开白芷微的手,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 “你突然碰我干什么?”江叙璟质问她。 够了白芷微你要毁了我吗你要毁了我的婚姻吗我们到底有什么渊源仇怨值得你这么整我! 季青绒发出一个带着疑惑不解的长音节:“啥?” 干啥呢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有些不对劲,白芷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 “不好意思,”她尽可能撑起一个笑,“我不是故意的。” 白芷微观察着江叙璟的脸色,他依旧是嫌弃中带着烦躁,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摧毁了,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事实也是如此,在季青绒上下打量扫视翻白眼各种啧啧声中,江叙璟越来越慌。 别这样。 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美好的一家四口是否要离开了? 季青绒的眼神带着各种情绪,江叙璟不是那种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只能勉强看出她现在很愤怒,除去愤怒之外是揶揄疑惑和一丝对他的迁怒。 太复杂了,这个人太复杂了。大脑只有一根筋的季青绒竟恐怖如斯。 白芷微的眼神也逐渐怀疑。 不,不对。为什么江叙璟没有反应? 这个技能不会有延迟,她刚刚看了一眼,次数已经清零了。 也就是说,她的技能确确实实发动,却对反派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是江叙璟在装?他明明已经彻底对她死心塌地,内心深处却还保留着对季青绒的恐惧?就因为他之前是妻管严吗?也没人说过他这么怕季青绒啊! 江叙璟必须要澄清一点。 他不是妻管严,只是单纯惧内。 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他的妻子施加给他的压力,而后者是他自发行为。 也就是说,他是自发敬畏他世界上最好的老婆季青绒的。 “真是够了。”季青绒大概忍耐到了边界,她不想再忍了。 大厅除了四人,再无一个活物。 真好。 这样没人能拦住她了。 季青绒快走两步,上前,走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跟前。 一个瘫痪的老年人,邪恶又恶心的臭傻缺。 季青绒抬起手,下一刻,重重落下。 响彻大厅的清脆巴掌声,被打懵的不只有老头,白芷微同样怔愣。 季青绒甩甩手,掌心生疼,她用了十成的力气,老头就算不得脑震荡也得晕几天。 老头缓缓、静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布满沟壑的脸,明明身体已经老去,心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爱搞事。 很多年没有人敢打他了。 疼痛过后是后知后觉的羞恼,老头大怒,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季青绒,原地将这个没规矩又放肆的女人千刀万剐! “你疯了!”他在暴怒中大喊,“我要把你赶出去,我一定要把你赶出去!” “我现在是很不爽。” 忽视了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被打事实的老头,季青绒又凶神恶煞转向白芷微。 江叙璟贴心问她:“你要打她吗?” 季青绒仰起头,哼了一声:“算了,我不打女人。” 那真是好讲武德。 江叙璟有些为难:“我也不打女人,怎么办,绒绒,我们没人能动手了。” 飞舞。 没办法,凉拌,季青绒没好气地让他打电话给殷慎,殷慎看起来最缺德,让他来。 旁若无人的商议该由谁来动手,白芷微一瞬间晃神。 这到底是在哪里? 她真的是女主吗?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没有如同设想一般发展,在吗?谁愿意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回去再和你算账!”季青绒说,“你爸怎么处理,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江叙璟畏惧一般连忙应下。 这是一个极没骨气的男人,白芷微真是看透了,他的所谓能力和尊严在季青绒跟前根本就不作数。 可谓是和废物没有太大的区别,呵呵,一个反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殷慎很快跑回来了。 白芷微不愿把裙子还给季青绒,死猪不怕开水烫。 季青绒无法,又不能真的扒她衣服,只好给沈若珉打电话,说尽了好话求她妈再给她做一件。 谁也没闲着,殷慎头疼地先处理了一楼监控,假装季青绒从没打过那个正骂骂咧咧的老头。 江叙璟找了找,最终在二楼两间锁住的客房找到了被关起来的所有人。 老头很阴险,两间屋,一间锁住人,另一间锁住他们的手机。 人们被放出来,气到跳脚甚至没办法正常说话的受害者季青述情绪最为激动。 “他们闯进我姐那屋了!”季青述大喊着,夹杂几句叽里呱啦的老京市骂街话,“@#%&我也没能拦住,他爷爷的也不知道是谁还推了我一把,让我姐看见我腿上那么大的淤青不得心疼死我!小生没有招惹任何人!” 然而季青绒没心疼他,或者说没空心疼他。 季青绒在悲痛地祭奠她的衣服,她的房间被翻乱了,不知道白芷微这死人试穿了多少件。 她一件都不打算要了,洗干净捐了吧。 真正的破防不是大吵大闹。 季青绒甚至失去了大吵大闹的力气,有许多人到她跟前告状,她大嫂许文芳唾沫横飞。 “我就离开了一天吧?”季青绒无力地拦住许文芳,“怎么谁也不想让我好过?” 许文芳搂着她,伤感地说我们太废了,一群人打不过一个半个身子进棺材的老头。 也不能怪她,季青绒又想到,老头还带了保镖呢。 她能打到老头,纯属那时候老头犯蠢,把人都叫下去了,想和白芷微祖孙温情好好聊聊。 不然能不能占到上风还说不定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是一点小挫折,不可能彻底打败女主。 白芷微只是去了个电话,傅家就来人要接她走。 快走吧快走吧,真的快走。 季青绒顾不得她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这码事了,能让这搅屎棍赶紧滚蛋比什么都强。 傅斯行亲自来带受了大委屈的白芷微离开,带着警告又轻蔑地瞪了季青绒一眼。 紧接着他看向白芷微。 在殷家时没说什么,一上了车,傅斯行便有些不痛快地质问。 “你为什么穿着季青绒的衣服?” 白芷微一顿:“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傅斯行忘不了那天突发恶疾骚扰季青绒的事,他看不得有关季青绒的一切东西。 然而。 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你还是别穿了,你不是她。” “……” 白芷微在沉默中皱起眉,狐疑看向傅斯行。 剧情又向着不对的发展开始了吗? 第102章 人类大战保胎针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战斗了。 而是人类大战保胎针。 季青绒深深怀疑老头是保胎保下来的,按说那个年代也不应该啊。 白芷微受委屈离开了,老头伤心到嚎啕大哭。 就像一个婴儿那样,所有人都围着他,但谁也没安慰。 殷慎象征性劝了两句,发现没用,半点用都无,甚至老头假装看不见他。 他也就不说话了。 季青绒翘着二郎腿,一边托腮一边嗑瓜子。 她也是彻底好起来了。 真正有继承权的她老公就坐在她旁边,冷漠地看着无理取闹的老头。 这很好,接下来,只要让老头退休,然后分家产就是了。 季青绒盘算着,可以给殷慎分点,给殷翡分点,殷白还小,他那份给许文芳。 殷平没有,这人就应该死在外面,永远也别回来。 嗯,然后她也要,最好还能给毛毛点,小比需要吗?应该不需要,那狗也不是她亲生的狗。 殷罡这个人脑子有病。 他把抱着毛毛的季青凌也和众人关在一起,丝毫不顾忌季青凌还带着孩子。 半口猫粮也没给。毛毛饿得嗷嗷叫,一直撕心裂肺大喊。 给季青绒心疼坏了,这小胖丫头自从到她们家来,就没再这么饿过。 它又不吃人饭,死活一口不吃,整整饿了她们毛毛一天。 放出来就大吃了一通,又怕吃坏,在毛毛还没吃够前,季青绒就让大哥带它离开了。 缺德殷罡,迟早死了。 就像看正在激情表演的老京市猴子那样,没人主动让老头从地上起来。 是的,他在地上,而不是轮椅上。 “你别叫了,”最终是季青绒先烦,瓜子皮扔到老头脑袋上,“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按理说,堂堂集团当家做主的董事长,不应该这么憋屈。 但这毕竟是家里,不是外面。 老头在外面呼风唤雨,在家却寡不敌众。 他的行为惹众怒了。 没有这么一肚子坏水的人,居然还有脸把大家都关起来,这不就是绑架吗? 老头倔强地看向江叙璟,像是想让他好儿子给个说法。 江叙璟盯着他,直到老头头皮发麻,主动移开视线。 “我打算搬出去了。” 斟酌片刻,季青绒说,“只要我留在这儿,爸就没个安生,我们又不能弄死老人家,是吧?” 秉持着好人不能和傻叉计较的原则,季青绒愿意退一步。 反正老头活不了几年了。 “但是,”老头还没高兴两秒,季青绒话锋一转,“该是我们的,必须得分给我们。我会永远监视你,别想把我哥我弟送走。” 许文芳挺舍不得她:“弟妹,你别走行不行,你一走家里特别没意思。” “那我把你带……” 还没说完,季青绒伸出去要再拿一把瓜子的手被人攥住了。 好吧,好吧。 她这老公不想让她带许文芳走。 老头等着江叙璟的答复,指望他提出和季青绒相左的意见。 然而他没有。季青绒说什么,他就只是点头。 寻觅房子的事,殷翡答应帮她办。 老头想挽留:“老二,你留下来,我让你去总公司当经理,或者管理层也行。” 条件很诱人了,然而江叙璟摇头。 他想和季青绒走,家产也还是要分的,不过不急。 把老头弄死需要时间。 和季青绒离开这件事却是迫在眉睫,因为季青绒很快就要生气了,她一生气,他就没好果子吃。 老头急了,焦急:“你这么糊涂!?连钱都不要了?” 他突然后悔赶走殷平,现在身边空无一人,就连白芷微都走了。 江叙璟短促地挑眉,声音平缓:“你也可以给我钱。” 厚脸皮吗有意思。 季青绒跟着点头:“谢谢爸,虽然你人特别坏心眼还多,但是也挺大方的,我们家的负债都交给你了,你打算给我俩多少钱?我想要一个亿。” “刚给了你三千万!”老头大怒,“你还敢要!” “哦,那个,”季青绒难得解释,“给我爸妈了啊,就当你替江叙璟孝敬他老丈人丈母娘了,嘻嘻。” 老头气晕过去。 —— 可能是被季青绒一巴掌扇的,可能是确实太生气,也没准哭累了装一装。 反正老头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几个家庭医生过来,谁也没能叫醒他。 许文芳去忙着给季青绒澄清的事了,效仿老头找各种小报的记者,老头那时信誓旦旦说季青绒跑了,她就也信誓旦旦说季青绒没跑,是老头累出幻觉了。 老头在家休养,对外只说是累晕了,绝口不提季青绒扇他的事。 在家补了一天觉,次日季青绒精神饱满醒过来。 她去找江叙璟的茬了。 首先,“她为什么摸你手?” 季青绒来势汹汹。 江叙璟无辜摊手:“不知道,我洗过了。” 洗了十遍。 季青绒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她注意不到,也不在乎,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让她多了解了解事情真相或者打听八卦。 习惯了,她一直都这样。 “那,你还回英国吗?”季青绒又问,“你和你老板请了多少日的假?再待下去,会扣工资吧?” 江叙璟蹙眉,纠正她的用词:“是去英国,不是回。” 有什么区别…… “我辞职了,”江叙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不想再干。” “你不是预支了这个月工资吗?”季青绒瞪大眼,“还能掉头回家?工资怎么办?” “就当是上司让我打扫他办公室给的小费。” 江叙璟木着脸,仍忘不了该死的上司。 使他痛失一个完美的生日。 “算了。”季青绒很快打消把他再送回英国的想法,辞职就辞职吧,反正一开始也不是江叙璟自己想过去的,是老头逼迫他。 殷翡给她找的新住所位于二环,一套大平层,楼上楼下没人住,因为都是殷翡的房。 距离她日常会去的“荒漠”酒吧很近。 季青绒去找廖央水,顺便看房。 江叙璟想和她一起去,被勒令留在殷家大别墅内,把事情都处理清楚了再说别的。 赵伯和李叔这俩老头也被关起来,精神受到了一定创伤。 为了安抚两人,江叙璟应该主持第三届殷家别墅金牌管家争霸赛。 酒吧里是一如既往的荒凉和萧条,没什么人。 廖央水支着脑袋趴在吧台,平静和季青绒叙述。 “我要回农村。” 她痛心疾首痛定思痛。 而后季青绒发出尖锐爆鸣:“你要跑路了?就把这个小烂摊子白送给我吗!” 意识到这话不对,在酒保服务生等人带着苦笑的眼神里,季青绒悻悻住嘴。 第103章 服了,猪还能住别墅 廖央水已经离婚了。 她说她实在非常简直太受不了越驰家里人了。 季青绒想听的八卦一下都听到了,并没想象中那么高兴。 当然那越驰也挺奇怪的,说离真离了,开着他平平无奇的小破车离开,廖央水得有三四天没见过他。 “但是,”季青绒本来想说她也有她自己的事,但是她确实什么事也没有,“算了。” 廖央水试图祝贺她:“现在你是店长了,开心吗?” 并不。 季青绒打着哈哈强颜欢笑,她其实不会做生意,也没什么进货渠道门路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事她不懂,但既然廖央水能找上她,说明也确实没辙了。 但凡还有个靠谱人,也轮不上季青绒这傻不拉几的。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季青绒挺理解她的,既舍不得把酒吧关了挂上旺铺转让的牌子,自己又想离开不再住在这让人伤心的地方。 廖央水说她想回老家,老家在隔壁省一个县里,有一座山头,几间房,和三亩地。 她想回去种地了,从此远离京市,也不必担心越驰会追过去,因为这小玩意虽然节俭,但受不了农民生活。 和星露谷两模两样的农民生活。 季青绒最终重重叹了口气,让她放心。 现在季青绒有钱了,就算没生意,也能给员工发工资的。 她说她一定会负责,廖央水托孤似的拍拍她的肩。 服务生小枚从毕业就跟着廖央水打工,过得稀里糊涂也挺高兴的。 有点像爸爸妈妈离婚把孩子扔了,总之小服务生疑似成为最大受害者,哭得稀里哗啦。 季青绒受不了这等伤感氛围,借口有事跑了。 她还没看殷翡找的房。 廖央水早早订好火车票,大后天就走,要是再不多看看,她说季青绒估计以后也见不着她了。 倒也不至于,季青绒反驳,还有视频通话呢。 村里网速慢,卡成ppt。 —— 殷翡那房确实不赖。 季青绒调整好了心情,看她晃悠着一串钥匙,死装死装的。 “婶婶觉得如何?”殷翡邀功似的,“喜欢我送你啊。” 她那时鬼迷心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栋楼买了五层。 买了又不住,白瞎这么好的地段。 旁边就是商场,远一些有个湖景公园,湖还挺大,殷翡逛过,夏天蚊子巨多。 季青绒也没和她客气:“小翡小翡我们喜欢你。” 殷翡把房门钥匙和电梯密码一并交给她。 “你也可以安个电子锁,”殷翡说,“其实没必要,一梯一户,别人也进不来。” “回头把你妈接来吧,”季青绒还是忘不了大明湖畔的嫂子,“然后她就可以和我住上下层了。” “还是你聪明。” “其实你也不赖……” 一边商业互吹一边回殷家。 刚踏进去,季青绒就觉得气氛有问题。 她身后的殷翡却没察觉出不对味来,还喊着许文芳,让她来一块儿商量商量以后住哪儿。 管家赵伯如沉默的雕塑一般站在远处,只是眼皮子上下翻动,示意季青绒情况不妙。 她探着头往里看。 客厅坐着人,身形挺熟悉,此人对面是紧绷的人机老公。 嗨,能有多大的事…… 一阵极其大的脚步声,踢里踏拉踩在地上,和小比的脚步声有些相似。 但季青绒敏锐察觉,这不是另一只狗的步伐。 而是某个旁的活物,很重的活物。 声响停止了。 季青绒环顾四周,最终在客厅和餐厅相交处的走廊,看到一个停顿的影子。 圆的影子。 她吞了吞口水,轻轻迈出几步去。 于是季青绒看到了圆影子的主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有猪,这里有一只猪! “谁的猪!”季青绒发出尖叫,“谁的猪放这儿了!” 一只不大的野猪,全身呈现发灰的棕色,毛发明显的偏硬。 头是尖长的,腿很短,身体圆润发胖。 服了,猪还能住别墅。 季青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这猪不是特效。 她颤颤巍巍扭过头,求助地问江叙璟:“老公,这是今晚的食材吗?” 不不,这么说太不好了,既然这只猪已经登堂入室,那么还是不要吃掉它。 这也是缘分,季青绒已经说服自己收养这只猪了。 江叙璟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去。 “不,”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绝望,“那是大哥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异常艰难从牙缝里挤出来,季青绒猛地动身,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才有胆量看向对面。 被放生的殷平回来了,开始打复活赛了。 他除了看上去有些狼狈,胡子拉碴的也没清理,身上衣服沾了灰以外,没什么变化。 殷翡悄咪咪上楼了,大概也能猜出来为什么许文芳不在楼下看电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殷平却不似之前那么狂傲了,他讨好地笑。 “弟妹,好久不见。”殷平放下身段,主动和季青绒打招呼,“给你介绍一下,那是我认识的朋友,叫小花。” 他指向那只眼里带着迷茫的小野猪。 季青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好好,你好,呃……小花。” 她给江叙璟使了个眼色。 问:他精神还正常吗? 江叙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殷平被社会毒打了,自从老头把他赶出家门,他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幸好,他遇到了小花,这只在丑恶世界里唯一信任他,站在他身边的猪。 殷平一边搬砖挣钱,一边养着明明不用他养的野猪。 就这样,他过了一阵子,听到外界传老头病重的消息,才觉得自己的好机会来了,带着猪荣耀回归。 听完大致讲述,季青绒委婉表示:“大哥,其实爸只是……” 殷平叫停她,依旧下意识不尊重人,“好了弟妹,你不用说了,孝顺爸是我应该做的。” “不,我想说……” “行了!”殷平急了,“我知道你和二弟都想把我赶出去,但是爸要是死了,必须有人守灵哭灵吧?我是长子,这些事情由我做最合适!” 季青绒沉默了。 殷平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 楼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抬头看去,是四楼的,坐着轮椅的老头。 他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是身边佣人刚刚递给他的。 用这种方式,老头提醒殷平。 他说的那些死啊哭啊的,都被老头听到了。 你完啦殷平,你爸又要发怒了。 第104章 可怜的江叙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一刻殷平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滚蛋了。 江叙璟面不改色,起身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他发现有人落下了。 “绒绒,”江叙璟叫她,“走了,去休息吧。” “哦,哦。” 季青绒从幸灾乐祸中回神,快速跑过去。 那只叫小花的猪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尴尬时总是假装在忙的人们。 不懂。 它只知道这个房子里有好多菜叶子,豪吃。 这时候上楼,一定会碰到下楼的老头。 佣人们有的抱着他,有的抬着他的轮椅,皆是小心翼翼。 江叙璟放缓了两步,刻意和老头碰上。 这样才好嘲讽他。 三楼距离回房不过几步之遥时,江叙璟开口,对正要下去的老头说。 “佩服。” 老头一顿:“你什么意思?” “佩服你有这么好的儿子,都盼着你去死。” 人缘真差。 无疑是给老头心窝子里捅刀,他瞪了江叙璟一眼:“用得着你说?” “提醒您罢了。”江叙璟又变如脸切换成一副恭敬样,“谁知道大哥心里怎么想的。” 像是意有所指,老头不确定地,多盯了他两眼。 而后他呵呵一笑,目光扫过季青绒,就像看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停留。 “你也小心,就算你聪明,总有人傻。” “是吗?”江叙璟反问,不动声色挡住在老头和季青绒之间。 这就错了。 季青绒只是看着傻,好像不那么聪明,实则她一点都不,只是反应有时候慢一些,想得有时候比较少。 这和傻不一样,江叙璟带着那一层让人窒息的浓厚滤镜,更愿意把季青绒称为大智若愚。 她真的很傻吗?除非老头和殷平比她更傻,不然为什么一个个都打不过她? 回了房,没关门。 江叙璟想了想,挣扎片刻还是叮嘱季青绒。 “离那两个人远点。” “用得着你说?”季青绒刚刚被指着鼻子说傻,有点生气,“我还能不知道下雨了躲起来,饿了吃饭吗?” 楼下传来更大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季青绒去。 “谁这么有病!” 她冲出去,片刻后又静静缩回来。 楼下的老头正用拐杖大力敲在地面,这是他得到的新武器,据说打人挺疼的。 殷平就像一个新兵蛋子,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被扔出去。 老头训斥殷平:“你就迫不及待想让我死!都想替我准备后事了,真孝顺,我的儿子真孝顺!” 如同一个暴怒的小学生。 虽然生气,毫无办法。 老头总不能真的抽死殷平,最多就是用拐杖往他身上敲一敲。 殷平连连道歉,说这是个误会,他也是关心则乱。 下面乱七八糟的声音。 突然老头像是卡壳了,机器的齿轮卡住停止转动那样,他一下子不说话,只有一声闷哼。 季青绒拉着江叙璟,大着胆子往外挪,探出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楼下如炸了锅的沸水,猛地惊叫起来。 有人喊:“快救老爷子!” 赵伯招呼着去叫医生,有条不紊安排事务。 在视野范围内,季青绒隐约看到老头不动弹了。 他坐在轮椅上,肚子上是一个棕色的东西。 哦,好像是野猪。 野猪撞他了吗? 江叙璟在她身旁,眯了半天眼,勉强看清。 上了几天班近视眼好像严重了。 季青绒注意到,善良询问他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没有。” “真的吗?” “嗯。” “哦。” 季青绒不说话了,盘算着回头带他配副眼镜去。 她上高中的时候轻度近视,也戴过一阵子眼镜,后来嫌弃丑不戴了,瞎就瞎着吧。 然后慢慢好了。 也不知道是戴过眼镜后才好,还是放养了才好。 让江叙璟也试试。 唉,有她这样面面俱到的老婆真幸福啊,她都快感动哭了。 家庭医生们来来回回,属实被殷平整无语了。 他养的野猪看到老头打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冲上去把老头撞了。 殷平大为感动,在命硬的老头缓缓苏醒后,抱着小野猪不撒手。 季青绒和江叙璟两口子躲在楼上听了全程。 老头很生气,认定殷平是想要他的命,还不直说。 既没有老二两口子那么坦荡,又没有小辈们那么老实。 大概是殷平的长相肖似亡妻,老头对他的容忍度不如对江叙璟那么好。 江叙璟的眼睛像老头年轻时候,他看着他的眼,总觉得看着弑父的自己,所以他轻易原谅了江叙璟。 但殷平不一样,老头看着他,就像看亡妻冤魂索命来一样。 他忍不了。 “把你这只猪送走!”老头的声音甚至清晰传到三楼,可想而知有多愤怒。 血液上涌,殷平大喊着不要,这个家里只有小花是真心对他好,其他人都要害他! 两个人起了不大不小的争执,几乎把全三楼的人都喊出来吃瓜。 季青绒看得兴致勃勃时,江叙璟的视线却在别处。 他盯着殷慎,殷慎也盯着这边。 这个不是很要脸的小三,得知季青绒要搬出去住,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合理。 除非他有什么小巧思或小妙招,比如和季青绒做邻居。 房是殷翡给的,真巧,殷翡又是殷慎他妹妹。 江叙璟暗中警惕起来。 父子之间的争执一直到半夜,最终殷慎获胜。 季青绒躺在床上时,还是在回味。 太有意思了。狗咬狗的最终形态就是老狗咬中狗。 哦不不,不能这么说,要是老头和殷平都是狗,那江叙璟成啥了? 殷平这个中年人是中狗,那江叙璟这个青年就是青狗。 青狗。 好好笑。 季青绒没绷住,从一开始的窃笑转变为大笑,最后成了没办法控制的狂笑。 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想笑,把这两个字和江叙璟的脸对应起来更是好笑到了一定地步。 躺她身边的江叙璟虽说没睡着,但也在思考自己的事。 被季青绒打断思绪,并没在意。 对,他老婆喜欢抽风,正常,都是小事。 太诡异了。 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就像现在季青绒把家炸了也无所谓一样。 江叙璟头皮发麻,瞬间坐了起来。 季青绒还在傻不拉几的狂笑。 夜深了,他看不清季青绒的脸,只能靠猜推测她的表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和季青绒的相处都当成了正常的、本来就应有的事情? 真奇怪。这能够说明他超爱吗? 江叙璟想了半宿,直到季青绒都不笑了,睡死了,往他怀里缩。 顺手拍了拍季青绒的背,他想,并不能这么说。 就算换个人也会选择纵容她,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特权,江叙璟并不是很想承认每个人都爱季青绒。 这只能证明季青绒手段了得。 嗯,没错,可怜的江叙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实则不然,并不可怜。 第105章 季青绒喷了迷药在身上 季青绒收拾好了一切东西,已经是半月后。 她打算暂时撤离以待来日光荣回归。 现在事情差不多、应该、可能都回到了正轨吧,其实她也不太确定,但看起来季青凌和季青述都不发癫了,和女主也不再有什么联系,殷家这点人也都老老实实。 虽然老实是假象。 季青绒能接受每个人都有狂野的心这码事。 太狂野了多少有点不好。 许文芳找了律师,准备和殷平打离婚官司。 却被老头拦下来。 用一种近似和稀泥的方式,他说你们可以离婚,没必要分开,孩子都这么大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大概夫妻吵架都是这样劝说的:孩子还小、孩子大了。 老头只在意他的名声和殷家对外形象,才不在意许文芳的死活。 当然,许文芳也不在意他。 她还犹豫着,是听从老头意见还是硬刚到底。 如果是季青绒,肯定就选最叛逆不听话的那种方案。 试想一下,和江叙璟吵架的时候有人冒出来劝她说歇了吧毛毛还小,别吵了别闹了。 季青绒心里一股无名火。 连带着一整天也没给江叙璟好脸色。 但她又不是许文芳,不能替许文芳做决定。 对许文芳来说,也许老头的建议更好,更有利。 她来找了季青绒一趟。 彼时小季青绒正和江叙璟处于某种微妙的冷战中。 江叙璟是很无辜的,他被做局了,被陷害了。 无论说什么季青绒都不想搭理他。 都怪殷平,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轨。 把季青绒气着了直接株连九族,连带他这个殷平的便宜弟弟也没好果子吃。 电视机播放着并不好看的青春爱情剧,季青绒小时候是很喜欢的,大了发现这剧人物关系实在复杂,还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里面的男女主角或配角必然是抽烟斗殴一个不落,在某些编剧眼里年轻人如果老老实实就没有青春的味道了。 季青绒回忆了一下,她上高中的时候也没干这些事啊。 不能代表她没有青春,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不一定非得轰轰烈烈才是最好。 她在最美好的青春遇到了最贱的男女主,只能说是命苦到了极点。 江叙璟坐在她身旁,又一次摁下了季青绒翘起的二郎腿。 季青绒遂大怒:“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摸我腿!” “伤腰。” 江叙璟直直盯着电视屏幕,甚至没有偏头来和她说话。 季青绒一向不喜欢好好坐着,她是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睡没睡相的那一类人,只有必要时刻才小装一下。 在自己家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江叙璟和她不一样,他无论坐在哪里,脊背都笔直,肩膀也从不内扣。像是不会累。 很少见到他彻底松懈的样子。 他好像对电视里播放的烂片很感兴趣,脸上是让季青绒有点看不懂的神情。 “你很喜欢吗?” 季青绒选择装作失忆,假装刚刚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摩擦。 “还好,”她问了那便答吧,江叙璟对影片进行锐评,“很假,哪里有这样的高中生。” 早被劝退了。 季青绒陷入沉思。 她不是想很多的性格,但江叙璟有点怪,结合起他高中没上完就辍学的经历,季青绒突然有点怜爱了。 心疼男人倒大霉。 算了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 “肯定有,虽然你是好学生性格,但你看季青述没,他就混。” 过于理所当然的话让江叙璟终于舍得从电视上移开眼,缓缓扭头去看她。 江叙璟突然如坐针毡。 这是一个误会,季青绒怎么会觉得他是好好学习的人?她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叙璟怀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学术分子的气质吗? 只是想吐槽这影片太狗血。 不知道季青绒想到哪里去了。 不,不对,这时候应该承认,不能让季青绒发现真相。 季青绒还在发力:“你连脏话都不说,挺有礼貌的。没事老公,虽然你没上完学,但你现在也很优秀,有很多人上了学也没上出来啥呢。” 心里被狠狠一捅,季青绒误伤了自己,她就是那个上了半天学也没上出啥的人。 江叙璟更紧张了。 季青绒越这么说就越要承认,让她知道其实这都是假象那就完了。 江叙璟从来不敢承认他从前烟酒都来,骂人比季青述还狠毒。 哦,他是在心里悄悄骂的。 在季青绒清澈又单纯的眼和他对视之前。 江叙璟挪了挪,心虚地离她远了些。 季青绒又怒了:“你现在很烦我吗!我夸你两句你都不耐烦了,你对你大哥都比对我有耐心是不是?呵呵,你大哥长得和猪头肉一样!” 这对殷平是实打实的彻底的伤害,为了哄哄愤怒的季青绒,江叙璟不得不也踩大哥一脚。 “不,我大哥不熟。没有烦你,只是有点……热。” 他苍白的解释就像过期腐烂的苹果,让人毫无欲望并且有点想丢掉。 季青绒半信半疑又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你不能躲我,”她又挪过去,“就像郑恺不能撕baby一样。” 季青绒要死要活扒在他身上,江叙璟甚至顾不得再看电视里演了什么。 距离好近。 季青绒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胳膊伸长了搂住他脖子,又把脸贴过去。 这是季青绒常用的把人当玩偶一般的抱法,明明没什么。 江叙璟的手无处安放,周身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善变的季青绒又换香水了,这次是浓郁的花香。 整体是柔和的,好像还掺杂有胡椒。 不对,里面有迷药。 季青绒喷了迷药在身上,江叙璟微微发晕,脑袋还没下达什么指令,身体已经下意识回抱住她。 好了江叙璟你现在需要冷静别那么没出息只是抱一下之前又不是没抱过…… 目眩神迷之际。 该死的房门被敲响了。 季青绒瞬间弹射起步,蹦跳着跑去开门。 把她正晕乎乎的丈夫抛之脑后,季青绒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门外的许文芳一进来就抖了抖:“你们屋这么凉快,不怕着凉吗?” 季青绒没好意思说她有个老公当人形暖宝宝。 打着哈哈,她说年轻人火气壮不怕冻。 不知道许文芳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意味深长起来。 第106章 人虽然呆了点,胜在听话 长话短说。 善良的许文芳这样想,她肯定是参透了真相。 现在这快到睡觉点了,又是开空调又是看文艺爱情片,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好难猜啊。 尤其这小季青绒还换了香水。 许文芳深吸一口,有点呛。 而后翻了个白眼。 死二弟真是有点嫉妒你这么有福气了。 媳妇有趣又漂亮,人品也不赖,起码没做啥特别坏的事。 多好啊,她还傻不拉几的,记仇几天就过去了。 许文芳收回思绪,挑着重点的和她说了。 她现在不打算再看殷平的脸色过日子,没意思,真的,太无趣了。 “我特别对不起你,”许文芳略有些不自在抹了把脸,“你刚来的时候,我听殷平的话针对你,你那会儿得多难受。” 季青绒安慰她:“没啥事,都过去了……” 而且。 摸了摸鼻尖,季青绒真没觉得自己特别惨。 她第二天就拖家带口把人都带来了。 着实腻歪坏了老头,这应该不叫惨,真正的惨是挖心掏肾。 就算许文芳那时候针对她,季青绒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无非口头上说两句,吵呗,吵完了就好了。 不熟的时候有点小摩擦,都是正常的。 许文芳现在也成超进化版许文芳了,季青绒功不可没,已经想好以后要让许文芳请她吃点什么小众私房菜报恩。 “你坐呀。”江叙璟极有眼色回卧室去了,季青绒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我打算回一趟老家,”许文芳说,“很多年不回去了,我妈和我姥姥都还活着,我想看看她们去。” 季青绒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很好,你要带着小翡吗?” 殷翡是许文芳最喜欢的孩子,这种高端会面应该要和她一起。 谁知许文芳摇了摇头:“下次再说吧,现在情况也不怎么好,让她留下替我看着点,我是怕爸和殷平又有什么阴招。” “你一个人去吗?”季青绒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也有个照应。” 许文芳去抓桌上瓜子的手一顿。 大为震撼,她转过头问:“真的吗?” 季青绒不解:“这咋了?” “你还能去农村,吃的惯住的惯吗?” “你肯定也不会去很多天,”季青绒撇撇嘴,“我也没那么脆弱吧。” “弟妹你人真好。” 许文芳微笑着飘飘然离开。 季青绒倒是无所谓这些,只要环境不那么苛刻,她都没什么。 许文芳一个人离京还怪不放心的,这大嫂有时候比她还傻呢。 好了,好了,大傻不笑二傻。 卧室幽幽探出一个人影来:“我也要去。” “你不许去,”季青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得留下看着我们的人,别让他们被殷平和爸欺负。”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霎时间一股凉意席卷季青绒全身。 屋里仿佛有厉鬼,有一只很悲痛的恶鬼正在散发怨气。 江叙璟的表情变得委屈。 好诡异。 她这辈子居然还能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情绪,江叙璟明明一直很冷淡,话都不多说半句。 被夺舍啦? 唉,好吧,好吧。 季青绒说:“你要是跟过去,那我就不去了。” 再厉害的人也有想要体验农民生活放松一把的时候,理解理解。 季青绒愿意把这个机会让出来,其实她还挺想去看看许文芳老家的山头的。 廖央水与她同在北省,也许能顺路看看她。 邪门,怎么谁家都有小山头? 季青绒也想要。 两口子的脑回路有很大误差是一件不好的事,江叙璟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好啊,学人精! “你非要跟着我走吗?”季青绒质问,“我们如果都走了,那谁来看着殷平和爸,万一再使什么坏怎么办?” 索性脑回路的差距可以用沟通来解决,江叙璟闻言果真仔细想起来。 他一直在思考,直到上床睡觉时,才像是终于明白。 匆匆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没来得及哄一哄被无视的季青绒,就给李周到去了个电话。 那头的声音依旧充满活力,即使现在已经十点了,但李周到的大学生作息让他无所畏惧,十二点之前他是不会睡觉的。 李周到问老板你有啥吩咐。 江叙璟正要开口,想到什么,看了看身侧生闷气的季青绒。 她本来是要关机的,看到江叙璟越过她去拿了手机,又来了不知哪门子气,开始外放抽象小视频。 里面在唱北极熊骑秦始皇。 季青绒说北极熊真厉害。 “绒绒,”江叙璟试探着问,“你现在睡觉吗?” “你别管我,”季青绒说,“你不想让我管你,那就也别管我。” “我没有……” 想要为自己发声的人机关闭和李周到的麦克风,留这个无辜的小伙一脸懵逼在屏幕另一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出声,该不该挂电话。 “你就是有!”季青绒腾地坐起来,“明明我离你手机更近,你为什么不能叫我帮你拿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生疏,就算你叫我我也不会帮你?我有那么坏吗!” 发火的点好奇怪。 江叙璟承诺下次一定不会越俎代庖。 “如果你不睡觉,我们可以一起看场戏。”江叙璟如是说。 炸毛的季青绒一下就捋顺了,狐疑问:“什么戏?别最后让别人把我们当戏看了。” 他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怀疑的江叙璟主动挂了和李周到的电话,转而给他发消息。 李周到惊悚万分发现,老板现在发微信会加表情包了。 不是那种充满老人味的黄豆表情包,而是正常的梗图甚至龙图。 季青绒凑过去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为难地告诉江叙璟:“你还是别发这些了?” “为什么?”江叙璟不解。 这些表情包都是从季青绒那里偷来的,而她又是偷的季青述和殷白等人的,可谓集百家之长。 “不符合你的人设,”季青绒又说了他听不懂的话,“ooc了,老公,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江叙璟于是撤回了那些表情包。 人虽然呆了点,胜在听话。 屏幕另一头的李周到更惊悚,为什么又撤回?是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吗? 坏了,他不会偷窥到老板的秘密了吧。 抱着祈祷不要被灭口的想法,李周到老老实实去完成老板派发的小任务。 没人觉得这个童脸狼李周到很恐怖吗?他只是略懂一些拳脚但好像什么事都能做,就像小允子的战力一样不可估量。 半夜三更。 季青绒都快熬不住睡着时,楼上传来一声震惊全家的尖叫。 第107章 古往今来听老婆话的人都会有好下场 真正阴损的人,从来不会用触碰法律底线的方式报复别人。 而是选择温水煮青蛙,癞蛤蟆趴脚背,主打一个恶心不死你。 但又只造成精神伤害。 季青绒一听声音来源就知道,又是倒霉的老头出了事。 江叙璟要出去,她扯住他,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 “等会儿,假装咱俩刚起来,收拾收拾再出去。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早就准备好看热闹了呢。” 本来就是这样。 江叙璟一直存有直接和殷平与老头爆了的心态,相比之下季青绒更贼一些,她还会装一装。 那种“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但是你要装傻”的感觉。 早说了季青绒不傻,她大智若愚。 古往今来听老婆话的人都会有好下场,江叙璟决定也听老婆话。 嗯,绝对不是因为他是一条顺从的好狗。 等了约莫十分钟,季青绒掏出手机跑上楼。 华国人遇到事情掏手机的速度比掏枪还快,犹如一个战地记者,季青绒冲了上去。 一边悲戚地喊着“爸你咋了”,一边伤心欲绝悄悄录像等着未来回味。 这次和以往老头遇刺不一样。 这次是江叙璟明牌承认,并且当着她面干的。 当然意义非凡。 季青绒上楼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许文芳在收拾回老家要带的东西,没有睡,听到动静就赶忙出来。 她和殷平现在不在一个房间,她住原来三楼那间大房间,殷平带着他的野猪住二楼客房,地位可见一斑。 沉默的金牌管家自从被老头背刺关起来后就没那么忠心了,都是打工人谁又比谁高贵。 赵伯带着一众上晚班的佣人簇拥在老头房间外。 这些佣人大多是从花园薅来的,为了白天美观,花园的整理工作大多在晚间进行。 当然,有加班费。 能拿着加班费不加班,佣人们半点怨气也没有。 就像上学时希望老师畅聊人生的废话再多一点,占用上课时间一样;佣人们此刻也希望老头闹出这门子不知道什么事也再延长一些。 门锁着,四楼的保镖给赵伯让出道路。 赵伯慢条斯理,从一大串钥匙里慢慢找出老头房间的钥匙,又轻缓的插进锁里,像肌无力一样转动,扭了半天也打不开。 其中一个保镖急了,夺过钥匙骂他磨叽,抢先开了门。 声音有些熟悉。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季青绒,她和江叙璟从伦敦回来那天,把他们拦住不让进的可视门铃那头的人,说话就这个声。 原来是你小子。 回头就开了你。 此保镖的工作热情比其他人都强烈,迫不及待冲进去,四下张望。 季青绒等人也跟上去。 老头的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然而卧室还有一道锁。 他太害怕了,在家里不仅要雇佣保镖,还要锁两道门才能睡觉。 赵伯又从一大串钥匙里开始寻找。 这次没找到,他“哎呀”一声。 让人去叫了李叔。 李叔带着李周到姗姗来迟,把钥匙递给了赵伯,就像完成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那样。 “你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他那里?”有着工作热情的保镖率先质问。 赵伯掀起眼皮,有些不屑地扫过去一眼:“老李和我同为管家,今天我们一起清点钥匙的时候,落下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永远不要招惹一个金牌管家。 算了,头脑简单的保镖决定不再管这些有的没的。 他率先闯进了老头的卧室。 入目便惊呆。 床上、地毯上,甚至是老头身上。 全是碎屑。 胡萝卜渣、白菜渣,还有点晚上的剩饭、不知道谁煮的白水面条。 吃这么丰盛不要命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铺在老头的房间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而一旁站着一只蠢猪,看起来很无辜,有点傻,嘴里还在嚼嚼嚼。 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摊上了多大的事,也没管任何人的死活。 猪精小花就是这样,如同魔童降世,带着超强的破坏力闯出惊天大祸。 所有人都拜倒在猪皇的石榴裙下,就是这样无所畏惧。 赵伯叫了医生。 殷家的家庭医生对得起自己每月五万块的工资,总是在深夜跑上跑下忙里忙外。 诊断结果得出,老头没啥事,就是冲击力有点大,被吓晕了。 应该没人能做到大半夜惊醒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头正在凶神恶煞嚼东西的野猪能不害怕。 季青绒深表理解。 但这老头的命也太硬了,但凡换个有心脏病的来,现在都能开席了。 众人聚集在一楼大厅,等待老头醒来后开庭,查找到底是谁要害他。 殷平从二楼悲痛地下来。 唉,大孝子又来了。 季青绒在心中还没吐槽完,就见殷平直奔小花而去。 他不在意一旁正在做心肺复苏的老头。 抱起小花,他伤心地说:“还好你没事。” 季青绒坐在沙发上,盯着殷平,往后躲了躲。 