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不许对我动心》 第1章 陌生男子爬上了她的床 温以宁躺在床榻上难受得发出一声声的呻吟,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上的衣裳。 犹如千万只细小的虫蚁在她体内爬行啃咬,身子每一处又痛又痒,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燥热。 即使她用力地在身子四处抓挠,可那种啃咬的痛痒还是无法得到一丝丝缓解! 那股燥热也让她身子出现异样,她疯狂地渴求某种东西! “嗯...”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发出的呻吟,她自己都觉得羞耻,可身子的难受,早已让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求.... “快帮我...” 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带,又去剥自己的外衣,动作从未如此粗暴,以至于外衣被撕扯得碎成了几片! “以宁...” 温梁氏早已急得不行,可她又做不了主,只能看着温以宁那般痛苦的模样干着急。 “老爷!” 她不忍再看到温以宁那般痛苦,从屋里匆匆走了出来。 “不能再犹豫了!” 她扯着温元君的袖子,哀求道,“若是再等下去的话,以宁就会死...” 温元君眉头紧皱,愁容满面,似乎还在犹豫不决。 “老爷!难道贞洁比女儿的性命还要重要!?” 她哭着道,“不能再等了!” 温元君听着屋内传来的叫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将那人送进去!” “是!” 温虎得了指令,立即把东偏房里的年轻男人带了过来,又由丫鬟梅香领进温以宁的屋子,屋外也上了锁。 男人手上的绳子被解开,脚步却不敢往前迈。 在进来这屋子之前,就有人告诉他,进来之后该做什么。 他当时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直到他被带进来这屋子之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过来~” 床榻上的人忽然侧了身子,被撕碎的衣裳根本遮不住白皙的身子。 男人双眸顿住,瞬间别过头,可喉结又忍不住动了动。 “你快过来帮我~” 温以宁撑着身子起了身,目光灼灼地望着男人,“我…好难受…” 可男人仍是站着没动,右手却握成了拳。 “你怎么不过来?” 温以宁急了,声音又娇又嗲双颊红热,眼里都是急躁… 身子越来越难受,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完全吞没,她颤着身子扑向了男人! “不行…” 柔软温热的身子贴上来的一瞬间,男人的身子一颤。 他下意识就要掰开她的手,可她却已经转过身子,垫脚吻上了他的唇,双手扯开了他的衣裳… 男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未尝过这滋味… 又香又甜,还伴随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的身子越来越烫,越来越受不住控制! “唔…” 身体里的某种意识开始苏醒,他开始反客为主,很快从她口中夺回了主导权。 他将她的唇狠狠吻住,怀里的人开始发出一声声呻吟...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主动,双手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游走… 可她的行为比他的更大胆,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吻,双手渐渐往下探去… 她额上的汗珠,透过他的脸一点点往下淌,流经两人贴在一起的唇,再滴落到他结实的胸膛上,最后钻入他的腰带... “给我...” 她不能再忍受半刻,将他的腰带一扯,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胸膛,渴望他给她身体上的安抚… 男人不再犹豫,抱起她就往床榻上过去… 他粗鲁地扯开她身上仅存的衣裳,将她压在身下… 片刻之后,她忽然皱着眉头推开他,“不要…” 可已经如同箭在弦上的男人,又将身子覆了上去,他含着她的唇,身子用力,她便彻底成了他的人… “啊!!” 温以宁疼得叫出声,但很快,他便给了她愉悦感,一点一点地让她的身子沦陷… … “咳咳咳…” 温以宁咳了几声醒来,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似的。 “梅香…” 她低声唤人,却没有人过来伺候,动了动身子,差点没疼得让她哭出声来… “好疼…” 下半身子几乎撕裂了一般,轻轻挪动都疼… 上半身子也阵阵地酸疼,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低头一看,差点连魂儿都吓丢了! 她竟然光着身子躺在一个男人身边! 男人上身也光裸着,露出一大片麦子一样颜色的胸膛。 温以宁瞬间慌了! “你…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被她的惊声吵醒,愣了片刻,才缓缓道,“小的叫苏宴礼…” “奉命帮小姐暖身子…” “你…” 她气得双眼通红,“我要杀了你!” 温以宁扯起锦被捂紧身子,顺手拿起床榻上的竹枕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来人!” “我的屋里进了个贼人,快把他拿下!” 屋外守着的温梁氏听见屋内传来的声响,赶紧让梅香开了锁,冲了进去! “以宁!” “娘!” 温以宁裹紧了锦被扑进了温梁氏的怀里,满腹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梅香,将他带下去。” 温梁氏让梅香进了屋,把苏宴礼带了下去。 陈妈很快拿了一身新衣裳进来,还送上了一碗汤药。 “来,先把衣裳穿上,再把这汤给喝了…” 温以宁哭哭啼啼地把衣裳穿了,喝下了那碗汤。 喝完了,她才想起来问,“娘,这是什么药?” 温梁氏叹了一声,“避子汤。” “什么?!” 她差点晕过去! 温以宁怔住,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这一辈子都被他毁了!” 她狠狠地道,“娘,您一定把要把那人给碎尸万段!” 温梁氏却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眶不禁红了,“若是把那人碎尸万段了,日后你该如何是好?”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以宁怔住… “以宁…” 温梁氏含着泪告诉了她,“那人非但不能杀了,相反,我们还会好好待他,让他留在府里,随时待命…” “我不明白…” 温以宁怔怔地摇头。 “将他养在府里是为了救你…今日这事,也是为了救你而安排的…” “救我?!” 温以宁根本想不明白,“娘!您到底在说什么?!那人对我做了那事,你们不处置,反而还要供养他?” 第2章 被人投毒 “中了那毒以后,你只能靠着男人的身子来续命,每回毒发之时,都必须…和男子同房,方能解缓解疼痛…” “否则,你只能死…” “怎…会这样?!” 温以宁不敢相信,“真的没有其他法子治了?” 温梁氏点了点头,痛心道,“若是有其他法子,我和你爹也不至于会用这种方法来医治!” 温以宁的身子往后一靠,七魂六魄似被抽走了一般,“是谁?谁要这么害我?” 温梁氏捏紧了手绢,咬紧牙齿,“皇后召见你那日,你便出了事…” “定是嫉妒你之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温以宁身子一颤,思绪也回到了两日前。 … “温小姐可在?” 温以宁正在府中赏花亭赏花,忽见庭院里进来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飞鱼服,头戴三山帽,这般宦官的打扮立即让温以宁举止稳重起来。 她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摸了摸胸前的长发之后,才走了过去。 “小女便是温以宁。” 她行了个礼,“不知公公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梁公公笑了笑,又给温以宁行了个礼,把她吓了一跳。 “公公无需多礼!” 梁公公却道,“温小姐,皇后娘娘让您进宫一趟呢!” “嗯?” 温以宁愣了一下,脸上随后一阵欣喜,“皇后娘娘让小女进宫?” “没错!” 梁公公道,“温小姐这就跟老奴过去吧!” 温以宁欣喜若狂,皇后娘娘要召见她,岂不是说明太子妃之位要稳了? “好…” 温以宁便随着梁公公进了宫。 进慈宁宫的时候,皇后早已在里头等着。 “小女温以宁拜见皇后娘娘!” 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头还有些紧张。 “快起来吧!” 她起身的那一刻,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脸上。 温以宁被盯得浑身紧张,连眨眼都忘了,生怕自己哪一个举动会坏了在皇后眼里的印象。 “嗯,不错…”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十分满意,“早就听闻温尚书家的女儿知书达理,且沉鱼落雁之容貌,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温以宁受宠若惊,“皇后娘娘过奖了!” “这月十五便是太子选秀之日,你可知道?” 她在提醒温以宁。 温以宁点了点了头,“小女听父亲说过。” “那日你早些过来。” “是!” 温以宁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可脸上还是装着镇定的模样。 皇后又问了她平日里的喜好,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让人上了一碗八宝茶。 “近日天气有些燥,这八宝茶可以润润嗓。” “多谢娘娘!” 温以宁喝了一口茶,眉头顿时微挑,这八宝茶味甘,闻着香,喝到嘴里也觉着香,她不禁多喝了几口。 喝完茶,皇后还有些事要处理,便让她回去了。 从慈宁宫里出来,温以宁的步子迈得轻快,准备坐上轿子回府。 “嗯?” 她忽然看见了一个身影,顿时停下脚步,“她怎么会在这儿?” 温以宁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难道皇后娘娘也召见了她?” 不过周敏君从慈宁宫匆匆经过,看样子是要到别处去。 她顿时又松了口气。 周敏君是兵部尚书的小姐,这次选秀也定会参加,是温以宁最大的对手。 只是今日进了宫,让她觉得自己和周敏君已经拉开了差距,那太子妃之位,便是十拿九稳了。 回府后,她便把今日皇后召见之事告诉了温梁氏。 “娘,太子妃这事儿您和爹也不必再担心了。” 温梁氏摸了摸她的手背,高兴得有些激动,“你能进皇家的门,咱们温家总算有了靠山,你爹也不必再为仕途担心…” 温以宁点点头,“嗯…” “阿嚏…” 低头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 温梁氏十分担心,“我让陈妈给你煲些补汤。” “娘,我没事…” 温以宁抬起手绢擦了擦鼻尖上渗出的汗珠,忽然有些奇怪。 “这屋里头怎么这般热?” 她说着又往额上擦了擦,“娘,您不觉着热么?” 温梁氏摇头,“这天儿刚好,怎会热?” 她望了望温以宁的脸,不禁有些担心,“以宁,你的脸怎么这般红?你今日出门前可抹了什么油??” 温以宁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她越发觉着燥热,双颊也越来越红… “哎哟…” 她忽然觉着心口一阵疼,不禁捂上了胸口,“好疼…” “怎么了?” 温梁氏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哪儿疼?” “娘,我浑身都疼…” 心口传来的疼痛感已经迅速扩散至全身,每一处都疼得她冒了冷汗… “好疼…” 温以宁疼得瘫在床榻上,发出一阵阵呻吟… “来人!快寻大夫过来!” 温梁氏急得落泪,“以宁,你忍忍,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片刻之后,大夫便过来了,此时的温以宁早已疼得晕死了过去。 他把住温以宁的脉一诊,眉头却紧锁。 “大夫,我女儿得了是何病?” 大夫叹了一声,抬头看向温梁氏,“夫人莫着急,容老夫再探探。” 温梁氏听他这么一说,却更加着急了,“好…” “夫人!” 匆匆赶回来的温元君还未换下官服,便已来到了温以宁的屋子。 “以宁如何了?” “还未知…” 温梁氏用手绢轻轻拭泪,“大夫还未诊断出病症。” 温元君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大夫身上,夫妻二人虽着急,可大夫不开口,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隔了片刻之后,大夫才收回手,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大夫,小女得了是何病?” 温元君着急而紧张地询问。 “大人,夫人。” 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姐怕是中了噫火毒,得了噫火症。” “这…噫火症,会如何?” 夫妻二人满脸疑惑。 “若是毒发之时,便会浑身燥热,疼痛难忍,只有和男子同房方可缓解疼痛…” “且这噫火症并不只只是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之时,都必须要和男子同房,否则,就会死…” “啊…” 夫妻二人听后差点晕了过去! 第3章 奴隶场选人 温元君颤抖着上前,“除了…那方法,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大夫摇头,“没有…” 温梁氏大哭,“我的以宁啊!怎么这么可怜?” 温元君原本就心烦意乱,听见温梁氏的哭声,更加烦躁,“夫人,你冷静些…” 温梁氏捂着唇,坐在床榻边上,小声地抽泣,温元君双手负在身后,愁容满面… 大夫走后,屋内也只能听见温梁氏的哭声,温元君一言不发,双眼无神,依旧陷入沉思。 “老爷…” 温梁氏抹了抹脸上的泪,“以宁这般昏睡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大夫也说了,若是超过十二个时辰,她便会复发身亡!” 她扯着温元君的手臂,“老爷,就让大夫说的做,给以宁…找个男子…” “住口!!” 温元君却转身训斥了她,“以宁是未来的太子妃,你让她在选秀之前破了身子,难道想毁了她这一生?!” 温梁氏双眼通红,“可若不那么做,以宁会没命…” 温元君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即使躺着,额上还是不停地渗出冷汗。 他心里也开始着急,可一想到自己的仕途,温以宁的太子妃之位,他又下不了决心! “以宁还未许配人家,若是叫人知道,岂不败坏她的名声?你让我的颜面往哪儿放?!” 温元君铁青着脸色,“再找几个大夫,说不定能找到其他解决方法!” 但很快,过来的几个大夫皆是给出一样的诊断。 更有人劝道,“大人,小姐体内的毒已经侵入心口,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会让毒发得更快…” “老爷!” 温梁氏哭着拉住了温元君的手臂,“快去找人过来吧!” “这…” 温元君似乎有所动摇,可他定是不会随便让一个男人玷污温以宁的身子! “让林大人之子林羡过来…” 他继续道,“让以宁和他成亲。” 做不成太子妃,至少不能下嫁! 可温梁氏却不愿,“老爷,这根本不可行!” “以宁得了这噫火症,若是日后在他们府里发病,出丑的可是您!到时他们知道了以后,也会把以宁休了!” 温元君顿时犹豫了,“再容我想想!”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温梁氏劝道,“再这么下去,以宁根本等不及!” 温元君被她催得厌烦,“林羡不行,那你要给她找何人?!” 温梁氏捏紧了手绢,“奴隶…” “什么?!” 温元君大怒,“你竟然想让一个低贱的奴隶去玷污以宁?!” 他指着温梁氏怒道,“你还口口声声为她着想,怎会如此下策?!” “老爷!” 温梁氏抓着他的手臂解释道,“为了温家的名声,也为了以宁的性命着想,找一奴隶是最好的人选!” “将那奴隶养在府里,谁又能知道?” 温元君听后陷入沉思。 “老爷!不能再等了!若是现在前往舟山奴隶扬,还得两个时辰,来回就得四个时辰…” 温梁氏不想温以宁承受多一分的痛苦,“您就听我的吧…” “好…” 温元君终于松口。 … 温元君亲自去了奴隶扬挑选。 还未进到扬内,早已闻到一阵阵酸臭味。 他不禁皱了眉头。 这些奴隶多为战俘,或是犯了死罪且身患重病之人,就会被贬为奴隶,并送到奴隶扬关押。 若是有修建城楼等重活,便会将这些奴隶发配过去。 这些奴隶因为长时间被关在简陋肮脏的囚笼里,没有沐浴,身上的衣裳早已吸尽汗水和尘土,又脏又臭。 温元君掩着鼻子,从第一个囚笼走了过去,快速地扫了一眼里头的奴隶。 被关的太久,这些人早已被磨掉了正常人的精气,眼里都是空洞。 温元君看着囚笼里的奴隶,眼中满是嫌弃,他根本挑不出一个像样的。 已经领过了五个囚笼,再往前走,囚笼里的奴隶看起来又老又脏,温元君甚至想打消从这里带走一个奴隶的念头。 “大人?” 温元君忽然停下脚步,一旁的管事脸上立即一喜,“您看上哪个了?” “左边第五个。” “小的这就将他带出来。” “好…” 温元君抚了抚胡子,双眼盯着被带出来的年轻男人。 和其他奴隶的眼神不同,这人的眼神有光,多了一丝韧性,似乎并没有被这里的环境所磨灭。 他站在温元君面前,足足高了一个脑袋。 长时间在囚笼里,背虽然显得单薄,却不似其他奴隶一般驼,而是挺直着。 头发杂乱拧成一团,脸上脏兮兮的一片,可还是能看出他俊俏的五官。 鼻梁高挺,双眼有神,唇峰似山,若是能好好打扮一番,定是有几分贵气。 “跟我走。” 温元君认定了他。 “是…” 男人声音沙哑,头微微一点,跟在它身后。 三个时辰后,男人便已经跟随温元君回到了温府,还彻底梳洗了一番。 温元君看了看面前的男子,顿时露出惊讶的目光。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这男子模样俊逸,五官突出,尤其是眉眼和口鼻生得极好。 “一会儿会有人把你带到小姐的屋里。” 温元君背对着他说道,“你要做的事,便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和小姐圆房。” 男人的瞳孔瞬间变化,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只是…” 温元君转过身子,冷下眉眼,提醒着道,“你不要有太多肖想,你要记着,你只是一个奴隶!” 男人低了头,轻轻应着,“是…” 温元君带着他到了东厢房,却又忽然改了主意。 “不行!你只是一个奴隶!怎能配得上我女儿?!” 他双手握拳,恨恨地道,“不可!” 男人惊了一下,又被带到一旁的偏房里侯着。 “老爷!不能再等了!” 温梁氏着急地从温以宁屋里过来,催着道,“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以宁没命?!” 温元君这才让人把男人带了过去。 … “他是我和你爹安排的,以后帮你解毒的人都是他…” 温梁氏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声,“我的以宁…你怎么就那么命苦…” 温以宁早已怔住,泪眼朦胧,喃喃道,“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 第4章 你别碰我! 温梁氏怕她做傻事,赶紧安抚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抱住温以宁,“别想那些事了,好好休息!” 可温以宁哪里睡得着? 如今破了身子,她定是不能再去选秀,也和那太子妃无缘! 别说太子妃,就算是嫁给其他王公贵族,也根本不可能! 在贞洁如此看重的大程,她似乎已经没了退路。 她更不能接受的是,破了她身子的男人还是一个下贱的奴隶! 只要想到他亲密地贴着她的身子,她就觉得恶心! 更甚的是,她若是想活下去,以后的日子,只能和那奴隶同房… “不!” 温以宁接受不了,她挣脱出温梁氏的怀抱,抱着头痛哭,“老天爷为何早这般对我?!” “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 她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墙角快步走去,脑袋一用力,便撞在了墙上! “以宁!” 温梁氏大惊,赶紧过去,又大喊道,“快让大夫过来!” … “以宁…你怎么能如此想不开?” 温梁氏的哭声吵醒了她。 温以宁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温梁氏,却淡淡道,“为何要把我救了?为何不让我死?” “你怎能说这话?!” 温梁氏抹了抹泪,“你若是死了,叫我和你爹怎么活?!” 她握紧温以宁的手,“以宁,你要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温以宁眼角溢出了泪珠,“可是这般屈辱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一心求死,不愿吃东西,就连水都不愿喝,温梁氏和温元君劝了都没用,只能先将她弄晕了,再喂食一些粥。 “唉…怎么就成了这样?” 温梁氏愁得不行,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看着苍老了十岁。 温元君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鬓角已经多了几根白发。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 温梁氏看了看床榻上昏睡的温以宁,又忍不住落泪,“以宁她怎么就想不明白?” 温元君闭上眼睛,无声地叹气,“这件事几乎把她给毁了,叫她如何想明白?” “以宁这样…我一刻也不敢离开,就怕她做傻事…” 温梁氏哭着道,“可我还是担心会守不住她…” “待她情绪稳定些,再送她到大元寺去清静清静,说不定能让她把那事儿给忘了…” 温梁氏叹道,“若是如此,最好不过了…” 两人正说着,床榻上的温以宁忽然醒了,但发出的声音却有些不对劲! “好热…好难受~” 温以宁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停地叫唤着,似乎十分痛苦! “不好!” 温梁氏惊慌地看向温元君,“老爷,以宁发病了!” 温元君这次没有再犹豫,“快把那人送进来!” 两人慌忙退出屋子,苏宴礼很快就被送进了屋。 他听到落锁的声音,随即又听到屋内传来的呻吟。 “好难受…” 温以宁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见他,双眼随即睁大,哑着声音,“过来…” 苏宴礼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可他的手碰到温以宁的肩时,她却忽然将他狠狠推开! “不要碰我!” 她的意识忽然在这一刻清醒了! “你这个肮脏下贱的奴隶!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脸色苍白,额上淌着汗珠,可还是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给我滚出去!”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再碰我!” 才刚说完,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就迅速地蔓延至全身,温以宁疼得双眼通红,浑身无力,几乎快要站不稳… “哎哟…” 她果真没能站稳,撑着身子扶住了床沿,巨大的疼痛和虫子在体内啃食之感阵阵袭来,意识又开始被控制! “过…” 她竟然又想主动让他靠近她,可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她的意识又瞬间清醒,便捂住了唇… 温以宁很快又把捂着唇的手拿开,她根本抵挡不住体内毒素的攻击! “帮我…” 她的双眸泛着桃花春水,每一次眨眼,都似是要把他的魂儿都勾了… 苏宴礼往前走了一步,温以宁却又制止道,“不…” 她的手指抓着花梨木的床沿,痛苦地道,“贱奴!不许靠近我…” 然而才刚说完,她的身子便再也支撑不住,攀着床沿的手臂没了力气,只能松开,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 她无力地哭泣,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啊…” 她忽然感觉身子被人抱了起来,前胸被紧紧地贴着结实的胸膛… 温以宁缓缓抬头,还没对上他的目光,唇就已经被夺了去… “唔…” 犹如干枯的大树被浇了一点水,她再也忍不住,所有抵抗意识都抛到脑后,她紧紧地拥住了他,想要索取更多… 她想要的,苏宴礼都给了。 他一边吻着她的双唇,一边解开了她的衣裳… 直到温以宁发出一声呻吟,帐子才被落下… … 两个时辰后,屋内已是一片宁静,床榻上的两人早已熟睡,身子紧紧地贴着,宛如新婚的小夫妻。 “嗯…” 温以宁忽然睁开了眼,扭头看见身边躺着的人,早已没有上一回的惊讶,却是满眼的厌恶和嫌弃。 她扯过锦被,穿好衣裳,又用脚踢了踢身边的人。 “起来!” 苏宴礼很快就醒了,看着她,竟有些怔。 “穿好衣裳给我滚出去!” 她冷冷地道,“不许在我屋里待着!” 苏宴礼起了身,迅速地穿上衣裳,下了床榻。 看着他转身走出屋子的背影,温以宁又忍不住厌恶地哼了一声。 苏宴礼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 “还不快滚出去?!” 温以宁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不想看到你!” 苏宴礼加快了脚步,匆匆出了屋子。 他一出来,梅香便端着避子汤进了屋,“小姐,您的药。” 温以宁擦了擦泪,接过碗,一口气喝完,又道,“备水,我要沐浴…” “是…” 半柱香后,温以宁便半躺在了浴桶里。 她没让人伺候,用浴巾粗鲁地擦拭着身子…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第5章 别对我有觊觎之心! “我怎会沦为这个下扬?让一个贱奴糟蹋了身子...” 紧接着便是一阵哭声。 苏宴礼又往前走了一些,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墙边,想听到更多的声音,可除了哭声却没再听到其他声音。 他又听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便继续把剩下的半个馒头给吃了。 哪知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着墙角摆着的一个花瓶。 “哐当”一声,花瓶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谁!?” 隔壁的屋子立即传来了警惕的声音,苏宴礼赶紧低下头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他刚收拾好,正准备拿起桌上的馒头时,门却被狠狠地推开! “你在做什么?!” 温以宁生气地踏进他的屋子,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你这个贱奴,竟然敢偷看我洗澡!?” “小的没有...” 苏宴礼摇头否认。 “你还敢狡辩?!” 温以宁一进来就见着被他收拾在一旁的花瓶碎片,便知道他方才定是贴着墙边才会将那花瓶碰到摔碎。 这间屋子原是梅香住的,她也进来过,后来她中了毒,这屋子便让他住了进来。 “这花瓶原先可是放在这儿的。” 她甚至知道这屋子里头的摆设,“你若是不贴在这墙边,怎会将这花瓶碰倒?” 苏宴礼虚心地否认,“小的真的没有...” “你这个贱奴,好大的胆子!我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温以宁将心中的怒气全都撒在了他身上,把桌上的馒头扔在了地上,和那些花瓶碎片混在了一起,让他没法再吃。 苏宴礼看了一眼地上的馒头,眉头微皱,满是惋惜。 他们一共只给了他两个馒头,做完那事儿废了不少力气,他便吃了一个,本打算留下一个,撑过这个长夜,可没想到,这下却都没了。 “我警告你!” 温以宁狠狠地瞪着他,“你只是一个贱奴!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若是敢对我动了觊觎之心,我会把你凌迟处死,再拿去喂鱼!” 苏宴礼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温以宁提起裙子大步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地上的碎片,便哼了一声。 “活该!” 门被重重摔上,苏宴礼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的伤疤,用烙铁烫的“奴”字像一根刺,深深地扎中了他的心,疼得难受。 他蹲下身子,从花瓶的碎片里翻找出那个馒头。 虽然上面沾满了碎片和尘土,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甚至打算剥掉外边那一层继续吃。 不过剥完之后,掌心大小的馒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大。 他本想一口吃了,可一想,这会儿还早,只好把那半大的馒头放好,打算夜里最饿的时候再吃。 从苏宴礼房里出来的温以宁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往西厢房边上的一处亭子过去了。 “这是什么?” 她恰巧见着丫鬟兰香端着一碟发黄的馒头往苏宴礼的屋子过去。 “回小姐,这是给那奴隶送的饭菜。” “饭菜?” 温以宁又看了一眼那碟子里发黄的馒头,疑惑道,“这是饭菜?这馒头都该扔了才是,怎会拿给人吃?” 兰香见她眉头皱起,便赶紧道,“回小姐,这是老爷交代的。” 温以宁似乎不信,“老爷会让你把这快发霉的馒头给人吃?” 温元君一向不会苛刻下人,这等发黄的馒头都该拿去扔了的,更不该出现在碟子里。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骗您!” 兰香着急地解释,“这真是老爷交代过的!” 温以宁还是疑惑,“爹为何要如此对他?” 想不通的她便急急地往东厢房过去了。 “爹!” 温元君正在低头翻看着书卷,见她过来,便抬了头。 “以宁,你还没睡?” “还未..” 温以宁回了一句,便直接问道,“爹,那人吃的东西是您安排的?” 温元君点头,“对。” “您为何要让他吃那些快要发霉的馒头?” 温以宁不解,“他虽然是个奴隶,但也不至于吃那些馒头...” 温元君却道,“正是因为他是奴隶,我才会让他吃那些馒头。” “为何?” 她还是不解。 “让他吃那些馒头,让他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就算他不在奴隶扬,来到了我们府里,他也一样是奴隶。” 温元君接着道,“你若是让他吃上了一般人的饭菜,那便会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免有其他想法。” 温以宁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还是爹想的周到,不过……” 她有些担心,“他若是长期吃那些发霉的馒头,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温元君让她放心,“他在奴隶扬吃的发霉的残羹剩饭,都能活下来,隔夜的馒头又岂能伤了他身子?” 温以宁轻点了点头,又道,“也不能让他过得太安逸了…” 温元君抚了抚胡子,“爹自会安排他做些苦力活。” 温以宁这才满意了。 可踏出屋子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又莫名地觉得有些沉重。 本想直接回屋,经过那间偏房时,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踮着脚尖,悄悄趴在门前,透过门缝,往里头望了望。 她居然看见了里头的人在啃馒头。 一小块馒头被他当成珍宝似的握在手心,小口小口地啃着,掉在手背上的屑他也没浪费,捡起塞进了嘴里。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温以宁眉头紧皱,悄悄转了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梅香!” “奴婢在!” 温以宁扯着手绢,轻声道,“午膳没吃什么,我这会儿肚子也觉着有些饿了,你去给弄几个热菜过来。” “是。” 没一会儿,梅香就端上了几碟热菜,都是温以宁平日里爱吃的。 可她尝了几口,却皱了眉头,搁下筷子。 “厨房今日是怎么了?!” 她提高了嗓门,“怎么这几个菜都这么咸?叫我怎么能才吃的下去?” “梅香!” “奴婢在!” “把这几个菜拿去喂狗了!” “是..” “等等!” 她又叫住了梅香,“府里也没几条狗,倒不如给那奴隶。” “是。” 第6章 活着只会连累爹娘 梅香把那几碟菜端到了苏宴礼的屋子,面无表情道,“你也别觉得小姐是对你好了,不过是狗吃不完的给你罢了。” 那几碟菜被故意掺了些石子和树叶,喂狗的饭菜都比这儿干净。 “拿去吃吧!” 梅香很不客气地搁在桌上。 苏宴礼点点头,声音很轻,“多谢小姐的赏赐。”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故意赏赐给他的。 方才温以宁说的那番话,他在这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过是嫌弃这些菜不合她胃口,才想到他罢了。 苏宴礼盯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这般丰盛的饭菜了,即使被掺了石子和树叶,他还是十分珍惜。 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挑出杂物,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咳咳咳...” 因为太饿,吃得太急,还差点呛着。 他赶紧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继续吃。 没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被他一扫而光,吃得干干净净,他甚至想把那些肉骨头都给啃了。 在奴隶扬吃了太久的发硬发霉的饭菜,今晚这一餐的油水,比他几年都吃得多。 他满足地擦了擦嘴,正准备躺下,梅香便进来收拾了碟子。 见到被吃得空盘的碟子,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 这一晚,苏宴礼睡得格外安稳。 ... “老爷,以宁选秀的事儿,该怎么办?” 温梁氏一脸愁容,“下月十五就该进宫选秀了,若是以宁过去,一定会露馅儿...” 温元君没有立即回答,抚着胡子又陷入了沉思。 太子妃的选秀早已在去年年末时便上报了名, 若是退出的话,便是欺君之罪。 可若是不退,温以宁并非完璧之身的秘密就会被人发现,那更是欺君之罪!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法子,温元君只能连连叹气。 “老爷...” 温梁氏见状,不禁担心得红了眼眶,“总不能就这么让以宁等死!” “容我想想...” 温元君打断了她的话,袖子一拂,便转身进了书房。 温梁氏叹了一声,又继续低声抽泣。 站在门外的温以宁,心头顿时一沉,脚步沉重地迈回了房。 “我这般活着有何用!?” 温以宁坐在床榻上哭道,“倒不如死了算了!” “我活着只会害他们...” 欺君之罪更会诛九族,她定会连累了温元君和温梁氏。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找出一件衣裳,用剪子将衣裳剪成了几道长条,又将长条绑在一起,成了一条长绫。 长绫往房梁上一扔,再系紧,温以宁的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她含着泪站上了凳子,想着温元君和温梁氏,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爹,娘...女儿不孝...” 她踮起脚尖,抬起脖颈,踢掉了脚下的凳子,整个人便挂在了长绫上! “咳...” 温以宁很快感觉到了脖颈上传来的疼痛,面色涨红,浑身都喘不上气... 她又想到了温元君和温梁氏,想到了一家人在府里说说笑笑的日子... 她开始后悔了起来,可是此刻的她早已没有后悔的机会,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门忽然被用力踹开,苏宴礼快步跨过门槛,一把将她拖住,再把她抱了下来! “咳咳咳...” 温以宁瞬间得以呼吸,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可一睁眼看见眼前的人,顿时又嫌弃起来,“别碰我…” “以宁!” 温梁氏和温元君闻声赶了过来,“你怎么能做傻事?!” 温梁氏哭道,“你要是走了,让娘怎么活?!” 温元君爷红了眼眶,“你若是去了,爹也没法活了!” 温以宁气息微弱,“我…不想连累爹娘…”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怎么就连累我们了?!” 温梁氏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许再这般胡思乱想了!” 夫妻二人又安慰了温以宁几句,便赶紧将她抱上了床榻静养。 温以宁因为体力不支,很快睡了过去,温梁氏不敢走开,在一旁守着,温元君不便在里头待太久,便转身往外走。 他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边上的苏宴礼。 “是你救了小姐?” 他轻轻点了点头。 温元君看他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又抬头盯着苏宴礼看了片刻,才转身出了屋子。 温以宁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温梁氏还守在一旁。 她这几日都打算守着温以宁,生怕她再做傻事。 “娘…” “醒了?” 温梁氏看着她脖颈上的勒痕,又一阵心疼。 “你怎么会觉着连累我和你爹?” 她抚着温以宁的手背,柔声道,“你怎会有那般的想法?” 温以宁微微别过脸,叹了一声,“无论我去不去选秀,都会是欺君之罪,到时爹和娘…” “傻孩子!你多想了!” 温梁氏安慰道,“不会的!爹和娘自会有办法的…” 温以宁知道温梁氏不过是在安慰她了,便又摇了摇头。 “娘,您别再安慰我了,只有我死了,你和爹才能好好的…” “说什么傻话?!” 温元君忽然从外头进来,听到这话,顿时板着脸训斥,“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 他又道,“我已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如何?” 温梁氏和温以宁都扭头望了过去。 “到时谎称以宁得了怪病,脸上长满疹子,还会传人,无法进宫选秀。” 温梁氏有些担心,“这可行?万一宫里派人过来怎么办?” “到时让以宁装病即可。” 温元君并不担心,“说是会传人的病症,想必也不会有人过来探病。” 温梁氏和温以宁听后似乎也放下心来。 温元君转过身,正想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苏宴礼便是以宁的贴身侍卫,伴在左右。” “苏宴礼?!” 温以宁一听顿时有些惊讶,“您是说那奴隶?!” “不错。” 温元君轻咳两声,“以后他便是你的侍卫,不许再叫她奴隶。” “爹?!” 温以宁不明白温元君为何突然对那奴隶改了态度,“您不是讨厌他?” 温元君双手负在身后,“我不管你对内是如何对他,但是对外,他便是你的侍卫。” “有了这个身份,他也方便在你左右,以便你发病了,帮你疗伤。” 第7章 他今后伴在你左右 温梁氏听后觉得可行,便也劝道,“他伴在你身后,总是好的。” “可是…” 温以宁接受不了那奴隶摇身一变,成了她的贴身侍卫! 想到他以后常伴在她左右,抬个头就能看见他,心里更是不舒服。 “我不想…” “由不得你!” 温元君冷哼了一声,“今日还是他救了你,你更不该如此抵触。” 说罢便甩了袖子出了屋子。 “没事…” 温梁氏安慰道,“别担心…” 可温以宁心里却一阵烦乱。 … 温以宁得了怪病的事上报了到了宫里,也传到了皇后的耳里。 “什么?” 皇后顿时大惊,“上次过来还好好的,怎么就得了怪病?” “下个月就该选秀了,这该如何是好?” 她便着急地传了温元君过来。 “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皇后询问道,“以宁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连下月的选秀都不能来了。” “回皇后,以宁得了…风疹。” 温元君紧张起来差点把编好的病症给忘了,“这种病症会传染,也不知何时才能好,微臣便只能出此下策。” “风疹?” 皇后一听,眉头也顿时皱紧,“怎会得了这个病?” 她知道得了风疹后,脸上会起一大片的红疹子,只要接触过那人,就会传染上。 “微臣也不知。” 温元君道,“那日以宁只是吃了些桂花糕,隔了半个时辰,便起了疹子。” 皇后叹了声,“可有传大夫去看过?” 温元君答,“回皇后,已让大夫看过,也开了个方子。” “这风疹不是一般的病症,也不知何时才能好,若是这般的话…那选秀只能往后延一些日子了…” 温元君的额上顿时起了一层薄汗,“娘娘?这…” 没想到皇后竟然为了温以宁推迟选秀的日子… 若是之前,他定是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是现在,他只感觉头顶都在冒汗… 即使延迟到明年,温以宁也不可能参加选秀! “你不必担心,本宫自会安排…” 皇后又道,“听说风疹若是想好的快的话,需到山里静养。” 她想了想,“庄鱼山似乎不错,可以让以宁到那儿静养些日子。” 温元君的唇角轻扯,缓缓点了头,“多谢皇后…” … “什么?!” 温梁氏扯着手绢,“让以宁到山里?她怎能住的习惯?” “再者,以宁还患着病,若是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无不担心,“那庄鱼山太偏僻,山里又都是蚊虫,以宁如何受得了?” 温元君叹了一声,“你说的我也早已想过,可这是皇后命令,若是不从,便是抗旨。” “唉…” 温梁氏只能起身到温以宁屋里,和她说了这事儿。 可没想到温以宁倒是没有一点不愿意,反而还有些乐意。 “娘,我倒是觉着庄鱼山挺好的。” 温以宁说道,“山里头安静,倒是挺适合调养。” 总是在府里待着,她已经有些闷得慌。 她也想着,若是到了那山里,自己的身体会有好转。 “你真愿意?” 温梁氏提醒她,“那山里头可不是长安城,住的是草屋,吃的是糙米,遍地都是荒草,你可得想好...” 温以宁却道,“娘,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意,咱们也不能违抗。” 温梁氏只能悄悄抹了眼泪,又叹气,“唉...” 温以宁还是收拾东西准备过去庄鱼山。 临出门的时候,温梁氏又把温以宁带到一旁,仔细地叮嘱道,“以宁,这是避子丸,同房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服用。” 这避子丸比避子汤更方便些,到了庄鱼山也没有府里那么多人照料,温梁氏特意让人多熬了些。 “娘,我知道了…” 温以宁双颊红热,低着头将那逼仔丸塞给梅香,便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温以宁便靠在騎上小憩,梅香在一旁用扇子轻轻地扇着风。 帘外,苏宴礼坐在车夫边上,身子笔直,两眼一直盯着经过的路径。 他似乎对这外头的一切都十分新奇,连地上的每一颗石子都放过。 “是不是太久没到这外头走了?” 赶车的陈叔见他一直盯着花草看,不由得笑了下,“去往庄鱼山的路上,景色都不错,你可以好好看看。” “多谢陈叔。” 苏宴礼小声地应了一句,哪知这一声就让马车里头的温以宁皱了眉头。 她睁开了眼睛,厌恶地说了一句,“让他别说话,吵着我休息了。” “是。” 梅香立即掀开了帘子,盯着苏宴礼冷冷道,“小姐要休息了,别说话。” 苏宴礼低了头,又轻轻点了点。 一旁的陈叔看了看他,抿紧唇,也轻叹了一声。 庄鱼山距离长安城约莫一日的路程,他们一早便出发,直到日落了,他们才来到了庄鱼山的山脚。 “这山里头果然不错,连树叶都让人欢喜。” 从未进这深山的温以宁只觉得一切都新鲜。 尤其是看着这草地上盛开的紫色野花,甚是喜欢,还蹲下来摘了几朵。 但很快,她就欢喜不出来了。 “哎哟!“ 她被山里的蚊子给咬了。 那只蚊子已经将她嫩白的手背叮出一个红包,还飞走了。 “小姐,您怎么了?” 梅香低头看了看她的手背,“你被蚊子叮了。” 她赶紧拿出备好的药油抹在了温以宁的手背上。 “哎哟...这里怎么这么多蚊子?” 这才刚抹上药油,又有几只蚊子飞到了温以宁身边,她赶紧让梅香帮她赶。 “小姐,这外头太多蚊子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温以宁逃似地进了屋子。 这林中别院并不大,不过两间小屋一间柴房,一间伙房,还有一间堂屋。 温以宁和梅香各占了一间小屋,苏宴礼就只能屈身于柴房。 陈叔将他们送到一会儿,便下山回去了,待温元君通知之时,再过来接他们。 温梁氏还担心温以宁身边没有真正的侍卫守着,会有贼人靠近。 不过温元君告诉她,这庄元山是皇家神山,向来不敢有贼人敢迈进半步。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并未带其他下人过来,这别院里,唯一能干粗活的人,便也剩下了苏宴礼。 “这屋里的尘土也太大了。” 温以宁才进了屋子,就捏着鼻子嫌弃道,“把快这里头好好收拾一番!” “你还站着做什么?” 她哼了一声,看着苏宴礼冷冷道,“说你呢!” 第8章 谁让你进来的? 苏宴礼低头应了一声,便利索地收拾起屋子来。 温以宁和梅香则站到了堂屋,坐到一旁开心地说着话。 “小姐,这小院还挺别致。” 梅香仔细看了看屋里的陈设,不由得感叹,“这喝水用的杯子,看着都怪好看的。” 温以宁道,“这小院是当初先皇过来狩猎时让人建的,虽然看着小,但该有的都有。” “小姐,您饿了么?” 梅香起身往伙房过去,“奴婢给您弄饭去。” “好。” 温以宁这会儿确实觉着饿了。 “小姐...” 苏宴礼收拾完了屋子,朝她走了过来,“已经收拾好了。” “嗯。” 温以宁应了一声,也没抬头看他,便在这别院四处转了转。 这小院建得挺好,四周都用篱笆围了起来,院子内还用鹅卵石和粗大些的砂石铺了路,踩在上边,脚底有种酥麻感,挺新鲜。 “这儿果然不错...” 她刚在一块石凳上坐下,却瞥见了跟在她身后的苏宴礼。 “你跟在我后边做什么?!” 她顿时冷了脸,“还不待到一边儿去,扰了我的心情!” 苏宴礼没说话,只是低了头,转身进了屋子。 “哼!” 见着他走开了,她心里头似乎还有些气,又念叨了一句,“真是让人看着讨厌!” 她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又往后院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 前边是篱笆围着的一块地,围得严严实实,还有一个竹子做的小门,温以宁推开门一看,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这里竟是一个浴池!” 那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蓝色池水看起来没过腰而已,她忍不住低头用手轻触了一下,没想到水竟然是温热的! 这竟然是一个温泉! 温以宁更加高兴 了, 她卷起袖子,舀起池子里的水玩了一会儿,听见梅香叫她,才回了屋子。 “小姐,该用膳了。” 梅香给她盛饭,又给她布菜,“这个树叶菜咱们府里可没有,只有这儿才有的,您快尝尝!” “好。” 温以宁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味道极好。” 梅香笑道,“小姐喜欢便好。” 温以宁吃了 一口饭,却发现屋内少了个人。 “那人呢?” “在伙房干活呢!” 梅香道,“一会儿小姐也该沐浴更衣了,奴婢便让他在伙房劈柴烧水。” 温以宁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这些饭菜记得给他留一些。” “是...” 吃完了饭,温以宁和梅香便在别院里散步,两人走到院子里那颗小树下,坐在了石凳上。 “小姐,这会儿应该没有蚊子叮您了吧?” 走出屋子前,梅香就给她手臂和脖颈上摸了驱蚊的药油。 “还真是没了!” 温以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余光却瞥到蹲在柴房里吃饭的苏宴礼。 他捧着个碗,拿着筷子夹起碗里的饭菜,小口小口地嚼着,唇角还微微勾起。 不过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他却当成珍宝一般,将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饭粒。 “果然是个奴隶...” “嗯?” 梅香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小姐,您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 温以宁收回目光,站起身,往别院其他地方过去。 “呀!这院子里头竟然还种有花!” 温以宁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大簇花,花色红艳,还有股香气。 她忍不住摘了几束。 她笑着道,“一会儿沐浴,正好可以用到。” “小姐!奴婢这就去帮您准备热水。” 梅香说着就想到伙房,温以宁却叫住了她,“不用准备热水了。” 她摘了几朵花瓣,“后院有温泉,你帮我准备衣裳就好。” “温泉?” 梅香似乎不知,“小姐,那温泉在哪儿呢?” 温以宁便带着她过去了。 “这池子里的水是热的,你把我的衣裳拿过来就好,也不用你伺候。” “是。” 温以宁说罢就进了浴池。 她解开了衣带,脱去外衣,便进了浴池里。 “好舒服~” 这池子足够大,比浴桶大多了,靠在池子边上,还能把双脚伸开。 温以宁正想把摘来的花扯开花瓣,便听见了敲门声。 “把衣裳搁在里头就好。” 她一抬头,却惊得叫了一声! “啊!” 温以宁赶紧用双臂搂住自己,怒对着岸上的人,“谁让你过来这儿的!?” “给我滚出去!” 苏宴礼脸上有些红,赶紧把衣裳挂在横梁上,便低着头出了浴池。 “小姐!” 听到声音匆匆赶来的梅香低着头认错,“都怪奴婢!是奴婢让他拿着小姐的衣裳进来的。” 温以宁听见是梅香的主意,气也消了大半,只是埋怨道,“这里头可是浴池,你怎能让他进来?!” 万一她把这里衣也脱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奴隶! “奴婢正在伙房里帮小姐熬汤,就想着让他拿了衣裳过去了。” 梅香又道,“奴婢还交代他过去时,一定要敲门,得了小姐同意了再进来。” “小姐,他可有敲门问了您?” 温以宁回想了一下,那人确实是敲了门。 只是自己当时以为是梅香,便问都没问一句,就让他进来了。 “罢了!罢了!” 温以宁不想再说这事儿,便让梅香出去了。 梅香出去之前,还特意帮她把门关紧了。 “不准再过去!” 梅香走到柴房,板着脸训了苏宴礼一句。 “是..” 苏宴礼也不知要做什么,便从柴火堆里找了块平整的木头擦了擦,当成一个矮凳,坐了上去。 他望着屋外的密林,眼里多了几抹向往,但很快,他便低头看向地面,自嘲地笑了笑。 温以宁把手里的花瓣都撒进了浴池里,低头一嗅,立即闻见浓烈的花香。 “这味道比府里的花还好闻!” 池子里的花瓣已经把池面都给遮住,温以宁看了看,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往池子中央挪了挪,让池子的水没住脖颈,然后悄悄地脱去了里衣,再从水里扯了出来。 只着一件肚兜在池子里泡着,似乎更加舒服。 温以宁舒坦得发出一声叹息。 “舒服得我都想睡了...” 第9章 抱紧我! “怎么回事?” 她竟觉得这池子里的水不够热了。 “难道这池子里的水根本不是温泉?” 她摸了摸心口,感觉到了异常的跳动。 “不对...”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口干舌燥,身子越来越热,唇微张,偶尔会发出一声呻吟。 “难道是...” 已经发病过几次,温以宁便明白这些症状都是发病前的预兆! “好热...” “好难受...” 她从水里站了起来,虽然上身只着一件肚兜,可她还是觉得热,甚至想把肚兜给扯开! “过来....” 她的意识渐渐不受控制,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见到他! “我好难受....你快过来....” 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温以宁从水里爬了上来,着急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过来呀~” 正从柴房里走出来的苏宴礼见到这一幕,惊得怔住了。 那件水红色的肚兜浸了水之后,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身上那件裘裤也几乎和透明一般... 此时的温以宁,几乎一丝不挂。 苏宴礼的喉结动了动,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快速地冲了上去,将她紧紧搂住! “唔...快抱紧我...” 温以宁勾着他的脖颈,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苏宴礼来不及回应她的吻,抱着她大步地进了浴池。 两人一踏进浴池,温以宁便扯开了身上的肚兜,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抱紧我...” 她的唇离开他的唇,双手用力地拥紧他,“我好难受...” 苏宴礼搂着她的双手微微用了力,可温以宁似乎还是觉得不够,用嗲着声音求他,“再抱紧一些...” 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半个时辰之前天差地别,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渴求,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结实的胸膛,俨然一对亲密的夫妻…… 苏宴礼怔了片刻,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她毒发才会如此... 他的作用,也不过是帮她解了这病症。 “亲我...” 她的手在他的衣带处不安分地游走,语气也越发着急了起来,“快些...” 苏宴礼低了头,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她说一句,他就动一动,吻上了她的唇。 “不够...” 她越发难受,不等他自己解开衣带,她早已用力地扯开了他的衣裳! “帮帮我...” 她一边吻着他的唇,一边求他,“我好难受...” 苏宴礼怔了片刻,终于主动地吻上她的唇,拥着她往池子边上靠了靠,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多了起来,从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往下... ... 半个时辰后,温以宁整个人靠在苏宴礼怀里,呼吸匀称,似乎是睡了过去。 苏宴礼早已醒来,却不敢动半分,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便是那勾人的身段… 他喉咙一紧,身子便有些微热,只能扯过她那件肚兜遮了去。 “嗯?” 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轻,可她还是醒了。 温以宁睁开眼睛怔了片刻,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她迅速地从他身上下来,又扯过肚兜将身子遮住。 “转过身去。” 苏宴礼听话地转了身,后背上的几道红痕也入了温以宁的眼。 她再愚钝,也明白这几道抓痕是出自她之手。 双耳有些热,也不知自己方才有多孟浪,才会做出那般动作。 她也痛恨这病症,把自己一个温良女子变成了风月女子… “穿上你的衣裳滚出去。” 虽然不似先前那般怒斥,但也是冷言冷语。 “是…” 苏宴礼轻声应着,便已经起了身上岸。 身上那件轻薄的裘裤浸了水,几乎和没穿任何衣裳一般,腰下健硕的腿也完全勾勒而出。 温以宁眨了眨眼,又迅速地别过脸。 苏宴礼很快穿上了衣裳,推开门出去时,还留下了一地的水渍。 温以宁扯过一旁的干衣裳,换下身上的衣裳,也走了出去。 “小姐!” 她一出去,梅香便着急地迎了上来,还递过来一颗药。 温以宁自然知道是什么药,便接过塞进了嘴里。 “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会儿?” 梅香见时辰也不早了,便道,“奴婢已经帮您铺好了床。” 温以宁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便进了屋。 睡在这小屋里,她却觉得比府里睡得舒坦。 在这深山里头,虽然没有长安城热闹,可也少了喧嚣,还多了虫鸣,窗缝里更透来几分野花的香气。 她叹了一声,似乎把那些烦心的事儿都抛到脑后。 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温以宁一向浅眠,可在这儿,她竟然没有被那虫鸣声吵醒,更是一觉睡到了夜半时,直到被夜尿憋醒。 “梅香?” 温以宁习惯性地喊人,可起了身才意识到这儿不是府里。 “梅香!” 她披了件外衣,又往外走了几步,来到梅香的屋子外,着急地敲了敲门。 可屋内的梅香睡得太死,根本没有动静。 “梅香!” 温以宁捂着肚子,她快要憋不住了。 “算了!” 她放弃了敲门,匆匆走出堂屋,推开门出去。 可看到外头漆黑一片,她的脚便瞬间往回迈。 原本觉着悦耳的虫鸣,这会儿也觉着瘆得慌。 恭房就在别院里,出了堂屋,沿着再往前走个二三十步便到了。 可就是这么一小段距离,温以宁却觉得前方有豺狼虎豹似的,只要她踏出一步,就会毙命! 更可怕的是,她这会儿竟还觉得耳边和背后有风似的,一阵阵地吹来,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办?” 她既着急又纠结,明明已经快憋不住了,可心里头又害怕! “哎哟…” 温以宁犹豫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咬了咬牙,逃似地冲向了恭房! 片刻之后,她终于解决了燃眉之急,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可如何回去,却又成了下一个难题。 第10章 怎么是你?! 可是这会儿心思已经完全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 “什么声音?!” 林子里的传来的鸟叫声把她吓了一跳,心都快快到嗓子眼了! 温以宁顿时全身发凉,腿还有些抖。 她这下更加不敢出去,总觉得门外站着妖兽,只等着她一开门,就将她给活活吞了! 温以宁抱着双臂警惕地望着四周,生怕那些妖兽会破门而入,或是从缝里钻进来! 她在里头待了一会儿,却也开始有些待不住了。 这恭房里太闷,还有味儿,若是再待下去,浑身上下都该是味儿了! “怎么办?” 她闻着那味儿已经快要呕吐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什么声音?!” 温以宁紧张得差点惊叫出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温以宁紧张得额上的汗珠开始往下落。 难道是鬼? 她从来如此害怕过,紧紧地捂住唇,不敢出声,身子不住地颤抖。 不出半会儿,那脚步声已经移到了门前,紧接着,便是拉门的声音! 门一下被拉开了,温以宁还没惊吓出声,就被眼前的身影给愣住了! “怎么是你!?” 她从恭房里走出来, 看着他一脸生气道,“你在装神弄鬼?!” 苏宴礼低了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道,“小的只是过来上恭房...” “什么?!” 温以宁却根本不相信,“你明明就是故意跟在我后边,竟然还敢狡辩?” 她往前逼近一步,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宴礼低声道,“小的并没有...” 他解释道,“小的真的只想上恭房 ...” 苏宴礼又道,“小姐,您能否让让,小的有些...撑不住了...” 温以宁低头见他的右手放在腹部,脸色有些通红,似乎真的很着急。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哼!” 温以宁小声地哼了一声,往边上站了站。 “多谢小姐。” 苏宴礼快步进了恭房,门一关,便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温以宁在外头听得有些耳热,本想往前走几步,可一看四周,心里头顿时又慌得很,只能站在原地,还期待他能够快些出来。 苏宴礼出来的时候,见温以宁还站在边上,不禁有些意外。 “小姐…” 他低了头,想让她先走可温以宁却没动步子。 苏宴礼也没多想,便往边上的小水池过去,打算洗洗手再进屋。 洗了手,再回头,却差点和身后的温以宁撞到一起! 两人的脸只差了那么一寸! 他甚至能感受她呼出来的气息打在他脸上… “小…小姐…” 他立即往后退了几步。 “站着别动。” 温以宁把手伸到小水池里,一边洗还一边扭头看他,生怕他跑了一般。 “是…” 苏宴礼恭敬地答着,站着一动不动,身板挺直。 “走吧!” 温以宁洗完了手,回头看他,“进屋。” “是。” 她示意他走在前边,苏宴礼慢着脚步,生怕她没跟上。 “你往那儿过去做什么?” 苏宴礼正要往柴房过去,温以宁却拦住了他。 她扯着他的袖子,语气有些急,“往我房里过去。” 苏宴礼一愣,抿了抿唇,“是…” 他迈着步子小心地往前走,每一步下去,手心都不由得捏紧一分。 “你可以走了。” 一进了她的屋子,温以宁便急着赶人,“快出去。” “嗯?” 苏宴礼又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低了头,走出屋子。 温以宁叹了一声,踢掉鞋子躺下,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嚎叫,吓得她立即立即起了身! “什么东西?!”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苏宴礼!” “小姐?” 原本已经快要进柴房的苏宴礼,听到她的声音,又返了回来。 他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有…有怪物…” 温以宁指着屋内,声音有些颤抖,“那怪物进了我屋里…” “怪物?” 苏宴礼似乎并不相信,“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 温以宁摇了摇头,坚持认为屋里有怪物,“我都听见它的声音了!” 她躲在苏宴礼身后,指了指窗边,“从窗子溜进来的!” 苏宴礼把屋内的烛火都点燃,仔细看了看,哪里发现什么怪物? “小姐,没有发现怪物…” 苏宴礼又把窗子打开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 “怎么可能?我分明听见声音了!” 温以宁心有余悸,“叫的那声音可惨了!” 苏宴礼竖起耳朵往外仔细听了听,还真听见了一声怪叫。 “就是这个声音!” 温以宁也听见了,双手扯着他的衣裳,紧张道,“瘆得慌!” 苏宴礼把窗子关了,轻声道,“小姐莫担心,不过是林子里的鸟儿在叫罢了,不是什么怪物。” “鸟儿?” 温以宁眸色里的紧张感并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质疑苏宴礼的说法。 “什么鸟儿会叫得这么渗人?” “这…” 苏宴礼也不知是什么鸟儿,他只知道那声音绝对是鸟儿发出来的。 “小姐,您把这窗子关紧,那鸟儿也飞不进来。” 苏宴礼安慰道,“您也无需害怕。” 可温以宁哪里听得进去? 她揪着苏宴礼的衣裳不放,“你就在这里头,等天亮了再走。” 苏宴礼明显一怔,随即点头答应,“是…” 温以宁让他坐在床榻前守着,自己则是上了床榻,和衣躺下了。 “你好好守着,不许睡着。” “是…” 苏宴礼恭敬地答着,目光微微一瞥,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子却是正对着他的。 苏宴礼右手撑在桌上,有些犯困,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盯着床榻上的人。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打量她的脸。 朱唇紧闭,唇峰明显,鼻子小巧而秀气,睫毛又长又密,就跟扇子似的,那双月牙一般的眉毛也生得极好。 五官没有一处不好看,落在那张小巧的鹅蛋脸上,有倾国倾城之貌。 “嗯?” 第11章 过来 “小姐,您怎么了?” 苏宴礼低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有声音!” 她一下坐起身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到他身边,“那鸟儿又叫了!” “是么?” 苏宴礼并没有听见,他站起身过去,打开窗子看了看,又关紧。 “小姐...” 他回头对着她道,“您莫惊,那鸟儿已经不叫了。” 温以宁看了看那床榻,却不愿再躺下。 “你...” 她盯着他,眨了眨眼,忽然道,“你过去。” “嗯?” 苏宴礼怔了怔,不明白她说的是何意,“小姐,您指的是...” 温以宁指了指床榻,“你睡到里头...” 苏宴礼的瞳孔瞬间变大,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还愣着做什么?” 温以宁扯了扯他的袖子,又往前一推,“难道还要让我亲自把你请上床榻?” 苏宴礼瞬间耳热,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他在她面前小心地脱掉鞋子,然后上了床榻,贴着床躺下。 “把身子转过来。” 温以宁命令他把身子对着外头,随后和衣也上了床榻,不同的是,她的身子却是背对着他的。 苏宴礼侧着身子,躺在床榻上不敢乱动,就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吵到她。 她乌黑的长发落在锦被之上,和绸缎一般,闪着光泽,还能闻到阵阵香气。 苏宴礼盯着那头长发,却忽然见她翻了身子,他的目光来不及逃离,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相遇… “不行…” 温以宁忽然坐起身,扯着他的衣裳道,“你起来。” “小姐,您这是要…” 苏宴礼不解。 “让你起来就起来,怎么废话这么多。” 温以宁不耐烦道,“快些!” “是…” 苏宴礼立即起了身,从床尾小心绕到外头。 “你睡外头。” 温以宁说完之后便躺下了,她的身子往外边侧着,离他不过十寸的距离。 “是…” 苏宴礼也躺下,刚要往外侧过身子,袖子却被她扯住。 “小姐?” “对着我。” “嗯?”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让你对着我就对着我,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小的明白…” 苏宴礼这下不敢再问了,乖乖地侧过身子对着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宴礼浑身不自在,身子僵直着,总感觉她在打量着他。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她说道,“你不用呼吸么?” “嗯?” 苏宴礼身子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原来你还会呼吸啊?” 温以宁嘲笑道,“你方才可是一点气息都不露,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苏宴礼尴尬地笑了笑,他不过是因为和她面对着面不自在罢了。 “傻子!” 温以宁又笑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苏宴礼悄悄呼出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到了这会儿,他已然有些累,闭上眼睛一会儿,他便很快睡了过去。 只是才睡了那么半会儿,温以宁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还往他怀里钻! “啊!” 温以宁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裳,脑袋不停地往他怀里拱! “那鸟儿又叫了!” 温以宁在他怀里紧张地说道。 “小姐莫惊,那鸟儿进不来。” 苏宴礼这才明白她为何突然让他睡在外头。 温以宁扯着他衣裳的手却没放松一点。 她的心还“砰砰”直跳,若不是有他在一旁,她定是要大叫起来! “小姐,没事了,您莫慌。” 苏宴礼安慰道,“您就安心睡下吧…” 温以宁听着他的话语,眼皮渐重,又睡了过去。 苏宴礼这才闭上了嘴,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埋头在自己胸前的人,本想挪动挪动身子,却又不敢动半分。 他就这么一直僵直着身子睡了过去。 …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把屋内的两人都吵醒了。 温以宁先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顿时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 “小姐…您忘了?” 苏宴礼小声地提醒她。 温以宁经他这么一提醒,瞬间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是您让…” “我知道了!” 温以宁打断了他的话,坐直了身子,板着脸道,“出去。” “是…” 苏宴礼快速地起了身,随后出了屋子。 “咦?” 早起的梅香见他从温以宁屋里出来,身上的衣裳还有些褶皱,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小姐昨晚又犯了病?” 她赶紧拿过一颗避子丸,匆匆进了温以宁的屋子。 “小姐!” 她着急地把避子丸递了上去,“您快服下。” “为何要服下?” 温以宁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您昨晚不是…犯病了?” “谁告诉你的?” 