她拽住江叙璟的衣袖,小声问:“殷平是不是疯了?” 像祥林嫂,看着自己的孩子的祥林嫂。 反正,“他确实不太正常。”江叙璟皱起眉,怕殷平暴起伤人。 早知道就不拿殷平最心爱的猪去骚扰老头了,季青绒突然有点不自在。 殷平坏是坏,但他对这猪也挺真情实感的。 殷平和小花的深厚感情还没表演完,老头悠悠转醒。 像是心有余悸,他叫唤着,命令赵伯把所有在殷家的猪都赶出去。 除了殷平这猪头肉,只剩小花一只猪了。 赵伯为难地表示:“这只猪很受殷总喜爱,我想我可能不能……” “什么!”老头暴怒,“这猪差点害了我,殷平,你现在要为一头猪和我作对吗!” 殷平在沉默中,像是死去了。 让一个大孝子在父亲和最爱的猪之间做抉择,真是太难。 他试图转移话题:“我想另有隐情,父亲,不是小花干的坏事,您的房间锁着,它明明进不去。” 老头眯起眼。 说得对,那究竟是谁? 钥匙除了老头自己,只有赵伯有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监控一定是坏掉了,老头问赵伯:“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伯果然深思了片刻:“当然有。” “你说。” “其实是殷总朝我要了钥匙,故意把猪放到您房间里的。”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季青绒大为震撼。 第108章 你们这些疑似热恋的小情侣能不能去鼠 谋士以身入局。 她真的快感动哭了,这个臭赵伯,工作都不要了也要把殷平拉下水。 殷平显而易见慌乱,是被冤枉后的崩溃。 “你怎么血口喷人!”殷平指着赵伯,“老赵,你在我们家待了多少年了,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居然帮着外人陷害我!到底是谁干的,你说啊!” “就是你。”赵伯异常冷静,“殷总敢做不敢当。” 殷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又是季青绒是吧!你又帮着她!” 季青绒指着自己:“啊?” 怎么扯到她这里了? 江叙璟起身上前,摁住暴怒的殷平。 “大哥说胡话也要有度,”他居高临下看着如小丑一般的殷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家做的?” “我什么时候说有你了!”殷平不服,这简直是多管闲事! “我老婆的事,”江叙璟略微停顿,“难道不是我的事吗?” 你们这些疑似热恋的小情侣能不能去死。 殷平很绝望。 几道视线聚集到季青绒身上,殷翡冲她意味深长努努嘴。 季青绒真的没空陪这些人闹了。 别听,是恶评。 这辈子还能从江叙璟嘴里听到这句“老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还以为他就算死也不会喊呢。 季青绒都想直接诶一声应下来,但势必会引起老头的不满。 算了。 老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看起来江叙璟很生气,季青绒也尚且处于懵圈状态。 应该不是他们做的。 这两个人没有从殷平手里把猪偷出来的本事。 几息之间,老头做了决定:“殷平,你别再胡闹!” 父亲的眼太深邃,殷平这个嗲子甚至不敢看。 他不解、迷茫,为什么父亲这次不愿相信他?巨大的落差使殷平心中撕裂一般痛。 父子之情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真的不是我!”殷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头打断。 “不是你是谁!”老头质问他,“你还能再挑一个比你更容易做出这种事的人出来吗!” 殷平环顾四周。 看好戏的许文芳、翻白眼的季青绒、完全不在意甚至在玩指甲的殷翡、傻不拉几焦虑啃指甲的殷白。 还有季青绒的哥哥弟弟,此刻正在热烈交流如何把大胖丫头毛毛养壮实。 看来看去。 只剩下一个玩味笑着的殷慎。 殷平果断卖儿求荣,指向殷慎:“是他做的!父亲,你比我更清楚他有多狠!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敢和我对着打,把我扇的颜面尽失……” 殷慎不笑了。 他的唇角逐渐下降,最终降成一条直线。 再多混蛋的人被亲爹这么甩锅也很难不难过,殷慎看向了季青绒,季青绒恰好也在看他。 他委屈地抿唇。 而这个表情,季青绒今天晚上才从江叙璟脸上看到。 不得不感慨。 确实像。 要不是年纪实在太不符合,季青绒甚至要怀疑殷慎是她和江叙璟的孩子。 哦天啊好糟糕,她不可能有在一岁半时生孩子的能力。 这很猎奇。 甩掉脑袋里的想法,季青绒叹了口气,安慰似的冲殷慎笑了笑。 江叙璟一回头家被偷了。 感觉天有点塌。 俗话说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江叙璟觉得他是真没这个本事,顶不了天也立不了地。 他唯一的追求就是能和季青绒一直在一起。 和感情无关,他只是想抱着季青绒不撒手而已,很没出息没本事的想法。 说得对,但季青绒香香的。 呵呵,堕落。 说得对,但季青绒软软的。 咦,你怎么不干脆去给女人当狗。 说得对,因为季青绒不要。 左右脑互搏,江叙璟一度破防。 为什么季青绒不要他?因为季青绒觉得他可有可无吗?她身边有太多人,他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追求者无数,季青绒收到过的巧克力和情书鲜花香水垒起来比他命都长,她才不会在意其中某个沉默的老公。 殷平去死吧能不能别再让你儿子对着我老婆放电了求你了把殷慎栓起来吧他很可恶很恶心很烦人。 季青绒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她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动保给他们捐点钱,实在有些对不起小野猪。 今天过后小野猪可能就要流落街头。 一猪落万猪生,没关系的小花,你的兄弟姐妹都会铭记你的付出。 猪中壮士,猪中楷模。 老头和殷平产生了激烈的口角。 殷平指认殷慎,但老头维护这个大孙子,尽管大孙子也盼着他去死。 他勒令:“明天我眼前不能出现这只猪,是送走还是杀了,你自己决定。” 殷平不能接受:“它没做错任何事,我们都是被人做局了!” 老头何尝不觉得自己也是被害了呢,自从江叙璟带着季青绒荣耀回归,家里就不得安生。 儿子不孝顺,儿媳个个叛逆,孙辈都是混蛋。现在他连最喜欢的孙女白芷微也看不见了。 据说白芷微在傅家受尽了白眼。 老头当然想替她撑腰去,但头顶压着季青绒两口子,他根本不敢让自己的视线离开殷家半步。 不然指不定季青绒又整出什么花活。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我不管!”老头说,“是要猪还是要你父亲,你自己想想!” “我宁可不要父亲!” 坏了。 殷平话一出口自知失言。 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他懊恼万分,为自己找补:“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放弃任何人。” 季青绒嘴欠接了一句:“也包括我吗?” 殷平没搭理她,老头阴沉沉,让保镖抱他上轮椅,回了四楼。 他让赵伯,明天不必来上班了。 人都走后,看着留在大厅收拾残局的老赵,季青绒于心不忍。 她拉着江叙璟上前:“那个,你以后跟着我们干吧?就是不包吃包住……” 赵伯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从此以后我就是您家第一管家了。” 快老李一步,老李已经跟不上他进步的速度了。 金牌管家只能是他的! 莫名其妙的,赵伯燃起来了。 回房后,季青绒拍了拍心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大家原来都这么癫。 精神状态堪忧。 江叙璟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 “现在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老头和殷平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对立关系,两个人都很倔,无法再联手干坏事。 季青绒把江叙璟的手扒拉过来,和他击掌。 第109章 真夫妻就是好磕你说呢 许文芳没有带太多的东西。 她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装了换洗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许文芳真的好久没有回去了。 她妈和姥姥都不愿意搬来京市住,只说是不喜欢大城市的麻烦,还是农村里好,自由。 季青绒与她不同,在行李箱里装了三双鞋八套衣服和若干小发饰。 她有一个挺萌的小发圈,粉色,毛茸茸的。 本来想给江叙璟试试,结果他头发没长到那种地步,发圈又松,根本扎不起来。 季青绒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好几年前跟随潮流买的小草芽发夹。 一个能在头顶竖起来的发夹,小草会随风摇摆。 江叙璟老老实实坐着,任由她摆弄他的头发。 偶尔听年轻人建议真没错。 季青述那时候说,剪个这样半长不短的头发会把他姐迷死,现在看来是达成一半了。 季青绒没有被迷死,她觉得这样的头发挺好玩,某种意义上也是曲线救国。 江叙璟于是顶着头顶的小草发夹出门了。 就这样出门。 楼下遇到无业游民殷平,江叙璟摆出温和的笑容,显摆似的多在他跟前晃悠了几圈。 一个是伪·新婚燕尔,一个是真·家破就差人亡。 鲜明的对比让殷平心中升起巨大落差,他恶意地提醒。 “别高兴得太早,我和文芳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江叙璟不笑了:“人长得丑,说话也是一样的难听。” 这能一样吗? 许文芳和殷平的婚姻最开始就起源于各取所需,一个图钱,一个图色图孩子图照顾老人的大孝子分身图听话好用的工具人。 虽说他和季青绒最初也没什么感情主打联手,但现在相处很好,都是老实人,谁也没坏心思。 哦,这话不对,他坏心思还是挺多的。 反正,“生活不如意就盼着别人也和你一样惨,我理解。” 嘲讽了殷平一通,江叙璟耀武扬威离开。 留下一个跳脚的殷平。 他这辈子最爱自己,一个精致利己还不承认的人也别指望他懂什么年轻人的感情了。 江叙璟最讨厌的人,都姓殷。 抛开老头,就是殷平殷慎这父子俩。 殷慎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他刚刚在帮他妈收拾东西,现在拿了本杂志出来看着玩。 余光瞥见江叙璟落座,连眼皮子都没掀。 “我刚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殷慎自顾自开口,“好几年前的励志杂志里居然出现了小婶。” 江叙璟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就听他继续道: “真好,我收藏了。” 有病。 江叙璟起身过去,殷慎手上那本杂志久久没有翻页。 上面一张略显青涩的照片,和现在的季青绒相差不算大,不过一个长开了,一个还没。 这本杂志早停刊了,从前是主张探索内在美和追求自我,偶尔会采访一些素人学生。 众所周知,就像许多画家都是死后才成名一样,这本杂志停刊后掀起了一阵热潮。 主打风光大葬,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死了反倒被追捧。 听说近两年有重新复活的打算。 “你真闲。”江叙璟轻嗤,从杂志里翻找别人老婆的行为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离人很远,但离神很近了。 “别看了,”他善意提醒,“再看季青绒也和你没关系。” 今天说话格外冲。 殷慎察觉到,终于从季青绒的海洋里抬起头:“小叔,你吃炮仗了就自己一个人出去炸一炸。”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一下就注意到江叙璟头顶的小草发夹。 呵呵。怪不得。 这是来炫耀的。 殷慎拉下脸:“你够了,多大人了还装嫩。” 从前江叙璟不在意年龄,但现在年龄成了最大的痛点。 他尽力保持稳定不破防:“只要绒绒喜欢,我都无所谓。” “谁问你了?”殷慎到底是新兵蛋子,防御很低,“谁问你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问,到底是谁问你了?你在回答谁?” 懒得和没品的人说话。 季青绒也收拾好了东西,探出头在三楼叫他。 “诶,老公,你带什么啊?” 而后她才注意到殷慎:“铁子,你又干什么呢?” 这是殷翡为了整她哥想出的好主意,她起了一个小外号,现在大家都管殷慎叫铁子。 很像老乡,特别亲切。 江叙璟遥遥应声,不再搭理独自强颜欢笑的殷慎,径直往楼上走。 殷翡从角落冒出来,感慨着假装路过。 “唉,真夫妻就是好磕,铁子你说呢?” 铁子失语了,说不出话。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杂志,印了季青绒半身照的杂志。 殷翡凑过去说:“你送给我吧?我也挺喜欢的。” 为什么都在喜欢季青绒! 像是保证,殷翡嬉皮笑脸:“我认识这杂志的主编,到时候再送我婶上个杂志封面如何?你就可以收藏封面本了,内页有啥意思啊是吧?给我吧给我吧。” 她抢走了。 好可恶。 殷慎转眼就调理好,她说得对,到时候收藏封面才是美事一桩。 季青绒并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倘若现在知道,她一定会和这俩人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然后残忍拒绝。 整理出了一个大行李箱,里面塞满许多根本不需要的东西。 比如。 “毛绒玩具?”江叙璟拿起她的粉兔子,“这个必须带吗?” “对啊,”季青绒点头,“我要抱着睡。” 哦。 嗯。 啊。 呵呵。 败给了毛绒玩具,有点恼火。 “…d?这个也必须带吗?” “对!我要拍照我要出片!” “……亚克力?这又是什么?” “打卡牌!行了行了你不懂,反正都很重要!” 江叙璟真没辙了:“绒绒,我们不是去旅游的。只是看一看大嫂的家人。” 季青绒完全没意识到:“和旅游的区别是啥?我们不能在大嫂家里玩吗?” 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算了,带就带吧。 江叙璟妥协了。 他的行李少到敷衍,除去换洗衣物就是必备的生活用品,数量还都很少。 没关系,他这样想着。 能和季青绒一起出门本来就很不容易了,从现在开始忽视一切让体验感下降的东西。 比如尝试阻拦的老头、比如破防的殷平、比如即将炸了的殷慎。 都不重要,都是浮云。 ^_^ 第110章 二十四孝好丈夫 季青绒问能否自驾游。 有些麻烦,毕竟许多电影里只要开车外出游玩就会出故障,要么把人炸飞要么抛锚在荒郊野岭。 江叙璟果断拒绝了季青绒的提议。 季青绒妥协了,订购机票途中暗暗吐槽。 有必要吗?就在隔壁省,开车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瞥了嘀嘀咕咕的某人一眼。 江叙璟轻轻笑过,什么也没说。 或许殷平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和老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死活不肯道歉。 而老头也正在气头上,生活也有诸多不顺。 他总是下意识叫赵管家来,赵管家却已经润了。 润到了季青绒准备好但还没搬进去的大平层。 她离开一些时日,季青凌和季青述会帮她把收拾好的东西陆续送到新家地址。 连带赵伯李叔一块儿收拾。 大概这就是裁员裁到大动脉的感觉,老头突然很想念赵管家,作为一个当之无愧的金牌管家,有他在的时候任何事都不用管,他自会准备妥当。 就像一个好的保姆让人难以割舍一样,一个好的管家同样重要。 老头最终对赵管家服软了。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思考着该如何说才能让赵管家心甘情愿回来。 只要赵管家承诺,以后不会再做对不起他的事,老头也就原谅了。 电话滴滴两声。 被对面挂断了。 老头不信邪,又打过去。 又挂断。 再打过去。 再挂断。 老头:…… 他大概明白了。 现在这位优秀的管家、难得的资源已经归属于季青绒所有。 强烈的嫉妒淹没了老头:季青绒给得起一个月五万十三薪带五险一金的福利待遇吗! 贫穷的季青绒已经上了飞机。 中午上,下午落地。细说起来也挺快的。 就是落地后还要找个出租车送去村里。 算了算了,难得出来玩,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啥呀! 头等舱六个位置,季青绒本来想全部包下来,能获得一个良好的睡觉环境。 但她晚了一步,早有人订下两个位置。 季青绒原本没在意。 但残酷的社会会告诉她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头等舱提供的免费冰激凌很好吃,冻住了季青绒的大脑,冰得她牙疼。 幸好座位都是单独的,一定程度上也能隔绝视线。 惊悚。她刚刚经过时看到了一本正经翻文件的傅斯行。 以及白芷微,不过白芷微憔悴了些许,不如之前那么阳光,也不笑了。 季青绒如坐针毡。 发现这俩人目的地和她一样后,更是浑身刺挠难受。 她都跑到外省了也逃不过和男女主偶遇的命运。 一直在欺负老实人。 下机后季青绒假装不认识没看到,等傅斯行和白芷微一同离开后才大松一口气,离开机场寻觅合适的出租车司机。 看到那两个人的不止她一个,许文芳大嫌晦气,江叙璟没什么反应,若有所思。 季青绒敢肯定他们也看到她了,也许忌惮她身边还有俩人,也许是不屑,总之没有上前搭话。 这是最好的。北省这么大,相忘于江湖吧。 季青绒很快忘了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 乘坐出租车到了村口,许文芳拉着行李率先去拉人问路。 村口情报站的老太太们都挺和蔼,给许文芳指了许家咋走,还说她姥姥昨天还在这儿呢,今天好像是忙,就没过来。 对于许文芳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虽说是好奇,到底没问身份。 “人还挺好的嘛,”季青绒扯了扯江叙璟的袖子,试图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你给我吧,我要自己拿着了。” 江叙璟不撒手。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 待到三人走后。 村口情报站掀起了一波讨论热潮。每个人都化身名侦探柯南。 “芳那妮离婚了是不?咋从大城市跑回来嘞?” “走亲戚吧?跟着她的是她小孩不?长挺俊,回头给说个对象?” “她啥时候生的?……” —— 许文芳大致介绍了家里情况。 她爸是入赘的,死得也挺早,没啥用一个男的。 家里就剩她妈和她姥姥,她姥姥九十四了身体还硬朗。 平常就种点菜养点鸡,也不求挣钱,供得起自家吃喝就好。 目前经营村里唯一一家棋牌室,说棋牌室有点夸大,也就是摆了两张麻将桌的小屋,偶尔邀人来家里打麻将。 “你会吗?”她问季青绒。 季青绒为难地摆摆手:“不懂,嘻嘻。” 不必指望她了,许文芳又看向江叙璟。 “我只会……我不会。” 江叙璟到嘴边的话猛地咽下。 他现在是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二十四孝好丈夫是不能跑去打牌的,尤其在他老婆根本不会的情况下。 人要适当谦虚。 许文芳用那种懂得都懂的眼神看过去。 季青绒没想太多,只以为江叙璟嘴瓢了。 他会啥啊,不信。 许家的小山头,其实就是个高一些的土坡。 许文芳什么都不在意,拉着行李进去,喊着要住宿。 许母出来,原本说“我们这里没屋了……”。 却在看到许文芳那一刻愣住。 两个人抱在一起,她妈责怪她回来了也不知道早说,应该接她去。 许文芳说没啥事,又扭过头来介绍跟她来的俩人。 “这是我弟妹,”她先拉过了季青绒,“挺俊的丫头,人品不赖。跟着我过来玩会儿。” 季青绒笑得略带腼腆。 许文芳又稍显冷淡介绍江叙璟:“二弟,非要跟着弟妹来的。” 许母一听也知道是啥情况,她就许文芳一个独生女,所谓弟弟弟妹定然是许文芳丈夫那边的。 她拉着许文芳先找了个安静地方,打算问问离婚是怎么回事。 许家的院子挺大。 有个鸡圈,里头七八只老母鸡,为首一个挺着脖子仰着鸡冠的大公鸡,嗷嗷嗷叫唤。 看门小狗一条,油光水滑,比起狗更像猪。 还划分了一小块种着各种菜的田,许文芳她姥姥是个背很坨的老太太,慢慢悠悠出来,往田里摘了根黄瓜,随便洗洗就递给季青绒。 季青绒也没客气。 她啃了一口,脆生生的,带点甜味。 随手递到江叙璟嘴边,人机老公顿了一秒,就着她啃过的牙印咬上去。 “太好了,”季青绒嚼嚼嚼,“跟着大嫂来对地方了。” 话刚出口,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这种声音不是许文芳的妈和姥姥两个老太太能发出来的。 强有力,还很沉闷。 回过头去。 季青绒看到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傅斯行穿着他的增高鞋,带着一脸脆弱的白芷微,从许家那一排瓦房里走出。 “我都逃到北省了!” 季青绒大悲,怎么还是没能和男女主解绑! 第111章 鼠鼠我啊也觉得挺雷人的 白芷微穿着一条白色带纱到脚踝的长裙,傅斯行还是笔挺西装一身。 和周围环境有些不搭,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季青绒两口子松弛多了,她出门前把江叙璟带的换洗衣物都查看了一遍。 全是舒适款。 都到村里了还讲究啥体面,有点小装的季青绒为出片带了两条不同款式小碎花裙,剩下的全是纯棉短袖短裤。 穿着纯棉白短袖的季青绒质问傅斯行要干啥。 傅斯行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一会儿充满恶意,一会儿又带上诡异的情愫。 季青绒有点不懂,反观白芷微的眼神就正常多了。 她还是面上笑吟吟,对着老实的两口子,眼里却有数不尽的怨毒。 好像变成了纯恨战士。 “青绒,”最后还是白芷微叫她,“我们是来借住的。” 傅家真不是个多好的地方。 白芷微受尽了傅父傅母的白眼,人家想要一个更好的儿媳,其实心中也没有人选,反正就是不想要白芷微。 无非就是嫌弃她出身不够好,学历也没高到一定地步,好像也没什么很大成就。 不知道在要儿媳,还是要全能六边形战士。 白芷微过得压抑,傅斯行也能看出来。 这就纡尊降贵陪她出游。 傅斯行原本是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但众所周知景点全是人,他又不想耀眼夺目,只想低调出行放松几天就回去。 兜来转去,居然带白芷微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农村。 傅斯行是听说这里有个不错的农家乐。 白芷微刚刚正问他是听谁说的。 哦,原来是听手机说的,听大众点评说的,那很淳朴了。 傅斯行不知道,大众点评是可以刷的,而那些好评纯属是乡亲们先前拜托许文芳帮忙做的假数据。 人在生气到极点时甚至会笑出来,白芷微就保持一个很僵硬的微笑,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想不明白。 她不是女主吗?谁家女主这个待遇? 谁家男女主会一起来破农村玩?谁能接受? 反正白芷微接受不了。 不受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察觉到却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 早知道就把那个技能对傅斯行用了。 呵呵。对江叙璟用完根本就是无事发生,白白浪费。谁能想到他居然拥有超强的防御。 傅斯行的古怪,白芷微都看在眼里。 自从那天她拿回了季青绒的裙子,傅斯行就经常提醒她。 “你不是她”。 白芷微承认她确实做梦都想成为季青绒,但为什么,为什么傅斯行会变得这么奇怪? 他好像已经喜欢上季青绒了。 除此之外还有,每一次亲热过后傅斯行总要泼一盆冷水给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大多和季青绒有关,偶尔提到江叙璟。 傅斯行常说“季青绒不会这样做”、“季青绒不会那样做”、“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江叙璟吗”。 季青绒怀疑她两口子是被人做局了。 “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住吗?”季青绒问,“这里这么多户人家,非要住……” 江叙璟扯了扯她的衣角。 许文芳的姥姥还在,这样说不合适。 “如果还有房间,”江叙璟扯出一个不太情愿的笑,“绒绒,我们住我们自己的,应当没事。” “既然你都真心实意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吧……” 没关系,季青绒安慰自己,反正也不会住很久。 无视男女主就好。嗯。 【其实我刚刚开权限看了一眼。】鼠鼠嬉皮笑脸,【小绒绒你想听吗?】 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季青绒回绝:【不感兴趣。】 鼠鼠说补药啊这样就浪费我的权限了,季青绒遂妥协。 【男女主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替身文学了,把你和反派当套使。是不是特别有参与感?鼠鼠我啊也觉得挺雷人的。】 季青绒愣了两秒,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怀疑自己的大脑,最后难以置信发出尖锐爆鸣。 有病是不! 这样做的男女主有病,能坦然说出的鼠鼠也有病。 季青绒近期不打算搭理这个臭鼠鼠哪怕一句话了。 另一边的许文芳和许母说完话过来,瞅见膈应的人,许文芳皱起眉。 白芷微老老实实叫她伯母。 季青绒的心理不平衡了:凭啥她和许文芳是一个辈分的,白芷微叫许文芳就叫伯母,叫她就是原名? 许文芳并没给白芷微好脸色,问她妈:“这是什么回事?” “哦,”许母老实交代,“这俩小孩迷路了,也没认识的人和地,也不知道住哪儿,我就做主让他俩住咱们家几天。” 眼见许文芳的脸色不好,许母小声问她:“咋了?你认识吗?” 许文芳没办法和她妈解释,这个白芷微曾经是她的义女,傅斯行也就是女婿。 辈分和关系都乱成一锅粥,赶快趁热喝了吧。 许文芳摇了摇头不说话,领着啃黄瓜啃的咔嚓咔嚓的季青绒和沉默中带着一丝不爽的江叙璟进屋。 红砖大瓦房的构造是一间作为客厅,摆放了略显老旧的小电视。 客厅右边是厨房,不像别墅里那么精致,狂野的风格中带着简陋,还算整洁。 客厅左边就是许多间卧室,许母和许姥姥平时住在同一屋,方便俩老太太有个照应。 季青绒挺羡慕的。 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你可得争气啊,老公。”季青绒压低了声音,无厘头来了一句。 “嗯?” 江叙璟偏过头看她:“什么?” “你争气多挣钱,我就可以从小翡手里买下咱们新家楼上楼下的房子,然后让我妈妈也搬过去和我们住上下楼。” 季青绒是彻底不指望自己了,自从接手廖央水的酒吧,她才知道从前水姐过得都是啥苦日子。 比经营小游戏难玩多了,她根本没有做生意的天分。 一直亏如钱。幸好不靠这个吃饭。唉。 江叙璟颔首,前头领路的许文芳一下子扭过头,说弟妹你咋这么见外,想要直接从小翡手里拿,她又不在乎那一两套房的。 这怎么好意思,季青绒打着哈哈过去了。 白嫖人家一套房就算了,怎么还能连吃带拿呢! 夏日的农村大家懂得都懂。 到了房间,简单收拾后,季青绒到窗户边,想把这窗帘子拉开。 伴随着许文芳慢动作上前并大喊“不——要——”,季青绒拉开了窗帘。 窗外没什么不对劲。 但窗帘背后全是虫子。 黑的,长翅膀的,虫子。 季青绒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死了。 身后冲过来一个拿着杀虫剂的伟岸身影,挡在季青绒跟前一边喷一边拉着她往外退。 这一刻季青绒原谅死老公干过的所有让人愤怒的事了。 多么自觉,多么挺拔,多么让人敬佩。 一个随身携带杀虫剂的男人。 第112章 夫妻变闺蜜吗有意思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两口子把屋里虫灾消灭了,那边白芷微就微笑着敲门来问季青绒有没有带防晒霜。 季青绒理解不了。 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白芷微是怎么做到坦然朝她借东西的。 撇撇嘴,隔着一道门,季青绒说没有。 “真的吗?”白芷微明显不信,“我刚刚看到你用了。” “有也不借你。” 沉默后是更久的沉默,白芷微站在外面,从窗户往里看。 正好能看到一个独自收拾东西的江叙璟,他在叠季青绒的衣服,而那些衣服刚被季青绒摆出来思考怎么搭才能舒适又好看。 不过脸在江山在,她很快就不思考了,又没人能给一个中肯的建议。 无论她是换白上衣还是粉上衣还是薄荷绿上衣,江叙璟都只会说好看,哪怕她配了一条独属于夏威夷海岸那样花里胡哨的短裤。 反正套个麻袋都好看,适应能力极强的季青绒决定不纠结这些。 把衣服叠得整齐,江叙璟又去整理她行李箱里的各种散乱的小配饰。 季青绒凑过去,笑嘻嘻地捞了只铃兰花样的耳坠往自己耳朵上戴。 “好看吗?”她又问。 江叙璟点点头。 “那我给你一副,”大方的季青绒如是说,“我有两副这样的,一个白色一个紫色,正好你打了耳洞,送你送你。” 江叙璟沉默了。 其实不是很想要,很诡异,这有一种和季青绒做成了闺蜜的感觉。 夫妻变闺蜜吗有意思。 若是收下了她后面一定会问为什么不戴,若是不收季青绒现在就会愤怒。 江叙璟承认他确实被季青绒拿捏了,视死如归般答应下来。 季青绒笑得前仰后合,扑到床上,刚换了他们自带的四件套的床上。 “我逗你的,看你吓的!” 哦,逗他的。 江叙璟唇角挂上浅浅的笑,不明显,但他弯了眉眼,面目柔和三分。 窗边的白芷微悄悄离开了。 季青绒笑够了,瞥了那边一眼,白眼一翻:“终于走了。” 非要偷窥人家两口子干什么呀?这白芷微,没礼貌。 零个人在意。 —— 晚饭是普通又温馨的家常菜。 在此之前,季青绒已经吃了三个西红柿。 许文芳她姥姥很有意思,也不多说话,摘下来洗洗就塞给季青绒。 还同她说:“妮,随便吃。管够。” 西红柿是酸甜的,甜更多些,季青绒吃不下就塞给亦步亦趋跟着她的江叙璟。 她问江叙璟,是不是没有什么自己要做的事。 人机说是的。 许母从鸡窝里摸了几个蛋出来,桌上五菜一汤,连带一大锅小鸡炖蘑菇。 按理说七个人应当是正好的量,考虑到还有俩大小伙子,许母特意把饭焖多了半碗。 季青绒刚从村里转悠了一圈回来,到小卖部买了瓶汽水,喝了个半饱。 一般昏君都是不听忠臣谏言的,正如季青绒根本不听江叙璟的劝阻。 一回去她就后悔了。 满院飘香,是小鸡炖蘑菇的鲜香味,鸡圈里少了一只斗志昂扬的年轻大公鸡,冰冷的公鸡变成了温暖的鸡肉。 早知道不瞎吃那么多东西了,季青绒后悔至极。 围坐餐桌,许母热情好客,人人面前都是一碗冒尖的饭。 她说千万别客气,就连傅斯行和白芷微这两个没交钱就入住的人也有份。 淳朴到包吃包住还免费。 一只鸡就俩腿,许母率先把其中之一夹给许文芳。 身边还有个年轻人呢,许文芳又转夹给季青绒。 季青绒手足无措,站起来夹给许文芳她姥姥。 她姥姥又夹给许母。 如此一番谦让下来,谁也别想好好吃饭了,鸡腿最后还是落到季青绒碗里。 众人选择了折中的办法,按照体重计算谁最应该补一补。 其实白芷微是最轻的那个,季青绒小肚子上还有一圈软肉,减肥减到家的白芷微连那点必然有的小肚子都没了。 白芷微死活也不肯吃。 她和傅斯行都沉默着,后者率先端起碗,如同恩赐一般象征性吃了两口。 另一只鸡腿归为许文芳所有,她妈心疼她,饭桌上怒骂了殷平数十次。 白芷微一口未动,不知道是吃不惯农村的饭,还是心里不得劲觉得简陋。总之她说了声还有事就离席。 傅斯行亦然,比起白芷微,好歹算是下咽了两口,或是觉得腻歪,他也坐不下去。 没人管,也没人拦着,更没人为没有伺候好两位祖宗而道歉。 许母正和季青绒热烈讨论“殷平到底有多贱”,这件事除了许文芳,季青绒自认也就她两口子最有发言权。 说到气头上,许母要开两瓶。 季青绒忙拦住,说我们家不喝小麦果汁。 一顿饭后许母和季青绒建立深厚友谊。 她那碗冒尖的饭吃了三分之二,剩下全塞给她默默吃饭的丈夫,季青绒跑出去和许母喂鸡了。 咯咯哒扑扇着翅膀,屋里的江叙璟拦住了要动作的许文芳。 “我洗吧,大嫂。” 他和谁都有些边界感,又不是雇佣的佣人,让人家亲手洗他用过的碗,江叙璟多少有点接受不了。 许文芳“哦”了一声,“那你干呗,正好在小绒那妮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季青绒今日去村里逛了一圈,介绍过自己身份后喜提“小绒那妮”的称呼。 和村口情报站聊了聊,她惊恐发现许文芳要离婚的事居然已经传开了。 甚至衍生出多个版本:“芳那妮打了她老公,她老公要离婚”、“芳那妮离婚不带着孩子反倒把弟弟弟妹分走了”、“芳那妮已经发展第二春准备再婚了”。 明明还没离呢…… 许文芳早已经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她现在唯独好奇。 “你和绒咋样啊?”她嗑着五香瓜子问。 江叙璟拿丝瓜瓤的手一顿,磕磕绊绊说还行。 “她虽然看着傻不拉几的,”许文芳客观评价,“但挺有主意。她要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你就偷着乐吧。” “嗯。”江叙璟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 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许文芳不搭理他了,算了,小年轻的事,她掺和什么。 她到院里鸡圈,季青绒正一边录像一边看咯咯哒争先恐后竞相抢食。 “你录啥呢?”许文芳问她,“想看明天你来喂。” “真的吗太好了!”季青绒笑,“我录给江叙璟看看,他肯定没见过。” 至于吗。 许文芳不理解,明明就从屋里走出来,有两步就到了。 他要想看,自己过来啊。 还用得着季青绒这么惦记。 第113章 傅斯行也在害怕江叙璟发癫 白芷微躺在木板床上,偷偷落了几滴眼泪。 就算到了农村,傅斯行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想谁。 甚至于,坐到那张餐桌上,让人有些膈应又腻歪的老旧餐桌上,也不过是傅斯行为了和季青绒距离更近一些的手段。 那她呢?白芷微突然替自己委屈,她是什么? 可有可无的玩物还是替身? 白芷微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失控感。 夜已经深了,她睡不着,披了外衣起身,想到院里逛逛。 看门的狗被惊动,警惕起身,圆溜溜的乌黑的眼乱转。 白芷微没在意这只狗,这不重要。 她看向前方。 那里坐着两个人,依偎着,说不清的缱绻。 季青绒打了个哈欠,又拍死胳膊上落下的一只蚊子。 “怎么还没出星星?”她纳闷,“不是说村里都是最佳观景点吗?” 她大晚上跑出来,也没看见星星,也没看见萤火虫。 靠在这便宜老公肩上,她都快睡着了。 太失败了! 季青绒腾地站起身,拢了拢自己外套,外面其实温度适中的,天气预报说现在有二十度。 为了避免被蚊子咬她穿了外套,尽管如此蚊子还是能隔着布料咬她。 季青绒突然想回屋抱着人形暖宝宝睡觉了,咋这样对她呢。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我们去找找萤火虫吧!”她说,“好不容易来一趟!” 江叙璟没什么反应,只一味跟着她。 季青绒前脚刚踏出去一步,后脚就被人叫住。 “季青绒!” 傅斯行也醒着,发现白芷微离开后就跟了出来。 他喊住要出去的季青绒,问:“能聊聊吗?” …… 不能。 坐在小板凳上,季青绒很想这么说。 白芷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不知道给自己安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设,她黯然神伤,自己回去了。 还说要给他们留出谈话空间。 季青绒不明白,谁答应了?谁答应要聊聊了?她还想去抓萤火虫,罐子都准备好了! 傅斯行看着她,说不出的迷茫和痛苦。 他几次想要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难过,但江叙璟在一旁。 江叙璟就在一旁,那双黑如深潭的眼,安静、幽幽地盯着他。 仿佛傅斯行只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在季青绒害怕傅斯行发癫的同时,傅斯行也在害怕江叙璟发癫。 “你到底要说什么?”季青绒不耐烦了,“我的时间很宝贵,能不能快点?” 傅斯行犹豫着踌躇着,最终决定勇敢一把。 “季青绒,其实我……” 江叙璟猛地站起身,把傅斯行吓了一跳。 “没什么,”他居高临下,声音却平缓,“我去倒口水,绒绒,你喝吗?” “我是不是还有一包茉莉花茶的茶包?你给我泡上呗。”季青绒很快被转移了注意。 江叙璟说:“晚上不能喝茶。” “哦,那你给我放两片干柠檬片,在我那个小包里,是一个不大的罐子。” 她比划着,江叙璟应下便去了。 自然,流畅,似乎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忽视傅斯行这个大活人的话。 他刚刚酝酿起的情绪被打断了,看着不耐烦的季青绒,傅斯行想不明白。 明明她高中的时候还追过自己,虽说傅斯行那时残忍拒绝了她,但季青绒的性子人尽皆知的难缠,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季青绒为什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看着他和白芷微生活在一起? 她不嫉妒吗?不难受吗?傅斯行接受不了。 他看到季青绒和江叙璟亲亲密密和和美美,心里就一阵刺痛,遏制不住的伤感。 为什么季青绒就能置身事外? 刚刚她还对江叙璟和颜悦色,一转头对着自己就变脸,成了一副又不屑又烦躁的样子。 傅斯行难受啊。 他难受啊他苦啊,他压抑啊他难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季青绒彻底失去了耐心,“再耽误我时间你就去死好不好?” 眼见季青绒起身。 傅斯行一狠心,抬手攥住了季青绒的肩。 他控制不住自己,怒吼:“你不明白吗!” 季青绒的神情逐渐呆滞。 傅斯行还在进行自己的表演:“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都不明白吗!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看不懂,那现在我告诉你,季青绒,我喜欢你!” 季青绒傻了。彻底。 “每每看到你和江叙璟在一起我就心痛,你为什么从来不在意我的想法?你这么消耗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大脑开始迟缓地转动,荒谬感和愤怒一起涌上来。 要不是知道之前剧情是什么样她就信了! “你有病吧!”季青绒骂,“你敢对着我吼?狂犬病没治好吗?市里禁养你这种出门不栓绳的狗!回家吧傅斯行你真的回家吧,你不适合融入人类社会,你就应该当一头猪,院里的狗都比你通人性!” 好吧。她承认。 刚看到傅斯行发癫的时候,确实被吓傻了。 一个具有攻击性的成年男性,突然暴起,疑似要伤人。 季青绒不害怕就有鬼了。 回过神来,她气到爆炸。 【剧情有病是不!】她愤怒地叫鼠鼠,【什么意思!我怎么身兼多职?一边当爱犯贱的臭女配一边当霸道男主真爱,有完没完!】 鼠鼠安抚她:【你先不要生气,我们这边给您一个零元的补偿您看可以吗?确实是小店的失误,给您造成不好的体验真是抱歉……】 季青绒气笑了。 她挣扎着要从傅斯行手里逃离。 被骂过后,傅斯行更为恼怒,“你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我!” “你,我,你爷爷的,”季青绒语无伦次,“你有病吧!” “我是病了,我的病名为爱……” 话未说完,傅斯行只感到下颚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击力。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甚至觉得下颚不再属于自己。 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傅斯行强撑着,看向打他的人。 拿着印有樱花简笔画的半透明水杯的江叙璟。他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将季青绒额前的碎发拨开。 “神经病。” 他如此评价着,拉过还呆傻的季青绒径直离开。 傅斯行躺在地上,久久没人来扶他。 第114章 你给我吹吹 江叙璟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猜也能猜出来了,呵呵,家妻太过迷人,竟有一大群私生饭。 私生饭一词也是季青绒教的。 这个傅斯行还不如殷慎,起码殷慎静悄悄的不发癫,也不至于做出伤害季青绒的事。 回屋后,他把泡了柠檬片的水杯递给季青绒。 季青绒反应过来后不免担忧:“你给他打了,他不会嗷嗷乱叫吧?” 到现在还没发出声音呢。 江叙璟说:“不会。他要脸。” 害,也是,白担心这些干嘛呀。 “那你呢,你手疼不疼?” “不疼。” 一个好意料之中的答案。 喝了口水润嗓子,季青绒后知后觉抿唇。 “这死人手劲太大了,”她扒拉着衣领子,将一边肩膀给江叙璟看,“掐的我可疼了。我也没招惹他什么,我还和他一直保持距离,除了想扇他都没别的想法了。还是没放过我。” 她的眼泪汪汪是装出来的。 季青绒压根没那么疼,就是傅斯行给她掐红了,没啥大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委屈委屈。 江叙璟这老实人哪儿见过这种大场面,顿时手足无措。 “涂云南白药能好吗?”他问,扭头就要去翻找。 唉。 唉。 唉! 什么鬼的云南白药啊! 这真的很有生活经验,也是很没救了。 季青绒觉得这不对吧,按照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剧情,一般这种时候江叙璟应该吃醋然后酱酱酿酿。 等等,江叙璟养胃啊。 那没事了。 “肯定好不了!”季青绒拦住他,“你别找了,那个没用!” 如果云南白药这种顶级药物都没用,江叙璟问:“那什么有用?” “你给我吹吹呀!” 季青绒发自内心着急,太呆了,说的好听点是人机,说的难听点就是傻不拉几,“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根本没人懂季青绒的撒娇,也许她的抽象太深入人心。 江叙璟狐疑:“真的吗?” “真的真的,马克吐温说过这种肩伤吹吹就能好,你不信我还能不信马克吐温吗!” 马克吐温没说过。 但他说过“如果你不知道一句名言是谁说的,那就说是我说的”。 感谢伟大的马克吐温,季青绒上初中时经常用他胡诌出各种名言警句写进作文里。 现在亦然。 江叙璟果然信她,不管马克吐温说过什么,气氛都到这儿了。 他静默几息,垂下眼,额发柔软的落在额前,格外无害。 季青绒肩上被傅斯行掐红了,谁也不知道那死人用了几成的力气,也许他是奔着表白不成就掐死季青绒去的。 俯下身去,江叙璟吻她的肩,就像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 瓷器还是碗具,不重要。 这可已经脱离吹吹的范畴了。 比起上一次蜻蜓点水似的接吻,显然这次更长久。 肩上传来轻微的痛感,除去他毫无攻击性的唇,便是深藏其中总有些想法的齿。 唇齿相依,江叙璟啃咬她的皮肉,就像吞噬她的心和她的眼,正如贪婪的拆吃入腹,季青绒再也不能移开视线。 不懂。 为何会如此发展。 索性他停下来了,在失控之前。 江叙璟委婉地提出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如果还有多余的被子也许他可以打地铺。 季青绒盯了他半晌,果不其然问出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你现在就这么腻歪我?!” 或许,是太喜欢了呢。 当然伟大的季青绒皇帝是不会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她只会命令,说一些诸如“你不准讨厌我”、“再忤逆我就离婚吧”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皇帝钦点他陪睡,江叙璟毫无还手之力。 他还能不听他老婆的话吗?不行,古往今来这样做的男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些难耐的一晚上。 但季青绒睡得很好,在梦里完成了暴揍傅斯行的夙愿,她遵循生物钟,无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都在六点半准时起床。 