温以宁皱起眉,“我没犯病。” “那他…怎会从小姐屋里出来?” “是我让他进来的。” 温以宁板着脸道,“你别胡乱猜想。” 梅香低了头,尴尬道,“是…” … 用过早饭之后,温以宁和梅香在附近的林子转了转。 “嗯?” 温以宁听着林子里传来的鸟叫声,忽然顿住。 “小姐,您怎么了?” 梅香见她停下脚步,便问道。 “昨晚的鸟儿…” “什么?” 梅香听不明白,“什么鸟儿?” 温以宁转了身,对着别院喊道,“苏宴礼!” “在!” 他很快回了应,随后从柴房里小跑了过来。 “小姐,您找小的?” “你听。” 她“嘘”了一声,让他听那林子里的声音,“是不是昨晚的鸟儿?” 苏宴礼仔细听了听,眉头微挑,随即点头道,“回小姐,确实是昨晚的鸟儿。” “你把那鸟儿赶走,别让它们夜里又来吵着我。” 苏宴礼微愣,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鸟儿,点了点头,“是…” 温以宁说完就和梅香往别院过去了,只剩下苏宴礼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着如何将那树上的鸟儿赶得远远的。 他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朝树上扔了过去,树上的鸟儿惊了一下,立即散去。 可没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还在更高的树枝上落脚,苏宴礼再朝其扔石子,怎么也扔不着。 “他怎么还没回来?” 温以宁坐在院子里问道。 第12章 你惹我生气做什么? “小姐,他不会是还在那儿捉鸟儿吧?” 梅香揶揄道,“估计天黑了也不一定捉得完…” 温以宁一听顿时眉头微皱,她先前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林子里那么多鸟儿,他若是当真了,天黑也不一定捉得完。 “小姐!您要上哪儿?” 梅香只不过低了个头,温以宁已经往林子里过去了。 “小姐!您等等奴婢!” 梅香赶紧跟了上去。 “你疯了?!” 温以宁一抬头,苏宴礼竟然在一颗树上! 他双手攀着树杆,正仰头盯着枝条上的几只鸟儿,准备趁鸟儿不注意,便动手抓住那些鸟儿。 不过温以宁这么一喊,他忽然一惊,脚下没站稳,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 温以宁吓坏了! 看着跌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苏宴礼,捂住唇赶紧上前查看。 “苏宴礼...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苏宴礼已经疼得几乎昏睡过去,摔下来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还以为自己去见了阎王。 “小姐...小的没...事...” 苏宴礼擦了嘴角的血,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口气,才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 温以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些不相信。 “小的...没事...” 他扶着一旁的树,站了起来,脸色还是十分苍白。 “你快些回去吧!别捉鸟儿了。” 温以宁叹了一声,“别到时候把命都搭进去了!” “是..” 温以宁又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了别院。 梅香给她端来了山里的果子,“小姐,这叫红浆果,可甜了,除了庄鱼山,其他地方可没有,您快尝尝。” “好...” 温以宁应了一声,眼神却没落到那浆果上。 “小姐?” 梅香小声问道,“您在想什么呢?” “嗯?” 温以宁这才回过神来,可又皱起眉头,“他回来了?” 梅香点点头,“回来了,就跟在咱们后边回来的。” “不过...” 梅香又道,“他好像摔坏了身子,走路的时候,还得杵着一根木头,一瘸一拐的。” 温以宁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那人怎么这么傻?” 梅香笑道,“还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没摔死算是命大了!” 温以宁抿了抿唇,“你先出去吧,我歇会儿。” “是...” 梅香出去之后,温以宁却并没有上了床榻歇着,而是开了窗子,朝着柴房望了过去。 “咦?” 竟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一般这个时候,苏宴礼都会在柴房门边劈柴,可这会儿却没见着他的身影。 “他该不会死在了床榻上吧?” 温以宁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赶紧出了屋子,朝柴房快步走了过去。 她大步地来到柴房前,一看门还是关着的,更加害怕了,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小....姐?” 苏宴礼愣住,赶紧扯过一旁的衣裳,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你没事吧?” 见着他好好地站着,温以宁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方才似乎见着他身上的伤了... “回小姐,小的没事。” 苏宴礼脸色有些红,似是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你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她的目光往他上半身盯着,眼神有些担心。 “小的身上的伤不严重...” 他的眼神躲闪,唇色有些苍白。 “不严重?” 温以宁不信,“我方才分明看见了你背后的伤了?” 不仅有淤青,还有几道长长的划伤,除了背后的伤口,说不定还有其他伤。 “没有伤..” 苏宴礼又把衣裳往上扯了扯,往后退了几步。 “你藏着掖着做什么?” 温以宁上前一把扯掉了他的衣裳,苏宴礼顿时慌乱地往后退了退,“小姐..您这是..” “你慌什么?” 温以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身子,这么遮着做什么?” 苏宴礼脸上的表情更慌了,低着头不敢说话,那双手却悄悄地往上遮... “都让你别遮了!” 温以宁一把拍掉他的手,颇有些生气道,“你的身子也没什么看头,何必这般遮掩?” 苏宴礼小声地应了一句,“是...” 那双手便不再遮掩,僵硬地垂下。 “你这身上的伤还不少...” 温以宁看着他胸膛上的那些擦伤和淤青,小脸已经皱作一团。 她又走到他身后,他背后的伤更让她不忍直视。 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腰部的擦伤几乎占满了他的背,背上还有大片的淤青,有几处擦伤还在往外渗着血。 “你不打算处理一下这些伤?” 温以宁想起他方才那般否认的语气,不禁有些生气,“还是你打算就这么任着这些伤口发炎长脓?” 苏宴礼低声解释,“小的打算用水清洗几遍...” “就这般处理?” 温以宁哼了一声,随后大步地走出柴房。 “小姐?” 苏宴礼抬起头时,她早已不见了人影儿。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扯过衣裳正准备穿上,却又听见着急的脚步声,一抬头,却又见温以宁已经进了柴房。 “小...姐?” “不是都让你别穿了?” 温以宁一把将他身上的衣裳扯下,“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她说着又递过来了一只白色的玉瓶,“拿去,这是消炎的药膏,往伤口抹了。” 苏宴礼有些惶恐,连连摆手,“多谢小姐,不过小的身上的伤不过是些小伤,几日便可痊愈。” 以往的伤口从来都是熬到自然愈合,鲜少用药,受了伤,也无需上药,这在苏宴礼看来,十分正常。 “你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温以宁生气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奴隶就是奴隶!想的跟常人总是不一样!” 苏宴礼眼底闪过一丝卑微,缓缓道,“小姐说的是,小的确实是奴隶...” “我不过是让你把药给抹了,你何必要惹我生气?!” 温以宁叹了口气,“你好好地听我的话,把这些药给抹了,不就行了?” 第13章 我帮你吧! 苏宴礼不敢再说拒绝的话,只是低着头连连道谢,“多谢小姐。” 他把玉瓶的塞口拔去,再把里头的药粉倒了一些放在手心。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温以宁以为他的手也受了伤。 “为何你抹个药也这么慢?” 温以宁看不惯他的慢动作,便道,“若是等你抹完了药,你身上的伤口都该发炎了。” 苏宴礼尴尬地笑了笑,殊不知他是故意这般。 他本以为温以宁给了他药之后,会出了柴房,可她却一直站在边上盯着,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这般盯着,叫他浑身不自在,还险些把掌心的药粉给抖出去了。 “快些抹吧!” 温以宁抱着双臂,站到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手。 “是...” 苏宴礼虽然觉得不自在,但也只能在她的目光之下,把掌心的药粉往胸膛上一点点的擦伤抹了抹... “嘶...” 药粉抹在伤口时,传来的刺痛感也让他皱起眉,甚至出了声。 “现在知道疼了?” 温以宁冷笑,“你不是说都是小伤?怎么还这副表情?” 苏宴礼又是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继续往下抹着腹部的擦伤。 温以宁的目光也跟随着到了他的腹部,眼睛多眨了几下。 她不明白,他一个奴隶,常年被关着,吃不饱,穿不暖 ,为何胸膛和腹部还能那么结实.... “怎么了?” 苏宴礼抹完了腹部上的伤口,就把玉瓶放在了一边。 “你后边的伤不抹药?” 她似乎比他还关心着他身上的伤口。 苏宴礼低着头,脸上似乎露出一丝难色,抿了抿唇才道,“多谢小姐关心,小的一会儿再抹...” “为何不现在抹?” 温以宁不解,“难道你想等着伤口发炎了再抹?” 她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奇怪,抹个药这么磨蹭!” “别等了!现在就抹!” “是...” 苏宴礼在她的注视之下,又拿起那支玉瓶往掌心里倒了些药粉。 他拈着药粉,一点一点地往脖颈上的伤口擦去,再渐渐往下… 可他的手根本够不着,只能抹到背上的部分伤口。 “原来是这样…” 温以宁忽然笑出声来,“你无非是够不着后背的伤口才不想抹药,为何不说?” 她用手掩着唇,笑道,“我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温以宁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瓶,直接道,“我来帮你吧!” “小姐…这…” 苏宴礼有些慌,摇了摇头,“小的自个儿来就好,哪能麻烦小姐…” “你给我闭嘴!” 温以宁听见他说的那些话就皱了眉,倒出药粉直接往他背上抹去! “嘶…” 伤口上的刺痛感立即让苏宴礼吃痛。 她的手明明那般细嫩,可帮他抹药时,却能那般使劲儿,如同利刺一样在自己的伤口上划过… “疼么?” 温以宁故意使了劲,“我也没使什么力气,应该不疼…” 说罢又用力在伤口处重重一按,苏宴礼疼得额头上直接渗出了冷汗,可也不敢说疼。 “不…疼…” 温以宁低声笑了一下,又继续抹药。 她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帮他把后背的伤口全抹完了。 “弄得我一手都是药味儿…” 温以宁嫌弃地说了一句,便出了柴房。 “小姐…” 苏宴礼还没来得及道谢,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那件被她扔到一旁的衣裳,用手轻轻地拈了拈,又放下,拿起一旁的玉瓶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她的指印。 他用拇指轻轻地划过,盯着那一处出神。 苏宴礼捉了那鸟儿之后,夜里果然没再听到那渗人的鸟叫声,她也没再让苏宴礼进屋陪着。 自从来到这庄鱼山,温以宁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每日高高兴兴,也鲜少再想起长安城的事儿。 这几日她和梅香没事就在林子里转,不是采野花就是摘野果,野果摘得多吃不完了,还做成了果酒。 温以宁还是头一回喝酒,虽说不会醉人,可倒也让她尝了一回酒味儿。 心情舒畅了,身子似乎也比在府里时好了许多,距上回犯病也过了差不多六日,温以宁并无感到一点不适。 她开始相信起温梁氏的话来,在这山里待久了,说不定还真能让那病症给除了。 她和梅香坐在院子里喝着果酒,双手撑在石桌上,脸颊都有些红,看起来已有些微醺。 虽说这果酒不醉人,可两人喝了整整一罐的果酒,酒味早已入肚。 “梅香?” 梅香的酒量似乎比温以宁差得多,那罐果酒她才喝了不过几杯,就已经扶着额头打盹儿。 叫了几声,梅香的眼皮都没抬起来,温以宁索性把她扶着进了屋上了床榻,让她躺着休息了。 温以宁从屋子里出来,经过柴房的时候,忽然想进去瞧瞧。 她轻轻推开了门,却没见着里头有人影儿。 “去哪儿了?” 温以宁不禁有些疑惑。 这几日她和梅香出去转时,也没叫上苏宴礼,他想跟着,她也嫌他碍事儿,更是让他离她们远远的。 “难道...” 她摸了摸胸前的长发,吸了一口凉气,“他跑了?” 他本是奴隶,又被关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想逃走。 不过他奴隶的身份,也注定逃不掉。 “到底上哪儿了?” 温以宁想起前几日他到林子的东边去捡柴火,“难道是上那儿去了?” 她提起裙角就小跑着过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果酒的缘故,她小跑着过去的时候,心里竟莫名地高兴。 “人呢?” 前边是一个小坡,她慢下脚步,提着裙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抬头朝前仔细瞧了瞧。 再往前过去,就是一处瀑布,温以宁不想弄湿自己的鞋子,正想往回走,却忽然听到轻咳声。 “是他?” 温以宁顿时又转过身子,小心地往瀑布过去。 跨过那一条小沟,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瀑布下的那道身影。 “他莫非是想勾引我?” 第14章 莫非你想勾引我? 他的上半身未着衣裳,白色的长裤被水浸湿,更是将他的长腿一览无余。 苏宴礼闭着眼睛,仰起头承接着飞流而下的水流,随后又伸手揉搓着脸颊。 “原来是在洗澡?” 温以宁勾唇一笑,睁大了双眼仔细地瞧着,丝毫没有想要避讳的意思。 她摸了摸微烫的脸, 忽然起了一丝冲动,对着那道背影大声喊道,“苏宴礼!” 正在认真搓洗手臂的苏宴礼,听到她的声音猛地一惊, 差点摔下池子里! “小姐?” 他震惊地看着她朝着他小跑了过来,赶紧从池子里出来, 朝岸上过去。 “不许跑!” 温以宁红着面颊命令他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 苏宴礼愣住,停下脚步,十分为难道,“小姐,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飘闪,望向地上的石头。 “你跑什么?” 温以宁微微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原本就红润的双颊显得更红了,跟林子里的红浆果一模一样。 “小的...怕惊了小姐..” 苏宴礼侧着身子,双手遮掩着下半身,那双耳朵也不禁烧了起来。 “你不必担心。” 温以宁直起身子,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一步逼近。 苏宴礼慌得脸色都红了一片,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小姐,您能否让小的...把衣裳穿上?” “穿衣裳?” 温以宁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身上不是还穿着衣裳?” 她说着忽然又往前走了一步,在苏宴礼要后退时,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小姐...您...要做什么?” 苏宴礼眼神慌乱得无处躲,“小的...” “你说?” 温以宁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勾起唇笑道,“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吓到了。 温以宁愣了一下,摸了摸唇,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大胆。 可这般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很快她就被他的神情吸引了注意力。 苏宴礼整个人几乎石化了一般,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眼里都是震惊。 除了她犯病的时候,会说这般大胆撩人的话,平日里对他说说话的语气,几乎都是冰冷带刺儿... 苏宴礼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 “小姐...您是不是很难受?” 他想,她一定是要犯病了! 他也顾不得羞臊了,抱起她就往池子里跳下去! “你..干什么?!” 温以宁浑身顿时湿透,头顶还被水流往下浇,说话的时候,还被呛了几口水! 热烫的脸瞬间被浇凉,温以宁顿时清醒,看着那张想要亲上她双唇的脸,她顿时大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非礼我!” 她气得狠狠地扇了一大个耳光! “小...姐?” 苏宴礼被扇得晕了,一脸不解地道,“您不是犯病了?” “谁说我犯病了!?” 温以宁狠狠地推开他,“我好着呢!” 她指着他恶狠狠道,“你无非就是找个借口非礼我罢了?!” “可是…” 苏宴礼辩解道,“小姐问了小的是不是…要勾引您…小的便以为…” 温以宁愣了一下,低下眉眼,眼珠子左右转动,“你胡说!” 扔下一句,她立即转身上了岸,头也不回地往别院过去。 “莫非真是我听错了?” 苏宴礼摸着已经红肿的右脸,喃喃自语。 换了一身干衣裳,温以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用帕子擦着胸前的湿发。 忽然听见脚步声传来,她一抬头,苏宴礼已经推开院门进来了。 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走过之处满是水渍,石板上也留下水印子。 “小姐…” 看见她时,他小声叫了一句,随后又道,“是小的僭越了…” 温以宁应了一声,“嗯。” “小的先进去了。” “嗯…” 看着他转身进了柴房,温以宁才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分明有些不自在。 他右脸上明显的指印,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温以宁进了屋里,梅香这才起来了,摸着额头,脸色还有些红。 “小姐...” 梅香看了看天色,“奴婢是不是睡了很久?” 温以宁低头看着桌上的话本子,漫不经心道,“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两个时辰?” 梅香惊了一下,“这么久?” 她低头呢喃,“怎么会这么久?” 见角落里还有一罐果酒,便拿到外头,“小姐,您渴不渴?要不要喝一杯果酒?” “不喝。” 温以宁合上话本子,冷冷道,“把剩下的都倒了。” “啊?” 梅香愣了一下,“为何?” “这玩意儿害人不浅...” 温以宁丢下一句,就出了屋子。 “害人不浅?” 梅香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可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把剩下的果酒都给倒了。 温以宁走到院子里,俯下身子摘了一朵红色的小花,眼神却往柴房那头瞄。 苏宴礼正坐在一张矮凳上,拿着小斧子在劈柴。 他的目光完全盯在柴上,瞄准之后,斧子便利落地劈下去,木柴也成了两半。 脸上那道指痕还没消去,他脸上还淌着汗,显得更明显了。 温以宁心里头又开始有些不舒服。 她起身进了屋里,没一会儿又出来,不过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温以宁走到苏宴礼面前,什么也不说,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然后转身走了。 “小姐?” 苏宴礼抬起头,她早已进了屋。 “这是什么?”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过去拿起那个油纸包的东西,小心地打开了,里头竟是一块绿豆酥饼。 苏宴礼把酥饼又包上,起身到一旁把手洗干净,才又把油纸打开。 “多谢小姐..” 他不禁勾起唇。 他知道这酥饼是从长安城带过来的,是温以宁平日里解馋的小食。 苏宴礼虽然已经是她的贴身侍卫,可梅香给他准备的伙食并不好,这酥饼对他来说,相当于一块肉。 “我是不是该给小姐一些东西作为报答?” 第15章 你这是想吓死我? 他看了看手里的酥饼,却舍不得吃,又将酥饼包了起来,只将一些碎屑倒在掌心里,又塞进嘴里。 虽然只是几片酥皮,不过苏宴礼还是觉着跟吃了一块酥饼似的,右边脸也不觉着疼了。 ''''小姐!” 梅香忙完了伙房里的活儿,便进屋和她说话,“咱们要不要到外头走走?” 吃过了晚饭,温以宁就进了屋,饭桌上也没说什么话,梅香便知她今日心情不太佳,便想让她到外头转转,也散散心。 “不想去。” 温以宁右手撑在桌上,双眼盯着窗外,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小姐,您真的不去外头看看?” 梅香劝道,“这庄鱼山里的萤火虫可好看了,您不出去看看?” 可温以宁却一点兴趣都无,双眼里的神采似乎被偷走了,语气里也没一点兴致。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 梅香无奈,只能退下。 温以宁朝柴房的位置看了一眼,顿时有些烦躁。 “这人真是不懂礼数!” 她哼了一声,扯着手帕恨恨道,“早知就不给他那个酥饼了!” 自己送了个酥饼过去,倒显得自己给他道歉去了一般! 她想起自己给他送酥饼时的扬景,竟有些恼怒了起来。 “哼!不知好歹的家伙!也不知过来给我道个谢!” 正恼着,忽然听到窗边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个脑袋出现在了她面前。 “啊…” 温以宁惊吓了一声,差点大声惊叫,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是苏宴礼。 “你想吓死我?!” 温以宁轻拍了拍胸口,气得对他大骂道,“有门不走,偏要从这儿过来吓我?!” 苏宴礼赶紧解释,“小姐…小的真不是故意要吓您,只是…” 他先前想敲她屋子的门,却被梅香拦着,还臭骂了一顿,他便又退了回去。 可回屋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温以宁给了他送了一块酥饼,自己也该过来给她说一声。 “只是什么?” 温以宁瞪他,“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 “只是…” 苏宴礼想了想,自己若是说了梅香说了他一顿,倒显得自己气量太小,故意告状。 “小姐您看!” 他忽然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窗前,献宝似地道,“给您看一样宝贝!” 温以宁的神情立马就变了,原本向下的嘴角也慢慢往上翘,变成了一张笑脸。 “好漂亮!” 苏宴礼见她喜欢,便松了一口气,“这是萤火虫,那光比烛火还亮堂。” 他特意捉了几只萤火虫装在网里,再把那网缠在一根棍子上,做成一只灯笼的模样。 “给我!” “小姐给!” 温以宁从窗子里伸出手,拿过了那只萤火虫灯笼。 不过原本亮堂漂亮的灯笼,进了屋之后,却黯淡失了光彩。 “怎么看着没方才好看了?” 她嘟囔着嘴,“这么看着不就是一只破网和几只虫子?” 苏宴礼被她的话逗笑,“小姐,这萤火虫得在这外头没光的地方,看着才好看。” 温以宁一听,眼里顿时有了光彩,拎着那只萤火虫灯笼,快步走出了屋子。 院里的光有些昏暗,那只灯笼显得格外地亮堂,一闪一闪地,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 为了让那只灯笼显得更亮堂,温以宁便推开了院门,往更漆黑的地方过去了。 “小姐!” 苏宴礼担心出意外,便跟了上去。 “您慢些!” 苏宴礼跟在她身后,步子越来越快,就快要跟不上了。 温以宁似乎没听到似的,提着那只灯笼,竟小跑了起来! 她高兴地笑着,“提着这灯笼,就跟仙女似的!” 她看过话本子,天上的仙女,就是提着宝石做成的灯笼在花园里逛着。 温以宁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把灯笼,颇为神气,觉得自己也不必天上的仙女差,脚步也比方才更快了。 只是她还没神气一会儿,脚下却突然被树根绊倒了! “啊!” 温以宁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手里的灯笼也飞到了草丛里,网子被勾破,里头的萤火虫也飞走了。 “啊...这是什么...好臭...” 她感觉自己脸上似乎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又软又臭! “呕...” 那股臭味让她直接干呕了! “小姐!” 苏宴礼快步赶了上去,“您没事吧?” “呕..” 温以宁没好气回道,“你觉得我现在没事么?” 苏宴礼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也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我脸上的是什么?” 温以宁欲哭无泪,“好臭...” 苏宴礼一闻那味道,便知她脸上沾的是何物,便告诉了她,“小姐....您脸上的应该是鸟粪...” “什么?!” 温以宁大吃一惊,十分嫌弃道,“快帮我弄掉!” 她浑身僵硬着,脸色绷得跟绳索一样紧,恨不得立即下了大雨,把脸上的脏物都洗去! “是...” 苏宴礼正要转身,温以宁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脸上的猪粪,着急得跺脚,“你想丢下我?!” “不...” 苏宴礼赶紧解释,“小的只是想回去给小姐拿块帕子...” 可温以宁就是认为他是嫌弃她身上的味道想走开,“你别走!” “可是小姐...” “ 你不能走!” “好....” 苏宴礼无奈之下,只能又转过身来。 “你快些帮我把脸上的东西弄掉!” 温以宁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我又要吐了...” “是..” 苏宴礼朝前边望了望,竟然发现前边有一条小溪。 “小姐,咱们往前走几步,前边有条溪。” 温以宁跟在他后边,往前走了几步,借着月光,果然看见了那条溪。 “小姐,您蹲下...” 苏宴礼已经蹲下身子,双手浸在溪水里,又用树叶舀了水。 “小姐,您闭上眼睛,小的帮您洗脸...” 温以宁听话地蹲下身子,又闭上了眼睛,等着他帮她洗脸。 苏宴礼小心地用水洗去她脸上的污物,指尖和掌心耐心地在她脸颊上游走,心底却忽然一颤。 “小姐,好了... 第16章 你可真傻 “我脸上怎么还是这个味儿?” 她烦透了,又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身上,“都是你害的!” 苏宴礼不敢反驳,“都是小的的错...” “臭死了...” 温以宁的嘴角往下扯,满脸不高兴。 “都是小的的错...” 苏宴礼只能不停地道歉。 温以宁站起身来,双手往外撇,不让手贴着腿边,生怕把身上的衣裳也染上了那股臭味儿。 “小姐!” 苏宴礼见她转身往院子里过去,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姐小心!” 苏宴礼提醒道,“前边有鸟粪,您得绕着走!” “什么?” 温以宁立即停下脚步,有些恼,“在哪儿,我怎么没看着?” 就算借着月光,要看见脚下的树叶也不是易事。 “往前走几步便是。” 苏宴礼说道。 “我没看着!” 温以宁原本就不高兴,这会儿更有些燥了,“你过来!” 她索性也懒得再去猜了,“你背着我过去!” “背过去?” 苏宴礼怔了怔,随即走到她跟前蹲下。 “小姐,您上来吧…” 身子蹲下的那一刻,他竟有些莫名地紧张。 温以宁没犹豫半分,直接俯下身子,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胸口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你可得小心些!” 温以宁趴在他背上提醒道,“若是把我摔了,我定不会饶了你!” 苏宴礼托着她的腿,小声应道,“小的定会小心。” 虽然两人有过亲密的接触,可都是在她犯病时… 她这会儿脑子清醒,温软的身子贴着他,竟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能闻着我身上的味儿么?” 温以宁低头嗅了嗅自己发间的味道,低头问他。 苏宴礼很老实地告诉了她,“能闻着…” “…” 温以宁顿时尴尬不已,可又要面子,“那定是你鼻子不好,我明明闻着没味儿!” 苏宴礼也附和,“小姐说的是…” 温以宁心里头介意着他方才的话,身子悄悄往后倾了倾,似乎是怕身上的味儿熏着他。 前边正好有个小水坑,苏宴礼背着她跨的步子大了些,身子也有些晃。 这么一晃,让背上的温以宁差点往后摔了! “哎呀!” 吓得她赶紧又贴上了他的背! “小姐您没事吧?” 苏宴礼停下脚步,回头担心地问道。 温以宁喘了一口气,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哼声道,“我都差点摔了,你说有没有事?” 苏宴礼低着头道歉,“都是小的的错...” “把我背到温泉池子!” 温以宁今晚定是要重新把身子洗过一遍 ,浑身上下还有一股猪粪味儿,若是不洗干净,她们也没法睡着。 苏宴礼背着她进了温泉池子,又按照她的要求,喊来了梅香伺候。 他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柴房。 ... “小姐,您喝些花茶。” 梅香把山里摘的野花泡成了花茶,还没喝上一口就能闻着香味儿。 “嗯。” 温以宁接过花茶抿了一口,眼神却望向柴房。 “他呢?” 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梅香答道,“不知道,他比奴婢起的还早,奴婢进伙房的时候就见着他进了林子里。” “他进林子里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 温以宁唇一抿,把手里的花茶递了过去,脸色似乎少了些兴致。 “小姐,您去哪儿?” 她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梅香似乎没想到,愣了一下,便赶紧跟了上去。 “别跟过来。” 温以宁回了头,语气有些淡,“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梅香不放心,“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 温以宁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往前过去了。 她走了几十步,便听到了前边传来的“簌簌”声,再仔细一看,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苏宴礼正拿着一把扫帚低头清扫。 “他在干什么?” 温以宁实在想不明白,他在林子里扫出一块空地做什么? 她悄悄走近,才发现他扫的竟然是鸟猪粪… “喂…” 她叫了他一声,把他惊了下。 “小姐?” 苏宴礼停下手里的动作,颇为惊讶地望着她。 “你为何要清扫这一块?” 她觉得他是闲得慌。 苏宴礼握着扫帚的手渐渐往上,小声道,“小的把附近这些鸟粪给扫了,好让小姐过来时好下脚…” 温以宁怔了怔,没想到竟会和自己有关… 她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来,“傻子!” 就没见过他这么傻的人。 这林子这般大,这些鸟猪粪怎么能清扫得干净? 他这般清扫倒不如让自己小心一些避着。 “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温以宁掩着唇笑了起来,“你可真是傻!” 苏宴礼尴尬地低了头,盯着地面不敢接话。 “别扫了!” 温以宁说道,“我又不是没长眼睛,“若是看见了,定会绕着走过。” 苏宴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 “回去吧!” 温以宁走在前边,步子轻盈,苏宴礼跟在身后,脚步有些沉重。 从林子里回来的温以宁心情瞬间变好,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和梅香到别院后边捉蝴蝶去了。 “小姐!您慢些!” 温以宁追着一只蓝色的蝴蝶,步子越来越快,梅香在后头一阵追,还险些追不上。 “它去哪儿了?” 温以宁忽然听了下来,四处查看,可就是没见着方才追着的那只蝴蝶。 “怎么就不见了?” 她有些着急,“我还没捉着呢,怎么就不见了?” 梅香劝道,“小姐,咱到别处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蝴蝶。” 可温以宁却不愿,“不行!来了这儿几日,那只蝴蝶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林子里头定是没几只。” 好不容易叫她遇上了,怎会就这么放弃了? “我到前边看看!” “小姐!” 梅香有些着急了,“前边说不定有野猪出没,咱们还是回去吧!” 温以宁却不听,“那野猪不是晚上才出来?不必担心!” 她没理梅香的劝阻,还是往前走了。 “小姐!等等奴婢!” 梅香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第17章 你怎么才来? 温以宁指着前边高兴地道,“那只蝴蝶就在那儿!” 她提着裙子快步向前跑去,根本不顾前边崎岖不平的山路。 “小姐!当心脚下!” 梅香在后边提醒着,正努力赶上时,却忽然听见一声惨叫! “小姐!” 她迅速爬上山坡,却没看见温以宁的身影! “小姐!您在哪儿?!” 梅香急得大喊,“小姐!你到底在哪儿?!” 可她叫了好几声,却没听到温以宁的回应! 她又在附近寻了好几遍,还是没发现温以宁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梅香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树叶,满脸的泪珠也顾不得擦,她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小姐…” 她跪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别院里还有一人。 “他说不定可以找到小姐!” 梅香起身快步地跑回了别院,朝苏宴礼大声喊道,“小姐不见了!快去找小姐!” 正低头劈柴的苏宴礼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姐怎么会不见?” 梅香摇了摇头,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姐就突然不见了!” “在哪儿?” “我带你过去!” 苏宴礼跟着梅香到了温以宁消失的那块山坡,两人一起寻了半个时辰,可仍是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 苏宴礼也疑惑了,“不可能会突然消失…” 他又抬起头大声喊道,“小姐!” “您在哪儿?” 梅香也跟着他一起大喊,“小姐!” 林子里回荡着两人的声音,可却没有一丝温以宁回应的声音。 “小姐…” 梅香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哭道,“这该怎么办?我怎么和老爷和夫人交代?” 她正想抬头和苏宴礼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却见他已经往林子深处过去。 “你去哪儿?” 苏宴礼却没回应,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天已经快黑了,苏宴礼在林子转了快两个时辰,可仍旧找不到温以宁。 “小姐…” 他低头怔怔地望着前边的水潭,喃喃道,“您到底在哪儿…” 走了太多山路,他也有些口渴,便到水潭边舀水喝了一口。 他靠在石头上,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天应该很快就要暗下,他必须找个地方歇歇。 那水潭旁正好有一个山洞,可以到里头歇息。 苏宴礼洗了一把脸,就往前过去了。 山洞的洞口并不高,苏宴礼进入时还得低着头,不过进到里头才发现竟然十分宽阔,他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 山洞内很凉快,不过却很黑,苏宴礼把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洞内立即亮堂了起来。 他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又生起了火。 苏宴礼感觉肚子有些饿,打算歇上一会儿再到水潭里捉上几条鱼烤了吃。 他靠在石头上,朝洞内望了望,发现这山洞还能再往前走,里头似乎是一条常常的通道。 他朝那条通道望了望,并没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闭上眼睛,抱着双臂,浅浅小憩。 待他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从洞口往外望去,也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 苏宴礼点了一支火把,准备往外走。 可就在他迈出一步时,却被地上的东西惊得停住了脚步! 他脚下竟然有一条红色的帕子! 苏宴礼俯下身子,将那帕子捡起挥别掉上头的泥土,脸色顿时一紧,他认得这帕子! 这帕子是温以宁随身携带的手帕! “怎么会在这山洞里?!” 他把手帕塞进怀里,拿起火把在洞内望了望,试图寻找温以宁的身影。 “小姐!您在哪儿?!” 他大声地呼喊着,“小姐!小的过来了!” 可这空旷的山洞里除了他呼喊的回音,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小姐一定在这附近!”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小姐一定还好好的....” 他抓着火把就忽然转过身子,往山洞内里头走去。 “小姐!” 他一边走,一边寻找她的身影,没想到这山洞颇深,走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仍没有走到尽头。 火把已经快要燃尽,苏宴礼也开始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往前走。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 “小姐!” 他又喊了一声,大步往前迈开。 再往前走十几步,他终于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人! “小姐!” 苏宴礼快步地跑了过去,用手探了探温以宁的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地上躺着的温以宁早已昏睡过去,脸上和手臂有些擦伤,衣裳被树枝勾破,发髻也变得杂乱。 苏宴礼凝着眉头,小心地将她抱起,抬头时正好发现头顶上有一个小洞,隐约可以看见从洞口上漏下来的月光。 他便推断温以宁当时是从山坡下跌下,又正好跌进了这个洞里,而这个洞口又窄又小,极为隐蔽,他们才没能发现。 “小姐,小的来救您了...” 苏宴礼抱起她,往外走去。 他小心地将温以宁放在石头上,又把那条帕子弄湿,再一点一点帮她擦去脸上沾着的尘土。 “小姐?” 他试着喊了她几声,可仍旧没得到回应。 苏宴礼有些担心,便也在她身边躺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小姐,您醒醒...” 他又叫了她几声,忽然感觉掌心被挠了一下,他惊喜地望向边上的人! “小姐!您醒了!?” 温以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委屈地哭出了声.... “你怎么才过来?” 温以宁哭道,“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苏宴礼见她落泪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小声地道歉,“是小的的错,小的没能及时过俩救小姐...” 温以宁想到自己跌进这山洞时,顾不得浑身疼痛和害怕,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只希望他能立即出现把自己救出去。 可等到她虚弱得昏了过去,他也没能出现,她心里顿时一阵委屈。 “这里头又黑又凉,我好怕...” “小姐别怕,小的陪在您身边...” 第18章 我怕 温以宁想着自己在洞里待的那一会儿,还是觉得委屈,看着他幽怨地说道。 苏宴礼又道歉,“是小的的错...” 他用帕子擦了擦温以宁的手,“小姐不必担心,这里不会再有虫子过来..” 又一番安抚,温以宁才没再哭了。 “我饿了...” 她在这山洞里待了几个时辰,肚子早已空空。 “小的这就给小姐找吃的。” 苏宴礼站起身,正要往外走时,温以宁却叫住了他。 “等等!” 温以宁扶着石头坐起身来,紧张道,“你要去哪儿?” 苏宴礼指了指外头的水潭,“小的到水潭里给小姐捉鱼,不远,就在外头。” “我也要去...” 温以宁嘟囔着,“我一个人在这里头怕...” “是...” 苏宴礼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可温以宁却没有要动步子的意思。 “你还站在那儿坐什么?” 温以宁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我的脚疼,你不过来抱我过去,我怎么过去?” “嗯?” 苏宴礼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她身边,双手却不知要如何将她抱起。 “怎么?” 温以宁瞧见他僵直的双手,哼了一声,“你不会连怎么抱人都不知道吧?” “小的知道...” 苏宴礼没再犹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温以宁把脸贴在他胸膛,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小姐,您先在这儿坐着,小的下水捉鱼。” 苏宴礼将她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随后便脱去鞋子,把裤腿拉高,下到水潭里。 “你小心些!” 温以宁坐在石头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苏宴礼身上,见他的双腿落下水潭那一刻时,心甚至还揪紧了一下。 “小姐别担心...” 苏宴礼回头对她抿唇笑了笑,转身拿起木棍削尖做成的鱼叉,对着水下的一条大鱼就叉了下去! “叉到了!” 温以宁比他还激动,还探出脑袋去看那条鱼。 苏宴礼本还担心有些血腥,没想到温以宁一点都不害怕。 “好厉害!” 苏宴礼正把鱼叉上的鱼往下拨,听到温以宁的话惊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手里的鱼给掉到水潭里。 温以宁竟然在夸他!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缓缓地回了头看向她。 “就靠着这一条树枝,就能叉到这么大的鱼,可真厉害!” 温以宁看了看那条大鱼,又看向他,把方才令他惊讶的话也说一遍。 苏宴礼受宠若惊,顿时浑身僵住,隔了片刻才缓缓道,“多谢小姐的夸奖...” “什么?” 温以宁听见他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我可没夸你,你谢我做什么?” 苏宴礼愣住,“您..方才不是说...” “你以为我说的厉害是在夸你?” 温以宁笑出声来,“我不过是在夸那把鱼叉厉害罢了!” “哦哦...” 苏宴礼尴尬地回应,转过身继续叉鱼。 他的手法精准,很快又叉到了一条大鱼,估摸着够两人吃了,他便把鱼叉放到一旁,拿起那两条鱼到一旁收拾干净。 “你这手法怎么比厨房里的刘叔还利索?” 温以宁在一旁看着他收拾鱼,不禁打趣笑道,“你做奴隶之前,该不会就是卖鱼的吧?” 苏宴礼手里的鱼忽然掉进了水潭里,他急忙捡起,又看向温以宁,“小的只是在厨房帮过刘叔几回...” 他低头拔起几根草,从鱼嘴穿过,拎在手里。 “小姐,咱们回去吧。” 他走到石头前,将温以宁抱起。 温以宁抬头悄悄看了看他的唇角,见那双唇角往下,眉心也微微拧了起来。 回到山洞,苏宴礼又熟练地将鱼穿在树枝上烤了起来。 炭火正好,鱼肉很快就绽开了皮,并伴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温以宁闻着那股香味,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了么?” 她已经饿得肚子叫了,双目盯着那两条烤鱼,忍不住问道。 “好了。” 苏宴礼把烤鱼拿了下来,温以宁正想去接,他却没给她。 “小姐,您再等等。” 他把烤鱼放在几片竹叶上,再小心地把鱼骨剃掉,留下雪白的的鱼肉。 “小姐,您吃吧。” 苏宴礼这才把剔好的鱼肉递了上去。 温以宁迫不及待地接过,满足地嗅了嗅,可一看放在竹叶上的鱼肉,却又皱起眉头。 “没有筷子怎么吃?” “筷子?” 苏宴礼愣了愣,又听见温以宁说道,“难道要我用手抓着吃?” “小的这就给小姐做双筷子。” 他把砍来的竹子劈开,然后一点一点地削成了两根筷子。 “小姐,筷子。” 温以宁高兴地接过,用竹筷夹起鱼肉放进嘴里,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真好吃!” 她的眉毛还往上挑了挑,那股鲜味儿让她把府里吃过的山珍海味都给忘了去。 不过只是一条普通的鱼,一点调料也没加,甚至连盐都没抹,可这味道却绝了。 “你怎么不吃?” 温以宁已经吃完了竹叶里的鱼肉,苏宴礼又给她剔了一些,不过他自己却一口都没动。 “小的...不饿..” 苏宴礼努力掩饰,可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不饿?” 温以宁分明都见着他的喉结动了动,“那你为何要咽口水?” 苏宴礼立即低了头,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的....没...咽...口水。” 他听见温以宁笑了几声,随后便见着那双竹筷,夹着鱼肉递到了自己面前。 “吃吧!” 苏宴礼惊讶地望着她,眼珠子不敢移动,还多了几分紧张。 “为何这么看着我?” 温以宁拧了拧眉头,“难道你怕我在这里头下毒?” 这荒郊野岭的,她想下毒也没那个条件! “不是...” 苏宴礼慌忙解释,“小姐您吃就好,小的真的不饿...” “让你吃就吃,这么废话做什么?” 温以宁开始有些恼了,自己好不容易放低身段一回,他竟然不领情? “小姐...您还是...” “哼!” 她这回是真生气了,放下鱼肉和筷子,扭头在一旁生闷气。 第19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宴礼没想到她会生气,赶紧道歉,“您别生气,先把这鱼肉给吃了,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还把鱼肉和筷子一起递了过去。 可温以宁哼了一声,还是不愿理他。 苏宴礼有些急了,“小姐,您别生气了,都是小的的错。” “你的错?” 温以宁听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有什么错?你要是知错的话,就该改正了...” “确实是小的的错,还请小姐您原谅。” “你说是你的错?” 温以宁扭过头来,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苏宴礼低头想了想,艰难地说道,“错在...没有吃下小姐....喂的鱼肉..” 温以宁悄悄勾了勾唇角,“ 你倒是不傻...” 她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鱼肉,又看看他,“那你可知怎么做?” 苏宴礼思索了片刻,眉头忽然一挑,耳根开始泛红,随后点了点头。 温以宁低头偷笑了下,便接过鱼肉和筷子,夹起几片鱼肉递到了他的唇边。 苏宴礼配合地张了嘴,唇却有些抖。 几片鱼肉进了嘴,他还 没开始嚼,温以宁又夹了鱼肉放到他唇边。 “张嘴。” “是...” 几次下来,苏宴礼的嘴里早已塞满了鱼肉,双颊也显得有些鼓。 温以宁见状,便把手里的鱼肉和筷子放下,撑着下巴望着他笑了笑。 “好吃吧?” “好吃。” 温以宁见他大口大口的嚼着,心满意足地笑了。 见他咽下嘴里的鱼肉,她又拿起鱼肉和筷子,准备给他夹,可他却摆了摆手,面露难色。 “小姐...不用麻烦您了,小的自己来就可以...” “哼!” 温以宁嘴一撇,生气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 苏宴礼解释道,“小的怎敢讨厌小姐?小的只是担心小姐吃不饱。” 温以宁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露出一个笑容,“你不必担心,我自会留一些。” 说着又把筷子递到了他唇边,苏宴礼则乖乖地张开了嘴,配合地咽下。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脸上,苏宴礼每嚼一口都显得小心翼翼,吃完那些鱼肉,他的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吃完了鱼肉,温以宁便有了些困意,苏宴礼弄了些树叶和藤蔓铺在石头上,才让她躺下。 “小姐,今晚您就先将就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别院。” “嗯…” 温以宁侧着身子躺下,可才碰着石头上的树叶,却感觉浑身被刺得慌。 “我睡不着…” 她不满道,“这树叶刺得慌,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苏宴礼凝着眉头,他已经挑了最柔软的叶子,可还是忘了她平日里睡的都是丝滑绸被。 这叶子再如何柔软,怎么也比不上丝绸被。 温以宁低头挠了挠被叶子刺了的手臂,已经红了一小片。 从苏宴礼这个方向望过去,尤为明显。 思索了片刻,他终于有了个主意。 “你要做什么?” 温以宁眼睛瞪大,惊讶地望着他。 “小姐…您别误会…” 苏宴礼把身上的衣裳解开,红着脸道,“小的只是用这衣裳给您当垫子…” 他把上衣铺在树叶上,抬头看向温以宁,“小姐,这回不会刺着您了…” 温以宁的目光定住了片刻,看了看石头上的衣裳,眼里闪过一抹晶亮。 她侧着身子躺下,衣裳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也不知怎地,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自己和他相拥在一起的亲密画面… 肢体的交缠,肌肤的触碰,每一幕都让她面红心跳。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她一抬眉,见他已经站到了另一边,隔着自己约摸十步的距离,正准备往石头上躺。 “小姐,我…” 苏宴礼想解释,她却已经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勾起唇角,“过来陪我说说话。” 苏宴礼犹豫了片刻,“是…” 只不过未着上衣坐在她跟前的石头上,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一旁的火光映得他的胸膛上都是红光,显得更加结实… “再过来些…” 温以宁眨了眨眼,“你是怕我吃了你么?” “不是…” “那还不靠近些?” “是...” 苏宴礼又往前挪了一些。 “你低着头做什么?” 温以宁勾起唇角,诚心要逗他,“莫不是在偷看我的身子?” “不是!” 苏宴礼立马抬起头来,急忙解释,“小的并未有此邪念!” 温以宁见他如此紧张,手指掩在唇上,笑了几声。 “那就看着我说话。” “是...” 他的双眸盯着她的脸,目光却不敢和她对视,只能落在她的脸颊,才让自己自在一些。 “苏宴礼...” 她枕着右手,侧身望着他,“你是哪儿的人?” “嗯?” 他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姐怎会问起这个?” “怎么了?” 温以宁并不觉得有什么,“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为何不能问?” “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苏宴礼低头摸了摸手背,“小的只是...” 他似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跳过这个问题。 “只是什么?” 温以宁却穷追不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快说呀!” “小姐...” 苏宴礼犹豫了片刻,最后才道,“小的也不清楚...” “嗯?你不清楚?” 温以宁疑惑道,“你怎会不清楚自己是哪儿的人?” 奴隶扬的奴隶并不是从小就被关在里头,她曾从温元君那儿得知,苏宴礼被关进奴隶扬也不过几年。 “你为何不说?” 温以宁又用手点了点他的手臂,“这有何好隐瞒的?” “小姐...” 苏宴礼低头解释,“小的真的没骗您,小的真的不知自己是哪儿的人?” 他说着又抬起头来,悠悠道,“或许是长山,又或许是长洲,也有可能是竹山...” 温以宁不解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地方?” “小的自小便在外游荡,记事起便在长山待着,后来又到了长洲,不过在长洲也没待多久...” 第20章 心软了 苏宴礼又低了头,“从小的记事起,就只有自己一人...” “啊..” 温以宁惊讶得捂住了唇,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个... “怪我多嘴...” 她头一回在他面前弱了语气,“你也别想从前的事了...” 苏宴礼扯了扯唇,“小姐不必自责...” “时候不早了,你也歇下吧。” 温以宁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不敢再问下去。 “是...” 苏宴礼站起身要走,温以宁却又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苏宴礼愣住,“小姐不是让小的歇下?” 温以宁却拍了拍身边的空地,“你睡这儿。” “小姐…这…” 苏宴礼的神情开始不自在,不知如何回复。 “又不是没有在我身边躺下过?” 温以宁嗤笑了一声,“你不必害臊。” “再说了,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当然是要保护好我,万一有野兽闯进来了怎么办?” 苏宴礼点了点头,“小姐所言极是…” 他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只是,才刚躺下,背后就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攀了上来。 “小姐?” 他正想转身问她,她却出声道,“别动,你背后有些尘土,我帮你拍掉了…” “多谢小姐…” 他提上的心顿时又放下。 不过,隔了一会儿,她的手还停留在他背上… “小姐…还没好么?” 他小声地问道。 “没有…” 温以宁的指尖像是在他的背上起舞,一点一点地从左边移到右边… 她的动作根本不想是在帮他拍尘土,更像是在… 他脸一热,根本不敢想… 她这会儿清醒着,怎么会对他做那种事?! “苏宴礼…” 她忽然开口见他。 “小的在…” 温以宁的手指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背,“为何你的背这么结实?” 她果真不是在帮他拍尘土! 苏宴礼的脸越来越热,不知如何回答。 “被关在奴隶扬里,你的背为何还会这般结实?” 难道不应该是单薄? 苏宴礼只觉得背后似蚊虫挠过,让他生痒又不敢伸手去挠。 他顿了顿,才缓缓道,“奴隶扬每日都会有重活儿做,并不是每日都关着。” 温以宁的手往他的胳膊移了过去,用指尖拈了拈,“得干多重的活儿才能有这样的胳膊?” 他的胳膊比她的粗了两倍不止... 苏宴礼差点没笑出声来,可又给生生忍住了,“背石板,挑木头,运砂石...” 他想起那些活儿,背上和胳膊上仿佛被压上了千斤的巨石,浑身的肌肉都凸显。 “呀..” 温以宁也发现了,她惊讶道,“你的手臂怎么这么硬?” 她一边说着,还悄悄用力地掐了一下,“疼么?” “不疼...” 她的力气不大,还没蚊子叮得疼。 “你为何会被关进奴隶扬?” 她忽然问道。 苏宴礼的眸色变了变,“小的犯了罪才被关进奴隶扬...” “何罪?” 她想象不出他这般温润的性子,怎会犯了罪还被关进奴隶扬。 他似乎不愿说,转移了话题,“小姐,您困不困?” “我问你话呢...” 温以宁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还没回答我呢!” “小姐...小的怕您听了会害怕...” “你说吧!我不怕!” “小的...是杀了人才进了奴隶扬...” “啊..” 他瞬间感觉她的手指离开了他的胳膊,似乎有些惊慌。 “你...怎会杀人?” 她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宴礼听出她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他不禁也有些紧张。 “小姐...您别害怕..小的动手,也是因为那人先动手想要了小的性命,小的才会失手将那人杀了...” “哦...” 温以宁听后松了一口气,手指又移到他胳膊上,轻声道,“你那不算是杀人,只是在防卫。” 她的语气十分轻柔,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苏宴礼的背悄悄往后挺直,更加贴近她的身子。 “睡吧...” 温以宁打了一个呵欠,“不早了,歇下吧...” “是...” 苏宴礼刚闭上眼睛,却忽然感觉有一双手环上他的腰身! 如同针刺一般,他的身子瞬间往前倾,僵硬得和石头一般! “小姐?” 他迅速转过身子,和她对视,“您是不是....犯病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她会主动和他亲密的理由。 “犯什么病?” 温以宁嗔怒,“你又在乱想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觉得冷罢了!” “怎么?” 她撇了撇嘴,“你是怕我吃了你?” “不是!” 苏宴礼着急地解释,“小的只是...” “以为我对你动手动脚?” 温以宁哼了一声,“我不过是把手横了过去,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苏宴礼低头道歉,“都是小的的错...” “转过去!” “是...” 苏宴礼又背对着她,身子却悄悄往外挪了挪。 他以为,她一定生气了,不愿再贴近他。 可下一刻,她的手竟又横了上来,手指垂落在他的腰上。 耳边立即传来“咚咚”的心跳声,苏宴礼低头看了看她的指尖,忽然就动了心思。 他的手悄悄地往下移,和她的指尖只差了半寸的距离。 剩下半寸,他是不敢再往前了。 他不能僭越。 “抓着我的手...” 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苏宴礼惊得僵了身子。 “哎呀...” 温以宁叹了一声,“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让你抓我的手,难道没听见?” 说罢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耳边传来的心跳声犹如重锤砸进了苏宴礼的心间 ! 他惊讶得张了嘴,可低头看着她的小手只握了自己一半的手,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尖划过。 “你别想太多...” 温以宁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只是觉着有些冷而已...” 他忽然大了胆子,翻了个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 “小的担心小姐受凉...” 他既紧张又期待她的反应,搂着她的手臂还是抖着的。 第21章 你做奴隶前,有没有? 温以宁并没有骂他,还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怎么不睡?” 苏宴礼的脸已经紧张得快要僵硬了。 “我睡不着...” 温以宁整个人被他搂着,小手被他握着,热得像是个火炉似的,哪里还睡得着? 她这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苏宴礼...” 她叫他。 “小的在...” 他应道。 “你在被关进奴隶扬之前...” 她说到一半,忽然低了头,声音也变小了些,“有没有和其他姑娘订过亲?” “不曾。” 苏宴礼没有片刻犹豫。 温以宁悄悄勾了勾唇角。 “那...你有没有和其他姑娘做...那事?” 6336“小姐!?” 苏宴礼的脸迅速地涨红,温以宁的话让他呼吸一滞,“您...指的是...” “这你还要问?” 温以宁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胸膛上点了点,“就是同房!” 苏宴礼已经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张脸红得快渗出血,“小姐,您怎么会问这个?”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 温以宁理直气壮地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卫,还是我的通房侍卫,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通房侍卫?” 苏宴礼又是一惊! “难道不是?” 温以宁哼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坏笑道,“你和我做了那事,可不就是通房侍卫?” 她脸不红不跳地说出这些话,早已把苏宴礼的羞耻之心逼得没了。 他只能应着她的话,“小姐说的极是。” “你还没回答我呢!” 温以宁努了努嘴,“你到底有没有和其他姑娘同过房?” “没有...” 苏宴礼摇头,眼神却不敢看向她。 “真的?” “真的。” “好。” 温以宁满意地勾了唇。 “睡吧!” 她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可躺她身边的苏宴礼,在她睡着之后,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眨了眨眼,对于眼前的状况,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温以宁竟然主动靠近他... 两人的身子贴得这么近,彼此的心跳和体温都能感受得到。 她的心意,他似乎也能感受得到。 只是,她是他的主子,是高贵的千金小姐,而他是只低贱的奴隶,他根本就是在肖想! 苏宴礼悄悄叹了一口气,抱着她的手臂却悄悄加紧了些。 ... “天亮了?” 温以宁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自己身上却盖着他的衣裳。 “苏宴礼!” 见不到他的身影,她顿时着急地大喊,“你在哪儿?” “小姐!小的在这儿!” 山洞外头的苏宴礼立即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处理好的两条鱼。 “小姐您别慌!” 他赤着上身,胸膛上还淌着几滴汗,顾不得把汗擦了,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我还以为你走了...” 温以宁松了口气,低头的瞬间忽然想到自己刚起身,头发定是凌乱不已,便侧过了脸。 “小姐还在这儿,小的哪敢走?” 苏宴礼把手里的鱼架在火堆上烤,“小姐,咱们吃了早饭就回别院。” “嗯。” 温以宁见他蹲坐在石头上专心地烤鱼,便起身往山洞外过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 听到动静的苏宴礼立马转了身,却见着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我…” 温以宁用手掩住了面,“到水潭边上洗漱…” 苏宴礼立即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起! “你…” 温以宁有些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苏宴礼却道,“水潭边上湿滑,小的担心小姐摔了。” 温以宁用手挡着脸,心砰砰直跳,“嗯…” 他将她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在一旁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进去吧!” 温以宁低着头,“我不习惯让人看着我洗脸。” “可是小的担心小姐…” 他面露难色。 “我就是洗个脸而已,有何担心?” 他在一旁盯着,让她好不自在。 “小姐不必担心,小的转过去就行...” 苏宴礼立即转过身子,温以宁顿时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用手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脸上洗了洗。 “天哪!” 她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苏宴礼立即转过身来,快步上前查看,“小姐,您怎么了?” “我没...没事。” 温以宁低着头,双手遮着脸,“你快转过去吧!” 她的举止让苏宴礼觉得奇怪,“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他又上前走近了一步,把温以宁惊得差点跌进水潭里! “哎呀!” “小姐小心!” 好在他及时地搂住了她。 “你别看我...” 温以宁在他怀里幽怨地道,“我头发凌乱如枯草,难看死了!” 苏宴礼这才明白,她方才为何遮遮掩掩。 “小姐您等等。” 他转身迅速往山洞走去,没一会儿就见他手里多了样东西。 “你拿着鱼骨头做什么?” 苏宴礼笑了笑,“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他便将那鱼骨头用沙子细细揉搓,再摘下几片树叶擦洗,几番下来,那鱼骨头早已没了腥味,反而还有种去给草叶的清香。 “小姐,您用这个梳头。” 他把做好的鱼骨梳递给了温以宁,“这儿没有梳子,您先将就一下。” “你的手可真巧!” 温以宁接过那把鱼骨梳,仔细地看了看,眼里都是欢喜。 用惯了黄花梨木的梳子,头一回用上这鱼骨梳,不禁觉得十分新奇,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看了又看。 “多谢小姐夸奖...” 苏宴礼的唇角微微上扬,内心却激动不已,他努力地控制自己颤抖的手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和。 “比我先前用的木梳还好用!” 温以宁拿起木梳,在头上梳了梳,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原本凌乱的头发,经过那把鱼骨梳一梳,便立马柔顺了起来。 “那是小姐的发质好...” 苏宴礼见她用得开心,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温以宁用那把鱼骨梳很快就把杂乱的长发给梳顺了,她把鱼骨梳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塞进了怀里。 “咱们回去吧!” 第22章 你这人不知好歹?! 温以宁说道,“梅香一夜未见着我们,定是着急了。” “是。” 苏宴礼点头,双手一捞,她已经在他的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温以宁惊讶道,“你要抱着我回去?” 苏宴礼点点头,“是的,小姐。” “从这儿回到别院,还得走不少山路,你可受得住?” 温以宁担心道,“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别一会儿咱俩都摔了。” 苏宴礼笑了笑,“小姐不必担心,这点力气小的还是有的。” 他又道,“若是累了,咱们在路歇一歇再继续上路即可。” “不行!” 温以宁摇了摇头,“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苏宴礼却没照做,已经抱着她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苏宴礼!” 温以宁在他胸前拧了一把,“你快把我放下来呀!” 苏宴礼疼得额上的青筋凸起,却没敢出声,“是...” 他把温以宁放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小姐,这林子里太多杂草,地上还有尖刺和虫子,还是让小的抱着您吧!” “虫子?” 温以宁朝地上望了望,果真见着有几条白色绿色的虫子,胳膊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你还是背着我吧 !” “是。” 苏宴礼蹲下身子,没一会儿,她就贴上他的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又一次肢体的触碰,苏宴礼还是会心跳加速,手心也多了几丝温热。 温以宁的身子很轻,苏宴礼背着她,脚步依旧轻盈,走了快两个时辰,中途也才歇了一下,快午时,两人也回到了别院。 “我的小姐呀...你到底在哪儿...” 梅香扑在别院前的石头上痛哭不已,背上还背着背包袱,正准备下山。 温以宁一夜都未寻着,她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带回长安城,再以死谢罪! “梅香!” “小姐?” 她回头一看,竟然看见了苏宴礼背着温以宁正朝别院走来! “小姐!” 梅香连包袱掉了都没理,拔起腿就小跑了过去! “小姐!” 梅香紧紧地抱住了温以宁,“您终于回来了!” 还没进别院,梅香就抱住温以宁大哭,“奴婢好担心您...” “没事了...” 温以宁摸了摸她的背,“我不是好好的?你帮我备好衣裳,我得好好洗洗。” “是...” ... 从温泉池子里出来之后,温以宁便进了屋休息。 “多亏了老天爷,小姐才能没事!” 梅香一边帮温以宁抹药,一边说道,“一定是小姐的福气太大了!” “怎么是多亏了老天爷?” 温以宁道,“分明是他救了我。” 她摸着胸前的长发,想起他出现的那一刻,眼里立即亮堂了起来。 也不知怎地,她当时想的就是他会来救她。 没有任何怀疑,她笃定地认为他一定会出现。 “若不是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她又道,“你以后对他得客气些,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 梅香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之后,温以宁便和梅香一起到别院的小花园里散步。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柴房那头,没留意脚下的的石子差点把自己给绊了。 “小姐小心!” 好在梅香及时地扶住了她。 “你先进屋休息吧!” “嗯?” 梅香愣了一下,“小姐,您这是要...” “我自有安排,你进屋就行。” “是...” 梅香转了身,温以宁也往柴房过去了。 她悄悄回了头,抿紧了唇,轻轻叹了一声。 温以宁悄声地走向柴房,就在踏进门的一瞬间,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嘿!” 她就是故意吓他。 “小姐?” 不过苏宴礼似乎并没有被吓着,见她进来,他立即从床上起了身。 说是床,其实不过是用几片木板搭成的一个架子,上头再铺上一张薄薄的草席,躺上去还会硌得慌。 “你在做什么?” 温以宁显得有些失望,竟然没吓着他。 “小的刚在休息。” 从山里背着她回来,他的体力也几乎耗尽,用过晚饭之后,他更是困得不行,便直接躺下了。 “这么早就休息?” 温以宁走到他的小床边上,用手摸了摸他的床,顿时皱起眉头,“你的床板怎么那么硬?” 别说躺了,就是坐上一会儿她都不愿。 “明日让梅香找几个人给你换过这床。” 她又环视了一下这柴房,接着道,“再把这间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多谢小姐,不过...” 苏宴礼却拒绝了,“小的并不觉得这床硬,这间屋子也挺好的,不需要再收拾了。” “这床还不硬?” 温以宁疑惑地望着他,又用手拍了拍,“你听听这声音,若是身上有伤的话,怕是越睡越严重!” “还有这屋子里堆了那么多柴火,你也不嫌弃?” “小的觉得挺好...” 比起在奴隶扬,这屋子至少只有他一个人住,还能有床躺着。 “你...” 温以宁气得不轻,只觉得自己的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你这人就不是享福的命!” 她说罢就气呼呼地出了柴房。 苏宴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 “小姐,您这样为小的着想,只会让小的胡思乱想...” “哼!” 温以宁进屋的时候把门摔得很重,把另一间屋的梅香给吵醒了。 她听见声音赶紧过来了。 “小姐,怎么了?” 一进屋就看见温以宁脸上带着怒气,梅香也问得小心翼翼。 “好心想给他收拾屋子,他却不领情!?” 温以宁气得心口疼,“就没见过这般不知好歹的人!” 梅香听了也气得慌,“小姐您别生气,那人怕是奴隶扬待久了,早已习惯那种日子,咱们以后也无需对他好。” 她又道,“奴婢替您说他几句!” 说罢就要转身往柴房过去。 “你回来!” “小姐,怎么了?” 梅香突然被叫住,还以为温以宁要跟着过去一起教训那人。 谁知她却说了一句,“不必了。” 温以宁摸着胸前的长发,语气缓和了些,“不理他便是。” 第23章 我不想理你 有时候在院子里遇着,他给她行了礼,可她却如同没看见一般,没应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抬就走了。 她和梅香似乎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不和他说一句话。 苏宴礼知道她心里还在生他的气,他也想过要道歉,可她却不给他一丝机会。 “小姐,我...” 他才上前准备和她解释,她却已经扭头进了屋。 “唉...” 苏宴礼只能叹了一声,再转身进了屋子。 “你回屋吧,我一个人歇会儿。” 一进了屋子,温以宁就倚着手背坐下,方才还和梅香说说笑笑的,可这会儿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梅香自然是知道她这般变化是为何,便也不再多话,“是...” “哼!” 温以宁打开了窗户,对着柴房的位置望了望,生气道,“他难道就不会和上回一样过来道歉?” 上回他还知道给她做一只萤火虫灯,可这回,他却还没有过来。 “这人怎么跟木头似的?” 温以宁撑着脑袋幽怨地道,“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和他说?” 想了一会儿,她越发觉得生气,索性关上窗子,朝屋外走去。 此时刚过午时,林子里却并不觉得晒,密密的林子把阳光都遮了去,少了光照,还多了些阴凉。 温以宁一个人漫步在林子里,边走边回头,可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他怎么还不来?” 她拈了草丛里的一朵野花,嘟起嘴,“我分明从他屋前经过,他难道假装没看见?”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她觉着有些累,便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他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温以宁嘟囔道,“我一个人过来这儿,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越说越觉着心里苦,可她不知道的是,她从柴房前经过时,苏宴礼正好去了恭房。 温以宁又回头望了望,还是没见着苏宴礼的身影。 “再等半柱香的时间,他若是再不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脚下正好有两块石头,她低头一看,便用力地踢开了。 “怎么有些热?”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胸口、手心、都开始渗出细细的汗,就连唇也不禁觉着干燥。 “难道是...” 她心下忽然一紧,立即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发病! “好热...” 她开始揪着衣襟,想要褪去衣裳,可仅剩的一些清醒意识又让她制止住这般行为。 这里离别院还有一些距离,至少还得走上半个时辰,可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去... “苏宴礼...” 她疯狂地想他,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只希望他能够尽快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喊了几声,仍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温以宁已经扯开了外衣,整个人瘫倒在石头上,快要支撑不下去... “嘶...” 正在砍柴的苏宴礼忽然被劈开的柴划伤了手指,顿时渗出鲜血,疼得他皱了眉。 低头处理伤口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心口猛地一紧,十分不舒服。 “小姐...” 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温以宁的身影。 他立即放下了斧子,大步朝她的屋子跑了过去。 “小姐!” 他用力地敲着她的门,可却没任何回应。 苏宴礼心下顿时有些紧张,又快步走到窗子处,窗是打开着的,望进去也没见着人影。 “小姐...” 他开始觉得方才被柴弄出了血,一定是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小姐!” 他快步地跑向林子的东边,那是温以宁最喜欢去的地方! “小姐!您在哪儿?” 苏宴礼一边跑着,一边呼喊,空荡的林子却已经只有他的声音。 他快要急疯了! 踏过溪流,穿过荆棘,终于在一块石头前找到已经昏迷的温以宁! “小姐!” 此时的温以宁早已脱去了外衣,身上仅着一件肚兜和裘裤! 苏宴礼心疼不已,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将她紧紧包裹住。 “苏宴礼...” 温以宁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抚摸他的脸,掌心滚烫,“我...好难受...” 苏宴礼愣住,他瞬间明白她为何会如此。 “小的明白...” 他将她抱在怀里,回头看了看,眉心却拧紧。 这里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回去的话,至少还得半柱香的时间。 可温以宁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洞里,抱起她就直奔了过去! 苏宴礼在山洞内寻了一处平整之地,又将身上的衣裳铺在地上,才把温以宁放了上去。 “我...难受...” 才刚躺下,温以宁就伸头吻住了他的唇,双手也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苏宴礼配合地承接着她的吻,指尖也一点一点地往她身上摸索,两人的身子也紧紧地贴在一起.... “苏宴礼...” 听到这一声呢喃,他竟惊了一下。 她竟然在他帮缓解时叫了他的名字。 他停下动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的在...” 温以宁双目迷离,目光却一直锁定在他脸上,她缓缓伸出了手,抚上他的脸。 “苏宴礼...” 她又叫了他一声,随后急促地吻住了他的唇! 苏宴礼一只手环上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耐心又细致地回应了她的吻。 她的反应比他更炙热猛烈,指尖不停地在他的脸颊摸索,然后一直往下… “给我…” 她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吻,她想要更多…… 苏宴礼没有犹豫半分,将她轻轻压在身下… 半个时辰后。 温以宁全身瘫软,靠在苏宴礼怀中,“我好累…” 她抬眸轻瞥他一眼,嗔怪道,“你就不会温柔一些?” 苏宴礼脸红地低了头,“不是小姐让小的…” 她哼了一句,“跟木头一样,叫你做什么才做,难道不会自觉一些?” 苏宴礼小声应,“小姐说的是……” 她低头摸自己胸前的长发,有些委屈,“也不来找我…” 苏宴礼解释,“小姐不是说不想理小的……” 第24章 如果我进宫了… 她眉头一蹙,生气道,“你难道不会来找我道个歉,服个软?” 她可是大小姐,难道还要她亲自向他一个一个下人低头? 她又不是什么恶人,只要他诚心地道歉,她定是会和他说话的。 可偏偏苏宴礼这人就是根木头! 苏宴礼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讨好地道,“小姐……您别生气了……都是小的不懂事…” 温以宁上唇还噘着,哼了一声,似乎还不够满意。 苏宴礼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她肩上,见她没有抗拒,指尖一紧,便将她揽进了怀里。 温以宁唇角勾起,眼里都是欢喜,可脸上还装着嗔怒,抬起手作势要打他。 “你好大的胆子~” 苏宴礼慌了一下,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赶紧收回了手。 “是小的逾越了…” 温以宁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在他胸口上重重地捶了两下,扭头不理他。 苏宴礼低着头道歉,“小的该死…” 温以宁听着他的道歉,心里更烦了,又觉得无奈。 自己要是再不明说,这木头根本不知道想要什么。 “你可真笨!” 她板着脸训他,“姑娘家的心思你得明白,有时候说不要,那就是要的意思……” 她摸着长发,表情有些扭捏,“我总得矜持一些,不能什么都直说,你明白么?” 苏宴礼听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揽上她的肩,小声道,“小的明白了…” 温以宁没再抗拒,任他揽着,还主动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在山洞里待了一会儿,温以宁忽然想起避子丸的事儿,便催促苏宴礼尽快回去。 她腿脚还酸着,苏宴礼背着她回了别院。 温以宁问梅香拿逼仔丸,梅香愣了一下,想多问几句,又觉得自己多嘴。 “小姐,您要不要沐浴?” 温以宁点了点头,“给我拿一套衣裳,我去温泉池子里泡一泡。” “是。” 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温以宁已乏得不行,她把手搭在梅香手背上,身子几乎贴过去,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她本想直接回屋,可进了堂屋,竟发现陈叔早已在屋里候着主仆二人。 “大小姐。” 陈叔给她行了个礼。 “老爷和夫人让小的给您捎些东西过来,顺带问问您,身子调养得如何?” 陈叔把包袱递给梅香,温以宁瞟了一眼,不用猜,里头定是有避子丸。 “告诉我娘,我挺好的。” 温以宁靠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托着腮,“你让她不用担心。” 陈叔弓着身子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大小姐,这是夫人给您的。” 王多美把信封拆开,取出信笺。 她脸色忽然有了变化,立马让梅香取了笔墨纸砚过来,袖子一提,当即给温梁氏回了一封信。 她没让陈叔待太久,封好火漆,就让他带着赶路了。 陈叔走后,温以宁的脸色一直都没变化。 眉头蹙着,脸上都是担忧。 “小姐,您怎么了?” 梅香有些担心,“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温以宁缓缓地摇了头,又叹了一声,“这里怕是不能长待着了...” 她到这庄鱼山已快俩月,也已错过选秀,可皇后娘娘为了她,不仅推迟了选秀的日子,还特意让太医给她开了一些风疹的药丸。 皇后还特意嘱咐,若是再治不好,就让温以宁回长安城,寻神医来瞧。 温梁氏在心中也说了担忧之处,这庄鱼山怕是只能待上半月了,再怎么找借口,她还是得进一趟宫。 可进了宫之后,如何躲过嬷嬷的检查,又是个棘手的问题。 “奇怪?皇后为何会执着于我?” 她只是尚书府的小姐,就算她做不成太子妃,也会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接替。 为何会大费周章,为了她推迟选秀? “难不成是有人在皇后耳边挑唆?” 温以宁握紧了拳头,恨恨地道,“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还想害我爹娘?” 起先的困意早已没了,她靠在床头上歇了一会儿,便穿好鞋子下了床榻。 梅香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温以宁从她身边经过,停留了片刻,提起裙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她来到柴房,门是掩着的,温以宁悄悄俯下身子,从门缝朝里头看了看。 正好对上一双桃花眼。 她惊了一下,推开了门。 “你要吓死我?” 她抚着胸前的长发,沉着脸瞪他,“好大的胆子!” “小姐恕罪…” 苏宴礼上前弓着身子给她赔礼,“都是小的错,不该吓着小姐…” “哼~” 她在他胸口戳了几下,又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苏宴礼双耳有些红,有些怯,“小姐,您别生气了…” 她咬着唇,手指抚上他的脸,忽然环抱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胸膛。 “抱紧我~” 她低声道,“苏宴礼,抱紧我~” 苏宴礼愣了下,“是…” 他伸手揽住了她柳条一般的腰。 鼻间都是她的香气,淡淡的花香,香而不腻,他贪婪地嗅着,生怕她推开自己。 “我可能要进宫了…” 他愣住,低头看她,却不敢问一句。 “有人要害我,即使我躲到了庄鱼山,还是不能脱身……” “我得进宫…” 她抬起头看他,“我要嫁给太子,做他的妃子…” 苏宴礼眼里透出几抹着急,却又是什么都没说。 她忽然叹了一声,“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说着又从他怀里抽离了出来,转身欲走。 “不是的!” 他忽然出声,上前抱住了她! “你…” 温以宁转过身,杏眼含着水光,“你从未对我示好过,怎会喜欢我?” 她低头掰他的手,“放手…” “不是的!” 苏宴礼不肯放手,他着急地解释,“小的只是羞于启齿,小的这样低贱的人,若是对小姐说了那些话…” “岂不是冒犯了小姐?” 温以宁哼了一声,“让你说喜欢我就是冒犯?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就该杀头!” 她作势要走,苏宴礼急了,脸一贴近,吻住了她的唇! 第25章 我们私奔! 温以宁有些诧异,却又惊喜不已,她主动攀上了他的脖颈,配合地抬起头迎着他的吻。 可那榆木脑袋根本不知怜香惜玉,胡乱地在她唇上啃咬,温以宁受不住,在它胸膛上捶开几下,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你这是做什么?” 她摸了摸唇,嗔怒道,“粗人就是粗人,把我当成什么了?那么粗鲁对待?” 苏宴礼低头道歉,“都是小的错,小姐您别生气…” 他方才就是太着急了,才会乱了分寸。 他怕她就这么走了,回长安城做太子妃… “放手…” 她纤纤十指轻拍在他手背上,“我要回长安城了…” “别走!” 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腕,“小姐,您别走!” 温以宁轻抬下巴,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苏宴礼从她身后环抱,将她的身子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小姐…您别进宫…” 他语气卑微,几乎快低到尘埃里,“您不要嫁给太子…” 温以宁的心房颤了颤,指尖温热,“为什么?” 他还没有说出她想要听的话。 苏宴礼将她搂紧,声音有些颤,耳根红热,“小的…喜欢小姐…” 温以宁心房瞬间一颤,指尖和发顶有种异感。 她扭头看他,缓缓道,“何以证明?” 苏宴礼那张脸,早已窘迫得不敢和她对视。 她这么一问,他更是不知如何给她回复。 “你快说啊~” 她努努唇,用指尖在他胸口轻点了点,语气娇嗔,“我可没什么耐心~” 何以证明? 苏宴礼急得额上冒了薄汗,他嘴笨,又听她闷声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他着急了,头一低,就亲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不再粗鲁无章,小心又讨好地亲吻着她的唇。 “哼~” 温以宁靠在他怀里,不满道,“你真是根木头,不逼一番,你也不说。” 苏宴礼小心翼翼地解释,“小的嘴笨,怕惹着小姐不高兴…” 温以宁点了点他的额头,娇笑道,“确实挺笨的。” 苏宴礼轻应了一声,将她搂的更紧。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温以宁忽然叹了一声。 “苏宴礼,我还是得进宫…” 他僵了身子,低头看她,眼里都是不解,“难道小姐对小的……不曾喜欢?” 温以宁苦笑,“喜欢又有何用?我不能置爹娘于身外…” 她无力地道,“我必须得回长安城……否则,爹娘会有危险…” 苏宴礼眼眶有些热,“那……小的……小姐不要小的了?” 温以宁抬眸,指腹轻抚他的眼角,有些潮,她惊了下。 “你是奴隶,本就不该有任何肖想…” 她冷了语气,“注意你的身份…” 苏宴礼做了几年的奴隶,向来安分守己,可着一回,他竟然为了她,想要违反大程的条律,带着她出逃! “小姐!咱们走吧!” 他握紧她的手,眸色带着几捻紧张,“咱们逃出大程,老爷和夫人也一起逃走!” 温以宁笑他太天真,“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她指了指他的左肩,“你肩上的那个“奴”字,就注定你逃不掉...” 她低了头,声音里有说不尽的无奈,“我爹是礼部尚书,他又怎会弃下仕途逃了?” 苏宴礼动了动唇,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 三日之后,温以宁一行人启程回了长安城。 温以宁还未进尚书府的大门,就有人出来迎着。 “小姐,您先别出来...” 陈妈拿了一顶戴着面纱的斗笠,“您先把这个戴上。” 温以宁蹙着眉,“这是何意?” 陈妈小声解释,“小姐,这是夫人安排的。” 温以宁疑惑,“我娘安排的?” 她藏起脸上的不悦,戴上那顶斗笠下了马车。 苏宴礼作为她的贴身侍卫,自然也得侍在左右。 只是,他还不习惯被人行礼问好,眼神里有一丝不安。 温以宁来到东厢房,温梁氏早已在屋内等着她。 “娘...” “以宁!” 温梁氏使了个眼色,梅香和苏宴礼都退到了门外,关上了房门。 “怎么瘦了?” 温梁氏帮她摘掉斗笠,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心疼道,“你在那庄鱼山定是受了很多苦...” 温以宁摇头,“娘,我怎会受苦?梅香和苏宴礼伺候着,我怎能受苦?” 她笑了笑,“吃的也不算差,还多尝了些野味,若是在长安城,定是难寻着。” 温梁氏知她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心里一苦,忍不住扭头摸了泪。 “你受苦了...” “娘,您别哭,我真的过得挺好的。” 温梁氏抹了抹泪,平复了心情,愁云又笼罩在了脸上。 “皇后娘娘前两日还问起你的近况...” “啊?” 温以宁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您如此小心...让陈妈拿了斗笠过来...” 温梁氏叹了一声,“我是怕隔墙有耳...” 皇后前几日还特意把温元君叫了过去,不仅问了温以宁的近况,还说已经从民间请了神医,要把温以宁的风疹治好。 温以宁心里一紧,“娘,皇后可知我回来了?” 温梁氏摇了摇头,“还未知,不过上回她问了你的归期,你爹也说了这几日。” 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木盒,“这是皇后让太医给你开的药丸。” 温以宁连闻都不敢闻。 温梁氏又把盒子放入柜子中,还上了一把锁。 “你在皇后那儿吃了一碗糖水就得了那怪病,这药我和你爹是不敢再让你碰上半颗了。” 温梁氏又道,“这几日你就在屋里待着,待我和你爹想了法子,再同你商量。” 至于皇后那边,能瞒几日是几日,若是进了宫,让神医把了脉,就漏了馅儿。 回来之后,躺着蚕丝的褥子,盖着绸缎的软被,温以宁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起了身。 她屋子左边睡的是梅香,右边是苏宴礼,为了方便他过来,两墙之间,还有一扇窗。 她轻轻扣了窗,“睡了么?” 第26章 你过来这儿 苏宴礼只开了点儿窗,漏出一点儿缝。 “你怎么不开窗?” 她用手推了推,却发现是他在用手抵着。 她板着脸,“苏宴礼,你好大的胆子!” 苏宴礼小声地解释,“小姐…小的这会儿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 温以宁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你该不会是在屋里头藏着什么人了吧?” 苏宴礼又急又无奈,“就是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藏人…” 温以宁哼了一声,“那你还不快开窗?” 苏宴礼轻声叹气,“是…” 他把窗子打开,上半身竟未着寸缕,结实的胸膛和臂膀都光裸着… 苏宴礼耳根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怎么不穿衣裳?” 温以宁这般问着,双眼却直勾勾地往他身子瞧去。 苏宴礼低头应了一声,“是…” 脱下来的衣裳晾在床上,他只能转身过去拿。 他迅速披上衣裳,胸前一道口子十分明显。 “衣裳破了?” 温以宁嗤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穿着破衣裳?” 苏宴礼满脸窘迫,“小的…习惯了,本想脱下来缝补,小姐就过来敲窗了…” 温以宁瞪他,“缝什么?和陈叔说一声,让他给你拿一件不就行了?” 苏宴礼低着头小声道,“不用麻烦陈叔了,小的缝一缝就好了。” “都说了不让你缝,你偏要和我作对?” 温以宁伸手在他胸膛上点了一下,“过来…” 苏宴礼愣了下,抬头问她,“小姐,您是指…” 温以宁昂起下巴,“没错,你过来我屋子。” 苏宴礼脸红了半片,面露难色,“小姐,这...不好吧?” 这里是尚书府,不是庄鱼山,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他一个奴隶,胆敢爬进小姐的屋子,他说不定会挨一顿毒打。 可是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对他眨啊眨,他很快就动摇了心思。 算了! 挨打就挨打,谁叫他愿意听她差遣。 “是...” 他让她站到边上,他扶着窗台,身子轻轻一跃,就进了她的屋子。 苏宴礼把窗子关上,转身过来,见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身子看。 他又脸红,轻咳了一声,“小姐,您别这么看着小的...” “哼~” 温以宁用手指在他下巴轻轻划过,笑道,“你倒是会装,你这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羞什么?” 说罢,竟直接把他的上衣扯下! “衣裳都破了,还穿着做什么?” 苏宴礼愣了下,惊讶于她的大胆举动,唇半启着,隔了片刻才缓缓道,“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心口“砰砰”直跳,小声提醒她,“小姐,梅香姑娘还在隔壁屋子...” 温以宁眨了眨眼,“那又如何?” 她忽然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眉头一蹙,哼了一声,“好你个苏宴礼!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在他胸膛上拧了一把,“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想和你做那鱼水之欢的事儿吧?” 苏宴礼羞红了脸,抬头看了看她 ,又低了头。 她在他面前,可真是...口无遮拦。 温以宁指着他的脸又骂了几句,扯过他那件破衣裳,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子。 她从盒子里取出针线,自顾自地道,“好些日子没碰了,也不知生疏了没?” 苏宴礼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想帮他缝补衣裳。 他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小声道,“小姐,这不过是一件粗布衣裳,别伤了您的手。” 温以宁抬头瞥了他一眼,“让你多嘴?” 苏宴礼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多话。 他在一旁看她缝补,唇角悄悄勾起。 她那双手又嫩又白,手指纤细修长,怎么看也像是做活儿的手。 可偏偏是这样的手,捏着那根细细的针,熟练地在他的又旧又粗的衣裳上来回穿过。 没一会儿,那道长长的口子就消失了一半,还看不出针脚。 她低头缝补的模样,就和仙女一般。 那件粗布衣裳也沾了她的光,成了天衣,没了缝隙。 “哎哟!” 她一不留神,收线的时候被针扎到了手指,渗出了血珠,疼得她直皱眉。 苏宴礼一着急,抓起她的手指就含在了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 温以宁嫌弃地把在他手臂上拍了几下,“快放手!” 苏宴礼松开了嘴,怔怔地看着她,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脏死了!” 温以宁鄙夷道,“奴隶就是奴隶!只会用这种法子止血!” 苏宴礼低了头,“小姐说的是...” 在奴隶扬的时候,他止血的法子更粗暴一些,只是用手轻轻抹掉即可。 含在嘴里...只是怕弄疼她... “真是粗鲁!” 温以宁一边取出药盒,一边说他,“又脏又野蛮,你难道不会用药抹?” 苏宴礼低声笑了笑,“这么小的伤口,也需要上药?” 温以宁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都流血了,还不能抹药?” 说完了又觉得不够,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你这粗人,和你说不通!” 她把药膏递给苏宴礼,让他帮她抹在指腹上,又拿了张帕子,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来。 温以宁忽然往他怀里一靠,委屈道,“也没听见你问我一句疼不疼?” 苏宴礼怔了怔,缓缓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小的想问,又怕小姐说小的多嘴…” 温以宁轻哼了一声,“你不说出口,我怎么知道?” 苏宴礼小声道,“小姐说的是…” 他低头看见她又长又翘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还有红润欲滴的唇峰。 苏宴礼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吞咽了口水。 “嗯?” 温以宁忽然抬头看他,那双眸子转了转,似乎发现了他方才微小的举动。 她揶揄,“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 苏宴礼佯装镇定,可还是掩不住耳根的红热。 “小的没有…” “你说谎~” “小的…真的没有…” “我都看见了~” 温以宁俏皮一笑,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 章 27.进宫 门外忽然响起温梁氏的声音。 温以宁立马捂住了苏宴礼的嘴,小声道,“别出声…” 苏宴礼轻轻点了点头,那双眸子里都是紧张,额上甚至渗出了薄汗。 温以宁问道,“娘,什么事?” 温梁氏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娘有些事和你说…” 温以宁心一紧,意识到不对劲,“好,您等等,我披件衣裳。” 她在苏宴礼耳边道,“你赶紧回去。” 苏宴礼应了一声,眨眼间就到了窗台,轻轻一跃,关上了窗户。 温以宁这才起身,捻了捻裙摆,拿起白玉梳把胸前的长发梳了一番,才过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 温梁氏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不免有些生疑,“你歇下了?发髻怎会有些乱?” 温以宁手指微微一颤,伸手摸了摸发髻,“我方才脱了外衣靠在床榻上歇了会儿,起身穿衣整理发髻花了些功夫。” 温梁氏进了屋子,眉头微拧,“梅香呢?怎地不见她在跟前伺候?” 温以宁挽住她的手臂,娇嗔道,“娘,你怎么一过来就跟审犯人似的?” 她用手心在唇上轻拍,打了个呵欠,“我就是想图个清静,让她休息去了。” 温梁氏听后眉头还是拧着,她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皇后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怎会这么快?“ 温以宁惊愕,“那...皇后是不是让我进宫?” 温梁氏点点头,“没错...” 皇后知晓了之后,很快就叫了温元君过去,询问了一番温以宁的情况之后,便让明日一早进宫。 “明日一早?!” 温以宁想过会进宫,但没想到这么急。 她不禁紧张万分,“娘,那该怎么办?" 温梁氏叹道,“你爹和皇后说了你的风疹还没好全,反反复复,手臂和脸上都起了疹子...” 温元君的意思便是让温以宁继续装病,明早梳妆时,特意在手臂和脸上画些疹子,以逃过宫里嬷嬷的眼。 为了以防万一,温元君还让人弄了一种药丸,服下之后,身子会发热,脉象也会变得紊乱。 温梁氏将那颗药丸拿了出来,“你记着睡前服下这颗药丸。” 温以宁的手有些抖,“好...” 温梁氏走后,她根本没法入睡,可天色越来越晚,她只能躺下,将那颗药丸服下。 她并没有想到这颗药丸还有安眠的作用,服下没多久,她顿时来了困意,很快就睡着了。 ... 温以宁是被梅香唤醒的,她睡得很沉,梅香唤了好几声,她才睁开了眼。 “头好沉...” 她抬起手臂,用手背探了探额头。 “怎么有些烫?” 不仅额头烫,身子也烫,起身的时候,脑袋又晕又沉,差点没摔了。 “怎么跟得了风寒似的?” 梅香扶着她坐到了榻上,紧张道,“小姐,您这身子怎么这么烫?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温以宁拉住了她,“别去...” 她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梅香,又交代梅香,“你脸上也得画些疹子...” 梅香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每日照料她的起居,自然也会受传染。 温梁氏屋内的梳头丫鬟帮温以宁画完了疹子之后,也替梅香脸上画了几颗。 主仆二人都戴着斗笠,面纱从笠边垂下,落在肩上,遮住了面庞。 苏宴礼跟在身后,步伐有些轻,温梁氏将他叫住,交代了几句。 “你要护好小姐。” 温梁氏脸色严峻,“若是发生了意外,你先把小姐带出皇宫,府里的马车就在宫墙外候着...” 她叮嘱道,“千万不要在皇宫内任何一间屋子...行事...明白么?” 苏宴礼手心攥紧,点了点头,“小的明白。” 还未到卯时,温以宁一行人便出了尚书府,往皇宫赶去。 皇后早已在凤仪宫等着他们到来,只不过怕温以宁等人的风疹传染,她另外安排了西边的屋子,让温以宁在里头候诊。 温以宁一人进了屋子,梅香和苏宴礼留在屋外,门紧闭。 “温小姐,您坐这儿。” 屋内已有嬷嬷和神医候着,见她过来,嬷嬷便上前迎着,让她在坐在神医对面的椅子上。 温以宁按神医的要求,摘下了斗笠,伸出右手。 嬷嬷的脸色变了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那神医见着温以宁脸上的疹子也有些错愕。 “小姐您脸上这疹子出了多少时间?” 温以宁轻声答,“约摸三月。” 神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该啊?” 若是一般的风疹,一个月就该消了,可她不仅出了三月,身子发烫,脉象更是十分紊乱。 如此奇特的病症,他还是头一回碰见。 他顿时发愁,不知如何向皇后交代。 若是说不好,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他不禁后悔接了这活儿,万两白银的诊金这时也成了白纸一张。 他暗自叹了口气,出了屋子,进了凤仪宫。 皇后早已等着有些着急,“如何了?” 他脸色凝重,“皇后娘娘,温小姐确实是患了风疹,只是这病症有些奇特,不似一般的风疹,所以老夫开的那些药丸不能完全对症...” 皇后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眉头紧锁,“那她这风疹多久能医治好?” 选秀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神医抚了抚胡子,“依老夫看,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他应该能逃出大程。 皇后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三个月?” 这样拖下去,皇上也该不满了。 “一个月之内不能治好?” “回皇后娘娘,老夫已经竭尽全力,三个月是最快的时间。” 皇后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虽说她对温以宁十分满意,可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这一意外,直接让温以宁改了命。 这也怪不得她了。 ... 七日之后,延迟的选秀终于不再推迟,按大程祖礼开启。 温以宁因风疹之症,故被除了名。 兵部尚书周世杰之女周敏君最终拨得头筹,得了太子妃之位。 28.林公子 温元君脸上难得看见笑意,总算可以让他喘口气了。 温梁氏也忍不住穿了新做的纱裙,青绿色的裙摆更添了些精神气儿。 虽说是逃过这一劫,可两人又开始担心起温以宁以后的日子... 温梁氏垂眸看了看池子里的荷花,叹道,“她这病怕是好不了...” 她看了看温元君,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既然以宁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叫她...”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温元君的脸色就变了! “休想!” 温元君双手负在身后,脸色阴沉,“不过一个低贱的奴隶,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 温梁氏拿起帕子,擦了擦鼻尖的薄汗,“可你不是都让他做了以宁的贴身侍卫?” 温元君冷笑,“那不过是为了让他给以宁缓解病症之需罢了...” 就算她的女儿做不成太子妃,也不可能嫁给低贱的奴隶! 温梁氏气得摇头,“难道你就想让以宁一辈子都这样?!” 破了身子,丢了贞洁,再嫁他人根本不可能! 苏宴礼虽说是奴隶,可梳洗打扮之后,那样貌也不比长安城中的贵公子差! 更何况,他又能帮温以宁缓解病症之需,何不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这些日子,她早已想通了,什么奴隶不奴隶,身份这些东西早已不重要,只要她的女儿能好好地活着... 可温元君心里那道坎儿却是没法跨过去。 他冷冷道,“我会再从民间寻找神医,以宁的病一定能治好...” “只要能治好这病,我自有法子让她嫁出去。” “就算我的女儿做不成太子妃,也该是工部尚书家的儿媳妇!” ... 林府。 林羡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深拧着,眼里都是焦急之色。 林二穿过回廊,健步如飞,急急地进了东厢房。 “少爷...” 林二行了礼,附到他耳边,小声道,“温小姐从皇宫回来之后,一直身居闺房之中,并未踏出尚书府半步...” “听说她的风疹还未好全。” 林羡脸色凝重,缓缓坐下,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在掌心,“快四个月了,风疹还未好?” 听说这病会让人又痒又疼,头晕身子虚,还不能吹风。 她定是受了很多苦。 林羡站起身,交代林二,“你去备些花糕茶叶人参,用红木提盒装着,一会儿送去温府。” “是。” 林二走了几步,又回头,“少爷,用老爷的名义?” 林羡垂眸思索片刻,“以我的名义。” “是…” … 温府。 温元君看着桌上的提盒满是欣喜。 “我果然没看错人…” 温以宁没入皇后眼之前,温元君便看中了林羡。 林羡是工部尚书林海的之子,曾是太子的伴读,为人谦和有志,年纪轻轻早已在工部谋了主事一职。 温家和林家算是世交,温以宁年幼时常和林羡玩耍,及笙之后也曾在观灯宴上见过。 温以宁得了风疹之症,朝中知晓的同僚并不多。 林海算是其中一个,也曾派人送了提盒过来。 不过皆是以他的名义。 而这次的提盒却是林羡。 温元君欣慰一笑,“我早说过,林羡对以宁定是有意。” 他又悔恨,“当初若是不听你妇人之言,以宁就该是林羡之妻了!” 说罢,又扭头看了温梁氏一眼,尽是不悦之色。 温梁氏揪着帕子,脸色微沉,“老爷你莫不是把林大人想的太简单了些?” “您想着攀高枝,难不成林大人就不想?” 她往圈椅上一靠,冷哼道,“明秀公主可还未婚配!” 温元君的脸色当即一冷,抚了抚胡子,沉默不语。 隔了片刻才道,“林大人的心思我不必知晓,我只在乎林羡是何心思。” 他抬了手,让人把林羡送来的提盒送到温以宁屋里。 … 温以宁在屋里教苏宴礼下棋。 看他落子十分犹豫,她勾起朱唇,浅浅一笑,“还未确定?和你下棋最适合消磨时间了…”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他只落了不到十个子。 不过每一步但是落的恰到好处,看似优柔寡断,实则步步紧逼。 “小姐…” 门外忽然响起梅香的声音。 苏宴礼立马站起身,紧张道,“小姐,小的先回屋?” 温以宁嗤笑,“梅香你也怕?” 苏宴礼低下头,脸红着点了点头。 温以宁袖子一拂,手指掩着唇轻笑,“你怕什么?你可是我的贴身侍卫,跟在我身后就行。” 苏宴礼愣了一下,轻应一声,“是…” 他心里头忽然明晃了一下,他是她的侍卫,跟在她身边似乎名正言顺。 “小姐,老爷让奴婢把这些提盒送到您房里。” 门一开,梅香见着苏宴礼在温以宁身后,并没有太大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这是什么?” 温以宁眉心微蹙,疑惑不已,“这是谁送来的提盒?怎么会送来我这儿?” 梅香解释,“小姐,这是林公子送来的,老爷说是林公子听说您身子抱恙,便让人送来了这些提盒。” “林大哥?” 温以宁眨了眨双眸,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又迅速回头看了看苏宴礼。 不过苏宴礼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十分平静。 “他怎会送提盒过来?” 温以宁望着桌上的提盒出神,轻轻摆了摆手,对梅香道,“你先下去吧!” “是。” 温以宁把桌上的五只提盒都打开了。 拇指粗细的野山参,酵香的茶叶,还有精致小巧的花糕。 都是品相极好的礼品。 看得出来,送礼之人绝对是用了心。 温以宁摸着胸前的长发,歪着脑袋问苏宴礼,“你可知这些东西是谁送给我的?” 苏宴礼轻声道,“是林公子送过来的。” 温以宁低了头,娇嗔道,“林大哥与我幼时便认识,算是…青梅竹马…” “且他还未婚配…” 苏宴礼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苦楚,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声音很轻,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29.小的不敢妄想 温以宁顿时沉了脸色,“林大哥定是关心我才会送礼过来……” 她说了半句,又抬头看苏宴礼,眸子里都是愠色,“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 苏宴礼轻扯了扯唇,挤出一丝微笑,“小的高兴都来不及,怎会难过?” 温以宁怔了怔,眼眶一红,在他鞋上重重踩了几脚,“苏宴礼你也太薄情!” 苏宴礼瞬间愣住,神情紧张地拉住她的手,“小姐您别哭…都是小的不好,说错话惹小姐您生气了…” 他想把帮她擦泪,可手伸了半截,又收了回来。 温以宁瞧见了他的动作,更难过了,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溢出,赌气着甩开他的手! “你何错之有?何必说这些假惺惺的话?” “小姐您别哭…” 苏宴礼看见她脸上的泪珠,既心疼又慌了神,“您别哭,都是小的的错,小的该死…” 温以宁越想越气,越气眼泪就越多,根本不想理他。 “小的该死!小姐您打小的吧…”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重重地在他右脸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把温以宁吓得止住了泪。 她睫毛一眨,半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流至唇角,尝到了咸涩的滋味。 温以宁看着他脸上红肿的指痕,红着眼咬牙道,“你这个傻子!” 苏宴礼怯怯地伸了手,帮她擦泪,“小姐别哭…您别气了……” 温以宁握住他的大掌,贴在脸上,嗔怒道,“我怎能不气?林大哥关心我,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满腹委屈,“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苏宴礼苦笑,“小的怎会不在乎小姐?” 他低了头,语气里尽无奈,“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奴隶,又有什么资格不悦?” 他缓缓道,“小的…在乎小姐…不想让小姐伤心难过…” 温以宁哼了一声,主动扑进他怀里,嗔道,“虽然有时我也会怼你……可我并没有把你看低…” 她抬眸,眼神完全落在他的眸子上,“我喜欢你,想与你亲近,我便这么做了…” 苏宴礼那颗平静的心,开始跳得急促,耳根又红又热… “可是你…” 温以宁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我不明白,你说你喜欢我,却一直隐忍…” “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为何还要伪装?” 她想到了自己那日入宫时,担惊受怕的模样,“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我只想好好珍惜当下…” 温以宁贴着他的胸口,喃喃道,“我要的不多,你我二人独处的时候,别再克制你的情感…” 苏宴礼眼眶有些热,他揽着她的腰,“小的明白…” 温以宁哼了一声,“明白什么?你若是真的明白,就别再叫我小姐了…” 每次听他叫她,总觉得生分。 苏宴礼窘迫,“小的愚笨,还望小姐指点……” 温以宁在他脸上点了点,“和我爹娘一样叫我以宁就好。” 苏宴礼耳根泛红,“老爷夫人若是听到了,定会斥小的大逆不道…” 温以宁掩唇轻笑,“你这个傻子,我又不是让你在我爹娘面前叫…” “你我二人独处的时候,便可唤我的名字…” 他恍了神,怔怔地点了头,“是…” 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他,娇嗔道,“那你还不叫?” 苏宴礼耳根的红热,迅速蔓延至脖颈,他动了动唇,不过两个字,却说得磕磕巴巴。 “以……以…以…宁。” 温以宁忍俊不禁,“你怎么变成结巴了?” 苏宴礼看着她傻笑,眼睛却盯着她的唇。 朱唇鲜润欲滴,似树上熟透了的樱桃,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温以宁悄悄攥紧了手心。 她怎会看不出他眼神的变化? 她知道,他动了情。 温以宁缓缓收起脸上的笑,眼眸微垂,耐心而又紧张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苏宴礼缓缓低了头,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脸也一点点贴近…… 温以宁闭上了眼,双唇有些颤,内心却在窃喜。 她已经感受到了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 两人的鼻尖几乎触到了一起,他甚至能数清楚她睫毛有几根。 苏宴礼悄悄吸了一口气,唇微启,闭上了双眼… “以宁……”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密动作… 温以宁惊了一下,立即睁开了眼睛。 她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苏宴礼别出声。 苏宴礼点了点头,又指指窗户。 温以宁小声“嗯”了一声,他很快跃过了窗台,进了隔壁屋子。 “以宁?” 温元君正要叩第二次门,温以宁便开了门。 “爹…” 温元君瞧见了屋内红木桌上的提盒,知她已经过目。 他踏过门槛,进了屋内,看着那几个提盒道,“林羡有心了,特意让人送过来。”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叹道,“你没能当选太子妃,又朝中不少大臣都疏离了爹,可他却主动嘘寒问暖…” “他对你十分关心…” “爹?” 温以宁打断了他的话,“您这是什么意思?” 让人把提盒送进她房里让她亲自过目,又到她房里和她说林羡的好话…… 她就算再怎么愚笨,也猜得到温元君的用意! 温元君叹了一声,“皇上有意让太子早些继位,若是太子登基之后,周世杰便成了国舅爷…” “他向来和爹不合,必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若是有了靠山,那便有了庇护。” 他接着道,“林家有太妃护着,周世杰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温元君说到此处,顿了顿,看着温以宁又叹了一声。 “你若是能嫁到林家,也算是有了庇护…” 温以宁面如死灰,她缓缓抬起头,“爹是想让女儿得到庇护,还是想让爹的仕途得到庇护?” “以宁,你这是何意?” 温元君袖子一拂,甩到身后,语气沉重,“爹自然是希望你能得到林家的庇护...” 有了林家的庇护,他的仕途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温以宁长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只可惜女儿得了这怪病,林家又怎会看得上?” 温元君双手负在身后,“待你的病治好,爹自有法子让你嫁进林家。” 温以宁低头轻笑,眼里却露出一丝悲凉。 30.出街…… 温以宁心中的石头暂时落地。 这些日子她几乎没踏出过闺房,虽不是梅雨时节,但人也快发霉了。 她和温梁氏提出,想到长安城街区走走逛逛。 结灯节快到了,长安城的街上定是十分热闹,往年这个时候,她几乎都在街上逛,天黑时才归府。 可今时她得了怪症,温梁氏根本不敢让她出门。 且不说怕那病症突然发作,她这会儿“风疹”还未好。 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欺君之罪就难逃了! 可温以宁还是想出去,磨了温梁氏好几日,每回几乎都快下跪了求她。 “娘,我求求您了...” 温以宁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就出去一会儿,我戴着斗笠和面纱,没有人会认出来的...” 温梁氏为难道,“万一你那病症发作了怎么办?” 温以宁发病起来又急又疯,若是叫外人瞧了去,她的名声就毁了! “娘,您f放心吧!” 温以宁抓着她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昨日已经发过病了,至少七日内都不会再发病了?” 温梁氏凝着眉头,不肯松口,“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又道,“你若是喜欢花灯,娘让梅香给你买来几盏,天黑了,你在庭院里打着就行。” 温以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双眼泛红,“我这样和待在大牢里有何区别?” 泪珠往脸上落,她也没理会,喃喃自语,“得了这病,生不如死...” 温梁氏一听她这话,顿时紧张地揽过她的肩,“别胡说!“ 她终是心软了,“行吧...” 不过这事儿定是不能让温元君知道。 温以宁没得这病症之前,他就向来不喜欢她抛头露面。 “你记着,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梅香。” “娘,我知道了。” 除了梅香和苏宴礼,温梁氏还让另一名侍卫陪同,不过出了府之后,温以宁就让那人悄悄回去了。 “人多了反而没有逛街的乐趣...” 温以宁戴着面纱斗笠,人少的时候,悄悄掀开面纱往外瞧。 “今年的花灯样式比去年的好看...” 温以宁望着街上摆卖花灯的小摊,眼睛几乎没歇过。 “你看这个多好看...” 她拿了一盏做成兔子形状的花灯,让一旁的苏宴礼看,“这眼睛跟真的似的!” 苏宴礼点点头,“确实好看,小姐的眼光真不错...” 温以宁看看那盏花灯,又看看苏宴礼,抬眸一笑,“这兔子怎么瞧着像你?” 苏宴礼耳根开始泛红,小声道,“多谢小姐夸奖...” 温以宁掩唇俏皮一笑,“你可真是意思,我可不是在夸你...” 苏宴礼窘迫地低了头,耳根的红热传至面颊。 梅香还在一旁,他多少不太自在,站在温以宁身边,连手都不知如何垂放才舒坦。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梅香很似乎早已习惯这般扬面,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甚至还识趣儿地往后退了两步。 温以宁太久没出门,一个时辰下来,逛了几条街都不觉着累。 梅香和苏宴礼手里也提了不少东西。 花灯,花糕,簪子... 只要她瞧着欢喜的玩意儿,都买了下来。 “前边好热闹,咱们过去瞧瞧!” 温以宁扶着斗笠,碎步迈得轻快,将苏宴礼和梅香两人甩在了身后。 “小姐您慢点儿...” 梅香和苏宴礼追过去的时候,温以宁早已将面纱撇到一边,专注地望着那一盏两人高的花灯。 如此高大的花灯,她还是第一次见着,不禁看入了神。 苏宴礼担心别人挤着她,用胳膊把人群往外推。 她看着花灯,他看着她。 两人靠得这般近,他连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 也不知何时唇角早已勾起,他眼里都是她的影子。 … 林二随林羡身后,在长安城最热闹的街上走着。 他十分好奇,却又不敢问。 只能在心里猜测。 他不明白,他家主子是怎么了? 怎地突然出来逛街了? 他逛的那些摊子,还都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莫非…… 他忽然一个激灵,难道他家主子看上哪个姑娘了?! “哎哟…” 林二撞在了忽然停下脚步的林羡背上。 鼻子被撞得生疼,可他担心的却是林羡。 “少爷,您没事吧?小的不是故意的…” 林羡似乎没听见,身子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怔怔地望着前边的女子。 林二好奇地望了过去,竟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 那不是温府的丫鬟梅香? 少爷盯着她看…难道…… 林二抬头看了看林羡,一脸惊愕。 他根本想不到,少爷会对…温府的丫鬟产生情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林二又往前看了看,见梅香身边还有一粉衣女子,她头上戴着面纱斗笠,看不清容貌… 可他还是能猜到,着女子定是温府的大小姐温以宁。 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少爷,那女子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羡忽然快步往前走。 “少爷!您等等小的!” 林羡在梅香身后停了下来。 他仔细确认了一遍,那人确实是梅香。 她身边的戴斗笠的姑娘,一定是温以宁。 他不知如何开口,才显得不唐突。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开口唤了她的名字,“以宁?” 温以宁似乎没听见,并没什么反应。 她身边梅香耳尖,立马回了头,见是林羡,一脸惊讶。 “林…林公子?” 林羡轻点了头,目光看向温以宁。 梅香轻碰了碰温以宁的手臂,“小姐,林公子在您身后…” 温以宁正盯着那盏花灯看得入迷,也没细想,“什么林公子?” 梅香刚想开口,身后的林羡已经自报家门,“林羡。” “嗯?” 温以宁愣住,立即把面纱放了下来。 她攥紧了手心,不敢转身,用手帕捂着唇咳了几声。 林羡有些担心,“你的身子还未好全,还是早些回府。” 31.你是不是不开心 温以宁捂着胸口,轻声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林羡点头,“好。” 他还有些话想对她说,奈何身边还有其他人,只能作罢。 温以宁这会儿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思,林羡还在边上看着,她只能立即回府。 “林大哥,我先回府了…” “好。” 她转了身,扶着斗笠往前,步子有些轻,面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能隐约看见那张绝色脸庞。 林羡的目光一直盯着,眼里多是不舍,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口。 “少爷,您别看了……人都走了,您别看了~” 林二调侃道,“您刚才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林羡把手中的折扇在掌心轻敲了敲,唇角微勾,“多话。” 他看了看那盏两人高的巨型花灯,若有所思。 林二立马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少爷...这花灯太大了...” 他附在林羡耳边,“你若是想送花灯的话,还是送一盏小巧精致的,故意娘家都是喜欢...” “太大的花灯送过去,别说招人看了,也不好放啊!” 林羡略微思索,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不错,连姑娘家喜欢什么样的花灯都知道..” 林二拍拍胸脯,得意道,“小的和府里的丫鬟说得上话,一聊到这个就知道了...” 他又道,“小的知道有一处地方,里头卖的都是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 林羡眉头轻挑,“好,那你带路吧…” 主仆二人掉了个头,往西街的如意坊过去了。 ... “这盏花灯漂不漂亮?” 温以宁拿起一盏牡丹花形状的花灯,花瓣是用又软又轻透的花纱缝制而成的。 再用细竹条撑在里头,显得十分立体,跟真的似的。 “等天黑了,咱们打着这盏花灯在后院里走走?” 苏宴礼低着头轻应了一声,“好。” “你怎么了?” 温以宁看到了他眼里的暗淡,言语间有一抹失落。 “你不开心。” 温以宁把花灯放到红木桌上,细叹了一声。 “回来的路上,你好像就一直闷闷不乐…” 她抬眸问他,“你在想什么?” 苏宴礼轻扯了唇角,“小的并没有不开心。” 温以宁怎会相信? 刚出街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即使她忙着看花灯没理他,他眼里也都是喜悦之色。 “难道是...” 温以宁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嗔道,“你怎么还是这样?” 她叹了一声,“心事总是埋着 ,明明不高兴,却不承认....” 她转了身,背对着他,语气有些冷,“你若是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 苏宴礼瞬间抬眸,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贴着她的身子,“小姐...您别生气...” “小姐?” 温以宁一听这称呼,语气更沉了,“你不是不长脑子?” 苏宴礼红了耳根,指间捏紧,小声地唤了一句,“以宁...” 他早已习惯了唤她“小姐”,再叫她的名字,他十分不自在。 温以宁回了头,眼眸带着愠色,哼了一声,“我是你的仇人?这般唤我?” 语气那般冰冷,凉得她的发顶都发麻,还不如和之前一样唤她“小姐”。 苏宴礼悄悄呼了一口气,嗓子往上提,脸红着唤她,“以宁...” 温以宁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给了他一记冷眼。 “算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唤我吧!” “是,小姐...” 苏宴礼觉得浑身都自在了。 温以宁用脚尖点了点他的鞋面,“你还没说呢...为何不开心?” 苏宴礼垂了眼眸,拇指掐在食指上,缓缓道,“林公子仪表人才,对小姐十分关心...” 温以宁柳叶眉轻挑,忽然掩唇轻笑,“你这是...吃醋了?” 苏宴礼没有说话,耳根和脖颈却红似火球,一脸不自在。 温以宁故意逗他,“林大哥可是大程国的美男子,今日一见,觉着比去年更好看了…让我禁不住迷恋…” 苏宴礼瞬间抬眸,呼吸有些急促,“小姐您...” 他心里难受又着急,可又无奈至极。 温以宁抿了抿唇,俏皮地笑道,“我怎么了?迷恋美男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苏宴礼掐紧了指尖,眉头紧皱着,语气却十分卑微,“小姐您能不能别迷恋林公子...” 温以宁眨了眨杏眼,娇俏一笑,“我好像做不到…” 苏宴礼眸色紧张,指尖早已泛白,着急又满腹委屈,“小姐…您不是说…喜欢小的?” 她明明已经说了喜欢他,为何还玩吗迷恋上那林公子? 他那颗心快要碎了… 可温以宁却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没有人规定只能喜欢一个人…” 苏宴礼的心彻底碎了,连带着眼里的光都黯淡无几… “小姐说的对……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只能…喜欢一个人…” 他眼眸里泛着白光,垂下眼帘,喃喃自语,“可是小的…只喜欢…小姐一人…” 温以宁努嘴,“没法子,谁叫林大哥他太招我喜欢了……” 他忽然抬眸,赤红着双眼,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以宁惊愕,“苏宴礼…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暴风雨般的吻急促地落在她的唇上,唇齿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温以宁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眼眸紧闭着,唇瓣承接着他的吻… 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滑到了腰间,指腹轻抚… 温以宁蒙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了他! “不行…” 她瞬间清醒,脸上还带着潮红,嗔怪道,“你想做什么?这会儿天还未黑…” 白日宣淫…可耻… 苏宴礼红了整张脸,脖颈处堪比火烧过一般… 他忽然跪下,低头行礼,“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对小姐轻薄无礼…” 温以宁愣了下,噗嗤一笑,“你这会儿才说这些,会不会太迟了?” 吃抹干净,才道歉认错,总叫人觉着故意的… 他若是故意的倒还好,可他方才应该是被激怒了… 她心里窃喜,这榆木脑袋,总算开了点儿窍。 32.琉璃花灯 温以宁抚了抚胸前的长发,嗔道,“你方才冒犯了我,我定是要好好罚你一翻!” 苏宴礼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头一直低着,“都是小的错,小姐罚吧…” “过来~” 温以宁朝他勾了勾手指,“再过来一些~” 苏宴礼轻声应,“是…” 步子迈开,头依旧低着。 温以宁掩唇轻笑,“把头抬起来~” 他缓缓抬头,“是…” 温以宁伸出纤纤玉指,挑起他的下巴,梨涡浅笑,“本小姐心情好,饶了你~” 苏宴礼错愕,眉眼里的忐忑一点一点消失,变成了喜色,“小姐您…” 温以宁低头娇娇一笑,“我方才,是在说笑罢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了一下,“小姐我只喜欢你~” 苏宴礼怔住,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唇角不禁勾起,“多谢小姐...厚爱...” 温以宁还想在他脸上亲几下,门外却响起了扣门声。 苏宴礼双眸立即透出了几丝紧张,“小姐...” “嘘...” 温以宁把手指放在他唇上,扭头看向门边,“我听听是谁?” 她拉长了声音,“谁啊?” 温元君轻咳了一声,“是我。” 温以宁眉头微蹙,在苏宴礼耳边道,“你先回你屋...” 苏宴礼应了一声,迅速跃过窗台。 温以宁低头整理了衣裳和头发,又对着铜镜瞧了瞧,这才过去开了门。 “一个人在屋里忙什么?” 温元君脸上有些不悦之色,“门已扣了三声,你现在才开门,是不是有些失礼?” 温以宁低头道歉,“爹说的是...” 她也不解释为何开门如此迟,“女儿知错了...” 温元君轻叹一声,“罢了...” 他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林羡方才让人送来的。” 温以宁这才瞧见他手里的物件。 她眉眼一抬,盯着那只花灯,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琉璃花灯。 日光透过葱绿色的琉璃,在地面上映出一道青色的光影,温柔又别致。 这盏花灯不同于一般的花灯,灯衣竟然有六面,多了两面。 且有三面是镂空雕花而成,持着的手柄还是白玉磨成的。 温以宁出了神,她不敢想象,这样一盏花灯,若是在天黑时打着,该是多绚丽。 她也知道,这样一盏花灯,价值不菲。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着?” 温元君取笑道,“莫不是也被这花灯惊艳到了?” 温以宁确实觉着这花灯美得惊艳,只是她却不敢收下。 “爹,这花灯太贵重了,您怎能收下?还是差人还回去吧!” 温元君却不以为然,“就算再贵重又如何?这是林羡主动让人送来的,你收下便是...” 温以宁眼底闪过一抹愠色,却又不好发作,“爹,您从小教导女儿,不可收他人贵重之物...” 如此贵重之物,若是收下了,她和林羡的关系是扯不清了。 但显然她爹就是故意想让她和林羡扯不清。 温元君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林羡可不是别人,他如此用心地送你东西,你难道还不明白?” 温以宁冷了脸,“恕女儿愚钝。” 温元君也沉下脸色,“你不要在爹面前装糊涂,林羡对你是何心思,你自己明白!” 他拂了袖,双手负在身后,“周世杰之女成了太子妃,他在朝中已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对我明嘲暗讽...” “我怕哪一日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就把我这官职给贬了...” 他叹道,“你不替爹着想,至少也得替你娘,整个温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着想...”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猛虎身边还有只狐狸,爹这颗脑袋说不定哪日就掉了!” 温以宁缓缓低了头,看着绣花鞋面,眼眸里没了光。 她都破了身子,温元君却还是想着将她嫁出去,当作一把利剑护着温家.... 她究竟是温元君的女儿,还是养的一颗棋子? 那盏花灯,最后还是放入了她的屋中。 ... 结灯节当日,长安城的几条主街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天色还未暗下,早已有不少人提着花灯游走在桥边、湖畔。 长安城最大的一条街上,还摆放了一盏三人高的花灯,比那日见着的还要大上一倍。 花灯不仅高大,灯衣还十分别致、好看,吸引了不少游人,不少人都慕名而来。 温以宁听说了,也想着早些出府瞧瞧。 可温梁氏根本没想着让她出门。 “不行!” 温梁氏板着脸,“街上人那么多,你若是被挤着怎么办?” 她更担心的是,温以宁若是发病了,根本没法在街上缓解病症之需... 可温以宁信誓旦旦地道,“娘您别担心,前日已经发过病了,今日定是不会再发病了!” “你前日发病了?” 温梁氏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她转头看向梅香,“小姐前日发病了?” 梅香点了点头,“回夫人,小姐前日确实发了病。” 温梁氏还是有些不信,“什么时辰?” 梅香解释,“在寅时。” “寅时?” 温梁氏垂眸一想,寅时天还未亮,若是那时发病了,她确实是不知... 她看了梅香一眼,责怪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梅香低头认错,“还请夫人恕罪,奴婢一时给忘了。” 温梁氏剜了她一眼,“若是还有下次,我定是要罚你月钱。” 梅香恭敬地点头,“是...” “娘~” 温以宁抱着温梁氏的胳膊,娇俏道,“您就让我出去看会儿花灯吧!” 她可怜兮兮地道,“谁知道日后还能过几日结灯节?” “别胡说!” 温梁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不许胡说!日后过结灯姐的机会还多着呢!” 温以宁低头不语,朱唇紧闭,闷闷不悦。 温梁氏看着也不忍,只好道,“别贪玩太久,你爹亥时回来,你得在亥时之前回来。” 温以宁高兴地点点头,“多谢娘!我知道了!” 33.赏花灯 梅香劝了几次,她根本没听进去。 “街上人那么多,有几人知道我是尚书府的小姐?” “就算知道了,人家看花灯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看我?” 温以宁还特意换了件鹅黄色的纱裙,戴上珠玉簪子,涂了胭脂,抹了口脂,原本就出色的样貌更娇艳了些。 她蹑手蹑脚走到苏宴礼身后,在他左肩点了点,待他回头,她立马躲到他右边。 “小姐?” 苏宴礼瞧见了她那张施了粉黛的脸,不禁怔了怔,耳根那抹红迅速爬上了脸颊。 “怎么了?” 温以宁吐出来的气息都是香的,掩唇娇笑,“认不出我了?” 苏宴礼垂眸轻笑,“怎么会?” 她的样貌刻早已在了他心里,怎会认不出? 只是今日的她,让他心神荡漾。 那抹红唇,若是盯着不放,会有种酥麻之感,从心尖传至指腹。 “傻子,你看什么?” 温以宁娇嗔地瞥了他一眼,“无礼!” 苏宴礼看了看周围,梅香不在,他红了脸,小声道,“小姐俊俏之颜,让小的..不能自已。” 温以宁难掩脸上的喜色,悄悄勾了他的小指,“油嘴滑舌!” 苏宴礼顺着她的指头,一点一点地往上挪,包裹住她的小手。 “你...?” 温以宁的脸有些烫,抬眸看了看他, 红唇忍不住勾了勾。 苏宴礼痴痴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都忘了眨。 若不是梅香过来轻咳了一声,两人还不知要互相望到何时。 “小姐...咱们该走了。” “哦...好...” ... 今日出街比往日都慢得多,看花灯的人早已挤到了主街外的道上。 人多路都快挤没了,行走极度不畅通,待三人来到街上时,天色也暗了下来。 不过今晚的长安城,却亮堂得跟白日似的,连那鞋面上的泥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千万盏花灯散于各处,大的小的,红的黄的,芍药花、柳条叶,什么的样的花灯都有,叫 人看花了眼。 “小姐!您看!” 梅香指了指主街人最多的那一处,“那儿定是那盏大花灯的所在之处,咱们过去瞧瞧吧!” 温以宁望了过去,果真有人群围着,“走!” 苏宴礼跟在她身旁,小心地拨开人群,不让她被挤着。 温以宁提着裙摆,步子轻快,头上的珠花不停地晃动,发出“当啷”的响声,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的沸声中。 “这盏花灯比月影楼还高呢~” 温以宁抬头望着花灯,惊讶得张了唇,“这么大的花灯,能把这条街都照得亮堂了。” 她回头看向苏宴礼,眸子清亮,“你说嫦娥仙子,会不会附身在这盏花灯之上?” 苏宴礼愣了一下,不知所然,“嫦娥仙子为何会附身在花灯上?” 温以宁扶着胸前的长发,眉头往上挑了挑,轻声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不是长安城的人...” 她给他说了个典故,“据说在千年之前,是没有这结灯节的...” “有个姑娘的情郎夜里从沙扬归来,却一直寻不着她的下落,跪在崖边痛哭流涕...” “恰巧被下凡的嫦娥仙子见着了,她便化作一盏花灯,指引了那男子,最终寻到了他的姑娘。” 温以宁眨了眨眼睛,抬眸娇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嫦娥仙子,便有了这结灯节…” 她又抿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脸上浮现几丝羞媚,“也听人说,嫦娥仙子会附身在花灯上,助世间的男女,找到他们的有缘人…” 她说完又看了看苏宴礼,眼眸含羞,柔中带媚。 不过这榆木脑袋,似乎只顾着听了那典故,没明白她说的后半句是何意。 他轻点了头,“看来这嫦娥仙子颇喜欢花灯。” 温以宁扯了唇角,颇为无奈,“你总和别人想的不一样,也不知你这脑袋里装着什么…” 苏宴礼微怔,耳根泛红,“恕小的愚笨,小姐您别生气……” 温以宁无奈地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我还是好好看灯吧~” 梅香也在一旁悄悄叹气,怪不得小姐叫他木头,看来还真是如此… 过来看巨型花灯的人越来越多,温以宁也觉着身边越来越挤,脖颈又酸,索性去了别处。 “早知就来桥边游花灯了…” 虽说桥上桥下人也不少,可比起那盏巨型花灯处,还是少了些。 这儿至少可以提着花灯闲适地逛。 温以宁挑了一盏花灯,又给苏宴礼和梅香各买了一盏。 梅香高兴极了,爱不释手,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舍不得点灯提着。 温以宁笑她,“你连灯都不点,还叫什么花灯?” 梅香扭头笑了笑,“小姐您就别管奴婢了~“ 她依旧没舍得点灯,还特意买了一只布袋,把花灯装了起来。 温以宁哪里知道,她送的东西,梅香都当成宝贝,小心翼翼地收着,哪里舍得拿出来用? 苏宴礼提着花灯,站在温以宁身旁,灯快灭了都不知,心思全在她身上。 “你看看灯!” 温以宁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灯芯都快没了,你也不知道拨一拨!” 苏宴礼立即低了头,把灯芯一拨,花灯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眨了眼眸,面色微红,“都怪小的只顾着看…” 他说了一半,又隐了剩下的半句,不愿说了。 温以宁却揪着不放,“只顾着看什么?你快说呀~” 苏宴礼摇了摇头,就是不说。 “哼~” 温以宁轻咬了下唇,抬眸扫了他一眼,闷声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苏宴礼脸色一紧,解释道,“小的不敢…” 温以宁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方才问你话,你才说了半句…” 苏宴礼那张脸越来越红,“小的…只是羞于启齿…” 温以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苏宴礼垂下眼眸,红着脸道,“小的……方才只顾…瞧着小姐了…所以才…” “才忘了拨灯芯?” 34.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以宁娇嗔道,“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悄悄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苏宴礼指尖一颤,唇角微微勾起,在袖下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眼眸里情波流动,身子几乎贴着,梅香在边上看着,悄悄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 … 林羡提着花灯,从主街的巨型花灯处一直走到了东西街的拱桥边上。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在赏着景,不错过任何生辉之处。 他来时早已想好了,好好赏今年这扬结灯节的花灯,到时候给她画上一幅画,再给送去。 也算弥补了她因病不能看花灯的遗憾。 林二的腿酸得不行,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真是佩服他家少爷,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就跟长了一双铁腿似的,脸上没见着一点疲倦。 这街上看花灯的多为姑娘家和妇人,男子并不多,能见着的也多是陪着家眷过来的。 他想不明白,少爷一个男子,为什么要出来看花灯? “少爷?” 他小声地问了一句,“您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他指了指前边那座茶楼,“咱们到里头歇歇脚,再喝点茶吃点小食?” 林羡看了看手里的花灯,回头笑道,“莫非你累了?” 林二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小的确实有些累了…少爷您不累?” 林羡用指腹捻了捻手里的花灯,“如此美景,怎会累?” 林二一听心里直犯怵,少爷该不会是要逛到子时吧? 他这两条腿已经快动不了,若是再走下去,怕是该折了... “少爷...” 林二一脸可怜状,“您能否让小的...喝点水儿?” 林羡轻笑了一声,“当然。” 他将花灯拨了灯芯,“走吧!到茶楼歇一歇。” 林二似得了甘霖的枯树,立马笑成了嫩芽。 两人往前边的如月轩过去,才走了几步,林羡手里的花灯忽然掉了下来。 他低头去捡,发现是花灯的手柄处脱落了。 “还是在桥边提着花灯有意思~” 林羡怔住,瞬间抬起头,望着方才出声的那女子背影出神。 “少爷?” 林二叫了他一声,却见林羡忽然上前! “少爷!” 怎么回事?!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羡已经叫住了那姑娘。 “以宁?” “嗯?” 温以宁听见林羡的声音,身子顿时僵住。 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林羡! 这该如何解释自己的风疹之症? “以宁?” 他看见了梅香,林羡已经可以确认,这位鹅黄衣裳的女子,是温以宁。 “林…林大哥?” 温以宁缓缓转身,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羡微微一怔,朱唇皓齿,鹅蛋小脸略施粉黛,却尽显美艳。 他鲜少看见她这般打扮,去年的结灯节,也只是添了一支步摇罢了。 可今日,她竟盛装出街,心情定是极好。 “我出来看看花灯…” 林羡盯着她的脸庞细看,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你的风疹好了?” “嗯?” 温以宁下意识摸了摸脸,却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并未戴着面纱斗笠... 她眼里一闪慌张之色,却又佯装镇定,挤出一抹笑,“对...” 她低了头,指腹抚上脸颊,又缓缓抬头,“今儿一早起身发现脸上的疹子全消了...” 她顿了顿,“我爹又让大夫过来看,把了脉,竟发现风疹已经痊愈。” 林羡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都是喜色,“这几个月你受苦了...” 他是真的替她觉着高兴,连手指都跟着微微颤抖,“好在你终于痊愈了。” 温以宁浅浅一笑,“谁说不是呢...” 她说罢,又悄悄地望了望边上的苏宴礼。 他站直了身子,背尤其挺直,那双眼在林羡身上悄悄打量,神情却十分平静。 她在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就怕这榆木脑袋会偷偷生气,看来似乎并不会。 林羡握了握手中的折扇,轻笑道,“若是早些知道你已痊愈,便邀你一同赏灯了。” 也怪他不知早些让人送信给她。 温以宁抚了抚耳边的一缕发,扯了扯唇角,“就算林大哥不邀,也都遇上了...” 林羡点点头,勾唇笑,“这倒是...” 可他想的却是邀她一起到明镜楼赏灯。 明镜楼人少且高,若是站在顶楼的厢房里赏灯,定是别有一番心境。 何况,他还能和她好好说些话。 不似今日这般,耳边尽是人群的说话声,还有婢女小厮跟着,叫人说话总隔着一层。 他看见了她手里的花灯,表情凝了半截,“那盏花灯你没收着?” 他给了边上的林二一个眼色,似乎在责问,是否将那盏花灯送到她手里。 林二自然明白他是何意,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将那盏花灯送达。 这下倒是温以宁显得尴尬了,她低头掩了掩额,又缓缓抬起,总算隐去了方才那抹尴尬之色。 “那盏花灯我收到了...” 温以宁抿了抿唇,“只是那样贵重的花灯,应该在屋里头赏着才是,怎可拿到街上?” 林羡一听,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你收着就行。” 他还以为她不喜欢那盏花灯,方才还有些难过。 林羡抬头朝前边望了望,“到明镜楼坐一坐如何?逛了这么久,坐下来歇歇脚,喝口茶也好。” 温以宁犹豫着不知如何婉拒,边上的苏宴礼忽然开口了。 “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老爷让您戌时前回府,您别忘了。” 温以宁怔住,回头看了看苏宴礼,眼里满是惊讶。 他这般开口,莫不是...吃醋了? 她低头掩了掩脸上的喜色,缓缓抬头,“我倒是忘了,我爹确实是这么交代过...” 林羡眉头微微一挑,“是么?” 他的目光却落到了苏宴礼身上。 一个侍卫,怎敢帮主子答话? 他不禁从头到脚打量起苏宴礼来。 眸子清亮,剑眉英气,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容貌出众,气度不凡。 35.突然发病 这男子是温以宁得了风疹之后,温元君特意招来的侍卫。 想到此处,林羡不禁微微蹙眉。 这样的男子每日伴在她身边,他心里多了几丝担忧。 “这位是?” 林羡侧过身子,望着苏宴礼道。 温以宁怔了怔,眼里透出一丝疑惑,却又不好多问。 她刚想替苏宴礼回答,没想到他却先回了话。 “回林公子,小的苏宴礼,是小姐的贴身侍卫。” 他微微躬身作揖,脸上却不卑不亢。 林羡浅笑,折扇在手中轻轻一敲,“苏侍卫气质不凡,有过人之貌。” 苏宴礼轻笑,“林公子过奖了,若论容貌,林公子才是出众。” 林羡对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苏侍卫谦虚了。” 苏宴礼看向温以宁,“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林羡脸色微变,折扇在手中一敲,低声一笑,“结灯节这样的大日子,温伯父定是会宽容一些…” 他抬眸看了看温以宁,“不必太过担心,再多赏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便是。” 温以宁垂眸思索,忽然有种异样之感,瞬间从心尖涌上发顶! 一阵眩晕,紧接着是潮热,仿佛无数只虫子钻在脚底! “小姐,您怎么?” 梅香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赶紧上前扶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温以宁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不停地抚着脸,“我觉着好热…” “啊?” 梅香心里一紧,意识到她这是要发病了! “小姐!” 苏宴礼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 林羡眉头拧紧,语气带着训斥,“苏侍卫,男女有别,放开你的手!” 苏宴礼脸色绷紧,心思完全落在温以宁身上,匆匆解释,“小姐身子不适,需尽快回府!” 林羡将折扇一收,脸色冷峻,“我来护送以宁回府……”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宴礼已经牵着温以宁快步往前跑去! “站住!” 他立即上前追去,可人群忽然涌了过来,他根本挤不过去! 待人群散开,早已不见苏宴礼的身影! … “小姐!苏侍卫!” 梅香也被人群冲开,一眨眼的功夫,却不见了苏宴礼和温以宁的身影! 她在人群中着急地寻找,不停地大喊,“小姐!苏侍卫,你们到底在哪儿?!” 她急得落泪,“老天爷!快帮我找找小姐啊…” 只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开眼,她拨开一群又一群人,却还是没见着他们的身影。 … “我好热~” “快帮我~” 温以宁的头发被打湿了一大片,脸上都是汗,双眼迷城一条缝,正用力地扯着身上的衣裳。 “不行…” 苏宴礼将她抱紧,又扯开她的手,“小姐不可以…现在还不行…” 他知她快忍不住,但他还没找着能够落脚的地方…… 赏灯的人群,几乎将街上每一处站满,附近的客栈也早已住满了游人。 “我好难受~“ 温以宁已经快受不住,他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找客栈之上。 苏宴礼抱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发现里头有个马厩。 他往里头走了几步,嗅着一股干马粪的味道,却没有看见马匹。 他犹豫了片刻,低声在她耳旁道,“小姐,委屈您了…” 他抱着她进了马厩,借着花灯的光,拿了一把干草铺在干硬的地上。 “快帮帮我~” 温以宁扯去了外衣,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胸膛… 苏宴礼吻着她的脸,迅速将外衣脱去,垫在她身下。 他抓起一根干草,挑了挑灯芯,花灯随之灭了。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轻抚着她的脸,低头吻上那抹红唇,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抹唇,他今日盯了很久,早就想一尝其中的滋味…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吻上这抹唇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如狂风暴雨一般落下… 但温以宁似乎比他更猛烈,她抱着他的腰身,远比他想象得更炽热… 半个时辰后。 温以宁瘫在他怀里,浑身酸酸无力,口脂花了,胭脂也糊了,梳好的发髻被扯了几缕发丝。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 温以宁掩着鼻子,嫌弃道,“莫不是恭房?” 苏宴礼搂着她轻笑,“怎会是恭房?无非是马厩罢了…” “马厩?” 她拍了拍胸口,有些恶心,“你怎么带我来这个地方?” 说罢又提起袖子嗅了嗅,更嫌弃了,“我这身子都是马粪的味道,太臭了…” 苏宴礼只能道歉,“是小的想的不够周到…” “咱们赶紧走吧!” 温以宁捂着鼻子,实在待不下去,“我快吐了…” 苏宴礼扶着她起身,捡起那件外衣穿上。 两人走出马厩,借着月光整理了凌乱褶皱的衣裳。 温以宁腿有些软,身子倚靠在苏宴礼身上,让他帮她整理发髻。 她教他,“你把飘出来的发丝,塞进发髻里,这会儿天黑,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 苏宴礼轻应一声,“是……” 他低了头,小心翼翼地拨弄飘乱的发丝。 “好疼~” 温以宁觉着手指疼,低头一看,食指指腹不知何时擦破了些皮。 她的玉指白皙细嫩,受不得一点擦伤,委屈地向他诉苦,“好疼呢~” 苏宴礼瞧见了那点擦伤,也没取笑,而是抓起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呼了口气。 又从袖口处撕扯了一点绢布,小心翼翼地给她的擦伤处包了起来。 他声音轻柔,哄着她道,“小姐莫担心,包好就不疼了…” 温以宁在他怀里靠了靠,伸了手指细看,笑弯了眉眼,“嗯,手艺还不错~” 她又抬眸,发出一声娇哼,“不过还是觉着疼呢~” 苏宴礼轻轻捧起她的手指,又呼了口气。 他似是在念着咒语,“不疼了,不疼了…” 温以宁噗嗤一笑,“和哄小孩似的~” 苏宴礼也跟着笑,眨着眸子问她,“小姐这会儿是不是没觉着疼了?” 温以宁勾了勾唇,又嗔道,“我腿酸,你背我回去~” “是…” 苏宴礼没有半分犹豫,蹲下了身子。 36.倒不如换个人 府里的小厮立马跑进厅里,大声喊着,“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厅中的人如得了圣旨,脚下生风,快速出了厅院。 温以宁怔住,她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个扬面。 温元君,温梁氏,梅香都在,以及不少侍卫。 她一抬眸,又发现了林羡! 心中顿时大惊,指尖微颤,不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盘问。 “以宁,你没事吧?” 林羡先开口问了她的情况,“你在街上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了些?” 温以宁摸了摸脸,故作镇定,“多谢林大哥关心,我先前确实有些不适,不过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她的发髻有些歪,黄色的衣裙出门时还是一点褶皱都不见,可回来时却多了好几处压褶。 裙角处还沾着几条干草,两人似乎还散发这样一股马粪味儿,叫人不禁怀疑他们是否跌进了马厩里。 林羡轻点了头,“没事就好。” 他的目光瞥到了苏宴礼身上。 “苏侍卫不是说带着以宁回府,怎会在路上耽搁了快一个时辰?” 此话一出,温元君和温梁氏的脸色都变了变,眸子里透出紧张之色。 梅香低着头,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着急却又不敢出声。 林羡审视着苏宴礼,眼神变冷,“我提出带以宁回府,苏侍卫却又拦着不让…” 他冷冷道,“苏侍卫究竟是为了以宁好,还是想害了她?” 温元君眸色紧张,却又不好发声。 林羡心思缜密,若是帮了苏宴礼说话,容易叫他看出来。 “林大哥你误会苏侍卫了…” 温以宁抚着胸前的长发,抿了抿唇,“苏侍卫其实是怕耽误我的病情,才拦着你的…” 她低了头,情绪有些失落,“其实我这风疹还未好全,只是念着这结灯节,便出了门…” “不想在街上忽然觉着头晕无力,苏侍卫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身边,也知我的病情,便想着带我回府…” “没想到人太多,给耽搁了,走了一条小路,又误跌入马厩…” 她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叹道,“我的脚崴了,只好让苏侍卫背着回来。” 这一番说辞似乎圆满地解释了所有疑点。 温元君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汗,板着脸假意训斥温以宁。 “身子还未好全,竟敢出街几个时辰,叫我们好生担心…” 温以宁顺势认错,“爹,女儿知错了…” 温元君哼了一声,“不许再犯!” 温以宁低眉顺耳地应道,“是…” 林羡担心她的脚,“你的脚崴了,不能站太久,先进屋坐着吧…” 温以宁瘸着腿走了半步,梅香立马上前扶着进了屋落座。 “林大哥…” 温以宁抬眸看向林羡,“时候不早了,我觉着有些累…想回屋休息,就不陪你了…” 林羡点头,“好,你早些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他转身和温元君夫妇道了别。 苏宴礼好巧从他身边经过,林羡双眸一动,叫住了他。 “今日多有冒犯,还望苏侍卫见谅。” 苏宴礼微怔,转了身,轻扯唇,“林公子言重了,是小的对公子无礼在先…” 林羡浅笑,“以宁能有苏侍卫这般细心的侍卫护着,我也放心了。” 苏宴礼眸色微变,脸上却瞧不出痕迹,只是轻声道,“能够待在小姐,是小的的福分。” 林羡将折扇打开,轻轻扇了扇,“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 他和苏宴礼到了别,出了前厅。 不过快到大门时,他忽然又折了回来。 温元君见他过来,又迎了过去。 “怎么了?” 林羡收起折扇,脸色有些沉,轻叹了一声。 “伯父,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元君脸色一紧,“你直说便是。” 林羡低了头,扯扯唇,缓缓抬眸,“苏侍卫虽然十分尽责,不过却是不晓男女有别……” 温元君心一慌,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佯装镇定,“哦?此话怎讲?” 林羡加重了语气,“他抓了以宁的手,连问都没问,边上还有梅香在,何不让梅香扶着?” 温元君顿时脸热,露出惊讶之色,“有竟有这事儿,他太不懂规矩了,我定会好好责问他一顿!” 林羡点点头,又道,“就怕他…起了歪心思,最好换过另一人…” 温元君怔了怔,尴尬笑了笑,“羡儿有心了,不过……” 他眉头微拧,沉了沉脸色,“苏侍卫向来知礼数,识轻重,平日里和以宁相处,也知避嫌……” 他又抬头,“且他救过以宁一命,这样尽责的人怎能随意换掉?” 林羡眼眸暗了暗,扯了唇角浅笑,“伯父说的是,是我言过了……” 他细想了想,觉着方才自己说得太过直接,今日说得太多,倒是容易叫人生厌。 和温元君又寒暄了几句,他便告了辞。 温元君看着林羡的背影消失在温府大门,神情却越发凝重。 林羡的话似乎给他提了个醒。 若苏宴礼真有逾越之举,确实该警告他一翻。 苏宴礼刚从浴房回来,准备脱去外衣歇下,忽然听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有些重,不似女子的动作。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小厮的声音,“苏侍卫,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苏宴礼有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盯着窗台,低声答,“好…” 小厮走后,窗子忽然打开了,露出温以宁的半颗脑袋。 她凝着眉头,颇为紧张,“我爹叫你过去做什么?” 苏宴礼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 他见她担心,又扯起唇角,轻声笑道,“小姐不必担心…您早些歇下便是…” 温以宁强撑着道,“我不累…“ 可还是难掩脸上的疲惫。 服下避子丸后,便有一阵一阵的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扭头打了个呵欠。 苏宴礼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抚上她的脸,“小姐,您歇下吧…小的过去了。” 温以宁“嗯“一声,看着他出了屋子,却站着没动。 37.别忘了你是谁 “老爷,您找小的?” 温元君转了身子,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的眼神让苏宴礼想到了奴隶扬。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视,他一眼就能感受到。 温元君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每回见着你,总叫人想着你在奴隶扬的时候…” 他轻抬了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使穿上了华服,也改不了你奴隶的身份…” 苏宴礼脸色微沉,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温元君袖子一拂,脸色瞬间变冷,“你只是小姐名字上的侍卫而已…“ 他重重地提醒苏宴礼,“不要忘了你真正的身份…“ 温元君冷笑一声,“你奴隶的身份,永远都改变不了!“ 苏宴礼如同被扇了几巴掌,脸上一片火辣。 若是一般人,被这般羞辱,定会窘迫到无地自容。 可他在奴隶扬挨了太多的白眼和侮辱,这些话,只不过是些皮外伤。 虽然会失意,但很快就恢复常态。 他低着头,面色如常,轻声应道,“小的明白…“ 温元君又道,“除了替小姐疗伤之外,你万万不可有逾越的举动!” 苏宴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是…” 他只听小姐的话,小姐让他怎么做,他便听进心里,旁人的话,不过是耳边风罢了。 从听竹斋出来,已过了亥时,苏宴礼回屋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怕吵着温以宁。 可谁知门一推,却见温以宁开了门。 她探出半边身子,凝着眉头问他,“我爹和你说了什么?” 苏宴礼愣了一下,勾唇浅笑,“老爷不过是提醒小的,以后和小姐出门,定是要多留点心…” “真的?” 温以宁了解温元君,他特意把人叫过去一趟,定不会只说这些话。 她让他来她屋子,“过来。” 苏宴礼低声道,“是…“ 转身进了她屋子。 他把门一关,温以宁就上下打量他。 她忽然将他的袖子撩起,仔细地看了看,“我爹有没有动手?” 苏宴礼勾唇轻笑,“小姐您多想了,老爷怎会对小的动手?” 温以宁似乎并不信,撩起他的另一只袖子,又看了看,却没发现有任何伤处。 以她对温元君的了解,加之林羡今日又到府上,定不是苏宴礼说的那般简单, 她盯着他的眸子,面色严肃,“你老实说,我爹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苏宴礼又把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遍。 温以宁脸色沉了下来,那双杏眼剜了他一眼,“你对天发誓,你方才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苏宴礼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红,低头看了看鞋面,又抬头,“老爷…只是…” “只是什么?” 他说的断断续续,她急得在他胸口轻捶了几下,“你倒是说呀!” 苏宴礼掐了掐指尖,声音有些轻,“老爷让小的…别忘了自己的奴隶身份。” 温以宁的脸色更沉了,“我爹说这些做什么?” 林羡一来,他就急着过河拆桥了? 女儿靠着苏宴礼续命,却还有脸教训救命恩人? 也只有温元君这般负义之人,才能做得出来! 温以宁替苏宴礼觉得憋屈,她牵了他的手,柔声细语,“我爹说的那些话,你车放在心上…” 苏宴礼笑了笑,“小的怎会放在心上?小姐不必担心…” 温以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往他怀里一靠,“不论旁人如何说,你都别理,只要记着,你是我的侍卫便好……” 苏宴礼轻应一声,“小的明白…” … 林羡自从知了温以宁的的风疹好了之后,来府上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每次从工部散了值之后,他匆匆回府了身衣裳就到了温府。 他父亲林海有时一整日都见不着他面。 林羡每回过去温府,虽不是以见温以宁为名义,可皆是不经意地问起她的情况。 有时温以宁到花园里散步,两人便遇着了。 这次过来,便是这种情景。 “以宁。” 林羡眼里掩不住的喜悦,脸上却又是平静之色,“今日身子可好了些?” ”林大哥今日怎得闲过来?” 温以宁手里捏着帕子,轻轻掩在唇边。 林羡笑道,“这几日值上并无太多事宜,正好得了几块砚石,便想着送一块给伯父。” 林二在一旁听得想笑。 当值并无太多事宜? 笑话! 那他每日夜里是见着谁在挑灯写文书? 这温小姐早已把他家少爷的心都给占完了吧? “这个送你。” 林羡从袖口里掏出一只荷包,“寻砚石正好见着个小玩意儿,掌柜说是买上几块砚石,权当送了。” 温以宁将帕子掩到唇上,轻声道,“多谢林大哥,只是我已收了你不少东西...” 她搬出温梁氏来挡着,“我娘叫我不能再收了...显得不知礼数。” 林羡手中一开,扯唇轻笑,“这不过是赠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你收着便是...” 他又道,“若是伯母说你,我再帮你解释便是。” 他说罢又用手指勾着那只荷包,悬在她的手背上,叫她不好拒绝。 温以宁悄悄看了看一旁的苏宴礼。 他眸色有些暗,目光落在那只荷包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温以宁犹豫了会儿,还是拒绝了,“林大哥,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林羡脸上的笑缓缓收起,轻叹了一声,“想不到你现在竟与我生分了…” “幼时你最喜欢我送你东西,有时还会特意让温伯父过来问…” 他又叹了一声,“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若是不收,我倒是不知如何处理了…” “你就收下吧!” 温元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没有犹豫半分就替温以宁收下了那只荷包。 “以宁面皮薄,其实心里欢喜,却又不敢明说。” “爹!” 温以宁蹙着眉,压着怒气,“您怎可自作主张?” 若不是林羡也在,她心里憋着的火气定是要发作。 温元君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羡儿有心送你,你却拒了几次,反而显得无礼。” 38.他更适合以宁 “爹,林大哥,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回房歇着了。” 她没等两人说话,就转身走了。 “以宁…” 林羡有些担心,“她莫不是生气了?“ 正想追过去,温元君却拦住了。 温元君一只手负在身后,脸色微沉,“你别担心,她不过是使用些小性子罢…” 他望着温以宁的背影,摇了摇头,“越发不知礼数!” 林羡打了圆扬,“伯父莫怪她,方才我见她脸色似乎不对劲,想着应是身子不适,一直撑着罢了。” 温元君抬头看林羡,眼里满是欣赏。 他不禁幻想,若那日进了温以宁屋的人是林羡,这一切是不是都变了… 送了林羡走后,他便回了屋。 温梁氏见他手里提着一只荷包,双眸瞬间透出愠色,“老爷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荷包?” 她双眼紧紧盯着荷包,手扯着帕子,轻哼一声。 温元君瞧见她那副神态,愣了愣,随后笑了两声。 “夫人这是吃了味儿?” “老爷这是要纳妾?” 温元君抚着胡子笑了几声,给她说了这只荷包的来历。 温梁氏听后,脸色却凝着,抬眸时发出一声叹息。 “林羡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若是温以宁没出事,她倒是有意撮合,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林羡确实不错…” 温元君摸了摸胡子,“更何况,他对以宁有情…”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我觉着他更适合以宁……” “若是把以宁身边的话换成他,岂不是更好?” 温梁氏错愕,她缓缓起身,咬着牙道,“老爷你怕是疯了!你把以宁当成什么了!” 温元君冷哼一声,“妇人之见!” 他转身将双手负在身后,凝着前方,“这些日子你也看得到,林羡对以宁的感情如何……” “既然他喜欢以宁,那便可以把苏宴礼给换了。” 温梁氏气得额上的青筋凸起,“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林羡对以宁的感情能有多深? 若是知道她破了身子,还能对她喜欢? 到时以宁的名声还能保得住? “你不能这么做!” 温梁氏把帕子重重一扯,“以宁已经够苦了,你别再让她受苦了…” 可温元君根本不予理会,甩了袖子,丢下一句“与你说不通”,便大步出了屋子。 … “我都说了不要,怎么还往这里送?” 温以宁看着桌上送来的那只荷包,拧着眉头生气。 苏宴礼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笑道,“小姐莫生气,既然送来了,你打开看了便是。” 温以宁抬眸微怔,“你…不生气?” 苏宴礼垂下眼眸,语气听不出情绪,“小的…确实有些不悦,不过这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他抿了抿唇,“倒不如打开看看,里头是什么。” 温以宁扯了扯帕子,发出一声叹息,“你若是想看,我便打开了…” 她说着便打开了那只荷包。 眼眸往上抬,她惊讶得轻启了唇。 荷包里竟是一只精美雕琢的碧玉梳,不过拇指大小,却雕着几朵牡丹,叶子和花瓣都十分精致。 指腹划过之处,皆是细滑。 不用细想,也知这只玉梳价值不菲。 温以宁把玉梳装回了荷包,扔到了最下边的柜子。 苏宴礼盯着柜子,若有所思。 … 这几日林羡当值,公务繁忙,也没时间到温府。 温以宁悄悄松了口气。 她敲了窗,贴在窗面轻问,“苏宴礼,你在做什么?” 隔了一会儿,才见着窗子打开了。 “怎开的这么迟?” 温以宁轻抿了唇,脸上有些不悦,“还是没听见我说话?” 苏宴礼红了耳根,“小姐莫生气,都怪小的耳背,没听见小姐说话…” 温以宁哼了一声,却瞧他脸上的木屑,嗔怪道,“你弄了什么?脸上怎么会木屑?” 她边说着,边用手帮他把木屑取了下来。 苏宴礼红着脸,支支吾吾,“小的…没弄什么…” 温以宁扫了他几眼,忽然发现他的右手藏在身后,眸色闪烁不定。 她好奇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苏宴礼眸色一紧,低声道,“没…没什么……” 温以宁脸上起了愠色,“你还想骗我?我都见着了!” 她伸出了手,“给我!” 苏宴礼的脸色红如血,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温以宁睁开了眼睛,一脸诧异,“木梳?” 苏宴礼低着头,耳根的红早已延伸到脖颈,“是…” 温以宁噗嗤笑出了声,“你这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苏宴礼窘迫地点了头,“小姐说的是…” 且不说桃木梳表面十分粗糙,上头雕着的花瓣和叶子更是瞧不出形来。 “咦?” 这桃木梳,怎么瞧着和柜子里那只碧玉梳有些相似? 温以宁看着掌心里这只桃木梳,心尖颤了颤,又惊又喜。 “你…这是特意给我做的桃木梳?” 苏宴礼红着脸不敢看她,挠了挠脖颈,小声应道,“是…” 温以宁把那只桃木梳贴在胸口,娇嗔道,“怎会想起给我做这桃木梳?” 苏宴礼脸上浮起几抹羞涩,“就是…忽然想起来…” 温以宁抿唇笑了笑。 他以为她不知道? 他可不就是看了林羡送来的那只碧玉梳,才想着给她做的这桃木梳? 他心里,是在意的。 温以宁唇上勾起一抹笑,“虽然这木梳做的不怎么样,不过我还是收下了……“ 她找了几根红绳,从那木梳底部的小孔穿过,装在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只水红色荷包里。 苏宴礼怔了怔,喉咙发紧,“多谢…小姐。” 温以宁掩唇笑,“傻子!我拿了你的桃木梳,你还要谢我?” 苏宴礼缓缓覆上她的手背,“多谢小姐不嫌弃小的劣拙的手艺…” … 温元君这几日都在听竹斋休息,已有三日为踏入正房。 温梁氏见他进来,脸上并没有喜色,只是缓缓起了身,叫了一句“老爷”,便坐下了。 温元君知她还在生气,落座之后也没说什么。 隔了片刻,才道,“以宁上一回发病是何时?” 39.你别碰我! 老爷您问这做什么?” 温元君没有看她,只是道,“你告诉我便是,问这么多做什么?” 温梁氏头一扭,“我不知,这事儿你还是问以宁吧!” 温元君缓缓扭头看她,“你这是何意?这事儿叫我如何好问?” 温梁氏不理会,他甩了甩袖子,负气出了屋子。 他自然拉不下脸去问温以宁,好在回廊里遇见了梅香,便问了此事。 梅香并没有多想就告知了。 回了温以宁的屋子,她又说了这事儿。 温以宁觉着奇怪,“我爹问这个做什么?” 梅香也不知,老爷问的事儿,他们下人怎好问? 温以宁摆摆手,“罢了…” 他向来如此,想起来就问一句,不过倒是没什么下文。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 她上回发病已经过去了十日,这几日怕是要发病了。 她也不敢轻易出门,只在屋外的小花园闲逛。 果然不出两日,她和梅香在花园里散步时,忽然觉着一阵眩晕,身子异样燥热。 梅香心头一紧,“小姐,您怎么了?” 温以宁身子已经虚了,双唇抖着,“梅香,快…让苏宴礼过来……” “是!” 梅香扶着温以宁进了屋,又让人到后院去找苏宴礼。 梅香有些急,“怎么偏偏就去了后院?!” 从后院过来这儿,得穿过几道回廊,得好一会儿功夫,小姐都不知得难受得什么样了! “扣扣扣…” 门忽然响了,梅香立即过去开门,却吓了一跳! “林…林公子?您…有何事?” 林羡额上有些薄汗,神情紧张,“以宁是不是病了?” 梅香一愣,心瞬间挂起,“小姐没事,只是…” “让林公子进去。” 她的话被前来的温元君打断,“你让开。” 梅香愣住,“老爷…小姐她…身子不适,恐怕不方便让林公子进去…” 她的语气和神情,已经给了温元君明显的暗示。 可温元君似乎并不理会,只是冷着脸让她让开。 “老爷…” 梅香红着眼眶,几乎是哀求,“还是让“大夫“过来瞧吧?” 温元君眼神凌厉,“还不让开?” 梅香却站着没动,最后被林羡推开,再被小厮拉到了一边,门被紧紧地关上! “小姐…” 她无力地落泪… 林羡进了屋,便听见温以宁娇媚的声音,“快帮帮我~我好热~” 林羡神情微怔,眉头一皱,脚步匆匆,来到了她的床榻前。 “以宁?” 粉色床幔透出她的身影,她靠在床头,双手扯着衣襟,不停地呻吟,“我好难受…” 温以宁听见声音,以为是苏宴礼过来了,撑着身子掀开了床幔。 “你…过来了?” “以宁…” “…怎么是你?” 温以宁大惊,“林…大哥?” 她面色潮红,衣襟已经被扯乱,本想扑上前去,见是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你…怎会进来?” 林羡瞧见了她的异样,担心道,“你到底是哪里不适?我让大夫过来瞧瞧。” 温以宁掐紧指尖,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才能勉强让自己意识清醒。 林羡看着她额上的汗,双眉紧锁,“我听说你身子不适,便过来看看。” “好热~” 温以宁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眼前的人忽然变成了苏宴礼的模样,她迫不及待想与他亲近… “不…” 仅存的一抹意识提醒着她,这人不是苏宴礼! 可身子里又似无数只虫子在啃咬,逼着她去贴近林羡! 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她在手臂上狠狠地掐了几下,想要意识变得清醒! “以宁,你到底怎么了?” 林羡心疼极了,眼底都是担忧,“我让大夫过来…” “不要!” 温以宁又一阵眩晕,睁开眼,眼前的人竟然变成了苏宴礼! “怎…会这样?” 她知道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往掌心上狠狠一刺! 鲜红的血液立即布满了手掌! “以宁?!” 林羡心一坠,头一回慌了神,他快步上前扶住她,却被她推开! “别碰我!” 她冲到门边,用力地砸门,“放我出去!” 屋外的温元君却不为所动,并没有开门,反而往外走了几步。 “小姐!” 梅香想上前开门,却被温元君让小厮拦着。 “老爷!求求您了,让小姐出来吧…” 温元君横眉怒道,“闭嘴!” 梅香低头痛哭,“小姐…” “让我出去…” 温以宁不停地拍打着门,嗓子干哑,掌心的血迹把窗纸也染红了… 林羡看得心里难受,将她拉到一边,“以宁,你先让开…” 他先是用力推门,发现打不开之后,一脚踹开了门! 门一开,温以宁几乎是小跑着出去! 温元君一看不妙,顿时让人拦住温以宁,“拦着她!” “伯父!您这是做什么?” 林羡罕见动怒,“她身子不适,门却是锁着的!” 他眉眼间都是寒气,转头对那两小厮道,“放开她!” 小厮看了看温元君眼色,便松了手。 温以宁咬紧牙,抱着双臂,强撑着身子往后院过去… “以宁!” 林羡追了过去,“你要去哪儿?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温以宁回头冷冷道,“别跟着我…” 林羡愣了愣,停了脚步,缓缓道,“好…” 温以宁提着裙摆,急急地往后院跑了过去! 她步子越来越快,身子也越来越热,差点跌倒,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意识快要被淹没之际,她一抬头,忽然看见了那道身影。 “小姐!” “苏宴礼……” 她眼眶一红,仿佛渴了千年,忽然见到了泉水… 她不再克制自己对他的渴求,扑进了他怀里! “抱我~” “是…” 苏宴礼将她抱起,进了最近的一间厢房。 门一闩,帐子落下,满室的旖旎。 … “以宁?” 林羡稍晚了两步追上去,却早已不见温以宁的身影。 他大声呼喊,“以宁!” 可是喊得喉咙都干哑,却还是没有听见她的回应。 “羡儿…” 温元君轻咳了几声,低声道,“你莫找了,以宁已经……让大夫瞧了…” 40.你到底怎么了? 林羡皱起眉头,“她在哪间房,我过去瞧瞧。” 温元君面色尴尬,“在…东南边的厢房…” 林羡转了身子,就要过去,温元君立即拦住了他。 “羡儿…” 他面色紧张,“以宁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 林羡眸色一冷,启唇轻笑,“是么?我只不过去瞧个病,怎么就不方便了?” 温元君低头看了看地面,又缓缓抬头,“这会儿…大夫在把脉,你若是进去,怕是会扰了…” 林羡冷笑,“伯父似乎忘了,是您特意让人告知以宁生病了,让我过来瞧瞧…” “怎么这会儿倒是说不方便了?” 温元君神情有些紧张,“先前大夫还未把脉,这会儿已经把上脉了…” 林羡那双眸子透出厉色,“那您让人把我和以宁锁在屋里头,又是何意?” 温元君叹着解释,“那小厮听错了我的意思…才落了锁…” 他又道,“以宁几日总是身子不适,我怕是风疹要复发…” 林羡不语,那双眸子越发深邃。 温元君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今日这事儿,太过怪异。 他心里一团疑问,根本没法解释清楚。 他往前迈了几步,温元君眸色又显紧张,“羡儿你这是要上哪儿?” 林羡沉着声,“我过去等以宁。” 温元君干笑了两声,“那大夫还在替以宁把脉,不知何时才能好,要不你还是到书房等她?” 林羡执意到东南厢房侯着,温元君劝不动,只好想了个法子。 “咳咳咳…” 他脸色忽然一变,捂着胸口痛苦道,“羡儿,我的头好疼…” 他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忽然身子不适,林羡自然会怀疑。 “伯父方才不是好好的?” 温元君重重咳了好几声,身子一软,瘫倒在林羡面前。 “伯父!” 林羡惊了一下,他方才还以为温元君是装的,没想到竟真的晕在他面前,叫他惊诧了一下。 “伯父!” 林羡立即将温元君扶起,又唤来小厮将他扶进了正房。 温梁氏恰巧出了府,没人照料,林羡只能在跟前守着。 “快去唤大夫过来。” “是…” 林羡守在床前,脸上有些担忧,“好好的怎地就晕了?” 床榻上的温元君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手指微颤。 林羡脸色微沉,双手负在身后,焦急地等着大夫过来,似乎已经把方才要做的事儿给忘了。 没一会儿大夫便过来了,匆匆把了脉,眉色立即舒展开来。 “老爷没大碍,只不过有些虚症,静心修养几日便可。” 林羡点头,轻声叹息,“好…“ 他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便让人落下帐子,转身出了屋外。 门一关,温元君便睁开了眼,悄悄起身。 他附在小厮耳边说了句话,又继续躺下。 他的话被带到了温以宁耳里。 此时的温以宁已从整理好衣裳,从厢房里出来。 她轻蹙眉,即使用冰水浸湿了帕子擦脸,还是显得潮红。 她抚了抚脸庞,脚步匆匆往正房过去。 温元君让人带话过来,她自然不敢慢了步子。 穿过花园,从回廊过去,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唤她。 “以宁?” 林羡心头一喜,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你身子可好?” 温以宁颔首,“大夫瞧了之后,给了一颗药丸,服下之后已好多了。” 林羡见她面色红润,眉眼清亮,便也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 “大夫可说是何病症?” 先前她发病时着实怪异,看着不像是一般的病症,叫他十分担心。 温以宁垂眸,用帕子掩了半面,轻声道,“说是有些热症,怕是这几日未休息好,才会如此…” 她说罢又有些愧意,“我那时身子不适,说了些难听的话,还请林大哥别往心里去。” 林羡轻扯唇角,“怎会?是我太过愚笨,不知你身子不适。” 他轻声念道,“热症? 抬头看了看天,“这几日暑气大,确实容易生热症。” 他想起温元君还躺在床榻上,又道,“伯父方才怕是担心你,起了些虚症,不过已让大夫过来瞧过了,并无大碍…” 温以宁脸上生起担忧,“我过去瞧瞧…” 林羡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屋子,轻轻关上房门,站在屋外候着,俨然一小厮。 温以宁进了屋,脸色也变了。 眸子里的担忧完全变成了冷漠。 “你过来了?” 温元君靠在床头,面色如常,“羡儿可有所察觉?” 温以宁嘲讽道,“爹还怕林大哥察觉?” 她冷笑一声,“爹不是早想着让林大哥知晓?连女儿的名声都不顾了…” 温元君凝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冷哼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若不是她非苏宴礼不可,也不会闹成这样,叫他一把年纪还得装病。 “为了我好?” 温以宁攥紧手心,压着怒火,“爹分明是想把我毁了!” 她咬着牙,恨恨地道,“趁着我发病,把苏宴礼调走,却让林大哥进了房,还锁了房门,爹您太过歹毒!” “住口!” 温元君压低了声音,扬起手在她脸上挥了一巴掌! 温以宁冷笑,“在爹的眼里,仕途比什么都重要,女儿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你…” 温元君再次扬起手,温以宁不但没躲,反而还故意激怒他,“爹怎么还不动手?莫不是怕林大哥听到?” 温元君怒瞪着她,却又收回了手,“你最好不要动异心,除了林羡,我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 温以宁根本不在乎,“我不嫁人,我守着苏宴礼过一辈子。” 温元君气得快晕过去,“你…” 他指着她,唇在颤抖,“我不允许!” “扣扣扣…”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林羡的声音。 “以宁?” 林羡隔着门问道,“伯父是不是醒了?” 温元君扭头看了看,神色紧张,掀开帐子躺了下来。 温以宁用帕子掩着脸,走到门边,“还未。” 林羡有些疑惑,“方才似乎听见伯父的声音…” 温以宁眸色一紧,立马开了门。 41.再次进宫 她摇了摇头,“方才是我在说话,我爹还未醒来。” 林羡眸子里闪过一抹疑色,“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忽然眸色一深,“你的脸怎么了?” 她虽用帕子掩着,但还是能看出右脸有些红。 林羡顿时生疑,“怎么回事?” 温以宁抚上右脸,扯了扯唇角,“方才我过来时,似乎有虫子落在脸上了,便挠了几下…” 她又缓缓抬头,眸子一眨,用手指轻挠下,“这会儿似乎还觉着有些痒,看来得抹些药膏才行…” 她又道,“林大哥,大夫叮嘱我多休息,我得回屋歇着了…” 林羡颔首,“好。” 他望着她的背影,眸子越发深邃,发出一声轻叹。 … 林羡似乎十分忙碌,已有好几日未到温府。 温元君不禁担心,怕林羡知道了什么。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到林府探些情况。 正想着,忽然听见小厮来报。 “老爷!宫里的梁公公来了!” “什么?!” 温元君站在原地楞了半会儿,才到前厅迎接。 “梁公公,今日怎么有闲暇过来?” 梁公公笑道,“皇后娘娘让小的带些花过来。” “皇后娘娘?” 温元君心里一沉,眼里满是紧张之色。 梁公公轻笑道,“没错,皇后娘娘让温小姐进宫一趟。” 温元君又是一惊,双眸睁大,“这…皇后娘娘可有说是何事?” 梁公公一声轻笑,“温大人让小的如何回答?主子的事,小的怎好过问?” 温元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赔笑,“梁公公说的是…” 他又道,“只是以宁的风疹还未好全……” 梁公公眉眼一挑,勾唇轻笑,“温大人是不是记错了?温小姐的风疹不是前几日便好了?” 温元君脸色一僵,语气有些轻,“小女的风疹确实还未好…” 梁公公收起脸上的笑,“温大人怕是不知,有人在街上看见了温小姐…” 温元君身子一颤,差点晕了过去。 他颤抖着嘴唇,挤出一丝笑,“是老夫愚钝…记岔了……” 他手一挥,叫了丫鬟过来,让人带话给温以宁。 温以宁亦十分震惊和担忧,只不过皇后并没有给他们时间想法子。 她换了身衣裳,便携着梅香和苏宴礼一同进了宫。 温以宁让梅香和苏宴礼在门外等着,便进了凤仪宫。 皇后早已让人上了点心花茶侯着。 见她进来,十分欣喜。 “听说你的风疹好了?” “回娘娘,民女的风疹已经好了。” 温以宁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心弦绷着。 皇后笑道,“那就好。” 她让温以宁到跟前坐着,“过来和本宫说说话。” 温以宁捏着手帕,直起身子,“是…” 皇后让她抬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见她脸上没留疤,很是庆幸,“还好没留疤,不然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可惜了。” 温以宁低头扯唇轻笑,“多亏了娘娘送来的药,否则脸上就该留疤了。” 皇后摸着她的手,惋惜道,“这风疹耽误了你选秀,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因为风疹,这太子妃之位就该是她的。 皇后对温以宁着实喜欢,虽然做不成婆媳,可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做女官。 “以宁,留在本宫身边吧?” 皇后笑道,“本宫已经和皇上说过,封你为婕妤,负责凤仪宫文书事宜。” 温以宁怔了怔,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皇后又道,“往后你就住在凤仪宫附近,离哀家也近一些…” 温以宁动了动唇,脸色有些苍白,扯了唇角,“多谢娘娘。” 从凤仪宫出来时,她脑子里都是空白。 苏宴礼还以为她身子不适,担心地问道,“小姐,您哪儿不适?” 温以宁回头望着他,眸子里泛着水光,摇了摇头,“并无…” 可苏宴礼哪里相信,在马车里轻抚她的脸,“可是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 温以宁轻叹了一声,欲说什么,又闭了口。 任他再问,她什么也不说了。 才刚回到府里,圣旨就下来了。 温元君和温梁氏接了圣旨之后,几乎快晕了过去。 “老爷!这怎么办?” 温梁氏急得快哭了,“以宁的病症还未好,怎能进宫当女官?” “若是叫皇后知道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温元君眉头紧锁,脸上都是愁云,“难道你要抗旨?” 温梁氏眼眶一红,“难道就这么让以宁去送死?” 温元君回头瞪了她一眼,甩了袖子去了书房。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出乎他的预料,叫他无法招架。 他甚至没有精力去想,到底是谁在皇后耳边吹的风,让温以宁进宫做女官。 两天后,温以宁就得进宫,他必须得尽快想法子。 温以宁无力地靠在床边,不停地叹气。 窗子忽然响了起来。 “小姐?” 苏宴礼又扣了一次窗,便打开了窗。 “小姐,您还未休息?” 温以宁摇了摇头,坐在那儿没动。 苏宴礼跃过窗台,进了她的屋。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他眼里都是担忧,“从宫里回来,您就不开心。” 他缓缓道,“是不是……皇后和您说了什么?” 温以宁抬眸看他,眼里有水光,叹道,“我要进宫了…” “什么?” 苏宴礼怔住,心一紧,覆上她的手背,“不行!” 他红了脸,满是着急,“小姐您不能进宫!” 他以为她要进宫做妃子,心如刀割一般,难受至极,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温以宁低头擦了擦泪花,脸上却很平静,“我若是不进宫,那便是抗旨,温府上下老小,都会死…” 她看了看他,“你我怕是要分开了…” 苏宴礼心一沉,“小的……不想和小姐分开。” 温以宁淡淡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红了脖颈道,“小姐!您不能嫁给他人!” 温以宁微愣,浅笑道,“我进宫不是嫁人,而是做女官。” 虽说如此,两人却还是要分开。 后宫之地,是不能有男眷的出现。 42.他和你一起进宫 苏宴礼松了口气,却又听温以宁道,“你不能跟着我进宫。” 他眸子一眨,很是担心,“若是小姐发病了,该如何是好?” 温以宁垂下眼眸,心烦意乱,“我也不知。” 她无奈说了一句丧气话,“若是发病的话,倒不如死了算了…” 苏宴礼急得一把拥住了她,“小姐万万不可!” 他着急却不知如何劝她,只能将她揽紧,“ 小的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没说话,泪珠却一直往下坠,他忙着帮她拭泪,又急着道,“小的陪着小姐一起进宫!” 温以宁哽咽道,“你哪里能跟着过去?” 她靠在他肩上,叹了一声又一声,“若是我死了…你就走吧,我会让我爹给你赦罪令…” “不!” 他抱着她红了眼眶,越揽越紧,“小的不走!小的陪着小姐!” 温以宁环上他的脖颈,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水光。 “我这条命注定是要没的,你还是走吧…” “小的…小的和小姐一起走!” 苏宴礼心里如同剜了一块肉,疼得他快要死去。 他从未想过她会死,若是她死了,他也不会在这世上苟活! “扣扣扣…”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以宁一惊,擦了擦泪,将他轻轻推开。 “以宁。” 是温元君的声音,“爹有事与你商讨。” 温以宁让苏宴礼回他屋,起身过去开门。 温元君脸色严肃,眉头紧皱,“圣旨已下,皇后也带了话过来,这两日你必须进宫。” 温以宁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女儿知晓了。” 温元君双手负在身后,“这两日便会收拾行李。” 温元君凝着眉头,“你的病…” 他顿了顿,“若是进宫之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温以宁脸上看不出情绪,“女儿知道了…” 温元君又道,“我会安排他进宫。” 温以宁一愣,“谁?爹要安排谁进宫?” 温元君眼眸一眨,轻声答,“苏宴礼。” 温以宁怔住,“后宫之地,怕是不好安排?” 温元君转了身,望着窗子,“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安排。” … 两日后。 温以宁正式进了宫。 她住的屋子早已收拾好,就在凤仪宫的东南角。 温以宁抬头看了看,眉头轻挑,轻声念了上头的几个大字。 “玉兰宫。” 她想到了玉兰花,高雅又纯洁的花。 想到这里,她低头自嘲一笑,这两个词,似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姐…温婕妤,咱们进去吧!” 梅香搀着她的手,低声道,“突然这么叫您,小的真有些不习惯。” 温以宁踏进了寝宫,轻叹一声,“别说你觉着不习惯了,我也有些不适应。” 这间寝宫不算大,不过布置倒是在尚书府的闺房相似。 红木的梳妆台,酸木的玫瑰椅,床榻上铺了两层的褥子,又请又软,摸着十分舒服。 整间屋子,还特意用熏香熏过,有股淡淡的白芷香。 “小姐…” 屋里没有其他人,梅香又改了口,“您歇会儿吧…” 今晨卯时她们便出发了,进了宫又在凤仪宫待了快三个时辰。 温以宁眼里透着几丝疲倦,梅香十分心疼。 温以宁脱了鞋子,侧着身子躺下,眼睛却是睁着的。 她心里挂记着人,根本睡不着。 不过分开了几个时辰,她却觉着像是过了好几日。 她想他,想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小姐?” 耳边忽然传来他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姐…” 又是他的声音,温以宁愣了一下,迅速转了身,却又怔住! 这人的声音似他,模样却又不似他! 他扯了扯左脸,半张人皮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了那张脸。 竟然真的是他! “苏宴礼~”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小声抽泣。 “小的来迟了…” 苏宴礼心疼极了,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你怎地现在才来?” 她满腹委屈,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苏宴礼也有些无奈,“小的也想早些过来,只是…” 他轻叹了一声,“穿了这身衣裳,小的不便过来…” 温以宁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 一身靛蓝色的盘领衣,头戴乌纱小帽,脚上是一双黑靴。 她怔了怔,惊讶得张了嘴,“你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身着太监的衣裳! 她抬眸望他,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恨道,“我爹怎么能这么做?!” “小姐您别哭…” 苏宴礼急忙帮她拭泪,解释道,“小的并没有…” 他搂着她着急道,“小的并不是真的太监…” 温以宁怔住,擦了泪,“你是说你是假太监…” 苏宴礼点头,“小姐得帮小的守住这个秘密。” 否则,不仅他的小命不保,也会拖累温元君和温以宁。 温元君在宫里花了钱打点关系,把苏宴礼送进了后宫当太监。 他住的地方离温以宁的玉兰宫不远,隔了不过百来步。 为了不引人注意,温元君特意叮嘱他,若是温以宁不发病,便少些与她见面。 可他今日总觉着心里不踏实,便冒了险过来。 “小姐,您得好好的…” 苏宴礼抚着她的脸,“别想太多。” 温以宁伸手搂着他的脖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嗔道,“叫我如何不想太多?” 她闷闷地道,“这儿就跟牢笼似的,说话得注意,走路都有人盯着…” 她抬头看他,那双唇微微噘着,“又见不着你…” 苏宴礼耳根微微泛红,犹豫了会儿,低了头,缓缓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温以宁眨了眨眼,有些不满,“这就够了?” 苏宴礼红着脸小声道,“待下回再…补回来……” 温以宁哼了一声,“这会儿不是有时间?哪里要等什么下回?” 说罢,她便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这几日心事颇多,她也少与他亲近,如今又进了宫,往后机会更少,见她不舍与他相处的每个瞬间。 温以宁有些喘不上气了,才停了下来,靠在他怀里歇着。 “小贵子!” 门外忽然响起了梅香的声音,“该回去做活儿了!” 这是在 苏宴礼抬了头,“小姐,小的该走了,若是得空了再过来看您…” 她满是不舍,“你什么时候得空?” 43.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温以宁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后日什么时辰?” 苏宴礼摸了摸她的发,想了想,“子时。” 她含着泪点头,“好…你莫骗我…一定要来。” 苏宴礼“嗯”了一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小的走了…” 温以宁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拭了泪。 …… “小贵子!过来把这些坛子搬到佛堂去,小心点儿,若是磕着碰着,小心你的脑袋!” 苏宴礼点头,小声道,“是…” 刘公公站在一旁,看他吃力地搬起坛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坛子铜镜一般大小,却又厚又重,一只手抬起都有些费劲儿。 地上摆了几十只坛子,本该是三人的活儿,刘大富却故意让苏宴礼一人完成。 他在边上看着,还要时不时谩骂几句,只因为他知道苏宴礼是走了后门进的内官监。 他最讨厌这些凭关系进来的小太监,细胳膊细腿,干不了什么重活儿。 “蠢驴!照你这么搬?何时才能搬完?别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儿!” 苏宴礼一边听着一边应道,“掌司说的是,小的定会用心,不耽误娘娘的事儿…” 他这般唯诺的回应,反而叫刘大富更为嚣张。 他走到苏宴礼边上,在他重重地拍了几下,“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这几掌让苏宴礼险些把手里的坛子给摔了,好在他咬牙撑着,才握紧了。 刘大富吐了一口唾沫,“贱骨头!” 他卷子袖子,又想朝苏宴礼挥去手臂,忽然被人叫走了。 “哼!我回来再收拾你!” 苏宴礼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继续搬坛子。 他搬完全部的坛子,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手又酸又疼,还没歇上一会儿,又被人叫去干活儿了。 除了刘大富,其他太监对他亦是不友善。 他们把重活儿累活儿都推给他,还会取笑几句。 一整日下来,苏宴礼早已累得直不起腰来。 身上的衣裳也汗湿了一大片,他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肚子忽然叫了几声。 天色有些暗,快到用膳时间,他扶着柱子起了身,去了御茶膳坊,准备用膳。 今晚的菜品颇为丰盛,有炖肉,两样青菜,还有蒸糕。 苏宴礼饥肠辘辘,拿上碗筷打算先盛炖肉。 不料却被几个太监拦着。 “这是你吃的么?” 苏宴礼愣了一下,“这…不是给大家吃的?” 那太监讥笑道,“这是给我们大家吃的,不是给你吃的!你只能吃青菜!” 苏宴礼眸子里闪过一抹落寞,他咽了咽口水,“是…” 若是和他们正面起冲突,他定是败于下风。 他转身去打了青菜。 用完膳之后,他又被分了新的活儿,一直忙到亥时,他才得以歇息。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浑身又累又酸,想到她的时候,唇角却忍不住勾起。 他望了望东边的窗子,却忍不住叹了几声。 明明隔了不过百来步的距离,他却不能过去和她相见。 … “温婕妤,皇后娘娘让您过去。” “好。” 温以宁刚用完早膳,便有宫女过来传话。 她整理了下衣裳,迈过门槛,去了凤仪宫。 皇后见过过来,十分高兴,拉着她从东后宫的春园逛到了御花园。 温以宁还惦记着文书整理书写的事儿,偶尔提了一嘴,皇后根本不以为意。 她勾唇轻轻一笑,“文书的事儿你莫急,也没多少活儿…还是陪着本宫说话紧要…” 温以宁这才明白,进宫做女官是假,陪皇后解闷才是真。 只是,为何偏偏选中她? 她正想着,忽然看见前边有几人朝着御花园走来。 她一怔,差点失了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多谢娘娘。” 周敏君轻抬眸,看了一眼温以宁,唇上带着浅笑。 温以宁挤出一丝笑,弓了弓身子,给她行了礼。 皇后看了周敏君一眼,“听说你前几日受了风寒,身子抱恙,现在可好?” 周敏君捏着帕子,轻声答,“多谢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已痊愈了。” 皇后点头,“那便好。” 两人绕着绿湖慢走,温以宁跟在后边,显得有些尴尬。 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恨。 她盯着周敏君的背影,手心悄悄攥紧。 若不是周敏君,她根本不会得那怪病! 更不会待在皇后身边! 她恨不得将周敏君给掐死,可现在只能对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温婕妤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瞧瞧?” 周敏君的目光忽然瞥向她,“怕是婕妤风疹之症还未好全,还是得再瞧瞧。” 皇后也看向她,“方才本宫怎么没发现,这会儿瞧着确实没什么气色。” 温以宁脸色一变,低着头道,“多谢太子妃和娘娘关心,臣女应是昨日未休息好,才脸色才看着差了点儿…” 周敏君立即接过话,“温婕妤还是让太医瞧瞧,万万不可自诊病症,若是误诊,就麻烦了。” 温以宁眼里闪过一抹愠色,脸上却带着浅笑,“多谢太子妃的提醒,臣女回去之后,就让太医瞧瞧。” 周敏君一脸担忧,“身子重要,千万不可耽误,还是现在就让太医过来瞧,也好让臣妾和娘娘放心…” 温以宁手心都是汗,若是叫太医过来把脉,岂不是暴露出她的病症? 那就如了周敏君的愿! “哎哟~” 她忽然捂住肚子,满脸痛苦,“娘娘…太子妃…” 温以宁语气虚弱,“臣女怕是来了葵水…肚子疼…” 皇后一听,紧张道,赶紧让宫女搀扶着温以宁的手,“快回去歇息…” 周敏君脸色僵了僵,“娘娘,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说不定不是葵水…” 皇后沉下脸色,“是不是葵水,先让她会寝宫就知了!” 周敏君脸色有些难看,小声道,“娘娘说的是…” 温以宁被扶着回玉兰宫后,便让人传话给了皇后的贴身宫女萍儿。 “温婕妤确实是来了葵水。” 44.小的来迟了 为了显得自己确实来了葵水,她把换下来的衣裳抹上红色的胭脂。 “唉…” 温以宁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叹了一声。 周敏君即使做了太子妃,也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誓要让她在皇后面前露馅儿。 今日能防得了,可明日,后日呢? 她不敢保证,自己每日都能识破周敏君的伎俩。 “小姐…” 梅香忽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 温以宁惊愕,“林大哥怎会过来?” 林羡差人带了话过来,想见她一面。 梅香提醒她,“小姐,您住在凤仪宫附近,一举一动都容易入了皇后的眼,还是小心为妙。” 温以宁又怎会不知? 她蹙了眉,让梅香带了话过去,她这几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人。 本以为林羡会打了退堂鼓,没想到他却带了话过来,待她身子好了,他再过来看她。 温以宁心有些乱,原本不安的心,更为烦躁。 … 这两日温以宁几乎大门不出,她和皇后告了病休,在玉兰宫里养着。 这是入宫的第四日,温以宁开始有些担心,距她上回发病已经有六日了。 她忧心忡忡,“若是真的发病了,该如何是好?” 梅香劝她不必太担心,“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苏侍卫干活儿的地儿离咱们这儿不远。” 温以宁担心了两日,不过并没发病,她索性不再去想,顺其自然。 她再屋里待得闷了,便和梅香去了常青园。 常青园是后宫的一个小园子,位置偏,花草也不多,所以平日也没有什么人过来。 温以宁低头看着地上的花,又矮又小,叶尾还有些发黄。 她叹了一声,“这花若是种在御花园,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她现在就和这花儿一样,被圈在花圃里,没了自由,也没了精气神。 “以宁?!” 身后忽然传来林羡的声音! 温以宁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真的是他! 她微微张了唇,惊讶道,“林……大哥?您怎会在这儿?” 林羡一身官服,似乎才从值上下来,眸子里都是温柔,“我是特种过来这里找你的。” “找我?” 温以宁紧张地眨了眨眸子,“你找我…有何事?” 林羡把手中的折扇轻轻打在掌心,“你进了宫,往后想找你说说话也难了许多…” 他从鼻间发出一声叹息,“太突然了…你怎么…就突然进了宫…” 那几日他太过繁忙,也没到温府去找她,没想到再去找她,却听到了她进宫的消息。 名义上是进宫做女官,可实则是伴在皇后身边。 伴君如伴虎。 她身子骨又弱,林羡十分担心。 “若是遇见什么事,千万不可冲动。” 他教她,“宫里的人心掩得深,容易看不清,勿轻易相信他人说的话。” 她点点头,“多谢林大哥教诲,我都听进心里去了。” “你…” 林羡想说什么,又忽然止住了话。 他低了头,轻叹了一声,又抬起头,“这两日身子不适?” 温以宁用帕子掩了掩唇,轻声道,“可能是没休息好,身子有些累罢了,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 林羡点了点头,那双眸子变得深邃。 那日从温府回去之后,他便和林海提了提亲之事,不想林海却是反对态度。 林海对已经失势的温元君根本看不上,更不会让他娶温以宁。 父子俩为此失了和。 “以宁…” 他忽然叫她名字,“你…” 他说了一半,又改了话,“我该走了…” “宫中人多眼杂,我下回再来看你。” 温以宁“嗯”了一声,见他已经转了身,朝春辉门过去。 她也没了心思再闲逛,掉了个头,回了玉兰宫。 天色一黑,她便有些坐立不安。 虽说还有几个时辰才到子时,可温以宁早已按耐不住那颗激动的心,时不时到门边往外望。 梅香劝她,“小姐,这会儿还早着呢!您还是到里头歇着吧!” “若是他过来了,奴婢再告诉您。” 温以宁摇头,摸着胸前的长发,勾唇道,“不,我就站在这儿等他。“ 那双眸子又大又亮,宛如天上的星星。 可三个时辰过去,丑时也快到了,还是没见着苏宴礼的身影。 温以宁十分担心,“他怎么还没过来?” 她捏着帕子,满脸担忧,“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 “小姐!您要上哪儿?” 梅香拦住了要外出的温以宁,“您先别急,苏侍卫说不定是遇着什么急事了…” “您再等等,他一会儿就该来了。” 温以宁急得眼眶已有些泛红,“不行,我得去看看…” 梅香怎么拦都拦不住,“小姐…” 温以宁刚踏出玉兰宫,忽然见着前边有一人影。 “小姐…小的来迟了……” 她顿时愣住,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我还以为…”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上前抱住了他。 苏宴礼搂着她,“小姐,咱们先进去。” 梅香替两人关了门,站到门边守着。 “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满腹委屈,“我等了你好久~” 苏宴礼低头,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都是小的不好,让小姐久等了…” 温以宁抬眸问他,“是什么耽误了么?” 她知他向来守时,若是迟到了,定是有什么事误了。 苏宴礼低头扯了扯嘴角,“今日有些忙,活儿比较多,裙子才耽搁了…” 温以宁忽然脸色一变,抓起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她眉头一拧,气愤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宴礼把袖子往下扯,扯唇笑道,“没有…他们待小的很好…” 温以宁哪里相信? 她把他袖子往上一扯,便见着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是谁打的你?!” 温以宁心疼得落泪,“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苏宴礼瞧着她落泪,心里也难受,“小姐别哭,这些不过是小伤罢了,过两日便好了…” 温以宁抱着他,泪珠垂在睫毛上,“这是小伤?” 45.你有没有想我? 温以宁咬着唇,“你若是不说,我便亲自到内官监去问!” 苏宴礼无奈地叹了一声,缓缓道,“内官监有些太监会欺负新来的人…” “重活儿累活儿都会丢给新人做,若是瞧不顺眼了,便会打骂。” “岂有此理?!” 温以宁气得双眼通红,“这些太监也太坏了!我定要让他们不好过!” “小姐您别冲动!” 苏宴礼轻握着她的手腕,劝道,“那些人也就过几日新鲜劲儿罢了…” 她不愿,“难道就这样让你被欺负?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宴礼叹了一声,“咱们如此小心翼翼地在宫里待着,是为了什么?” “您若是过去寻他们,岂不前功尽弃?” 他在她额上亲吻,“小的真的没事儿,小姐不用担心。” 温以宁咬着唇不说话,一眨眼睛,泪珠又落了下来。 “小姐,您别哭…” 他耐心地哄着她,“小的真的没事…” 他一边哄,一边亲吻她脸上的泪,几乎快吻遍她整张脸。 “别亲了…” 她嫌弃地在他胸膛上捶几下,“弄得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苏宴礼耳根泛红,脸上有些窘迫,“”都是小的不好…” 温以宁哼了一声,“那你得补偿我…” 苏宴礼点头,“是…小姐要小的如何补偿?” 温以宁忽然俏皮一笑,“你把衣裳脱了,给我跳支舞。” “小……姐?” 苏宴礼双目睁大,红晕染了整张脸,惊讶又窘迫,“您…真的要小的这么做?” 温以宁嘟起唇,“当然是真的!” 苏宴礼满脸无奈,可还是在意她的感受,“好…” 他缓缓站起身,解了腰带,低头扯去了外衣。 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烛火之下,原本结实的胸膛和胳膊,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健壮。 他的脸红似胭脂,即使低着头,也能看出他浑身不自在。 温以宁的心忍不住被拨动,“快跳舞啊…” 苏宴礼低着头,脸上都是难色,“小的不会…” 温以宁不满地哼了一声,“随意扭动几下,你总会吧?” 苏宴礼更加窘迫了,僵硬的四肢不知如何摆动,只能缓缓伸起… 他正准备好挥动双臂,温以宁忽然上前拥住了他! “小姐?” 他惊愕,“您……不是让小的跳舞?” 温以宁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娇嗔道,“难看死了~我才不要看~” 苏宴礼傻笑道,“小姐说的是,小的确实不会跳舞。” 胸口有些痒,他低头一看,她竟调皮地用发尾来回划过。 “小姐您…” 苏宴礼又脸红,“怎么了?” 温以宁抬眸看他,“笨死了,人家想什么,你都不知道~” 苏宴礼扯了扯唇,“小姐说的是…” 她叹了一声,“真是愚笨…” 苏宴礼又认错,“小姐说的极是…” 温以宁颇为无奈,这根木头怎么就不懂她的心? 两日未见,他难道就不想她? 她是姑娘家,本该矜持些,可若是不点明,他怕是根本不明白… 她嘟囔一句,“你难道就不想我?” 苏宴礼低头看她,耳根又泛红,“想…” 他当然想她,夜里想她想得心口都疼。 她脸上有些不悦,“那你见着我还能那么淡定?” 苏宴礼怔了怔,喉结动了动,再也没犹豫,吻上了她的唇! 温以宁心中窃喜,他倒是长了些脑子,总算灵活了些。 他如风雨般的吻,足以说明,他对她的想念。 他不再满足于她唇齿间的味道,搂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往下。 温以宁同样对他渴望,虽然有些顾忌,可还是做好了准备。 他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小姐对不起…” 温以宁没好气道,“你这会儿才说对不起,是不是太迟了?” 苏宴礼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认错,“小姐说的是…” 温以宁一听他这话,更不悦了。 “给了个果子,才刚让人尝了点滋味,就拿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嘛?” 苏宴礼知她不高兴,用额头低着她的额,“小姐说的是…” 他又道,“梅香姑娘还在外头守着,我们这样…似乎不太好…” 温以宁顿悟,双颊微红,她方才有些孟浪了。 她觉得羞耻,摸着胸前的长发不说话。 苏宴礼搂着她,在她发顶轻吻。 他主动给她说,在内官监里做了什么活儿,吃了什么饭菜,见了什么人。 当然,他把一些不好的遭遇都略去了。 温以宁靠在他怀里,听得很认真,一边听,还会一边回应。 屋外忽然响起更声,梆子连敲了四声。 苏宴礼心一紧,在她耳边道,“小姐,这会儿是四更天了,小的该回去了。” 温以宁自然是不舍,可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儿过夜。 她鼻子一酸,轻抚着他的脸,哽咽道,“你下回什么时候过来?” 苏宴礼根本给不了她确切的答案,只是道,“若是得了空,小的再过来看您…” 温以宁低了头,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溢出。 她目送着他离开,心仿佛也跟着走了。 … 苏宴礼没有休息好,干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恰巧被刘大富看见了。 “呵呵~” 他冷笑一声,“你昨晚该不会是做贼去了?” 苏宴礼低头没说话。 刘大富从腰间抽出鞭子,朝他身上狠狠抽了过去! “嘶…” 苏宴礼疼得抽气,一脸痛苦的模样。 刘大富却得意笑道,“这点疼都受不了?” 说罢又往苏宴礼身上抽了几鞭子! “啊…” 苏宴礼缩在角落里,嘴角已经渗出了血。 刘大富收起鞭子,又朝他身上踢了一脚,才停了手。 苏宴礼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气,歇了一会儿,再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撑着身子起身时,刘大富正巧从外边回来。 苏宴礼心一慌,害怕他再次对自己下狠手。 不过刘大富并没有对他动手,他只是通知了一群人前往天青宫收拾。 “什么脏活儿都往我们这儿送,月银给就那么些,真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刘大富心情不好,站在枯井旁骂了好几句。 46.突然发病 有个西域小国进贡了一美女,皇上甚是喜欢,却又怵着皇后,不敢立妃。 只能给个美人的名分,收拾一冷宫当作寝宫。 这天青宫院前杂草丛生,还堆积着腐烂的树叶,散发出一股泥臭。 屋里头尽是尘土,厚厚的灰扫了几遍还是没干净。 苏宴礼用帕子蒙着口鼻,还是被厚重的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 一同过来打扫的几个人都到外头歇去了,除了他。 他也想歇一会儿,可又怕刘大富打骂。可他实在受不住了。 他从窗子往外看了看,并没有见着刘大富。 他便从偏门悄悄出去,往没人的假山跑去。 他躲在假山后头,把脸上的帕子摘下,大口地吸了好几口气。 他怕刘大富发现,不敢歇太久,待了一会儿,便打算往回走。 经过一口枯井,他忽然心悸,又往后退了几步。 鬼使神差地,他竟低头朝那口枯井看了一眼。 “怎么会…” 他惊恐万分,心狂跳不止。 刘大富竟然跌落在枯井里! 他的头被磕破,鲜血染红了乌纱帽和衣裳。 井边有一只鞋子,还有踩滑的痕迹,看样子应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苏宴礼犹豫着要不要下井看看。 这枯井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若是几日都没人发现,刘大富就算有口气在,也会死。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刘大富救上来。 刘大富根本不把他当人对待,忽然天降意外,也算是报应。 他朝枯井中看了几眼,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转身快步去了前院,把刘大富坠井的事儿告诉了其他人。 几人找了将根粗绳,绑在苏宴礼腰间,让他下了井。 苏宴礼探了探刘大富的鼻息,松了口气,将另一根绳子缠在刘大富身上,他再将其抗在肩头,把刘大富弄出了枯井。 他又自掏了银子,让大夫过来给刘大富医治。 有几名太监偷偷笑他傻,苏宴礼听见了也没当回事儿。 刘大富醒来时,瞧见边上伺候他的苏宴礼,有些意外。 “是你救了我?” “是…” 刘大富看着他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你这人太傻…” 他叹了一声,“若我是你,就该往枯井里扔块石头,把人弄死为止…” 苏宴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没说话。 刘大富看着他道,“你能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我刘大富今后这条命也是你的!” 苏宴礼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自己的善举,竟会改变在内官监的待遇。 刘大富对他的态度完全变了个样。 他不再对苏宴礼嘲讽打骂,反而和他称兄道弟,有好吃的都会带给他。 苏宴礼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几日之后,也渐渐习惯了。 “小贵子!” 刘大富把得了赏的糕点带给苏宴礼,“给!尝尝这个!这可是娘娘们才能吃到的香糕。” 苏宴礼抿了抿唇,“多谢掌司,您吃就好,不用给小的。” 刘大富直接把糕点塞到他手里,“拿着就是!” 他又道,“说几次了,不要叫我掌司,喊我大刘就行!也别在我面前自称小的!” 苏宴礼点点头,可转头又忘了。 刘大富让他多吃点儿,一会儿得到佛堂干活。 那佛堂离凤仪宫不远,是专供皇后娘娘念经拜佛时的地方,隔几日都会供奉新鲜的水果和花。 明日是初一,坛子里的水果和花都得换过,除此之外,还得换新的佛灯。 这些活儿可得不少功夫,一整日说不定都忙不完。 吃完糕点之后,苏宴礼便随着刘大富去了仓库,开始忙碌。 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累得额上都是汗。 刘大富让他停下来歇一会儿,拉着他到门外坐下。 “每次这种累活儿总丢给咱!” 刘大富抱怨,“就没见过啥轻松的活儿!” 苏宴礼倒是想的挺开,“或许过几日就能有轻松的活儿了。” 刘大富扭头一笑,“小贵子,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若是我也这么想,或许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两人又歇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进屋忙活,忽然见一女子慌慌张张跑来! “苏…小贵子!” 苏宴礼头一抬,看见了梅香,他顿时心里一沉。 “有急事!” 梅香不好直说,脸上尽显着急,“你快随我来!” 苏宴礼已经转了身,回头给刘大富说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啥事…” 刘大富还没问完,苏宴礼和那女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怎么回事?” 刘大富满脸疑惑,却又有些担心,“出了什么事?” 苏宴礼碎屑梅香一路小跑着去了春园,见温以宁早已瘫软靠在石柱旁。 她面色潮红,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双手不停地扯着衣襟。 “小姐…” 苏宴礼将她抱起,朝四周望了望,发现附近的厢房都落了锁,根本进不去! 他想往玉兰宫过去,梅香却又提醒,“不可!皇后在凤仪宫外头,若是过去的话,定会被发现!” 苏宴礼急得额上都在冒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温以宁往东边过去。 “小贵子!” 身后忽然传来刘大富的声音,他回头,见刘大富追了上来。 苏宴礼一愣,将怀里的温以宁抱得更紧。 “这…怎么回事?” 刘大富见他怀里抱着个姑娘,既震惊又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苏宴礼根本来不及解释,只是道,“你知道哪个地方安全?” 这下轮到刘大富愣住,他眨了眨眼,没有多想,给他指了个地方,“我带你过去…” 苏宴礼跟着他从后门进了佛堂,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 “这儿几乎不会有人过来,绝对安全。” “好…” 房门一关,刘大富想守在屋外,梅香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咱们还是到外头去吧…” 刘大富疑惑,“为何?” 梅香找了个理由,“咱们到外头去,也好瞧着有没有人过来。” 刘大富想想也觉着有道理,便跟着她出去了。 他好奇温以宁的身份,可瞧见梅香一脸防备的模样,知道自己即使问了,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47.突然被困 佛祖和他们仅隔着一道墙,若是他人,定是会觉着亵渎神明,有辱圣洁之地。 可此时的苏宴礼早已顾不得这些,只想着温以宁能够安好。 他匆匆扯开她的衣襟,一切不顾地吻上她的唇。 温以宁仅存的一丝理智看清了他的脸,终于不再撑着,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承接着他的吻。 虽是陋室,可却无人在意。 炽热的气氛充满了整间屋子。 … “哎哟~” 温以宁想翻个身子,却不小心碰着了旁边堆积的香。 她这才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 屋子并不大,堆积的东西却几乎满了整间屋子。 苏宴礼顾着她的身子,用自己的衣裳垫在她身下。 可她方才还是觉着硌得慌。 她微微蹙了眉,有些嫌弃,“这是什么地方?” 苏宴礼搂着她,面色尴尬,“小的不好,让小姐受委屈了。” 温以宁垂下眼眸,嗔道,“你又不是第一回让我受委屈了。” 她从鼻间发出一声叹息,“这儿小了小了些,倒是没有马厩臭…” 苏宴礼脸色更加尴尬了,“小姐说的是…” 温以宁看了满地的长香,忽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苏宴礼捻了捻她的袖子,“是皇后常过来诵经的佛堂。” “佛堂?” 她愣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想了想,“怕是申时了。” 温以宁一惊,“得赶紧走!” 她立马从他怀里起身,又推他,“快走!皇后怕是要过来诵经了!” 皇后喜静,诵经时会让人到佛堂外头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至少三个时辰才会回凤仪宫。 “快走!若是待皇后过来了,咱们怕是走不了了!” 只是没等两人开门,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你们都到外头守着,留下几人侍奉就行。” “是…” 温以宁的身子僵住,“完了,皇后已经过来了…” 另一边的刘大富和梅香躲在暗处,看着皇后一行人进了佛堂,也急得不行。 “怎么办?” 梅香脸上都是担忧,“万一被碰见就完了!” 刘大富安慰道,“小贵子挺聪明,应是不会被碰见。” 梅香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 佛堂里开始散发出檀香的味道。 皇后不喜一般的香味,便换成了这种混着檀香粉末儿的香。 她每回过来诵经,都会特意换成两指一样粗的香。 每一尊佛前,都插了三支香,香一燃起,整间佛堂不仅香且热。 温以宁和苏宴礼在屋里闷得额头都是汗,衣领间都是湿的。 “咳咳咳…” 屋里都是檀香的味道,闷得难受,却又不敢出声。 苏宴礼只能从一堆杂物里翻找,找了本书给她扇风。 可屋子实在太闷,温以宁的双颊红似火球,嗓子又干,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小姐…您再撑撑…” 苏宴礼心疼地抚着她的脸,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温以宁刚经历云雨之事,身子原本就虚,热气袭进屋子,她更受不住! “我好难受…” 温以宁身子一软,摔在了苏宴礼怀里! “小姐!” 苏宴礼心慌似大浪里的帆船,手指都在颤抖。 他意识到,若是再在这间屋子里待半个时辰,温以宁可能会死! 他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把温以宁带出去! 他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抱着温以宁来回踱步。 他忽然停下脚步,双目紧盯着角落里的麻绳袋。 … 皇后正在低头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经文,忽然听见身边有人说话。 “你是谁?胆敢闯入佛堂,搅了皇后娘娘念经,该当何罪?” 皇后顿时眉头一皱,扭头望了过去,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何人?扰了本宫念经,小心你的脑袋!” 苏宴礼跪在地上,手却没松开麻袋,“小的该死,扰了皇后娘娘…” 他又道,“小的是内官监的小贵子,在杂物房里收拾东西,不知娘娘在此念经,还望娘娘饶恕小的…” “收拾东西?” 皇后盯着他地上的袋子,眼神犀利,“把袋子打开,让本宫瞧瞧!” 苏宴礼心一惊,指尖微颤,“是…” 他缓缓打开袋子,皇后朝袋口一看,瞬间大怒,伸手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好大胆的奴才,竟然连贡给佛祖的莲花也敢偷拿!” 苏宴礼赶紧磕头,“小的该死!小的以为这是撤下的荷花,才想着带到外头扔了!” 皇后怒瞪着他,“不长眼的狗奴才!这一看便是新贡上的花,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 苏宴礼又磕头,额上已经渗出了血丝,“小的该死!求娘娘饶命!” 皇后自从设了佛堂念经,脾性早已变良。 即使她再生气,也只是让人在苏宴礼脸上扇了几巴掌,就让他滚出佛堂。 苏宴礼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扛着麻袋出了佛堂。 他每一步都十分谨慎,门外守着的侍卫看了看他肩上的麻袋,似乎有些怀疑。 不过见他从佛堂里走出来,也没过问了。 苏宴礼拐了个弯,扛着麻袋往春园过去,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身子顿时一僵! “别慌,是我们…” 他回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刘大富看了看他肩上的麻袋,觉得不对劲,“里头是什么?” 苏宴礼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方便说,得进了屋才行。” 刘大富又看了一眼麻袋,“行…” 梅香急得不行,“小姐呢?” 苏宴礼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麻袋,“先回玉兰宫。” 梅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好…” 三人步子飞快,一路小心谨慎地往玉兰宫过去。 刘大富守在门外,苏宴礼和梅香进了屋。 苏宴礼把麻袋打开,又拨开上面一层荷花,温以宁的脸才露了出来。 她那张脸被香火的热气熏得潮红,头发几乎全湿了。 “小姐…” 梅香忍不住眼眶一红,“怎会这样?” 苏宴礼用湿帕子擦去温以宁脸上沾染的香灰,“佛堂太热,若是再晚一步出来,怕是有危险。” 梅香一听到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帮温以宁换衣裳时,她的指尖几乎都是颤抖着的。 48.你是假的吧? 苏宴礼等她醒了,说了几句话,便出了玉兰宫。 刘大富还在外头侯着,见他出来,欲言又止。 苏宴礼看了看他的表情,低声道,“我知你想问什么,不过此处不方便说话。” 刘大富指了指春园后边的假山,“咱们过去那儿。” 苏宴礼随他过去,步子却越发沉重。 “你和我说实话…” 刘大富面色沉重,“你是不是…假太监?” 苏宴礼心一沉,往后退了退,他深知今日这事儿之后,自己怕是瞒不住了。 他低了头,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刘大富眯起双眼,缓缓打量他,“难怪我总觉着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净了身之后的太监缺乏阳刚之气,不仅说话柔弱,干活也没啥力气。 但苏宴礼却不一样,他不仅力气大,说话也中气十足,脸上偶尔能见着一抹青色,像是未剃干净的胡茬。 刘大富轻声问道,“你装成太监进宫,是为了那位小姐?” 苏宴礼又点头。 刘大富听后长叹了一声,“这世上唯有情关难过,看来你是入了魔。” 他看出来苏宴礼和那位小姐身份悬殊,也知两人难有结果。 “若是你的身份暴露…” 刘大富在他肩上轻拍,提醒道,“你的脑袋怕是不保…” 苏宴礼扯了扯唇轻笑道,“我知道掌司是不会说出去的。” 刘大富愣了一下,笑了两声,“好你个小子,我心里头想什么都被你猜中了!” 两人又对视一笑,笑得很纯粹。 … 刘大富知道了内情之后,苏宴礼去看温以宁也比之前容易得多。 “掌司,我出去一趟。” 苏宴礼和刘大富说了一声,“半个时辰后回来。” 刘大富让他安心过去,“没事儿,待久一些则无妨,我会帮你看着。” 苏宴礼扶了扶乌纱小帽,就去了玉兰宫。 温以宁见他过来,十分开心,门一关,就上前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眉眼里都是喜悦,“皇后昨日去了廖云山庄,三日后再回来!” 她在他脸上印了两下,高兴道,“你可以在这儿待三日!” 苏宴礼自然想和她多待几日,只是为了她着想,他连夜都不能过。 “小姐,小的今日多陪您一会儿……”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待天色晚了,小的还是得回去…” 温以宁的脸色顿时一变,嘴角弯下,“皇后不在,你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苏宴礼摸着她的手背,柔声道,“虽然皇后不在,可若是让其他人见着,会叫人猜疑…” 温以宁听了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想与我一起?” 苏宴礼心里叫屈,红着脸解释道,“小的怎会不想与小姐在一起?” 他将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脸,“小的做梦都想与小姐在一起…只是…” 温以宁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我在你心里不过如此罢了…” 苏宴礼一急,连忙捧着她的脸,急着道,“小姐在小的心里无人能及!” 温以宁扭了头不愿看他。 他更着急了,“小姐,您要相信小的…” 温以宁还是不理他。 苏宴礼一急,头一斜,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上去! 温以宁心里一喜,勾着他的脖颈,承接着他的吻。 几日未亲热,温以宁也有些想他。 她搂着他亲了好几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不行…” 她及时地停了下来,面色潮红,靠在他胸口喘气。 苏宴礼低头轻抚她的脸,“小姐一定要相信小的…” 温以宁扯着他的衣襟,轻哼了一声。 “婕妤!” 屋外忽然响起了梅香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惊。 “有人找您。” 温以宁满脸警惕,她听出梅香的声音有些谨慎。 她回的也小心翼翼,“我知道了。” 她让苏宴礼先在屋里待着,迈着细碎的步子过去开了门。 “林…林大哥?” 她很惊讶,也有些紧张,“您怎么会过来?” 她说罢还朝四周看了看,“这里近凤仪宫,你是男子,最好还是别过来…” 林羡却道,“你无需担心,我已打点过……” 他扯唇轻笑,“况且皇后这几日也不在凤仪宫。” 她脸色微变,未料想到他竟然连皇后不在都知道。 温以宁垂下眼眸,看不出情绪,“你有何事?” 林羡握紧手中的折扇,笑了声,“你这般问我,怎让我觉着有些生分了。” 他垂了眸,又抬头,“若是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她低头扯着帕子不语。 林羡忽然往前进了一步,她眼睛一挑,有些惊。 “你怕我?” 林羡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放低了声音,“我不过想和你说些话。” 温以宁捏紧了帕子,小声道,“那你说了便是…” 林羡看了看四周,“这些话不方便在这儿说,还是进你屋里头说为好。” 温以宁心一慌,眨了眨眼,脱口而出,“不行!” 林羡眉头微皱,“为何不行?”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温以宁低了眉眼,心虚道,“你是男子…怎能进我的屋子?” 林羡笑了笑,“我不进里屋,只在前边坐着。” 温以宁捏了捏帕子,眼神闪烁,“宫里规矩多,还是得注意点…” 林羡脸色变了变,“你怎地与我这般生分了?” 他眼眸低垂,语气有些卑微,“我就说几句话,你让我进屋好不好?” 温以宁一脸为难,“林大哥...你还是在这儿说吧...” 林羡无奈道,“好...” 不过目光瞥到一旁的梅香,似乎有些介意。 温以宁扭头使了个眼色,梅香立即会意,快步退下。 林羡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有些紧张,“以宁...” 他又顿住,似乎并不好开口,“其实这些话....我早已想对你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温以宁紧张地攥了攥手心,她似乎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 “林大哥...” 她打断他的话,“我有些累,想回屋歇歇...” 49.我已有意中人 “以宁!” 林羡面色着急,再也没犹豫,直接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你…” 温以宁身子僵住,用力挣了挣自己的手,“放开!” 林羡松开了她的手,她的反应让他略显失落,“你是怎么想的?” 温以宁低着头不语,想要进屋却又被他拦着。 “以宁…” 温以宁抬眸轻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了。 她望着林羡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道,“林大哥,我已有了意中人,你别再说那样的话了…” 犹如一把尖刀直戳心脏,林羡胸口疼得厉害,身子有些颤,他根本不能接受! “是谁?” 他嫉妒得发狂,“那人是谁?” 他林羡长得不差,才华横溢,她却喜欢了别人! 到底是怎样的男子,夺去了她的心!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温以宁自然不会告诉他,“你不必纠结于他的身份,只要知道我心悦别人即可。” 可林羡哪里会甘心? 他定是要知道那人是谁,自己为何会输了他! “以宁,你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温以宁拂了袖子,语气有些淡,“告诉你又有何用?我喜欢的还是他。” 刀子又一次刺中了林羡的心脏! 他似乎已 经没有了行走的力气,连张嘴时,唇都是抖着的。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都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温以宁冷了语气,“林大哥,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 你别这样...” 她已经说的够多,“你走吧,我要进屋休息了。” 她推开门进了屋,林羡不再拦着她,灵魂却似丢了一半。 “嗯?” 温以宁一进门,就见苏宴礼站在门边,心里忽然一紧。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脸色看起来不太明朗。 她抿紧唇,小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苏宴礼低着头,轻应了一声,“嗯。” 温以宁上前挽住他的手,“你别多想...我对林大哥只有兄妹之情...” 苏宴礼握住她的手,“小的不敢...” 林羡对她的感情,他早已察觉。 只是,他仅仅是一个奴隶,又有何资格去嫉妒? 那份不悦只能掩埋在心里。 “不敢?” 温以宁仔细瞧他的表情,轻叹了一声,“你明明都不开心了,为何还要这么说?” 苏宴礼并不善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再压制下去。 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眉眼里尽是对她的占有欲。 “小姐只能喜欢小的...” 温以宁欢喜道,“我心里只有你…” … 林羡失魂落魄地回了府,却没想到林海正在中堂等着他。 “爹?” 林羡有些意外,“您有事找我?” 林海双目凝视着他,眼里勾出一抹寒光,下巴微抬起,冷冷道,“你今日去了玉兰宫?” 林羡双目一睁,满脸错愕,“爹怎会知道?” 林海冷哼一声,“你如此惊讶做什么?若是不做亏心事,就不怕我知道。” 林羡蹙着眉,“儿子并未做什么亏心事,自然不怕爹知道,只是好奇爹怎会知道?” 林海沉下脸色,“你无需知道…” 他重重地拂了拂袖子,“我劝你早点死心!我是不会让你娶温元君的女儿!” 林羡脸色一变,“儿子的婚姻之事儿子自己做主。” 林海冷笑,“你以为你能做的了主?” 林羡沉了语气,“那爹便拭目以待。” “逆子!” 林海气得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 林羡往边上一闪,茶杯撞在墙角,碎片散落在地上。 林羡转了身,又回头冷冷一笑,“爹的眼力还是差了些。” 林海被气得青筋暴起,“逆子!!!” 林羡不予理会,大步出了中庭。 … 温以宁和梅香在春园散步,虽然风景不错,不过两人步子很慢,像是在故意耗着时间。 温以宁抬头看了看天色,有气无力,“天色怎么还不黑?” 若是天黑了,她就能见着苏宴礼了。 她思他心切,恨不得这天色立即就变黑了。 加之明日皇后回宫,她更加珍惜今晚的相处时光。 “小姐…” 梅香忽然紧张道,“假山处好像有人在偷瞧着咱们?” “嗯?” 温以宁往假山处望了过去,果真见着一人脸偷偷往这儿瞧。 那张脸见她望过来,立马躲闪,却不知粉色的衣裙早已露了一半。 温以宁蹙眉,提起裙角,“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那儿!” 两人才往前走了几步,那假山后藏着的人似乎慌了,匆匆走了出来。 “大胆奴才!搅了公主赏景,该当何罪?” 温以宁一愣,竟没想到偷瞧她的人会是公主。 只是这公主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臣女温以宁参见公主…” 温以宁低头行了礼,“臣女并不知公主在此赏景,还望公主恕罪。” 明秀公主用帕子遮着脸,上下打量她,“念你是无心之举,本公主便不罚你了。” 她转了身,携着丫鬟一同离开了春园。 待人走远了,梅香立即气愤地道,“小姐!这公主也太坏了!明明是她在偷看你,偏说成是你打扰了她赏景!” 温以宁摆摆手,“罢了罢了,谁叫人家是公主…” 只是,这公主为何会偷看她? …… “公主,您怎么了?” 丫鬟珠儿见她闷闷不乐,便关心地问道。 明秀公主右手托着腮,轻叹了一声,“那温以宁是位美人…我根本比不上她……” 珠儿眉头一拧,摇了摇头,“她哪能跟公主相比?她连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明秀公主知她是在宽慰自己,只是叹气,没有接话。 那样美的一张脸,别说林羡心动了,她若是男子,怕是也过不了关。 她心里那抹妒火也越来越旺,手里的帕子已被她揉皱,叫她扔到了地上。 “我岂能就这样看着林大哥被她夺走了心?” 她忽然站起身来,去了工部。 林羡对于她的到来,有些生厌。 他让人带了话,说是在忙,不愿见她。 哪知她竟直接到了门外。 50.我已有心上人 林羡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放下手中的笔,无奈出了屋子。 他低头行了礼,“微臣参见公主。” 明秀瞧见他的神情,心里有些刺痛。 这长安城的青年才俊,哪个见着她不是笑逐颜开,喜眉笑眼? 只有他表现得如此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们过去那儿...” 她指了指前边的回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林羡眼里的那抹厌恶更重了,“是...” 两人一前一后过去,林羡跟在她身后,步子不紧不慢。 明秀打发了珠儿到边上守着,便抬眸与他相视。 只不过林羡与她对视一眼,便很快看向了别处。 她扯了扯手里的帕子,有些不悦。 “你很讨厌我?” “微臣不敢。” “不敢?可你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 林羡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公主千金之躯,微臣怎敢冒犯?” 明秀知他分明是找借口,心里更气了,“林羡你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她生气道,“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林羡不慌不忙地答,“微臣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你...”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他人,她定会和父皇告状,可对于林羡,她根本舍不得。 “公主若没有其他的事,微臣先告退了。” “你走吧!” “是。” 他没有一丝犹豫,就转身走开了。 明秀气得快呕血。 她对温以宁的厌恶又增了几分。 珠儿赶紧上前安抚道,“公主您别生气,这个林羡不知好歹,让皇上教训她一顿便是!” 明秀哼了一声,“教训他做什么?分明是那个温以宁惹的事!” 珠儿连忙点头,“公主说的是...” 两人说的这些话,恰巧被经过的周敏君听见了。 她心中暗喜,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想法。 ... 皇后回来之后,温以宁便也开始忙了起来。 她随皇后进了佛堂,抄写经书,诵经念佛,一整日下来,身子酸疼得不行。 好在夜里苏宴礼抽空过来瞧她,才让她觉着没那么累了。 “我的手指好疼...” 她靠在他怀里撒娇,“抄写了一日的经文,累得很...” 苏宴礼心疼道,“小姐辛苦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指尖,又揉着她的肩颈,比梅香伺候得还舒坦。 温以宁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还好明日不这般...” 她眯了眼,“明日我要随皇后去昭林寺。” “昭林寺?” 苏宴礼有些疑惑,“为何要去昭林寺?” 温以宁懒懒地道,“皇后说昭林寺的佛祖灵验。” 苏宴礼不禁担心,那昭林寺离皇宫不算近。 若是坐那车,约摸一个时辰才能到达。 温以宁知道他担心什么,“你莫怕,上回发病是在三日前,不会这么快发病的。” 虽说如此,但苏宴礼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温以宁还是让他宽心,“你就放心吧!” 可她没想到的是,此次昭林寺之行,竟有如此多人。 皇上,太子,太子妃,明秀公主,甚至还有林羡都一起过去了。 他跟在太子身边,在寺内的古树下说话。 他也看见了她,不过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惊讶。 倒是和太子妃在一起的明秀公主,时不时地往她这儿看几眼。 明秀公主并不是皇后所出,和皇后并没有太多情感。 若不是温以宁和皇后待在一块儿,他怕是要过来嘲讽几句。 “你别生气了…” 周敏君劝明秀,“咱们到榕树下坐会儿,到时有好戏瞧瞧。” 明秀来了精神,“什么好戏?” 周敏君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温以宁随皇后进了佛堂大厅。 皇后低头诵经,她跪坐在一旁,口中也轻念着经文。 “嗯?” 她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睁开眼,却未见有异样。 那股味道却越来越浓厚,她也开始觉着不对劲。 身子开始发烫,面色也有些红,手臂似有蚊虫叮咬,她忍不住挠痒。 “怎么了?” 她发出的声响搅了皇后诵经,“身子不适?” 温以宁用帕子遮着脸,“没……没有…” 皇后瞧了瞧她的脸色,“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温以宁紧张地摸了摸脸,心忽然一沉! 她意识到不对劲了! 身子潮热,头晕目眩,还有种呕吐感… 她似乎要发病了! “以宁?” 皇后把木鱼放到一旁,关心道,“你怎么了?” 温以宁扯紧手里的帕子,扶着案台站起身来,“娘娘,臣女身子有些不适…想到外头歇会儿…” 皇后见她脸色不好,便让一旁的宫女扶着她出去。 “小……婕妤?!” 梅香一见她的脸色,便知不妙! 她上前扶着温以宁,小声问道,“您是不是发病了?” 温以宁脸色潮红,额上已经起了薄汗,说话都没了力气。 她甚至开始扯衣裳! “小姐!” 梅香拦着她,着急道,“您忍忍…” 这外头不少侍卫和宫女守着,若叫人发现,那就惨了! 可偏偏叫周敏君和明秀看见了! 两人脚步匆匆上前,像看热闹似的围着温以宁。 “温婕妤这是怎么了?怎地扯衣裳?” 梅香一慌,只能勉强解释,“婕妤她…身子不适…” 周敏君假意关心,“那赶紧让她到榕树下歇一会儿。” 梅香往那儿一看,心里暗叫不好! 那榕树下全是侍卫,若是叫温以宁过去,那定是会出大事! “多谢太子妃关心,婕妤她……她在这儿歇着就好…” 周敏君却不理会她说的话,亲自上前拉扯温以宁,“你这奴婢怕不是要害了她?” “啊…” 温以宁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大叫一声,手不断地扯衣襟,眼看腰带都快扯松了! 梅香紧紧地按着温以宁的手,急得哭了,“婕妤!” “快让开!” 周敏君则用力地扯开她的手,她一靠近,温以宁的病症似乎更严重! 两人僵持之际,林羡忽然冲了出来,上前一把将温以宁抱起! “她怕是得了急症,必须尽快回长安城!” 林羡丢下一句话,便携着温以宁骑马出了昭林寺! 51.去找他,不然我会死 林羡一手抱着她,一手执着缰绳,满脸着急,“你哪里不适?” 温以宁的意识已经快要模糊,她的手指开始在他身上乱摸,却又忽然收回! 她用指尖掐了掐掌心,疼得她立即清醒,及时控制了自己的行为! 林羡发现了端倪,“以宁,你到底是怎么了?” 温以宁双手握成拳,声音颤抖,“带我去找苏宴礼…” “苏宴礼?” 林羡不解,“为何要找他?” 温以宁已经来不及解释,只是道,“快…快带我去……找他……去内官监…” 林羡更加疑惑,“他不是在尚书府?怎会在内官监?” 温以宁无力地摇头,“你…照着我说去做……” 林羡意识到整件事定有蹊跷,“以宁,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忽然想起了上回,她似乎也是这样的病症,她也是去找了苏宴礼! 温以宁流着泪摇头,不肯说。 “以宁你告诉我!不然我怎能轻易将你送去内官监?!” 温以宁意识模糊之间,便把实情告诉了他。 “我得了怪病,若是不与男子交欢,便会死…” “什么?!” 林羡惊得手里的缰绳差点松开! 他僵了片刻,低声道,“以宁,为何一定选他?我也可以…” 她却拼命摇头,“不!” 她的唇颤抖着,“我只要他…谁都不行,否则,我宁愿死!” 林羡心一慌,心头沉重似海,他重重甩了缰绳,往皇宫赶去! 一进宫门,那匹马的四只蹄子便跪在地上,身子瘫软在地。 林羡抱着几乎奄奄一息的温以宁大步进了内官监! “苏宴礼!” “苏宴礼在哪儿?!” 可内官监内根本无人应答。 林羡急得一脚踹在柱子上,“快让他滚出来!” 苏宴礼和刘大富正巧从外头回来,看到他怀中的温以宁,顿时一惊! 他早已忘了自己此时太监的身份,冲上前去紧握温以宁的手! “苏宴礼?” 林羡看着那张脸生疑,“你根本不是苏宴礼!” 苏宴礼再也无法伪装下去,把脸上的面具一撕,语气沉重,“林公子,我是苏宴礼,把小姐给我,否则,她会死……” 不止林羡,一旁的刘大富也惊呆了! 他们看着苏宴礼手里的人皮面具,又看看他那张脸,一脸不可思议。 林羡松开了手,苏宴礼抱起温以宁,脚步匆匆进了一间厢房。 林羡握紧双拳,心里疼得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半个时辰后,苏宴礼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头发微乱,衣裳有些皱,鬓角打湿,眼底有些疲惫。 林羡缓缓开口,“以宁怎么样?” 苏宴礼声音有些哑,“小姐没事,只是累得昏睡过去。” 林羡松了口气,那双剑眉却依旧紧皱。 苏宴礼把人皮面具戴上,又道,“还请林公子能保守秘密。” 林羡神情有些冷淡,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我明白。” 他转了身,快步出了内官监。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刘大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待你如亲人,什么都告诉了你,你却连个真面目都对我隐藏着…” 苏宴礼知自己伤了他的心,可他有他的苦衷。 刘大富见他有些犹豫,“你莫担心我会说出去,我若是有那个心,你今日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苏宴礼这才把自己和温以宁的事告诉了他。 刘大富听完,脸色有些沉重,“这怪病瞧不好了?” 苏宴礼叹道,“温大人寻遍天下神医,但没有一个人能瞧好…” 刘大富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这事儿我只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说出去。” 苏宴礼感激道,“多谢掌司。” 温以宁醒来时,身上的衣裳早已换过,人也躺在了玉兰宫里。 她凝着眉头开始回忆,便见着梅香过来了。 “小姐,您醒了?” “嗯…” 温以宁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皇后可有来过?” 梅香点点头,“皇后和太子妃以及公主都来过。” “什么?!” 温以宁大惊,“那……她们岂不是发现了?!” 梅香让她安心,“林公子说已经让太医瞧过,您只是身子虚,没大碍,没再让太医瞧过。” 温以宁这才放了心。 可一想起林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开始揪心。 他知道了她的病,若是他说出去,那她们温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将不保! “婕妤!”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以宁脸色一紧,示意梅香过去查看。 梅香从门缝里见着外头是一宫女,便问道,“婕妤已经休息了,有何事?” 那宫女小声道,“奴婢奉命带了话给婕妤。” “奉命?” 梅香立即回头,望向温以宁。 温以宁蹙着眉思索了片刻,摆了摆手。 梅香会意,开了门。 “梅香姑娘,这是林大人让奴婢带给婕妤的话。” 那宫女小心翼翼地从袖口里抽出一张字条。 “我知道了。” 梅香关上门,把字条拿给温以宁。 温以宁展开字条一看,脸色变沉。 他让她但春园一趟,有些话想和她说。 温以宁捏紧帕子,一筹莫展。 他突然叫她过去,定是和今日之事有关。 难道他要以此威胁她? 她又该如何应对? 越想越烦躁,温以宁长叹了一声,还是出了门。 林羡早已在春园的假山处等着她。 叫她过来,他脸色紧张地迎了过去。 “身子可好了些?” “多谢林大哥关心,已好些了…” “那就好。” 林羡垂下眼帘,轻抿了唇,又抬了头,缓缓道,“这个病有多久了?” 温以宁手机攥紧,面色有些尴尬,“太快一年了…” 林羡眉头紧锁,“怎会得了这个病?” 温以宁叹了一声,便和他说了缘故。 林羡听完脸色更沉了,“到底是哪个歹人害了你?!” 温以宁也没藏着心里话,“今日我会发病,也算是那人捣的鬼。” 林羡眉头一皱,“难道是太子妃?” 温以宁轻点了头。 太子妃这个身份足以让普通人震慑,林羡亦是忌惮。 他恨自己不是皇帝,帮不了她,只能让她多加小心。 52.你可不可以考虑我? 林羡忽然变了语气,声音有些低,语气温柔,“你…” 他说了不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似乎难以启齿。 温以宁抬眸看了看他,见他脸色微红,紧接着又停他缓缓道,“以宁……” “你可不可以考虑我?” “嗯?” 温以宁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林羡脸色紧张,动了动唇,脸颊越来越红,“以宁...既然你需要男子来治病,可不可以考虑我?” 温以宁一惊,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 她睁大了双眸,“林大哥,你疯了吧?”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莫不是以为她是那风月扬所的女子,谁都可以盖她的锦被?! 她有些生气,“林大哥,你说话到底是何意?” 林羡见她误会,赶紧解释道,“以宁,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冷笑,“那你是何意?你不就是以为我是一个随便的女子?” “不是!” 林羡着急着解释,“我并没有那么认为...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怕被她抢了话,他语速很快,“既然你可以选择他来替你治病,为何不考虑考虑我?” 他继续道,“我们可以成亲,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而他却不能...” “够了!” 温以宁打断了他的话,“林大哥,你错了...我只要他,无论是治病还是在一起,我只要他!” 林羡心一凉,“你...说的心上人便是他?” 温以宁点头,“没错,我喜欢他。” 林羡双手握成拳,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她的病情,现在替她治病的人,有可能是他而不是苏宴礼! “林大哥,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意义,温以宁转身之前,又道,“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林羡点头,语气很轻,“我会的。” 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虽然,她不喜欢他。 心被狠狠挖了一块,他看着她的背影,身子踉跄,几乎站不稳。 ... 昭林寺之行后,太子妃周敏君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凤仪宫附近。 温以宁对她避而不及,若是遇着了,也只是远远地行了礼,便走开了。 几乎每次遇着她,温以宁都能闻见那股奇怪的香味儿。 和她在昭林寺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周敏君是存了心要害她发病,让她出丑被罚。 可她能做的只有躲开,别无他法。 “小姐...” 梅香忽然在她耳边道,“皇后让您过去一趟。” 温以宁有些慌,“怎会忽然叫我过去?” 梅香知她心里所想,便安慰道,“小姐别担心,皇后说不定只是让您过去说说话罢了。” 可温以宁却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这些日子,周敏君和皇后走得很近,两人之间定是说了些什么。 否则,皇后看她的眼神也不会发生了变化。 忐忑了片刻,她还是去了凤仪宫。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皇后见她过来,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过来坐。” “是...” 温以宁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嗅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这股香味儿和周敏君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脸色突变,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皇后微微凝起眉头,“你的脸色怎么变了?” 温以宁急中生智,右手扶着额,虚弱地道,“娘娘,臣女忽然觉着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 皇后脸色也有些紧张,朝一旁的宫女道,“快传太医!” “是!” 太医很快过来,给温以宁把了脉。 “娘娘,温婕妤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症罢了。” 皇后似乎有些意外,“哦?只是虚症?可还有别的病症?” 温以宁的心当即往下沉了沉。 皇后为何会如此问?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回娘娘,温婕妤暂且只有虚症,并无其他病症。” 皇后轻轻点了头,“好。” 她看向温以宁,“既然身子虚,那便回去好好休息。” 温以宁扶着梅香的手,轻声应道,“多谢娘娘。” 踏出凤仪宫那一瞬,她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若不是今早误食了一颗避子丸,方才差点就露馅儿了。 皇后方才的举动,更让她怀疑,周敏君定是说了些什么。 危险越来越近,温以宁也越来越慌。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和苏宴礼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一晚,她根本睡不着,挑灯给温元君写了一封信。 她在信上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让温元君多加小心。 带来的避子丸已经快要服完,让他让人一些过来。 信笺封好,她便让梅香拿给温元君安排的线人。 信很快送到温元君手里,他展开一看,愁云顿时遍布整张脸。 “怎会如此?” 他并没有想到,温以宁会这么快就遭他人怀疑,尤其是皇后。 他朝窗外望去,忽感一阵悲凉。 这长安城,他们怕是要待不下去了。 避子丸由线人送进宫中,快到玉兰宫时,却意外撞上了皇后身边的丫鬟,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 “哎哟,我的鼻子…” 丫鬟也没追究,摸了摸鼻子,轻声道,“你走路注意些,这宫里头都是主子,若是撞着了,你可担当不起!” “是…” 线人捡起地上的东西,又朝丫鬟谢了几句,弓着身走开了。 丫鬟也迈开步子,却忽然瞧见了地上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她捡起一颗拇指大的药丸,“难不成是刚才那人掉的?” 她立马追了过去,“喂!你的东西掉了!” 可那人脚步飞快,早已穿过一道宫门,朝玉兰宫过去了。 她加快了步子,又要喊那人,忽然看见了梅香的身影。 她立马止住了脚步,躲到了柱子后面。 那人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梅香,两人说了几句话,还小心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丸,顿时生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想起了皇后这几日交代的事儿,便拿着那颗药丸去了凤仪宫。 53.欺君之罪! 皇后听了丫鬟说了方才所见之后,立马让太医过来查看了那颗药丸。 “娘娘…” 太医嗅了嗅那颗药丸,眉头微皱,“这颗药丸怕是避子丸……” “避子丸?” 皇后脸色一沉,“难道太子妃说的是真的?” 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厉生道,“竟敢欺骗本宫!” 她最恨别人欺骗她! “我定是不会放过她!” … 温以宁捂着胸口,眉头轻蹙,脸色不太好。 今日也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异样,似乎哪里不对劲。 她扭头问梅香,“那人可说我爹娘外头传来丫鬟的声如何?” 梅香让她放心,“那人说老爷和夫人都挺好的,瞧着气色都不错。” 温以宁点了点头,可心里头还是觉着闷得慌。 她正想起身到外头转转,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丫鬟禀报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温以宁顿时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梅香也有点慌,主仆二人皆是一愣, 温以宁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皇后已经踏进了玉兰宫。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本宫!” 皇后怒指着温以宁,“你早已破了身子,却还装成完璧之身去参加选秀!” “你犯了欺君之罪!本宫定是要皇上诛你九族!” 温以宁身子一僵,连忙跪下,“臣女…从未欺骗娘娘…” 皇后冷笑,“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狡辩?!” 温以宁还是摇头,慌忙道,“臣女真的没有欺骗娘娘…” 皇后将那颗避子丸放到了桌上,怒道,“有人亲眼所见,一宫人将避子丸交予你贴身丫鬟,你还敢狡辩?!” 温以宁背后一凉,盯着那颗避子丸,身子都在颤抖。 证据确凿,她似乎难以逃脱。 “本宫最讨厌被别人欺骗!” 皇后指着她狠狠道,“说!奸夫是谁?!” 温以宁重重摇头,“娘娘…臣女真的不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奸夫…” “啪”的一声,温以宁脸上便落下了深深的指痕。 “住口!” 皇后在她另一边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你若是不服,本宫便让人来验你的身,看你是否是真的是完璧之身?” 温以宁身子一抖,险些往后跌倒。 她慌慌张张道,“娘娘,臣女…臣女真的是完璧之身。” 可皇后哪里相信她的话,铁了心要让人过来验她的身! “来人…” “奴婢该死!” 梅香忽然重重磕头,“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那避子丸是奴婢的…” “什么?!” 此话一出,皇后和温以宁皆为震惊! 皇后脸上生疑,似乎并不相信梅香的话,“你说那避子丸是你的,可有证据?” 梅香红着眼眶,“奴婢不知廉耻,在进宫之前便与人私会…” “奴婢害怕有身孕,便让人带开避子丸进宫,不关婕妤的事…” “奴婢怕节外生枝,连婕妤都没有告诉…” 皇后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冷笑道,“贱婢!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想替你家小姐认罪!” 梅香又重重地磕了头,“奴婢不敢欺骗娘娘,若是胆敢有半句假话,奴婢今日便会死…” “梅香…” 温以宁眼眶一红,想上前认罪,却被梅香狠狠推开! “奴婢是不洁之人,婕妤还是别近身体免得脏了婕妤的手…” 梅香又看向皇后,“奴婢罪孽深重,也不会苟活在这世上…” 她还没说完,便已抓起桌上那颗避子丸塞进了嘴里! “快!快让她吐出来!”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梅香早已把那颗药丸吞进肚子里! “贱婢!” 皇后气得在她脸上连扇了几巴掌,“来人!验她的身!” “是!” 梅香很快被带进了隔壁的屋子。 但很快,就有惨烈的叫声从隔壁传来! “啊!!!” 温以宁身子不住地颤抖… 这是梅香的声音! “梅香!” 她起身想冲出去,却被人死死地摁住! “啊!!” 又是一声惨叫,验身的嬷嬷忽然跑了过来,慌慌张张道,“娘娘…那贱婢死了…” “什么?!” 皇后嫌弃地摆手,“快把她处理了…别脏了整个后宫…” “是……” 温以宁身子瘫软,无力地靠在柱子旁,眼眶不停地溢出泪珠… “晦气死了!” 皇后很是嫌弃,“要想死也不急于这一时,本宫自会让皇上处死…” 她诵经念佛就是为了替自己早年的杀戮赎罪… 今日梅香如故死让她的罪孽又加了一层,她自是不满。 “该死的东西!悄悄要这儿寻死,怎么不出后宫再死!” 边上的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还要验身么?” 皇后回头怒瞪那嬷嬷,“人都死了,还验什么神?!你不嫌晦气本宫还嫌呢!” 那嬷嬷别怼得低了头,“是...” 皇后又看向温以宁,亦是十分嫌弃。 她丢下一句“该死的东西”,便拂袖出了玉兰宫。 温以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可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了结了。 当晚,她便提笔写了信,准备让人加急送到尚书府。 可谁知她还未踏出玉兰宫,便见着门外有一群侍卫把守着。 她把信件藏到袖子里,慌忙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为首的侍卫道,“小的奉皇后娘娘的命在此把守。” 温以宁眉头一皱,佯装镇定,“你们怕是弄错了?娘娘怎会让你们在这儿守着?” 她尝试着踏出一步,但很快就把拦了下来,“温婕妤,别逼小的动手。” 刀尖抵在温以宁的脖颈间,她根本不敢动半寸。 那侍卫收起刀,温以宁也转身进了屋。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儿?” 温以宁把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又用烛火烧成灰烬,只怕留下把柄害了温元君和温梁氏。 只是,她还不知道,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尚书府就被抄了家。 温元君以“欺君、谋反之罪”被当扬处死,温梁氏不愿被流放,一头撞在了石柱上,也随他而去。 府上其余老小,全被流放到恶寒之地,整个温府,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座空宅子。 54.你们走,不用管我! 温以宁无力地靠在墙边,喃喃自语,“难道就只能在这儿等死?” 如果是等死,那倒不如在这儿一头撞死,随了梅香而去... “不...”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万一爹娘和苏宴礼寻来,见不着我怎么办?”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了有人轻扣窗子的声音,“温婕妤...” 她一惊,不敢冒然应声,只敢轻手轻脚过去窗子边。 “温婕妤,您别怕...是我大刘啊...” 温以宁一听,瞬间放轻警惕,开了点窗子,从缝隙处一看,果然是刘大富。 “大刘...” 温以宁看了看他周围,有些慌,“苏宴礼呢?” 刘大富小声道,“小贵子被软禁起来了,我先救您出去...” 温以宁忍着泪点头,“好...” 这会儿正是侍卫们换值的时候,刘大富掐准了时间,趁着他们上恭房的空隙,悄悄带走了温以宁。 他把温以宁带到了另一间屋子,又找了一身太监的衣裳让她换上。 “温婕妤,您先在这儿等着...” 刘大富又递给她一些吃的,“我去把小贵子带出来...” 他转身之前,又叮嘱她,“若是有人来敲门,一定不要出声。” 温以宁点点头,“嗯。” 刘大富出门之后,便上了锁,这样一来,别人便不会认为里头藏了人。 夜越来越深,内官监的太监几乎都休息,刘大富的步子很轻,深怕吵醒了屋内的人。 刘大富来到了囚禁苏宴礼的屋外,他手里提着一只竹篮,笑着了过去。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刘大富还没走近,守门的两名侍卫便冷着脸道,“你若是想送吃的,还请回吧!” “小的这是给二位爷送吃的!” 刘大富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两名侍卫的眼瞬间放了光。 一壶酒,一只烧鸡,还有几样下酒菜,两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漫漫长夜,若是没有酒水撑着,怕是难守到明日。 “二位爷,喝点儿吧!” 刘大富帮两人倒了酒,小声道,“这会儿宫里的人都睡了,二位爷放心地喝,不会有人过来的。” 两人没敢当着刘大富的面喝,不过他一走开,两人就喝上了。 “这酒真不错!” “你小点儿声,万一被人听见了咱俩都得受罚!” “行...” 两人放下手里的剑,盘腿坐在地上喝起了小酒,好不惬意。 可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忽然捂着肚子着急道,“我肚子疼...先去一趟恭房!” “去吧去吧!” 另一名侍卫趁着那人去恭房,把酒壶拿起,直接往嘴里倒。 “一壶酒怎么够?那太监也不知道弄两壶...哎哟....” 他的肚子也忽然疼了起来,他匆匆站起身来,拔腿跑去了恭房。 躲在柱子后边的刘大富也适时出来,快步走了过去。 屋子外头虽然上了锁,但他仅用一根细铁丝就将锁给打开了。 “小贵子...” “掌事...” 苏宴礼虚弱地靠在墙边,唇色发白,四肢无力,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小贵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宴礼被鞭子抽了十几下,身上好几处伤口,一动就疼。 刘大富将他扶起,“你撑着些,咱们得赶紧离开皇宫,否则就出不去了…” 苏宴礼咬牙撑着,虽然疼的厉害,可他一声也没出。 刘大富将他带到了温以宁待着的屋子,门一开,温以宁便湿了眼。 “苏宴礼你受伤了…” “小的没事…” 刘大富轻咳了一声,“咱们得尽快出皇宫,最好在天亮前出城。” 他和温以宁扶着苏宴礼出了屋子,又递给他们一只包袱。 “你们往前一直走,到中直门那儿有辆马车,我已经安排好了,坐着马车出宫就行。” 苏宴礼疑惑,“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刘大富却道,“我得回那屋子,若是叫他们发现了,定会立即禀告,你们就走不成了…” 苏宴礼身子一僵,“你若回去,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就走不了了!” 哪知刘大富却豁然一笑,“没事儿,那你们就先走,我到时再走。” 苏宴礼僵住,“你会丢了性命...” 刘大富淡然一笑,“你忘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其实我早就该死了的...” 他又道,“你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外推,“快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两人含着泪朝他挥手,头一扭,转身往外走去。 刘大富也迅速转身,趁着两名侍卫还未从茅房回来,他迅速进了屋,又从里头开了窗子,跳了出去。 他把门关上,又用锁扣上,伪装成大门还紧闭的样子,他又把窗子掩上,去了另一间屋子。 两名侍卫在茅房待了快一个时辰,身子几乎虚脱,两人也只意识到酒菜有问题,便立即跑回查看。 “门还锁着,人应该还没跑...” 两人怕被发现把守期间偷懒,不敢上报,只是继续守着。 天快亮之时,有名侍卫犯了困,靠在柱子上打盹儿,身子倒向了门边,大门忽然打开了! “怎么回事?!” 那侍卫突然惊醒,发现屋里竟没有人! 那窗子也是虚掩着的! “出大事了!” 他赶紧叫醒同伴,又急忙上报。 玉兰宫附近顿时也聚集一群侍卫,却发现同样被软禁的温以宁也不见了人影。 皇上立即下令城门大关,全城搜查! 躲在宫女住处的刘大富很快被搜了出来,严刑逼供。 “快说!他们两个在哪儿?!” “呵呵...” 刘大富身上都是伤,满口鲜血,却仍旧笑道,“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把锋利的剑戳向刘大富的心脏,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 “你身子好些了没?” “小的已无大碍...” “那就好...” 温以宁低着头,满脸心事。 55.什么都没了 苏宴礼把手轻搭在她肩上,安慰道,“您别想太多......” 温以宁低头掩着面,泪珠从指缝间溢出,伤心至极,却不敢哭出声。 昨夜从宫中侥幸逃脱,却不想在尚书府附近时,看到了牢车里关着的女眷。 她一眼认出,那些人是尚书府的丫鬟和老妈子! 她这才得知,尚书府早已被抄了家,爹娘也命丧于府中! 温以宁当时差点晕了过去,若不是身旁还有苏宴礼陪着,她定会咬舌自尽! 不过几日,梅香、温元君、温梁氏就先后离她而去。 她无法接受,自己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孤儿... “爹...娘...” 她小声抽泣,心口处疼得吸不上气。 “小姐...” 苏宴礼最笨,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有将她揽紧。 温以宁哭了一会儿,累得靠在苏宴礼的怀中睡着了。 苏宴礼小心地将她抱放到干草上,又盖了一件薄外衣。 他靠着墙,望着这破旧的马厩,眉头深皱。 他们昨夜侥幸逃出了皇宫,却不想皇上今早便关了城门,全程搜查,两人也成了通缉犯。 他带着温以宁一路逃,躲到了这马厩里。 虽是马厩,但四周的围栏早已腐朽,似乎已废弃多年。 刘大富给的那个包袱里装了不少吃的,苏宴礼却舍不得吃,全都留给温以宁。 他不知还要封城几日,若是再封下去,这些吃的怕是不够了。 他打算等天黑之后出去看看,正想躺下,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苏宴礼顿时一惊,立马抓起一把干草,将自己和温以宁的身躯掩着,生怕被人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围栏边上了,苏宴礼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以为那些人发现了他们,正准备抱起温以宁逃跑,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 “咱们先在这儿歇一歇,这儿地偏,没人看见…” “行!” 苏宴礼听到了身子靠在栏杆上的声音。 “你说那两人到底躲到哪儿了?” “谁知道呢!” “再找不到人,也不知这长安城还要封几日?” “不会太久了,最多三日就要开城门了…” “哦?这是为何?” “三日后西城国的使臣过来,这城门自然得打开。” 苏宴礼听到此处,心里忽然一震。 “嘿!他们好像回去了,咱也走吧!” “走!” 两人起身的动作有些大,把温以宁给吵醒了。 “嗯?” 苏宴礼捂着他的嘴,待那两人走远了才松开。 “怎么了?” 温以宁紧张道,“方才是官兵追过来了?” 苏宴礼握紧她的手,柔声道,“小姐不必担心,他们已经走远了。” 温以宁还是觉得后怕,“他们会不会再过来?” 苏宴礼低头思索,“应是不会再过来,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歇息,并不是为了找人。” 温以宁心里的石头暂时放下,只是又为两人的前景发愁,忍不住叹气。 苏宴礼搂着她安慰了几句,又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她。 温以宁的眼里总算亮起了一抹光,两人打起精神,又在马厩里熬了三日,终于迎来了城门大开的日子。 西城国的使臣此行以进贡为主,带来了不少罕见的香料,珠宝,丝绸布匹… 皇上龙颜大悦,随了西城国的俗,让一群歌女在城门载歌载舞,特此恭迎。 这日的长安城热闹非凡,不少人都出街看那使臣风采,堪比盛会。 如此热闹的街市,尽管城墙上贴着显眼的通缉令,却无人在意。 苏宴礼和温以宁换上了包袱里的平民百姓的衣裳,又往脸上抹了点黄土。 “我这样行么?” 温以宁虽然换上了男子的衣裳,可还是忐忑不安。 苏宴礼抓起她的手背,宽慰道,“小姐莫怕,您这般装扮,小的也难以认出来。” 温以宁这才放了心。 两人混进了看热闹的人群里,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温以宁平静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跟在苏宴礼身后,双脚有些发抖。 “抬起头来。” 把手的侍卫对着画像看了看苏宴礼,手一摆,“过。” 苏宴礼佯装镇定,“多谢大人。” 他站在城门外,对着温以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担心。 温以宁小心翼翼往前,苏宴礼一样,抬了头让那侍卫看了看,很快也过去了。 