自律的一天从早晨开…… 季青绒凑过去拍了拍她老公的脸,对方睁着眼,但不知道为啥还不起。 “干什么呢,喂鸡去了,再晚点就饿死咯咯哒啦。” 江叙璟很想让她控制控制睡觉不老实的习惯,就比如睡着了以后就好好躺着,不要到处乱摸,借梦游耍流氓。 算了不说了,不然季青绒还要反过来骂他。 季青绒喂完鸡,她那个死老公才起。 太磨叽了! 两次,整整两次江叙璟都没有看到咯咯哒吃饭,他根本不懂这是一件多好玩的事! 傅斯行和白芷微昨晚连夜离开了。 甚至没有打声招呼。 早饭是昨晚因傅斯行和白芷微不吃而剩下的小半锅饭炒的蛋炒饭。 季青绒吃到想要流泪,太豪赤了! 不合时宜想起住出租屋时,江叙璟只会煮那个破白水面条,做生命体征维持餐。 季青绒叹气,说这放在全京市也是一段佳话。 陪同许文芳在村里住了五天。 和老乡都混熟了,她拍了张合照发朋友圈。 廖央水在底下回了个问号,说站在季青绒旁边的正是她二舅姥姥。 小水妮,世界真小。 当天季青绒就寻摸着把廖央水的户开了,顺带拎了一箱小卖部买的杏仁露送她。 离开京市,廖央水的生活质量好像还变好了。 她松弛的在自己家院里摇椅上晒太阳。 什么也不愁,什么也不想。 廖央水只要好好生活就可以,但季青绒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越驰之前往酒吧跑了一趟,那时廖央水已经走了,他扑了个空。 这事季青绒谁也没敢说,就大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和江叙璟蛐蛐了两嘴。 江叙璟说越驰确实挺没法,又不能指望着家里老人一夜之间死了成全他俩。 说到底还是越驰的问题,没搞定家里长辈就结婚,害廖央水净吃亏。 温良的两口子在廖央水小院坐了片刻,绝口不提越驰的事。 季青绒来前小声和他说:“我们是做客的,又不是当红娘,咱俩别掺和人家的感情了,掺和了也没用。” 两个恋爱废物。 廖央水倒是释怀了,她现在不在意男人。 季青绒却耿耿于怀。 放下杏仁露离开后,走在不太平整的路上,她问:“我俩最后不会也离婚吧?” 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离了,季青绒有点摸不准是不是京市传统。 她平常也没少说离婚来离婚去的。 但要真离,还怪舍不得。 少一个清理剩饭的人,还少一个做家务的,还少一个毛毛爸,还少一个暖被窝的。 江叙璟笑眼看她,幽默地说都可以。 仔细观察季青绒的表情由晴转阴后。 江叙璟心说完了,季青绒彻底怒了。 做人要诚实,玩笑需谨慎。 “老公,”季青绒翻了个白眼,“我会给你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哑药的。” 第115章 那你在想我吗 许文芳带着季青绒和江叙璟离开前一天晚上,村里放起了烟花。 不年不节的,按说是没必要放。 但以许文芳她妈为首,几个较熟的沾亲带故的乡亲跑上跑下,总算是找到了烟花供货商。 北省人主打一个忠义,承诺过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暴露供货商位置,就像做了什么神秘交易接头那样。 总之许文芳她妈搬了两箱子烟花来。 城里禁燃,又没说村里;村里禁燃,又没说家里。 别管了,放一手又能怎。 许文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着实不必要。 其实季青绒从小到大玩烟花的次数少之又少。 小的时候她爸妈不让她玩,怕把她崩死,每回都让季青凌去放。 大了季青绒就对这种纯朴的东西失去了兴趣,而且有佣人,怎么也轮不着她了。 上一次近距离接触烟花,好像还是两年前。 那时候她还没结婚,傅斯行要和白芷微表白,策划了一场全京市都能看到的巨型烟花秀。 季青绒误入现场,大概是恶毒女配的报复心作祟,她悄悄把离傅斯行最近的一箱烟花换成了一箱ad钙奶。 傅斯行要点火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到处都看不到引线,夜黑风高,他看不清外面包装到底写了什么字。 在白芷微快要感动哭的注视下。 傅斯行缓缓拆开了一箱ad钙奶。 即使后来抓住捣乱的季青绒,她也有着理不直气也壮的解释。 ad钙奶多好喝,白送他们一箱,还便宜傅斯行了呢。 思绪回笼,看着摆在眼跟前的两箱子烟花。 季青绒兴奋:“我可以放吗!” 许文芳她妈从包袱里翻出一把电光花:“这是给你玩的。” 哦。 季青绒只稍微不高兴了两秒,很快又振作起来。 没关系,害怕她被崩死是人之常情,习惯了习惯了。 江叙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依旧那么淡淡的,没说要玩,也没说不玩。 或许烟花对他来说是个很遥远的东西。 季青绒凑过去,“你干啥呢?” “嗯?” 江叙璟回神,说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有的时候季青绒是很没眼色的,她的眼色存在与否取决于心情好不好。 比方说现在,她突然有点受不了死老公露出的落寞神情。 所以季青绒刨根问底:“想什么?我在你眼跟前,你想别人吗?” 他一定会回答的,熟悉的人都知道江叙璟是个实诚人,你不问我不说,你问了我就都告诉你。 他一向爱这样,除了有时候真的有不能说的隐情,其余时间一逼问就全都招了。 “没有想别人。”他这样说。 “哦——”季青绒拉长了声音,“那你在想我吗?” 你不用想了,因为尊贵的季青绒大王已经降临在你面前。 你掉的是这个金季青绒,还是这个银季青绒,还是这个小季青绒呢? “嗯。” 江叙璟承认,他刚刚有一瞬间确实想到季青绒。 一瞬间的奢望,如果季青绒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破产前她也很好,尚且处于能让人接受的范围内,不过回想起来,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和她亲近,有点像坐牢。 现在的季青绒哪里都好,她明明一点都没变,只是对他的态度天差地别。 江叙璟觉得自己真贪。 人家对他一日好,他转眼就会想到千日万日。 “你想到什么都不能和我说吗?”季青绒嬉皮笑脸的勾过来一个小板凳坐下,“我还挺想听的。” 但是江叙璟不能完完全全都告诉她。 哪怕对最亲密的人也要有所保留,这是上佳的防御方式。 “我想到过年了,”思忖片刻,他说,“小时候过年,也会放烟花。” 对于烟花贫瘠的幻想仅限于此了,反正江叙璟也没见过除孤儿院外的地方放过烟花。 他自己从来不会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去年过年季青绒也预备着放过,最后因家里没有上晚班的佣人,没人帮她点火放弃了。 “我们家也这样,”季青绒掰着手指头数,“印象里我大哥放过十多回,小述和我都没放过。怕炸死。哦对了,你不知道,其实季青述是保胎保下来的,所以他这么傻。” 季青绒胡诌的。 眼瞧着不知道想到哪儿去的江叙璟终于缓和了脸色,季青绒悄悄松了口气。 她不喜欢这种大家都高兴时留某一个人在小角落独自难过的情景。 反正,要是江叙璟不喜欢,或者烟花勾起他什么难受的回忆了,那季青绒也不玩了。 两口子的过日子之道就是有取舍,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玩就不玩。 许文芳那头过来,问在聊什么呢。 她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什么的,考虑跑一趟去小卖部买一个。 江叙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火柴:“这个能用吗?” “你怎么随身带着?”许文芳点头,“肯定能用,省得跑一趟了,借我使使吧二弟。” 季青绒狐疑地瞥了他两眼。 请问,总是随身携带火柴的意义是……? 江叙璟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季青绒不问他不说,季青绒一问他惊讶。 拉扯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许文芳跑去点火了,村里有几户熟人也跑来看。 毕竟许文芳也算是村里功成名就的一个,虽然自己初中没上完就跑出去闯荡了,但现在照样过得挺不赖。起码有吃有喝,就是要离婚了有点不体面。 风光都是给外人看的,内里多难受只有许文芳自己知道。 季青绒冲她要了根擦着的火柴,手里一把电光花都塞给江叙璟。 “你现在拿出一根,”季青绒指挥着,“然后我点着它。” 电光花便噼里啪啦,火星子飞溅,发出的亮光依旧是江叙璟喜欢的暖黄,季青绒一边躲着看似要落到脚边的星星点点的火星,一边笑着问他好玩不。 江叙璟捏着一边,其实有点没懂这有什么好玩的。 但季青绒说好玩了。 他跟着点头。 “挺混蛋的,”季青绒说,“大夏天玩这个。咱们也别都放完了,给季青述留着点,让他点火把殷家炸了。” 真是一个好主意。 身后许文芳招呼了一声,点上引线就开始往回跑。 巨响过后,一簇簇火光带着破空声,在天上炸了个万朵桃花开。 季青绒呆呆看着,甚至忘记捂耳朵。光华映照在她脸上眼底,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眨了眨眼。 气氛都到这儿了。 她于是转过头,和江叙璟说好吧虽然你没问,但其实我也喜欢你。 有一点吧,一小点。 第116章 你养胃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江叙璟没听清,问她说了什么时。 季青绒又讳莫如深摇摇头。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原谅吧,原谅。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和六十五一样了,一个老年人听不清声音是正常的,要学会尊老爱幼。 季青绒同情的看了一眼照这个算法已经六十九岁的老头江叙璟。 可怜的江叙璟,根本不懂她古怪的眼神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他败在耳朵不好使了。 烟花炸过后就是无尽的萧条静谧。 许文芳又要去收拾,被她妈拦下来,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就走了。 她近前来,问季青绒这几天过得还开心吗。 “挺好的,”季青绒点点头,“吃的也好玩的也好,比京市好玩多了。” 在京市还能吃到天然零添加小西红柿吗? 许文芳也不想回去,一回去还要和殷平打离婚官司,这死猪头肉腻歪她,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麻烦极了。 各人有各人不想走的理由,江叙璟不想看到老头的臭脸,也不想去上班,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和季青绒黏糊在一起。 不能让季青绒知道,她会腻歪他的。 回去收拾了一通东西,季青绒躺在床上罕见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人或许就是这样,每每到了想要睡觉抓心挠肝的地步,脑子里反倒不听使唤浮现出这好几天的经历。 连带江叙璟暴揍傅斯行一拳的时候。 好难受,太痛苦了,她怎么就没跟着补一拳呢! 还让傅斯行又润回京市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早知道应该就在这里扣下他,扔到鸡圈喂鸡,永远不要再离开,对外就报失踪。 季青绒能感受到,她身后那个人机老公也没睡。 他要是睡着了,呼吸是很平稳绵长的,不像现在,他呼吸不怎么稳,心跳的也有点快。 ……等等。 季青绒又转了个身,凑上去仔细听了听。 她大惊失色:“老公,你心跳的好快,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沉默了一瞬,江叙璟无言以对。 “有病可要赶紧治!”季青绒絮絮叨叨的,又想起什么,“哦对,还有。”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你养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因为我是个很好的人,不会随便戳人心窝子。没关系老公,抓紧治疗争取早日好转,当然就算你养胃我也不会嫌弃你,大不了我们柏拉图。”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 江叙璟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养胃。 ……他的胃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季青绒以为他是被戳中了,唉声叹气。 “都是命啊老公,千万不要放弃治疗,相信你迟早有一天能好起来的。不过你好起来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不好也没事。” 混乱的大脑总算是开始运转了。 结合她前言所说柏拉图,江叙璟再人机也反应过来此养胃非彼养胃。 “你误会了,”他喉结滚动,但季青绒看不见,“我没有。” 就像精神病人永远在说自己没病一样,养胃的男人也不会承认自己养胃。 季青绒说:“我懂,我都懂,所以你还是趁早去看看吧,等咱们回了京市,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我想想啊……我小学同学好像有一个治好的。” 还是徐妍打听到消息和她说的呢。 “这病真的不可怕,老公,你要勇敢的面对它!” 季青绒都快燃起来了。 此刻养胃的仿佛不是江叙璟,而是她,现在勇敢的季青绒要积极治疗了。 江叙璟摁住她的脑袋到自己怀里,对她上面说的一切都不做评价。 “睡觉。” 很无助的一件事,任他如何解释季青绒都不会信的,她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绝望的养胃患者死鸭子嘴硬。 他又不能拉着季青绒证明一下,首先他根本不知道季青绒是如何想的,她提到这事大概率不是暗示,而是一个善良的人对特殊群体的关心。 其次这是别人家,就算季青绒同意了,大晚上弄出动静终归不好。 最后,因为被误会养胃就小头控制大头未免太油腻太过火太野蛮了。 江叙璟那点在季青绒之间微不足道的边界感作祟,还在发力。 秉持着应当给她更好的体验,江叙璟摁头强行让她住嘴。 别说了。 留点脸。 —— 次日白天许文芳和她妈她姥姥告别,回到京市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踏进殷家那大别墅时,季青绒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没有佣人。 目之所及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地上带着泥的脚印没人清理,上中下无论几层也只有一个正在客厅角落蹲着打游戏的李周到。 季青绒走过去,甚至没空管许文芳和江叙璟是什么表情。 “这是干什么呢?”她问李周到,“别墅大裁员了?” 李周到推了推刚配的近视眼镜,情绪十分稳定说: “殷家裁员裁到大动脉了,赵管家一走,连带着遣散了所有佣人。” 奇特的是,就像羊群效应,头羊跳下悬崖的时候,其他羊也会义无反顾的跟随。 没有人对赵管家的决策产生异议,在殷家当佣人是很好,挣钱也多,福利也不错。 但是领头的人没了,以后要换一个领导。 对于和赵管家共事十几甚至二十多年的佣人们,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反正钱也挣够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在这边自然有自己的小团体。 当小团体的大多数人都离开时,就算不想走,从众心理发力,最终也会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离开。 老头一觉睡醒发现空无一人天都塌了。 他还以为李周到是唯一一个忠心的佣人,当场要提拔他做管家。 然而李周到表示他现在仍然是季青绒的人。 老头差点炸了,想要重新招聘佣人就需要一个管家来协助,但是管家现在跑了,也就要再招一个管家。 上层社会的优秀管家是稀缺资源,少有跳槽的。 老头这老年人精力有限,凭一己之力很难找到,殷平还和他冷战,每天只顾着玩猪。 甚至纵容他的猪在泥坑里打滚,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殷翡等人已经悄悄搬走了。 没人在意,老头头疼得要命。 听完李周到的叙述,季青绒眼冒精光。 她扭过头去,也不避讳着人,和江叙璟说:“老公,好机会!我们帮爸分忧吧!” 如此善良的一个人。 第117章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想离 所谓分忧,带给老头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季青绒戏瘾大发,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观众折磨一下。 江叙璟十分轻易便答应下来,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季青绒能看出他的期待,或许这就是感动我们京市好夫妻之间的羁绊吧。 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上吧江叙璟! 四楼传来哀嚎声。 季青绒跑上去查看,发现是老头想从床上起来坐到自己轮椅上,但没人扶他,他又不敢贸然爬下床,怕头着地摔着给他摔死。 见她出现在老头卧室门口。 老头大骂:“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外面去!” 说话真难听。 “你好像有点无助,”季青绒善意提醒他,“要是把我骂走,真的没人能帮你了。” 老头狐疑地看她一眼。 季青绒会有这么好心? “爱信不信,”接触到老头的眼神,季青绒转身就要走,“你以为谁稀罕管你呢。” 年纪大了,脑袋难免有糊涂的时候。老头连忙叫住她,能屈能伸。 “你回来!我以后不骂你了,快扶我起来!” 季青绒回头前,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你等会儿。”她毫不客气的命令。 冲着外头扬声将江叙璟喊过来了。 老头不免有些欣慰,好歹是亲儿子,有一层血脉亲情在身上,虽然江叙璟总是想着弄死他,但现在这种他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是这个好儿子出现帮助他。 老头都快感动哭了。 这个季青绒也是,虽然人挺坏挺傻的,但要是能笼络住她,估摸着江叙璟听她的,从此不在家里闹事了。 仿佛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老头大受鼓舞。 江叙璟悄悄叹了口气,极不情愿上前去把老头拎到轮椅上。 “你的保镖呢?”季青绒抱臂问。 老头瞥了她一眼,难掩傲气:“辞退了。” “我看是被赵管家辞了吧?” 当然,老头只说了辞退,又没说具体是谁辞的。 两口子飞快地对视一眼,果断选择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策略。 “绒绒,”江叙璟语带僵硬警告,“和爸说话没必要夹枪带棒。” 季青绒轻嗤一声:“就显着你这个大孝子了。” 老头观察着两人之间并不愉快的气氛,暗自揣测。 听说他俩和许文芳一起去了趟农村。 那儿吃不好也睡不好,说不定是起了分歧。 老头当即就要策反江叙璟:“老二,日久见人心,现在也就你最能让我舒心了。” 那便封为舒妃。 “是吗?你别舒心的太早。” 江叙璟也没给他好脸色。 季青绒主动推起老头的轮椅,“凑活过呗,又不能离。” 难得说了一句能让老头听得进去的,他点点头附和,又开始说教。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一家人之间哪儿有隔夜仇?老大媳妇也是,一把年纪了还闹个没完,她就是小心眼,看不住自己男人还作妖。季青绒,你要是敢学她,也没好下……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季青绒将老头推下楼梯。 轮椅上有束缚带绑着,老头并没能如她所愿那样直接飞出去,而是坐在轮椅上一颠一颠颠下了楼。 季青绒就和玩似的,时不时给老头调整方向继续往下推。 老头被迫闭麦,除了被颠的嚎叫以外说不出任何话。 一直下到一楼。 惊恐和难言的怒意让老头险些发火,接触到面无表情的江叙璟的眼神,他后知后觉意识到。 江叙璟没拦着季青绒作弄他,说明这个好儿子心里也支持季青绒的做法。 还不等老头细想,被季青绒悄悄捅了一胳膊肘的江叙璟想起来,这时候应该训斥她。 他板起脸:“季青绒,你干什么?” 好长时间不被他这么叫了。 季青绒的错愕不是演出来的,很快她调节面部表情: “怎么了?我让爸快点下楼梯还有错?刚刚怎么也没见你拦着?” 语气说不出的冲。 老头坐在一旁,有些拿不准,这是要开始吵架了? 如同言情剧里的女主对待男主和男二那样,老头试图阻拦:“不要吵,先给我做点吃的……” 有零个人在意。 两口子旁若无人,根本不管老头的死活。 江叙璟平静说:“我刚刚没追上你,你跑的太快。你怎么这么恶毒?爸多大了,能经得住你这么颠他吗?”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要是这么轻易就死了反倒不正常……你是不是说我恶毒?” 季青绒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恶毒!?江叙璟,我帮助爸下楼梯你说我恶毒?!那你这个大孝子怎么不自己伺候你爹!装模做样!你现在也学会你哥孝心外包那一套了是不是!能过过,过不了就离!” 江叙璟遂冷笑:“离婚?你想离婚,我就不和你离。就算你讨厌我看不惯我,我们照样要一起生活。” 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呵呵。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想离。 季青绒一怒之下扇了手边的老头一巴掌:“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打你爸!” 谁说单押不算押。 老头脑袋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响声清脆。 江叙璟依旧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季青绒方才所说不过是不必过心的气话,他完全不在意。 季青绒把老头的轮椅往江叙璟方向一推,自己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冷哼一声跑上楼。 看起来她不打算管任何人了。 季青绒把三楼自己屋房门一关就躲进去,大厅只剩下江叙璟和被推到他眼跟前的老头。 还有角落的李周到,他依旧在打游戏,偶尔瞥向这边,观察局势。 江叙璟也没给老头好脸色,哪怕这是他亲爹。 “你害我们吵架了。”江叙璟如是说。 老头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感觉不能在江叙璟面前踩季青绒,不然这个死恋爱脑会生气。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们不会吵架。”江叙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他听不进去老头说什么。 撂下老头,他也要上楼。 “等等!”老头慌忙叫住他,“那我怎么办!” 江叙璟若有所思:“你就留在这儿反思一下。” 老头懵了,这是做甚? 他呆呆坐着,片刻后季青绒那屋房门开了,她跑出来,一边噔噔噔下楼一边埋怨。 直到距离近了,老头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季青绒嘀嘀咕咕的,她没好气的安排李周到把老头推到厨房给他下碗面吃,又骂江叙璟简直不是人,哪儿有这么对待老年人的,玩归玩闹归闹,还是得给爸吃口热乎饭的。 江叙璟又和她吵起来。 老头彻底晕了,大脑几乎丧失思考能力。 到底谁是正派谁是反派? 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李周到准备的热乎面条里加入了美味泻药。 而大脑成为浆糊的老头将会毫无防备吃下去。 如果这就是季青绒这个再世诸葛的兜兜转转小计谋,那她成功了。 第118章 你别老想着要点什么奖励 眼见老头被李周到推走了。 季青绒也不和臭老公吵,火速回屋锁门开电视一气呵成。 她现在不是很想搭理江叙璟。 敲门的江叙璟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好给她发微信问哪里做错了。 季青绒义正辞严:【你怎么可以骂我恶毒!你刚刚还反驳我了!】 江叙璟:【剧本是这样写的。】 【哪里有剧本!】季青绒又炸了,【别管了,反正现在我不是特别想看到你,你去季青凌那屋凑合一天吧,今天别进我们屋,呵呵。】 一般来说,这样做很没杀伤力。 但是。 江叙璟不想睡季青凌的床也不想和季青绒分开如果晚上睡觉不能抱着她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好绝望。 【原谅我好吗。】他问。 【不好。】 【我错了。】 【不好。】 【再也不会忤逆季青绒大王。】 【你说这种话ooc了!】 季青绒更不搭理他了,发过一个略显愤怒的龙图表情包后退出微信。 百度百科上并没有关于善良的老婆把我关在门外此刻该如何进门的解答。 江叙璟陷入沉思。 其实如果去掉“善良的”这三个字,兴许能查出些什么,但江叙璟是一个有点倔的人,他不愿放弃这个赞美他老婆品德的形容词。 没救。 又站了片刻,江叙璟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没招了。 百度百科救不了他,这个时候应该哄哄季青绒吗?咋哄。不知道。 如同一个绝望的老实人,遇到问题只会问为啥啊那咋办,他连季青绒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失败透顶。 唉,若是一个要脸的人,做人家老公做到这份上,早吊死在歪脖子树上了。 也只有他,不要脸的缠着季青绒,除了知道她爱吃西红柿炒蛋喜欢抱着东西睡觉最爱榛子巧克力蛋糕以外。 可能还知道一些别的东西吧,现在情况紧急有点想不起来。算了,不说了。男人跳吧跳吧不是罪…… 【给我买束弗洛伊德玫瑰。】 微信消息弹出来,季青绒使唤他跑腿。 这里有一个万能等式可以概括:季青绒使唤他跑腿等于季青绒需要他。 太好了。 季青绒甚至发来了那家高端花店定位,说到了报她手机号就会获得针对老客户的涨价割韭菜服务,她真贴心。 —— 看了会儿电视,季青绒接到电话一通。 有一个bad news和一个good news,季青凌问她想先听哪个。 “坏的有多坏?”季青绒不确定问,“你别告诉我是你打算和前女友结婚了。” “不,大哥没有恶心到和自己的侄女结婚,”季青凌说,“其实是未来你将多出几户邻居,看起来不太好,我想知会你一声。” “叫啥啊?” “傅斯行,一个下巴不知道为什么缩回去了的小伙子。” 季青绒沉默了。 男主光环还在发力,又在发力,发力个没完没了。 “好消息是……?” 好消息是她新家基本收拾完了,殷翡叫她有空同她签个赠与合同。 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季青绒想整整老头,近几天不会离开别墅。 殷翡又不想回来老是听老头爹味说教,此事暂且搁置。 季青绒百无聊赖等着江叙璟带她的花回来。 毛毛被季青凌带走暂时照顾着,小比也让殷慎和殷白转移了。 这大别墅里现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许文芳躲在屋里不出来,殷平经常和猪一起发疯。 可能殷平是不太正常了。 被女主光环所影响吗?他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只剩一个李周到还算大活人,蹲在客厅角落打游戏,一打一个不吱声。 太无聊了。 房门再次被敲响,季青绒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这种敲门的动静只有她那个人机老公能发出来,规律且平稳的声音,每敲三下停一下,不说话。 换了别人都要喊一声问在不在的。 他从来不这么做,就像是觉得爱在不在一样,敲开了是好事,敲不开改天再来。 季青绒将门拉开了。 她其实不生气了,就是偶尔想作一下。 “你以后只能和我玩,不能搭理老头和殷平,也不能故意不搭理我……诶?” 房门打开并没看到江叙璟。 一大束鲜花在季青绒眼底盛开,极其艳丽的玫红色。 弗洛伊德玫瑰花朵大,季青绒已好久不买,这种花不适合放在小出租屋。 要说起来,头回收到别人送的这么大束,她尝试接过来,吃力的发现只能很狼狈的抱着。 香气馥郁到冲昏头,季青绒把包上雪梨纸的花轻轻放在地上,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叙璟明知故问:“是你要的吗?我不懂这些。” 回过神来,季青绒仰起头说才不是,她没要这么多。 “那退货。” “买都买了!” 季青绒紧急拦下他,江叙璟也没想着真退,不过逗她玩。 蹲下身,季青绒缓慢数着数,江叙璟终于得以进屋,感觉一身轻松。 家庭地位就是这样卑微,季青绒是皇帝他是跟班。 跟班有时候做出一些不顺心意的傻事,小皇帝也没那么苛刻,轻易原谅他。 季青绒又数了几遍,确定没错。 江叙璟也不催她,浅浅勾着一抹笑,他安静地注视。 “老公啊!”季青绒大惊,“你买这么多,我们的花瓶没这么大呀!” “老板说只剩最后九十九朵了。”江叙璟疑似是在解释。 遇见这种明显是给伴侣跑腿买花的人,不管还剩多少都会找出一个吉利数字说的吧? “你喜欢吗?”他问。 “喜欢啊,”季青绒嬉皮笑脸抬头,“谢谢老公,老公真好,家里还是得有个苦力,花店的人送来就是少点那味。” 具体少什么季青绒说不清,大概是惊喜和惊吓并存的爽感。 江叙璟“嗯”了一声。 他依旧盯着季青绒,盯着她殷红的下唇。 “功利心不能太重啊,”季青绒警告似的说,“你别老想着要点什么奖励,买个花而已嘛,谁都能给我买。” 江叙璟移开眼,谴责自己太贪。 真的很像人工智能,说两句就听进去了,还挺好玩的。 季青绒起身,招了招手:“你过来。” 听话的人机走上前。 趁其不备,季青绒踮起脚,拽住他衣领口,飞快在江叙璟侧脸亲了一口。 发出细微的让人浮想联翩的响声。 “虽然谁都能给我买,但是,”季青绒顿了顿,“但是我就这么一个老公。” 她又嘀嘀咕咕说什么,江叙璟走神没听进去。 他决定不再洗这半边脸了。 第119章 江叙璟独自破防了一会儿 老头窜了半天后终于吃上了一顿正常的晚饭。 他,尚未走完离婚流程的殷平两口子,以及季青绒这边俩人。 整整五个人,老头顿时觉得生活又好起来了,只要这些人都别作,好好过日子伺候他,还怕家里不兴旺吗? 高兴地多吃了两口饭。 但饭桌上没有服侍的佣人了,这让老头有点不爽,他只能夹距离自己最近的菜。 “文芳,”老头命令道,“你赶紧找个靠谱的管家,多少钱都无所谓。” 许文芳扒着碗里的饭,并没搭理。 “京市最靠谱的管家就是老赵了,”季青绒多嘴的插了一句,“人家老赵又不稀罕搭理你。” 老头瞪了她一眼:“要是你愿意把赵管家交出来,我还至于这么……” “做梦去吧,”季青绒打断他,“梦里啥都有。” 无法沟通。 老头再看向和自己最像于是引以为傲的二儿子。 江叙璟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安静地剥虾,剥好一个就丢到季青绒的盘子里。 “感觉怪怪的,”季青绒压低声音说,“我平常喂毛毛也是这么丢过去喂,你是不是拿我当狗呢!” 人生处处是陷阱。 江叙璟当即表示绝无此意:“毛毛不是狗。” “而且这样更快,”他补充。 季青绒狐疑地移开眼。 没救了,老头不愿再看。 这简直是全家最没出息的男的,说白了,殷白那小废物都比他硬气。 一顿饭吃得老头抓心挠肝的难受。 江叙璟要是像他一样,有着弑父杀妻的本领,那他就放心了,这种狠人不可多得。 但他没有这种本事,除非现在都是在演戏,老头认为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一个人的窝囊是演不出来的。 两天后季青绒不知道犯什么病,非要给老头举办一个宴会。 老头不同意:“这不符合家里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最不怕麻烦,纵然已经大半夜,季青绒仍兴致勃勃拉着快睡着的死老公讨论如何给老头致命一击。 她有一个小阴招。 老头这种多少带点封建的人绝对受不了。 季青绒总是这样,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当下的小小挫折不会压垮她,反倒越挫越勇。 江叙璟想。 老头还不如直接死了,也许这样季青绒的注意力就会重新放到他身上。他们可以研究研究人类感情发展史。 总是有人挡路,很烦。 深夜中一双亮闪闪的眸一直在盯着他,眼里倒映小夜灯的光。 季青绒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脸:“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简直是一个绝顶的送命题。 怀疑的那一刻就已经定罪了,现在季青绒认定他刚刚没有好好听她讲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江叙璟在想怎样才能把老头弄死。 承认了就全完了,他于是说:“有点困,你困吗?” “我不困。如果你困了,我就不说了,但是,”季青绒话锋一转,“我刚刚说话你有听清吗?” 不待他回答,季青绒说我就知道,你老是这样,除了我谁还能忍你,要是我和你离婚,你就只能等着打一辈子光棍了。 言毕,季青绒总结:“没关系,我不会和你计较的……小事一桩。” 反正,他这点缺点,她也知道。 江叙璟从不爱和人打交道,就像一节南孚电池,每次交流都会耗电,耗到一定地步时他就需要休息了。 人的很多行为都和童年经历有关,想必是在孤儿院时也没哪个小朋友和他玩得好,无人搭理江叙璟,他才这样孤僻。 在他自己家中称得上六亲不认,朋友也很少。细想想挺惨的,季青绒至今都不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谁,也许他根本没有最好的朋友。 江叙璟没说话,对季女士方才慷慨激昂(并没有)一番话做不出任何的评价。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季青绒说:“睡觉吧。明天我还得给你爸准备小惊喜。” “嗯。” 江叙璟其实已经不困了。 睁着眼,他惨然面对自己失宠的事实。 季青绒背过身去,抱着一只巨大的粉红兔子,兔子一条腿垂到了地下,季青绒浑然不觉。 为什么。 季青绒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她将全身心都托付给了她的兔子而不是她的丈夫,令人心痛。 难道冰冷的兔子也能带给她温暖吗,在这个开着二十度空调的夜里。 江叙璟独自破防了一会儿。 季青绒如同一个熟睡的路人甲,什么都不知道,她善解人意地想,既然死老公如此困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 之前江叙璟还说过她睡觉不老实呢。 迷迷糊糊之际,后背贴上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是腰间悄然附上的掌心,热到发烫。 “要不要我转过去?”季青绒问,“这样我可以抱着你。” “不要。” 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抱着你的兔子吧。” “哦,那好吧。” 三秒过后。 季青绒:“真的不要吗?” “不要。” “真的吗?” 假的。 “不说话我就不理你了嗷。” 尾音止不住的上扬,季青绒好像很高兴,她嬉皮笑脸,但江叙璟看不到,只能猜测她的神情。 “口是心非,”季青绒如是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啥样嘛?” 死小子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爽翻了吧。 季青绒转过去,伸过胳膊去,就像平常江叙璟拍她那样,有一下没一下拍在他背上。 “我们两口子真是太幼稚了,”她感慨,“哄小孩儿呢。毛毛都用不着这么哄。” “嗯。” 江叙璟附和她,虽然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不难看出他心情直线上升,季青绒只觉得好笑。 不对,缩在人家怀里的时候不能笑话人家。 江叙璟飘起来了,次日许文芳前来询问季青绒,给老头举办的宴会的细节时。 就见到季青绒屋里这男的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屋里开着空调,他不知抽什么风非要把季青绒送他的围巾往头上套。 够了,许文芳说:“我看得出你们感情蒸蒸日上,能不能正常点?” 失去理智的江叙璟遂停下,指了指卧室,他说季青绒昨晚太激动了,一直睡不着,正补回笼觉。 许文芳略过他去敲门,骂了一声。 “心机男。” 宣誓主权居然用这种自毁形象的方式吗有意思。 第120章 恰恰瓜子 季青绒安排着老公和大嫂分头准备。 势必要给老头一个安详的晚年。 “绒绒说,已经找到合适的管家了。”江叙璟这样告诉老头,“值得庆祝。” 老头大为激动:“真的吗?找的是谁?薪资给了多少?从前在哪里做事?” 江叙璟不答他,只说:“爸,绒绒让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算季青绒识相。 老头呵呵一笑,问:“她不搬出去了?” 还不是看在殷家的钱财上,季青绒要是搬出去,哪里还能住的上这么大的房。 “回头再说吧,”江叙璟垂下眼帘,“都是一家人。” 假的,谁信谁是狗。 他的话被理解成示弱,正是一条狗的老头终于舒心的大笑,笑这顽强抵抗的两口子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心里的贪欲,眼瞧着殷平失势就着急忙慌要取而代之。 老头示意江叙璟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 “老二,你果然还是像我,不过你比我更贪。”老头又开始说教,“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有?如果美满的家庭和顶尖富贵二选一,你选哪个?你一定和我一样偏向后者……” 不管他说什么,江叙璟都一味点头,老头高兴到嘚瑟。 他甚至开始教训:“你年轻,不懂。就算是枕边人,也不能掌握你太多弱点,殷平他妈就是这样没的。我也没办法,谁让她知道那么多呢。你要是实在割舍不下季青绒,还是让她少知道点事吧……” 江叙璟点头。 “殷平算是没指望了,他和他妈一样,平庸,没本事。你还好,起码你更豁的出去,听说你人生中第一桶金是借殷平给你的钱随着人家去澳岛博来的,之后呢……” 江叙璟点头。 “老二,有时间多来和爸聊聊吧,只有你害我的份,我总不会害你……” 江叙璟还是点头。 出了老头的书房,季青绒在四楼拐角处探头,看见他面无表情便迎上来,问咋了。 “爸都和你聊了什么?”季青绒抬手帮他取下耳朵里堵着的棉花,“你听见了吗?” “一句没有。” 江叙璟冷着脸,“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不会看口型。” “行吧,行吧,”季青绒问,“你生气啦?” “没有。” 江叙璟调整面部表情,矢口否认并说他只是脸有点僵,可能老头屋里的空调温度太低,给他吹成面瘫了。 又是理解不了的冷幽默,季青绒傻笑了两下,说好吧,好吧。 他一定听到老头说话了。 就是不告诉她,指不定说了什么让人来气的东西呢,兴许老头在编排她。 不管了。 老头现在已经彻底放下戒心,他用一套自己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季青绒伟大的作战计划又大大向前一步。 晚间。 殷平在客厅喂猪,胡萝卜白菜清水煮面条,一个铁盆里放着诸多食物,被小花拱来拱去。 老头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把所有人叫到了餐厅。 “今天老二和我说了很多,我很感动。”无意义只能给江叙璟招黑的开场白,老头停顿片刻,“所以我下午联系了我的秘书,决定将我名下殷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老二。” 殷平不淡定了:“爸,这是不是有点快了,我……” “你什么你!”老头一看见他就来气,“你就每天和你那只猪玩吧,你也别干别的事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踏进殷氏集团一步!” 季青绒不动声色用胳膊肘捅了捅江叙璟:“你成股东了。” 江叙璟问:“以后能不上班吗?” “看你那点出息。”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实在理解不了,说好的反派呢?上进心去哪里了? 她不想上班就算了,江叙璟凭啥不上班,不上班只能喝西北风,夫妻双双饿死。 老头说完了自己要说的,挥挥手解散众人。 季青绒趁此机会打了个电话去,不多时一辆小轿车停在殷家这大别墅门口。 车上下来李叔和赵伯,两人一块儿打开后备箱,把后备箱一个盖着红布的家伙事一同搬起来。 季青绒象征性去迎了迎,指挥两人把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那头江叙璟推着老头过来了。 老头见到赵伯自然是一个高高在上:“你终于想开了?” 赵伯为难的表示季青绒给的太多了。 季青绒终于干了件人事,老头随意夸了两句,就问茶几上的是什么东西。 “爸,”季青绒声情并茂,“我反思自己了,觉得之前对您太过分,现在赵管家也回来了,我那个不争气的老公和您也和解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爸?” 真是场面话,老头不免得意。 呵呵一笑,刚给了江叙璟点好处,季青绒就忙不迭凑上来了。 世故。世故的女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会和不懂事的孩子计较。”老头说,“就这样吧。” “我们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季青绒转而开始给老头画饼,“等再把佣人都雇回来,我们一定都孝敬您。大嫂也不离婚了,这些事情都撂撂,先紧着您,是不老公?” 她老公认可的颔首。 老头自认已经看清季青绒的路数了,一个年轻的傻子,以为谁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不过能被人如此捧臭脚,老头心里怪舒坦。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老头指着被清空只放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大架子的茶几。 说是架子也不准确,毕竟只是外形相似。 “我送您的礼物!” 季青绒就像变魔术的魔术师,“期待吗?这是最有价值的礼物!” 老头示意她拉开红布。 季青绒不听,先打开手机播放了一首好运来,在魔性的旋律下,大厅陷入热情洋溢的氛围。 转过身去,季青绒狠狠一掀盖着的红布。 映入老头眼帘的不是他所设想的,季青绒为讨好他送的各种珍贵礼品。 白,彻底的白。 一个由白菊花组成的大花圈,甚至喷了香水,气味是苦涩的,像发霉的柑橘。 花圈中间一个巨大的“奠”字,左右两侧各有“一路走好”、“发烂发臭”。 顶端一个毫无意义的横幅——“恰恰瓜子”。 下面附上老头黑白美照一张,在美图秀秀p过,还是季青绒从监控里截下的。 由于看不清五官,只能瞧出是个坐轮椅的老头,季青绒特地在空白处写上了殷罡大名,指向性太明显,不可不认。 老头脑袋突然有些晕,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气血一阵上涌,难以遏制。 颤抖着手,老头指向乐呵呵的季青绒,刚要说些什么。 “呀!爸怎么晕倒了!” 罪魁祸首发出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有点窃喜的声音。 第121章 江叙璟知道他自己是狗吗 老头往后一仰,闭上眼晕死过去。 命硬就是好。 要换个有心脏病的人来,此时已经气死了。 没关系,季青绒也没指望一下就弄死他,不过是给他身心都造成一些小小的震撼,从此留下阴影夹起尾巴做人。 家庭医生已经被辞退了。 他们只好送老头去医院,由殷平开车。 许文芳没跟去,她实在不想再让殷平孝心外包给她,既然大孝子那么爱老头,就让他自己伺候吧。 很诡异的座位排序。 江叙璟不想和殷平坐在一处,也不想看季青绒和他坐一处,于是把老头丢进副驾驶,他领着季青绒反倒钻到后排。 “要是被抓了,大哥驾照得被扣下吧?” 季青绒小心翼翼问,即使是气音殷平也听到了。 “不管。”江叙璟说,爱扣不扣。 季青绒不是很支持:“这很诡异,你不觉得吗?大晚上的,一个摇摇欲坠的半死老头坐副驾驶,感觉下一秒就要灵魂出窍了。” 江叙璟仍然不管,这没什么,就算灵魂出窍,想必老头第一个报复的也是殷平。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我们弃车逃跑。” 殷平猛踩刹车,趁着还没上高速,他转过头对江叙璟怒喝: “你够了!你开车,让季青绒坐副驾,我在后面看着爸总行了吧!” 谁稀罕啊。 季青绒嘀咕着,说不行,她老公今天遭受了老头的精神攻击,现在开车属于疲劳驾驶。 “你就张着嘴瞎说吧!”殷平没辙,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忍受来自后排的折磨。 两口子总是在聊有的没的,从山村老怪到阴间猛鬼,季青绒觉得不过瘾,甚至打开知乎小说开始外放恐怖故事。 殷平暗骂真是臭味相投!江叙璟怎么不拦着她点?难道他也爱看? 抽空殷平还要关照身边晕死的老头,探一探他的鼻息,如果没了直接调转车头开回去办丧事。 孝子贤孙们一直在期盼老头现在暴毙。 相比之下季青绒真是善良多了,起码她只是送了个小花圈,不像殷平,连给老头的棺材都备好了。 到医院,老头直接送进了icu。 殷平订购高级vip病房。 季青绒坐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鼻尖净是消毒水味,难闻,她有点恐惧。 江叙璟缴费去了,刷的还是老头的卡。 现在殷平身上分毛没有,三个穷光蛋为了一个富有的老头而争先恐后。 难评。 季青绒很想把她老公找回来,来一个顶级过肺,这样就闻不到消毒水味了。江叙璟的品味挺差劲的,他又换了香水,亘古不变的苦味。苦瓜一个。 再怎样也比消毒水好了,正走神着,身前落下一片阴影。 “你回来了?”季青绒没抬眼,漫不经心说,“你看一眼大哥去,我怕他又闹什么……” “季青绒。” 江叙璟现在不会这样叫她。 声音太熟悉,季青绒难以置信看过去。 一位下巴上包着纱布的小伙,脑袋因为纱布的束缚,造型像去韩国进修过的大脚趾盖头型。 算不得雅观,但在医院实属正常, 季青绒往后躲了躲,才想起来背后是冰冷的椅背。 傅斯行问她:“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 故作偶遇吗?那这个季青绒心眼很多了。 傅斯行认为她应该为她老公打人的事而道歉。 “和你没关系吧?”季青绒语气不好,反问,“拜托你下次在路边看到美女不要用这么老土的方式搭讪,我认识你吗你就过来。” “你越来越不懂事了。”傅斯行失望的评价她。 季青绒不明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故事线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大概是为了给男女主虐恋铺路但又没那么多npc可以抓来直接用,于是把快要淡出群众视野的小女配季青绒薅来当女二了。 现在季青绒除了和女主作对的作死女配外,还有另一个身份。 男主心里的白月光、世界上最不一样的女人、虽然没出国但胜似出国的冤种、美好品德和恶行并存的流氓、江叙璟的老婆…… 这里站不下那么多人。 显而易见,季青绒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她身兼多职,就算面对如同狗见骨头一般两眼放光的傅斯行也面无表情。 季青绒笑不出来,鼠鼠说男主的神经病再也不会好了。 也许自从那天沾上了小比,傅斯行就患上严重的狂犬病。 小比你道歉吧。 “不行找个兽医看看,”季青绒说,“总不能一直这么有病。” 傅斯行再怎么洗脑自己也听出季青绒在辱骂他了。 “你真是被带坏了,”他遗憾地说,“怪我,如果我能阻拦你结婚就好了,你不幸的婚姻都是我促成的,那个和疯狗一样的男人不适合你,他……” 季青绒有点生气了,一把从椅子上窜起来:“你有病吧!骂我就得了你还连着骂我老公,有完没完!” 江叙璟知道他自己是狗吗? “你听我说,季青绒,我知道你很想离婚,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想看到的,但是……” 傅斯行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这次不是季青绒出手,她站着并未动,确实想骂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 “滚。” 言简意赅。 江叙璟攥着傅斯行的肩,冷着脸问:“你说够了吗?” 正如野狗与家犬争抢路边站着的狗主人,然而这家犬是别人家的,同狗主人半毛钱关系没有。 论起登堂入室,江叙璟宁可让殷慎进门也接受不了一个带着狂犬病和精神类疾病的患者。 傅斯行的下巴隐隐作痛。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他,人在害怕的时候是顾不得情情爱爱的,他捂着下巴,挥开江叙璟捏紧他肩的那只手,扭头就跑。 江叙璟很想季青绒来拉他的手,或是和他一起骂一骂脑子有毛病的傅斯行。 当然,都是季青绒在骂,他只听着,附和给些情绪价值。 江叙璟有一丝破防,傅斯行不能站在季青绒身边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 烂手回冬啊大夫!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身体难受多了。 但季青绒什么都没做,她面上不甚在意,还打听殷平的去向。 偷偷瞥了季青绒好几眼。 江叙璟失望地说我们走吧。 季青绒原本还等着他主动哄两句,顿时震怒。 “你不觉得这是错误的吗?”季青绒质问看起来即将要远去的丈夫,“为什么不牵我?小小傅斯行现在也能影响我们夫妻感情了吗?我们的感情好脆弱!” 江叙璟迟钝地反应过来:“要我牵着你吗?” “别让我说出来呀!很没面子的。” 江叙璟美美贴了上去。 家庭帝位季青绒轻哼一声,心说这还差不多。 第122章 感谢cctv 老头又住院了。 医生说他这是呼吸性碱中毒外加各种老毛病才导致昏迷,季青绒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总结下来就是命硬的老头又没死。 老头戴着呼吸机,足够的氧气使他舒服了一些,仿佛置身母亲的怀抱。 殷平这个大孝子站在病床前,垂下头,开始反思: “对不起,爸,早知道我应该拦着弟妹,不让她胡闹。” 季青绒:“嘻。” 嬉皮笑脸的季青绒使得老头侧目多看了她两眼,江叙璟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制,瞬间警惕起来。 上前两步,他阻隔了老头的视线。 老头呵呵了两声,主动摘下自己脸上的呼吸机。 “我有些事想安排。” 老头如是说。 他依旧躺着,像巨大的蛆那样,挣扎片刻发现起不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殷平洗耳恭听,就显着他孝顺;季青绒不甘落入下风,也凑上前。 “我打算立遗嘱。”老头的声音轻飘飘的,同时打量着每个人的脸色。 季青绒还是傻不拉几,她看看殷平,又看看江叙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抽了抽。 江叙璟面色如常,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然老头心里明白,他其实很贪,这种贪欲不同常人,像一个无底洞,如何也填不满,总想要更多。 正因长时间处于空虚状态,所以习惯了,能够伪装成无欲无求的样子。 这点季青绒深有体会,正如廖央水从前所说,不能给男人太多好脸色,不然会得寸进尺。 殷平大献殷勤,扑上去嘘寒问暖,生怕他爸忘了这个好大儿。 老头轻咳两声,“老二只能分得我一半的财产。” 江叙璟看起来云淡风轻,好像全然不在乎。 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太好了。太好了! 以后就不用上班了,是这个意思吗?即使不用上班也能养得起季青绒,每天都可以和她黏在一起,虽然季青绒会嫌他烦,但是别管这些小问题了这都不重要。 什么时候死? 他的意思是,老头什么时候死? 快死。快死。他一定给老头准备最好的葬礼,棺材用纯金也可以。 不,不对,纯金棺材太贵了,季青绒该骂他有钱烧的。 草席子一卷扔了也行。 为了他们的幸福,牺牲一下老头的后半生又何妨。 “另一半是……” 殷平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几乎快要跳起来。 胜利了!爸的心里还有他这个大儿子,他没有失败,也没有被赶出家门! 家里的房子家里的地,定然都是他的,到时候他一定要重振威风,让老二两口子滚出京市,从此往后京市没这两个人容身之地! 殷平畅想未来美好生活,殷慎是个废物,殷翡有点能力但不听话,殷白更是个傻子,这三个孩子谁也别想分他一分钱,都和许文芳那个穷鬼一起要饭去吧! 哈哈哈哈哈! “另一半,我打算留给芷微。” 老头平静的叙述,神情寡淡,语气缓缓,“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别人家也很不容易,就当是留给她的嫁妆。” 什么! 不止殷平,季青绒也傻眼了。 这还能有女主的事? 殷平的声音没控制好,响彻整个病房:“那我呢?” 老头皱皱眉,眼里全是对殷平的不赞同:“老大,我让你享受了四十多年的好日子,没有对不起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殷平大为震撼,“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宁可把钱留给老二这个窝囊废让他去养女人也不愿意给我一分?” “欸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季青绒比方才更怒,“你凭啥骂我老公是窝囊废?你是不是看我们两口子好欺负!” “难道不是吗?”殷平破防反问,“你猜他有了钱会不会给你?你猜他是不是全家唯一一个妻管严,你说他窝囊不窝囊?季青绒,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 “比起妻管严,我更愿称其为惧内。” 江叙璟淡淡道,“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行了我知道你现在高兴,但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殷平吼道,“我怎么办!有人管我的死活吗?爸你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宁可把钱给这些外人也不愿意给我,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唯一的儿子!” 江叙璟这个私生子,季青绒这个破落户,白芷微这个外来者! 这三个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一步一步压榨他的生存空间的! 老头不高兴了:“谁是外人?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外人!” “我是你的亲儿子!” 顶着两口子隐约传来的看小丑的视线,殷平再也待不下去,摔门离去。 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只有陪伴他不图任何东西的野猪小花才是真的! 殷平离去,病房里只剩三人。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 老头无力地又戴上呼吸机。 其实季青绒也很需要氧气,自从听到老头要给白芷微一半财产,她大脑的褶皱瞬间被抚平了,仿佛置身挪威的森林。 什么才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 到底多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邪恶的季青绒转眼就调理好了,思考自己的小阴招。 等老头死了,白芷微连闻都别想闻到他的遗产。 短时间内老头不会回到让人伤心的家中了。 江叙璟拉着季青绒走了,不再和黯然神伤的老头交流。 人和猪是交流不了的。 殷家那大别墅里没人了,除了一个半癫的殷平,只剩野猪小花。 许文芳被殷翡接走,季青绒也不愿意再住。 在此江叙璟要感谢各位合作伙伴:感谢忙活半天后无事发生的暗恋小子殷慎、感谢转移季青述火力好让他不盯着姐姐姐夫恋情发展,堪称舍己为人的殷白、感谢大方又有钱还没带着季青绒去点男模的殷翡、感tv、感谢京市频道,如果没有这些人的鼎力支持,也没有今天的他。 能和季青绒共有一个小家、爱巢、港湾的他。 江叙璟感到安全,十分安全,只要接下来没有神经病的阻碍,他将会成为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人。 自我感动没持续多久。 季青绒踮起脚,伸长了胳膊一拍他脑袋,将还在梦里的江叙璟拍醒了。 “你想什么呢!”季青绒指挥他,“把你那点长得一模一样的衣服收一收,咱们明天走。” 除去十平米的衣帽间,季青绒还拥有一个只是看着好看并没什么大用也装不了多少衣服的衣柜。 江叙璟那几件衬衫西装外套可怜兮兮堆在衣柜角落,另一边是季青绒各类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江叙璟老实了。 季青绒真不懂:“白的黑的灰的,你衣柜里除了这些颜色还有别的吗?” 没了。 衣品真不咋样,季青绒叹了口气,说你果然是打光棍的天才。 “嗯,”江叙璟附和她,如同道德绑架,“所以你不能抛弃我,除了你没人要我。” 这话听着……好像怪怪的? “好吧,”季青绒没想那么多,“那我要你吧,反正也只有我要你了。” 第123章 我们的夫妻感情本来就脆弱 殷翡简单总结了一下季青绒的邻居们。 首先,除去那天季青凌看到的下巴缩回一截小伙也就是傅斯行外,楼上还有一个殷慎。 面对江叙璟幽怨到快要化为实体的怨气,殷翡摊了摊手。 “铁子自己求着我想住的,我只是把房租给他,没送。” 殷慎啊殷慎,你图啥呢。 人家两口子之间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就算你要当他俩的孩子,人家也不见得要你这碍眼的驴。 那么,季青绒想,除去楼上一个殷慎,和一个不知道住哪儿的傅斯行,也没有别的很多人了。 像是猜出她在想什么,殷翡难得嬉皮笑脸。 “还有我妈,我妈目前和铁子住一块儿,带着小白和那条狗。” 这也没什么。江叙璟被迫心如止水,看似没什么反应,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就算到了新家还是有人在追着他杀。 补药勾引季青绒,补药勾引季青绒!不推荐季青绒! 新家已经收拾好了,经过赵伯李叔俩人多日努力,成功举办了第一届新家金牌管家争霸赛。 考虑到赵伯刚刚失业,李叔放海让他赢了。 季青绒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说从前不是没人和她玩得好,但收下人家白送的房还是头回。 思忖片刻,季青绒试图给殷翡画饼:“回头一定还你一套。” “害,”殷翡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说起她高中时遇到的小男生,最后总结,“给谁不是给,反正不给你,我就给我那几个男朋友了,没事。”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想谢谢我,真有个小忙可以帮。” 啥? 季青绒坐在客厅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听她说话,朝江叙璟挥了挥手。 后者大抵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顺从的带着季青绒搬来的衣服们去找衣柜。 “我有个朋友,”熟悉的开场白,季青绒只用了零秒就猜出这个朋友是她自己,殷翡笑得有些心虚,“她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上回她坑走一本印有季青绒高中照片的杂志。 殷慎回过味儿来之后急得团团转,认定殷翡是逗他玩的了。 骄傲的殷翡不能忍受这种被质疑的感觉,若直接和季青绒说拍两张去,季青绒可能会嫌麻烦不去。 有什么小妙招可以让所有人都高兴呢…… “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决啊,小婶!”殷翡拉住她的手,“因为你太漂亮了,太夺目了,太吸引眼球了。你的漂亮带着攻击性,攻击到了许多人的眼睛使他们失明……” 季青绒有点受不了了:“你到底要干啥?” 淳朴的老实人不懂。 “你有没有兴趣拍个杂志?”殷翡问,“一本老爱挑素人拍的杂志,叫什么‘丽人’,我恰好认识她们主编,就算不能登封也能登内页。” 季青绒不为所动:“没意思。” 上高中的时候不是没拍过,那会儿是沈若珉带着她,沈若珉问我们家孩子能当童模吗。 对方为难地表示,当童模年纪太大,当模特身高不够。但还是从心地拍了。 这件事给了季青绒一些小小的震撼,从那以后看所有杂志都不顺眼,凭啥说她矮! 殷翡绞尽脑汁:“小婶,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五十八岁俄罗斯老太都能拍杂志了,难道你要说不行吗!” 季青绒倔脾气上来也挺难说话的,她咬死了就说不行。 学妹走你。 殷翡痛心疾首,感觉已经无法面对铁子,她最怕看见铁子深邃的眼。 待人都走后。 季青绒才开始巡视新领地,就像翘着尾巴的猫一样,她反思自己。 人家殷翡都送房了。 还拒绝是不是有点小气? 但季青绒真接受不了别人评价她矮,别听,是恶评。 半开放式厨房连着餐厅,客厅有大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并不好看的景色。 卧室好几个,主卧地方还算大,衣帽间也有,江叙璟正在整理她的衣服,分门别类归结整齐。 “别弄了,”季青绒劝他,“反正我穿过也是乱放。” 江叙璟不听:“以后我给你收。” 季青绒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咋了?突然这么不正常。” 不正常吗? “刚刚李叔教育我,我觉得说得很对。对不起,绒绒,我之前对你太不上心了,我是全世界最失职的丈夫。我会好好反思,从今往后尽可能照料你的生活,希望你……” 季青绒被这种艺术深深震撼。 看起来江叙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 她问:“你非要这样吗?我们的夫妻感情本来就脆弱!” 简直是雪上加霜。 李叔到底都说了点啥! 看清他手上到底在整理什么之后,季青绒更是眼前一黑就要栽倒过去。 粉的,蚕丝材质,柔软的,不止一条。 让人有点接受无能。 “我想我还是太封建了,”季青绒突然怀念大明湖畔的老头,“我接受不了,求你了老公,你正常点,放下。” “怎么了?” 江叙璟淡淡垂眼看向手里那几块布料,淡然自若:“都是我洗的,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 大。 “什么!” 季青绒瞬间炸了,炸了个五马分尸万朵桃花开,“你在说什么东西!这不是,家里之前也有女佣,不,我的意思是,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能别说话了吗!” 季青绒特别想静静。 一个人,独自,在角落。 “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时是怎么做的,但婚后除出差时间,都是我在洗。” 平静到毫无波澜,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江叙璟没意识到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不觉得不正常吗?”季青绒问,“我们还没熟到可以让你给我洗,呃……算了算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动我的东西,我所有贴身衣物你都不许碰了!” 江叙璟沉默了,轻轻颔首,季青绒竟从他脸上看到“黯然神伤”四个字。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我知道你嫌弃我,是我没资格做一个好丈夫。” 季青绒头都大了:“这招又是谁教你的!” “李叔。” 卖的毫不犹豫,江叙璟说:“他说你一定吃这套,你最好了。” 若李叔在场一定会高呼“清汤大老爷”然后为自己发声,这根本不是他说的。 “我真没法和你交流了!现在的年轻人要疯啊!” 季青绒恼羞成怒怒气冲冲落荒而逃。 哦。 原来真的吃这套。 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江叙璟胜利了,他获得了季青绒贴身衣物清洗权。 季青绒炸虽炸,却并没拒绝他的试探不是吗? 世界真美好。 第124章 媚眼抛给瞎子 冷静下来后,季青绒尝试理解他。 也许江叙璟就是一个这样有边界感的人,对于这些,呃,贴身衣物不愿假手他人。 连带着把季青绒的也包揽了,代表他现在也把季青绒划到自己人的界限里了吗? 呵呵,冠冕堂皇,季青绒很快推翻这个猜测,他根本就是在为自己谋福利。 接下来季青绒不会再管这些事了,江叙璟不问她不提,江叙璟一问她惊讶。 低攻低防就是如此憋屈,甚至不能抢夺回对贴身衣物的控制权。 泄愤似的,她狠狠rua了两把小胖毛毛。 毛毛现在和他们一起住,小猫窝小毯子都搬到了主卧。 尽管才不到四个月,毛毛却已经四斤八两,俨然一个大胖丫头。 仗着自己是独生子,平常照顾的两个舅舅也是傻不拉几,毛毛整日吃饱了睡睡够了吃。 季青绒看得有些发愁,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会得三高的。 她都快摸不到毛毛的肋骨了,这也太肥了。 顾不上再和江叙璟生气,晚饭前季青绒着急忙慌召开家庭会议。 她怀里一个不断乱拱的奶牛猫,边上是看得眼热的人机老公。 江叙璟移开眼,掩饰自己对毛毛的嫉妒。 “季青凌就是太惯着它了!”季青绒愤怒地说,“毛毛都多大了,还天天把猫粮用奶泡了喂它,都快给它吃成猪了!” 江叙璟探出一根手指放到毛毛嘴边,后者如同见了什么好吃的,一爪子给他摁住。 “指甲也该剪了。”他将手指伸到季青绒跟前,给她展示上面的小小划痕。 “谁叫你招惹它,”季青绒下意识维护毛毛,“它平常不挠人的。” “我觉得它不胖。” 江叙璟象征性抚了抚毛毛的毛,“还能摸到脊柱。” “你就惯着它吧!”季青绒说,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江叙璟的家庭低位使他无法开口,其实季青绒也挺惯的,她都无视他指上的划痕了,到底是他不重要还是毛毛太重要。江叙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输给一只臭猫。 不同于以往慈父严母或慈母严父的组合。 两口子根本就是能把孩子当皇帝惯的人,惯的连人样都没有,惯的无法无天。 江叙璟心里悄悄敲响了警钟。 季青绒不搭理他,跑去翻找各个抽屉。 片刻后,她翻到了牵引绳,大小刚好适配现在的毛毛,若它再胖一点就用不了了。 “你做饭吧,”季青绒蹲下身试图给毛毛系上绳,“我遛遛它去。” 被惦记的丈夫心里升起巨大的诡异的满足感。 季青绒还没忘记他,太好了,她就算出门也会报备,多是一件美事。 江叙璟抿唇笑了笑,然而季青绒根本没看见,他媚眼抛给瞎子。 穿上双运动鞋,季青绒开门出去了。 根据江叙璟许多日来的观察,季青绒更偏好甜口菜,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朴实无华的西红柿炒蛋。 真是两口子,在这种小事上都能保持一致。 江叙璟总是在提他的西红柿炒蛋。 不过就是季青绒随手炒了一盘子菜,他能念叨半辈子。 鉴于白粥姐起名思路,江叙璟或许能得到一个西红柿炒蛋哥的别名。 小心又给他爽到。 —— 毛毛有点不配合。 季青绒说往东,它非要往西。 这种心很大的自来熟小猫不会应激,可以遛,若换了别的猫,还需要综合考虑。 毛毛一直跑到了小区外。 季青绒跟着它,慢慢悠悠乱逛。 看见什么东西毛毛都想去问问,路边的小黄花、树上吹落下来的叶子、包括路人。 毛毛路过一人闻了闻,那人也顿住脚。 季青绒忙说两句抱歉,就要把毛毛抱起来。 “绒绒?” 真是好巧,宋寅问她:“你也住这附近吗?” 熟人见面分外尴尬,季青绒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们刚搬来。” “你和你丈夫一起?” 带着探究,宋寅意识到此话不妥,转头又夸毛毛,“上回见到它,它还很小,现在都这么大了。” “对啊,”季青绒恍若未觉,“我老公对它也挺上心。” 昔年青梅竹马如今变成路人,宋寅觉得自己真像一应季苦瓜,可人要有自知之明,谁让季青绒对他无感。 真白瞎了朝季青凌打听给出去的那点消息费。 还让季青凌中间商赚到差价了。 “你回头有空可以到我们家玩,”季青绒说,“好像我老公对你偏见挺大的,你俩可以好好聊聊。” 那怕是要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宋寅附和说一定一定,察觉到季青绒若有若无的疏远,心中一阵苦涩。 体面人就该认清现实,少纠缠,多上班。 连轴转工作了一个月,宋寅大概也认清现实了。 季青绒是个有责任心的好人没错,这也就代表她一定对她这段婚姻负责到底,就算是和江叙璟最不睦的时候也没离,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宋寅破防地说你去遛弯吧我先回家了,头顶的树落了两片叶子下来到脑袋上,仿佛一个嘲讽的信号。 “好啊,”季青绒招招手,“拜拜。” 她不在意。 作为朋友来说,宋寅人挺好的,但要是他非执迷不悟还喜欢她,那季青绒也没办法。 唉,魅力太大就是不好,当年追她的人从京市排到了法国。 如此一朵鲜花插在江叙璟这大牛粪上,便宜他了。 路过一家宠物用品店,里头传来两声狗叫,毛毛有些畏惧,想躲着走。 “诶。”季青绒想起什么,扒拉过毛毛抱在怀里。 好说歹说小比是她捡回来的,这么长时间也没送给小比点什么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踏进宠物用品店,里头站着一只比熊,白毛干干净净,很蓬松,应当是刚洗过澡做了美容。 比熊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项圈,简单不失优雅。 季青绒问正在timi的老板:“它脖子上这个还有吗?” 老板瞅了她一眼,放下平板说等等,就钻进后头去找。 半晌她问:“你要个大的还是小的?好像没小的了。” 比格属于中型犬,季青绒说:“那你给我拿个大的吧,具体多大?” 老板的声音遥遥传来:“你放心吧妹子!可调节的,人都能戴,别说狗了。” 第125章 都被外面野草带坏了 季青绒拿着狗项圈回家了。 毛毛想再逛逛别处,季青绒觉得累了,和老板砍价使她身心俱疲。 平平无奇的项圈,老板说这是皮的,还用了银扣连接,好东西,进货价都不便宜。 今天不挣钱了,二百块免费卖给季青绒。 季青绒砍了半天价,只砍到一百九十九。 算了,这数字也挺吉利的,砍价废物就不要学人家强者了。 一手抱着毛毛,一手拎着个小袋子,季青绒没手拿钥匙,敲门让江叙璟给她开。 江叙璟还算上道,半点不敢怠慢季青绒大王。 接过毛毛和她手里袋子,季青绒换好拖鞋,说一会儿去芳姐家一趟。 她如今已经不叫许文芳为大嫂了。 现在不住殷家,许文芳也快要和殷平离婚,叫她句姐总没错的。季青绒和她的关系不是依靠殷家来链接,跳出身份的框,许文芳也只是个芳姐。 江叙璟点了点头,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哦,那个,你不用管。” 给狗送礼物听起来怪幼稚的。 季青绒溜进卫生间洗脸去了。 甩甩手上水珠,她出来叫了一声:“老公啊,你把我毛巾放哪里了?” 没人应答。 客厅也没人,奇了怪了,季青绒又跑去餐厅找。 零个人在。 不至于吧!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惊悚了,难道她来到了一个没有老公的平行世界吗? 季青绒窜回卫生间,关上门又打开,希望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还是没人。 季青绒小心翼翼找了找,客厅只一个玩球的毛毛,主卧倒是有些动静。 放轻脚步,季青绒缓缓推开门。 入目是一个大活人,她松了口气,复又提起来。 她这老公不知道抽什么风,短短几分钟换了件衣服,白衬衫,领口扣子没扣好,散开两颗。 脖子上那东西有点刺眼了,黑的,皮的,银扣。 江叙璟原本对着她梳妆镜整理衣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静静地和季青绒对视。 季青绒头都大了。 项圈在江叙璟喉结下方,其实还挺合适,不大不小。但这不对,这是给狗的,不是给人的! 偏他十分平和,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并未出现所谓谄媚的神情。 季青绒唾弃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许只是江叙璟没见过狗项圈,想试戴一下。 ……这种理由骗鬼都不信。 “老公,你,你干啥呢?” 季青绒选了个老实人开场白,“我刚刚问你我的毛巾在哪里。” 她声音越来越小,江叙璟的眼神也越来越凉。 他不回答,只问:“这是送我的吗?” 并非。 季青绒说:“你先摘了吧……你戴肯定不合适。” “你帮我摘。” 不知道闹什么脾气,闹哪门子脾气。 “好吧,好吧。” 季青绒上前去,指甲扣开了扣子,她身上是柔和的香气,让人头昏。 无论她做出什么事,都会原谅她的。 江叙璟这样安慰自己。 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留下点红痕,季青绒随意揉了揉,与哄一条狗别无二致。 哦不,狗是定然没有这样好的待遇的,江叙璟觉得自己的地位还是很高,就比如现在,季青绒愿意哄哄他。 “吃饭吧。”他说,如同一个绝望的大公,用精神胜利法说服了自己。 季青绒是一个很单纯的人,首先她不会婚内出轨,也没有这些乱糟糟的玩法,到底是谁蒙骗了她? 好好的一个老实孩子,多纯善的人,都被外面野草带坏了! 勾引别人老婆的人不得好死。 一顿饭吃得季青绒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气压很低,而她连江叙璟在犯什么病都不知道。 席间他一直夹那道西红柿炒蛋,疑似想通过这种方式唤醒季青绒对从前美好生活的回忆。 然而。 季青绒吃得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完全不在意,什么也不懂。 江叙璟破防了。 一顿饭吃完,季青绒不自在,想帮着收拾碗筷。 江叙璟冷脸把她赶走了,不让她碰。 真奇怪,太奇怪了,到底是为什么? 季青绒沉不住气,跑到水槽边上,盯着江叙璟反复洗同一只碗。 “你想什么呢?”季青绒问,“感觉你特别不高兴,我好像也没有怎么样你吧?” 江叙璟动作一顿,调整好后别过脸去:“没什么。” 季青绒大怒:“我还不知道你!你一生气就这样,有话也不直说,就是要我猜。我也不是嫌弃你,我知道人肯定都有缺陷,我的脾气就很大,所以你不爱说话有点呆傻我也不在意。但是你总要给我点提示吧!不然我怎么猜你到底在气什么?” 中间掺上一句攻击江叙璟的话他都发现不了。 她突然想念之前的江叙璟了,刚结婚的时候,话也不多说,有问题就问。直来直往的。 江叙璟咬牙:“那东西你是给谁买的?” 好了,提示到了,季青绒于是开始猜:“什么东西?” 她今天从外面带回来的,除了她自己和毛毛,只有狗项圈。 “我现在连给人送个礼物都不成了吗?”季青绒反问,“现在都成邻居了,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一个小礼物。” 好好好。 好一个小礼物。 “你现在对他这么上心?” “也没有吧?我随便送的啊。” “随便送就送这些?” 季青绒实在受不了这个语气了,“它一个狗!不然送什么!” “这很过界……” 江叙璟骤然沉默。 眼睫颤了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叙璟僵硬地问:“它是什么?” “我问你,狗不戴项圈戴什么?你想让我送什么?” 季青绒勃然大怒:“你无理取闹!” 坏了。 方才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绝望,江叙璟硬气不起来了,滑跪的速度比破防的速度还快,“我误会了。对不起。” 哦对了,说到硬…… 跑偏了。 他就说,季青绒一个老实人,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江叙璟啊江叙璟,你太龌龊了,你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季青绒大翻一白眼:“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过了就直说,别拿这些小妙招小巧思折磨我!” “我错了。” “谁在意!你爱错不错,有话也不和我直接讲,我真小丑啊,我还给你好脸色!” “老婆,”语气平缓,说出来的话却炸裂,“你别不要我。” 季青绒还想再说什么,生生顿住。 唉。 唉、 唉! 这是干什么啊! 季青绒向来吃软不吃硬,她没招了没辙了真没法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季青绒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别这么说话,ooc了,这不合适。唉,我不和你计较了,我和你计较什么呢……” 江叙璟擦干手上的水,张开臂膀:“抱一下。”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季青绒说好吧。 抱一下就抱一下。 季青绒的视野盲区,她就算抬起头也看不到的地方,江叙璟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 和季青绒在一起,说话都不用打草稿了,人机被逼急了也会嗷嗷叫。 实诚又心软经常选择原谅的季青绒,每每回过味来想翻旧账都未遂。 简直是顶级笨蛋。 第126章 此生最烦这种喜欢别人老婆的人 江叙璟彻底美了。 非要陪同季青绒往楼上跑一趟去。 许文芳给了她楼上的电梯密码。 季青绒哄睡了毛毛,确保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这个小宝宝不会随便乱动乱玩才出去。 打过个电话去,不必敲门,许文芳就把门打开了。 “来都来了,”她一眼瞥见江叙璟提溜着的那个小塑料袋,“还带啥礼物啊。” “并非给你。”季青绒说。 许文芳瞬间失去了兴趣:“根本没人在意。” 除了殷白外,殷慎和殷翡都在,殷翡交代她是来蹭饭的,没想到来的时候没人做饭,只好点外卖。 “小铁也是,”江叙璟用一种很诡异的语气责怪他,“没学做饭吗?” 宛如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开屏,他说这不行,难道以后结婚了,还等着妻子给你做吗。 “好了好了,”季青绒试图拦住他,“我们都知道你会做饭了,不要闹了。” 知道就好。 大抵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美满婚姻和和谐家庭吧,季青绒让他往东他也不往西,这便真闭嘴了。 偶尔和殷慎有点视线交汇,也是异常宽容的扯扯嘴角,不搭理他。 季青绒把小礼物送给小比。 就当是从来没发生过在家里那档子事吧,反正小比一条狗,也不懂人情世故,给就要了。 项圈能在一定范围内调节大小,小比看起来挺高兴,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狗的尾巴是管制刀具。 抽到谁谁就等着疼,故而大家都躲着快乐的小比。 下三白一翻,小比再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殷翡一边抬脚避免被抽到,一边举起手机拍照:“我给殷白发两张去,他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学校去了。” 她又录上两条语音,大意是说你看小婶给狗买的多帅都够买你半条命了云云。 季青绒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倒不至于。” 发完消息,殷翡收回手机,凑的离季青绒近了些。 她压低声音问:“今天下午给你说的,你真不去吗?再考虑考虑呗。” 季青绒其实也有点松动了,并没一开始死去的回忆上头那么坚决。 “我再看吧,”她说,随便找了个由头,“我们那个小酒吧天天麻烦事还挺多,我老是来回来去跑。” 虽然麻烦事多,但分毛也没挣着。 松弛的接手这酒吧已然近一个月,季青绒这几天算了算账,无盈利纯亏损。 殷翡摆摆手:“可,没钱了你跟我说,我还能变卖几套房产。” 季青绒:“你到底有几套房?” 原来是购房狂魔失敬失敬。 没人搭理小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干,季青绒随便和殷翡聊了聊,探讨未来生活发展期望。 江叙璟正和殷慎进行不动声色的争锋,虽然两人脸上皆是友善的表情,殷慎温和地笑,但也掩盖不了暗潮汹涌的事实。 江叙璟此生最烦这种喜欢别人老婆的人。 尤其这个人还和他有些相像。 实在不明白殷平的基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生出这个殷慎来的,江叙璟多希望他能回炉重造。 可惜殷慎已经活了二十来年了,现在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毕业显然已经来不及。 呵。就算季青绒真的被他迷惑了又能怎样,一个替身而已。 一个和正室有些相似的替身,而已。 殷慎还没二十五,他却已经奔三了。 众所周知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和六十五没区别,江叙璟扭过头去,不看这个年轻人了。 戳自己心窝子。 殷慎笑眯眯的,并不和他置气。 他看向和殷翡神神秘秘聊天的季青绒,这两人时不时瞥他一眼,低低地笑。 “在聊什么?”他问,“关于我吗?” 或许女孩子聊天就是这样,话题变换过于快,正经不过三秒。 殷翡说:“我在和小婶说你小时候偷穿妈高跟鞋的事。” …… 殷慎沉默了。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这个世界还要刺激他到什么时候,殷翡你够了你要毁了我吗! “没事,”善良的季青绒安慰他,“我弟小的时候也干过这事。” 没有被安慰到。 江叙璟嘲讽似的,轻飘飘笑起来。 他并没有很高兴,只是在庆幸没有人能和季青绒分享他小时候的糗事。 许文芳打电话催促外卖商家,质问为什么三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骑手派送。 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 小比扑到殷慎身上,想要和他玩,命令这个家庭地位较低的人陪它玩球,不然邪恶比格犬会发出震天动地的“WER——”声。 季青绒不想冒着被小比误伤的风险继续留下,胡扯两句告辞了。 殷翡嘱咐她,一定要好好想想下午说的那件事。 江叙璟侧目瞧了两眼,开始回忆。 季青绒并没和他分享具体是什么事。 这是她和殷翡的小秘密吗?不能被别人知道吗?他难道也算别人吗? 破防。 回家后家里气压依旧低。 季青绒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没招惹他呀,也没在别人面前说他,也没有很不给他脸,更没有做出挖人腰子的事。 他为啥生气? 莫名其妙的,现在江叙璟气性越来越大了,不高兴也不直说,等着季青绒什么时候发现了什么时候哄哄他。 这就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吗有意思。 正如季青绒大师本人所说,如果离婚,没人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眼里有活的江叙璟抱着毛毛,梳它身上的浮毛。 毛毛开始掉毛了,正式褪去身上的绒毛,甚至身上秃了一块。 很小一块,乍一看不起眼。 季青绒坐到他旁边小板凳上,看江叙璟摁住毛毛心不在焉梳它的背。 “干啥呢?” 季青绒一开口透露出淳朴,“你别老是管它,歇会儿吧。” “嗯。” 江叙璟沉闷的应声,放开挣扎的毛毛。 小猫不管大人是怎样的想法,转头就自己去玩了。 “怎么又生气?”季青绒托着下巴,“我刚才只是和小翡聊了两句,又没做别的。” 该如何和她解释。 这种令人有点恶心的控制欲作祟。 江叙璟定然不能直接和她说,想要事无巨细包揽季青绒所有事情,想知道她的经历和内心,还想要季青绒只看着他一个人。但是这也太贪了。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他身上。 第127章 还有你爱我吗 季青绒耐心等了会儿。 没关系,她知道他什么脾性,说话之前总要好好考虑片刻,不打草稿的话,江叙璟很难说出正常话。 社交能力真的该锻炼了。 静了静,空气里只有毛毛一个猫跑上跑下发出的哒哒声。 喉结滚动,江叙璟艰难开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嫉妒他们。” 季青绒没有料想中很大的反应,她平静地说哦,然后呢。 也许放在别人身上会吃一惊,但季青绒太习惯了,这味儿太对了,别因为她老公短暂的温良就以为他真是什么好角色。 反派从良了也还是有反派的影子,别说只是小小嫉妒,就算恨到想杀人,季青绒也只会觉得太正常了。 人的改变不可能这么快,他现在愿意说点话,算进步了。 唉,季青绒发现自己简直太宽容了,面对这个臭老公有比旁人多得多的宽容。 别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早被季青绒踹出二里地去了。 可这毕竟是她老公,她要负责的。唉。 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江叙璟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这样,嫉妒殷翡和她永远有话聊,嫉妒殷慎能这样不动声色的把童年经历袒露给她,而他做不到。 只能成为一个妒夫,永远在阴暗角落里注视季青绒,视奸她,一直一直盯着她。 他和季青绒或许真的没什么好聊的,她冲浪速度太快了,就算江叙璟想尽力跟进,也还是停留在去年或者前年的热点上。 季青绒说的话,有时候他听不懂,想查百度百科也无从下手。 庆幸没有人会把小时候的糗事讲给季青绒听的时候,江叙璟也有点难受。 一小点,并不多,很快就消散了,隐痛却还有着滞后性,停留在心里。 他才这样不理智。急迫的想要季青绒看看他的心,然后说一句我不怪你。 他不说话,季青绒也不催。 不如趁此机会想想明天晚上吃什么,其实有点不合适,但季青绒也有点紧张,这可以缓解。 朴实点,就把江叙璟想象成一盘可乐鸡翅,现在她在和可乐鸡翅对话。 高级点,就想象成马尔岛扇贝,反正殊途同归,都一样。 一只可乐鸡翅盯着她的眼睛。 季青绒的眼睛里经常无意识出现清澈的傻,她的大脑偶尔会过载不够用。 就比如现在。 “你不想说吗?”季青绒又等了等,“那我们可以说点别的,或者干脆不说了。” 江叙璟垂下眼:“如果我和你说,你愿意听吗?” “那要看你说什么。如果你说金汤肥牛味方便面加一飞一窝两个蛋加刚出炉的麻酱烧饼加两根王中王,那我挺愿意听的。” “……我不说了。” “说呗,”季青绒嬉皮笑脸,似乎并没把这当很严重一回事,“你说什么我都听。” 网上经常说拧巴的人需要一个引导型恋人。 大概有点误区。 季青绒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引导型,她也有点烦了,是人都有脾气,但因为她现在挺喜欢江叙璟的,所以愿意忍一忍。 这不是什么很伟大的事,江叙璟也会忍她呀,过日子总不能只有一个人付出,不然会很累。 这样交替就很好,细究起来,谁也不是完美的人,不能保证一辈子没气性。 季青绒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江叙璟往后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和她一般好的人。 江叙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一些有可能会破坏夫妻关系的问题,在婚姻里不适合刨根问底的问题。 比如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多少,除了我你还喜欢谁。 还有你爱我吗。 季青绒一定明白这个问题的,她自小在爱里长大,她知道爱是什么也知道如何才叫爱。比起两眼一抹黑抓瞎,江叙璟真希望她能教教他。 但这是一件很恐怖很危险的事,稍有不慎他就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如同老京市马戏团的猴子,逗的人发自内心一笑。 你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他问。 