她快步走向苏宴礼,却忽然听见那侍卫喊了一声,“回来!” 她身子顿时僵住! 浑身都在颤抖! “叫你呢!还不过来?!” 那侍卫上前将温以宁拽了过来,“你怎么回事?!” 他又指向苏宴礼,“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 苏宴礼还以为他发现了,正打算拉起温以宁的手就跑,却又听他道,“今日使臣过来,你们也不好好洗个脸?” 他大骂道,“脸上都是灰,叫使臣看见了,岂不是丢了我大程的脸?!” 苏宴礼和温以宁愣了下,又赶紧低头,“大人说的是,草民这就回去洗脸...” 那人又哼了一声, 白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两人转身的瞬间,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出了城门,两人却不敢松懈半刻,找了辆马车,一路朝西走,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西城国和大程国的交界之处停下。 苏宴礼原本打算直入西城国,可两人被通缉,根本拿不出过关的符令,便只能在此落脚。 这几日花费不少,几乎用去全部的盘缠,包袱里仅剩下几块银两。 两人在这个叫乌苏的小镇上租了一间旧屋,对外两人是逃荒而来的兄弟,对内两人便是恩爱的小夫妻。 这个小镇似乎对通缉犯病不敢兴趣,城门上张贴的通缉令也早已被撕了,只剩下每日招人的告示。 苏宴礼为了两人的生计,便到城门边上看了看,寻了一活计,帮人装卸货物,每日得几十文,勉强够两人的菜钱。 温以宁则在屋里等着他回来,闲时还会帮人写信,赚个几文钱,也够买些小吃。 两人来到乌苏镇不过几日,但却似生活了几年,日子虽累,但还算踏实。 56.小的不会让小姐受委屈 温以宁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上前开了门。 “小姐...” 苏宴礼一身酸汗,脸上还有些灰,不敢靠近她,“小的身上臭,小姐别靠近...” 温以宁却不管,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累不累?” 他轻声答,“还行,不算累。” 温以宁给他倒了水,“先喝点水,我做了饭。” “嗯?” 苏宴礼愣了下,“做饭?小姐你...怎能做这些粗活儿?” 他自责道,“都怪小的回来太晚,让小姐饿着了。” 温以宁掩唇轻笑,“你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菜,才这么说的?” 苏宴礼扯了扯唇,急着解释,“小的欢喜还来不及,怎敢嫌弃?” 温以宁走到木桌旁,拿起菜罩子前,又回头看了看他,“我先说好,这几道菜的卖相虽然不好,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 苏宴礼当然不会嫌弃,甚至会当成珍馐一样品尝。 不过当菜罩子拿开那一刻,他还是愣了下。 小小的方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不过除了那碗野菜汤,其余两道全是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菜。 温以宁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这道是香煎鲫鱼,这一道是野草炒鸡蛋。” 苏宴礼眼睛睁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黑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出是一条鱼。 还有那鸡蛋,更是瞧不出来,倒像是一块一块的黑炭。 “怎么了?” 温以宁瞧见他的表情,嘟起小嘴,“你嫌弃了?” 苏宴礼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的怎会嫌弃?” 他把袖子往上一扯,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黑炭鱼肉。 不顾还冒着热气,直接塞进了嘴里,烫得他用舌头在嘴里拱着,却不舍得吐出来。 “还烫着呢!你怎么不吹一吹?” 温以宁心疼他,“你快吐出来呀!” 可苏宴礼早已将那块苦涩的鱼肉吞进了肚子里。 “好吃。” 他舔了舔嘴唇上黑色的鱼肉沫,“小姐的手艺真不错!” 温以宁叹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他,又见他他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炭黑的炒鸡蛋往嘴里塞。 亦是苦涩的滋味,可他却吃出了甜味儿。 他苏宴礼何德何能,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给他做饭? “小姐辛苦了。” “比起你每日干的力气活儿,我不过做几道菜而已,哪里算得上辛苦?”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发现了手背上的两道浅粉色的烫伤。 他皱起眉头,满脸心疼,“这是今日做饭时烫伤的?” 温以宁抽回了手,藏在身后,吞吞吐吐,“没有被烫伤...就是不小心....不是做饭弄的...” 苏宴礼又抓起她的手,自责道,“是小的不好,委屈小姐了...” 温以宁抽出手,在他肩上轻拍了拍,“臭死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过来吃饭!” 苏宴礼尴尬地笑了笑,“是...” 这一晚的饭菜,他全给吃了。 虽然米饭夹生,鱼肉和鸡蛋焦黑,汤也齁咸,可他还是夸温以宁的手艺好。 这日之后,他也比往常收工的早些,回来给温以宁做饭。 温以宁怕他太累,偷偷做了几次,可无奈手艺不精,不是饭没熟,就是菜炒糊了。 她自个儿也丧了气,和苏宴礼嘟囔着不开心。 苏宴礼安慰了好几次,又劝她别再做这些粗活儿。 可她想着要跟他过日子,总不能什么都等着他来做,自己也该分担一些。 苏宴礼听了却将她揽进怀里,给她承诺,“小的不会让小姐受苦...小的定会让小姐过上好日子。” 温以宁眼眶有些热,没忍住在他怀里湿了以衣襟。 两人在乌苏镇的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却十分满足,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 温以宁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病症似乎已超过十日未发作了。 从宫里带出来的避子丸还剩下几颗,她本还担心会不够,没想到来这儿之后只用了一颗。 “难道...” 她不禁想,“我的病已经好了?” 可她想得太简单,吃过了午饭,她忽然觉着身子有些热,手臂上一阵一阵地痒,她不停地挠,心口也似乱箭射中,疼得她直冒冷汗。 “好疼...” 和以往发病的症状相比,这次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再感受到对男子的渴求,只有胸口无尽的疼痛... “苏宴礼...” 她捂着胸口疼得厉害,瘫倒在地,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而此时的苏宴礼正在码头卸货 ,忽然心口一阵抽疼,险些跌进了河里。 “没事儿吧?” 旁人好心问道,“是不是身子不适?” 苏宴礼捂着心口摇了摇头,“不是...” 可他内心却十分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影子! “小姐...” 他匆匆和旁人说了一声,脚下如踩了一团风,急急地往小屋跑去! 离小屋越近,他也越来越能感受到她的不适。 他一脚踹开了院门,看见了已经倒在地上的温以宁! “小姐!” 他手一横,将她抱进了屋里。 “小姐!你怎么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她已发病,以为是其他病症。 “小姐.... ” 他在她人中处掐了掐,她终于睁开了双眼,缓缓道,“我...发病了...” 苏宴礼这才明白过来,抱着她往木床上过去,帐子一扯,身和心都帮她疗了伤。 ... 半个时辰后。 温以宁心口的疼痛早已缓解,只是身子太虚,才醒得慢了些。 “苏宴礼...” 她枕着他的手臂,虚弱地道,“方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苏宴礼在她额上亲了亲,“小姐怎会这么想?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温以宁把手放在心口,眉头微蹙,“可是很奇怪...” 她眸色变沉,“这次发病,和以往不一样...以往是各种折磨,只有对男子的渴求...” “可是这一次...却只有疼...” 57.你乃是有福之人 “不会!” 苏宴礼握住温以宁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小姐怎会如此想?” 可她还是觉着怪异,“可是...为何这一次发病会不一样?” 苏宴礼低头思索,“说不定是病症还是好转了...” 温以宁垂下眼帘,“说的也是...” 若是真的要死了,她倒是不怕,只是不舍苏宴礼,她也不想他难过,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她扯唇笑了笑,“若是病好了,我们就能逃出大程,不再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了...” 苏宴礼拥紧她,“会有这一日的。” 她又笑,“该不会是等我白头那一日吧?” 他摇头,“不会,说不定很快就来了...” ... 这几日苏宴礼都没外出干活,在屋里陪着温以宁。 那日她发病,把他吓坏了,终日不得心安,觉着还是陪着她才放心。 温以宁好好休养了两日,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苏宴礼给她做了补气血的红枣莲子羹,喝了肤色不仅白皙,还透着红润。 她对着铜镜梳头,又长又黑的发丝落在肩头,如瀑布一般。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穿上姑娘的衣裳,梳绑女子的发髻了... 成日穿着男子的衣着,再束发,她已有些厌倦。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她渴望和从前一般,以女子的装扮和他在一起... 她望着柜子里的衣裳和簪子出神,轻叹了一声,还是换上了。 “小姐,早饭已做好了...” 苏宴礼掀开帘子进来时,忽然愣住。 “怎么了?” 温以宁捏着帕子嗔道,“不认得我了?” 苏宴礼红着脸,睁大眼眸,看了又看,“小的自然认得小姐...就是..” 他说了一半,偏偏又不说完,叫人心痒痒。 “就是什么?” 温以宁往前走了几步,软拳在他胸口上捶了几下,“你快说啊~” 好香~ 苏宴礼嗅到一阵甜而不腻的香气,她的手指挥动,香气就更浓烈。 他的心似被什么勾住,盯着那抹红唇,再也忍不住,亲了上去! “唔...” 温以宁手里捏着帕子,在他肩头轻捶几下,但很快,也沦陷在他的烈吻之中。 他的手不自禁地往她的衣襟处扯了扯,温以宁顿时清醒,抓住了他的手。 “不行...” 她嗔怒,“我梳妆打扮好,可不是让你弄乱的...” 苏宴礼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小姐说的是...” 温以宁对着铜镜看了看,不满道,“你看,你都把我的口脂给弄晕了...” 这口脂是她前几日买来的,花了十几文,是她写了一日的书信才得的钱。 她舍不得抹,今日才将罐子打开,小心地抹了一点儿,就被他...弄晕了。 她又拿出口脂来,用指腹小心地点了点,又轻轻抹在唇上。 没一会儿,那张唇上又多了一抹红色。 “你赔我的口脂~” 温以宁把口脂罐递给他,“你看,就剩这一点儿了...” “小的赔...” 苏宴礼将她的手连同口脂罐,一起握在了手心里,“小姐...您想不想出去走走?” 温以宁顿时高兴道,“好呀~” 她在屋里闷了几日,自然想出去走走逛逛。 苏宴礼牵着她的手,“走,咱们现在就去。” “哎~” 温以宁停住脚步,“我的衣裳没换,头发还没束呢?” 苏宴礼却道,“不用换,就这样出去。” 温以宁担心道,“这样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苏宴礼让她放心,“不会的...” 那张通缉令根本没有让乌苏镇的人记着。 他前些日子便想让她恢复女儿身,只是温以宁担心有人认出来,还是小心谨慎地以男子装扮出现。 “走吧!” 苏宴礼拉起她的手,快步出了屋子。 他带着她去了乌苏镇上最热闹的二花街。 今日十五,正好是乌苏镇人赶集的日子,二花街上好不热闹。 从街头到街尾,无一不摆着摊子,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满目玲琅,叫人看花了眼。 和长安城的街市不同,二花街上的摊子,几乎都是摆在地上,摊主坐在一矮凳上,抬头看着过往的顾客。 这些摊主十分热情,脸上都带着笑,说着漂亮话来夸人,从摊子前路过,都能带着好心情。 “小姐...” 苏宴礼牵着她的手,“可有瞧见什么喜欢的东西?若是瞧见了,买下便是。” 温以宁扭头笑道,“有...” 她指了指好几个摊子,“这个...这个...这个...” 苏宴礼摸了摸脸,尴尬道,“那您便买下...” 他挣得的钱都给了她,钱袋子也在她身上,付钱自然也是由她来付。 温以宁打趣道,“你方才那样说,我还以为你身上有银子呢!” 苏宴礼小声道,“小的的银子都给了小姐了...” 温以宁俏皮一笑,“我知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二位的感情可真好!” 地上坐着的摊主忽然笑道,“祝二位白头偕老~” 苏宴礼和温以宁皆愣了一下,低头看向那摊子。 没想到竟是一位中年男人,看着像是不惑的年纪。 和其他摊子不一样,他的摊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字:看相算命。 这在众多卖物件摊子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乌苏镇的人应是不相信命,故在他的摊子前停留的人并不多。 “这位公子眉眼如画,面容俊美,耳大垂厚,乃是有福之相。” “哦?” 温以宁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如此?” 那人摸了摸胡子,勾唇轻笑,“姑娘若是不信,又怎会跟着他?” 温以宁也笑了笑,“借师傅吉言了。” 两人正要走开,那人又道,“姑娘你这病症怕是要侵入心头了…” 苏宴礼和温以宁顿时停住脚步,回头惊讶地望着那人。 苏宴礼凝起眉头,缓缓道,“你还会…看病?” 那人笑了笑,“略懂一二,若是二位觉得冒犯了,江某便说声不是…” 58.恕我无能 “可否请你帮我家小姐看看?” 温以宁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别…谁知道他是不是骗子?” 苏宴礼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问一问无妨。” 那人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温以宁,轻笑道,“这位姑娘面色苍白,眼下带青,印堂泛黑,怕是邪毒入心,如木偶被操控…” 苏宴礼当下一惊,追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江元青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恕江某无能。” 可他说完之后,唇角却勾着笑,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师傅…” 苏宴礼在他的摊子前蹲下,“你一定知道如何医治的对不对?” “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医治好我家小姐…” 江元青还是摇头,“老夫无能。” 他忽然收了摊子,往前走去。 “师傅!” 苏宴礼想追上前,却被温以宁拉住。 “别追了!” 她皱起眉头,“那人不过是几句话就把你迷惑了?说不定是个骗子罢了…” 可苏宴礼却不这么认为,“小姐,那人或许能医治好你的病…” “你想得太天真了……” 温以宁面无表情,“我爹当时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没能将我治好…” “他不过一个算命的,只对医术略懂一二,岂能治好我的病?” 苏宴礼扯了扯唇,也冷静下来,“小姐说的是…” 温以宁觉着那人扫了兴,也没了兴致再逛,两人便回去了。 这日之后,温以宁不再以男子装扮示人,她买了几身平常人家穿的粗布衣裳,戴着木簪子,却也难掩美貌。 村子里的人见着,不免多看几眼,苏宴礼便有些担心。 他不再去码头帮人卸货,可在屋子附近又找不着活儿,便买了张网,到河里打了鱼,再到镇上卖。 温以宁不想一人待在家中,也早起随他去撒网。 吃过午饭,两人又去收网。 虽是第一回撒网捕鱼,但却收获不少,得了不少鲫鱼和银白条儿。 苏宴礼挑着木桶,温以宁手里挎着个篮子,跟在他身旁,怕他热着,又拿了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俨然一位体贴郎君的小娘子。 苏宴礼亦是心疼她,一边赶路,一边扭头道,“小姐,您不用管小的,您自个儿扇就行。” 温以宁嗔道,“我就要管你!倒是你不许管我!” 苏宴礼回头看着她傻笑,差点撞到了树,惹得她掩唇笑。 申时之后,镇上摆摊的人并不多,两人很快寻了个摊位。 苏宴礼带了个马扎,打开让温以宁坐下,自己在一边站着。 温以宁招呼让他一起坐着,“你这样站着多累?快坐下来!” 苏宴礼笑了笑,“小姐你坐着就行,若是有人过来买鱼,我也好帮人捉鱼。” 她说了几次,他还是愿意站着,她也就罢了。 鱼很新鲜,都是活鱼,价钱还比其他人的便宜,没一会儿就卖的差不多了。 剩下几条小鱼,苏宴礼打算回去给温以宁做鱼汤。 他正准备收摊,忽然听见有人说道,“等等!这些我都要了,二十文。” 苏宴礼抬头一看,那人竟是江元青。 “江师傅...” 苏宴礼道,“这些鱼我们不卖,打算自个儿吃。” 温以宁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算了...这些鱼就卖给他了,咱们再做别的吃。” 苏宴礼点头,“好。” 他转头对江元青道,“江师傅,这些鱼还是卖给你吧,我们再做别的吃。” 江元青笑着道,“多谢!” 苏宴礼把水桶中的鱼捞起,装到竹篮子递给他。 江元青接过,又递了银子过去。 他离开之前,忽然转身看了看温以宁,“姑娘这两日可好?” 温以宁一愣,眨了眨眼,“挺好...” 苏宴礼立即露出警惕的目光,将温以宁拉到身后,“多谢江师傅关心。” 江元青又道,“夜里若是觉着难以入眠,采些鹅掌叶煮水喝即可。” 温以宁身子一僵,一脸不可思议。 他怎会知道自己夜里难以入眠?! 她正想问他,江元青早已转身离去。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苏宴礼望着那道背影,眸子变得深邃,“或许他真的精通医术。” 温以宁扯了扯袖子,没有接话。 今日卖鱼挣的钱挺出乎两人的意料,足足挣了一百三十文,比苏宴礼先前到码头卸货挣的还多。 只是并不是每日都能得这些钱,温以宁不敢乱花,将那些铜板分成几份,一份放进钱罐子里存着,一份用于平日的柴米油盐。 最后一份给了苏宴礼。 他却不收,“小的用不着。” 温以宁塞到他兜里,“你拿着便是...兜里没个铜板,运气怎会好?” 苏宴礼听她这么一说,挠了挠耳根,笑着收下了。 温以宁打开柜子,将钱罐子放好,苏宴礼正好瞧见了另一个罐子里的避子丸,只剩下五颗了。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这几日小的再多挣些钱,就能到药铺做些避子丸了。” “嗯?” 温以宁愣了一下,又低头笑了笑。 苏宴礼有些疑惑,“小姐,您笑什么?” 温以宁摇了摇头,没说话,又低头笑了一声。 “小姐...” 苏宴礼紧张道,“怎么了?” 温以宁抬起头来,笑得娇羞,“其实,以后不用避子丸也行...” 苏宴礼愣住,脸渐渐烧红,双唇有些抖,“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温以宁在他脑袋上点了点,轻声哼道,“你方才到底有没有仔细听人家说话?” 苏宴礼重重点头,“小的有在认真听,只是小的...还想却确认一次...” 温以宁点了点头。 苏宴礼大喜,忍不住抱起她转了个圈! “小的定不会负小姐!” ... 今晚并不算太热,可温以宁还是难以入睡。 不知是从那一晚开始,入睡前总觉着心口烧得慌,这一晚亦是如此。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苏宴礼也无法入睡。 他忽然想起了江元青说的话。 “你去哪儿?” 温以宁见他忽然坐起身子,皮了件外衣,似乎要下床,便紧张地问道。 59.求你救救她! 温以宁也跟着起了身,“有什么事儿还要忙活?” 苏宴礼回头道,“小的到外头去找找鹅掌叶,给小姐煮水喝,或许就能好些入睡了。” “鹅掌叶?” 温以宁轻蹙着眉,“你信那人说的话?” 苏宴礼道,“这鹅掌叶也没毒,试一试也无妨。” 温以宁低头思索片刻,也披上外衣,同他一起到出了屋子。 这鹅掌也并不是什么奇珍异草,在这乌苏镇随处可见,两人住着的屋外就有一颗。 苏宴礼摘了十几片鹅掌叶,用水清洗几遍,放入锅中,又在灶中烧了柴火,半柱香的时间一过,便闻着一股苦涩的青草味儿,那鹅掌水便煮好了。 他用水瓢盛了一些倒水碗中,又拿了蒲扇扇风放凉。 “小姐...您喝半碗试试。” 苏宴礼将那碗水递到了温以宁嘴边,“说不定就能安下心神,立马入睡。” 温以宁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半碗,差点没呕出来。 没想到这鹅掌叶还真有效果,喝下之后没一会儿,她忽然觉着那股烧心之感消失了。 眼皮的困意也渐渐袭来,原本还在和苏宴礼说着话,忽然就没声了。 苏宴礼回头一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小姐?” 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她一点反应都无。 苏宴礼望向窗外,眉头深凝,陷入了深思。 ... 打鱼的收入并 不稳定,苏宴礼有时也会上山打猎,弄些野味或是野菜到镇上卖。 山上林子密,野兽多,苏宴礼并不放心让温以宁跟着,常常自己一人上山。 这日的运气不错,才刚上山,便得了几只野兔和野鸡,他估摸着,应该有几百文的收入,便准备下山了。 “公子今日一人?” 身后忽然传来人声,苏宴礼立即回了头,竟是江元青。 “江师傅?” 苏宴礼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一身轻装,背着一只竹篓,不像是进山替人算命,倒像是过来采摘野菜的村民。 只是,这算命的师傅,还需上山采摘野菜? 江元青摸了摸胡子,笑道,“老夫到山里采些草药。” “采药?” 苏宴礼心里一震,“江师傅您平日还出诊?” 江元青却摇了头,“老夫只懂点皮毛,怎能出诊?采些草药不过是自个儿用罢了。” 苏宴礼心里生疑,他每回都说自己略懂医术,可每次却展现出他精通医术的一面。 说是看向的师傅,和他聊的最多的,却是医术。 他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身子可好?” 江元青忽然问起,“夜里睡的可还好?” 苏宴礼顿时回了神,“多亏了江师傅给的方子,她昨夜睡得挺好。” 江元青笑着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似乎早有意料。 他上下打量了下苏宴礼,眉头微挑,“在下江元青,还不知公子姓名?” 苏宴礼低头想了想,“我叫苏林。” “苏林?” 江元青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又扭头打量他,轻声笑了笑,似乎已经把他看穿。 “公子这名字怕是没用多久吧?” 苏宴礼愣了一下,脸有些僵硬,又佯装镇定,“江师傅...怎会如此问?” 他低头收了收脸上的情绪,又抬头道,“这名字我自小便用,怎会没用多久?” 江元青听后笑了两声,“苏公子莫生气,老夫不过是说笑罢了。” 苏宴礼脸色更僵了,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这江元青是个怪人,他的眼神似乎能把自己看穿,在他面前说的越多,似乎暴露的也越多,根本无法隐藏。 他正想回去,江元青忽然道,“苏公子,可有人说过你似西城国之人?” “嗯?” 苏宴礼满脸疑惑,“西城国?” 他怎会和西城国有关联? “从未有人说过...” 苏宴礼的语气有些冷,“江师傅是第一个。” 他觉着江元青此话有些冒犯。 江元青却不理他冷淡的语气,一只手负在身后,自顾自地说道,“老夫倒是觉着苏公子似一位故人...” 他似乎沉陷在某种思绪中,“公子的脸,几乎和那位故人,一模一样...” 苏宴礼越听越觉着奇怪,便打断了他的话,“江师傅,我得到镇上了,得了空再聊。” 江元青也没挽留,“好。” 他望着苏宴礼的背影,嘴角悄悄勾起。 苏宴礼回去之后,也没把今日这事儿告诉温以宁。 今日打的野味儿并不好卖,只卖了几只野兔,剩下的野鸡全拿回来做了菜。 野鸡有些腥,苏宴礼便剥了皮,再用火烤了烤,再切块放进锅里炒。 温以宁从前根本没尝过野味儿,吃了一块之后,便觉着一股鲜味儿冲了脑门,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盘里的野鸡肉,几乎都是她吃了的。 苏宴礼见她如此喜欢,便想着明日再去捉几只。 只是,没想到夜里,温以宁忽然觉着心口一阵火烧感,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 “啊...” 她疼得叫出声,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 苏宴礼急得抱紧她,“怎么会这样?!小姐您别吓小的...” “好疼...” 温以宁疼得身子都是凉的,“苏宴礼....我好疼啊~” 她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疼...” “小姐...你忍一忍...” 苏宴礼身子都在颤抖,她疼,他心里更疼,眼下又不知怎么办?! 他抱着她起身往外走,步子太急,踢翻了一旁煮鹅掌叶的锅,发出“哐当”响声。 苏宴礼顿时停住脚步,他想到了江元青! 他或许有法子救温以宁!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江元青住在哪儿? 他只能前往后山附近,大声地呼喊江元青! “江师傅!江元青师傅!” “您在哪儿?!求您救救我家娘子!” 此时的温以宁已经晕死过去,气息微弱,苏宴礼急得眼眶泛红。 “江师傅...” “苏公子。” 没想到江元青竟然真的出现了! 他背着竹篓,手里还抓着一把药草,大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十分平静,不问一句,却知道苏宴礼是为何而来,“你将这些草药捣碎成汁,喂给姑娘,半个时辰后,病痛自会缓解,她也会醒来。" l 60.救她?你先答应我 苏宴礼接过药草,抱着温以宁急急地往回走。 服下药草捣碎的汁,半个时辰后,温以宁果然醒了。 “小姐!” 苏宴礼紧拥着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您终于醒了。” 温以宁额上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打湿,粘在唇边,想说话,又嫌弃发丝粘着。 苏宴礼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了拨,“您现在还觉着疼么?” 温以宁轻轻摇头,“已经不疼了…” 苏宴礼扶着她坐了起来,用温水湿了帕子擦了擦她的脸。 “都怪小的,让小姐吃了那些野鸡肉,才会如此…” 温以宁却摇了摇头,“根本不是野鸡肉的问题…” 苏宴礼愣住,“难道是发病?” 温以宁点了头。 这种感觉和上回发病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疼痛感更疼了些。 她不明白,为何现在发病的症状会发生了变化? 难道,这意味着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成了将死之人? “小姐?” 苏宴礼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嗯?” “您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你是用什么方子让我醒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宴礼。 他的双眸变得深邃,“是江师傅…” 他缓缓道,“是他给了我药草…” 温以宁一听,十分惊讶,“他…竟然能缓解我的病症?” 苏宴礼回想起半个时辰之前的事,越想越发觉着奇怪。 江元青连问都问自己一句,就已经将草药给他,并告诉他医治温以宁的方法,且他当时手里已经采摘好了草药。 这说明他早就知道了温以宁的病症,并且预判了她何时会发病! 苏宴礼盯着那只空碗出神,“他一定能够治好小姐的病!” 他本想连夜去找江元青,若不是温以宁劝他,他定是已经出发了。 “你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去找?” 温以宁劝道,“先睡了,明儿再说吧!” 苏宴礼心系她的病,恨不得现在就到外头大喊江元青的名字,只是又担心温以宁的病症再次发作。 他思索片刻,还是躺下了。 只是,这一夜,他却难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给温以宁做了早饭之后,便出门寻江元青。 他并不知道江元青住哪儿,只能来到昨晚两日相遇之处,大声地呼喊他的名字。 “江元青师傅!我是苏林,找您有急事!” 只是喊了十几声,却根本没有人回应。 苏宴礼又找人询问,可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连江元青的名字都没听过,更不知道他在哪儿了。 苏宴礼又到了二花街上,每个摊子都一一看过,却还是不见江元青的身影。 他站在街头无力地望着,满脸失望,“他到底在哪儿?” 而后的两日,苏宴礼都在寻江元青,可是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找不着江元青,苏宴礼便也把精力放在了那日的药草上。 那晚他多了个心眼,用刀子将那一把药草截了一小段留下来。 “这是什么草?” 他并不识草药,那一把药草里,他只认得三种,剩下的十几种,他根本不识。 他只好拿到药材铺去问。 “这些草药不难找,这朗日应该就能找齐。” 好在铺子里的人识得全部的药草,还能让他们帮忙采摘。 “多谢!” 苏宴礼走出药材铺,脸上的愁云也渐渐散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这些草药也只能缓解一段日子罢了,时候到了,她还是会死。” 苏宴礼猛然回头,那人竟是自己寻了几日的江元青! 他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微微勾起,“苏公子见着老夫很意外?” “江师傅...” 苏宴礼大步上前,差点给他跪下,“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 “苏公子这是什么话?” 江元青轻笑一声,“老夫不过一看相的,怎会懂医术?” 苏宴礼的脸色僵住,“江师傅...你那日可是给了我药草医治了我家娘子...” 他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在端着架子。 苏宴礼顿悟,自己那日并未给他银两,他定是不满了。 苏宴礼ga掏出钱袋子,“江师傅,那晚的药钱还没给您。” 江元青连看都没看一眼,“老夫不缺这些碎银。。” 苏宴礼脸色尴尬,“江师傅您先收下这些,待我这几日出工挣了银子,再补给您。” 江元青冷笑道,“老夫要的多,你给得起么?” 苏宴礼脸颊微红,“江师傅您要多少?我先记着,到时按月份给您可好?” 江元青听后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苏宴礼有些急了,“江师傅,您说个数,我一定会凑够的!” 江元青看着他,眉头微挑,“老夫要的不是钱,而是人。” 苏宴礼身子顿时僵住,以为他指的是温以宁,眼里顿时燃起怒火,“不可!” 江元青勾唇笑了笑,“你想太多了,老夫要的你不是那姑娘,而是你。” 苏宴礼愣住,满脸疑惑,“我?” 他十分不解,“为何?” 江元青并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是道,“老夫可以救她,自是要你来换,一命抵一命。“ 苏宴礼的眸色一滞,没有犹豫半刻,“好。” 只要他能救得了温以宁,自己的命给了他又何妨?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温以宁的命更重要。 “好!” 江元青唇上勾起一抹笑,招手让他过来。 苏宴礼提步上前,哪知人一过去,脸就被掐住,嘴微张,随后被江元青喂下了一颗药丸! “咳咳咳...” 苏宴礼脸色突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江元青轻笑道,“不必担心,只是一颗能够让你听话的药丸...” “若是你想反悔,这颗药丸便会让你听话。” 苏宴礼脸色瞬间苍白,“你....怎能如此?!你还没有救我家娘子!” 江元青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现在是你在求着我,自然是得先允了我的条件...” 苏宴礼伸手往嘴里扣,想将那颗药丸呕出来,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61.安心治病 “小姐不必担心,江师傅已经说了,一定能够治好小姐的病症。” 温以宁右手托着腮,想想觉得不对劲,“你是如何说服他救我?” 那江元青看着十分高傲,几次表明不善医术,怎会突然改变心意? 苏宴礼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江师傅是个好人,小的给了他一些银子,又求了他几次,他便答应救小姐。” 温以宁听了却并未觉着开心,她对江元青的医术并不抱太多期望。 这几日,她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从前。 每发病一次,她就越发觉着身子虚。 只是她并没有告诉苏宴礼,她不想让他担心。 剩下的日子不多,她只想好好地守着他过日子,开心一日是一日。 “小姐...” 苏宴礼的语气有些低沉,“若是小的突然死了,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温以宁觉着不对劲,她回盯着苏宴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宴礼扯了扯唇角,轻笑道,“小姐怎会如此想?小的向来不会对小姐隐瞒任何事。” 温以宁眉头紧拧着,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那你为何突然说那样的话?” 苏宴礼帮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小今日见着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看上去十分恩爱...” “小的却忽然想到了生老病死之事,若是有一日,他们之中有人先走了,另一人怕是伤心度日,难以活在这世上...” 他说到此处,在温以宁脸上轻抚,“若是有那一日,小的先走了,小姐定是要好好活在这世上...” 温以宁觉着这些话有些沉重,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别说这些了...” 苏宴礼拥紧她,缓缓道,“好。” 他从怀里取出钱袋子,把这两日打鱼、打猎、采摘药草得的钱都给了温以宁。 不过两日,但他挣得的钱却是先前的三倍之多。 温以宁没有全收,留了一些银子给他,“这些你拿着。” 苏宴礼又塞到了她的钱袋子里,“小的用不着...”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又止住了,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你是不是太累了?” 温以宁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若是累着了,就好好歇一歇。” 苏宴礼眼眶忽然有些热,他低头吸了吸鼻子,“好...” 他合衣躺下,那双眸子一直盯着温以宁,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纤纤玉指,似乎怕她跑了。 明日便是约定之日,这一夜,苏宴礼根本无法入睡。 他搂着她越来越紧,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眼角溢出了几颗泪珠。 ... 翌日清晨。 苏宴礼和往常一样,早起做了早饭,又帮温以宁梳了头。 “你今日...怎么有些怪怪的?” 温以宁发现他今日的话似乎特别少,脸色沉闷,似乎有心事。 今日是他和江元青约定帮她治病的日子,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沉着一张脸。 温以宁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你这是怎么了?怎地不开心?” 苏宴礼轻扯了扯唇,“小的...担心小姐...” 温以宁挽着他的手臂,将脑袋搁在他肩头,笑了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说那江师傅医术挺高明?” “多谢公子和姑娘对老夫的夸赞...” 门外忽然响起了江元青的声音,温以宁赶紧松开了苏宴礼的手。 “江师傅。” 苏宴礼已经沏了茶,“您喝茶。” 江元青摆了摆手,“不必了,咱们还是早些医治好姑娘的病症,也好早日动身。“ “动身?“ 温以宁抬头问苏宴礼,“咱们要去哪儿?” 苏宴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江师傅还有要是在身,所以比较着急。” 温以宁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江元青从带来的包袱取出一把匕首,他先是用火将匕首烧红了,又取一把药草捣碎成汁,再将那匕首浸入汁水之中。 “滋滋”声响起,一股白烟也从匕首处冒出,温以宁在边上看着,不禁有些害怕,攥紧了苏宴礼的袖子。 “姑娘...” 江元青朝温以宁招了招手,“过来。” 温以宁躲在苏宴礼身后,有些忐忑,“师傅你要做什么?” 江元青朝那把匕首吹了一口气,“自然是要帮你治病。” 温以宁瞧着那刀尖,有些害怕,不愿过去,“如何医治?” 江元青没了耐心,冷下脸,“姑娘若是不相信老夫,那便另寻高人吧!” 说罢,便要将匕首放下,收拾包袱走人。 苏宴礼将人拦着,“江师傅你别生气,我家娘子只是有些害怕…” 江元青冷笑一声,“难道姑娘想死?” 温以宁脸色一变,低着头上前了几步。 江元青拿起那把匕首,迅速在她手背上划了一刀! “啊!!” 温以宁发出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无法承受,直接晕了过去! “小姐!” 苏宴礼及时扶住了她,抬头怒瞪江元青,“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元青缺一脸淡定,“老夫自然是在帮她治病。” 苏宴礼看着脸色苍白的温以宁,急得额上青筋凸起,“她为何会晕过去?” 江元青脸色变了变,冷冷道,“你若是不相信老夫,那便另请高人吧!” 苏宴礼又急又紧张,“江师傅您别生气,我只是问一问...你接着帮她治病吧!” 江元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要老夫帮她治病,就不能质疑老夫!” 苏宴礼抿紧唇,低声道,“是...” 江元青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摘掉瓶塞,竟从里头倒出一只水蛭! 他拈起水蛭,放到温以宁那只被划伤的手背上! 那只水蛭原本瘪瘪的肚子,吸食了温以宁的血之后,一点一点地膨胀了起来。 温以宁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就连唇也变得起皱干裂。 苏宴礼十分担心,刚想开口,江元青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你若是再开口,老夫便随时走人。” 62.你得跟我走! 温以宁完全昏睡了过去,她似乎感觉不到水蛭的吸食,但脸色却越发苍白。 “砰”的一声,那只水蛭的肚子因为吸食了太多血,过于膨胀而破裂而亡! 苏宴礼和江元青身上都被溅了一身的黑血,味道十分腥重。 “这毒到底是侵入多深?又得浪费一只水蛭了!” 江元青又从玉瓶里拈出一只水蛭,继续吸食温宁的毒血。 这只水蛭更大一些,吸食的速度也十分快,不过眨眼功夫,肚子已经变得圆润。 此时的温以宁脸色几乎苍白如纸,十分消瘦,像是被抽走了血河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苏宴礼看着那张凹陷的脸,难受得眼眶泛红。 “你先抱着她。” 江元青在那只水蛭的肚子快要爆炸之前,取走扔进了木桶里,“老夫备些药。” 苏宴礼点头,看着江元青从怀里取出几只玉瓶,倒出五色的粉末和虫子,将其捣碎混合。 “张开她的嘴。” “嗯?” 苏宴礼愣了一下,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这...真能治病?” 江元青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直接将那一团粘乎乎的东西,塞进了温以宁的嘴里。 怕她咽不进去,江元青又往她嘴里灌了一点水。 “好了。” 江元青洗净了手,收拾好东西,回头看向苏宴礼,“咱们该走了。” “现在就走?” 苏宴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满是担心与不舍,“可是她还没醒?我怎能确定她的病已经治好了?” 江元青勾了唇冷笑,“若是等她醒来,你怕是无心走了。” 他又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什么。” 苏宴礼缓缓抬头,“我知道...我只是想等她醒来。” 但江元青不会给他机会。 “由不得你!” 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 两年后。 “别跑!你往哪儿跑?!” 温以宁提起裙摆,朝那只小羊追了过去。 她跑得已经足够快,奈何那只小羊四肢有力,跑得更快,她根本追不上。 “别跑啊!” 她早已气喘吁吁,快要放弃之时,忽然听见鞭子的声音,又见那只小羊折了回来! 她立即将手里的麻绳丢了出去,套中了那只小羊的脖颈,再一扯,那小羊便乖乖地回来了。 “这小羊倒是像只牛犊!” 阿尔日骑着马来到了温以宁跟前,朝她笑道,“阿伊宁,你这体力还得再练练才行!” 温以宁笑笑,一边将小羊拖进羊圈里,一边道,“你说的对!” 进了羊圈,又想起一件事,拖着小羊又从里头探出颗脑袋,“你等一下,我煮了奶茶,煎了面饼!” 阿尔日眼睛一亮,从马背上一跃,下了马,“好嘞!” 他也跟着进了羊圈,她在给羊群喂草料,他便在一旁帮忙打扫羊圈。 “麻烦你了,每次过来都帮忙干活儿。” 温以宁回头看着他笑道,“我也付不起你工钱。” 阿尔日笑了笑,“工钱倒是用不着,给碗奶茶喝了就行!” 温以宁听了大笑,他也跟着笑。 洗了手进了毡房,阿尔日熟络地拿起碗,自个儿倒了奶茶,又从锅里拿了煎饼,再盘腿坐下。 温以宁进来见着他一手拿着煎饼,一手拿着奶茶,并没有太大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你这毡房得补补了。” 阿尔日指了指头顶上那一点光,“这段时间雨水多,若是雨大了,你这里头全都给淹了。” 温以宁点点头,望着头上那一处拧起眉头,“这一块已经补了好几回,也不知怎地,下了雨还是漏。” 阿尔日吃完煎饼,扯了帕子擦了擦手,“那就别补了,直接换新的。” 温以宁低头轻叹了一声,“嗯,你说的对。” 她也想过要新的,只是眼下哪有那么多银子? 前些日子才刚买了两只母羊,又搭了新的羊圈,花了不少银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换棚顶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阿尔日喝光最后一口奶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 “这是我娘给你的。” 他把红布包塞到她手里,就转了身出去。 温以宁还没来得及问,他早已骑上了马,疾驰而去。 “怎么每回都这样?” 她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阿尔日每回给她送东西,通常在临出门前才会给她,然后就立马走人。 叫她想多问几句都不成。 “怎么还用红布包着?” 这儿的村民习惯用红布包着好东西,若是越贵重,那红布就该缠好几道了。 温以宁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是两根山参和一小罐羊油膏。 她顿时心里一暖。 阿尔日的娘珠玉婶儿待她极好,知道她身子虚,经常让阿尔日送些补身子的药材给她。 她上回提了一嘴自己的手粗糙开裂,没想到珠玉婶儿听进去了,给她熬了这羊油膏送过来。 温以宁轻叹了一声,看着红布里的东西,眼眶有些热。 在这乌林小镇上,她举目无亲,阿尔日一家几乎把她当成亲人一般对待。 她起身想把东西收好,却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好在及时扶住了桌腿,才避免摔了一跤。 她把身子靠着桌腿,坐在地毯上歇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 温以宁给自己倒了半碗热奶茶,小口小口地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瘦又干的手。 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疤,几乎横穿整个手背,显得十分突兀。 她用手轻轻摸了摸那道疤,眼眶忽然忍不住泛红,泪珠不停地往下落。 两年了。 她还是找不到他。 他到底去哪儿了? 竟把自己一个人丢下! 若是他见着她一个人在这小镇上干着粗活儿,手指皲裂,身子贫血消瘦,不知会不会心疼? “苏宴礼...” 她扑在床边落泪,“你到底去哪儿了?是生是死?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你不是说会陪着我一辈子?!你这个骗子!” 哭得累了,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连珠玉婶儿过来也没有察觉。 63.身子太虚 珠玉婶儿掀开帘子进了毡房,见温以宁扑在床边睡着了,不禁笑了笑。 “这丫头该有多累,这么睡着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拿了一条薄被给温以宁盖上。 不过才刚盖上,温以宁就醒了。 “珠玉婶儿?” 温以宁连忙起了身,尴尬地扯了扯裙摆,“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珠玉婶笑道,“我刚过来。” 她又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不躺到床上睡?” 温以宁低了头,脸色微红,“我方才就是想靠在床边歇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珠玉婶轻叹了一声,“你这是身子太虚了,得好好补补才是...” 她把带过来的野菜拿了出来,“这个是红芽菜,你把它和山参一起煲汤,喝了能补气血。” 温以宁连忙道谢,“多谢珠玉婶儿。” 珠玉婶拉着她的手笑道,“不必谢...你这个月的月事可正常?” 温以宁有些害臊,脸发烫,眼睛眨了几下,支支吾吾道,“就...还是那样...” 珠玉婶一听,便皱了眉头,“这个月没来?” 温以宁点头。 珠玉婶那张脸几乎拧成麻团,“你这身子咋回事?都补了快一年了,咋还是这样儿?” 她又把温以宁的袖子往上捋了捋,心疼道,“你这手臂,除了皮就是骨头了,一点肉都没有,也不知喝的那些羊奶都上哪儿去了?” 珠玉婶第一次见到温以宁时,还以为她是逃难过来的。 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只是身子干瘦得吓人,尤其那双眼,几乎凹陷成窝,像是饿了许久的人。 她心疼温以宁,给她熬了很多补身子的汤水,只是也不见她长些肉,还是那般干瘦,就连月事也不正常了。 女人家的月事一般都是一月来一回,温以宁却是两三月才来一回,也带着她去瞧了大夫,直说是身子虚,开了药,喝了几回也没什么变化。 珠玉婶很喜欢温以宁,加之又有一个未成婚的儿子,倒是想让两人凑成一对儿。 只是温以宁的身子太虚,怕是难以怀上子嗣,她便也没再想过这事儿了。 “我听阿尔日说你这毡房又漏了?” 珠玉婶指了指屋顶上那个小洞,“是不是这儿?” 温以宁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另一处,“不止这一处,那儿也有一处。” “哎哟...” 珠玉婶替她着急,“这些日子怕是雨水多,得赶紧补了才行。” 温以宁摸了摸胸前的鞭子,轻应了一声,“嗯。” 珠玉婶拉起她的手,叹了一声,“一个人的日子苦着呢...你要是有个男人在身边,也不至于过得现在这样...” 温以宁抿了抿唇,低着头不出声。 珠玉婶又道,“前些日子我们到镇上,给你几块兔子毛的男人可还记得?” 温以宁抬头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记得了。” 珠玉婶拍了拍大腿,“哎呦!就是那个衣襟上一圈豹子毛的男人啊!人家可是记着你好久了!” 温以宁听出这话似乎有点别的意思,“哦?” 珠玉婶直接挑明说了,“那人叫阿来,之前成过亲,不过他娘子前两年的病死了,留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那日见了你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还找了好多人,才问到..." “他们家的毡房可大了!是你这个的两倍!还有几百只羊和牛,不愁吃穿,也有孩子,你若是嫁过去,也不用发愁生子的事儿...” “等等!” 温以宁实在不想听下去,打断了珠玉婶的话,“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一个鳏夫。” “什么鳏夫?!” 珠玉婶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话也说的重了些,“人家不嫌弃你不能生孩子就不错了!” 温以宁淡淡地道,“能不能生孩子是我的事儿,轮不到他来嫌弃。” 珠玉婶气得没正眼瞧她,“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你好!有个男子帮着你总比一个人强!” 温以宁低头把玩自己的头发,“我觉着一个人挺好。” “哎哟!你真是...” 珠玉婶气得指着她的脑袋,“怎么跟阿尔日一个牛脾气!” 她见说不通,便转了身,踩着靴子,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温以宁起身走到门边,“婶儿你慢走!” 珠玉婶气得回头瞪了她一眼,脚步迈得更重了。 温以宁收拾了一下珠玉婶带过来的东西,给自己熬了补身子的汤。 洗锅,择菜,洗菜,生火,斩骨,下锅,她没有一样是不熟练的。 两年的独居生活,早已将那个尚书府的大小姐,磨成了一个巧手的村姑。 只是,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变成了粗糙干裂的树枝。 抹了好几罐的羊油,似乎也不起作用。 柴火烧得很旺,汤水很快就熬好了。 她舀了一碗,放在桌上,等凉了再喝。 夜色渐渐袭来,毡房外的天几乎完全黑了,她起身到外头检查羊圈,又进了毡房。 “阿嚏!” 她觉着有些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自嘲地笑了笑,“花甲老人的身子怕是都比我的强...” 她的四肢冰凉,尤为指尖十分明显,无论冬夏。 六月的天,乌林镇上树木草扬都绿得出油,天也热得烦人,大家都穿着凉快的棉麻衫儿,温以宁身子虚,穿的还是秋日里的长袍。 她喝了一口暖汤,身子顿时舒服了些,困意也随之而来。 她脱去了外衣,枕上木枕,很快就睡了过去。 ... “滴答滴答滴答...” “嗯?什么声音?” 温以宁起身拿起油灯看了看,这才发现是下雨了。 雨点不算小,顺着毡房顶上的几个破洞,落进了毡房内,打湿了地毯。 “糟了!” 她赶紧用木桶接着,但整块地毯早已被打湿了一半,除此之外,还有衣裳、羊毛、晒干的豆子...全都打湿了。 眼看雨越来越大,毡房上的破洞似乎也变大一些,落进木桶里的水,成了水柱。 “阿伊宁!” 她正想出门找人帮忙,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64.我不要你的钱 阿尔日掀开了帘子着急地问,头发和衣裳已经湿了一半。 温以宁指了指木桶,“你看...破洞好像越来越大了。” “没事儿!我来补!” 他迅速转了身,出了毡房。 “补?现在?” 温以宁打了把伞,快步跟了出去,却见阿尔日已经爬上了毡房顶部,拿了张羊毛毯,铺在了破洞之处。 “你小心点儿!” 她不敢大声,怕搅了他,“雨太大,你快下来吧!” 阿尔日回头罢了罢手,又继续干活。 毡房顶部不止破了两个洞,还有好几处都快要破了,若是再下几次雨,这毡房顶怕是要裂开了。 他把羊皮毯割成好几块,全铺在了那几处快要破的地方,这才下来。 “快进去吧!” 温以宁递了一张干毯子给他,“你浑身都湿透了!” 阿尔日接过毯子擦了擦脸,“没事儿,不过一点雨罢了。” 他又道,“等雨停了,毡房顶就得换了。” 温以宁低了头,“还能再撑一撑...” “撑?” 阿尔日把毯子放到一旁,指着毡房顶的几个破洞,“要是再下几天雨,你这毡房就没顶了!” 她还是闷着声不说话。 “钱的事儿你别担心,我来解决…” 阿尔日边说边低头生火,“你这灶也不行啊,咋这么低,也不好生火啊?” “怎么会?” 她过去想帮忙,他已经把火生好了。 柴火烧起,毡房内的水汽也渐渐散去。 阿尔日忽然扯了腰带,将外衣脱了下来。 “你干什么?!” 温以宁脸红地转了身,“你干嘛脱衣裳?!” 阿尔日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又不是没见过我光膀子?我这衣裳都湿了,不烘干怎么穿?” 温以宁嫌弃道,“你也不急于这一时,非得现在烘?” 阿尔日搓了搓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雨有多冷,湿透的衣裳更冷,穿着会受风寒!” 他拿起两根干柴,将衣裳架在上头,放到柴火上烘烤。 “你转过来吧!” 阿尔日打趣笑道,“天都热了,光膀子的男人多的是,你也不是没见过!” 温以宁心想,见过是见过,可也不是这么近的距离,更不会和他待在待在毡房里! 任他怎么说,她就不愿转过来。 阿尔日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这人可真是…” 她口有些渴,想过去倒水,小声问他,“你烘好了没?” 阿尔日眼珠子一转,勾唇道,“快好了,你要做什么?” 她没说原因,只道,“你只要告诉我好没好就行了!” 阿尔日把衣裳扯了扯,“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温以宁转了身,却见他还是光着膀子,又羞又气,“你骗我?!” 阿尔日笑道,“别太见外,我是男人,你瞧见了也不吃亏!” 温以宁挡着脸不愿看他,他故意走到她跟前,“怕什么?看了也不会少两斤肉!” “你这人怎么这样?!” 温以宁没好气道,“快把衣裳穿上,别在我面前乱晃!” 阿尔日拍了拍胸膛,“热得慌,不想穿!” 她嗔怒,“那你就出去!” 他苦了脸,佯装委屈,“外边那么大的雨,我若是出去了,会得风寒!” 她满脸无奈,不想理他。 阿尔日倒也没在意,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说一些赶马养羊的趣事儿。 温以宁乐得憋着笑,似乎忘了他没穿上衣的事儿。 “哎哟!我差点给忘了!” 阿尔日拍了拍大腿,赶紧从衣兜里扯出一团干草药。 温以宁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药材味儿,“这是什么?不会是药吧?” 阿尔日笑着点头,“还挺聪明,这确实是药。” 她闻不惯这股药味儿,用手指掩着鼻,“这是什么药?也是补身子的?” 阿尔日摸着下巴,“算是吧!调理月事也算补身子!” 温以宁脸色瞬间变红,难为情道,“我…用不着…这个…” 阿尔日摸了摸鼻尖,“怎么会用不着?你的月事不是不准?这药就是用来调理月事的!” 温以宁那张脸都快红成火团了,可他还在说这事儿,“你也别觉得难为情,这是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温以宁低着头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儿?” 阿尔日挠了挠脖颈,“我听我娘说起过…” 温以宁心想,珠玉婶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也不知道这家伙知道了她多少隐私。 雨渐渐停了,阿尔日穿上衣裳,连热奶茶都没喝,似乎有什么急事儿,着急地出了毡房。 温以宁把雨水打湿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正想着做午饭,忽然听到了阿尔日的声音。 “阿伊宁!” 阿尔日掀开帘子进了毡房,“你先到外头,我们把这屋顶换一换。” “换屋顶?” 温以宁紧张道,“我没钱付给人家!” 阿尔日道,“没事儿,你先出去。” 温以宁只好出了毡房。 雨后的天气立即变晴了,倒是方便干活儿。 阿尔日带了两个人过来,三人都是干活的好手,没多久就把毡房顶给换了。 温以宁悄悄把阿尔日拉到一旁,问他工钱的事儿。 “一共多少银子?” 阿尔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还想问,他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了。 “诶!你快说啊!” 温以宁在他后头追着,阿尔日早已骑上了马,回头对她勾唇一笑,“你不用操心这事儿!” 他回了自家毡房,刚从马背上下来,就见着珠玉婶一脸焦急的模样。 “阿尔日!咱家的羊怎么少了一只?” 她一边问,一边朝外头望了望,“你快去找找,看看是不是跑远了?” 阿尔日含糊地答应,“嗯。” 他又骑上马,正准备动身时,忽然有一羊贩子经过,冲着他吹了声口哨。 “你今日卖的那只羊可肥了,还有没有得卖?” 阿尔日心想坏了,怕是瞒不住了! 果然,珠玉婶拿起一根木棍,气得在他手臂上敲打了几下! “你偷偷把羊给卖了?!” “败家的玩意儿?!还不把钱拿出来!” 65.我喜欢她 阿尔日摊开双手,“我已经花光了。” “花光了?!” 珠玉婶气得在他背上重重拍了几下,“一头羊的钱你就花光了!?你怎么花的?” 她根本不信,又去掏阿尔日的兜,“快拿出来!” 阿尔日直接把兜翻开,“我真的花光了,没骗你...” 他拿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喝了几瓶好酒,吃点好菜,这钱不就没了?” 他说的一脸轻松,珠玉婶却听得脸色吓人,“你...你不会去哪种地方了吧?!” 她一把拧住阿尔日的耳朵,“你是不是去逛窑子了?!” 阿尔日疼得直缩脖颈,“不是...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你的钱是怎么花光的?” “我...” 阿尔日见圆不了谎,只能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去那种地方了...” “你真的去了窑子?!” 珠玉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拿起赶羊额木棍挥向阿尔日,“你怎么那么混?!你去了哪种地方,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哎哟!娘您下手轻点儿!” 阿尔日身上挨了好几棍子,疼得跑出了毡房。 “你给我回来!” 珠玉婶跑出毡房,阿尔日早已没影儿了。 “兔崽子!” ... 阿尔日出去躲了几天,珠玉婶找不着人骂,心里更气得慌。 她也不好和别人说起这事儿,若是叫人知道她儿子去逛了窑子,不仅丢人,还影响他找媳妇儿。 她憋在心里又难受,只好去找温以宁说说话。 “珠玉婶!” 温以宁正好赶羊回来,见她已经站在毡房外等着。 “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温以宁和她一起进了毡房,“今日不用赶羊出去?“ 珠玉婶摇头道,“半个时辰前已经赶回来了。” 温以宁点了头,到灶上给她倒了一杯热奶茶。 上回聊得不欢而散,珠玉婶已经有好几日没来这儿了,温以宁还以为她又过来说那件事儿,已经开始防备了。 “咦?” 珠玉婶瞧见了她新换的毡房顶,“你啥时候把这毡房顶给换了?” 温以宁道,“前两日。” 珠玉婶点点头,又问,“谁帮你换的?多少银子换的?” 温以宁开始变得不自在,“也没多少银子...”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她把仅剩的银子拿给阿尔日,他根本不收,他还特意交代她,不能让他娘知道这事儿。 “挺好的...” 珠玉婶也没生疑,只是道,“早就该换了,若是再下雨,也不必担心漏雨了。” 温以宁附和道,“确实如此...” 珠玉婶聊了一些养羊的事儿,就开始说阿尔日的不是了。 从他幼时的糗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今年的事儿。 珠玉婶说他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说话也难听,才不招姑娘喜欢,落得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媳妇儿! 温以宁除了点头附和,似乎也说不上什么话。 虽说句句都在埋怨,可阿尔日终究是珠玉婶的儿子,母子两人有些小矛盾也是正常之事,过两日便消散了。 “婶儿,你别气,其实他比镇里其他男人强多了…” 温以宁只能这般劝道,“他不赌也沉迷于酒,人还勤快,又孝顺…” 珠玉婶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你说的也对…他确实挺孝顺…” 两人又扯了一会儿,天快黑了,珠玉婶白出了毡房。 “我回去嘞!” “好,您慢走!” 珠玉婶心情好多了,步子也变得轻快多了。 路上碰见个熟人,还打了声招呼。 “这么晚才回来?” “今日放羊放的晚…” 她停下来和那人聊了一会儿,也不知怎地,聊到了阿尔日。 那人忽然道,“阿尔日前两日还过来帮忙换毡房顶呢!” 珠玉婶愣了下,“帮谁换?” 那人指了指温以宁的毡房,“就那家!” 珠玉婶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望着温以宁的毡房眼神也变了。 阿尔日在镇上干了三天的活,总算挣够了卖羊的钱。 那日实在是凑不够钱了,他才出此下策,偷偷卖了羊。 没想到他娘那么快就发现了,都没给他攒钱的时间。 好在终于凑够了钱,他买了吃的,大摇大摆地进了毡房。 “娘!我回来了!还给你买了最喜欢的包子!” 阿尔日没迎来珠玉婶的笑脸,反而是一根棍子! “你说!” 珠玉婶拿着棍子指着他,质问道,“卖羊的钱是不是拿去给阿伊宁换毡房顶了!” 阿尔日愣了一下,赶紧从兜里掏出银子,“钱不是在这儿?” 珠玉婶看着那些银子却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这几日才挣的!” 阿尔日摇头,“那日我说了假话,我把钱藏起来罢了…” 珠玉婶用棍子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还不认?阿伊宁都和我说了!” 阿尔日愣住,“她…她真说了?” 他嘀咕道,“这傻丫头,我不是让她别说?” 珠玉婶那张脸黑得吓人,“你还真的拿去给她换毡房了?” 阿尔日这才意识到,她方才是在套他的话,连忙否认,但为时已晚。 珠玉婶非常生气,“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 阿尔日也没否认,“我确实喜欢她。” 他又道,“您至于么?我不过给她花了点钱,您有必要这么生气?她以后可您的儿媳!” 珠玉婶更生气了,“她就不可能是我的儿媳!” 她拿起棍子在他身上乱抽了一通,“她那身子,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阿尔日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也想要孩子!” “你…” 珠玉婶气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你这个逆子!” 阿尔日冲出毡房前,又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珠玉婶受不住,将那棍子折断了。 … 温以宁正要准备睡下,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阿伊宁,你睡了没?” 是阿尔日的声音。 她也没开门,“快睡下了…” 阿尔日道,“那我不打搅你了,你睡吧。” “嗯。” 温以宁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又想不明白。 66.你喜欢那种人?! 温以宁一早起来,正准备将羊群赶到外头,却见着前来找她的珠玉婶。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高兴,嘴角往下,眉眼里透着一股戾气。 温以宁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惹着她了,怎么这个架势看起来像是找自己算账来了! “珠玉婶儿! 她叫了一声,不过珠玉婶的反应有些平淡,只是轻应了下。 “您找我有事儿?” “对。” 温以宁觉得不对劲,珠玉婶对她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也没进毡房,就在羊圈旁说话。 珠玉婶上下打量了一下温以宁,哼了一声,“我没想到啊...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却想着坑我儿子!” 温以宁不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珠玉婶便把阿尔日偷偷卖羊,给她换毡房顶的事儿说了出来。 她认定是温以宁在阿尔日耳边吹的风,“他向来安分守己,不会做这些事儿,一定是你在他面前装可怜!” 她又狠狠道,“我劝你最好死了那条心!你不能生孩子,我也不会让阿尔日娶你!” 温以宁平静地听她说完,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笑了笑,“珠玉婶,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有那条心...” 她浅笑道,“我不喜欢阿尔日,也不会和他成亲,至于他偷偷卖羊给我换毡房顶之事,我也并不知情...” 温以宁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子,“原本打算今日过去还他银子,既然你过来了,就给你吧!” 珠玉婶接过银子,却并没有给她好脸色,“你说的不算数,你得尽快成亲才行 !” 阿尔日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十分担心,却也对他无可奈何,只能从温以宁这里入手。 “成亲?” 温以宁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亲,您不能逼我。” 珠玉婶只好说出了自己的心病,“你若是不成亲,他定是会惦记的!” 她缓了语气,求着温以宁,“你就当帮帮婶儿,让他断了这个心思也行!” 温以宁还是拒接了,“我不能为了帮你,随随便便就成了亲...” 珠玉婶思来想去,“那你...见见那个阿来?” 温以宁想了想,答应了,“行。” ... 阿尔日赶来的时候,珠玉婶已经回去了。 他一把拽住温以宁的手,“我娘有没有找你?” 温以宁抽回了手,“有。” 阿尔日一听,顿时有些紧张,“我娘是不是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你别听她的!” 他忽然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阿伊宁,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亲,我们不要孩子,我们一起走吧!” 温以宁有些惊讶,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阿尔日...你冷静点儿...” 他盯着她的双眸,很认真地道,“我很冷静,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就是喜欢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温以宁从未听过如此直接的告白,有些慌,“你别这样..” 阿尔日却根本听不进去,“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他说着竟然真的要带她上马! “别!” 温以宁用力抽回手,她重重地摇头,“阿尔日!你听我说!” 她决定让他彻底死心,“我已经成过亲,我心里也只有我夫君一人,我不可能喜欢你,也不会跟你走!” 阿尔日低了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与难过。 她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他又抬了头,“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温以宁不想再与他说下去,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转身进了毡房,他也想进去,她却关了门。 他敲门,“阿伊宁,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 她冷冷道,“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他站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见她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愿,叹了一声走开了。 ... 温以宁特意早起,从荷包里取出一小罐口脂,在唇上抹了抹,苍白干裂的唇,立即变得红润有光泽。 她又从灶肚里取了一小截黑炭,在眉上描了描,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 她检查了一下羊圈,就往阿尔日家的毡房过去。 “过来了?” 