平淡的问,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这是一个和“明天晚上吃什么”属于一类的问题。 不等季青绒回答,他入室抢劫似的开始回忆。 小时候一直讨厌冬天。 因为孤儿院的供暖设备有问题,冬天暖气时好时坏,热水也时有时无。 里面不止有他这种没户口的黑户,还有父母犯事没人能管的,医院门口有人捡到送来的,或原本家庭美满被天灾人祸摧毁的。 江叙璟是钉子户,他七岁的时候,和他一样大的领养走了几个。 十岁的时候,又走了几个。 再大一些,彻底没人会要他了。 也不是没有人看中过他,他那时除去不会打理,头发有些乱有些长;眼睛总是不敢和人对视四下乱飘,瞧着有些孤僻以外,没什么大毛病。 健全,不笨。 但很奇怪,想领养他的人总是出现各种差错,不是突然不想领养了,就是又看中别人。 他原本觉得,是自己命不好,这辈子活该没人爱。 直到十六岁那年做了个梦。 讲到这里,江叙璟偏过头,瞥了季青绒一眼。 她聚精会神听着,问:“然后呢?” 没打哈欠,真好。 “然后我梦到,” 他会因为成绩优异在两年后转入一所国际学校,明明快上完高三了却要回去在高一重新开始,宛如坐牢。 上学本就晚一年的江叙璟都十九岁了还要在那里结识形形色色的人,有个女的会喜欢他,有个男的会针对他。 而他会变成一个天怒人怨孤立无援扭头一看身后没有任何人的反派。 或者说男配,他听季青绒半夜做梦念叨过这个词。 江叙璟果断退学不读了。 还是没逃得过这一男一女的魔爪,当他二十几岁时反应过来总在有意无意祸害他,浇死了他的发财树的人是本该在高中针对他的男人时。 一切都太晚了。 江叙璟无比后悔,还不如去读书呢。起码有个好看的学历,而不是后来再补票读什么金融学硕士。 季青绒的cpu过载,有点不转了。 江叙璟自暴自弃似的说:“你可以觉得我疯了,是在为我的失败找借口。” 我们两口子真的被人做局了。 你好惨。季青绒却转念想。 怪不得那么呆,原来是有好多年没人愿意和你说说话。 第128章 江叙璟此刻又变脸了 命苦就在一瞬间。 季青绒甚至生出和他抱头痛哭的想法。 这个组合是季青绒看到过最弱的一对,一个很废物的女配和一个很悲惨的反派,可以说是和打遍天下无敌手不沾边了。 路过的狗都能冲他们狂吠。 父母的死活不必管,毛毛饿了开始嗷嗷叫,打破原本伤感的氛围。 几乎是同时。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季青绒去放猫粮,江叙璟自觉泡奶。 嘴上说着毛毛不能再吃这么胖了,身体却很诚实,季青绒只是嘀咕了两句诸如你就惯着它吧这样的话,到底没拦着。 吃上奶泡粮的毛毛安静了,它爹妈面面相觑。 此时再说话已经没了刚刚的氛围。 不如今天就这样吧。 江叙璟悲观的想,季青绒也许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摸了摸毛毛,背后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得季青绒怪难受。 想了想,她说:“你以后可以多和我说话。” “说什么?”江叙璟问,“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这倒是不敢保证,季青绒谦虚道,还是要看情况的。 “嗯……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会记下的。” 季青绒尽量委婉,不刺激到他。 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江叙璟现在处于脆弱的状态中,刚刚说了点掏心窝子话,他有些调理不好。 “嗯。”一个短促的音节。 他并没什么喜欢的,除了季青绒。 很少有人能做到完全不喜欢季青绒,不喜欢季青绒的人是大拇指,而他是倒过来的大拇指。 哦不,不对,不喜欢季青绒的人凭什么活着,去鼠。 江叙璟承认自己过于偏激了。 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 季青绒头疼起来,老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怎么总得寸进尺呢。 然而,纵容也得有个限度,她今天已经很负责了,她负责的抱了江叙璟一下呢。 季青绒决定不管了,再管她就要炸了。 “你今天要和我分房睡吗?”她礼貌地问。 为啥,不,等等! 江叙璟仿佛看到香香软软热热的老婆离他而去,季青绒给出自己的理由: “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看到我也许会不自在。我都无所谓,随你吧。” “我不想和你分开。” 江叙璟嘴角下降了五个像素点,对他常年面无表情这张脸来说真是一个很沮丧的变化了。 季青绒小发雷霆:“那你还不去铺床!难道是在等我吗?想和我一起睡还没点眼力见!” 江叙璟这下彻底老实了。 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季青绒看的那个盗版训练老公文件就是这样说的,这叫什么来着? 哦,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她好像做反了,给了个甜枣又打一巴掌。 什么破文件,没用,以后不看了。 —— 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拐到殷慎身上了。 两口子半夜躺床上盖被子纯聊天,按说要么聊工作要么聊孩子。 季青绒宁可和他聊聊毛毛现在的体重,也不想再听关于殷慎任何一个字眼了。 “我没有他那样丰富的童年经历可以讲给你听。”江叙璟缓慢地絮叨,“他的童年很幸福,我只有即使美化过还是差劲的。你不要怪我。” 自卑后知后觉席卷全身,他突然有点后悔,睡觉前不该和季青绒说那些有的没的。 更显得糟糕了。 “怎么办,老公?”季青绒无助地问,“我没有时光机,也不能穿越回你小时候,不然我一定收你当小弟。” “是吗?那真好。” 他大约是已经设想到当上季青绒小弟后的美好生活了,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季青绒看不清他的神情,调整了背后靠着的软枕,一脑袋栽倒在他肩上。 令人安心的重量传来,季青绒不设防,也不介意暴露自己脆弱的脖颈,她几乎将上半身的重心全压在江叙璟身上。 江叙璟感到安全,不管谁想做这个家的小三,起码这一刻季青绒完完全全属于他。 这才是幸福人生。 江叙璟此刻又变脸了,殷慎他懂什么叫幸福吗?他知道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吗?他根本不懂,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次日一早季青绒才想起来和他分享殷翡说的杂志的事。 江叙璟跑去了小区里的健身房,早饭在餐桌上摆着。 昨天李叔腌的茶叶蛋已经剥了壳,应当是又煮了煮,还有余温。 季青绒被蛋黄噎到,放下打字的手机去找水。 她只发出去了一句【殷翡昨天问我要不要拍杂志,她认识一个主编,说我长得好看。】 讲述高中时被吐槽矮于是对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很畏惧的经历还没打完字。 喝了口水回来,季青绒惊奇发现对面已经回复了。 江叙璟:【支持[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像是觉得不妥,他很快又撤回。 三秒后变成了【支持老婆[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让人毫无聊天欲的微信自带表情包。 季青绒把聊天框里没打完的字删除了,问:【你也觉得我非常好看吗?】 【嗯。】 【哦。】季青绒轻哼,翻了个白眼,真是肤浅的男人。 季青绒:【拍就拍。】 如果殷翡知道昨天好说歹说也不愿意去的季青绒现在被对面一个“嗯”字就说服了。 大概会一边嘲笑自己是小丑一边绝望地说真夫妻就是好磕。 隔着电子屏说话就是硬气,怎么不见江叙璟当着她面老婆长老婆短呢?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住院的老头叫两口子过去了一趟。 电话打到季青绒手机上,她接了,对面是白芷微的声音。 客气又温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白芷微说爷爷想见你们。 现在已经不是思索小情小爱的时候了,季青绒把还在努力让自己不从二十九直接变成六十九的江叙璟拉回来。 “你去吗?”她问不情不愿的江叙璟。 江叙璟说你去我就去。 在此之前他还要收拾一番,洗澡换衣服。 季青绒点点头啥都没说,看似是个很老实的人。 在江叙璟围着浴巾毫无防备从浴室出来时,季青绒瞅了两眼,嬉皮笑脸凑过去。 “老公啊,”一看就没什么好事,“你练得如何呀?” 江叙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疑惑问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 季青绒假装不在意,随手摸上去。 之前也不是没摸过,她睡死了耍流氓经常误触江叙璟胸口。 但故意的和不小心的是不一样的,就比如现在,因为毫无防备,所以是软的。 没别的事,就是突然想贩个剑。 江叙璟面无表情扒拉开她的手,说还有事不要闹。 耳尖诚实的染上薄红。 装啥。爽不爽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129章 靠谱的妻子和无能的丈夫 老头被晾了两天。 这两天除了闻讯而来的白芷微没人管他,老头发誓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姓殷的人。 故而见到季青绒两口子,老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指责他俩: “你们还知道有我这个爸!” 江叙璟面无表情,不搭理他。 季青绒嘴角抽搐:“要不是你叫,我们压根想不起来你还活着。” 有好孙女白芷微在身后,老头像是狗仗人势中的狗。 他狂吠:“季青绒,你够了!你不孝!多亏了微微这两天一直照顾我,要不是微微是我孙女,我就让她做我儿媳了!” 一番拉踩。 老头越说越激动,就像走近科学里的主持人,季青绒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燃起来了。 拉踩的话,季青绒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脑皮层的褶皱都被抚平了,这些话毫无阻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江叙璟沉默的一言不发,只是求助地看季青绒。 靠谱的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点小动作落在老头眼里分外碍眼。 他唉声叹气,叹气唉声,又强调:“我多想要微微这样的儿媳啊!” 白芷微面对如此夸奖,只是微笑着,不接话也不反驳。 季青绒探究的视线扫过去,被她瞪回来。 小白花女主的脾气好像变大了。 “这是一个伦理的问题,”季青绒于是对老头说,“你可以再生一个儿子,这样就能再找一个儿媳了。” 就算年近七十也要有梦想,季青绒故意腻歪他,说爸我帮你找个老伴吧。 老头不仅没气到季青绒,还被季青绒反呛了一通。 当即气血上涌,剧烈咳嗽起来。 白芷微慌忙给他拍背,老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过去。 重新呼吸后,老头指责无能的丈夫江叙璟:“你也不管管她!” 白芷微眼里亦是染上了泪花:“是啊小叔,青绒说话太过分了。” 江叙璟无动于衷。 两个人对着他说话,他只是有些疑惑,下意识要去看季青绒。 季青绒却并没管他。 她有点调理不好了。 不知道这个白芷微是不是又激发了什么新人设,刚刚那声小叔落在季青绒耳朵里,总觉得浑身刺挠。 老天。 她现在不会是京圈伪骨女主吧。 能者多劳身兼多职,季青绒佩服这点,但不妨碍她此生最恨骨科。 季青绒心说我们两口子真是太惨了。 一会儿是反派一会儿是深情配角一会儿是白月光,现在江叙璟都快荣升男主了。 虽然这仅仅只是季青绒的猜测。 但如果没人拦着她,她分分钟就会脑补出一场大戏。 江叙璟接收到一个古怪的眼神。 来自季青绒,十分复杂,带着三分讥诮三分恼怒两分漫不经心和四分“你发财不带我”的被背叛的哀伤。 显然,季青绒的眼睛等分为了十二份。 江叙璟不懂,不理解,他感到如芒在背。 季青绒为什么这样看他?难道在他刚刚呆站在原地的几分钟里,做出了什么招惹季青绒的事吗? 不,他只是在呼吸、观察。季青绒因为他在呼吸生气了吗? 江叙璟想要憋气,又怕自己憋死。 他要是死了季青绒应该会很伤心。会吗?会吧,如果不会的话,伤心的人就变成她的亡夫了。 江叙璟这下真的忍不了了。 他垂眼,摘下耳朵里的防噪耳塞。 出门之前,有先见之明的季青绒特意给他弄上的,就是预感到江叙璟会受到老头等人的骚扰。 老头的视线逐渐震惊。 “你什么意思!”老头这下真生气了,“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现在连你父亲说话都不听!你都是被季青绒带坏了!” 季青绒:啊? 还有她的事? 江叙璟刚刚只依稀听到几个字眼,并不真切,现在乍听之下发现老头又在抹黑季青绒,面色沉下来。 老头大概就是辱追。 季青绒不出现在他眼跟前,他又非要把季青绒拉过来。 季青绒真出现了,他反倒说她的不是。 江叙璟的袖子被拽住,季青绒摇摇头,说行了行了老公,别和他计较。 一个指不定啥时候就死了的老头。 “叫我们俩来到底是干啥?”季青绒问,“不说我们走了,家里还有事呢,谁有闲心老是和你掰扯。” 平复心情,老头想到眼前这个男的毕竟是自己唯一还没撕破脸的儿子了。 虽说儿媳妇有点神经病,但起码不像殷平那两口子那么闹腾。 人向来是折中的。 季青绒要把窗户砸破的时候老头会生气,但转眼看到已经把天花板捅破的殷平和许文芳,就来不及指责季青绒了。 深吸一口气。 老头道:“我打算,将从前殷平的职位任命给你。” 季青绒一脚给自己勾来个小凳子坐下:“细说。” 老头:“我和你说话了吗?!” 江叙璟对此没什么兴趣,就算知道以老头的实力,提名他做ceo候选人后,董事会定然会通过,即使他是个空降关系户。 但不想干就是不想干。 不想上班。这个班谁爱上谁上。 “我不干。” 江叙璟冷漠地表示:“没兴趣。” 季青绒一脚踩在他皮鞋上,顿时出现小半个鞋印。 “你倒是先听听!”季青绒大怒,“这么着急拒绝干啥!你问过我了吗?我让你干你干不干?说话!” 季青绒自己有点小废,却看不得不废的人开摆。 老婆让你干你干不干? 说话。 告诉你,你死都得干。 江叙璟在思考,老头也没急着催他,欣慰地看向季青绒,感慨她终于干了件人事。 “这是双赢。”老头说。 季青绒却在想别的,等江叙璟干个三年五年,哄着老头点,争取把他手里仍攥着的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再骗来点。 然后库腾一下子把老头弄死。 不管是当绝命毒师还是大力水手,是把老头毒死还是扔到海里喂鱼,都无所谓。 季青绒期待地看向江叙璟:“老公,我愿意为了钱对爸好一点。” 嗯。江叙璟说,我听你的。 季青绒窜了起来,哥俩好似的拍拍老头的肩:“这些小事就交给你了爸。” 刚刚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不痛快。 老头笑得虚伪,在心里骂季青绒见财眼开。 季青绒已经在盘算如何勒令江叙璟给她打工并把钱全部上交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没人性。 然而,一个家庭中,亦有奴隶和奴隶主的存在。 第130章 没见江叙璟哪天准时起床过 如果可以。 季青绒想替江叙璟接一下他助理的事业运。 和老头掰扯了半天,季青绒不断画饼,画到自己都快信了。 两人如同做了婆媳一般,季青绒和老头畅想未来美好生活,老头以为能把她两口子拿捏住了,季青绒却仿佛看到未来把殷氏全部收归囊中的绝美画面。 老头精神松懈下来,不免提到催生的事。 季青绒真有点腻歪他这做派了,没搭理他。 人家江叙璟养胃还没治好呢,成天就知道刺激人家。 白芷微全程都与个假人一样,不参与任何话题,只是一味的笑,偶尔给老头端口水。 她又从傅家逃出来了,现在正做着原本属于孝子贤孙们的陪床工作。 抛开她和老头都不是啥好人不谈。 季青绒挺佩服她,如果这样的孝顺能装一辈子,也是本事。 两人在病房发烂发臭。 没过几天老头强撑着出院,白芷微本想陪同他出席处理各种事务。 惨遭季青绒截胡。 两口子变脸似的,也孝顺了,也不反驳了,老头说啥就是啥,快给他哄成胚胎。 乱七八糟流程走完那天刚好是季青绒的生日。 李周到一早跑到她家来,拿着本和笔同她商议未来一周江叙璟的日程表。 人在家中坐,升职天上来。 李周到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像是什么都做了,总之他现在荣升江叙璟的生活助理。 “老板六点起床可以吗?”李周到问她,“然后我或我大伯来您家做早饭,大概在六点半出餐,推迟不会超过五分钟,如果有别的需要可以发消息,我没回您就振铃。同时我兼职司机,七点送老板出门,他在公司做了什么我都会持续跟进,和您报备……” 季青绒听得头都大了。 看得出李周到真的很想要这份工作,他十分殷勤,对待工作的热情像那块黄色海绵。 “我觉得不合理。” 季青绒努力做一个很了解江叙璟习性的老婆,回想他平常的起床点。 她从没见江叙璟哪天准时起床过。 他并没季青绒这样自律,生物钟六点半就响。 起床时间不固定,偶尔还会赖床。抱着她不撒手。 “如果你的计划是让他六点起十点睡的话,”季青绒为难地说,“不好说,如果没有十小时睡眠,他会困死。” 李周到这样充满干劲的年轻人,显然是不理解一个年近三十的低精力老鼠人的。 李周到说,那就让老板每天晚上八点就睡觉吧。 “中。”季青绒想了想。 没啥,分房就行,她肯定受不了八点这样阳间的时间点,娱乐时间还没开始就结束。 这种痛苦还是让江叙璟一个人上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高级打工人是不配拥有午休的。 殷平自从打工后越来越显老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睡眠不足加之脾气坏。他爹还老是压榨他。 “听说今天是您生日,”话题转变过快,季青绒差点没反应过来,李周到嬉皮笑脸,“老板让我订了蛋糕,生日快乐小季姐。” 一通彩虹屁。 李周到又想进步了。 季青绒微微失神,反应过来后“害”了一声。 “同喜同喜,他也是,都不和我说一声。” 也不知道今年送什么。 现如今已经好起来了,再送去年那种贫气东西,季青绒会小发雷霆。 江叙璟真会送吗?他好像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季青绒也没和他说过。 不免担忧。 —— 和李周到絮絮叨叨商议完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抱着东西离开了。 大半日过去,江叙璟估计还在被上班所折磨。 家里赵伯沉默地和李叔进行卫生之决斗,来来回回几个佣人清扫角落的灰。 许文芳和殷翡从楼上跑来找她,没带殷慎。 据殷翡所说。 殷白死孩子终于长大了,有点担当了,跑学校去资助了一个贫困生,一个和白芷微同姓的孩子。 他自己钱不够,叫了几个玩得好的富二代三代筹款,甚至和人家打借条。 季青绒不必想也知道是白轻言,她不打算管。 不能对别人的钱占有欲那么大。 许文芳欣慰极了:“他终于像个人了。小妹,我可以把我的教孩子技巧无偿分享给你。” 季青绒梳着毛毛的毛,随口回她:“我们家孩子不用教。” 许文芳撇撇嘴:“你是寿星,我不和你吵。” “我们去外面吃饭吧!”殷翡长指甲划拉着平板,“附近有一家酒店是我的,不用预约。你想吃漂亮饭吗?我叫人拿上摄像机,我们拍一张呗?” 季青绒大惊:“你怎么什么都有?” “诶,”殷翡摆手,“人要是有能力,还怕没有天使投资人吗?” 殷翡叫来的人是她正室男朋友。 许文芳见过,故而十分熟络。 正室开车,后备箱放了支架打光灯等多种设备。 殷翡坐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 她问一句,正室回一句,季青绒从后视镜瞥了两眼,长得倒还行。 一看便不是个很有心眼子的人,眼神清澈又愚蠢,带着些腼腆,正室亲热地管许文芳叫妈。 殷翡指指后排的季青绒:“那是婶子。” 正室这声婶子叫的季青绒极其难受,许文芳笑话她,说人家其实比她大。 “我恨你。”季青绒如是说。 漏了两耳朵,没听到正室问了殷翡一句什么。 殷翡说他们都是宾馆你才是家。 京市逗弟主原来在这里。 季青绒没她那么强,有着超绝时间管理能力。 她光是平衡出去吃和陪江叙璟吃就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想到少吃点早点回家,和她人机老公一起吹蜡烛。 正室是个很懂事的人。 用了半个小时助力三人出片,工具人一般。 殷翡满意极了,看了看腕上精巧的表,这一行为似乎取悦到正室哥,那表是他送的。 “呦,六点半了。”殷翡笑眯眯问,“还吃不?不吃回家了。” 季青绒看看自己面前配了石榴油醋汁的有机时蔬,着实有点吃不下。 还不如江叙璟的西红柿炒蛋。 回家吃西红柿炒蛋吧。 结束一天工作的江叙璟光荣归家了。 客厅的灯是关着的,似乎并没有人在。 怎会如此?江叙璟突然有点破防,忙碌一天过后不能第一时间抱到季青绒吗?她不在家吗?去了哪里?他可以过问吗? 玄关处有着客厅众多灯的开关,江叙璟看也没看,一把按开。 伴随“咔嚓”一声。 灯亮了,与此同时不远处冲过来一个人影。 季青绒一把将手里攥着的彩条亮片扔到头顶,“surprise!” 彩条缓缓落到江叙璟头发上。 他没急着清理,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你不觉得很惊喜吗?”季青绒问,“你以为我不在,其实我在。我本来想买礼花筒的,但是没买到,只好问殷翡借了点,她怎么什么都有?” 季青绒嘀嘀咕咕的,她摊开手,给江叙璟看停留在里面的反着光的彩色细条。 无端的,江叙璟感到热,明明开着空调,却很暖和。 鼻尖萦绕季青绒身上的香气,柔和的味道。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好感人。 第131章 祝你养胃快点好起来 蛋糕店的外送服务不慎送到了李周到家。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小伙忘记改地址了,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仿佛已经看到这份工作离自己而去。 他着急忙慌骑着小电驴往季青绒家赶,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打工人专属道歉文案。 一上楼,一开门。 李周到都做好了看到愤怒的两位老板质问他的准备。 并没发生。 没有人在意他和他手里提着的蛋糕,江叙璟站在玄关,安安静静扫地,那里有一小片分散在地上的彩条。 季青绒哼着小曲,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毛毛看电视剧。 显然。 这两个人各有各的事要做,没人来得及在意蛋糕到哪里了,也没人掐算吹蜡烛的良辰吉时。 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李周到大松一口气。 他老板抬眼,侧过身,纵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还是让出了路。 李周到早就知道这个家庭的地位谁高谁低了。 他上前去,“小季姐,你吃蛋糕吗?” 季青绒怀里的毛毛大叫起来,她把它放下去。 “还麻烦你跑一趟,”季青绒说,“其实我刚刚都忘了这回事了,嘻嘻。” 扫地的人机,姑且称他为扫地机器人。 扫地机器人不扫地了,不动声色挪过来。 李周到大概被松弛的气氛所感染,紧接着拆开蛋糕盒,拿出里头商家赠送小蜡烛就要往上插。 周身温度突然冷下来。 李周到的手顿在半空中,扫地机器人如同一只枉死的鬼,在他身侧善意地提醒。 “你可以走了。” 扫地机器人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蜡烛。 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必须有着好眼力见。 季青绒压根没看这边,她对着那个六寸的翻糖蛋糕拍了两张,微信群发给熟人。 然后低下头噼里啪啦打字。 快乐一家人的小群里都在祝她生日快乐,她爸画饼,说以后好起来了给她整个五十层的蛋糕。 季青述问能不能去她家吃蛋糕,他想毛毛了。 【不能,】季青绒拒绝他,【你太吵了。】 沈若珉跟着发了个捂嘴笑表情包。 “小季姐,”收起手机,季青绒就瞧见大义凛然的李周到,他说,“我先走了,我突然想起家里着火了,赶着回去救火,不快点的话会给我的房子烧死。” 真是一个急迫的理由。 季青绒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京市的天气并非都风平浪静,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就是不知大不大。 虽说天气预报向来不靠谱,但季青绒很从心,说什么她都信。 李周到同手同脚走了。 他刚刚犯了打工人大忌,人家两口子中间他混进去干啥,江叙璟那个轻飘飘的眼神太凉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一车面包人弄他。 电灯泡走了。走之前还随手关了客厅的灯。 真好。 蛋糕店赠送了“2”形状和“5”形状的蜡烛两支,季青绒拿起一支来,突然叹了口气。 “唉,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的,好像啥也没干。” 又像是什么都干了,好歹过上了好日子。 江叙璟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擦亮了一根。 可见度直线上升,季青绒一边嘀嘀咕咕谴责自己没有上进心,一边把蜡烛插到蛋糕上。 点燃那一刻,季青绒问他:“你想让我许什么愿望?” 江叙璟一滞,“这是你的生日。” “那咋了?难道我的生日你就不能许愿吗?” 要说愿望。 还真没什么想许的。 脑子里全是关于季青绒的种种,又不能真和她说。 这个挑战还是太难为人了一些,江叙璟无法想象要是和季青绒说想要许永远和她在一起的愿望,季青绒会是什么反应。 抵触也许说不上,她一定会吃惊,然后掰扯永远的期限到底是多长。 江叙璟终于高情商了一回,他说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季青绒撇撇嘴:“那我许了。祝你养胃快点好起来。” “……” 说不上什么心情。 应该感动吗?季青绒心里有他。 但这个方式多少有些不体面了。 江叙璟就像每一个养胃的嘴硬的人那样,“我没有。” 季青绒说我还不知道你吗?别狡辩了,趁早去看看,早治疗早好。 江叙璟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养胃的梗从此烙印在江叙璟身上,和他死死绑定。 多让人绝望的一段话,他只能庆幸这里没有外人在。 季青绒吃不完一整个六寸蛋糕,江叙璟不知道又闹什么别扭,他非说不想吃,没胃口。 “谁管你呀?”季青绒翻了个白眼,“无所谓,你以后最好别求着我要吃。” 她起身,端着切了一角的蛋糕就要放到冰箱里去。 江叙璟跟着她一块儿起来。 她走到哪里,臭人机跟到哪里。 季青绒绕着客厅跑了两圈马拉松,江叙璟不明所以但跟。 她没辙了。 季青绒认命一般,视死如归放下蛋糕。 她问你到底要干啥? “抱一下。”江叙璟张开双臂,等她过来。 “你这人莫名其妙的!”季青绒小怒,上前去很快和他抱了一下,“天天抱抱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的……你的上司下属知道你在家里就这副样子吗?老公,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还是想念这个人桀骜不驯的模样。 江叙璟大抵是被刺激到了,不肯放手。 人为什么要有出息。只是梦想能每天松弛在家里和爱妻贴贴难道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吗。 季青绒真的在意他吗?就算没有他季青绒也能过得好好的。 他却已经习惯季青绒的存在了。如果失去了季青绒,会悲痛到难以呼吸。 季青绒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做过拉直的头发轻轻扫过他颊侧。 江叙璟走神了。 他的手,放在季青绒背上禁锢她的手松懈了一瞬,这点小破绽很快被季青绒察觉。 趁他不备,她退出去,原地开润。 “好了好了,”季青绒像是在安抚,“不要闹了,按照李周到制定的行程表,你八点就得睡觉。还有十分钟。洗漱去吧老公。” 江叙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事先并没有人和他说还有所谓行程表。 他想到季青绒,季青绒一直都喜欢半夜刷视频,她能受得了这么早就睡吗? 像是看懂了他的疑虑,善解人意的季青绒说:“我已经把你的东西收拾到次卧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谁也不打扰谁,你觉得好不好?” …… 破防。 第132章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江叙璟引以为傲的超高防御力在季青绒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爱上她后的每一天都在破防。 江叙璟试图挣扎:“我有礼物送你,现在就让李周到取来,好吗?” 天边一声惊雷,代替季青绒做出了回答。 “要下雨了,”季青绒看了看远处天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装作很懂的样子,“不要压榨打工人吧,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呢?” 说得对,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但这个制定行程表的李周到为何要为难他?是有私人恩怨还是单纯报复社会? 要他和季青绒分开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这种艺术形式还是太超前,江叙璟看不懂,面前的季青绒多少有点没心没肺,她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或者,换句话说。 她根本不在意能否一起睡。 这里有一个万能等式:季青绒不在意和江叙璟一起睡=季青绒不在意江叙璟。 数学天才的出现让事情陷入白热化阶段。 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捣蛋鬼,毛毛又在大叫,指使不知道为什么闹别扭的爸爸妈妈照顾它。 季青绒退了一步,说毛毛爸你别闹了。 平常这个称呼能哄的江叙璟美滋滋,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但今天不同。 季青绒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总之江叙璟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沉默的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 很多人把这称作冷脸洗内裤。 她去将客厅灯打开了,外面旋即下起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 季青绒想了想,阳台是半露天式,只放了几盆花草。有些遮挡,应当浇不死。 她索性坐下来不动弹了。 江叙璟去泡奶,小心翼翼注意着脚下边叫唤边跟他跑的毛毛。 托住下巴,季青绒嘴边的话一次一次咽回去。 思维差异过大导致她和江叙璟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很多时候她连他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 江叙璟的头发长了,他久久没去修剪,额发松松散散垂到眼前。 季青绒于是连他的眼睛也看不清。 臭毛毛爸。 季青绒又退了一步:“那我和李周到说呗,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就睡觉,就调成九点,这总行了吧?当然你要是白天犯困,可就和我没关系了。” 江叙璟给毛毛碗里添了粮,扭过头来,像一个绝望的寡夫。 “不是这个问题。”他说。 “那是什么问题?呃,我说你养胃戳到你的自尊心了?还是说你其实不想去上班?” 这两者又没办法更改。 纵然季青绒说对了,但江叙璟不能承认,他摇头:“也不是。” 在季青绒皇帝龙颜大怒之前,江叙璟补充: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分开。” “本来就在一起啊?”季青绒不理解,“我给你十分钟打草稿,打完草稿再说。” 季青绒是个有人性的奴隶主。 用不着十分钟,五分钟就好了。江叙璟只是需要把想说的话理一理,人在着急的时候,大脑是混乱的。 她耐心地等着。季青绒一般不会对别人这样好。 “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想分房睡,没有你的话会很冷,心凉。” 季青绒默然:“口才还挺好。” “还有,”江叙璟一股脑将话都倒出来,不经过思考就是快,“你对我误解很深,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你对我产生了那些……怀疑。但我没病,其实在许文芳家里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了,不过那里不同于自家自由,我觉得不合适,便放弃了。” “你可能会觉得我轻浮,或者恶心。我对你有反应。绒绒,有些时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很好,我却像一个恶人。” 季青绒大为震撼,大脑宕机。 这都啥啊。 “说完了吗?” “嗯。” 都说啥呢叽里咕噜的。 原来真的有人内心戏会比她还多。 季青绒决定一条一条处理,信息量太大了她cpu受不了。 “很高兴你没有养胃,”季青绒试探问,“要不咱俩开个庆祝party?” 江叙璟的嘴角下降一个像素点。 “好,我懂了,不开。你早说啊,早说就不用背负养胃之名这么久了。” 季青绒心虚地甩锅:“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养胃了。” 人生处处是观众。她某一日和许文芳说了,许文芳就会和殷翡说,殷翡就会和殷白说,殷白就会和殷慎说。 而殷慎会广而告之。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季青绒感到头疼,“我从来没觉得你恶心,所以你也别嫌弃自己了。一会儿你不高兴了,又要装无情的家务机器。” 尤其是面对如此迷人如此有魅力的季青绒大王,一个追求者能从京市排到法国的人。 一点点隐晦的小骄傲油然而生。 唉,都怪她,魅力太大了,好好一个反派,现在都调成啥了。 “没关系,我又不介意。” 季青绒安慰着,却忘了有些狗的天性就是得寸进尺。 —— 她想不明白。 盖着棉被纯聊天的两口子为何会打破柏拉图的和谐。 季青绒说没关系,江叙璟问能不能和她一起睡。 那好吧,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季青绒只好同意。 季青绒说行吧,行吧。江叙璟上了床又问能不能抱抱她。 那好吧,既然都真心实意请求了,皇帝怎么能拒绝她的子民,季青绒只好同意。 季青绒说好吧,好吧。江叙璟抱上了又问可不可以亲亲她。 唉,唉!他要不问还好,季青绒还能假装不知道。他都问了,季青绒只好同意。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与其说亲不如说啃,贪欲裹挟江叙璟,他变得没那么清明。 得到一丝慰藉,就像不知满足二字怎么写。 他想要更多,开始忘本,在柔软之上不轻不重咬下去。 季青绒打了个寒颤。 眼睁睁看他抽身,从床头柜最里侧拿出一盒,计生用品。 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这到底是啥时候买的时候了。 季青绒义正辞严:“我从来没同意!让你啃两口就算了,你别太过分。” 是吗? 江叙璟可怜兮兮问她:“真的不可以吗,绒绒……” 尾音上翘,分明是愉悦的。因为季青绒的行事逻辑很简单,如果她不愿意,从一开始就会拒绝,不给任何发展的苗头。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呢!季青绒想不明白,居然还能问出口。 他都问了,季青绒只好同意。 ……等等,这不对吧!怎么砰起来了! 窗外狂风骤雨,时而伴随几声惊雷,遮盖了室内那些不堪的、狼狈的声音。 …… 这剧本和写好的不一样。 第133章 一聊到黄就发狠了忘情了 在此之前,季青绒只有少量的从网上摄取来的知识和经验。 网友们都是一群很善的人,一聊到黄就发狠了忘情了,也不吐槽上司了,也不痛恨同事了,聊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是抑郁症的克星,是植物人的闹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开始的时候季青绒信心满满,完全不当一回事。 直到第三个用完。 季青绒真有点怕了,真有点慌了,就一小点。 她闭上眼开始装死。 江叙璟应该是条略通人性的狗,瞧见她疑似睡死过去,到底也没有做出惨无人道的水煎行为。 终于停了。 身边并没有紧跟着躺下来人,反倒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必睁眼季青绒也知道,扫地机器人又在发力。 江叙璟那种诡异的边界感不可能允许佣人,尤其平常熟悉的赵伯李叔等人看到这一地狼籍。 那么只有他自己收拾,季青绒不打算管他。 低精力老鼠人也有春天,江叙璟现在还亢奋着,猜想今天晚上很难再睡着了。 眼前全是季青绒的神态,她失焦的眼,明明那么漂亮。 季青绒非要说太狼狈了不许他看,甚至为此踹了他一脚。 背后被抓出的红痕隐隐发热。 不止肤浅的生理上的愉悦,江叙璟心里说不出的充盈。 季青绒愿意接纳他,四舍五入就是她也喜欢他,再往深了说,江叙璟就可以对外宣称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是的,是的,他老婆是很爱他,哈哈,说出来不是为了炫耀,陈述事实罢了。 季青绒差点真睡着。 没劲,她的大脑也几乎宕机,身体却被人扶起来。 “绒绒,”人机喊她,季青绒快对这个称呼ptsd了,“穿件衣服再睡。” 她抬手,任由江叙璟给她套上一条睡裙。 善变的男人,现在怎么就不说绒绒宝宝绒绒老婆绒绒好乖绒绒好棒了,原来还是限定称呼吗? 季青绒嘀嘀咕咕的,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发出任何动静。 好的,江叙璟点了点头,不确定她能否看见。 他轻手轻脚,季青绒被子蒙着脸,久久没等到他躺在身边。 耳边什么也听不到。 求知欲战胜了疲惫感,季青绒真有点好奇他大半夜不睡觉也不出声到底在干什么了。 手机显示现在已经十二点整。 季青绒顿觉惊悚,臭老公只剩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简直是夺命六小时。 腰有点酸腿有点痛,没关系,这一切在勇敢的绒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她找到自己的拖鞋,规规矩矩摆放在床边。 扶着墙,季青绒晃晃悠悠往外走。 黑灯瞎火的,客厅只有角落毛毛的鼾声,一声大过一声。 江叙璟平常会随机刷新在客厅主卧或书房,只有到点了才去厨房。 季青绒感慨自己真是太聪明太智慧,只一下就精确定位江叙璟。 一路上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举步维艰。 书房门半掩着,季青绒悄悄探头,往里看去。 月光从窗户洒下,并不明亮的亮光里,有个若隐若现的火星子。 鬼火? 季青绒被自己的幽默深深震撼,眯起眼再仔细看去。 那个背影像是她老公的人熟稔地夹着根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看到季青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前两个小时还用于撩拨她,现在骤然忘本开始抽起来了。 有点想季青绒了。 尼古丁并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但有些困,江叙璟看着手里刚点上没两分钟的烟,决定还是不抽了。 转过身去,他在桌上烟灰缸摁灭微弱的火星,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感和求生欲催使他抬头看去。 门外季青绒也不装了,一把将门推开,抱臂倚靠在墙边。 这个动作是很帅。 能够很好掩盖季青绒的劳累,谁也看不出她现在腿都微微发颤。 死老公怎么就不累呢?明明都是第一次,难道说他从前在哪里进修过? 谁也没开口。 季青绒是累到懒得说话,发难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她现在最想把人找回去,然后抱着睡觉。 江叙璟是不敢说。畏惧。怕季青绒一怒之下给他踹到次卧去。 僵持了片刻。 季青绒伸出胳膊:“抱我。” 人机虽不太会察言观色但胜在听话,顺从的上前来,将她打横抱起。 季青绒搂住他的脖子,调整姿势,让自己的脑袋能舒舒服服靠着。 “走啊,还愣着干嘛?” 江叙璟明白过来,原来他成了皇帝的轿子。 周身几乎要散发粉红泡泡。皇帝很少这样主动让他抱,季青绒是在撒娇吗?她好萌。 好萌好香好软好暖和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若季青绒会读心,大概要觉得他得神经病了。 “身上真难闻,”季青绒解放双腿,不免锐评,“换件衣服再上床,谁想和烟鬼一起睡?” 不,江叙璟试图为自己澄清,真的不是烟鬼也没有烟瘾,他今年连一包都没抽完。 季青绒才不听。 她指使着江叙璟把她放到床上,一甩拖鞋就扯过被子。 两只拖鞋各飞各的,一只落到东边一只落到西边。 耳边一声压抑的叹息,有人将她的被子拉过去,重新盖好。 “不盖腿会着凉。” 季青绒将脸蒙在被子里,含含糊糊说无人在意。 江叙璟沉默片刻,问我不是人吗? 一说到这个季青绒就来气:“你当然是狗!一直在啃我!” 还哪里都敢啃! 狗换了睡衣,躺到她身侧。 季青绒气得睡不着了,都怪他! 甩锅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 腰间多出一只手,温热干燥,轻轻揉着。 唉,唉。好吧好吧。季青绒说她原谅了。 即使是皇帝也有不早朝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季青绒起晚了。 微信上多出几条消息,酒吧的服务生小枚问她今天还来不,要是来给她开瓶橙汁。 李周到交代了几句,他说今天跟随江哥来到公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是江哥有点精神不济,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净走神。 而且这江哥也不知道抽啥风呢,逢人到他办公室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妻子和我感情可好了。 但根本没人问啊?李周到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江哥被制裁了,有位男性助理公然顶撞上司,说要是感情好为啥不给江哥打领带。 据这位男助理观察,江叙璟的领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样式,如果是他妻子给打的,他没理由不炫耀。 但江叙璟沉默了,就说明他根本没有得到这样好的待遇。 哈哈,小丑。 第134章 季青绒必须澄清 自从开过荤,江叙璟就痛恨自己之前简直太装了。 到底在装什么?面对这么萌的季青绒心如止水吗?那很有毅力了。 这几天他很不对劲。 季青绒忙里偷闲观察,到底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江叙璟给她补了生日礼物。 一份纸质合同,里面叽里呱啦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季青绒没看懂。 就看懂了一条“甲方同意将其在殷氏集团10%股份转让给乙方”。 后头三四页,密密麻麻的字。 季青绒直接略过去了,甲方签字区域已经签上了江叙璟的名字,乙方仍空着。 “要我填吗?”她呆呆愣愣的,“这啥啊?不是杀猪盘吧?” 首先,“你的防范意识很好。”这点必须夸夸。 但是。 