珠玉婶瞧见她的时候,都惊了一下,“今日上妆了?” 温以宁把手放到唇边,摆出一副娇羞姿态,“嗯。” 珠玉婶十分满意,“快进来吧!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阿尔日正好从外头进来,愣了一下,冲她傻笑,“你今日真好看!” 温以宁笑笑不说话。 他很开心,“你过来找我?” 温以宁没理他,低头喝了一口热奶茶。 阿尔日在她身旁坐下,盯着她直看,“你生我气?” 温以宁还是没理他。 毡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那阿来过来了。 厚重的胡子,黝黑的脸庞,再配上七尺之躯,确实是一壮汉。 “阿伊宁…” 阿来立马就认出了温以宁,看着她那张脸,不禁露出了笑容,也坐到了她身旁。 “这位就是阿来,你们之前见过的…” 珠玉婶给阿尔日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说要到镇上一趟?” 阿尔日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顿时大怒,指着阿来道,“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她是我媳妇儿!”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愣了住。 阿来最先反应过来,抬头问珠玉婶,“这是怎么回事?阿伊宁不是没嫁人么?” 珠玉婶还没来得及解释,阿尔日已经抢先开口了,“她现在是还没嫁,不过马上就要嫁给我了!” 阿来一听,立马问身旁的温以宁,“阿伊宁,这是不是真的?” 阿尔日忽然上前在他脸上挥了一拳! “哎哟!” 阿来疼得倒在地,“咋回事啊?” 珠玉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训斥阿尔日,“你这是做什么?!” 阿尔日不说话,上前又要揍阿来,吓得他赶紧出了毡房,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这个疯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珠玉婶气得在阿尔日身上拍打,“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温以宁看着这乱糟糟的扬面,不想掺和,提起裙摆出了毡房。 67.去找他 她原本想着在阿尔日家饱餐一顿,没想到却被阿尔日给破坏了那扬宴席。 好在锅里还有奶茶,喝一碗奶茶垫垫肚子,也能撑一会儿。 只是毡房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下锅煮。 银子全给了珠玉婶,一个字儿都不剩。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卖掉几只才养了不久的羊。 她到羊圈牵了几只羊,又招了一辆马车,把羊群和自己送到了镇上。 羊才养了不到两个月,并没有长多少肉,买羊的人压了不少价,除去买羊的钱,脏勉强算赚了一点儿。 她拿了钱失落地在街上逛了一圈,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有人喊,“让开让开,全都让开!”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官兵在清路。 街上的人群退到路旁两边,紧接着便有一群骑着马的侍卫在前,后头护着一辆马车。 车厢帷幔皆以金丝绸缎装裹,车辕镶金嵌玉,一看便是达官贵人的坐驾。 乌林镇不过一个小镇,鲜有大人物经过,温以宁也忍不住抬头驻足。 “这是啥官啊?” “听说是西林国的端王爷。” “端王爷?那咋会来咱们这个破地方?” “谁知道呢?” 温以宁听着边上人的对话,目光也紧紧盯着那辆马车的移动。 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露出一张贵气清冷的脸,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这端王爷可真是俊啊!” “比姑娘还好看哩!” 温以宁方才低头整理了下衣裳,听见惊呼,也立马抬头看了看,身子却忽然僵住! 这张脸...正是她寻了两年的人! “苏宴礼!” 她忍不住大声呼喊,“苏宴礼!” 可是她的声音早被人群的嘈杂声所掩盖,根本到不了马车那儿。 她瞬间失去理智,冲出人群,追赶过去! “干什么!?冲撞了端王爷,你的脑袋就没了!” 但她很快就被拦了下来,“滚开!” “苏宴礼...” 她呼喊着他的名字,看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远,忍不住大哭。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毡房,路上遇见了阿尔日,他和她打招呼,她也没反应。 “阿伊宁!” 阿尔日又喊了她一声,“你怎么了?” 她双眼红肿,目中无神,唇色苍白,他十分担心,从马上一跃,落在她边上。 “阿伊宁!”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嗯?” 温以宁回了神,见是他,又低头抹了抹眼睛,“我没事...” “没事?!” 阿尔日根本不相信,“你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温以宁无心理他,也不想说话,只是抽了抽手,“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他手一扯,将她搂进了怀里,“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关心你的一切!” “放开我!” 温以宁十分抗拒,“你快放开我!” 她又踢又挠,阿尔日只好松开了她。 他满脸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以宁淡淡一句,“没什么...” 他急了,“你以为我是傻子?!我有眼睛,我能看得出来!” 温以宁叹了一声,只好编了个故事,“我...卖羊的时候,差点被人骗了...” 阿尔日是个暴脾气,一听她被骗了,气得拳头已经挥了起来,“谁敢骗你?!我一定得把他揍死!” 温以宁摆了摆手,“不过那人没骗成,被我发现了...” 他还是想找那人算账,温以宁劝了几次,还是劝不动,便有些生气。 “你够了!” 她已经够烦了,还要被他再搅一次脑子,“你若是再这样,我以后不会再理你了!” 阿尔日这才冷静下来,“你没事就好...” 她前脚进了毡房,他后脚也跟上,温以宁回头瞪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道,“我怕你不开心。” 她冷下脸,“你在这里,我怎能开心?” 他又急了,“阿伊宁,你别这样...” 她让他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说歹说,他才走了。 温以宁大哭之后,身子也有些虚,她跪在地毯上,用枕头垫在下巴上歇息。 “端王爷?” “西林国?” 苏宴礼在大程只是一个奴隶,又怎会是别国的王爷? 可是,那张脸,她就算成了鬼,也不会忘记。 那就是苏宴礼的脸! 若那二皇子不是苏宴礼,那消失的苏宴礼又会在哪儿? 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那人不是苏宴礼... 她决定去找他! 温以宁悄悄把羊圈里的羊群,连同毡房都卖了,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准备上路。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同阿尔日和珠玉婶都没说。 只是对着他们毡房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多谢你们的照顾。” 为了路上方便,温以宁换上男装,粘了胡子,装成男子的模样。 她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雇了辆马车,前往西林国。 西林国和西城国都是紧邻大程国的小国,皆向大程进贡,也都有往来,故在通关时,并不刁难。 “公子这是到西林过圣水节呢?” 车夫和温以宁闲聊,“最近西林国可热闹了,过去的人几乎都是为了圣水节!” 温以宁根本不知那圣水节,不过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只好低头应了一声。 “听说圣水节那一日,西林国的几位王爷皆会在惨叫游行,那也是平明百姓难得见皇子的机会,你可一定要去!” 温以宁眼眸一亮,薄唇勾起笑意,“多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一定会过去的!” 皇子游行的街定是在都城附近,温以宁便加了银子,让车夫带了路,马车行驶了两天两夜之后,便到了西林国的都城玲琅城附近。 温以宁付了车夫银两,所剩的钱已不多,她只能下榻在一家破旧的客栈。 她佯装成前来参加游行的客人,问了不少关于王爷的消息。 “听说圣水节时,你们的王爷都得参加游行?” 68.别跟着我! 小二听说温以宁是特意过来参加圣水节游行,十分热情地告诉给她介绍。 “咱这项游行已经几十年的历史了,听说是当年的皇帝微服私访民间,无意间看见民间流传的皇家人的画像,发现全是乱画的,于是就有了这项游行。” “也是为了让王爷们和百姓拉近些距离。” 小二又道,“您到时得早点过去,不然人太多了,就被挤到后头,看不着了!” 温以宁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说你们一共有三位王爷?” 小二笑道,“对!当今皇上所出不多,才得了三位王爷。” 温以宁的手指捏着茶杯,又问了一句,“我在来的路上听人说,你们三位王爷都生得十分俊美?” 那小二愣了下,上下打量温以宁,“公子你该不会…” 温以宁瞧见他那眼色,立马明白过来他是何意。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比较好奇罢了…” 那小二“哦”了一声,便和温以宁说了些皇家的传闻。 西林国的三位王爷皆为不同妃子所出,年纪也相仿。 宣王爷巴查是已过世的皇后所出,年纪也最长,为人忠厚沉稳。 端王爷巴林体弱多病,早些年一直养在皇家寺庙之内,这两年身子好了些,才回了皇宫。 虽说身子最弱,但却生得最为俊美,貌美的姑娘见了都自叹不如。 成王爷巴苏是宫婢所生,宫婢母凭子贵,一跃成了皇贵妃,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其子自然也受重用。 温以宁听到此处,眉头微蹙。 这端王爷一直在寺庙里待着,和苏宴礼消失的时间又对不上,可是当看了端王爷的画像之后,她又怀疑他就是苏宴礼。 世上怎会如此相似的两人? 除非,这两人就是同一人。 温以宁和小二聊到了近两个时辰,口干舌燥,也有些疲倦,便上楼准备歇下。 她的手搭在扶梯上,低着头一步一个台阶,根本没注意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兄弟,出去喝两杯?” “嗯?” 温以宁忽然停住脚步,她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尔日笑了笑,露出两行白牙,“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在这儿?” 温以宁上下打量他,眯起双眸,“你跟踪我?” 阿尔日上了一个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不叫跟踪,叫尾随。” 温以宁沉下脸色,“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珠玉婶若是找不到你,她会着急的。” 阿尔日的手在扶梯上拍了拍,笑道,“我娘已和我断绝关系了,我现在是追着媳妇儿来的!” 温以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死心?” 他俯下身子,脸凑得很近,一脸痞笑,“你嫁给我,当我媳妇儿。” 她从鼻间发出一声叹息,不想再理他,绕过他,上了台阶。 阿尔日也见好就收,跟在她身后,没再说些让她生厌的话。 温以宁看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有些傻眼。 住得这么近,她明日若是想甩掉他,怕是有些困难。 可疲倦之意早已不容许她想太多,赶了几天的路,她早已累得不行,连胡子都没摘下,就睡着了。 翌日,温以宁醒来时,早已是辰时,她着急地收拾了行李,想摆脱阿尔日。 可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一看,阿尔日已在回廊上候着她。 他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昨晚睡得可好?” 她瞬间沉下脸色,没理会他,转身下了楼。 阿尔日也不在意,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结完账,出了客栈,温以宁见他还跟在身后,便停下脚步。 她回头一脸冷漠,“你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阿尔日笑着摇头,“不行。” 她愤愤地转了身,把包袱往上提了提,忽然拔腿就跑! 阿尔日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 阿尔日自小追着牛马跑,温以宁哪里能跑得过他? 眼快就要被追上了,她忽然拐进了一条胡同。 阿尔日身子一倾,也拐进了胡同,可是直到胡同的尽头,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怎么回事?” 他停了下来,四处望了望,除了一道锁住的门,这胡同两边并没有其他出口,且这胡同两边皆为高墙,以温以宁的体力,根本攀不上去。 “阿伊宁!” 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你出来吧!别躲了!我不再跟着你便是!” 可还是没听见她出声。 “难道就这么消失了?” 不可能! 阿尔日上前敲了敲那扇门,“开开门!” 他敲了几次,没人回应,他便用拳头大力地捶门,“开开门!再不开我就砸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迅速向前冲,一脚踹开了那道木门! “阿伊宁!” 他那双剑眉一拧,将那两个绑住温以宁的男人用力踹开! “找死!” 那两个男人被踹到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疼得在地上痛苦呻吟。 阿尔日朝那两人吐了一口唾沫,又急忙把温以宁口中的布条取出。 “唔...” 温以宁用力地喘气,身子还有些颤抖... 她方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没想到这胡同里也有劫匪,两人看她背着个包袱,又往这胡同里送,开了门一把将她扯进了院子里。 若不是阿尔日及时跟上,她怕是要死在那把宰牛刀下。 “上来...” 阿尔日见她脸色苍白,双腿一屈,蹲下身子,“我背你。” 温以宁吸了几口气,谢绝了他的好意,扶着墙起了身。 走出胡同之前,阿尔日又在那两人身上补了几脚,叫他们伤至残废,但不至于死。 阿尔日跟在温以宁身后,随着她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温以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让他走的话。 走了快半个时辰,她忽然停了下来,朝四周望了望,盯着面前的巨大牌坊出神。 “神龙街...就是这儿?” 店小二告诉她,这里便是王爷们有游行的街道。 69.他不记得我了? 阿尔日往前了几步,和温以宁并肩站着,“这里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温以宁的眼神还落在那块牌匾上,思绪却飘向了别处,“算是吧!” 阿尔日侧着脸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知道她偷偷要走的时候,他其实很生气。 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没必要偷偷地走,连一句话都没留,这两年的相处,难道他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 跟着她过来的路上,他忽然想明白了。 她不愿说,定是有她的苦衷,自己又何必去问? 若是她想说,她自会和他说。 “我其实不叫阿伊宁...” 温以宁长叹了一声,“这个名字其实是我到了乌林镇之后取的...只是为了隐姓埋名。” 她的语气很淡,“我和我夫君一路逃难至乌苏镇,他忽然消失不见,剩下我半死不活地到了乌林镇...” 回忆太伤,让她忍不住眼眶泛红,“我坚信他没死,终于在两年后看见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便追到了这儿...” 阿尔日皱起眉,他很生气,“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却将你抛下,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追过来!” 温以宁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他当时是为了救我...” 他走了之后,她的病也好了,虽然身子虚了些,却从未再发过病。 她才明白过来,为何苏宴礼消失之前,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他为了救她,把自己抵给了江元青。 “他待我很好,连命都愿意给我…在我心里,他无人能及。” 她说起她的心上人时,原本暗淡无光的眼里多了几抹神采,叫阿尔日嫉妒不已。 “你回去吧!” 温以宁又劝他,“珠玉婶不会生你气的。” 阿尔日脸色难看,“我不会回去的!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温以宁叹了一声,没再说话,转了身进了一家客栈。 阿尔日也跟在她身后,开了一间房在她隔壁屋。 温以宁打开了窗子朝外头望了望,这个位置极佳,能看到几乎一整条街的景色。 若是明日游行时,这个位置绝对是最佳赏景之处。 可她要的不是赏景,而是接近他。 为了明日早起,天一黑她便歇下,卯时起了身。 她换上了女装,抹了口脂,擦了腮红。 出门时,阿尔日竟在门外侯着。 她吃了一惊,“你…要上哪儿?” 阿尔日冲她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温以宁知道自己今日甩不掉他,只好道,“你想跟就跟着,但是我做的事,你千万不要插手。” 阿尔日点头,“好。” 他随她出了客栈,来到了楼下的神龙街上。 虽是卯时,天还未亮,但早已有不少人过来占了位置。 阿尔日帮温以宁占了个极好的位置,紧贴着路旁,若是游行开始了,连侍卫骑着的马都能摸得着。 阿尔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游行里有他?” 她只顾着往街头的方向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阿尔日又想开口,再问一遍,可她的话瞬间涌上心头,唇一抿,嘴也闭上了。 两人才过来不到片刻,街上的人瞬间已经站满了路两旁。 温以宁站的太久,脚有些疼,低头动了动腿。 “来了来了!王爷们来了!” 她猛地抬头,扭了脖颈,朝街头望去。 一辆装裹着丝绸、镶嵌玉石的华丽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两边各有骑马的侍卫护着,好不威风。 温以宁的双目紧紧盯着,指尖渗出了薄汗。 阿尔日低头看了看她,神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马车越来越靠近,人声也越来越喧闹,车厢帘子忽然被掀开,一张俊秀的脸便出现在万人面前。 人群中高喊着,“宣王爷!宣王爷!” 温以宁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根本没心思看巴查朝人群中挥舞着手臂。 阿尔日也看出来了,这位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温以宁这才知道,游行的顺序按皇子的长幼来安排。 要等端王爷出来,至少得半个时辰后。 她身子虚,一早便开始站着等,人多挤得慌,更闷得很,她快撑不住了。 阿尔日发现了她的异样,“你还能撑得住?” 他很担心,“这里又热又挤,你还是出去吧!” 温以宁摇头不愿出去,“我能撑得住…” 阿尔日只好把手臂伸过去,让她靠着。 温以宁额上已经渗出了薄汗,湿了两边的碎发。 眼皮越来越重,快要闭上眼时,她又强撑着睁开。 每一刻都在煎熬,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高喊道,“端王爷来了!” 她犹如服下一颗灵丹妙药,身子忽然有了力气,靠着那张记得骨子里的脸,她再也忍不住… “苏宴礼!” 她竭尽全力,哽咽地大喊道,“苏宴礼!你看看我呀!” 她以为他会惊讶地看着她,再拥抱紧她… 可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疑惑,似乎并不知道她方才所呼喊的是谁。 他的目光转向别处,唇边带着浅笑,朝众人挥了挥手。 “怎么会这样?” 温以宁怔住,“他……不认识我了?” 她欲再出声,眼前却忽然一黑。 … 温以宁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房里。 “嗯?” 她手一撑,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阿尔日给拦住。 “你要去哪儿?” 温以宁没有说原因,只是道,“让开。” 阿尔日抱着双臂,“你还想去见那个端王爷?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温以宁往窗外一看,竟已天黑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阿尔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来那个端王爷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的话犹如一把刀戳在她心上,“他根本不知你是谁…” 温以宁咬紧下唇,倔强地摇了头,“不…那个人人就是他…” “他就是苏宴礼…” “你别自欺欺人了!” 阿尔日劝她清醒,“他若真的是你口中爱你胜过他自己的夫君,又怎会当作没看见你?” “不……” 温以宁不死心,“我要进皇宫。” 70.进皇宫 阿尔日眉眼一拧,“你一个平明女子,如何进宫?” 他又道,“你若是想接近他,那更不可能!” 在他看来,她是痴心妄想! 可温以宁根本听不进去,她收拾了包袱,准备退房。 “你上哪儿?!” 阿尔日拦住她,“他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冒险进宫,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温以宁冷冷道,“让开!” 他抓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手,“不行!” 她用力抽回手,“你若是不放手,我就撞死在这儿!” 阿尔日怕了,手一松,就这么看着她出了屋子,没再跟上去。 他知道,即使捆住她,也留不住她的心。 温以宁出了客栈之后,四处打听能进宫的方法,又贴了银子,总算从一个嬷嬷那儿得了捷径。 “这个月十五,宫里正好要招一批婢女,到时老身自会安排姑娘你进去。” 她边说着边用眼神暗示,温以宁低头把所剩不多的银子,全给了她。 好在离十五只有几日,她当了一支玉簪,在客栈渡了几日,捱到了那一日。 皇宫挑选婢女的规矩挺多,其中一条便是要求处子之身,温以宁被关照过,自然也没有细检,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通过了选拔。 当日申时,她和其他人便坐进了马车,进了皇宫。 她昨夜未休息好,进了拥挤的车厢,身子一乏,就睡了过去。 “到了到了!快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着其他人下了马车。 “都过来这儿站着!” 她们还没来得及观察这个地方,就有嬷嬷过来立规矩。 “都站好了!把头抬起来!” 那嬷嬷穿着一身灰蓝色长袍,脸色严肃,从她们面前一个个经过。 “你们进了浣衣局,就得尊守这儿的规矩...” 浣衣局? 温以宁后背一僵,那嬷嬷后边说的什么已经听不进去,心都凉了半截。 那人收了她银子,还说定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这不是坑人么? “我方才说了什么?” “嗯?” 温以宁愣了一下,抬了头,见嬷嬷正盯着她。 “我方才说了什么?回答我。” 温以宁脸色泛了红,她方才根本没听,哪里知道嬷嬷说了什么? 见她窘迫的模样,嬷嬷也知她根本没认真听,脸色一沉,“才来第一日,就不守规矩,罚你今日多洗两桶衣裳!” 温以宁无奈地应道,“是...” 三大木桶的衣裳摆在她面前,几乎比她还高。 她卷起袖子,拿起棒槌,拿起浸湿的脏衣裳,装模作样地捶打。 快到戌时,其他人都快洗完了,温以宁见自己面前还有堆积如山的衣裳,灵机一动,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把衣裳都扔进了木桶里浸湿,又迅速拿出来拧干。 “好累...” 即使偷懒着洗衣裳,可还是觉着累得渗人。 她扶着腰回了屋,里头的其他五人已经歇下了,她洗了把脸,也躺下了。 这一觉睡到翌日卯时,身边人起了身,她也被吵醒,迷糊着问,“天还没亮呢?怎地起这么早?” “嬷嬷昨日说了,就得这个时辰起身,衣裳都送过来了,咱们得赶紧过去洗。” 温以宁一听,身心都觉着无力,可也只能匆匆起身。 又是堆积如山的衣裳,她看了看自己那双干瘦的手,早已粗糙不已,不由得叹了气。 在这浣衣局待了不过一日,她早已受不了。 从天明洗到天黑,除了吃饭时能歇上一会儿,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找苏宴礼。 “不行...” 她把手里的衣裳放到一边,擦了擦手,“我的尽快逃离这里才行...” 温以宁忽然捂着肚子痛苦地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 管事的嬷嬷听见她的声音,立即过来查看。 “嬷嬷...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想上恭房...” 嬷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去吧去吧!别耽误洗衣裳了!” “多谢嬷嬷!” 温以宁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快到恭房的时候,又悄悄折了回来,出了浣衣局。 她并不知道皇子住在哪个宫苑,只能乱窜。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惊了一下,瞬间加快了脚步。 “站住!” 她僵着身子,停住了脚步。 “你是浣衣局的洗衣女?怎会出现在这儿?” 温以宁不敢回头,那人又道,“还不转过来?!” 她这才缓缓转过身,抬头看见了面前的侍卫。 阿里剑眉微拧,一脸愠色地盯着温以宁,“把你的名字报上来,你们浣衣局的嬷嬷就是这么管人的?” 温以宁急忙认错,“大人饶命!奴婢迷了路,误入了此地,不想冒犯了大人...” 阿里眼神锋利,“迷了路?你是新来的洗衣女?” 温以宁点点头,“正是!奴婢昨日才进的浣衣局,并不识路。” 阿里见她一脸诚恳,便信了她的话。 “这里是端王爷的住处,你快出去,不可搅了王爷的清净。” 温以宁眼眸一亮,“端王爷?”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他的住处! “快走吧!” 阿里催促道,“端王爷最喜静,别在这里转悠了。” “是...” 温以宁回浣衣局的时候,悄悄记了路。 她出去了快半个时辰,回去时,挨了嬷嬷一顿骂。 温以宁低着头挨训,心思却完全想到了别处。 第二日她又故技重施,捂着肚子喊疼,想上恭房。 可嬷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这恐怕不是肚子疼吧?” 温以宁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奴婢真的是肚子疼...快憋不住了...” 嬷嬷抱起双臂,“吃了一样的东西,别人肚子就不疼,偏偏你肚子疼?” 她拿起晾衣裳的长竹竿,往温以宁身上重重敲去! “你想偷懒是不是?!” “哎哟!” 温以宁疼得叫出声,那竹竿敲在手臂上,立马就青了一块! 若是再这么让她打下去,她这条命怕是要没了! 她头一扭,往浣衣局外跑去! “你给我回来!” 嬷嬷紧张道,“快把她抓回来!” 若是叫她跑到别的宫苑,搅了主子,她们也得连带着受罚! 71.你是何人? 几个嬷嬷追着温以宁,奈何几人上了些年纪,跑起来根本不及温以宁快。 温以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七拐八绕,把她们带到了一处宫苑。 “别跑!” 温以宁体力有些不支,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双腿也快跑不动了。 她穿过长廊,正要拐进一拱门,却忽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哎哟!” 她被撞得摔在了地上,却很快被人训斥,“大胆奴婢!竟然敢冲撞端王爷!”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长刀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别跑..奴婢参见端王爷...” 追上来的几个嬷嬷吓了一跳 ,把手里的竹竿扔了,立马跪下行礼。 端王爷? 温以宁的指尖颤了颤,手心渗出了薄汗,她咬紧唇,缓缓地抬了头。 一身紫色长袍,额上佩戴绿色宝石抹额,腰间别着鎏金的刀鞘,脚上是一双黑色皮制短靴。 虽然一身华服,气质高贵,但她还是认得这张脸。 她泪流满面,轻声唤她,“苏宴礼…” 她以为他会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再唤她一声“小姐”… 可他瞧见她时,只是微皱了眉,语气冷淡,“你在说什么?” 她心凉了半截,双唇抖着,“你...不记得我了?” 巴林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轻蔑道,“你是何人,需要本王记得你?” “又是你?” 阿里认出了温以宁,“王爷,这宫婢是浣衣局的洗衣女,昨日已误闯您的宫苑。” “哦?” 巴林右手负在身后,冷笑道,“连小小的洗衣女都敢闯入本王的宫苑,看来你们根本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他眼里露出寒光,“来人!将这几名宫婢拉下去,赐予鞭刑!” “是!” 几名嬷嬷立即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可他们还是被拉了下去,被侍卫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在身,疼得直叫! 温以宁怔住,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苏宴礼! 那个羞涩,腼腆,说话会脸红的奴隶没有一点影子存在这个冷漠,残暴的端王爷身上! 除了拥有同一张脸,他们似乎是两个人! “王爷!这个洗衣女如何处置?” “此女冲撞了本王,将她押入天牢!” “是!” 温以宁眼里的希望变成了失望,那颗心似乎也死了。 ... “醒醒!” “咳咳咳...” 温以宁被狱卒粗鲁地用水泼醒,“吃饭了!” 牢房被打开一个小口,扔进了一个碗。 温以宁无力地靠在墙边,看了一眼,心更凉了。 缺口的碗,发霉的筷子,又冷又硬的馒头,这牢饭怕是比要饭的还差。 无奈肚子早已空空,她饿得身子发虚,只能拿起那个馒头啃了几口,勉强咽下去。 她自嘲一笑,“除了那张脸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越想越难受,苏宴礼怎么舍得这么对她? 苏宴礼到底去了哪儿? 她伤心难过了半宿,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却睡得并不安稳。 这牢房在半地下,夜里凉的很,她冻得直哆嗦,只能捡一点干草当作被子盖了。 翌日一早,她睡得正沉,忽然被狱卒的大嗓门喊醒了。 “出来!” 温以宁揉了揉眼睛,没理会头上还扯着几根干草,就跟着狱卒出了牢房。 她问了一句,“要把我送去哪儿?是要送去杀头么?” 那狱卒忽然大笑,“你一会儿便知了。” 温以宁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没了兴致猜,就连步子都走得极慢。 那狱卒也不催她,任她慢悠悠地走。 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这宫苑似乎有些熟悉。 她忽然停住脚步。 再往前走,不就是浣衣局! 难不成得送她到浣衣局杀鸡儆猴? 往前一拐,果真到了浣衣局,还有一位嬷嬷前来接应。 “人送到了。” “多谢大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那嬷嬷朝温以宁招了招手,“难道还想被送回天牢?” 温以宁愣了一下,这才迈着碎步过去了。 这位嬷嬷先前并没见过,也不见了那几位被鞭刑的嬷嬷。 “瞧瞧你这头发,乱得跟稻草似的?还有一股馊味儿,还不快去洗洗!” 温以宁有些懵,“是...” 她心里满是疑问,忍不住回头问那嬷嬷。 “奴婢之前似乎没见过您...” 肖嬷嬷笑了笑,“你当然没见过我,昨日我才被调到这儿。” 温以宁眨了眨眼,“怪不得呢~” 她回头看了看,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先前那几位嬷嬷哪儿去了?” 肖嬷嬷冷笑了一声,“她们是罪有应得!小小的浣衣局管事,就敢受贿行贿,藏了不少主子的东西,被发现了,自然不会再留。“ 见温以宁一副疑惑的模样,她又道,“她们昨日不是打了你,又闯入了端王爷的宫苑?” “鞭刑的时候,正好从她们兜里掉出来端王爷丢失的物件...” “你也算是揭发她们罪行的功臣了,端王爷便赦免了你。” 温以宁听完小声嘀咕道,“既然赦免,怎又将我送回浣衣局?” 肖嬷嬷笑道,“你回来后可不是普通的洗衣女了,可成了浣衣局的掌事,不用再洗衣裳!” 温以宁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算是因祸得福。 她洗了身子,重新梳了妆发,身上的衣裳也由土灰色,换成了土蓝色,看起来总算不再灰头土脸。 虽然不再洗衣裳,她也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当初进宫是因为有信念,可如今,她最后一丝希望也垮了。 留在这皇宫里,犹如困在囚笼里,虽说不用干粗活,但也没了自由,倒不如出去。 她想了几日,终于忍不住,在一天夜里,收拾了包袱,悄悄出了浣衣局。 “该往哪儿走?” 她后悔当初进宫时,没有记着路,这皇宫太大,路又绕,宫墙也高,根本不好出去。 “不管了,先走再说!” 她一路乱窜,忽然见前边树下有个人影儿,一袭白衣,长发垂直落下,吓得她尖叫了一声! “谁?!” 那人听见了她的声音,一只飞镖瞬间从她面前飞过! 72.王爷饶命! 温以宁心有余悸,那只飞镖从她耳朵下掠过,削断了她的一缕长发,发丝落下,散落一地。 “你是谁?” 那人转了身,眼里露出一丝阴冷,“胆敢出现在本王的宫苑?” 温以宁借着清幽的月光,这才发现,那人竟是端王爷巴林! “王爷...是奴婢...” “是你?” 巴林收起手里的飞镖,温以宁悄悄松了一口气。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出声,这一枚飞镖,怕是要戳进她的脑袋! “你好大的胆子,擅自闯入本王的宫苑,该当何罪?” “王爷饶命...奴婢本想上...恭房,不成想误入了王爷的宫苑...还请王爷恕罪...” 巴林冷笑一声,“上恭房还带着包袱?” 温以宁把包袱往身后一藏,支支吾吾道,“奴婢...来了月事,才...带着包袱...” 巴林并没有相信她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误入此地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质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以宁可怜兮兮地道,“奴婢只是浣衣局的掌事...” 一边说还一边捂着肚子,佯装很疼的模样。 他眼里的寒光似乎减弱,手一收,那枚飞镖也进了袖兜里。 温以宁更加坚定他不是苏宴礼的想法。 这端王爷指节分明,掌心有风,怕是个习武之人,且武功不低。 耳苏宴礼只是一个瘦弱无力的男子,根本不似。 “还不走?” 他眉头微挑,“难道你想在本王这儿出红?” 温以宁连忙道谢,“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她提着包袱,灰溜溜地回了浣衣局。 这一次出逃失败,温以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怕再误入巴林的宫苑,决定先了解清楚出宫的路径,再择一时间出发。 她在宫里也寻不着什么人问这事儿,只能问肖嬷嬷。 “嬷嬷,咱们若是要出宫,该怎么走?” 肖嬷嬷看了她一眼,“你想出宫?” 温以宁顿了顿,“奴婢惦记着宫外的爹娘,想回去看看…” 肖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入宫不到半年你就别想着出去了。” “半年?!” 肖嬷嬷告诉她,入宫为婢便是签了卖身契,尤其是入了浣衣局,不到半年,别想出宫。 温以宁一听心都凉了。 正常途径出不了宫,她只能又想到出逃。 只是,这小小的浣衣局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确切地说,应该是她的事儿变多了。 这一日,她正在屋里闲的无事,忽然被肖嬷嬷叫了过去。 “阿里大人找你呢!” “阿里大人?” “对!就是端王爷身边的侍卫。” 温以宁惊了一下,“端…王爷?” 难道是他找的她? “阿里大人找我有何事?” “我也不知,你快去吧!” 肖嬷嬷一脸紧张,提醒道,“你谨言慎行。” 温以宁这一听更紧张了,“是…” 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出去了。 阿里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走来,没有过多言语,“跟我来。” 她也没敢多问,“是…” 越往前走,就越中了她的猜测,果真是前往端王爷的宫苑去了。 从沿着回廊一直走,到尽头右左拐,便能看见宫苑上的牌匾。 林书宫苑。 温以宁抬头看了看,心里默念了一遍。 这几个字看起来似乎和那冷漠阴狠的端王爷不太相符。 她低着头进了宫苑,余光瞥见了巴林坐在圈椅上,双手撑在扶手上,神情慵懒,那眼神却透着几分犀利。 “奴婢参见王爷…” 她跪下行了礼。 巴林打量了她一下,眉头微抬,“你可知罪?” 温以宁愣住,眼珠子乱转,紧张道,“奴婢…不知犯了何罪,还请王爷点明?” 这王爷也太阴了! 上来就让她认罪,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你不知何罪?” 巴林给一旁的阿里使了个眼色。 阿里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件叠好的衣裳展开。 温以宁满脸疑惑,这端王爷怎么不说明白,让自己猜测? 他眉头一拧,语调拉长,“你还不认罪?” 温以宁实在受不了,把头地上轻轻一磕,“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道…犯了何罪?”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却难红,只好低了头,用手擦了擦眼,装作哭的伤心的模样。 “还请王爷明说…呃…” 装得太投入,一不小心打了个嗝。 巴林冷笑一声,“装得还挺像…” 温以宁惊了下,又打了个嗝。 巴林眼里浮起厉色,“抬起头来。” 温以宁缓缓抬头,眼里没有一颗泪,甚至连眼眶都没红。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衣裳,“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看看这件衣裳。” 温以宁盯着那件天青色的长袍,紧张得鼻尖上冒出了薄汗。 她的眼睛都快看瞎了,总算发现了长袍的衣襟处破了一个小洞,不过芝麻粒大。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为了这么一件衣裳,竟如此为难一个下人! 可她气归气,自然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可怜求饶,“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 这件衣裳为浣衣局所净洗,出了问题自然得找浣衣局的人问责。 只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掌事,为何偏偏找上她? “本王这件衣裳可是采用金丝绸所制,工艺繁琐,独一无二,这世上仅此一件,你却将它洗坏了,该当何罪?” 温以宁心想,这不就是一件破衣裳? 还独一无二? 她根本看不出来有多珍贵,倒是看出来他在找茬。 她抿了抿唇,一脸苦状,“奴婢该死!” 他语气一冷,“你确实该死。” 温以宁身子一僵,吓得赶紧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巴林靠着圈椅不说话,唇角微微勾起。 温以宁这回是真的流了眼泪,“王爷!求您饶了奴婢吧!” 巴林缓缓起身,拿过那件衣裳,“你将这衣裳缝好,看不出这个洞的存在,本王便饶了你。” 温以宁急忙抹了抹眼泪,“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他转了身,慵懒地朝她摆了摆手,“退下吧!” 温以宁抱着衣裳,弯着腰迅速退下。 73.你怎么在这儿? 阿里看了看温以宁的背影,欲言又止。 巴林瞥了他一眼,语气清冷,“说…” 阿里抿了抿唇,“小的不明白为何对一个浣衣局的掌事如此上心?” 巴林轻蔑一笑,“本王自有本王用意,到时你便知。” 阿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问出口,“是…” … 温以宁捧着那件金丝线衣回了浣衣局,找肖嬷嬷帮忙。 肖嬷嬷盯着那件衣裳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不记得有收过这件衣裳?” 皇帝妃子以及王爷们的衣裳都会有人记载在簿,且贵重的衣物也会特意交代,她更会一一过目。 可是并不记得有这件衣裳。 温以宁眉头一蹙,“嬷嬷,您的意思是…王爷他故意的?” 肖嬷嬷怎敢说主子的不是? 她摆了摆手,“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她又道,“这件衣裳十分贵重,若想缝的天衣无缝,也得找到一样的金丝线才行。” 可这金丝线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甚至连负责衣裳剪裁的制衣局都不一定有。 温以宁这才明白巴林根本就是在耍她! 她看着那件衣裳,恨不得将其剪碎! 她喝了一口茶,冷静了下来。 巴林怎会无缘无故刁难她? 莫非是在试探什么? 他只给了自己不到一日的时间,明早就要拿着这件衣裳去见他。 肖嬷嬷怕惹祸上身,也没敢给她出主意,早早地就歇下了。 她对着这件衣裳苦想,快子时了也没想出什么来。 “嘿嘿~” 她忽然笑了笑,拿“过那件衣裳和针线埋头苦干,没一会儿就扔到了桌上。 “好了!” 她躺下呼呼大睡,没再想衣裳的事儿。 翌日一早,她才刚起身,肖嬷嬷就过来喊人了。 “阿伊宁!” “咋了?” “阿里大人过来了!” “我知道了。” 肖嬷嬷见她心平气和,脸上无一丝紧张之色,疑惑道,“那件衣裳可缝好了?” 温以宁平静地点头,“嗯。” 肖嬷嬷吃了一惊,“你…你从哪儿找来的金丝线?” 温以宁神秘一笑,“这你就不必知道了,王爷等得急,我得回去了。” 她将那件衣裳用红布包裹着,随阿里去了林书宫苑。 “参见王爷!” 巴林抿了一口茶,见她进来,眉头微挑。 他把茶杯放下,身子靠着圈椅,没有说话,慵懒地看着她。 温以宁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红布递上,“王爷,奴婢已经缝好了。” “哦?” 巴林眉头轻挑,“呈上来。” “是…” 她正想起身递过去,阿里已经接过了。 “王爷。” 巴林把红布扒开,脸色一变,“你就是这么糊弄本王?” 温以宁装傻,“奴婢不敢,奴婢已按王爷的要求去做,不知还有哪里不对……” 巴林扯去那件衣裳,眸子透出一丝凌厉,“你当本王是傻子?” 她赶紧低了头,“奴婢怎敢?” “这是什么?” 他将那件衣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吓得温以宁的身子往后倾了倾。 阿里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裳,吸了一口气,明白了为何巴林会如此生气。 原本只是破了一个洞的衣裳,被温以宁用黑色的线缝了无数个黑点,看起来像是破了无数个洞。 而巴林最讨厌衣裳上突兀的装饰。 “王爷……您听奴婢说…” 温以宁急忙解释,“既然已经破了洞,掩着也无用,倒不如营造出无数个洞,反而别有一番特色……” “够了!” 他脸色一沉,“破坏了本王的衣裳还在狡辩……咳咳咳…” 他正说着,忽然剧烈地咳嗽,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落在那件衣裳上,染成了鲜红色… 温以宁吓得脸色苍白,“王爷您……” “滚出去!” 他脸色瞬间变化,转过身子,似乎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温以宁急忙站起身,跑了出去,险些崴了脚。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浣衣局的,腿是软的,脑子一片空白。 肖嬷嬷见她脸色差如死色,以为受了责罚,便给了她杯热茶压惊。 “没事儿了……” “嬷嬷…” 温以宁扭头问她,“端王爷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嘘…” 肖嬷嬷示意她小点儿声,“万一让人听见了,咱俩的脑袋就不保了!” 肖嬷嬷到屋外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这才和她说了巴林的事儿。 巴林自小体弱多病,被送到皇家寺庙里寄养多年,虽然回宫后看着和常人无异,但仍需服药。 没人知道他到底了得了什么病,只知道他服的药十分难寻,只有寺庙的师傅才知道方子。 他对此事十分忌讳,不许宫里人议论,可还是有不少人传言,他得了不治之症,服了药,也不会续命太久。 “难怪如此…” 温以宁便把今日所见告诉了肖嬷嬷。 “你得小心些了…” 肖嬷嬷提醒道,“你见着王爷发病的模样,他定会记恨在心…” 温以宁忐忑不安地过了几日,却没见巴林找他的茬,一打听,原来他已随皇上几人去了狩猎扬打猎。 “这身子骨骑马能受得住?” 温以宁想起前几日的事儿,起了坏心思,“若是从马上摔下就好了…” 他不在,她心情也好了许多,从浣衣局出去,到别苑转了转。 “还是这儿凉快…” 她靠在柱子上,望着池子里的鱼儿犯了困,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阿伊宁!” 耳旁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以为是在做梦。 “阿伊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嗯?” 这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她忽然睁开眼睛,眼前竟站着一个人! “阿尔日?” 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一身灰色长袍,黑色腰带,佩戴长刀,这装扮和阿里有些相似… 阿尔日勾唇笑了笑,“你在这儿,我当然得在这儿!” 温以宁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上下打量他几回,才缓缓道,“你怎么进来的?” 阿尔日笑道,“和你一样。” 她疑惑,“什么意思?” 阿尔日摸了摸荷包,温以宁这顿时明白了。 74.受了罚 “嗯。” 阿尔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宠溺,“我不放心你。” 温以宁走了之后,他便开始后悔,可追上去时,早已不见她的踪影。 他不甘心,沿途打听她的消息,终于在一个嬷嬷嘴里得知,她已经进了宫。 他当了身上所有值钱的行当,连戴了十几年的玉佩也给当了,拿着得来的银两换取了进宫的机会。 他比温以宁运气好的多,刚进宫就因为力气大,眼里有活儿,得了杂役一职,没干一天的活儿,又被侍卫总管瞧上了骑马拿刀的功夫,便一跃成了侍卫。 阿尔日一直在找她,可他并不知道她被分到了何处,只能一处一处地找,没想到竟然在自己把守的地方遇见了她。 他问起她的情况,她只说自己过得挺好,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前几日险些丢了性命。 阿尔日又问,“你见到了那位端王爷?” 温以宁眼里的光顿时消失,轻声应了一句,“嗯。” 他立马觉察到她的失落,“怎么了?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温以宁不知道如何和他说,自己当初铁了心要进宫,但得到的只有失望,他若是知道,不知会不会嘲笑? 她低了头,叹了一声,“嗯。” 阿尔日并没有嘲笑,原本微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有何打算?” 既然已经不是她要找的人,这皇宫自然是不能再待着了,“出宫?” 温以宁倒是想,只是仅凭她一人,怕是难以出去。 阿尔日让她不用担心,“会有机会出去的。” 他和她不一样,侍卫能出宫的机会多,若是得了机会,他定不会落下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温以宁便打算回了浣衣局。 虽说闲的慌,可也不能在这外头待太久,若是叫其他人看见了,说不定会告发。 阿尔日满脸不舍,“好,下回再聊。” “嗯。” 温以宁转了身,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脚步声从前边传来。 她顿时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可才走了几步,就见着前边的人影了。 竟然是巴林! 他不是已经到外头去打猎了么?! 怎么突然回来了? “坏了坏了...” 躲也躲不掉了,她只能低了头,准备待他走近时行礼。 阿尔日也看见了巴林,却一脸淡定,站到她身旁,唇角还微微勾着。 巴林的步子虽慢,却也越来越近,两人急忙行了礼。 “奴婢...” “奴才...” “参见王爷! 巴林在两人身旁停了下来,目光在温以宁身上扫了一眼,又移到了阿尔日身上。 “真有意思...” 他嘲讽道,“宫中男女私会?也不怕搅了皇家别苑的清净!” 温以宁掐着指尖,小声解释,“王爷息怒..奴婢并未与他私会,只是恰巧路过碰了个照面。” 阿尔日也道,“王爷,奴才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并未聊及私情。” “你们当本王的眼睛是瞎的?” 巴林眼里透出寒光,眼神瞥向一旁的阿里,“他们坏了宫里的规矩,好好地教训一顿!” “是!” 阿尔日见阿里掏出了皮鞭,以为要落在温以宁身上,立马上前挡在了她面前。 巴林沉了脸色,“那就让他受双倍罚。” “是!” 阿里的鞭子重重地落在了阿尔日身上,阿尔日疼得眉头紧皱,却没坑一声,咬牙忍着。 温以宁在边上看着,眼里满是焦急与不安。 阿尔日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鞭子抽破了几处,再抽下去,怕是要皮开肉绽了! 可阿里却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住手!” 她再也忍不住,跪下求情,“王爷!求您饶了他吧?” 巴林示意阿里停下,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怎么?你想替他受罚?” 温以宁重重点头,“奴婢愿意…” “不可!” 阿尔日不顾身上的伤,朝巴林跪下,“王爷,小的愿承双倍罚…” 温以宁摇头,“奴婢愿承双倍罚…” 看着两人抢着受罚,巴林眼中多了一丝冷厉,“够了!” 他冷笑,“还真是情深!不过本王最见不得这种戏!” 他让阿里将阿尔日带到别处,继续用鞭刑,又让温以宁回浣衣局面壁思过。 温以宁本以为巴林只是让她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没想到还派了一个人过来看着。 她背对着那人,脸上满是焦急,也不知阿尔日的情况如何。 天快黑时,那人才走了,温以宁转过身子,就要往外走走。 “你去哪儿?” 肖嬷嬷拦住了她,“王爷交代过了,你今日不能出浣衣局!” “什么?” 温以宁生气道,“我已经面壁思过了,还不让我出去?” 肖嬷嬷告诉她,门外有侍卫把守,她若是出去,同样会被拦着。 温以宁只好退了回去,又让肖嬷嬷帮忙打听阿尔日的情况。 只是,肖嬷嬷出去了一个时辰,也没打听到任何消息。 “我问了好几人,也是怪了,听到他的名字,那些人就摇了头…” 肖嬷嬷又道,“怕是王爷不让说…” 温以宁抚着胸前的辫子,气愤却又又无力。 她不明白,巴林为何要对一个初级的侍卫动刑? 若不是因为今日碰到了,他可能根本接触不到阿尔日这样的人。 可仅仅是碰到了他们在一起说话,就给两人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温以宁越想越生气,一宿都没睡。 翌日,她早日就出了浣衣局,悄悄去了阿尔日的住处。 她轻敲了门,小声道,“阿尔日?你在不在?” 门很快开了,阿尔日脸色有些差,唇色苍白,眼下也有些肿。 “阿伊宁…” 他扯唇一笑,“这么早过来看我?” “你没事吧?” 温以宁打量了他全身,“伤的重不重?” 他勾唇,“我没事。” 阿尔日让她进屋说话,“这里离端王爷的住处不远,若是叫他瞧见了,说不定又得处罚。” 温以宁快速抬脚进了屋。 阿尔日把门关上,转身给她倒茶。 温以宁发现了他一瘸一拐的腿。 75.你好大的胆子! 她满脸担心,“是不是昨日的鞭伤?” 阿尔日笑了笑,“没事儿,不过一点小伤罢了……” 他穿着长袍,身上的伤都遮了起来,根本看不出来。 可温以宁想到昨日的扬景,就知道她定是伤的不轻。 “怎么会没事儿?” 温以宁十分自责,“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阿尔日把茶递给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没有…” “那端王爷太过残暴,连我一个下人都不放过…” 他又道,“这皇宫里阴险毒辣的人太多,我能不能再待下去,得尽快出宫。” 温以宁点点头,又把随身带过来的药膏给了他。 “你记得擦药,这里的鞭子可比珠玉婶的棍子毒多了…” 阿尔日忽然笑了两声,心情似乎大好,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上受了伤。 她疑惑,“你笑什么?” 他歪着脑袋看她,“因为你关心我。” 他甚至有些感谢那端王爷给的辫伤。 不算重伤,但却得了她的关心,他觉得挺值。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温以宁没好气地道,“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好。” 他的唇角一直勾着,似乎不觉得累。 温以宁转身出了这间小屋,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小心翼翼地往浣衣局过去。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路上遇见巴林。 她想要躲闪早已来不及,巴林已经看见了她。 他脸色瞬间一沉,“又是你?” 他阴阳怪气地道,“本王怎么记得浣衣局并不在这儿?” 温以宁指尖有些颤抖,“回王爷…奴婢到这附近办些事儿…” 巴林双眼透出一股厉色,“办事儿?怕不是过来私会某人?” 温以宁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慌忙之色。 她被看出来,赶忙低了头,“奴婢冤枉…” 巴林冷笑,“本王看你并不冤枉!” 温以宁只能跪下,“王爷息怒,奴婢真的没有私会…” 巴林没有再说话,看了她一眼,走开了。 温以宁见人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 她脚步匆匆地回了浣衣局,生怕再遇上他。 “阿伊宁…” 肖嬷嬷见她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了?” 温以宁瞧着肖嬷嬷的脸色有些紧张,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肖嬷嬷道,“方才你出去的时候,端王爷派人过来了,让你回来后过去一趟。” “什么?” 温以宁心里一沉,“我路上还遇见了他…” 虽然巴林对她冷嘲热讽了几句,可是并没有为难她。 肖嬷嬷见她愣在远处,便催促道,“你快过去吧!让主子久等了不好…” 温以宁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过去了。 她十分不愿踏进林书宫苑,在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抬脚进去。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巴林并不在,他的另一个侍卫阿外接见了她。 “你便是阿伊宁?” “奴婢正是。” “王爷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是…” 温以宁站在中堂处等着,本以为不久他就回来,没想到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他的身影。 温以宁的脚又酸又疼,看了看守在门外的阿外,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可知王爷何时归来?” 阿外摇了摇头,“王爷没说,只是让你等着。” 温以宁只能叹道,“是…” 她又站回了原处,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若是再这么站下去,她怕是要撑不住晕过去… 她又朝阿外看了看,见他站得笔直,两眼只顾看着屋外,似乎并不在乎她在屋内如何。 温以宁偷了懒,悄悄把身子靠向一旁的圈椅,这才觉着好受了些。 她靠了一会儿,又往外头瞧了瞧,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阿外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在屋内做什么。 她索性坐在了圈椅上,身子看着椅背,手托着腮,好不舒坦。 可等了太久,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她注意到了桌上摆放着果盘和点心。 水果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似的,散发着阵阵的果香,点心似乎刚蒸出来不久,那股香气从鼻间进了肚子,馋的她咽了咽口水。 水果和点心都不少,若是少了几个,应该没人能发现… 她悄悄抬起手,正想偷拿一个点心,门外的阿外忽然扭头看了进来。 她吓得身子一抖,差点把果盘都给打翻了! “你若是想吃东西,桌上的东西你都可以动,渴了也有茶。” 她慌张地点了点头,“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温以宁也没客气,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她饿得身子发虚,几块点心下肚之后,总算有了些力气。 吃饱之后,她靠在椅子上忽然起了困意。 撑了一会儿,还是没撑住,眼皮一盖,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觉着耳边有些声音,脸上像是被什么轻轻挠过,她动了动手,睁开了眼睛。 “王…爷?!” 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圈椅上下来,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巴林双手负在身后,厉眸直视着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坐在本王的位置上,还偷吃本王的点心?” 温以宁一愣,赶紧看向门外,却不见阿外的身影。 “不是……王爷让奴婢吃的?” 巴林冷哼一声,“本王何时说过?” 温以宁只好道,“是…阿外大人让奴婢吃的…” 巴林眉头微挑,却否认道,“本王没说过这话。” 温以宁愣了愣,心想难道是阿外说了谎? 可阿外那副老实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再者,巴林这般残暴的人,谁敢误传他的指令? 温以宁压了心头的怒气,不敢指着他骂,只好低头认错,“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饶了奴婢…” 巴林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温以宁站着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他让她过来找他? 怎又把她晾在这儿? “还不过来?” “嗯?” 温以宁朝里屋望了过去,见巴林正盯着自己。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替本王宽衣?” “宽…衣?” 这不是伺候他的丫鬟做的事儿? 76.你来服侍本王 温以宁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你。” 巴林脸色微沉,“怎么还不过来?难道要本王请你进来?” 温以宁一脸为难,“王爷...奴婢只会洗衣,不会宽衣...” 巴林脸色瞬间沉下,“过来!不要让本王再说一次!” 温以宁满脸的不愿,却也只能进了里屋。 他伸直了双臂,厉眸看着她,“开始。” “是...” 她见无法摆脱,只好乖乖照做,若是把他惹怒了,她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温以宁低了头,伸了手,轻扯他的腰带。 “嗯?” 他的腰带系得太紧,她试了一次,没扯开,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扯开。 巴林的眉头已经微皱,扯了扯唇,似乎有些不耐烦。 温以宁尴尬地笑了笑,“王爷...奴婢再试一次...” 她早就说了,她根本不会宽衣,为何还要为难她? 她使了大劲儿,用力一扯,竟将他的腰带给扯断了! 连带着里衣也给扯开了! “让开!” 巴林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笨拙,急忙把里衣掩上,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爷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连忙跪下认错,“奴婢只是想把腰带扯开...” 巴林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看来你还得好好学学如何宽衣。” 温以宁点头,“王爷说的是...” 他把身上的长袍脱下,递到她手里,又拿过一件斜襟裘衣披上。 他并没有躺下,而是拿了一本书到手里,坐在床边仔细阅读。 温以宁还在那儿站着,悄悄望了望窗外,这会儿都快戌时了,他似乎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手里的长袍也不知该放哪儿,他低头认真地看书,她也不好打扰... “茶。” 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个字。 “是...” 温以宁终于有机会把手里的长袍放到椅子上,走到桌旁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递回给了她。 温以宁接过,把茶杯放回桌上。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成了伺候他的丫鬟。 他把自己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伺候他?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说? 温以宁沉不住气了,抬起头,缓缓道,“王爷...您叫奴婢过来...是有何事?” 巴林抬了头,看了她一眼,合上书,“从今日开始,你便留在林书宫苑,伺候本王。” 温以宁怔住,“王爷...这...这不好吧?” 巴林扯了唇角,轻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评论,你只需按照本王的去做便可。” 温以宁试图让他改变主意,“可是王爷...奴婢...什么都不会,如何伺候得了王爷?” 巴林冷眸一瞥,“不会就得学,会有嬷嬷教授你。” 他说罢,朝她摆了摆手,“出去吧!” 她眼里无神,“是...” 温以宁失了魂一般地出了里屋,正要出了林书宫苑,阿外赶紧叫住她。 “姑娘,您要去哪儿?您的住处在这儿...” 他给她指了指,就在隔壁,“您住这屋。” 温以宁有气无力地回道,“是...” 她连推门的力气都懒得使劲儿,还是阿外帮她推开的门,“姑娘,你没事儿吧?” 温以宁摇了摇头,“没事儿...” 她关上门,忍不住叹气。 “他到底想做什么?” ... 温以宁没想到,巴林说让她跟着嬷嬷学伺候人竟是真的。 这几日她跟着一位嬷嬷,从皇家的规矩开始学起,站姿、坐姿、各种礼仪,以及宽衣解带等等。 她虽然并不想学,不过学的倒是挺快,嬷嬷只说了一遍,她便记住了。 “姑娘学的挺好...” 嬷嬷一脸满意地看着她,“我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有一样未教给姑娘...” 温以宁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问,“还有哪一样未教?” 嬷嬷冲她笑了笑,“姑娘过来些。” 温以宁没多想,凑了过去。 嬷嬷在她耳边小声道,“若是天寒时,姑娘得帮主子暖床,最好是脱了全部衣裳,把床铺暖得烫人才行。” 温以宁脸一红,“暖床?!” 她才不要做这种事! 嬷嬷暧昧地笑了声,“主子若是觉着不够暖和,还得抱着你,若是有其他的举动,姑娘也不必惊慌,主子高兴了,姑娘也有身份了...” 她说的极为隐晦,可温以宁还是听出来了。 “我只是一个丫鬟,哪里能做这些?” 温以宁红着脸道,“我也不要什么身份...” “不要什么身份?” 巴林正好从外头进来,听见了温以宁的话,眉头轻挑,“你不过一个丫鬟,有何身份?” 温以宁的脸更烫了,低着头没有应声。 嬷嬷识趣儿地退下,屋里就剩温以宁和巴林二人。 巴林落了座,温以宁上前给他倒了茶,他看了她一眼,勾唇道,“看来嬷嬷说的不错,你学的挺好。” 温以宁扯了扯唇角,“多谢王爷夸奖。” 她若是学的不好,定会挨他一顿嘲讽,倒不如好好地伺候,反而能少几顿说。 “明日你随本王到狩猎扬。” “嗯?” 温以宁一愣,“王爷...您...要奴婢跟着过去?” 据她所知,那狩猎扬过去也得几个时辰,还是在山里,她过去了又得伺候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倒不如待在这玲琅城过的自在。 巴林抬眸,眼里露出厉色,“难道还要本王再说一次?” 他端起茶杯,语气有些冷,“以后本王说的话,你只需照做即可,无需多言。” 她低头,有苦说不出,“是...” “王爷...” 阿里正好从外头进来,见温以宁在扬,似乎有所顾忌,没把话说完。 巴林使了个眼色,示意温以宁出去。 温以宁求之不得,很快退了出去。 阿里这才说道,“王爷您身子才好了些,又要去狩猎扬?” 狩猎十分耗费体力,而巴林近来身子抱恙,若是再去狩猎扬,恐怕难以支撑。 77.你下去吧! 皇上为数不多的爱好中,狩猎便是最得他喜爱的一项目。 他更喜人多,时常让王爷和其他大臣跟随,从未有人拒绝过。 巴林从小养在寺庙,和他亲近的日子并不多,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王爷...” 阿里还是有些担心,“这次狩猎怕是要过去几日,您的身子能否撑得住?” 巴林让他不必担心,“这几日本王会携丫鬟过去。” “丫鬟?” 阿里怔了怔,回头望屋外看了一眼,“王爷您是指...” 巴林点头,“没错。” 阿里脸上满是疑惑,终是忍不住问道,“王爷...小的不明白,您为何会突然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巴林向来不喜丫鬟近身照料,故并没有贴身丫鬟,只有粗使的嬷嬷。 但自从温以宁出现了之后,巴林对她尤为关注,还让她进了林书宫苑,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阿里看了看巴林,欲言又止。 巴林右手在桌上轻扣了扣,“有话你便直说。” 阿里低了头,缓缓道,“王爷,您是不是看上了她?” 巴林原本冷冽的脸色,忽然多了几抹笑意。 他轻笑道,“阿里啊阿里,妄你在本王身边跟了这么久,竟然还会问这个问题?” 阿里更为疑惑了,“小的愚钝,还望王爷指点。” 巴林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你上次也问过本王这个问题,本王还以为你能看透...” 他长叹一声,“本王会如此对她伤心,只是因为本王怀疑她是成王爷的人。” 阿里又是一怔,“成王爷的人?” 他想不明白,“可是她看起来不像...” 巴林冷笑,“这种人往往才最有可能...她才进宫,就遇见本王几次,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事。” 阿里顿悟,“本王高明。” 温以宁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叫她进去,索性回了自己的屋。 她来了这林书宫苑已有好几日,怕是连肖嬷嬷都不知她的去处。 她有些担心阿尔日,不知他的伤好了没。 她想了想,还是得找个机会和阿尔日碰个面,也好让他安心。 温以宁听阿外说,明日下午才出发前往搜猎扬,她还有时间和阿尔日见上一面。 她开了门,朝外头看了一眼,想着这会儿若是出去一趟,应该没人能注意到她。 不过,她才往外走了几步,就被阿外叫住了。