江叙璟怀疑自己,他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季青绒对他的行为产生警惕? 季青绒必须澄清:她只是单纯喜欢瞎猜。 殷氏的股东们话语权并没老头这样大,归根到底是因为老头手里捏着57%的股份,拥有绝对的控制力。 大股东们最多也不超过10%。 “这得多少钱?”季青绒突然觉得自己眼皮子有点浅了,“几亿?几十亿?几百亿?几千亿?” 具体多少江叙璟也算不出来。 反正。 季青绒往后数二十代人都能吃喝不愁了。 太上道了,季青绒拍了拍他的肩,哥俩好似的说以后我一定罩着你。 距离把老头踢下台取而代之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江叙璟浅浅地抿唇笑了笑,问那以后可以辞职吗。 季青绒冷下脸:“梦里啥都有。” 。 他的妻子才是最大的奴隶主。 —— 江叙璟想讨到一些奖励。 显然季青绒没空搭理他,她很忙。应下了殷翡的邀约,她跟着殷翡去见了丽人的主编。 一个喜欢没话找话的人。 主编有个男助理,两个人见了季青绒大为震撼,季青绒习惯了,撩了撩头发。 美的太客观,没办法。 男助理进行了一番别样的问候:“季小姐,您多大了?体重多少?身高多少?结婚了吗?您有孩子吗?您老公多大了?您……” 季青绒客客气气反问:“王助理,你家里几口人?你对你妈妈好吗?对你爸爸好吗?对你爷爷好吗?那你妈妈对你好吗?你爸爸对你好吗……” 互相问候艺术到了一种地步,殷翡忙拦下发力的季青绒。 季青绒自认,已经学会和男性交流了,尤其爱查户口的男性。 主编和季青绒随便聊了聊,问她有没有什么励志小故事,毕竟丽人是面向女性的励志杂志。 季青绒苦笑着说我还真有。 她分享了“荒漠”季青绒必须澄清酒吧两个月流水一百元的光荣事迹,这一百块还是服务生小枚捐的。 季青绒一查账才发现倒赔三万。 她承认平常是不怎么上心,不禁怀疑这酒吧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廖央水的离去带走了大部分熟客,现在没人愿意再踏足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依靠美貌拉大傻春进来消费的小巧思也多少有点不够用了,该死的傅斯行实名举报,非要和她过不去,声称这是欺诈消费者的行为。 季青绒痛定思痛。 确实不太厚道,她索性放弃。 从小就没有一点经商天赋的季青绒,身上应该是有什么debuff,凡是她接手的产业,无论一开始怎么样,最后都会惨痛闭店,挂上旺铺转让的牌子。 初中的时候沈若珉开了个小超市给她玩。 小小的季青绒每天放学就往小超市里跑,越努力越心酸。 不知道为啥,只要她一踏足,当天必定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哦,可能女配的命运就是这辈子别想翻身吧。 季青绒越说越激动,她的人生鲜少遇到如此现实的滑铁卢。 主编也是大为震撼,但她的关注点显然在别的地方。 “就算赔钱也要维护朋友的店,你们的友谊太让我感动了!”主编如是说。 季青绒突然有点想廖央水了,其实她人也挺好的,特别会砍价。 亲自到批发冰棍的店里,硬是把人家的七折批发砍成了六折。 她在的时候越驰也老是死皮赖脸跟来,不像现在,除去上个月看见了一次,越驰问她知不知道廖央水去哪儿了。 季青绒摇了摇头,他便沉默的离开。 一猜就是被拉黑了,季青绒才不告诉他,其实她有廖央水微信。 殷翡趁机自夸:“我就和你说了吧?我小婶人上镜,心也是十分善良。她捡猫捡狗,这两天刚给动保以个人名义捐了一百万。我眼光多好啊,诶,我一眼就看出我小婶是个好人。” 给季青绒夸美了。 她摆摆手,难掩得意:“应该的应该的,达则兼济天下。” 季青绒已经在准备资助山区学生的事宜了,李周到这两天为了帮她办事脚不沾地。 不经过企业的手,争取能让她直接资助,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多叫人看顾着,确保钱真的能到小女孩们手里。 主编觉得这也太合适了,她其实已经忘记从前见过季青绒的事了,那时候她说这孩子做模特还是有点矮,深深伤透了小季青绒的心。 没关系。 季青绒决定不计较了。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明珠蒙尘是整个时尚界的损失。 “那么就这样,”殷翡长指甲戳戳手机屏幕,发过去条消息,“我晚上还要和两位大设计师共进晚餐,然后准备出席巴黎时装周的诸多事宜。我小婶就交给你啦,记得送她回家。” 她起身就走了。 主编搓搓手,拉着季青绒,同她说了半天自己的心得理念。 季青绒差点听困,但礼貌使她半点没有表露出来。 约了九月下旬拍摄丽人十一月刊,因为被感动到了,主编决定让季青绒这个素人登封。 还有半月时间。 季青绒松弛的回家了。 一开门就瞧见她兴致缺缺的丈夫,这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江叙璟正站在玄关打量这儿的装潢,幽幽抬眼看了季青绒一眼。 季青绒脱下高跟鞋,没搭理他。 被无视了。 季青绒走到哪儿,江叙璟跟到哪儿。 就如一个悲伤的厉鬼,如季青绒的小尾巴,总之他紧紧跟着她。 季青绒试探一般,在客厅跑了两圈马拉松。 江叙璟站着没动,或许他认为这个行为太傻了。 季青绒放弃了:“你到底要干啥?有话能不能直说?” 可以说吗? 江叙璟终于提出他一生一次的请求:“以后,你能不能帮我打领带?” 第135章 心机男在京市 江叙璟这两天真的被挖苦够了。 有李周到这个生活助理,但给小季姐随时随地无处不在报备版。 江叙璟是个巨大的妻管严的事实很快传到办公室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的秘书们助理们协助他工作的下属们。 几乎全知道了。 江叙璟的澄清无济于事,除了他以外根本没人在意妻管严和惧内的差别。 于是出现了很多松弛的人,摸透了他没出息的本性。 工作之余嘲讽两句。 男助理每天都昂首挺胸,给所有人展示自己妻子给打的爱心领结。 就算是异性也没有放过江叙璟,几个下属扎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分享从家里带的饭,每天都是固定的三菜一汤。 借用公司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虽说食堂的饭也不错,但这可是心意,注入了爱的饭和普通的能一样吗? 路过的江叙璟恰好听到。 他原本不打算在意工作上遇到的小挫折的,只要能照常完成工作,说两句又能怎么样?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已经做好下属不听话助理忤逆他的准备,没想到江叙璟的跟头栽到了别样的地方。 办公室所有人都很听话,言听计从,也没有很坏的人非要给他使绊子。 江叙璟遇到最大的问题居然是,这群班味十足的打工人找到新乐子一般,不停拉踩他。 老头居然还能闭着眼夸他们上下一心齐心协力。 他说江叙璟没有摆关系户的架子,这很好。 实则是江叙璟想摆也摆不起来,他又不能洗清自己的惧内标签。 抱歉,这种对不起老婆的事情他做不到。 总之,“别人都有。” 江叙璟很少这样喜怒形于色,把不高兴完全摆在脸上,就等着季青绒来问他为什么。 “别人真的都有吗?”季青绒狐疑,但善解人意,“那你也得有,不能输给别人。” 胜利。 江叙璟得寸进尺:“那抱一下。” “好吧,好吧。” 季青绒有点不自在,可能这几天忙活,也确实忽略他了,嗯。江叙璟挺脆弱的,不搭理他就会悄悄破防。 能不能做一辈子慈善就看江叙璟发挥了,季青绒舍生取义,愿意哄哄他。 她挪动过去几步,整个人埋在江叙璟怀里,声音闷闷的: “够了不?” “嗯。” 嘴上说着嗯,身体倒是十分诚实,江叙璟不愿松手。 “那出门前可不可以亲你?” “喂!”季青绒猛地抬起头,“我真是给你惯的,要求这么多!” 好像生气了。 江叙璟开始思考扑救的措施,cpu疯狂转动。 就听季青绒小声道:“行吧。既然你都求我了,呵呵,真是拗不过你。” 她分明没有挣扎。 季青绒得意中带着自豪,同他分享了今天被主编夸夸的好消息。 江叙璟一瞬失神。 怀里是爱妻,屋里有孩子,厨房有热菜。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轻不重的触感将江叙璟拉回现实,爱妻戳戳他胸口,质问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为什么老是走神? 这次真的在听了。 江叙璟附和她:“因为你是很好的人,所以见到你的人都会喜欢你。” 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季青绒尾巴快要翘到天上。 “人见人爱就是这么寂寞,从前我的追求者从京市排到了法国。能娶到我,你就偷着乐吧。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去烧两柱高香……”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听不懂,想亲。 江叙璟于是真的这样做了,他只能看到季青绒殷红的唇一张一合,而后从心的衔上去。 季青绒呼吸一滞,她向来不会接吻的技巧,总是忘记呼吸。 季青绒并没推开他。 这头亲的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另一头的毛毛还在宝宝巴士喵喵喵。 —— 然而,过度那啥对社畜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江叙璟又一次获得了夺命六小时的睡眠。 次日起床时还不能赖床。 他事先通知了李周到,别让老李老赵过来,佣人们也一样。中午再来给季青绒做饭。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为季青绒烹饪美味早餐的人是他了,坏处是困。 季青绒遵循约定,提早十分钟起床研究领带打法。 也不是不会,上学的时候经常打,但好多年不练习,手有点生。 江叙璟七点出门,穿戴齐整后只剩领口空空。 季青绒翻出他一条不常戴的暗红色:“我给你打个蝴蝶结吧?” 真的吗?居然能获得如此殊荣,好感动。 季青绒有她自己的考量:“一下子让你鹤立鸡群,和你那些普通款式的下属瞬间拉开差距,看谁还敢笑话你。哼哼。” 蝴蝶结可太简单了,先这样再那样。 除去领带一头宽一头窄,蝴蝶结不对称以外,季青绒觉得都很好。 她推着他要出门。 江叙璟原本美滋滋的,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顿住步子。 “……还没亲。” 试图赖账的季青绒说哪有这回事!没有没有你记错了。 两口子脾气上来都挺倔的,江叙璟不走了,季青绒也不动弹。 怒而骂之:“你昨天晚上还没够吗?和我亏待了你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用的其实是超薄,你偷偷给自己谋福利我还没说什么呢!” 心机男在京市。 江叙璟不为所动:“答应好了。” “我反悔啦!” 季青绒扭头就要走:“不上班你就请假吧,看老不死的怎么骂你。” 老不死的甚至会连带她一起骂。 “绒绒。” 季青绒浑身一激灵,听不得这俩字从他嘴里冒出来。 小发雷霆,她转身:“你现在要叫我季女士!我收回你对我小名的称呼权了。” 哦。江叙璟说:“请季女士亲我。” “退订!” “不行吗?” “我说反悔就反悔!” “可别人都有,就我没有,会被笑话的。”江叙璟卖如惨,“我的下属们经常嘲笑我没人爱。” 下属们:零个人这样说。 季青绒顿住,这辈子就输在没原则太心软。 就比如现在,她甚至要反过来安慰江叙璟。 “你别不高兴了,”季青绒扭扭捏捏,“什么没人爱,我不是人吗?真是的,这群人太不懂事了,你别听他们胡说。” “亲一下。” 人机就像只会重复这三个字了。 “烦人。”季青绒说,翻了个白眼,江叙璟却已经探头到她面前了。 极其快的一下,季青绒只是触碰到他颊边一瞬就离开。 下属们今日将看到一个如同不幸患上精神类疾病的上司。 戴着诡异的蝴蝶结领带,和每一个前来的人都说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妻子很爱我。 李周到发消息询问季青绒,江哥是不是疯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第136章 本宫也不想耀眼夺目的 而后老头把江叙璟骂了一顿,说他不注意影响。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他精神不正常了吗? 江叙璟一句也没听,骂他的话会被他自动筛选忽视。 除非这时候骂季青绒一句,不然江叙璟根本不会在意。 老头这些天医院公司两头跑,上完班就回医院吸氧。 白芷微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他,雷打不动给他送饭、推他的轮椅出去遛弯。 老头被孝子贤孙们伤透的心死灰复燃。 他打算补偿给白芷微些东西:“微微现在没有工作,不如你给她安排一个清闲的事做。” 江叙璟头上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什么是清闲的工作?” 他每日困在办公室水深火热和坐牢一样,老头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有清闲的工作,江叙璟自己就先上了,哪儿还有白芷微的份? 老头就像是没听懂他的质疑,也可能是纯装傻。 他说:“老二,你的能力确实不错,我很信任你,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你先别信任。 江叙璟木着脸回去了。 李周到问清事情缘由,眼里没有对老板的可怜,全是上报给季青绒的决心。 季青绒正带着毛毛出去遛弯。 这猫太胖了,决不能再颓废下去。 手机嗡嗡响,她打开,看到李周到的消息。 李周到说江哥为了给侄女找工作在办公室崩溃沉思。 一个小阴招顿上季青绒心头。 半小时后,老头叫白芷微到公司来。 并没和她说是有什么事,白芷微期待中不免自傲。 不管怎样,还是有这样一个蠢货听她的话的,虽说有时候蠢货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大多数时间是她把老头拿捏住。 接待她的是恭候多时的李周到,李周到笑容满面,白芷微对他还有些印象。 一定程度上,李周到能够代表江叙璟,毕竟他是季青绒的眼线。 白芷微警惕了三分。 李周到简单概述:“董事长让江哥给您找个工作,现在找到了,我带您过去。” 白芷微多心问了一句:“是璟哥自己给我安排的?” 李周到点头说那是自然,不然还能有谁呢。 小季姐远在千里之外,肯定不可能亲自动手,只能发号施令。 李周到兜兜转转,带白芷微到了江叙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又绕了几个弯子。 最后停留在公共卫生间面前。 白芷微此刻多么希望是李周到想上厕所,请她稍等片刻。 然而,“您的新工作是保洁,但不用您自己动手,我们有专人打扫,您只要看着就行!” 李周到的语气明明那么正常。 说出的话却像是吃了菌子。 白芷微:“……” 这根本不正常。 李周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季青绒点拨了他两句,他醍醐灌顶。 要给白芷微找又清闲又待遇好的工作,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就算是季青绒这种聪明孩子,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保洁和保安。 保安还得风吹日晒,那就保洁吧。 李周到交代了两句,什么您就好好待着吧实在无聊拿出手机和您婶子小季姐聊聊巴拉巴拉。 他转身就走了。 白芷微呆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她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拿出手机打老头的电话。 然而。 老年人们一向不能很快速的接起。 连打了三个都无人响应。 —— 老头只用了零秒就猜出这等阴招是谁想出来的。 若换了江叙璟,绝不会用这样不痛不痒,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办法。 臭季青绒! 又是这个臭季青绒,什么事都得有她掺和! 老头得知此事后大怒,而白芷微已经停留在卫生间门口一个小时了。 他着急忙慌安排人去接白芷微,自己则去找江叙璟兴师问罪。 老头自己不是不能推轮椅,但他还是带上了许多人,气势这一块儿拉满了。 并没找到江叙璟。 李周到守在会议室门口,说江哥正在和下属们开小会,暂时不方便见人。 哼。好歹还算是有点上进心。老头的气消了一半。 江叙璟要是不听季青绒的话该多好,一个好苗子就这样被季青绒毁了。 直到江叙璟的男助理听到动静路过此地。 老头对他有点印象,江叙璟手底下的人精神状态都很不稳定,比如现在面前这个男人,他瘪着嘴很绝望。 因为他老婆刚刚拒绝给他打蝴蝶结领带的请求,男助理第一次输给他的上司。 老头调整面部表情,和颜悦色:“你在这里干什么?里面开会,你不去吗?” 男助理问:“开啥?” “开会。” “没开会啊?” 老头沉默两秒,命令人拉开李周到,强闯会议室。 刚刚里面没听见任何动静,老头还能理解,他开会也有压力下属的时候,让下属们现场写讲解稿或者猜测他在想什么。 不仅耽误时间还折磨人,老头这死傻缺就爱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显然江叙璟没这样缺德。 会议室里乍看之下空无一人,最远端角落里坐着一个江叙璟。 摸鱼被抓包,他泰然自若,面无表情收起自己的手机。 而他刚刚在和季青绒发消息。 季青绒带毛毛去了家附近的公园玩,认识了一个三花色的小猫友。 季青绒比毛毛还高兴,给江叙璟拍了三四个视频发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只是风有些冷。 季青绒套了个驼色薄绒大衣,她追着毛毛跑了两圈,不仅不冷了还热,索性脱了下来。 江叙璟逐帧品鉴她发来的毛毛小视频,毛毛爸不在意视频里的毛毛,只在意偶尔出镜的季青绒。 她会突然翻转摄像头拍自己,找到好角度更是发了狠忘了情。 “你在干什么!”暴怒的老头问,“像什么话!别人都在工作,就你躲在这儿玩手机!你有没有出息!” 江叙璟淡淡应声,不见一点心虚:“嗯,没出息。” 比江叙璟更显眼的是他衣领前一个大蝴蝶结。 老头几乎将这幻视成了狗绳,他颤抖着手指向,问:“这是什么?” 他多害怕江叙璟大大方方承认说这是同狗一般的款式。 幸好,江叙璟只是顿了几秒,说这是老婆打的。 嗯,爱心领带。 哈哈,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耀眼夺目的,耐不住老婆对他太好,缠着他非要给他打。 季青绒:勿cue。 第137章 天天老婆老婆的这辈子就这样了 老头大松一口气,还好是季青绒给他打的,而不是狗绳款。 不,不对。 老头差点忘了是来质问他的。 “你给微微安排的那是什么工作?”言归正传,老头决定暂时不在意他摸鱼的事。 “怎么了?”江叙璟起身,给了李周到一个眼神就往外走,“有事出去说。” 从没见过有人摸鱼被抓包还如此理直气壮。 江叙璟真心不觉得自己有错,有本事开了他,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回家黏着季青绒了。 他再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季青绒就只会忙着安慰他而不是骂他。 季青绒总说哭也没用。 其实有用。 李周到接收信号成功,低下头给季青绒发消息。 【真遗憾,小季姐,江哥让我告诉你,他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现在要重回办公室(哭泣)】 李周到:【关于毛毛萌照可以发我手机,我保存给江哥看(呲牙笑)】 醉翁之意全在毛毛。 老头要是没瘫早暴起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安排的那是个工作吗?凭什么让微微当保洁!” 江叙璟要去推他轮椅的手停在半空,转眼便收回去。 谁爱推谁推,受够了。 “不然让她做什么?依您高见。” 是个人都看出江叙璟不痛快了。 与爱妻线上约会惨遭打扰,老头一张嘴就是白芷微。 谁管白芷微的死活。反正江叙璟不管。 “你安排她做你的秘书很费劲吗?”老头怒极反笑,“你就是懒,就是不愿意安排!” “人够多了。”江叙璟说。 “那裁员!”老头像得了失心疯。 “裁谁?” 现如今那些协助江叙璟工作的人全是拥有八年以上工作经验的高材生,除非江叙璟是个彻头彻尾的智障,否则无论怎样都不能自毁羽毛。 江叙璟有点烦了:“你可以把我裁了。让她代替我。” 这样我回家陪季青绒。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季青绒季青绒,你满脑子都是季青绒,怎么会有你这么……唉!” 基因一定是突变了,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没对哪个女人这样发过神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天老婆老婆的这辈子就这样了。 远在小公园的季青绒连打三个喷嚏。 奇怪…… 冻着了吗?还是说有人在念叨她? 收拾收拾东西,她领着尾巴高高翘起的毛毛回家。 走到家楼下,一种难言的怪异涌上季青绒心头。 不远处站着一个很奇怪的生物。 在花坛旁边,树底下,头上戴着一个头盔,将脸完完全全包裹住,身上各处也是护具。 这个生物正在注视她,季青绒只能勉强通过体型来判断这是个人。地球人而非三体人。 她抱起毛毛,决定先往外走。 看起来这人不太正常,离远点吧。 季青绒抬脚那一刻,头盔人突然快走两步冲上前。 靠!真是冲她来的啊! 季青绒拔腿就跑。 “季青绒,你站住!” 头盔人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沙哑中带着闷。 有点熟悉,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季青绒停顿一秒,拔腿就跑。 “季青绒!”头盔人好像破防了,“我命令你站住!” 季青绒来不及细究这个头盔人是谁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她还是拔腿就跑。 “女人!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季青绒拔腿……紧急刹车。 她回过头去,头盔人气喘吁吁举步维艰,身上穿了这么多护具确实很难行动。 头盔人伸出一只胳膊想拉她,被躲过去。 季青绒终于想起这是谁了。 “傅斯行?你cos变形金刚啊?” 呵,傅斯行不会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小巧思。为了能和季青绒说上句话,又要避免江叙璟从某个角落冲出来将他暴揍一顿,傅斯行想出了这样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只要做好防护,就不怕江叙璟打他了。 季青绒很警惕:“你站在我们家楼下干什么?” “这也是我家楼下,”傅斯行本性暴露,强硬道,“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你有时间吗?” 他看了看季青绒怀里大叫挣扎的毛毛,“还有空溜猫,看来你时间挺多的。” 顺直男最恨无孩爱猫女,季青绒翻了个白眼:“谁搭理你?” 她径直掠过去,就要走。 “站住!”傅斯行喊,“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你至于这么躲我吗?” 宛如一种恩赐,傅斯行根本接受不了季青绒拒绝。 周围人很少,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只有远处一伙保安在巡逻。 但保安也管不了业主的事,季青绒退了一步:“你要说什么?快点。” 她还是满脸不信,只要傅斯行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会马上向保安求助。 傅斯行想无所谓,她会被打动的。 “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傅斯行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对我产生了误解,但我希望你能给我澄清的机会。季青绒,你现在和江叙璟离婚,我不会嫌弃你……” “……” 季青绒听了一半听不下去了。 【他现在连自己的人设都忘了吗?!】季青绒震怒。 鼠鼠讪笑着:【没办法的事呀,臭男主本来就对你又爱又恨的。爱你太优秀恨你不倒贴。这不是剧情出了点小问题,男主就用自己的逻辑把自己说服了。】 男主是一个需要很多人爱他的普信男。 傅斯行接受不了季青绒的冷漠,他只好用自己的逻辑说服自己,现在季青绒是他的白月光,因为他找了白芷微这个替身才会和他闹别扭生气。 这下两个女人都在爱他了,可给他爽死了。 傅斯行真挚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给我个机会吧。” 他在施舍季青绒,笃定季青绒不会拒绝。 “哦。什么都愿意做……” 季青绒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来考考你。” 安顿好毛毛,她带着全副武装不愿意卸的的傅斯行打车到了殷氏集团楼下。 前台认识她,江叙璟这个关系户上岗第一日就给前台看过了季青绒的照片。 前台打了电话上去,李周到下来接她。 面对江叙璟老头以及白芷微不解的眼神。 季青绒扬扬下巴,命令傅斯行:“你不是说什么都能为我做吗?现在给白芷微找个工作。” 傅斯行的表情逐渐僵硬。 第138章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这一定是季青绒在赌气。 傅斯行尝试安抚她:“不,为什么?我说为你做事,没有说为她做。” “说啥呢叽里咕噜的,”季青绒完全不在意,“你快点把白芷微带走。” 老头都沉默了。 江叙璟抿唇,不动声色凑近她。 “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像是随口一提,不易察觉的一丝委屈夹杂其中,幸好季青绒早就习惯了他这调调,江叙璟一张嘴要说啥她都能猜出来了。 “顺路顺路。”季青绒百忙之中敷衍他,“我平常也不爱来这地方,太大了迷路。” 和季青绒想象中不同。 她还以为一定会遭到前台的阻拦,说她没预约就不能进去,或者有什么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把咖啡泼她一身迫使季青绒狼狈的回去。 居然都没有。 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啊。 江叙璟不说话了。 不说话归不说话,他还是要让季青绒知道他有些不高兴的。 季青绒垂在身侧的手被拉住,有人悄悄勾住她的小指。 “行了,”季青绒压低声音,“你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呀……” 被老头传染了。 “嗯。”江叙璟应下,“回家再拉拉扯扯。” 季青绒想锤他,但不行,她还是要顾忌自己的完美形象。 江叙璟的办公室没有别人了,除了疑似绝望一家人的几人,只剩忙里忙外的李周到。 尽职尽责的生活助理请江叙璟的下属们都出去了,接下来是家事,听了砍头。 傅斯行急了:“季青绒,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白芷微闻言难以置信:“你一直把我当她的替身吗?” “我根本不爱你,”傅斯行说,“如果不是你有几分像季青绒,我不会留你在身边。” “所以现在你要赶我走,就是因为她回来了?” “没错!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季青绒,你不用再拿她试探我了!” 等等。等等。 大哥大姐们你们干啥呢? 信息量太大,季青绒愣在原地,只恨手边没有五香瓜子。 她看看白芷微的脸,又把自己的脸凑到江叙璟面前。 “我俩像吗?”她接受无能,“真像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江叙璟扫了白芷微一眼,转而凝神看她,微微蹙眉。 何止是像,简直两模两样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季青绒好萌,生气了也好萌,急了也好萌,现在这样带着疑惑和被侮辱后的愤怒更萌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季青绒一直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某种角度上江叙璟之前能忍受她的折磨一年半也和她的脸有关,江叙璟很从心,如果不是被美貌霸凌了估计早和季青绒爆了。 季青绒还是把她老公想得太硬气了,但这不重要。 现在这个眼瞎的男主居然说她和白芷微像,白芷微还成她替身了。配吗?配吗? 白芷微和傅斯行配吗?为啥这么侮辱她?季青绒不懂。 无论是长相气质身材都天差地别,傅斯行怎么昧着良心说出白芷微是她替身这句话的? 季青绒只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有完没完!”季青绒勃然大怒,“我招谁惹谁了?!” 她一指傅斯行:“你现在是不是要说我其实深爱你,我老公就是你的替身!” 傅斯行大惊:“真的是这样吗?你都承认了。” “承认个屁!你看看这像吗?” 傅斯行摘下自己的头盔,左看右看江叙璟。 他大言不惭:“七分像。” 季青绒怒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了:“看来你真的瞎了,我不和残疾人计较,可能你爸爸妈妈也鼠了吧,没人教育你,也没人管你。” “你不是能为我做任何事吗?”季青绒用魔法打败魔法,“你把白芷微带走,让她继续当你秘书。” 傅斯行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 总之他的逻辑库里又加入一条:江叙璟是他的替身。 傅斯行露出一个顺直男表情,给了白芷微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丢人现眼。 老头终于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什么:“我们家和傅家的婚事还作数吗?” 季青绒又炸了:“你还惦记这些干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 正如走剧情的npc,傅斯行立马回过头来,说当然作数。 季青绒沉默了。 江叙璟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无助的两口子看着面前三个弱智交流。 季青绒说我真的受够了。 阴暗的江叙璟提出:“也许他们死掉,世界就会正常。” “我劝你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小心考不了公。” “我不考公。”他并不吃这套。 “万一你哪个孩子要考公呢?” 季青绒说话没过脑子,出口才发现不对劲:“呸呸呸,这什么话啊!什么哪个孩子……” 江叙璟静静扯起嘴角笑。 抱歉,近十年没有任何想要孩子的欲望,这会影响他和爱妻二人世界。就像那个臭毛毛,动不动就大叫。 江叙璟没法接受一个动不动大叫的孩子。 尤其这个孩子还会长大,长大了也会大叫。 保姆月嫂在家中出入围着一个孩子转,季青绒的注意力也被勾走。想想就可怕。 噩梦素材有了。 那边老头像是和傅斯行达成了什么协议,既然他和季青绒这对有情人注定要错过,那不如就娶一个和季青绒像的吧! 早知道不带傅斯行过来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季青绒原本只想处理了白芷微,别让她老是在老头跟前晃悠。 避免哪天老头突发奇想把整个公司都白送给白芷微。 季青绒承认自己是小气鬼,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显得她和江叙璟像两个冤种。 却不想把自己恶心到了,现在那三个神经病认定白芷微是季青绒的替身,尽管在正常人眼里她俩长得半点都不像。 傅斯行不舍地又看了季青绒一眼,领着垂眸思索的白芷微走了。 白芷微像是在想什么很伟大的计划。 剧情已经彻底完蛋了,现在从正常的古早言情转变为要素过多的替身文学。白芷微觉得这不对。 她是女主,她不可能出问题。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一目了然。 不然换个男主吧? 第139章 你还回家吗 听说傅斯行和白芷微又莫名其妙和好了。 季青绒没在意也没空在意,这两个人就是典型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她都快要习惯了。 季青绒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将酒吧做大做强,服务生小枚每天都给她开瓶小甜水。 一日一日下来。 季青绒惊恐地发现自己长胖了二斤,这就是思考的代价吗? 她以后再也不敢思考了。 下旬,丽人主编带她去棚里,耗了一整天拍摄。 回家时已经是深夜。 季青绒没怎么看手机,微信的消息也全部免打扰了,坐在主编的车上,她终于有时间翻看一遍。 驾驶位的主编握着方向盘滔滔不绝:“没想到你还挺会的,表现力很强嘛,低估你了。我还以为殷翡和我夸的都是跑火车。” 季青绒从手机里抬起头,下巴扬了扬:“我承认她的评价都很中肯。” “今天下午忘记和你说了,”主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鼻尖,“你手机放在我小助理那里代为保管的时候,弹了个电话出来。我看备注是你老公,有个三十秒没接,他就挂了。” “就打了这一个吗?那没事。” 季青绒说:“他要是有正事会再打的。” 打了一个就不打了,要么事情不怎么重要,用不着季青绒处理。 要么就是江叙璟突发奇想又想和她线上约会。 他净干这事了,上着班好好的,突然悲伤逆流成河,做出一副不能立马给季青绒打电话就去死的架势。 两口子总是在相互纵容,要是换了个人和季青绒天天这样发神经,她一定会说你爱死不死少烦我。 但她不能对江叙璟这样,即使是开玩笑也不行。 他是玻璃心,会碎得彻底。 “你们感情还挺好的。”主编随口感慨了一句。 季青绒上下翻着消息,江叙璟的聊天框在置顶第一个,十分钟前刚给她发了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 往上翻,从六点半开始,他就一直在重复这一个问题。 【七点回来吗?】 【想你了。】 【什么时候回来?】 【我到家了,等你回来再做饭。】 【(哭泣)九点能回来吗?】 【十点也不回来吗?】 【老婆你没看到消息吗?】 【绒绒(哭泣)】 【还回来吗?】 【什么时候回来?】 季青绒扯扯嘴角,莫名心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她于是先回了主编的话:“其实也不算,之前不怎么样的。也就是今年才好起来。” 主编侧目。 她眼里全是“细说”二字,充斥对八卦的渴望。 季青绒一般是不和别人分享家事的。 但今日在棚子里一番闲聊后,她大概摸清了,这主编算是殷翡的好朋友,据说嘴怪严的,殷翡没少和她絮叨杂事。 于是季青绒清了清嗓子,开始盘算怎么抨击这个可恶的老公比较好。 “他之前,都不乐意多和我说两句话。” 手机响了一下,江叙璟发消息说老婆老婆你还不回家吗快要十二点了。 主编大概也是见惯了豪门狗血绯闻,她猜:“难道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人?” 季青绒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难道是因为你在外面有人?” 季青绒惊恐摇头:“我在外面只有外卖。” “那是为什么?”主编又扭过头看她,“不应该吧?你这么漂亮,就算没感情也不可能晾着你。” 给季青绒夸美了,她说其实是因为她老公不爱说话。 主编骤然沉默,真是好清奇的理由。 “然后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分房睡,有一天半夜我起床找水喝,结果我屋没水了。我就跑到客厅,天杀的客厅也没有现成的,还要我亲自倒。我就不爽,去敲他房门。” 主编又开始瞎猜:“他不会没给你开门,害你渴了一晚上吧?” “那倒不是。” “难道他开门后故意不给你水?让你只能干看着精神折磨你?” “这太过分了吧!”季青绒大为震撼,“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我老公那个时候只是没有热情迎接我,他没有说欢迎我来或者请我先坐,这已经很冷漠了吧?” 江叙璟听完她愤怒的诉求,把屋里保温杯拿给她让她快走。 季青绒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攻击他的品味,说这年头原来还真有人用保温杯,和老年人一样。 打开杯盖一看,里面居然真泡了枸杞。 季青绒顿时两眼一黑。 主编说这听起来还挺正常的,没见关系多差呀。 那好吧。季青绒说其实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她能说一箩筐出来。 那个时候死老公不爱回家,时间点基本和季青绒错开。 季青绒睡觉的时候他还没回来,起床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 这样诡异的时间差异,他居然还能腾出工夫来洗她的贴身衣物。当真神经。 哦,还有,一出差就是好长时间,季青绒偷偷搬回娘家住了他也发现不了。微信上一句消息也不发。 除非季青绒主动问他,他才会几个简短的句子。 虽然每次都会给她带点小礼物回来,但是这根本不能弥补江叙璟忽视她的错误。 主编忽然有点怀疑:“他真的不喜欢你吗?” “那当然了!”季青绒小发雷霆,“喜欢我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也许那个时候你们谁都不明白什么是喜欢,错把奇怪的情感当成了厌恶。主编说话文艺起来。 “如果不喜欢你,”她举例子,“早和你吵起来了。” 季青绒并不能理解:“谁敢和我吵架?” “讨厌你的人呀。”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说话,总是很沉默。和喜欢我没什么关系吧?” 季青绒有点晕了,主编也和她讲不通,每个人的视角不同,视角下对同一件事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作为局外人。 她反正是觉得季青绒那个有点窝囊的老公早已经被她拿捏了。 好吧,好吧。季青绒抽空回了江叙璟一条消息。 【我往回走了。你咋还不睡觉呀?你吃饭了吗?其实不用等我,我不是很饿。】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季青绒等了等,那边慢悠悠发来。 【嗯。睡不着。没有。】 季青绒猜不到他发这些的心路历程。 她猛然一指前方:“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姐,再快点!我着急回家哄哄我老公,他指定又不高兴了!” 你想让优秀的水手驾照被吊销吗?主编大喊那是红灯! 第140章 属实没想到自己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事已至此。 季青绒已经不想再纠结到底是谁先喜欢谁,谁又比谁喜欢得更多。 两口子之间有些时候很难掰扯清楚这些。她只知道江叙璟需要她更多,而她需要他更少。 江叙璟不像她,微信里总有那么多人在闲聊,随便点开一个群,发一句“有没有人和我出去玩”,总会有人响应她。 他的朋友圈很小,除去那个追妻路漫漫疑似火葬场、没空搭理任何人的越驰,他似乎只有季青绒这一个好朋友了。 这一发现给了季青绒极大的责任感。 她现在能坦然的说出不纠结这些,不过是因为深知江叙璟更喜欢她。 如果是她喜欢更多,季青绒就会认真仔细的纠结了。 唉,唉。大王、小皇帝、绒神、小猫、时尚界的蒙尘明珠、爸妈最爱的小女孩、全京市顶级大善人……这里明明站下了这么多人,却一个也没逃过爱情魔咒。 季青绒一开始的打算是不去喜欢任何人的。 臭老公,又在打乱她的计划,就像季青绒每天都打算次日六点半就起,却总睡到中午一样。 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臭老公吗。人机。人机!平常说不出好听话,晚上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主编快把自己的车开成qq飞车,一路火花带闪电把季青绒送到了小区门口。 晚上巡逻的保安更多,似乎比以往还要多两倍不止。 季青绒出示了自己的业主证才被放进去。 真是归心似箭,也不知道臭老公现在在干什么呢? “登登!我回来啦!” 拉开门,季青绒不出所料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玄关还摆了把椅子,她不知道江叙璟等了多久,他应该很焦虑。 江叙璟依依不舍松开,安静地垂眼看着她换鞋,接过季青绒脱下的外套。 “对不起啊,”季青绒嬉皮笑脸,“我没有看到你的消息,手机静音了,这才没回。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江叙璟说没什么,不需要我们解决,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哦。季青绒拉了个长音:“哦——想我了就直说。” “想你了。”江叙璟抿唇,“我在手机上说过。” “手机上不算,你得当面说。”季青绒凑上前,“有多想?” “很想。” “很想是多想?百分制你打几分?” 大概猜到季青绒又在逗他,不知道是为了哄一哄他,还是累了一天单纯想玩,抑或两者都有。 江叙璟极其细微的笑了笑,若非季青绒一直在盯着他,还真会错漏这点小细节。 “一百零一分。” 比满分多一点,只有多一点点。多出的是他那些完全不必存在的阴暗思绪,如同树上的藤,不动声色的,他试图将他的树绞杀。 他希望季青绒永远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像树,只给它身侧相伴藤蔓遮荫一般。 但这是不可能的,梦里什么都有,他不如去做梦。 江叙璟只是想想就算了,季青绒并非他的所有物,她是鲜活明亮的,能够垂青他一二,不过算他命好。 “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季青绒蹦跳着跑去玩小胖毛毛,嘴里还有空和他念叨。 其实就在刚刚,季青绒正式决定更改她的“季青绒最爱的人”名单了。 第一是她妈,妈宝女亘古不变。 第二是她爹,她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她妈。 第三不再是季青述和季青凌好哥俩并列了。 “现在你是第三了!怎样?开心不?” 季青绒抱着毛毛,“然后我们毛毛和两个舅舅一起第四吧。季青述和大哥老是气我,还没有上进心,两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和我们毛毛一样。” 季青绒更喜欢会挣钱给她花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江叙璟受宠若惊,属实没想到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排十名以后了。 季青绒是很好的人,她会把家人排在第一位,纵然爱自己,也要排更后一些。 江叙璟学了她的做法。 但他只有季青绒一个家人,所以季青绒是第一。 有点感人了,季青绒说她都快哭了。 并没看出来,她明明笑得很开心。 江叙璟决定悄悄原谅她。 他很少这样的,明知季青绒有要做的事还一而再再而三去烦她。急不可耐宣誓主权。 归根结底是因为今天提前下班了,在家门口看到了一束白蔷薇。 江叙璟只用了一秒就猜到是谁送的。 楼上的邻居。 有这一层电梯密码的还能有谁?殷慎又想趁着他不在来偷家,不幸的是今天季青绒回家晚而江叙璟恰好回家早。 很好,白蔷薇,象征纯洁的爱。那真是很不自量力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季青绒的除了她的亲人一定是江叙璟。 殷慎不过爱着她的脸,他一个外貌协会。 殷慎不了解她,他对季青绒的感情属于先爱上再找爱上的原因,现在他可以大言不惭说是因为小婶人品很好吸引人,但一开始他分明只是肤浅的被季青绒的脸吸引。 这种低质竞争对手。 江叙璟自认没放在眼里。 他原本想扔了殷慎的花连带附赠小情书,转念一想有点不礼貌,季青绒知道了也许会说他。 江叙璟转头,把花送回了楼上门前,情书扣留。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束花的许文芳:?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殷慎的情书里拍了一堆马屁,江叙璟一边看一边嗤笑,呵呵,这些没含金量的东西他也能写。 看完为永绝后患,他掏出随身携带火柴盒,里面仅剩最后一根。 江叙璟在家里玩火,把殷慎的情书烧了。 而后江叙璟原地焦虑了半天。 他想和季青绒说点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季青绒说我也爱你。这是安定剂。 问出这些话时注定惴惴不安,江叙璟问她:“你爱我吗?” 他需要很多肯定,无时无刻,不止一次两次。 真奇怪啊,季青绒放下挣扎的毛毛:“你又咋了?” “你回答我就好了。”这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季青绒神经大条,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她还以为江叙璟又发神经了。 季青绒说那当然啦。如果你爱我我也会爱你。 有多少? 挺不少的,别再问这些低质问题啦大半夜的别逼我抽你哦^_^ 江叙璟大松一口气,季青绒没在敷衍他。 因为她有点生气了,或者说是不愿面对惨痛的现实,在遮掩。 怎么会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呢?反正季青绒想不明白。 第141章 降你好感度 季青绒的消息很滞后。 她得知大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江叙璟罕见没有去上班,一早打电话给李周到说明了,让他今天不要来。 他抱着季青绒睡回笼觉。 一条胳膊搭在季青绒腰间,捂住了她小腹,另一条胳膊由季青绒枕着,他也不嫌累。 这臭人机都调成啥样了,在吗?季青绒原来那个狂拽酷炫的老公是不是不回家吃饭了? 比起来现在总缠着她的第二人格,季青绒还是怀念他桀骜不驯的第一人格。 恋爱真是如同人格分裂。 中午了,季青绒醒了,彻底清醒。。 她试图挣扎:“给我一个你不去上班的理由,小心我降你好感度!” 色厉内荏有气无力。 昨晚有点狠。季青绒猜到了什么,大惊:“不会是你已经虚到不能下地了吧?罪过罪过。” 江叙璟突然有点调理不好了。 他在季青绒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五这句话伴随江叙璟左右,带给他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 如果可以。 等到老了他一定要死在季青绒后面。 万一死的早,江叙璟怕这句话被季青绒刻到他墓碑上。 多么诡异多么雷人的一对夫妇啊。 心中想法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江叙璟苍白的解释:“昨天出了些事,我想我最好躲一躲。” 季青绒狐疑:“啥?你爸也在躲吗?” 老头没有在躲。 他正焦头烂额处理好孙女白芷微惹出的祸事。 昨天小区的安保突然加强。 因为小区业主傅斯行出事了,虽然不是在本小区出的事,但物业接到通知,还是全面防范起来。 傅斯行中午时带着白芷微回傅家,傅父傅母自然是对白芷微百般挑眼。 白芷微什么也不说,不做任何解释。 她只是把傅斯行推下楼了而已。 傅斯行是个很弱的人,能被四个月大的比格狗撞出内伤,在毫无防备时被白芷微推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但意料之外。 季青绒理解不了:“白芷微不会被抓起来吗?” 江叙璟平静地叙述,他漠不关心,白芷微和傅斯行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好能死的快点,死的时候把老头也带走。 “正是被抓了。” 所以老头很急,老头真是把所有爱都留给了白芷微。 傅家的楼梯直上直下的,甚至没给傅斯行缓冲空间。 他坠楼那一刻当场就晕死过去了,希望人有事。 傅父傅母大惊失色,立马扣留白芷微,报警送傅斯行去医院。 白芷微原本很大胆,她像是丝毫不怕,叫嚣说傅父傅母没有证据证明傅斯行是被她推下去的。 但傅父傅母转手拿出了监控。 白芷微傻眼了。 江叙璟知道的很清楚,因为老头试图让他也来帮忙,一早在季青绒还没醒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还把他联系方式发给律师,让律师来说明情况。 江叙璟吃完瓜把律师删了。 他在家里装死,完全不想掺和。 季青绒这下真听不懂了:“白芷微傻啊?这年头谁家没监控?” 关于这点。 老头找的律师昨天就问过白芷微了,她有点癫狂,念叨着这不对不可能。 监控应该自动清除才对!白芷微说季青绒每次在殷家做坏事的时候监控都自动清除了。 律师自然不认识季青绒是谁,也只当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律师把这事和江叙璟说了,江叙璟又和当事人季青绒说。 季青绒:…… 她起床了。 扒拉开某人试图作乱的手,季青绒醒的不能再醒。 这白芷微傻啊。 白芷微是不是以为她也有什么金手指超能力?nonono,没开任何外挂,有的只是季青绒日复一日的努力。 如果没有赵伯殷慎等人,殷家的监控也会保留。 老头打江叙璟的手机,江叙璟不接了。 他只好给季青绒打。 季青绒一边等着江叙璟做早午饭,一边摁下接听键。 老头的声音充满疲惫,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暴躁和伤感,他问:“江叙璟是不是在你旁边?” “对啊。”季青绒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老公不在我身边还能在你身边吗?” “让他来和我说。”老头命令。 “凭啥听你的?”季青绒笑嘻嘻,“你要是有话就和我说,我代为转达。不想说就挂了。” 老头一咬牙,这个臭季青绒! 简直小人得志! 那是自然,此消彼长,白芷微和老头不好,她就好起来了。 老头无奈只好和她来说明情况。 他想救救好孙女白芷微,但傅家不愿意出具谅解书,傅斯行不仅骨折还摔到了脑袋,现在神志不清,迟迟不醒。 傅父傅母快气死了,好大儿生死未卜,姓殷的老头还反复蹦哒。 索性将殷家所有说客拒之门外。 “如果能证明微微有精神疾病,或许可以免除刑罚。”老头说。 “我才不帮你。” 季青绒果断拒绝,“两个小丑。” 我们两口子都是不帮别人做坏事的老实人,别想把老实人也拉下马。 白芷微被拘留,证据确凿,很难跑。 傅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家,傅母甚至约了许文芳哭诉。 她希望许文芳可以指认白芷微没有精神病。 许文芳感慨自从当了寡妇,门前是非就多了几倍不止。 她一个电话把季青绒也摇来了,两个人看傅母声泪俱下控诉白芷微恶行,如同在看一场酣畅淋漓的老京市猴子表演。 诚然白芷微做出的不是人事。 难道傅斯行就是什么好人吗? 许文芳不打算帮忙,听完了傅母口中事情经过,她起身就要走。 傅母急了:“殷太太,你不帮我?!” 那你听这么半天干什么! “她不是殷太太了。”季青绒善解人意提醒,“你刚刚说白芷微是突然暴起伤人,不对吧?你糊弄我们姐儿俩呢。我怎么听说是你和你丈夫先辱骂了白芷微,才激怒的她?” 季青绒真没空陪傅母闹了,白芷微就算进监狱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季青绒说我今天有点急事,和她老公约好准备去约会了。 房子着火他俩拍照,只因那房子不是他俩的。 许文芳旁若无人,问:“去哪里?用不用我送你?” “可以。”季青绒无视了几乎裂开的傅母,“你送我到湖景公园就去找小翡吧?她应该在咱们家附近那个商场一楼吃肯德基,我刚看她朋友圈发了,说什么怀念童年。” 两个人和和美美走了,只剩在咖啡厅里无能狂怒的傅母。 第142章 江叙璟生出了跳下去的想法 季青绒按照江叙璟给她的位置找了找,在湖边长椅上找到了带着毛毛的绝望人夫。 他第一次带毛毛出来玩,有些迷茫。 看到季青绒来,才算是有了主心骨,江叙璟问她毛毛要和别人家小狗打架怎么办。 毛毛一直想往一旁草地里冲,然而那里有很多狗。 江叙璟只得拽住牵引绳,一人一猫陷入奇怪的僵持。 江叙璟现在有点不爽,说好的是和季青绒约会,为什么变成带孩子了?毛毛不能回头再玩吗? 此举是季青绒提出的。 她认为这样能够有效省力,不用再腾出时间遛毛毛了,这是她与时间管理大师殷翡学的。 “我们看住它一点,”季青绒瞅了瞅附近,并没有能和毛毛玩的小猫友,“别让它乱跑。” 江叙璟快要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 季青绒看到了,看到了也装没看到。 他要是不直说,她就不管了。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人并没周末那么多,江叙璟牵着毛毛坐在长椅上,季青绒顺势落座他身侧。 临近十月,天气转凉似乎就在一瞬间。 现今不必再开二十度空调了。 季青绒不是很喜欢冬天。相较于春夏,秋冬的寂寥气息让她浑身难受。 如果可以,季青绒想要一整个冬天都不出门,等到来年雪融花开的时候她再结束冬眠。 大约是没话找话,季青绒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等到过年,去我爸妈那儿过吧?还是说你想我们自己过?” 江叙璟转动脖颈,转向她,他其实还在等,等季青绒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不高兴,等季青绒什么时候哄哄他。 然而季青绒发现了却没理,她也在等,她等这个臭人机自己说出来。 “都可以,”江叙璟说,“我无所谓。” 反正,无论选哪里,都有季青绒在,所以都是一样的。 季青绒想了想:“在我们自己家的好处是安静,没有外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呃,这点不算。去我爸妈那儿热闹,但太过热闹了,有点烦人。我妈可能组织文艺汇演。” 以往每年沈若珉都这么干,但表演的只有季青述一人,演完独角戏小品转头就要吹拉弹唱,闲暇之余说个相声,简直把季青述当日本人整。 孩子生出来就是用来玩的,季墉从来不拦甚至觉得这个主意太棒了。 江叙璟微微失神。 季青绒偏过头去:“你想什么呢?怎么老是走神?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想,小时候也有这样的,演出。” 最后两个字不自然的停顿。 江叙璟说他那时也嫌烦,从来不参加,躲到床底下。 “果然这种艺术还是太超前了。”季青绒随口找的话题并没能让他高兴起来,看上去适得其反。 算了,算了。 季青绒给许文芳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在肯德基吗?” 许文芳疑惑:“半路上,你干什么?马上绿灯了。” “快回来,有一个免费玩毛毛的活动要给到你。” 许文芳屁颠屁颠跑来了。 两口子不动声色僵持着,江叙璟发现了季青绒知道他不高兴却不哄他,暗自思索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又显得小题大做,因为季青绒已经尝试解决问题了,他理应自己找个台阶下。 可这人太贪了。 季青绒哄过他一次,他便一直得寸进尺,想要试探出她的底线。 江叙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狗,他想要季青绒怜爱他,甚至于怜悯他,这样就能抓牢她。只有季青绒可以,旁人不行。 许文芳将毛毛牵走,哼着小曲给殷翡打电话说不去了,不用点她的。 殷翡大叫着说不要啊,刚给疯狂星期四支付了五十块钱。 孩子走了。 江叙璟长松一口气,现在是和爱妻的二人时间,不会出现没有眼色的生物在一旁大喊大叫。 “别人约会都是包场电影院或者清场商场。”季青绒嘀嘀咕咕的,“怎么到我们这里就成了逛公园了,这真的很有老人味。” “我们没有逛。”江叙璟说,他们正坐着。 好幽默啊。 江叙璟突然开始焦虑。 天啊,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和季青绒结婚已经两年,即将到两周年纪念日,他居然从没和季青绒有过正式的约会! 还有,两周年纪念日要准备什么礼物才不落俗套?他是不是应该和季青绒表白? 太可怕了,江叙璟又想起来,他甚至没给季青绒写过情书!殷慎都写过! 他的人生太不完整了。 季青绒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平淡的坐了片刻,云卷云舒,还算安逸。 季青绒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就当是出来躲一躲吧,听说老头的人跑到她们家楼下堵人,被殷慎轰走了。 她起身,江叙璟如触电般拽住了她的衣袖,在季青绒疑惑的注视下艰难开口。 “……快到结婚纪念日了,今年怎么过?”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并不在家。 “你在想这个啊,”季青绒说,“就那么过呗,又不是逢五逢十的大数。” 坏了,季青绒一点都不在意。 思绪极度翻涌,看向远处静谧的湖时,江叙璟生出了跳下去的想法。 季青绒在家里蹲了小半个月。 这些天殷氏集团照常运转,江叙璟居家办公,失去老头也没耽误任何事。 反倒老头为白芷微跑上跑下鞍前马后的行为引起了几位大股东不满。 抛下全世界只为给白芷微撑腰吗?那很霸总了。 结婚纪念日悄无声息过去。 就算居家办公也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李周到一趟一趟送来需签字的文件,烦的江叙璟现在就想辞职。 班上个没完,觉睡不够,老婆啃不着,活着正是如此绝望。 江叙璟快没电了。 季青绒眼睁睁看着他从上午还算精神到中午失去生机,现在下午更是颓靡不振。 季青绒说老公你不要死啊。 嗯。暂时死不了。活着的时候就要防着殷慎,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江叙璟进行短暂的中场休息,他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李周到指不定又会送来什么东西。 “那抱一下?”季青绒迟疑地张开双臂,“这样会不会让你更困……” 江叙璟美美贴上来了,弯下腰,脸贴在季青绒颈窝,不自觉蹭着。 随着鼻息喷吐有些痒,季青绒就忍他这一次。 声音压的极低,他问:“晚上也可以吗?” 季青绒眼睛向上一翻:“你在暗示我什么?听不懂。” 江叙璟滚去工作了。 第143章 老鼠人两极分化的精力 所谓结婚纪念日反倒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季青绒决定以后再也不过了。 她叫停了,这辈子胜在听话的江叙璟确实也停了。 可他转眼就要季青绒帮帮他。 季青绒质问说我难道没帮你吗?刚刚不算帮吗? 好吧不算就不算。 大概黑夜真的会放大人的感官,临到界点,季青绒几乎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腰。 走神了一瞬,那人攀附住她的肩,哑着嗓子求她快些。 邪门。 真这么爽? 奇怪的掌控感,季青绒承认自己也爽到了,心理层面的。 事后她教训江叙璟,以后要以季青绒皇帝马首是瞻,她说东他不许往西,否则再不给他任何好处了。 臭人机安静地洗她弄脏的衣物,在沉默中点头应声。 好萌。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好萌好萌好萌。 害羞了好萌,自信了也好萌,江叙璟觉得自己有点完蛋,他从卫生间探出头视奸季青绒,发现她正瘫着,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 餍足过后是困倦,季青绒并没臭人机这样两极分化的精力。 江叙璟白天要多萎靡就有多萎,一到晚上反倒亢奋了,这就是打心眼里不想上班的打工人吗? 看起来很命苦。 老头为白芷微奔波的这些日子,殷平想要卷土重来,却惊恐发现这个集团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了。 像一个无助的小丑,殷平试图寻求帮助,方圆百里无一人搭理他。 他打给了季青绒。 殷平问季青绒要五块钱买早饭。 人到绝境,身边举目无亲,只有这个傻不拉几的季青绒能联系上了,因为不管谁的电话季青绒都敢接。 季青绒怒:“你有病吧?!你大早上七点就给我打电话?” 殷平很无辜:“弟妹,你不是六点半就起了吗?” 全世界都知道她自律,但是。 “今时不同往日了!”季青绒昨晚累着了也就罢了,觉都没睡好,做了个梦,梦里有人一直在啃她。 睁开眼一看坏了不是梦。 她反手给了江叙璟一脚,世界终于安静了。 季青绒愤怒地挂断殷平的电话,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手机又响起来。 这次不是她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江叙璟的手机。 “老公,电话!”季青绒往外喊。 正在热火朝天做早饭的江叙璟没听见,晚上可以抱着老婆睡觉趁机谋福利,一大早起来还可以给老婆做爱心早餐。一想到这样美好的生活是他在过,江叙璟就燃起来了。 “有人吗?电话!”季青绒又喊。 还是没人。 “江叙璟!” 远在厨房的江叙璟突然汗毛倒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放下锅铲,他快走两步,和从主卧里出来的季青绒正好撞上。 季青绒把手机丢给他:“快接!你聋了吗?叫你三次你都没听到!” 愤怒的季青绒扁扁地坐在沙发上。 如果有人惹了她她就会变得扁扁的。 起床气和莫名的羞恼叠加,季青绒对江叙璟没有半点好脸色。 罪魁祸首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未经允许咬了她身上最为敏感柔软的地方,嘴感很好,下次还啃。 打电话来的人是许文芳,她本来想打季青绒手机,结果刚刚占线,退而求其次给江叙璟打。 殷平已经乞讨到她那里了,听说现在身上是一分吃饭钱都没有,整日游荡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别墅里。和鬼一样。 万幸他身边的野猪小花还是个活物。 殷平想搬砖去都没地方搬,许文芳打电话来问问季青绒,要不要接济一点。 赶狗不入穷巷,把殷平逼急了,万一来刺杀呢。 季青绒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咱们是上下楼,你为啥非得打电话过来!你直接来和江叙璟说不行吗?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刚刚是殷平给我打,现在你又给我打!” “嘿,”许文芳诧异,“你吃炮仗了啊?一大早清这么冲?那我上你们家和你说来。” 江叙璟极其隐晦扫了一眼季青绒的领口。 很好,没有任何危险,什么也看不到。 哈哈。嗯。他承认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为了防止季青绒懒不换睡衣就在家里活动,昨晚给她穿了件领口窄的。 许文芳上来了。 没带殷翡,是好久不见的殷白。 季青绒翘起二郎腿,问他俩有何贵干。 许文芳说殷白以为自己闯祸了,这几天一直做噩梦,睡觉都睡不好,险些被吓破胆。 一边感慨着怎么生了个这么胆小的孩子,许文芳一边领着他在季青绒家里转圈。 “你疯啦?”季青绒以为许文芳终于被世界逼疯了,“你没事在我们家跑马拉松干啥?” 许文芳说你不懂,你们家阳气重,让殷白沐浴一下阳刚之气。 季青绒承认自己阳气确实很重气血足,但江叙璟阴的没边。 江叙璟若无其事从厨房出来,冷淡地问:“姐,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吧。” 许文芳:“那我不客气了。” 等等,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能不能客气一下? 江叙璟若无其事走了。 许文芳简单和季青绒说了事情经过。 老头想要给白芷微伪装一个精神病患者身份,助力她躲过惩罚,然而白芷微的妹妹白轻言突然跳出来指认她没有任何病,甚至拿出了白芷微入职季家和傅家公司的体检报告。 问及为何要大义灭亲。 白轻言冷哼一声,有些不服气说殷白和季青绒都帮过她,人要知恩图报。 虽然殷白特别烦人,季青绒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帮过就是帮过,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轻言正气凛然,表示一定会把欠这两个人的都还上,不需要殷白到处借钱送她上学。 季青绒有点小感动,小白妹远离她姐姐后果然学好了。 殷白怕老头回头和他算账,惊吓过度人都不好了。 “你傻呀,”季青绒大气道,“这几天别上学去了,我叫季青述跟你打游戏去。你别想了,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季青述正忙着他成为rapper的大业,目前没空搭理殷白。 然而食物链底层的身份使得季青述根本无力反抗,他姐把他拽来和殷白打游戏。 无奈之下,季青述只好摸鱼,暂时放弃自己的大业,投身于第五人格的快乐中。 “你可以在我们这儿住几天,”季青绒和他商量,“先把殷白这死孩子哄好了,别真让他吓死。” 季青述眼都亮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继续吃姐姐姐夫家的饭了! 无视他姐夫要吃人的眼神,季青述兴奋地点头:“快哉快哉。” 江叙璟多么希望这个古风小生能通点人性。 第144章 扁扁的走开 好日子并没持续几天。 殷白这边是好了。 白芷微却不好,她面临锒铛入狱的命运,实在不甘。 有老头给她打掩护,白芷微跑了。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以及活人不能和活死人计较的理念,季青绒带江叙璟去看了看傅斯行。 作恶多端的小男主,现在静悄悄躺在病床上,像死了一样。 他叽里咕噜从楼梯上滚下来,没有任何遮挡磕到了脑袋,据说成了重度脑震荡,不知道哪个神经受损了,现在是植物人形态。 季青绒忍了很久才忍住不笑出来。 喜大普奔,普天同庆。她安全了! 再也不用当傻缺男主的白月光陪他玩过家家小游戏,也算是摆脱了一半恶毒女配的命运。 季青绒对生命挺敬畏的,但傅斯行这不是没死吗?他只是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而已。 应该恭喜他啊!素来失眠的霸道总裁终于睡着觉了,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季青绒嬉皮笑脸,显然刺激到了傅父傅母。 有其子必有其爹妈,傅父傅母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季青绒现在太飘了,飘到直接无视他们。 她得意啊她心里美啊!她高兴啊她特感动啊! 傅斯行的牺牲换来了季青绒的阳光大道,永远铭记他的恩情。 示意江叙璟把提来的果篮放下。 季青绒说不用谢,一点薄礼。 傅母想发作,又顾忌她的身份,现在季青绒不是从前那个破落户了,她摇身一变成了殷氏集团的大股东。 邪恶的两口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接管殷氏了,傅母按捺心中的愤怒。 没关系,又不只有这一个儿子! 大号完蛋了,从头开始练小号! 傅父相较于傅母更功利一些,他承认傅斯行作为两人长子,在他心里是占据极大一部分份量的。 但没用,家里需要继承人,总不能就此颓废下去,让旁支白白占到便宜。 他拉着傅母,交代了护工几句,同季青绒两口子一起退出病房。 “之前多有冒犯,”傅父审时度势,“二位不要和我们计较,犬子已经付出代价了。” 季青绒摆摆手:“我和你计较什么啊,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你老婆也是一等一的难缠,但是你们俩都这么大年纪了,肯定死在我前头。我才多大,才不会在意你们呢。” 傅父忍了。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看傅斯行,拉过悲痛的傅母,两个人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策般离开。 季青绒撇撇嘴,也不知道这俩人干啥呢。 她牵上江叙璟的手,有点后悔:“早知道没人吃,咱们就不带果篮了。” “嗯。”无论她说什么,江叙璟都会附和。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飘。 白芷微从外省被抓回来的那天,即将迈入十一月了。 江叙璟这些日子一直在尝试夺取老头的权力,老头懒得搭理他,像失去了所有心气。 臭人机不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不会因为老头现在的悲伤过头而放过他。 老头把所有爱都给了白芷微,但钱落到季青绒两口子手里。 江叙璟兢兢业业,虽然是被季青绒逼迫的,但是他的下属们认为有这样一个惧内的上司很好。 他不是没有生气的时候,工作出现失误时,下属们经常被提溜着骂一顿。 其中带了点江叙璟的个人情绪和私人恩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快就有小聪明发现了bug。 大家都知道,江叙璟面对季青绒是没有任何脾气的,和一个面团一样,如果季青绒戳了他,他就会扁扁的走开。 欸,一身反骨的男助理有一计。 他在午休时间找到了李周到,问他:“你经常和季姐告状吗?” “什么告状!”李周到不认可这个说法,“那叫报备,姐夫经常没时间和小季姐发消息,我是代发。” “可以,”男助理说,“代发,你现在给季姐发,就说姐夫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像是要炸了这层楼。” 李周到缓缓扭过头,眼里满是震惊:“你想让我失去这份工作吗?” “你就照我说的办吧!”男助理舍生取义,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加油,好兄弟。” 李周到发了。 而后男助理和吃了菌子一样,疯狂挑衅江叙璟。 江叙璟无视他,他说你老婆不要你了。 江叙璟顿了顿,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男助理说我要跳槽,我要毁约,现在带着公司机密跑路。 江叙璟抬眼扫过他,又低下头处理手头的工作:“好。” 手机此时响起。 男助理激怒未成,表情渐渐龟裂。 江叙璟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季青绒轻快的声音:“哈喽!我听说你在发火,要把整个办公室都掀飞,特意打来看看。让我听听,我还没见过你特别生气的样呢!” 谁说的。造谣。 “没有。”江叙璟说,“我很稳定。” “哦。” 不知道季青绒到底在遗憾什么,她嘻嘻笑着把电话挂了。 下属们心眼子真多,试图用季青绒制衡他。 但男助理在第一层,江叙璟这次站在大气层。 “工作吧。”江叙璟不屑道,“人不聪明,想法不少。” 男助理和他互相伤害,并没破防。 直到江叙璟从家里带来的一个方形扁盒子里拿出一个别样的东西往脖子上围。 不止男助理,其余几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 送文件来的下属也顿住。 一群人围观江叙璟将一块咖色的布围在自己脖子上。 他扯扯嘴角,微笑着说:“这是我妻子送的。” 言外之意。 你们有吗? 上班本来就够苦了,够累了。 几人纷纷冲出去,男助理发出不甘的尖锐爆鸣。 异性也没有放过江叙璟,她们说好上司你自己一个人工作吧从现在开始零个人协助你,也不会有人再搭理你这个刻薄的人。 男助理像是疯了,像是自己的电子宠物死了,又一次输给江叙璟。他没有爱心围巾,悲痛的给家里打电话。 一张口就要,他家里问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转手给他挂了。 江叙璟第一次赢得这么彻底。 虽然季青绒送的围巾不好看,丑丑的,但是这毕竟是季青绒爱他的证明。 哦,不!他怎么能说季青绒送的东西丑!真是该死,季青绒送的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昧着良心,江叙璟夸他脖子上带着打结线团的围巾是世界上最棒的围巾。 如果巴黎世家聘请季青绒做设计师,一定会大爆。 毕竟季青绒做出来的比巴黎世家设计的艺术多了。 江叙璟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 远在家中的季青绒突然找不到她送江叙璟的礼物盒子了。 这臭人机,放哪儿了? 不会扔了吧? 季青绒的拳头突然硬了。 第145章 他吃肯德基从来不看星期几 季青述拱了一把火。 江叙璟晚上回家时面临季青绒的质问,他面不改色,身后跟着的李周到小心翼翼把围巾盒子放在客厅桌上。 季青绒心里一股无名火直接熄灭。 “你没事带这个上班干什么啊?” 她狐疑,“我今天找不到了,还以为你扔了。” 季青绒第一次从江叙璟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惊恐。 虽然只有一瞬就恢复了,但季青绒还是敏锐捕捉到。 “你把我想的太大胆了。”江叙璟平静道,“我不敢的。” “是吗?”季青绒开始抠字眼,“你是不敢,不是不想。你是不是想过把我的围巾扔了?嗯?” 有眼色的助理要学会审时度势。 季青述瘫在沙发上,不懂怎么突然就要吵起来了。 他准备辍学当rapper本就触碰了他姐的逆鳞被骂了一顿,故而季青述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看看姐夫是如何应对的。 世界上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挨骂。 最好把姐夫也骂一顿。 李周到悄悄挤进去,无视正在掰扯的两人,他冲季青述招招手。 季青述不明所以走过来。 “你想吃肯德基不?”李周到问他。 季青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震撼:“今天不是星期四啊。” “不是星期四也能吃。” 季青述先是一惊又是大喜:“太奢侈了!谢谢哥!” 他得卖多少纸板子才能换得一顿肯德基疯狂星期四?面前这个默默无闻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有点窝囊的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就做到了。 季青述拿什么和他比,他吃肯德基从来不看星期几。 李周到带着他走了,贴心地锁上门。 屋里季青绒已经吵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天气转凉了,江叙璟恳求她以后每天都为他围上这围巾,这样他一整天都会好。 季青绒拒绝:“就用这个吗?好丢脸!你在家里戴戴得了呗,非要这么不懂事,我的脸丢没了你赔我吗?” 并非如此。 “他们都很羡慕我。”江叙璟说。 季青绒不信:“睁眼说瞎话。” 她嘀嘀咕咕的,说谁会想要这么差的礼物,我现在都后悔送你了,应该再弄好一点的…… 说什么呢听不懂。 零帧起手,江叙璟低头吻上她的唇。 反应过来后,季青绒在窒息中抽空翻了个白眼。 这样少儿不宜的场面并没能让季青述看到,实际上,这个最大受益者正在吃黄金鸡块。 必须沾糖醋酱,豪吃。 —— 季青述没在季青绒家里住很久。 沈若珉发了消息叫他回去,没说是什么事,季青绒也没问清楚,稀里糊涂把人放走了。 白芷微已然落网,像是被逼疯了,她一直说这不可能,为什么会失败? 不是说好的女主吗?女主光环呢?时至今日不管是谁来救一救啊! 没人救。 老头再长的手也伸不出去,他还要忙着应付殷平。 殷平现在连五块钱早饭钱都掏不出,恨极了老头。 殷平也有点不正常了,他现在会依次骚扰通讯录里所有人,大多数人将他拉黑了,只剩一个季青绒还会接他的电话。 季青绒抱着猎奇心理,想看看殷平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十一月中,她又接了殷平一通电话。 殷平还是冲她要五块钱早饭钱,他说他现在回工地了,但是工头发现他养猪,这野猪在城市禁养名单里。 他无奈之下把小花放生了。 “哈哈。”殷平发出一声干笑,“你猜猜我昨天碰着谁了。” 不等她回答,殷平率先说:“你哥哥,还有你弟弟。我尾随他们,他们也没发现。” “是吗?”季青绒心如止水,“放心,你打不过任何人。” 那是自然,殷平承认了,他说也没有想打架的欲望。 他的钱全部被老头收回,银行卡也冻结了,现在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举目无亲。 “但是,你兄弟去了医院。”殷平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是谁生病了,你知道这件事吗?我猜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会出现在病房里了。” “你什么意思?”季青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看到什么了?” 殷平把电话挂了。 季青绒沉思片刻,转手给季青凌打过去。 季青凌没接。 又给她妈打。 她妈也没接。 季青绒彻底没招了,只能给小心思较多的季青述打。 季青述接了,十分正常问咋了。 “我有一个小问题。”季青绒说,“爸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的消息他从前天就没回。” “不是和你说过吗?爸现在在马尔代夫度假。多亏姐你给的三千万啊,马尔代夫的风光是多么绝美、多么让人心旷神怡……” “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第三人民……坏了。” 季青述根本没反应过来季青绒会问这些。 扶额苦笑,他问你咋知道。 呵呵,季青绒有点难受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除我之外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把我蒙在鼓里,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人和香蕉有大约一半的基因相似度,季青述说姐我们只是半根香蕉,谁也没办法面对生老病死。 季青绒都快炸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青述沉默中。 【女主的怨气很强,】鼠鼠蹦出来,【她至今仍恨着你爸,认为如果没有他,她就可以一直留在你们家公司和季青凌在一起,也就不会面对现在的悲惨结局。】 真是强盗逻辑。 【我爸不会出什么事吧?】季青绒都快哭了,【不行啊马上都快过年了非要这么对待我吗我恨你我恨白芷微我恨这个世界……】 鼠鼠说亲你不要着急这边帮您查一下。 三秒后鼠鼠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与此同时,季青述悲痛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来。 “姐!我告诉了你,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和你说的!其实,其实……” 季青绒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 胃癌食道癌脑瘤…… “其实爸的阑尾炎犯了!”季青述唉声叹气,“他就是不愿意切,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也不见好,今天必须做手术了!刚刚哥和妈都在安慰他,爸说太丢脸了千万不能让你知道。唉!我辜负了爸的嘱托!” 季青绒:……? 第146章 季青绒不懂这些风姿 温良的两口子险成蒙鼓人。 江叙璟接到消息请了半天假赶来了,季青绒神情复杂站在病房外,里面季墉正大声嚷嚷着害怕。 沈若珉安抚他,说给你打全麻,眼睛一闭一睁就好了。 “我差点吓死了。” 季青绒缓缓说,“这群人真的不正常,做个阑尾炎手术遮遮掩掩的。” 一怒之下,季青绒把给她发信息要十块钱午饭钱的殷平拉黑了。 江叙璟揽住她的肩:“没事就好。” “我真的没空陪爸闹了!” 季青述一边喊一边从病房里出来,假装偶遇季青绒。 “姐,你咋在这儿啊?” 他一嗓子,吓得病房里的人都一激灵。 坏了。季墉心说不好,不顾阑尾炎的疼痛就要下床躲一躲。 沈若珉配合着,着急忙慌把病床上的被子往季墉身上一丢,试图裹住他。 季青绒进来时,只见到坐在病床上强颜欢笑的季青凌。 沈若珉旁若无人削苹果,削的坑坑洼洼乱七八糟。 她干笑着,把苹果塞到季青凌手里,两个人不尴不尬看着来势汹汹的季青绒。 沈若珉先开口打破了僵局:“……绒绒呀,你怎么来了?” “我的心灵感应告诉我这里有人病了。” 季青绒左顾右盼,“人呢?” "嗨,"季青凌试探着招手,“大哥在这里,你看这事闹的,其实是我病了。” “你得了啥病?” “我有精神病。” 那大哥真是牺牲很大了,舍己为人以身救父。 季青绒又看向地上顾涌的一团被子:“这是什么?” “哦,这个,没事。”沈若珉快速上前踹了被子一脚,“你看,无事发生。” 季青绒说是吗,不动声色凑近。 趁着屋里的傻子们都没反应过来,季青绒一把把被子掀开。 如同一场幽默哑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季墉扯起嘴角笑得勉强,他说好巧宝贝女儿你怎么在这里。 季青绒抱臂:“听说你要切阑尾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瞒着我?” “emmm,这不是怕影响你的事业……” 季墉朝倚着门框看好戏的江叙璟使了个眼色。 是好女婿就来帮我。 江叙璟刚刚走神,脑子里尘封的记忆突然醒了片刻,他没能捕捉到。 只是觉得很熟悉,走在医院走廊上的时候,感觉从前来过这里。 他没在意,加入战局。 江叙璟有效控制了季青绒,“丽人十一月刊要开启预售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季青绒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病房里的大家突然严阵以待。 季墉也不畏惧了,斗志昂扬拿出自己三个手机:“放心吧,老爸一定大力支持。” “就你那手速,”沈若珉鄙视他,“还得是我来。” 沈若珉战绩:0秒抢到凤凰传奇演唱会门票。 季青述大概是觉得自己也行了,“我给路虎抢过那艺娜巡演票。” 季青绒不懂这些风姿。 她期待看向最后一个正常人:“大哥,你不会……” 季青凌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预售通道在哪里?我找不到。” 不爱玩手机的电子废物破防了。 然而。 季墉还没等发力就被推进手术室了,临走前和托孤一般把三个手机都交给沈若珉。 “密码全都是你生日,”季墉痛苦道,“一定要抢到。” 沈若珉挥手和他说再见。 江叙璟却不慌不忙,没有任何要掏出手机的打算。 季青述一边刷新一边吐槽:“姐夫怎么不动弹?是不打算支持我姐的事业吗?” 江叙璟扯扯嘴角,微笑不语。 当你轻松时必然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李周到带领办公室的人拿着二十个手机势必要清空库存。 丽人复活后从糊咖变成了纯透明,由于季青绒这个登封的素人实在是查无此人全网0粉丝,主编已经做好了销售量为0的准备。 没想到。 开售后一秒已999+,甚至吸引了几个闻风而动的黄牛加入战场。 不要闹了!库存拢共也只有三千! 黄牛们不认识这期封面是谁,但看起来有一群购买欲望强烈的二傻子。 上科技。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手速比拼。 结束后李周到又联系了通讯录里几个黄牛,高价收购。 黄牛问他这是不是很有价值,李周到讳莫如深说nonono,只因他老板是封面妹子的梦男。 江叙璟为了不给殷慎留活路也是拼了。 殷慎殷翡两人一本也没抢到,网上甚至没有倒卖的黄牛。 殷翡说邪了门了,难道小婶是我们都不知道的大明星?有着一批死忠粉?事已至此我只好朝丽人主编要一本了,不给你带。 殷慎打算跳了。 —— 季墉从手术室里退出来,全麻的药劲还没过。 他打醉拳一般挥舞双手,一会儿说哈哈你们这群臭棋篓子下得都没我好,一会儿说快抢杂志啊快抢啊我怎么抢不到。 季青绒:【原来白芷微最后的恨意只是让我爸切了个阑尾。】 【这次是善良的人赢了。】鼠鼠附和,【如果不是你爸妈喜欢到处捐款做慈善,恐怕也逃不过这一劫。】 【呵呵,】季青绒尾巴又翘到天上,【我早说了我这种配置起码得当个女主。】 季青绒感慨,顺带教育老公:“人还是要多做善事。” 沈若珉闻言来劲了:“是吧?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怀你的时候,来三医院产检。” 第三人民医院一直都是风评很好的医院,那个时候沈若珉和季墉还年轻,两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天天和连体婴一样。 那天的风有点大,沈若珉下车后吹到了一些,不太舒服。 做完产检她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瞧见走廊另一头蹲了个小孩。 和家里的季青凌差不多大,只是更瘦小。半点不起眼。 约莫三四岁的小孩,沈若珉一看便不忍心了,她挪动几步过去,问你的家人在哪里。 小孩很沉默,也有可能是被家里教育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总之没回答。 路过的护士解答了,说这孩子妈妈没钱治病快死了,医院也没办法,已经宽限很多时间了,主治医生也尝试筹钱,但差的太多。 江苑没有别的亲人了。就算有也找不到。 沈若珉登时沉默,等季墉拿了报告回来,她提议。 “都见到了,帮一把吧。” 那个时候的季墉已经小有成就,他听话,当下喊人取点钱来,先交点用上药。 小孩的眼黑沉沉的,他抬头看着沈若珉,表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漠然和老成。 他站起来,基本和沈若珉的肚子持平。 盯了几秒,小孩指着她的肚子,说会幸福的。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江叙璟。 第147章 如果你幸福,我也会幸福 他那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意思。 但江苑经常和他念叨,说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于是江叙璟记住了这两个字。 他唯一的感谢方式,如此苍白无力,只能将知道不多的词汇加到沈若珉身上。 还有她的孩子,就算江叙璟再傻再呆也能看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嗯,那便祝它幸福。 无论性别品行,都会幸福。 哪怕是一个很坏的人。 江叙璟默不作声,季青绒追问她妈:“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若珉说,然后江苑死了,没救回来。 她那时陪同季墉在外地,得知此事还是江苑的主治医师给她打了电话。 江苑自己偷偷签了器官捐赠协议,她的眼角膜给了一个尚幼的女孩。 临死前她拜托护士,一定要告诉沈若珉夫妇两个,就算是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求他们一定要收留她的孩子。 他太小了,小孩子是不记事的,如果他的命好,能让沈若珉接受他,从此就能有幸福的生活。 不管沈若珉如何埋怨她或嫌她蹬鼻子上脸,哪怕把她的坟刨了,江苑都不在意了。 哦,对,这孩子还没名字,江苑自己是小江,她管他叫小小江。 可惜小小江的命有点苦。 沈若珉赶回去时,他自己跑了,附近找遍了也找不到。 不知听到什么受了刺激,总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若珉只能盼着他还没死,人都是自私的,她费尽心力找了几年,仍没什么消息。 一个孩子,长大后和小时候完全两个样子,在京市就像大海捞针。 季墉并没厉害到那种程度,用一些模棱两可的描述就能把人找回来。 沈若珉无法,她的孩子也需要人照看,季青绒那时小不懂事,哭闹得厉害,总需要爸爸妈妈一起来哄。 她不欠江苑的。既然这孩子自己跑了,就自求多福吧。 来年去寺里给季青绒祈福,她也替小小江上一炷香。 总之这个故事就是这样了,沈若珉突然想到什么,怪异看了眼好女婿。 “你也姓江啊?你妈妈叫什么?” 江叙璟短促地笑,说世界上同姓的人很多,况且他也忘记母亲叫什么了。 季青绒忽而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他明明没忘记。 几个月前刚刚回到殷家的时候,老头感慨,说江苑真是好人不长命。 他那时明明也听进去了。 不愿意承认吗? 季青绒拧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有这么多次,他们的命运轨迹都在重合。 原来我早就见过你。 沈若珉意识到气氛有点怪,打圆场说我们聊点开心的吧。 江叙璟颔首,偏过头去问季青绒。 “你现在,幸福吗?” 季青绒顿了顿,心说还说你不是,面上却不显。 江叙璟不想承认,那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那当然啦,”季青绒松快地笑,反问,“你呢?” “如果你幸福,我也会幸福。” 江叙璟垂眸盯着她,他心眼很小,永远也只能装下季青绒一个人。 但愿季青绒也是如此,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丝慰藉,捱过寒冬。 他从没打算让江苑的计划成功。 四岁,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能听懂人话了。 江苑那个时候很虚弱,她拽着护士的手,就像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如同担忧自己再也说不出来那样。 她说她那个苦命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会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沈若珉不要他,就送他去孤儿院吧。 沈若珉是大善人,她要是留下这个孩子,会对他好的。沈若珉的孩子会不会欺负他,如果欺负他要怎么办?他只好忍一忍。 嗯,对,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江苑希望江叙璟能够原谅这个世界,别怨恨任何人。 到最后,她塞给护士一张纸条,笑着说其实骗人了。 她偷偷给江叙璟起了名字,但是万一江叙璟自己不喜欢,或者他的养父母不喜欢呢?所以只好对外说没有起过。 护士走出病房,江叙璟蹲在房门前,什么多余的都不说,只是冲她要那张纸条。 “璟”是个很好的字,江苑用过心。 她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到她的儿子是一个擅长破罐子破摔的人。 江苑一咽气,江叙璟问医生,会不会给她下葬。 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他转头去和那个护士说。 现在就把他送到距离这里最远的孤儿院。 他有自己的脾气,活着无非就是活着,江叙璟从来不要求生存质量,活着就好。 他便不去给人家添麻烦了。沈阿姨要是问起,说他死了也可以。 护士自然不敢这样说,但她瞒下了孤儿院的位置,沈若珉夫妇两个许多年找不到,是因为根本没往那么偏的地方找。 后来江叙璟不再去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孤儿院了。 有些蹊跷,从前的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清除,但他没在意,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出人头地,找到所谓的幸福。 其实这些也不重要,算了,活着就好。 季青述突然从边上幽幽探头:“你们聊什么呢?” 季青绒一惊,怒骂:“你要死啊!和鬼一样飘来飘去!” “我看你们不知道在这里做什么。”季青述委屈,“姐,你脾气怎么这么大了?之前你还不这么骂我呢。” “你管我?” 季青绒如同吃了枪药,逮谁喷谁。 季墉都不敢哀嚎说刀口疼了,怕季青绒请他吃子弹。 季墉出院后,带着一家许多口人拜访了老亲家。 他亲家老头很不待见他,让他有话直说说完快走。 老头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已经不好了,他起码老了二十岁,已是强弩之末。 季墉喜气洋洋:“老亲家,今年你要不要一起过年?我们打算去绒绒家包饺咋!” 简直是往老头心窝子里捅刀。 他把这群幸灾乐祸的人轰走了:“滚滚滚!” 季墉吐槽他,脾气比季青绒还大。 季青绒瞟了看起来很正常的江叙璟一眼。 老头就算受到再大的打击,也不见得会这么不对劲。 江叙璟这个绝命毒师估计给他做了点小手脚。 人活着不必太清楚,稀里糊涂也是过。 季青绒哼着小曲,拉着她人机老公率先走了。 第148章 殷平遭报应 江叙璟办公室所在楼层33楼,每一个员工都收到一本丽人十一月刊杂志。 其中反应最大的无疑是最爱整活的男助理。 男助理大惊小怪大呼小叫,他高喊着:“季姐也太美了!” 成功使江叙璟龙颜大悦。 邪恶的两口子快要接过老头的班控制殷氏集团,江叙璟平常看着很老实,背地里小阴招不断,浇死了反对他统治的一个股东家里的发财树。 季青绒倒是真佛系,从来没见这个大股东出现在公司里,她不屑于忙活这些事,反正也听不懂看不懂。 融入不进的圈子不要硬融。 丽人小爆了一把,很多黄牛都在猜测季青绒的真实身份。 季青绒趁热打铁下载社交软件宣传了一把“荒漠”,然而根本无人在意。 反观服务生小枚,随手拍一个擦酒瓶子的视频都能干上十万赞。 季青绒真想不通了。 她当即任命小枚为副店长,从此就由她带领大家走上做大做强之路。 季青绒成甩手掌柜了,不再对酒吧抱有任何希望,爱咋咋地。 朋友圈里多了条不同寻常的动态。 是越驰发的,一张自拍照,背景是他的那辆小破车,远处好像还有看不清楚的土坡,定位在北省。 配文“种上地了”。 江叙璟在评论区问他还回来吗? 越驰发了个呲牙笑表情,说十年后再荣耀回归。 季青绒善意提醒:【别忘了给廖央水提两箱杏仁露,她爱喝那个。】 越驰的回复老人味十足:【嫂子(抱拳)】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参见她。 种地其实也挺好的,等她老了,就雇点人帮她种地,然后和江叙璟买下个农村小院。 季青绒有点犹豫了,京市也不赖呀,到底是去农村还是留在京市呢? 年节将至。 殷平换了个手机号朝季青绒要早饭钱,白芷微的怨气好像波及到了他,他总给江叙璟发骚扰信息说脑袋疼。 江叙璟一开始没搭理。 后来被烦的受不了了,他一问,才知道许文芳也深受其扰。 季青绒决定整治这个没事找事的臭殷平,根据他手机定位,在四环一个工地里找到了正在发呆的殷平。 殷平的精神状态和他爹一样差。 季青绒带着江叙璟和许文芳,说什么也要看看这死人闹什么幺蛾子。 江叙璟拽着殷平,生拉硬拽给他拖到了车上。 气压很低。 许文芳开车,季青绒腻歪殷平不想和他坐一处,在副驾驶上开着窗通风。 后排是冷着脸的江叙璟,他也不想和殷平一块儿坐,想要老婆,想要季青绒。 季青绒身上香香的。 抱歉,他又在想季青绒了。 殷平走神,从后视镜看着许文芳半张脸。 他后悔了。 如果没出轨,如果没有被许文芳发现,如果当时能哄着她一点,也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他也不会孤立无援,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把年纪了还要搬砖。 “文芳……” 许文芳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冷笑着叫停:“别装了,下辈子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现在日子如此滋润,为何要扶贫殷平? 殷平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压力,悻悻闭嘴。 江叙璟坐的离他远了点。 到了医院,季青绒强拉着殷平去检查,她想看看这殷平到底有什么毛病。 精神和身体都查了一遍。 精神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身体,医生遗憾告诉他们,殷平脑袋里现在有个瘤子。 殷平的精神这下有问题了。 他吓疯了,质问医生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医生说别用你的大脑挑战我的工作。 殷平脑子里确实有个瘤子,如果从现在开始治疗,慢慢化疗或许能治。 医生问:“家属,安排他住院吧?” “不不不,”季青绒慌忙摆手,“我们都是普通人家,饭都快吃不起了,哪里有钱给大哥治病呀?是不芳姐?” 许文芳反应过来,说对啊,这病又不见得能治好,到时候人财两空,我们不治了。 等等,不,不! 殷平拉着医生的袖子:“他们都要害我,救救我!我治,我能治,我给你钱,我一定会给你钱的!” “你治个屁!”季青绒骂他,活脱脱是一个刻薄的弟媳,“我们家都被你拖累死了!一把年纪还作妖,还不赶紧走!真受够你这个出轨的二手货了!” 殷平大喊大叫,在绝望中被江叙璟拖走。 路过的病人或家属疑惑看向这边,季青绒解释说他精神失常了。 哦,原来是精神病家属,理解理解。 有同病相怜的好心人提供了束缚带。 季青绒心情大好,太好了,谁说白芷微这女主坏,这女主简直善到家了! 自己进监狱就算了,还能拉着殷平一起死! 季青绒拍拍绝望殷平的肩:“回头给你烧纸啊,哈哈。” 哈哈。 哈哈。 哈哈。 殷平也笑起来,“哈哈。” 过大的打击使他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彻底崩溃。 殷平眼前走马灯一般闪过很多东西,小的时候父亲对他还算和善,经常教育他,要与人为善。 母亲也活着,但殷平快记不住她的长相了,她为何如此无用?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一定能救救他。 第一次见到江叙璟,清瘦的少年高了他小半头,殷平大怒,觉得自己被挑衅,完全没给他半点好脸色。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孩子了,许文芳年轻又温柔,对他言听计从。 殷平突然有点接受不了。 错了,都错了。他的结局为什么是这样? 殷平安静的不再说话。 季青绒觉得异常,在他面前挥挥手:“嗨?” 殷平:“嗨。” “你怎么了?” 殷平一转眼珠子,“我刚刚摔到了。” “你胡说八道,你分明站着呢。” “是吗?”殷平有点怀疑,“我刚刚在玩沙子,父亲不让我玩,推了我。” 季青绒撇撇嘴,对江叙璟说:“他疯了。” 江叙璟复杂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小丑一个。 就算疯了也还是小丑。 殷平没几年了,最后的日子里能以孩童心性活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算了,反正即使是小殷平,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许文芳看也没看两眼,扭头上车。 第149章 江叙璟说我不想努力了 距离放假还有好长时间。 殷氏有年假,江叙璟那个男助理攒了两年的假期都在这时候用上了,叠加年假后,他复工时间居然是惊人的二月。 十一月下旬他就收拾东西拍拍屁股走了,差点把江叙璟气死。 江叙璟没有假期。 他只有短暂的年假,放完就要回公司继续面对这些可恶的下属们。 好想季青绒好想季青绒好想季青绒。 他也想要这么长的假期。 但季青绒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不上班,季青绒就会拿小皮鞭抽他。 还有这种好事。 江叙璟翘班了。 只有半天,他的手机却险些被李周到打爆,李周到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监控,质问他不在公司是去哪里了?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们小季姐的事出来吧? 李周到越说越破防:“江哥,你再不回来我就告诉小季姐了!等着她收拾你吧!你这个没有上进心的牛马!” 江叙璟扶额把电话挂了。 季青绒确实打算收拾这个臭老公。 她尝试讲理:“人家努力换来的假期,你总不能看人家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吧?你努力了吗?” 江叙璟说我不想努力了。 “我根本养不起你!”季青绒大怒,“你知道吗!我上个月在酒吧又亏了几万块进去!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这些天根本没给员工发工资,一补上直接出去五万。要是等着我养你我们都要喝西北风!” 江叙璟习惯了。 她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指不定想起些什么就发一通火。 他愿意当季青绒的出气筒:“今天不去好吗?” 并不好,季青绒果断拒绝,“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江叙璟的嘴角下降了一个像素点。 他很悲伤,试图让季青绒正视他的悲伤:“为什么要赶我走。” “说的和我欺负你了一样。”季青绒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你又在给自己谋福利。想都别想!” 被戳穿了。 江叙璟刚刚的确在思考,这次是让季青绒亲他一下还是抱一下,还是晚上睡一下。 梦里啥都有,季青绒给他踹出去了。 江叙璟如鬼一般死气沉沉到办公室。 李周到虎视眈眈盯着他,如季青绒的忠实护卫队。 江叙璟很想让李周到别看了,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对不起季青绒的事。 哦,不对,还是有的。他做出过最对不起季青绒的事就是明明用了五个却骗她说只有三个。 季青绒脑袋都成浆糊基本丧失思考能力了,根本分辨不出他说的真话假话。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数。 江叙璟突然笑得很诡异,李周到打起十二分精神,给季青绒发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江哥好像精神失常了。】 季青绒说你别管他,他就是这样。 白天看起来又虚又萎,实则只是被上班腌入味了,回家就好了。 季青绒没空搭理任何人。 鼠鼠,全名智障男女主你们去鼠好不好,刚刚正式向她提出告辞。 【因为男女主半鼠不活了,】鼠鼠嬉皮笑脸,又夹杂一丝咬牙切齿,【本鼠也不想再看你们女配反派天天卿卿我我,我真的受够了,每次一到重点屏蔽功能就自动给我打上分不清人形的超厚马赛克,和关小黑屋一样,本鼠我不仅看不到也听不到,真是受够了!】 季青绒:【哦。虽然我也受够你这个小废物了,但突然说离开还怪舍不得的,是不是以后就没人在我脑袋里和我聊天了?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得了精神分裂才产生一个你,现在我的病好了你也就离开了?】 【想法真丰富。】 鼠鼠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报复她:【不用想我臭绒绒,以后你有了女儿,没准还能在你女儿的脑袋里看到我。】 季青绒大惊失色:【不要啊!你快滚!我女儿不可能做女配!】 被嫌弃是鼠鼠的命运,它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鼠鼠系统解绑的时候,季青绒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 诶? 刚才臭鼠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是说她一定会有个女儿? 季青绒好起来了,女孩好啊,女孩又萌又懂事。 楼上许文芳不得羡慕死她,她现在都想把殷白和殷慎塞回肚子里,永远别出来。 话虽如此,季青绒也只是把鼠鼠的话当个乐子听。 就像找了个不太靠谱的大师,大师言之凿凿说了什么,当个故事听就好。 晚上江叙璟回家,她随口一说。 “知道吗?有人说我以后可能有女儿。” 江叙璟怎么可能知道:“谁在造谣?做过措施了。” “这是重点吗?”季青绒小发雷霆,“重点是你现在要想想她叫什么名字!” 这种艺术太过超前。 多么雷人的一对夫妻,在孩子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开始想名字。 盈这个字很好。月满则盈。 自然要叫季盈了。 季青绒觉得这真不赖呀,小季盈。虽然小季盈可能这辈子也出生不了,但心意到了,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 江叙璟觉得很赖,没关系,只是季青绒想要玩取名游戏而已,这不代表她想要孩子了。 无论男女,江叙璟不欢迎任何一个多余的人进入这个家里。 家里有他,有季青绒,撑死了再加一个毛毛,已经足够了。 勿扰。 许文芳这些天成功和殷平离婚了,已经疯癫的殷平并没有获得殷白的抚养权。 季青绒上楼去和大嫂分享她两口子取得绝美名字,许文芳评价说和殷翡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话刚刚好被路过的殷翡听到,她追问是啥事。 听完,殷翡有些沉重的离开卧室,不再听姐儿俩闲聊。 殷慎问她在干什么。 “铁子,”殷翡表示惋惜,“我在想给小婶的孩子准备点什么礼物好。” 殷慎逐渐裂开:“你说什么?” “你的暗恋可以正式结束了。”殷翡无情嘲笑他,“人家都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你个小丑。” 失恋的殷慎呜呜哭着跑走了。 怪不得季青绒不仅不回复他的情书,还把他的花又送给许文芳了,原来是因为季青绒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小丑。 殷慎小小破防,决定封心锁爱从此专心研究一刀999小游戏。 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殷翡摇了摇头。 小男人就是没出息。 第150章 大结局 许文芳买了两箱子喜庆的大红色装饰回来,想分季青绒一箱。 季青绒有点不认可她的审美,拣起一个巨大的福字,她问:“这贴在哪里?” “窗户上,”许文芳比划着,“咱们两家户型一样,这个正好能贴在客厅的大落地窗上面,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赵伯正联合着姓殷的三兄妹打扫许文芳家的边边角角。 离婚后,殷翡提出过改姓,她想随许文芳姓。 殷慎对此表现平平,殷翡改,他也可以改。 殷白没什么意见,对大哥二姐向来有点敬畏。 反倒是许文芳拒绝了,她说殷这个姓其实挺好听的,为啥要为殷平一个死人而放弃这么好的姓? 她开朗多了。 季青绒看在眼里,也挺欣慰。 许文芳尝试用一箱在季青绒看来很丑的装饰换她跟自己上楼聊天。 季青绒想了想,李叔正帮着她打扫家里,顺利切掉阑尾的季墉和沈若珉也来了,连带季青凌季青述,家里人确实有点多。 最抽象的无疑是江叙璟,他还在上班,得等到下午五点才放假回来。 季青绒嬉皮笑脸随许文芳上去了。 半下午时殷翡说出去接人,一转眼领了她正室来。 许文芳见怪不怪了,喊了声:“小钰啊,你随便坐,都是家里人。” 正室哥小心翼翼应声,坐在殷翡旁边。 季青绒把毛毛带来了,许文芳忙着给毛毛喂饭,明明可以让毛毛自己吃,她非要一口一口喂。 毛毛已经是一个大猫了。 季青绒说你就惯着它吧,回家了她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找你。 许文芳不搭理她的威胁。 沙发那边几人相处不算愉快。 殷白给正室哥倒了口水,殷慎审视一般上下打量,不发一言。 正室哥很拘谨。 许文芳戳了戳季青绒,示意她看着点去,别一会儿打起来。 季青绒不情不愿挪腾过去了。 站在殷翡身后,她问你们干啥呢? 殷慎仿佛心碎了,以往最殷勤回她的话,现在和吃错药一般捂住心口不说话。 “我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啊,”殷翡搓了搓自己的指甲,“谁知道钢铁干什么呢,和小白一样,两个人纯呆。” 殷慎有点不爽。 他看不惯正室哥的做派,一副小家子气。 而正室哥不太确定问殷翡:“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抱歉,我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这样不快……” “怎么会呢?”殷翡还得分心哄他,“诶,我哥这人就是有点奇怪,你别搭理他。” 嚯,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绿茶。 季青绒肃然起敬。 —— 江叙璟回来的时候,天上飘起雪花。 殷白下楼和季青述来了一把酣畅淋漓的第五人格,然后嫌弃季青述菜,说什么也不肯再和他玩。 绝美舅甥情骤然破裂,两个人为“究竟谁更菜”的问题险些打起来。 直到江叙璟进屋,家里终于安静了。 季青绒迎上去,他肩头几片雪花,是刚刚下车的时候沾上的。 李周到帮他停车去了,据说今天也来一起过年,他明天回老家。 季青绒没啥意见,人多了还热闹,感觉好长一段时间没这样热闹过了。 去年过年可无聊了,她和江叙璟两个人相顾无言,家里也冷冷清清的。 沈若珉很喜欢许文芳送的那些装饰,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她已经全弄好了。 窗户上贴满了窗花,玄关挂了个大华国结,季青凌脑袋上也戴上一个莫名其妙的虎头帽。 没人知道为什么要给他戴这个,每个人都忙着嘲笑他,没空深思。 江叙璟演都不演了:“大哥这个白痴。” 瞥见还冷战的舅甥俩,他锐评:“输不起别玩。” 江叙璟今天如同吃了子弹,见到谁就突突谁。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毕竟只有他下班最晚,他老婆还没去接他。 这是多让人伤心的一件事!尽管只有江叙璟一个人在意。 饺子馅定下一个经典猪肉大葱和一个羊肉胡萝卜馅。 季墉非要给大家露一手,展示他精心研究出的冬瓜和南瓜馅。 谁拉这儿了? 季青绒以切完阑尾需要休养这个蹩脚的理由把他拉下去了。 包饺子的是李叔和李周到,两个人都很熟练。 沈若珉也想学,包了两个露馅的。 季青绒编辑好了给好朋友的新年祝福,就等着零点发出去。 她无所事事,拉着人机出去看雪。 京市今年已经下过一扬雪,这是第二扬,不同于雨的嘈杂,雪很安静,飘下无声无息。 季青绒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迅速融化成水。 她有个很无聊的问题想问。 “你会一直这样喜欢我吗?” 江叙璟偏头看她:“嗯。” 我会一直喜欢你的,他这样许诺。 季青绒撇撇嘴:“没点新奇的答案吗?那你会越来越爱我吗?” 江叙璟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答案,他一直都很呆,尽管学着哄季青绒开心,刁钻的季青绒却不会放过他。 她像家雀儿,永远都吵吵闹闹的。 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了。 江叙璟笑了笑:“那你爱我吗?你爱我,我就爱你。” “惯的你!”季青绒怒而骂之,“现在还有附加条件了!我还是怀念从前那个不屑于多看我一眼的你。” 江叙璟沉默了,不敢吱声。 雪静悄悄的下,直到地上落了一片白。 像羊绒毯,毛茸茸的,温暖的。 如果能和你同淋一扬雪,睫上发丝皆挂白霜,是不是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共白头。 江叙璟这就要往前迈出那淋雪的一步去。 季青绒忙扯住他大衣的袖子,“你干甚去?” “你要和我白头吗?”他笑着问。 季青绒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张扬,眼睛都眯起来,大概真的开心过头了。 季青绒善意提醒:“感冒了我是不会照顾你的。” 但她还是跟着去了,季青绒嬉皮笑脸,雪落在她头上肩上,触碰到的皮肤有些凉。 “但是我感冒了你要照顾我。”季青绒大王命令他,“不许推脱,我都这么陪你玩了。” 江叙璟垂眸,安静地盯着她。 “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他说。 “你经常这么说啊,”季青绒习以为常,尤其晚上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有一辈子吗?太不真诚了!你应该说以后无论多少辈子都愿意照顾我。” 好吧,我无论多少辈子都愿意照顾季青绒。 这还差不多。 季青绒的手机响起,是季墉打来的,催这两个活爹赶紧回去吃饺子。马上出锅。 “你说我们初二要不要去走亲戚?”季青绒拉着他的手,有些凉,她试图捂着给他取暖。 “都听你的。” “哦,那我们初二就去我爸妈家里。” 这和在自己家的区别是……? 季青绒说别管了,走个流程。 “等等!”上楼之前,季青绒还有最后一个无聊的问题要问他。 她今天已经问过了好多无聊的问题,也许尘埃落定后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季青绒才有空去探听那些处于阴暗角落的问题。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幸福?”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江叙璟说:“你幸福,我就会幸福。” “你不要扯我啦!”季青绒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只是你自己呢?” 答案永远都和她有关,江叙璟看着她的眼,落了雪的睫。 只要有你在,我会幸福的。 —全文完— 第151章 番外:婚前 说严重点甚至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因此在说媒时特别强调了“可遇不可求”五字,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唤醒江叙璟的良知和危机感。 这媒人是方圆百里最默默无闻的一个,在婚姻介绍所干活。 走狗屎运才能被季家看上,托付重任。 江叙璟原本是不想见她的。 奈何媒人实在坚持不懈。 她的美好品德没有打动江叙璟,江叙璟只是觉得好烦。 媒人已经干扰到他两点一线家和公司的正常生活了。 任谁也不想在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努力上班时接到一通来自婚介所的电话。 江叙璟开始怀疑。 他的号码是何时泄露出去的? 也许有人把他的户开了。 江叙璟终于大驾光临来到婚介所,媒人热情地给他倒了一口热水。 “江先生啊,你也知道我是季家请来帮忙的。” 背后有季家撑腰,媒人说话颇为硬气。 江叙璟当然知道,但不明白。 从前和季家也没什么恩怨啊…… 怎么这样整他。 “是这样,季家有一位哪哪都好的小姐待字闺中,芳龄二十有三。” 能说句人话吗? 江叙璟被这种行为艺术深深震撼。 “季家那边看中江先生你了,你可真有福气。我记得江先生也没结婚吧?其实你长得很好条件也不差,季小姐看了肯定喜欢。” “你别嫌弃季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说到底你不也就是个暴发户吗?你们正好凑一对。” “季家也能给你带来很大帮助,起码有个像样的岳家总比没有好,江先生,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我说不通你,就只能让季家那边亲自来了。” 姿态放的很高。 许多年后江叙璟才知道,这其实是季家的小阴招。 季家那时已经不太好了。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摆出了一副上位者架势,其实只是想欺骗他。 骗他畏惧权势,骗他贪婪助力,骗他一直尊敬一直保护季青绒。 恰巧这时的江叙璟也不太好。 他需要一个有力的岳家帮他渡过危机,这样想好像对那位季小姐不太公平。 江叙璟犹豫了三天。 要为了他的事业牺牲一个陌生女孩的幸福吗? 她也许能找到更合心意的丈夫。 三天后他接到季墉的电话。 季墉有点客气,但只客气了一半。 “你好,请你和我女儿结婚吧!” 季墉带着痛心疾首和咬牙切齿说。 —— 江叙璟答应了和季青绒见一面。 在季墉的强烈要求下,见面地点在咖啡厅靠窗座位。 据说这样方便季墉拿着望远镜在原处监视。 江叙璟等了半个小时。 和约定好的时间不一样,她迟到了。 江叙璟表示理解但无法接受,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只能挤出不多的时间。 如果季青绒再不来,他就要走了。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 不会是别的客人,因为季家包扬了。 江叙璟看过去。 季墉没有任何夸大,他说他女儿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江叙璟现在认可这句话。 季青绒的漂亮很难形容,与普通人是气质上的差距。 对,与江叙璟这种普通人。 她气鼓鼓地,环顾四周后拎着包,高跟鞋哒哒走过来。 包是某奢牌vic才有购买资格的贵东西,鞋是某奢牌春季秀扬新品。 季青绒落座,虽然心情不佳,还是耐心解释。 “抱歉,家里司机太蠢,车子半路没油了,我只能打车。” 季青绒很生气。 并且怀疑是沾上了这个相亲对象才让她倒霉的。 “没关系。”江叙璟说。 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会原谅她的。 “我有关系!我现在不想和你相亲了,喝杯咖啡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季青绒承认这男的长得是挺帅,她爸没骗她。 但是帅也不能当饭吃,这男的克她。 第一次见面潦草结束。 没有发生任何旖旎事件,有的只是两个茫然的人。 季青绒不想结婚,还是被按头。 季墉打电话过来问的时候,江叙璟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反应过来后他大骇。 刚刚季墉问了什么?他问他愿不愿意当他的女婿。 江叙璟又说了什么?江叙璟说好的。 不,不对。怎么会是这样? 这剧本显然错了。 —— 季青绒大闹过后没有任何用处。 顺理成章的,不需要江叙璟下聘,也没有婚礼,季青绒的嫁妆全让她退回去了。 摆明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婚的架势。 季青绒是个老实人,她不会做出那种卷钱跑路的事。 季墉态度很坚决,不知道为啥。季青绒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心里暗暗发誓。 等她爹出差或者离开京市管不着的时候,她就趁机离婚。 沈若珉劝她,说这也是为了她好。 妈,你都倒戈了!季青绒愤愤不平。 结吧,结就结吧。还能一头撞在豆腐上撞死不成? 去照相馆拍红底结婚照那天。 为了表示自己反抗到底的决心,季青绒穿了一身的白。 像是要出席葬礼。 到扬后发现还有高手,她老公穿了一身黑。 笔挺板正的黑,和她的白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从地府上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江叙璟依旧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有所波动。 摄影师催着:“笑一笑啊,怎么都拉着脸?” 季青绒掀起眼皮,悄悄瞥了一眼。 就算摄影师说了,江叙璟不为所动。 她突然有点手痒。 季青绒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转过来。 然而江叙璟刚扭过头去要问怎么了,颊边就被人戳了戳。 季青绒伸出罪恶的手指,“你不会笑吗?” 那我教教你呗。季青绒试图往上提他嘴角。 她发现这人好像很包子。 被她这样欺负了都没反应。 太呆了。 摄影师妥协了:“不笑就不笑,快拍吧。” 季青绒看着成片,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指挥着摄影师修图,一会儿要修一下眼睛,一会儿要加点头发,一会儿又要来个一键美白。 摄影师问谁能管管她。 江叙璟硬着头皮上了。 “很好看。”他终于给出今日第一个评价。 季青绒问:“真的吗?” “真的。” “哪里好看?” “都很好看。” “唉,”季青绒叹了口气,“真敷衍啊。” 没敷衍啊。 很诡异。 一瞬间。 双方都生出了一起生活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法。 第152章 番外:季青绒今天没查岗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要回老家参加表弟的婚礼,顺便感慨了一下母单的自己是多么敬业。 江叙璟想也没想就批准了。 收拾东西走前,李周到福至心灵,问。 “江哥,我要是走了,你记得和小季姐主动报备啊。” 虽然不报备季青绒也不见得会生气。 但为了两口子之间的和谐稳定,李周到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江叙璟坐在他办公桌前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李周到离开的第一天。 季青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季青绒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江叙璟出门前叫家里的佣人今天上午别来。 迷迷糊糊坐了一会儿。 季青绒才彻底醒过来。 毛毛饿了,跳上床围着她喵喵咪咪叫唤。 季青绒也饿了,折腾到半夜还没吃宵夜,她有点小小的不爽。 不知道死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手机上几十条未读消息,季青绒一个一个点开批阅,最后只剩和江叙璟的聊天框还有小红点。 剩下三十多条消息全是他一个人发的。 从七点多发了一条【老婆我出门了】开始,后面每过十分钟就要发点东西。 八点到公司了,然后买了杯咖啡,然后开会了,然后他的男助理又在耀武扬威炫耀老婆给带的便当。 季青绒看完了,把手机丢到一边去洗漱。 好饿。 好饿。 如同饿鬼转生,还是看看外卖平台吧,她突然有点想吃肯德基疯狂星期四。 不能告诉江叙璟,他绝对会告状把李叔叫来,让李叔炒俩菜顺便阻拦宅急送。 —— 季青绒已经五个小时没回消息了。 江叙璟只当她还没起。忏悔,他全责。 其实季青绒本人也占一些小小的责任,她非要玩角色扮演,演小护士给江叙璟各处检查了半天,再人机的人也受不了这个。 人之常情。 抱歉,江叙璟又在想老婆了,你说得对,但前面忘了中间忘了,总之她好萌,无论真哭假哭都可爱。 到饭点了。 江叙璟并没着急前往食堂,他的下属们收拾着东西准备吃饭了,江叙璟却还在走神回味昨天晚上。 “诶呦!”路过的男助理突然大惊小怪指着他,“你上火了?” 江叙璟一摸,极其淡定:“流鼻血而已。” “是吗?莫名其妙的。”男助理狐疑,却没打算管他。 江叙璟扯了扯唇角,绝对不会承认是想到了某些酱酱酿酿的事。 处理好突发情况,他去吃了食堂,给季青绒拍照报备。 左边右边都空空荡荡没坐人,江叙璟的人缘不是特别好,没人想和他坐一起吃饭。 凡是敢落座的人都会被江叙璟贴脸开大。 结婚了吗? 结婚了?哈哈,那你必须听听我和我老婆的相处之道。 没结婚?哈哈,那你必须听听我和我老婆的爱情故事。 整层楼的人都知道他有毛病了。 谁家好人天天把老婆挂嘴边。 简直像是有第二人格,平常不近人情的第一人格负责工作,铁面无私的扣工资。 只要触及关键词“老婆”就会激发第二人格,变成一个温良的人夫。 照片发过去,季青绒还是没回。 朋友圈却更新了。 江叙璟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他老婆不是还没醒吗?是如何做到发朋友圈的? 然而。 季青绒的朋友圈照片是她和一桌子KFC的合影,配文“不是我喜欢的炸鸡,直接拒绝”。 评论区几个共友评论“哈哈”、“那就厉害了”。 江叙璟看着照片里笑得慈祥的肯德基爷爷,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季青绒和肯德基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吗?比和他在一起时更开心吗?季青绒,和你聚餐的那个人是谁?你通讯录里保留的外送服务手机号是谁?现在你心里想得又是谁? 季青绒你要逼死我吗。 到底多大的食量才能做到一个人吃两个全家桶? 据江叙璟所知他老婆十分自律,一顿饭根本不会吃这么多东西。 居然还有两杯可乐。 家里到底有谁在! —— 坏了。 死老公给季青绒朋友圈点了个赞,却什么都没说。 季青绒这才想起来。 刚刚光顾着点炸鸡刷视频,都忘记回他消息了。 看着聊天框里江叙璟刚发不久的“我在吃饭”消息外加照片一张。 季青绒莫名心虚。 打出的话又删除,这个时候回复会不会有点晚了?万一江叙璟抽风生气怎么办? 要不还是装作手机出故障了回不了消息吧,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季青绒都被自己聪明炸了。 她果真一整天都没搭理江叙璟。 江叙璟从一开始的怀疑人生到怀疑自己,他做了什么事让季青绒这样记恨?因为昨天晚上舔她了?她明明也很爽。 难道是发了什么雷到季青绒的消息了?也没有啊。江叙璟排查了三遍,他的消息绝对是恭恭敬敬没有忤逆季青绒大王半分。 就像某种莫名其妙的冷战。 季青绒不回他消息,江叙璟想打个电话过去又顾虑。 终于坚持到下班。 江叙璟马不停蹄赶回来,在家门口输密码的时候踌躇了半天。 算了,拼了。 “今天和你吃饭的人是谁?” 一开门就质问,真是太硬气了。 季青绒罕见没发脾气,窝窝囊囊说你怎么都知道了,好吧我承认…… 什么! 真的有外人!江叙璟顿时死了,毫无生气。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叫季青述来吃肯德基了……你不许生气啊,我就是不想吃家常菜那咋了?你不在家的时候不许管我!” 哦。 江叙璟又活了。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江叙璟在半死不活的边缘试探。 如果不是一块儿过了挺长时间。 季青绒真的会觉得他是在挑衅。 “我的微信坏了,突然不能回消息,刚刚才好。”季青绒嬉皮笑脸,“也没啥事吧?我看你这一天也没什么急事。” 江叙璟沉默地盯着她。 季青绒后背发毛,色厉内荏:“看什么看!我都解释了,爱信不信。” 不敢不信。 江叙璟只是在想。 今天是走流程和她象征性吵几句再做,还是直接做。 要不先吃饭吧? 看起来季青绒也不饿。 算了,做吧 第153章 if番外:你可以在街边捡男朋友1 季青绒不知道学校这是干什么,整天净整花活,先是那个特招生白芷微。 明明也不是特长生,怎么就成特招了?直接叫贫困生不行吗?还得给自己镀一层金。 呵呵,爱来谁来谁,不管是谁,她都一并瞧不起。 季青绒上个月刚过完自己十五岁的生日,现在已经可以称为虚岁十六简称十六岁了。 她很不满这些高中同学。 同学们都是同一批人,从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自然本身就熟,开学才一个月,季青绒就喜提学校论坛的外号。 这群人给她起黑称,叫她公主,因为季青绒有公主病。 她家室并不差,很少有人舞到季青绒跟前。 除了那个白芷微。 她不经意看到了论坛黑称,又不小心在季青绒跟前说出来,季青绒气不过,在班里原地和她吵了一架。 骂了她她又委屈。 司机在驾驶座开车,季青绒翘着二郎腿坐后排。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朴实无华。 副驾驶是她的保镖,护送她走到学校。 季青绒一般是不耍大牌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一股别样的感觉。她于是把保镖带上了。 司机停下车,说大小姐,堵了。 好像是发生了车祸,要掉头绕路。 季青绒几乎是瞬间就炸了:“为什么?!老天也在和我作对吗?本来上学就烦!” 司机试图安抚,但易燃易爆炸的季青绒已经推开车门。 她嘱咐一句:“你自己回去吧,我走两步。” 季青绒带着保镖,保镖带着她的书包。 前面是十字路口,再走一小段就到了。 真倒霉啊。从早晨就开始倒霉。 暗暗吐槽着,季青绒路过了一条小巷子。 又黑又长的一条幽深小巷,她平常在车上,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还有路。 季青绒顿住脚,也许是好奇,也许是现在看什么都不爽,她问:“这是通哪里的?” 保镖探头看了看:“大小姐,这似乎不重要,里面是居民楼吧?” “哦。”季青绒顿时失去了兴趣,没意思,“这条巷子克我,以后不要再走了。” 保镖不敢忤逆她。 最后瞥了一眼,季青绒打算离开。 却眼尖发现好像有人。 不止一个,两个人,刚刚都没有动作很难发现,现在应该起了什么争执,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给了另一个一拳,另一个不甘示弱,攻击却被尽数拦下,脑袋磕在墙上。 真激烈啊,季青绒偏过头问保镖:“你能打过这俩人不?” 保镖展示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太能了。” 于是季青绒吩咐他,去把那两个打架的拉开了。 保镖训斥他们:“知不知道碍到我们大小姐的眼了!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打?滚!” 季青绒翻了个白眼,破坏市容的家伙。 打人的那个跑了,剩下脑袋磕了的那个,也许是磕坏了,有点傻,他呆呆愣愣看着保镖身后的季青绒。 一个趾高气扬的季青绒,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停留在她眼里。 但她实在夺目,像童话里所说的公主,纵观前十九年人生,江叙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的心好像在跳。 明明刚刚还如死灰般寂冷。 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季青绒猛地瞪过去,质问他:“你看什么看?” 江叙璟迅速低头:“对不起。谢谢。” 真是个怪人。 “大小姐,”保镖尽职尽责,“他好像摔傻了。” 季青绒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医生,我还要上学呢,一会儿迟到了又该骂我是公主。 季青绒扭头便走。 江叙璟慢吞吞拎起自己落在地上的书包,弹了弹上面的灰。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废物。 年纪这样大了,还要回头来上高一,就因为这学校给钱,好没骨气。 连个小混混都打不过,还要靠路人解围,唉。 他什么也没说,摸了摸后脑钝痛的伤,沉默地走。 季青绒到附近奶茶店买了个甜筒。 现在十月份,沈若珉已经不许她再吃凉的了,但她可以偷偷吃,保镖不会说出去。 站在路边享用美味,还有十五分钟迟到,季青绒没信心在那之前过去,迟到就迟到吧,不管了,先吃。 她咬着蛋卷,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人影拿着书包,走的不太稳当,看起来马上就要栽倒过去。 季青绒并没注意这些细节,她只觉得这人熟悉,刚刚才见过。 “喂!”季青绒上前两步,“你怎么跟踪我?” 江叙璟比她高了小半头,但仪态不怎么好,肩膀内扣着,季青绒看得很难受。 他一顿,看过来。 是好心人,但好心人看起来有点生气,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江叙璟缓慢思考,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对不起。”道歉的话脱口就来,江叙璟说,“我没有跟踪你。” “那你在干什么?”季青绒不信,“你不就是在尾随我吗?而且如果你没有尾随我,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你好像生气了。我只是去上学。” 他的话很少,说完便不做声了。 季青绒说好吧,好吧,你在哪里上学?这附近明明只有一所学校。 她突然想到什么,上下打量江叙璟的衣着。 白衬衣上沾了灰,算不得干净整洁了,他的头发有些长,垂到眼前。 圈里那群二代的造型不可能这样简朴。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你不会是转校来的吧?”季青绒问。 江叙璟一滞,点点头。 坏了,同班同学,世界真小。 “现在过去也必然迟到了,你还不如去医院看一看有没有受伤,再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了。”季青绒善意建议。 摇了摇头,江叙璟说我不想去医院,就这样吧。 “那我送你去吧?”季青绒忽视了他的话,“正好你受伤了,我见义勇为把坏人赶走带你去医院,这样迟到的事就能揭过去,我没准还能期末评一个三好学生。就这样吧?你帮帮忙,吃早饭了吗?” 她吃完最后一口蛋卷。从保镖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在里面翻找。 很快,季青绒拿出一个香芋味小面包:“你吃吗?” 江叙璟很想说不,但他有点低血糖,早上没吃任何东西,饥饿感迫使他不再客气。 他接受了季青绒入室抢劫一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