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呃...我...” 她佯装镇定,“我出去一趟。” 阿外摇了摇头,“你得和王爷说一声,王爷同意了才行。” “为何?” 温以宁不明白,“我只是出去一趟,也得和王爷说一声?” 阿外点头,“对。” 她有些犹豫,巴林若是问起,叫她如何说? 巴林似乎对她和阿尔日一样有偏见,若是知道她去见他,定是会嘲讽一番,再拒绝她。 温以宁叹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进了屋。 阿里刚和巴林说完话,见她进来,礼貌地朝她点了头。 “王爷...” 她绞着手指,十分为难的模样,“奴婢...” 她说了一半,看了看阿里,低了头。 巴林明白她的意思,看向阿里,“你先出去。” “是...” 屋内就剩下两人,温以宁抬起头,缓缓道,“王爷,奴婢想回浣衣局一趟,去拿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巴林眉头微挑,“回浣衣局?” 他勾唇轻笑,“不会是个借口,要去见某人才是真的吧?” 温以宁背后一凉,他难道是会读心术? 她自然是不敢承认,“奴婢还有些衣裳物件在浣衣局,想回去收拾收拾。” 巴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让人给你送来便好。” 他这般态度,明显是不会让自己过去见阿尔日了。 温以宁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是...” 她正想出去,他又朝她招手,“过来,给本王倒茶。” “是。” 温以宁走了过去,拿起茶壶给茶杯里倒满了茶。 巴林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又拿了本书翻开。 温以宁站在一旁,悄悄打量他。 他低头看书的模样,让她恍惚间以为找到了苏宴礼。 可她知道,眼前这个喜怒无常,阴险残暴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他。 从浣衣局到这儿已有几日,她还是猜不透巴林的心思。 说是让她伺候他,可也不过是端茶倒水之类的活儿罢了。 据说他不喜生人靠近,尤其是丫鬟,向来亲力亲为。 她想不通,也不敢问。 “愣着做什么?” 他忽然开口说话,也让她回了神。 “王爷...您有何吩咐?” 巴林哼了一声,“没见着本王的茶杯已经见底?” “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温以宁赶紧上前给他到了茶。 他抿了一口茶,又继续看书。 温以宁站在原地快半个时辰,脚有些酸麻,身子也快撑不住了。 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身子往墙边倒了过去! “啊...” 好在她及时地扶住了墙,才没摔着。 巴林发现了她的异样,手里的书立即合上,起身走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 “嗯?” 温以宁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 心想他怎么突然转性,竟还会关心她? “多谢王爷关心,奴婢没事...” 巴林眸色凝重,“你真的没事?” 温以宁站直了身子,扯唇笑了笑,“奴婢方才没站稳...”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下去吧!” 温宁心中一喜,“是...” 他这是良心发作了? 她脚步飞快,跳似地出了屋子。 温以宁回屋之后,合衣躺下歇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暗下,她忽然又有些蠢蠢欲动。 她开了门,朝外头望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阿外并没有在门外守着。 “这是绝佳的机会!” 她趁着天黑,悄悄出了屋子。 她一路小跑,直到穿过两道回廊才慢下脚步。 温以宁来到了阿尔日的住处,紧张地敲了门。 78.你还敢说谎? 温以宁小声道,“是我,快开门!” 阿尔日很快开了门,有些惊喜,“你这几日上哪儿?” 温以宁叹了一声,“说来话长。” 她没有细说,只说了自己现在是巴林的侍女。 “什么?!” 阿尔日吃了一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以宁摇头,“我也不知...” 阿尔日不禁多了心,“他有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举动?” 温以宁抬眸,有些无奈,“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会那方面想?” 她又道,“他这人疑心重,心思多,我根本猜不透他为何这么做…” “我该走了…” 温以宁道,“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会叫他发现。” 阿尔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好几日才见她,他满是不舍,“一会儿再走…” “不行!” 温以宁抽回手,“若是撞见了他,那就惨了!” 阿尔日忽然道,“我们走吧!今晚就离开这里!” 温以宁觉得他想得太简单了,“这皇宫内戒备森严,你以为我们能出去?” 更何况她现在被芭比盯着,更难逃。 “我走了!” 她推开了门,“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就快步出了屋子。 阿尔日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气。 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将她带走! …… 温以宁脚步匆匆地往林书宫苑赶了过去。 却见阿外守在门边,顿时犯了难。 她若是这么进去,他定是要盘问一番,巴林便会知道自己偷偷外出了。 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她打算爬上外头的树,再从树上翻过院墙。 这样就可以绕过大门,直接进了她屋子的后边,再从窗子攀进她屋里。 她并不善于爬树,这棵树又高又粗,不好攀着,温以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攀上了枝头。 “好高啊~” 她抬头望了望,忽然有些后悔了,可一低头,心顿时纠得更紧了。 她这会儿离地面可不低,若是下去了,也得好一会儿功夫。 她进退两难,身子又有些虚,便靠在树上歇了一会儿。 “还是再坚持会儿…” 她决定继续往上爬。 温以宁攀着身子一样粗的树干,小心地往上爬。 谁知脚下忽然一滑,她来不及抓紧树干,身子跌了下去! “啊…” 她以为自己要摔断胳膊,跌破额头时,身子忽然被接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惊魂未定,抬眸看见了接住自己的人,眼镜瞬间睁大。 “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巴林忽然将她一拽,让她的身子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阿里阿外已经跑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儿吧?” 巴林推开了温以宁,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额,喘着大气,“有事儿…” 阿里赶紧上前扶着他。 巴林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温以宁,“你是谋害本王?” 他气得不轻,“你倒是好,把本王当成了厚垫子,要不是本王给你挡着,你早摔破了脑袋!” 温以宁懵了,不是他接着自己? 怎么又成了她把他垫在身下? 她正想着,巴林又对她狠狠道,“过来!” 他让温以宁随他进屋,好好盘问一遍! “是…” 温以宁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跟在巴林身后,进了里屋。 “抬起头来。”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今晚去见了何人?” 温以宁心虚地摇头,“奴婢没有…” “没有?” 他眉头微拧,“你还敢狡辩?那你为何会从树上跌下?” 温以宁转了转眼珠子,“奴婢贪玩,见树上有只鸟儿,便爬上了树,想去抓鸟儿…” “没想到忽然跌了下来,还好王爷…” “住口!” 他忽然暴戾,“你跌落在本王身上,本王若是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温以宁怔住,方才明明是他接住了她,为何要否认? 连在阿里阿外两人面前都没说实话? “听清楚了!” 巴林脸色一沉,语气凝重,“方才是你跌落在了本王身上,记住了没有?” 她心里微微一震,“记…住了。” 巴林摸了摸袖口,脸色还未缓和,“你出去见他时,可有和本王说过?” 温以宁手心开始冒汗,他这是一笔一笔地算账? “奴婢…没有……” “你敢说没有?” 巴林冷笑,“要不要让本王去找他对质?” 温以宁一听,有些慌了,急忙跪下,“王爷息怒!奴婢…知错了……” “哼…” 巴林冷冷道,“你若是一开始就如实承认,本王还能对你从宽,可你却一直撒谎!” “王爷息怒!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饶恕!” 温以宁跪在他面前,真是害怕了,巴林这般残忍的性格,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她眼眶也泛了红。 “好……” 巴林垂下眼眸,“你告诉本王,你见他做了什么?” 温以宁也没隐瞒,如实说了。 “奴婢只是告诉他,奴婢已来了王爷这里,叫他不比担心。” 巴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与他是什么关系?在进宫之前就认识?” 温以宁想了想,自己与阿尔日的关系清清白白,也没什么好藏着,便也说了。 “奴婢与他进宫前便认识,是邻居,情同兄妹。” 巴林眉头微挑,“你把他当哥哥,恐怕他并不只把你当妹妹吧?” 温以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王爷怎回会如此认为?奴婢与他只是朋友…” 巴林冷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忽然摆了手,“你出去吧。” “是……” 温以宁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长舒了一口气。 … 翌日下午,她简单收拾了些衣裳,便随着巴林一行人去了狩猎扬。 巴林和阿里一辆马车,她和阿外则坐了另一辆马车,跟在后头。 阿外话少,路上几乎没主动和她说话,安静地坐在那儿,身子没挪动过,像是一块石头。 温以宁觉着闷得慌,便和他说话。 “你们跟了王爷多久?” 79.狩猎场 阿外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姑娘若是想知道,问王爷就好。” 温以宁心想自己不过是就是随意搭个话罢了,何必如此紧张? 他那副眼神,好像自己是打探机密的间谍。 “我知道了…” 温以宁没再继续下去,闭上了嘴,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这阿里和阿外名字和性子完全是反的。 阿里性子瞧着机灵,话也多,阿外看着木讷老实,话少得可怜。 温以宁这才明白为何阿里常常跟着巴林外出,而不是阿外。 她无聊地叹了口气,阿外看了她一眼,递了些吃的给她。 温以宁开心地接过,又和他说了话,“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阿外思索片刻,“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温以宁又问,“王爷经常到搜猎扬?” 他又是一脸警惕地盯着温以宁,“姑娘若是想知道,还是直接问王爷,小的并不知晓。” 温以宁觉着无趣,便不再问了。 马车果然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狩猎扬。 温以宁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色,茂密的树林,高低不平的山坡,像极了曾经疗养过的庄鱼山。 这里还有几座小木屋作为歇息之处,皇上和几位王爷以及大臣各一间。 温以宁跟在巴林几人身后,进了木屋。 木屋并不大,一间屋子隔成了里外两间,外头也只有一张简易的木床,温以宁不禁皱了皱眉。 他们一共四人,可只有她一人是女子,这该怎么睡? 巴林没说,温以宁也不好问,只能闷在肚子里。 她累得不行,巴林还站着,她想坐下歇会儿也不敢,只好低头轻扯了袖口。 巴林看了她一眼,“你留在这儿。” “嗯?” 温以宁抬了头,有些意外之喜,“是...” 他拿了弓箭,和阿里一起出了屋子。 温以宁心想这屋子就剩自己一人,别提多自在了,可扭头一看,阿外竟然还在一旁。 “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外瞧了她一眼,看不出表情,“王爷让我在留在这儿。” 温以宁的好心情顿时跌落,“知道了...” 阿外的少话在此时显得恰到好处,他并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也不会管她是躺着还是坐着。 温以宁坐在那儿,对他也不忌惮,拿出了车上吃剩的小吃,一边吃一边问他,“你要不要来点儿?” 他摇头,“姑娘自个儿吃就行。” 温以宁坐了一会儿,觉着无趣,开始找他搭话。 “你的名字是你自个儿取的?” 阿外摇头,“不是。” 她又问,“那是谁取的?” 他很快答,“王爷。” 温以宁笑了声,“王爷怎会给你取这个名字?”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不知,姑娘若是想知道,还是亲自问王爷为好。” 温以宁觉着奇怪,她发现只要和巴林有关的事儿,阿外几乎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她不明白,他为何对她防心如此强? 难不成是巴林和他说了什么? 想不明也猜不透,她索性不再去想,又起了个话题,和他扯些别的事儿。 ... 巴林和阿里到汇集的地方时,除了皇上,其他人早已到了。 成王爷巴苏看了巴林一眼,关心道,“二哥身子可还好?这次狩猎得几日,不知你能否撑得住?” 巴林勾唇浅笑,“多谢三弟关心,我这身子虽然弱了些,不过还能狩猎。” 巴苏点了点头,“这片山的猛兽不少,二哥还是小心些。” 巴林笑道,“好。” 宣王爷巴查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跟着点头,并没有插话。 兄弟三人聊了一会儿时事,皇上才姗姗来迟。 “让你们久等了!” 皇上红光满面,身上带着些酒气,似乎是小酌了几杯。 “父皇…” 巴查问道,“您可是喝了酒?” 皇上笑着点头,“狩猎有酒相伴,方能猎中猛兽!” 巴查似乎并不认同,“喝了酒怕是影响骑马……” 皇上脸色多了一抹不悦之色。 巴苏笑道,“父皇的酒量向来不错,不过是喝了几杯,怎会影响骑马?” 皇上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还是来三懂朕。” 巴查露出一副吃瘪的表情,扭头看向了别处。 巴林低头把手掌握成拳头,放到唇边,不愿扯入他们的对话中。 巴查老实木讷,说话也不够圆滑,就算他是皇后所处,也难得皇上喜欢。 而巴苏则相反,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深得皇上的心。 “老二?” 皇上忽然问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巴林抬起头,“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子已无大碍,并不影响狩猎。” 皇上听完点点头,“那就好。” 巴林没有多说,皇上也没多问,似乎问一句已经显得自己足够关心。 皇上看了看天色,拉起弓道,“正是好时机,大家都出发吧!老规矩,猎得最多的人有赏!” “是!” 众人还未拉紧缰绳,皇上早已骑着马出发了! 紧随后边的是巴苏,巴查也不甘落后,扯紧缰绳快速向前,只有巴林不紧不慢地抽了一下马背,这才缓缓出发。 昨夜才服了一颗药丸,按理说今日应当好好歇息,可他不想搅了皇上的兴致,只好骑马出来应付一番。 每回狩猎比赛,他几乎都排在倒数的位置。 在他们心中,他体弱多病,不垫底已经不错。 巴林骑得很慢,后边的大臣见状,立即扯了扯缰绳,慢了下来,不敢超越他。 巴林回头看了一眼,“不用在意本王,你只管按照你的速度即可。” “是...” 几名大臣从他身边越过,巴林成了倒数的一位。 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让马儿在林间走动,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下了马,靠在树头边上歇息,估摸着时间。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才上了马,从怀里掏出一根羽毛,在马鼻子上挠了挠。 那匹马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后疾驰而去,在一个高草掩盖的树桩前停了下来。 巴林拿出弓箭,一箭射了过去,几只野兔从里头蹿了出来。 巴林抽出一张网,朝兔子撒了过去,得了五只活的野兔。 他勾起唇,“足够了。” 80.放了它吧? 皇上还是第一个回到了树桩处,他满载而归,马背上挂着好两只豹子,还有几只山鸡。 “朕还是第一个!” 他摸了摸胡子,笑得十分得意。 巴苏算着皇帝过去树桩的时间,赶紧扯了缰绳,疾驰而去,看了看自己得的猎物,又觉得多了些,扯了两只野兔扔进了林子里。 “老三!你这次得的猎物不少!” 皇上看着他,一脸欣慰,“不错!” 巴苏笑道,“多谢父皇夸奖,不过和父皇所得的猎物相比,儿臣的不过如此。” 父子俩人对视大笑,忽视了已经到达的巴查。 巴查也得了不少猎物,其中一只小鹿十分显眼。 巴苏看了一眼巴查的猎物,再看看自己的,扯了扯唇,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大哥今日收获颇丰,还得了鹿。” 巴查点头,“不算丰富,比起前几次,倒是算少了。” 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也变了变。 巴苏注意到了皇上的脸色变化,指了指那头小鹿,摇了摇头,“这小鹿未免也太小了,大哥为何不将其放生?” 巴查脸色微沉,“这小鹿已成年了,怎算小?” 皇上忽然哼了一声,“残忍至极,连一头小鹿都不放过,又怎能以德服天下?” 巴查皱了眉头,心里十分不服,却又不好发作。 他知道,皇上这是在拿他撒气。 皇上对他向来如此,嫌少夸赞,说教倒是颇多。 偏偏巴苏还在这儿挑拨,什么目的他难道不明白? “大家都到了?” 气氛僵沉之际,巴林也骑着马到了。 相比众人颇为丰盛的猎物,他手里的几只兔子显得有些寒碜。 皇上扫了一眼他装在网里的兔子,有些嫌弃,“老二,你就得了这些?” 巴林低头摸了摸那几只兔子,笑道,“对。” 皇上又道,“虽说你身子骨弱,但这些东西,怕是个姑娘也能猎得到!” 这般嘲讽的语气,若是旁人听了,定是不好受,可巴林却笑了笑,看不出一丝生气,“父皇说的极是…” 巴苏打了圆扬,“二哥能得这些,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身子骨弱,也不会武功,狩猎并不易…” 皇上听后只是笑了声,并没有接话。 只不过这笑声里多少有些不屑。 这次狩猎皇上依旧是第一名,不过他认为巴苏得的也不少,把赏赐给了巴苏。 今晚的食物便是猎得的猎物,只不过,每一间屋子所得的猎物,皆是各个王爷大臣所猎得的,不另外分配。 巴林猎得的兔子全是幼兔,若是全处理了,能吃的也不多。 更何况,他们一共四个人,也不够吃。 阿外问道,“王爷,这些全处理了?” 巴林眼眸一抬,“嗯…” 若是不够分,只能没人少吃一点儿。 阿外抓兔子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只。 “咦?还有一只去哪儿了?” 回头一看,温以宁正抱着一只兔子逗玩。 “你可真乖~” 温以宁抱着那只兔子说话,“你要是会说话多好啊~” 阿外直接走了过去,“姑娘,把兔子给我。” 温以宁抱着兔子往后靠了靠,“你不会是要把它煮了吧?” 阿外点头,“水已经煮开了,就差给它剥皮了。” 温以宁一听,鼻子皱了皱,“它还这么小,你忍心把它剥皮?” 阿外面无表情道,“忍心。” 温以宁摸了摸兔子额脑袋,“你留这只活口吧...” 她将那只兔子贴着脸庞,“这只怕是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这么被剥皮了做成肉汤了,多可怜。” 若是可以,她更想他把其他兔子也给放生了。 “姑娘,你若是有其他意见,可以和王爷直说...” 阿外只听巴林的话,“我只负责把这些兔子给收拾了。” 他朝她伸手,“姑娘,把兔子给我。” 温以宁实在不忍,把兔子藏到身后,“你和王爷说一声呗~” 阿外没理会,竟要伸手去抢兔子。 “不行!“ 温以宁抱着兔子跑,竟没注意到从里屋出来的巴林。 “哎哟!” 她撞到了巴林的腰上。 “怎么回事?” 巴林脸色一沉,“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他抚了抚被她撞上的腰,“本王若是有何闪失,定要治你的罪!” 温以宁抱着兔子低声道,“王爷息怒,奴婢知错了...“ 他看到了她手里的兔子,“你抱着它做什么?难道今晚想饿肚子?” 温以宁没有犹豫,“若是能让这只兔子活命,奴婢愿饿肚子。” “王爷....求您了...” 她一脸苦状,“放了这只兔子吧!” 巴林思索片刻,大手一挥,“好。” 温以宁立即高兴了起来,“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她抱着那只兔子站到一旁,抓着兔子的两只爪子挥了挥,用兔子的口吻道谢,“多谢王爷~” 阿里差点没笑出声,憋得难受,只好转了个身。 巴林扯了扯唇,问阿外,“那几只兔子处理了?” 阿外摇头,“小的本想和姑娘手里的那只一起处理。” 巴林走到门外,看了看那几只关在网里的兔子。 这几只兔子确实不大,最大的一只也不过手掌大小。 “王爷,这几只兔子是烤还是煮?” “把这几只都留着。” “嗯?” 阿外不解,“为何?” 巴林朝林子处望了望,“兔子肉腥,本王不喜欢。” 阿外疑惑,“王爷,兔子肉怎会腥?是甜的。” 巴林脸色沉下,“本王说是腥的就是腥的,哪来那么多话?” 阿外有些委屈,“是...” 没了兔子做晚饭,巴林又让阿里阿外到林子里打了几只山鸡。 温以宁闻着飘来的香气,馋得直流口水。 可一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不吃,就没脸过去了。 阿外嚼着山鸡腿,吃得格外香,“还是王爷说的对,这山鸡肉就是比兔子好吃,不腥,且甜。” 巴林轻笑了一声,回头正好见着温以宁伸长了脖颈,往这儿瞧。 81.你和本王一起 巴林撕了一块山鸡肉,边吃边道,“你若不吃的话,这一只就归阿外了。” 温以宁的自尊心即使再强,也抵不上饥饿的痛苦,她赶紧点头,“王爷!奴婢要吃的!” 她抱着兔子过去,早已饿得两眼发昏,抓起烤肉就啃,全然忘了那只兔子。 阿外最先发现了,“那兔子跑了!“ 温以宁抬头一看,那只兔子已经让巴林抓了回来,抱在怀里。 她愣了一下,他竟然没有把兔子给摔了。 方才她抱着兔子在屋里走动的时,他就一副嫌弃的表情。 阿外亦是怔了片刻,动了动唇,却又没敢说出口。 阿里悄悄看了看巴林,又盯着温以宁看了一眼,神情谨慎,不过亦是未开口言语。 巴林发现了几人的眼神,眼神忽然一变,拎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扔进了笼子里。 他拍了拍手心,十分嫌弃的模样,“本王还以为这小东西有多招人喜欢,没想到又臭又脏。” 温以宁心想,这兔子哪儿脏哪儿臭了? 方才不是还抱得好好的? 几座木屋里,属他们用膳最晚,别人都快歇上一会儿了,他们才慢悠悠地准备歇息。 阿里和阿外直接在外屋那张小床躺下了,巴林进了里屋,而她站在外屋的窗边,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她这几晚,都得和阿里阿外在同寝一室? 虽说他俩不会对她做什么,可这...叫她浑身不自在! “你还愣在外头做什么?” 巴林的声音传了出来,温以宁暂时舒了口气,“王爷?” 他看着她,神情不悦,“还不进来伺候?” “是...” 温以宁进屋帮他宽了衣,铺了床铺,泡了茶,正要出去,他忽然叫住她。 “你上哪儿?” “奴婢出去...” “出去?” 巴林凝起双眸,“难道你要和他们两人睡一屋?” 温以宁红了脸,小声道,“奴婢....不与他们躺一块儿...” 这话说出来,她自个儿都觉得难为情。 “你还想和他们躺一块儿?” 巴林冷笑一声,“你想得倒是挺多!” 温以宁连忙摆手,摇头否认,“奴婢没有那么想!” 巴林转了身,“你过来这儿便是伺候本王,自然是要与本王一起。” 温以宁怔了怔,他这话是何意? 还未想明白,却见他已经解开腰带,脱去了外袍。 “王爷...您...” 温以宁紧张得往后退了几步,“您...要做什么?” 巴林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颇冷,“当然是休息。” 他又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温以宁那双脚就跟生了根似的,不愿挪动半步,“王爷...您要奴婢做什么?” 巴林指了指床铺,“自然是要帮本王暖床。” “暖床?!” 温以宁惊得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浮想起的是那嬷嬷和她说过的话.... 她低了头,红着耳根,支支吾吾道,“王爷...奴婢今日未洗身...怕脏了王爷的床铺...” 巴林沉下脸色,“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本王是让你暖床,难道没人教过你?” 温以宁苦着一张脸,身子快蜷缩成一团,“没有...” 巴林没有好脸色地瞥了她一眼,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王爷...” 她吓得想惊叫,巴林早有准备,掌心一侧,捂住了她的嘴。 “你若是想阿里阿外两人听到你的声音,又猜测这屋内发生了何事,你只尽管大叫...” 温以宁瞬间闭上了嘴。 巴林松开了手,指了指床,“你是自己上去,还是本王抱着你上去?” 温以宁欲哭无泪,“王爷....求求您了...奴婢身子不好...”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巴林脸色一沉,眼里浮起一抹厉色,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欺身而下,那双唇几乎贴着她的脸,“你若是再有半句不愿的话,本王就要了你!” 他吐出来的气息虽是热的,可那眼神却令人发凉... 温以宁僵了身子,懦懦地点了头,“是...” 巴林起了身子,又道,“你记着,你只是本王的奴婢,本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他眼里透出一抹厉色,“就算本王要了你的身子,也是你的福分!” 温以宁拧了拧眉头,他这话无疑是将她的尊严踩到脚底,狠狠地践踏! “怎么?” 巴林冷笑一声,“不服气?在本王眼里,你只是小小的一名婢女,若是想让你死,比捏死只蝼蚁还容易。“ 他警告她,“你最好听话一点。” 温以宁压着怒火,扯了扯唇,让自己变得冷静,“是...” 他在她身边躺下,温以宁的身子瞬间变僵,即使两人相隔着几寸的距离,她还是紧张不已。 她在脑子里快速地思考,他若是对她强来,她该如何是好。 是用牙咬他,还是拔出头上的簪子刺他的脸...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的下扬只有死... 难道,她今晚逃不掉了? 巴林扯了扯被子,将她吓了一跳,指尖都在颤... 她悄悄用余光看了看他,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温以宁还是不敢乱动,明明已经有了睡意,眼皮重重垂下,却又撑着抬起。 如此几次,还是抵不过睡意,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感觉一阵肚子疼,人也醒了。 “哎哟...” 她捂着肚子,小声呻吟,忽然想起巴林还在一旁,赶紧捂住了嘴。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吃的肉没烤熟,让她疼得想出恭。 她缓缓起身,从床尾绕过巴林,轻手轻脚下了床。 屋外的阿里阿外早已熟睡得打了鼾声,温以宁小心地打开门,却吓得腿脚发软! 一只黑色的鸟儿正从树枝上望着她,那双眼睛又大又黑,跟人似的... 屋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时不时地回荡着鸟兽的叫声。 “怎么办?” 她疼得快忍不住了。 82.你伤不了本王 若是白日,温以宁倒是敢一个人过去,可这大晚上的,叫她过去,她实在害怕。 “哎哟...” 可肚子已经疼得不行,怕是撑不了太久,总不能叫她在门口解决吧? 她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凉意。 “不行...” 越往里走,她越害怕,总觉得里头有一只野鬼在等着自己! 她害怕得脖颈都缩了起来,忍不住又折了回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个声音,她惊吓得大叫,但很快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没让声音发出来。 温以宁的身子几乎瘫软在地,以为那只野鬼过来害她命了。 “若是惊了皇上,小心你的脑袋!” “嗯?” 她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看了看,竟是巴林! 巴林松开了手,提醒她,“皇上的屋子离这儿不愿,你最好安静些。” “是...” 温以宁惊魂未定,回头看了看,声音有些发虚,“王爷...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巴林声音清冷,“你说呢?” 他迈开了步子,往恭房的方向过去。 温以宁见状,心中一喜,赶紧跟了上去。 巴林并没有进恭房,而是停在了门外。 温以宁以为有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怎么了?” 巴林看了她一眼,“夜里出恭,谁知道这恭房干不干净?你先进去。” 正合温以宁的意,她立马进了恭房。 王爷用的恭房,怎会不干净? 比他的嘴干净多了。 虽然肚子疼,可温以宁忌讳着门外的巴林,解决得十分小心。 出来时,巴林还在门外,却不进去。 温以宁抬头问了一句,“王爷,您...不出恭?” 巴林看了看她,又看了恭房一眼,有些嫌弃,“味儿太冲。” 他说完就转了身,往木屋走去。 温以宁面红耳热,虽然尴尬,不过步子却紧紧地跟着。 两人快走到屋前时,门忽然打开了,阿里从里头悄悄地探出了脑袋,看见两人也愣了一下。 “王..爷?” 巴林剑眉往下压,双眼凝视着阿里,声音有些冷,“出恭?” “对!” 阿里抱着肚子,“可能晚上吃的有些多,这会儿肚子难受...” 巴林点了点头,“那还不快去?” “是!” 一眨眼的功夫,阿里已经跑进了林子里。 温以宁还回头望了望,“难道是肉的问题?怎么他也肚子疼?” 巴林冷笑一声,“恐怕是吃了别苑的水。” 温以宁听懵了,什么别苑的水? 她欲问,巴林已经进了屋。 阿外还在熟睡,鼾声更大了,三人进进出出,似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巴林关门的声音有些大,他也不过翻了个身子,继续熟睡。 巴林进里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深。 温以宁自觉地爬上了床,睡到了里边。 巴林没说话,也躺了下来。 温以宁这回倒是没那么紧张了,悄悄放松了身子,巴林似乎真的只让她暖床,并不会有其他过分的动作... 只是,她刚侧了个身子,巴林忽然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巴林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唔...” 温以宁拼了命挣扎,却根本不敌他的力量! 她的身子僵得如同寒冬的石头,又冷又硬... 她以为自己今晚难逃他的魔爪时,他却忽然离开了她的唇。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神情冷漠,没说半句话。 “你...” 温以宁用手背擦了擦唇,愤怒地朝他去了手臂! 她的手掌被巴林稳稳地接住,她又用了另一只手挥过去,同样被他接住! “怎么?觉得是本王轻薄了你?受尽了委屈?” 他勾起唇,冷笑道,“本王早已告诉过你,得了本王的宠幸,是你的福分!” 温以宁满脸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挖了肉,挑了筋! 她的手被他重重甩开,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子躺下。 温以宁摸了摸唇,一股恶心劲儿冲了上来... 虽然这张脸和苏宴礼一模一样,可他根本就不是苏宴礼! 只有苏宴礼才能亲她! 她恨死巴林了! 她悄悄从腰间拔出匕首,还未从剑鞘拔出,就听他阴冷的声音,“收起你的匕首,根本伤不了本王!” 她偏不信,手持着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脖颈! 他连身子都没反过来,却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把匕首的刀尖离他的衣裳只不过半寸! “哼...” 巴林轻笑了一声,翻了身子,将那把匕首从她手里扯了下来,压到木枕下。 “怎么?” 巴林捏住她的下巴,“觉得失了贞洁?” 温以宁倔强地扭头,不愿看他。 巴林忽然把脸凑近,那双唇又覆了上来! 他的吻霸道而迅速,在她的贝齿要咬上时,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贞洁而已?何必看得太重?” 他笑得阴沉,手指抚上她的脸,“跟着本王,不会让你受苦。” 温以宁强忍着泪,一声不吭。 巴林在她脸上又抚了几下,便松开了手。 他翻了个身,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温以宁咬紧下唇,几乎快咬出血,她终是没忍住,泪珠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出声,只是任着泪珠湿了发丝和衣襟。 这个畜生! 她找了机会,一定会将他杀了! 心中的怨恨被困意一点一点淹没,四更时,她才渐渐睡去。 ... “好吵啊...” 温以宁被屋外的鼓声吵醒,一脸幽怨,睁了几次眼,才醒来。 她开了点儿窗才发现,外头的天才还有些微暗。 “这么早,要做什么?” 她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边上的枕头,忽然愣住。 l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巴林的床上! 而巴林,早已不在屋里。 温以宁急忙起了身,她开门往屋外一看,巴林和皇上等人,已经骑着马,准备进林子。 “这么早狩猎?” “这哪算早?” 83.林中受伤 温以宁这才发现了站在门边的阿外。 他看着马上的王爷和大臣们意气风发的模样,眼里若隐若现的羡慕。 温以宁往前站了一步,扭头问他,“你怎么不去?” 阿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幽怨,“王爷不让~” 温以宁眉头微挑,“为何?” 阿外无奈叹一声,“不知……” 温以宁扫了扫马背上的人,却意外和巴林的目光相遇。 她立马望向了别处。 但很快又遇上了另一道目光。 是巴苏。 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眼神有些复杂。 巴苏忽然笑了两声,转头看向了巴林。 温以宁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头一低,转身进了屋。 “二哥…” 巴苏扯了缰绳,让马往右走了几步,离巴林更近。 他意味深长道,“你这次怎么会带了个丫鬟过来?” “以往你可是不让人伺候的?” 巴林右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我身子骨弱,自然需要人伺候。” “哦?” 巴苏笑了笑,“看来这丫鬟把二哥伺候得挺好,今日的气色不错…” 巴林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勾了唇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皇上今日亦是姗姗来迟,骑着马儿慢悠悠地过来了。 他伸手指向林子,勾唇笑道,“今日若是有谁能够猎得一只成年豹子,朕便将金腰封赏赐给他!” 说罢,便扯下了那纯金而制成的黄金腰封,拿在手中挥了挥! 众人纷纷看向那只黄金腰封,流露出渴望的目光。 除了巴林。 他只是瞟了一眼,便看向了别处。 这黄金腰封对他来说,和纸有何区别? 他们想要的,无非是皇上的恩宠罢了。 “开始!” 皇上大掌一挥,众人便骑马奔向了林子。 巴林依旧是最后一个,他不紧不慢地骑着马,来到了一块石头前。 他下了马,靠在石头上小憩。 这会儿天色还未亮,林间不少小动物在草里窜来窜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巴林并受到它们的影响,继续歇息。 耳边传来的声响忽然变大,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巴林瞬间睁开眼睛,一只豹子忽然朝他飞奔而来! “别跑!” 他迅速闪开,又听到了巴苏的声音! 巴林扭头一看,见巴苏已经拉紧了弓,准备朝那豹子射过去! 但他忽然改变了方向,那支箭朝着巴林射了过来! 巴林迅速躲开,却没有躲开危险,那只豹子朝他扑了过来! 巴林挥起拳头正要朝那豹子砸过去,忽然想起巴苏还在那儿看着,又收回了手,抓起一根棍子抵着那豹子的脑袋! 他回头大喊,“三弟!快救我!” 巴苏却勾起一抹冷笑,不但没救他,反而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朝巴林射了过去! 若是巴林会武功,他一定会躲开这支箭。 巴林看着那支箭朝自己飞射而来,愣了一下,伸了手,想接住,却不敌箭的速度,射中了右手! “啊!” 他惨叫一声,被附近的大臣和侍卫听见,立即前来营救! 巴苏也扯了缰绳,又拉了弓,一箭射中了那只豹子! “二哥!” “端王爷!” 巴林失血过多,很快被随行的太医扶着回了木屋。 拔了箭,止了血,躺了一会儿,人才有了精神。 皇上没想到会发生此事,进了木屋看了巴林一眼,让他好好休息,眉眼里却露出一抹失望之意。 巴苏也进了木屋,脸色凝重。 “二哥,真是对不住...” 他满脸愧意,“我本想射中那只豹子,没想到却射中了你...” 他低了头,“我已和父皇请了罪,不会让二哥你白挨这一箭!” 巴林心想,和皇上请罪? 难道不应该是和他请罪? 巴林靠着床头,轻笑了两声,“三弟不必自责,你也不过是情急之下才会失了手。” 他抬眸看了巴苏一眼,勾了唇,“我方才还在想,为何我让你救我,你却朝我射了一箭?” 巴林轻抚了抚自己受伤的胳膊,调侃道,“你当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杀了...” 巴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二哥怎会如此认?手足相残,乃是违背天理之事。” 巴林笑了笑,“三弟你说错了,你不是手足相残,而是你残害我。” 巴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三弟才疏学浅,用字不够严谨,还望二哥见谅。” 巴林勾起唇,没再说话。 巴苏嘱咐他好好休息,身子一转,便出了木屋,脸色也随即变了变。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狩猎之事并未受到影响。 午饭过后,皇上让其他人去了另一片林子狩猎,而巴林则在屋里养伤。 “咳咳咳...” 巴林在屋内咳了几声,阿里立即进了里屋。 “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 他捂了捂胸口,“让她进来。” 阿里小声问,“王爷,您指的是阿伊宁姑娘?” 巴林点点头。 温以宁正在屋外逗着兔子,听见阿里让她进去,颇为不情愿。 “王爷,您找奴婢?” 她连语气都显得有些生硬,表情更是透着明显的厌恶。 巴林勾唇笑了一声,“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本王怎么没死 ?” 温以宁瞬间愣住,心虚地低了头。 她方才确实在想,巴苏怎么不一箭将他射死! “奴婢不敢...” “不敢?” 巴林冷笑一声,“你有何不敢?昨晚你不是还想刺死本王?” 温以宁低头绞着手指,“奴婢...知错了。” “知错?” 巴林不依不饶,“按西林国的律法,你本该在昨晚就处死,是本王念你是个姑娘,可怜你罢了...” 他又道,“本王饶你不死,你就该好好地服侍本王。” 温以宁点头,“是...” 她虽是这么应着,手心却悄悄攥紧。 他指了指门,“关上。” 温以宁照做。 他伤的是右手,左手做事有些不便,身上还有些血迹没有擦干净,便让温以宁帮忙。 温以宁有些不愿,但还是打了水给他擦了脸。 她正准备把铜盆端出去,却听他说,“替本王解开衣裳。” 84.帮他换药 温以宁一愣,有些警惕,“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巴林冷了脸色,“本王不是说了?让你解开本王的衣裳?你照做便是,何必多话?” 温以宁刚想推脱,但巴林已经开口威胁她,“你最好照做,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她抿了抿唇,只好道,“是...” 温以宁低了头,指尖抖了抖,缓缓解开他的衣襟。 她半眯着眼,拿起湿帕子,胡乱地抹了抹。 “睁开眼睛。” 下巴忽然被抬起,他的剑眉往下压,寒气似乎从背上突袭。 “你嫌弃本王?” “奴婢...不敢..”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抬起头来,好好地看着本王!” 温以宁缓缓抬头,正好和他的目光对视,他解释的胸膛也一览无余。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看着瘦弱,实则结实有肉,倒像是每日勤练身子之人。 也不知怎地,她看着看着,脸不禁红了起来。 她有些慌,怕被他发现,悄悄低了些头。 “你在脸红?” “嗯?” 她愣住,慌忙抬了头,却想起自己这活儿脸红得似火,又匆匆低了头。 “你在觊觎本王的身子?” 他冷笑一声,“本王还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忽然将她扯到怀里,头一歪,吻上了她的唇! 温以宁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时,他早已离开了她的唇。 她抬头瞪他,“你...” 她气得整张脸通红,伸了手还未挥向他时,却被他握住! “你方才不是很喜欢?” 他嘲讽她,“现在又要过河拆桥?” "我没有!” 她极力否认,却又莫名心虚,“我才不喜欢...” 她低头摸了摸脸,却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烫... “我根本不喜欢!” 她忽然一慌,转身跑出了屋子! 阿里和阿外都有些懵,赶紧进了里屋。 温以宁不敢走太远,只在木屋附近转了转。 “我这是怎么了?” 她摸了摸脸,还是发烫,不禁怀疑自己... “我根本不喜欢...” 可是她的脸还在发烫... 她摇头,“一定是我多想了...” 她在外头待了半个时辰,情绪也逐渐稳定,她想回去,可又担心回去之后,巴林会对自己嘲讽一番。 她在门外徘徊了几次,索性蹲下身子逗那几只兔子。 “小兔啊小兔...你要是会说话多好?” 她有个人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 “唉...” 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回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心里一阵苦... “姑娘...” 门忽然开了,阿外站在门边,“饭菜已经做好了。” “哦...” 温以宁有些尴尬,低着头进了屋。 阿里和阿外都进了里屋,她吃饭时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刚吃完饭,她正想出去,阿里和阿外便从里屋出来了。 “姑娘,王爷让您进去。” “嗯。” 温以宁进去之前,深呼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他会对她冷嘲热讽,没想到他只是让他在一旁伺候着,并没有其他刁难的举动。 他也未提前方才发生的不快。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忽然开口道,“你跑什么?” “嗯?” 她怔了怔,“王爷,奴婢没有跑?” 他扯了扯唇,“本王指的是方才。” 温以宁咬着唇低了头,“奴婢...”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他,随意编了个理由,“奴婢觉着闷...” 巴林忽然勾起唇角,看着她轻笑了一声,“胡说八道。“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眨了眨眼,往前了几步。 他沉了眉头,似乎不满,“再过来一些。” 她有些防备,“王爷...您有何吩咐?” 两人之间已经够近了,再过去,就得脚尖挨着脚尖了! 他冷哼一声,“本王让你过来便过来,无需多话。” 她只好又往前了一步,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着面,让她有些不适。 “抬起头。” 他挑眉,“看着本王。” 温以宁微微抬了头,只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别处。 巴林轻声笑了下,没有说话,却忽然伸手抬了她的下巴。 温以宁惊讶地眨了眨双眼,他的唇也瞬间覆了上来。 “唔...” 这一次的吻,不再短暂,而是在她唇上慢慢滑过,痴了迷地尝尽她的味道。 温以宁反应强烈,伸手欲推开,但两只手却被他牢牢抓紧, 她扭动身子,用肩膀重重地撞向他那只受伤的胳膊! “嘶...” 她力气不小,撞得他伤口裂开,刚换过的纱布瞬间被鲜血染红。 巴林也离开了她的唇。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轻吐了一口气,“你这是做什么?” 温以宁眼里都是怒火,手握成双拳,“王爷又在做什么?” 巴林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轻浮,“给你恩宠罢了...” 她愤怒地摇头,“奴婢不需要!”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暖床的通房丫鬟,随时解决他的需求的贱婢!? 巴林忽然笑了笑,“不需要?本王方才可是见着你闭上了眼睛,难道不是在享受?” 她一怔,猛地摇头,“奴婢没有!” 巴林勾唇一笑,“你不必否认,本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急了,“我没有!” 巴林笑得意味深长,没有说话。 温以宁自我怀疑,她方才难道真的闭上了眼睛?! 她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一片凉意。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苏宴礼,她叫他巴林轻薄了几次,没有受住自己的清白! “给本王换药。” 他抬了抬胳膊,“药在柜子里。” 他的话将她拉回了思绪,她看了他的伤口一眼,神情有些冷漠。 “还不过来?” 巴林不理她的漠视,一把将她扯到怀中,“你若是不愿的话,本王自有办法让你换药。” 她抬眸,看见他眼里的轻佻,瞬间明白了他是何意。 她无奈地低了头,面无表情地解开了他的衣裳,将脏了的纱布解下。 伤口不算太深,但血流肉烂,惊得她的手指颤了一下。 他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怎么?吓到你了?” 85.怎么不说话? “没..没有?” 温以宁抽回了手,不得不佩服他,上药的时候,竟然没有呻吟半声,反而还笑着同她说话。 她动作不算太轻,缠上纱布上还故意使了些劲儿,他也只微微皱了眉。 “衣裳。” 他指了指一旁的衣裳,“给本王穿上。” 温以宁拿起衣裳,绕到他身后,给他披上。 她头一抬,发现他左肩上有个疤,方方正正,像是用烧红的印章戳上去不过却看不清字样。 “你在看什么?” 他回头,发现她在盯着他的后背看,脸色忽然一沉,把她手里的衣裳扯了过来迅速披在身上。 “谁允许你盯着本王看?” 他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好大的胆子!” 温以宁一愣,觉得莫名其妙,他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奴婢知错了…” 她也有些生气,可又不好表现在脸上。 温以宁低了头,准备出了屋子,他又她叫住。 “你去哪儿?” 他脸色依旧沉着,“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哪儿?” 温以宁低声道,“奴婢…到外头转转。” 不然留在这屋里,就得受他的气! “不许出去!” 他霸道地将她扯了过来,指了指床,“躺下,给本王暖床。” 温以宁满脸不愿,可又不得不屈服,“是…” 她和衣躺下,背对着他。 巴林因为右手受伤,只能侧躺,也背对着她。 他没有再说话,她亦是不出声。 就这么安稳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温以宁起身时,巴林早已不在床榻上。 她也没理会,拧了湿帕子,洗了脸,才出了里屋。 不过外屋也没见着他,阿里亦是不见,只有阿外一人。 见她出来,阿外把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姑娘,吃早饭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好。” 她吃饭的时候,阿外也适时地去了厨房,避免让她不自在。 过来这几日,她没干过一点儿粗活儿,全是阿里阿外做的。 她只负责给巴林宽衣倒茶,以及…暖床… 温以宁无力地叹了一声,若是再在巴林身边待下去,以及怕是难保清白… 她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温以宁回头一看立即站直了身子,筷子也搁到了碗上。 巴林和阿里走了进来。 看见桌上的碗筷,巴林看了她一眼,“吃饱了?” 温以宁点点头,“嗯。” 巴林举了手,叫了阿外,“收拾东西,即刻回琳琅城!” 温以宁有些意外,她以为还要在这儿待上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她和巴林一辆马车。 马车不算小,可他偏要她坐在自己这一侧,紧贴着他。 温以宁忽然不自在,更不敢回头。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那张脸。 “怎么不说话?” 他动了动她的发,温以宁觉着有些烦。 “奴婢无话可说…” 巴林低声笑了下,“本王怎么觉得你这句话一语双关?” 她面无表情,“奴婢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脖颈,温以宁猛地缩了缩脖颈,回头不满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笑了两声,“怕痒?” 她越发觉得他的举止太过轻浮,不想理会,“没有…” “又怎么了?” 巴林忽然伸手摸了她的脸,“生气了?” 温以宁心头一震,一脸复杂的表情。 他…怎会突然对自己如此……温柔? 这般宠溺的语气,让她浑身不自在! “奴婢…没有…” 她头一低,想躲开他的手,却被他捏住了下巴。 她满脸紧张,“王爷…” 巴林勾唇,“你紧张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温以宁心想,这可说不定。 他忽然低了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温以宁瞬间石化,怔怔地望着前方。 他…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这幅表情?” 巴林勾唇笑道,“还是你嫌本王给的不够多?” 温以宁重重摇头,“没……有。” 巴林又笑了一声,左手在她发上轻抚了抚,没再说话。 温以宁用余光悄悄一瞥,发现他已经闭上眼休息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又摸了摸唇,用手背擦了擦。 她很嫌弃。 马车往前驶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皇宫。 温以宁跟在巴林身后,进了林书宫苑。 刚进屋子,就有太医过来帮他换了药。 温以宁在边上站着,没敢看,扭头看向了一旁。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右手已经可以端起茶杯喝茶。 换的药不过是不让他的伤口留疤罢了。 温以宁莫名想到他肩上的疤,既然宫里的太医医术如此高明,为何还会让他身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疤痕? “在想什么?” “嗯?” 她愣了一下,“奴婢…只是在想,王爷您……要不要喝茶?” 巴林勾唇一笑,“好。” 她给他倒了茶,阿里正好进来,巴林便让她退下。 温以宁回了屋,开了门却发现,门口有一封信。 她立即将信捡起,塞进怀中,又紧张地朝外头望了望。 温以宁关上门,将信封打开,纸上只有几个字。 “回来就到芳园,我等你。” 字迹并不工整,也并无落款,可温以宁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阿尔日的字! 她捏紧了信笺,心里顿时发愁。 她倒是想去,可如何能出得了这宫苑? “唉...” 她长叹一声,将信笺撕碎扔进了竹篓里。 天色渐渐暗下,温以宁又被叫到了巴林房里。 他靠坐在椅上,眼睛半眯着,朝她勾了勾手,“帮本王揉揉肩。” 温以宁唇一抿,提着步子上前,扯了袖子,手指落在了他肩头。 他的肩很紧,似乎整个背部的神经都在紧绷着,需要使些劲儿才能捏得动。 温以宁只觉得他的肩比那羊腿儿还难捏,她使出了拉马的劲儿,总算能捏动半寸。 他忽然扭了头,一把扯住了她的手。 “王爷...” 她还没说完,他已经将她扯到了怀中。 “王爷,您别这样...” 温以宁挣扎着,“您不能这样!” 巴林将她抱坐在腿上,唇一勾,威胁道,“你若是再乱动的话,本王就在这里要了你!” 86.我们走! “乖一点。” 巴林轻抚了抚她的发,“本王便不会动你。” 温以宁咬着唇,没有再挣扎。 巴林抓着她的双手,放到大掌里,细细地抚摸。 他皱了眉,“你是女子,这手怎么比伙房的厨子还粗糙?” 不仅粗糙,还瘦得贴骨,和她的身形一样,瘦得不能见风。 温以宁自嘲道,“奴婢是下人,这手当然粗糙。” 她悄悄看了一眼他的手,虽是王爷,可也不比她的手光滑多少,看来是和他自小在宫外长大有关。 巴林握了握她的手,又看向她的脸。 被他这么盯着,温以宁有些不自在,抿了唇,低下头。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进了本王的宫苑之后,本王并无少你吃的,怎还会如此瘦弱?” 她坐在他的腿上,轻得似一件衣裳。 他忽然让阿外进了屋。 温以宁脸红,急忙想起身,他却不让,她只好低着头,侧着脸,掩着自己的尴尬。 “王爷。” 阿外进了屋,见着温以宁坐在巴林腿上,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你去让太医过来。” “是。” 温以宁心里犯疑惑,叫太医过来? 难不成他又犯了什么病?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太医过来,他便让她伸出了手。 “嗯?” 她疑惑,“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巴林眉头一挑,“让太医帮你把把脉。” 她愣住,“为何?” 巴林没理她,将她的手一抬,放到了桌上,又朝太医看了一眼。 “开始吧!” “是…” 不过片刻,太医的脸色已经变沉,眉头拧成一团,唇也紧抿着,看了看巴林,欲言又止。 巴林的脸色微沉,让温以宁出了屋。 “说吧。” “王爷,姑娘的身子怕是经过血亏,且没有及时得到调养,这身子给亏着了,再调理也难了…” … 温以宁只听到了这一句,就被阿外劝走了。 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并不觉得伤心。 这样的话,她早已听过几次。 最初她倒是会伤心难过,可听多了也认了命。 她能活着已足够,不敢奢求太多。 “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越发觉着巴林这两日的举动有些奇怪。 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许多,让她错愕。 “姑娘…” 阿里忽然上前同她说话,“您没事吧?” “嗯?” 她愣了一下,“什么没事?” 阿里指了指屋里,“王爷不是让太医过来了?” 他继续道,“您身子不适?” 温以宁低了头,脸色有些尴尬,“我没事...” 阿里见她不愿多说,便笑道,“姑娘你别多想,小的不过是担心姑娘,才多嘴问了几句。” 温以宁也没多想,朝他点了点头。 待他走开之后,又觉着有些奇怪。 她来这林书宫苑已有一月有余,阿里和她的接触并不多,也没怎么说过话。 今日是怎么了? 天色越来越黑,温以宁心中还惦记着阿尔日,又开始着急了起来。 阿外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姑娘,王爷让你进去。” “好...” 温以宁无奈,只能进了屋。 太医已经不在,巴林让她上前,“过来些。” 她往前了几步,巴林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温以宁身子僵住,挣扎着去扯他的手,“王爷!您别这样!” 巴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想要什么?” 他说话的声调变得十分温柔,“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温以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地问道,“真的?” 巴林点头,“当真。” 温以宁转了转眼珠子,心想他怎会突然变得通情达理? 难道是听太医说了一番话之后,可怜她?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便提了要求。 “王爷,奴婢想出去一趟。” “见他?” 她小声答,“是…” 她以为巴林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不过他也提了要求,“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来,否则,本王会亲自过去接你。” 温以宁重重地点头,心已经飞了出去,生怕他突然反悔。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他松了手,她立即转身出了屋。 温以宁一路小跑着过去,快到芳园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眸子一亮,叫住了那人。 “阿尔日!” “阿伊宁!” 阿尔日惊喜地冲上前,差点没忍住,将她抱在怀里! “你回来了?” 他难掩激动,“我已经在这里转了几日,没想到今晚碰见了你。” 他还在想,若是今晚再见不到她,他便偷偷潜入林书宫苑。 她从内务府回来后,便听说皇上回了宫,连衣裳都未换下,匆匆赶来此处,就是为了见上她一面。 “这几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温以宁心虚地摇了摇头,自是不敢告诉他,巴林对自己的轻薄之事。 “那就好。” 阿尔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怎会让你出门?” 他眼眸一亮,“你偷跑出来?” 温以宁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阿尔日忽然抓起她的手,“我们逃走吧!” 他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那我们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行!” 温以宁抽回了手,重重摇头,“不行的!我们逃不掉的!” 阿尔日却不顾她说的话,抓起她就要往前跑。 可还未跑出几步,忽然有几名侍卫从墙上飞跃而下,将两人拦住! 阿尔日立即将温以宁拉到了身后,从腰间拔出长刀,指向了为首的侍卫。 “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 巴林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将他拿下!” “是!”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执起长刀,挥向阿尔日! 阿尔日虽会些功夫,几个回合下来,还是被擒住了! “杀了他。” “是...” “不要!!” 温以宁跪在巴林面前,苦苦哀求,“王爷,求您饶了他吧!” 她朝他磕头,红了眼眶,“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求您放过他...” 侍卫不敢轻易动手,手里的刀也没落下,只等巴林再次发话。 87.你答应本王 巴林冷笑,“饶了他,就等于再次给你们逃走的机会!” 他附身挑起她的下巴,“本王好心答应让你见他,你却背叛本王!” 他眼里透出一股寒气,“你叫本王如何再相信你?” 巴林的指尖微微使了劲儿,温以宁疼得皱起了眉头。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低声下气地求他,“都是奴婢的错,求王爷放了他,奴婢再也不敢了...” 阿尔日见不得她如此卑微,愤怒地道,“你别求他!我大不了一死!” 巴林冷笑,“不错,有骨气,那本王便成全你!” “不行!” 温以宁忽然上前揽住了巴林的腰,抬眸可怜地看着他,“王爷,求您了...” 巴林勾起唇,摸了摸温以宁的发,又挑衅地看了阿尔日一眼,“求?本王没见着你的诚意。” “你别求他!” 阿尔日愤怒道,“你不必为了我去求这样一个混蛋!” 巴林给阿外使了个眼色,阿外手里的刀尖立即刺向阿尔日的胳膊,红色的血迹瞬间染了衣裳! “不要!” 温以宁看了一眼阿尔日,难受得不忍再看,她抬眸苦苦哀求,“王爷,求您了...” 巴林脸色微冷,“那你便让本王看到你的诚意!” 温以宁咬了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垫脚在他脸吻了吻。 阿尔日心痛万分,“阿伊宁,你为何要做傻事?!” 巴林勾唇一笑,低头将她揽紧,“还不够,你得答应本王的要求。” 温以宁愣了下,“什么...要求?” 巴林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温以宁的耳根开始泛红,又逐渐地蔓延到脸颊,身子却僵硬着。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眼睛却无光。 “怎么?你不答应?” 巴林冷了脸,“你可以不答应,本王也可以要他的命。” “不!” 温以宁咬紧下唇,强忍着泪,“我答应....” 巴林满意一笑,“好...” 阿尔日痛苦大喊,“不!你不可以答应他!” 但很快,他就被人带走了... ... 温以宁坐在浴桶里,满脸都是泪。 她觉得生不如死! 她曾发誓,此生只有苏宴礼一个男人,不会让其他男人再碰自己! 可是如今,她怕是要受不住了... 她想死,可是巴林威胁她,若是她死了,阿尔日一样会死! 阿尔日有有何错? 因为她丢了性命,她会愧疚一辈子! “苏宴礼...” 她捂着脸大哭,“怎么办?我要对不起你了...” 若不是门外有嬷嬷敲门,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姑娘?” 嬷嬷敲门道,“您洗好了?可要老身帮忙?” 她抹了抹眼泪,“不用。” 嬷嬷又道,“姑娘,您若是洗好了,就出来吧!王爷...已经等不及了。” 温以宁满脸厌恶,“我知道了...” 她并没有让人服侍,沐浴、穿衣、上妆,皆是她一人完成。 画完眉,抹完唇,铜镜里的那个自己,差点让她认不出来。 上次这般新衣浓妆,还是在几年前。 可是情绪劝完全不一样。 她憋着眼泪,吸了一口气,出了屋子。 嬷嬷想扶着她进去,被温以宁拒绝了。 “嬷嬷不必如此,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嬷嬷笑了笑,在她面前躬下身,“姑娘您别这么说...” 怕温以宁不高兴,她没敢说后半句。 今晚之后,温以宁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温以宁低着头进了屋子,巴林听见脚步声,缓缓转了身。 “王爷...” 巴林眼里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他不等她走到跟前,往前了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 “你很美。” 他毫不吝啬地赞美,“在你面前,所有的的东西,似乎都黯然失色。” 温以宁内心并无波动,只是道,“多谢王爷夸奖。” “不开心?” 他挑起她的下巴,“你想讨本王开心,最好开心点。” 温以宁挤出一丝笑,心却在流泪。 “很好...” 巴林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温以宁低头的瞬间,眼里露出一丝厌恶。 巴林伸手环上她的腰,温以宁的身子颤了一下,似乎很不习惯。 他勾唇,“你怕?” 温以宁摇了摇头,“不怕…” 她又添了一句,“奴婢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她以为他会介意,甚至会嫌弃,可他却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是么?本王最喜欢不过了…” 温以宁怔了一下,想往后退,但很快,她就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扯去外袍,幔帐一拉,便欺身而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唇肆意地落在她脸和唇上,把她的口脂都给晕开了。 他的唇渐渐往下,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几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他的唇上。 巴林停下了动作。 她怔了一下,抬眸看他。 巴林脸色有些沉,“怎么?你还在想着他?” 他轻捏她的下巴,“你已经躺在本王的床上,再想着他,是不是有些讽刺?” 温以宁忍着泪,“奴婢没有...” 可是他根本不信,她眼眶里的泪,似乎也在印证这一点! 巴林脸色一沉,松开了她。 温以宁眼眸一睁,以为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放过自己。 却没想到,他忽然扯开她的腰带,剥开她的衣裳,不过片刻,她身上的衣裳已全被他除去! 温以宁满脸又羞又耻,下意识用手去遮,却被他拿开了手。 她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簌簌而下... “够了!” 巴林脸色更差了,“不许再为他哭!” 温以宁咬紧下唇,却无法控制不断留下的泪珠。 ”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疯了似的,在她脖颈肆意啃咬,留下密布显眼的红痕。 温以宁哭得更厉害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把巴林的脸都浸湿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身子,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温以宁忽然感觉手腕被松开,再一看,他已经起身披上了外袍。 “王爷...” 她担心他改变主意,扯过锦被遮了身子,也起了身。 “您要出去?” 88.本王要他死! 巴林已经穿好了衣裳,他回头看着她冷笑道,“你是担心本王杀了他吧?” 温以宁被说中了心事,心虚地低了头,“奴婢没有...” 他冷冷道,“你方才的表现,本王很不满意!”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所以,本王不会放过他!” “不!” 温以宁大惊,“你不能反悔!” 巴林冷哼一声,“是你反悔,本王早就说过,你要让本王开心,可是你根本做不到!” 温以宁重重摇头,“奴婢已经答应了王爷侍寝,王爷也对奴婢...” 她捏紧了掌心,恨他反悔,“王爷怎能说变就变?没有一点诚信?!” 巴林回头冷冷一笑,“本王并未要了你的身子,怎能算反悔?”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本王也该让人把他给杀了。” 她急了,扑上前求他,“王爷!求您不要杀他!饶他一条生路吧...” 可巴林并未回头看她一眼,径直出了屋子。 “王爷!” 你 温以宁恨恨地道,“你连他都不放过?!你根本不配为王爷!” ... 这两日的林书宫苑显得有些清净。 说是清净,倒不如说是冷清。 巴林和阿外出宫办事,没了主子,宫苑里自然显得冷静。 温以宁在屋里已经待了两日,几乎不出房门。 陈嬷嬷想起巴林的话,不免有些担心,又到屋外敲了敲门。 “姑娘?” 屋内没人回应,陈嬷嬷的心跳得快了些,“姑娘?您在不在?” “坏了?难道...” 她正要找人撞门进去,屋内忽然传来了温以宁清冷的声音。 “何事?” “姑娘,这会儿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您开开门,老奴给您送进来。” 温以宁拒绝了,“不必。” 陈嬷嬷担心道,“姑娘,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东西的话,这身子受不住!” 温以宁没回应。 她又道,“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不许提他!” 温以宁的反应十分强烈,她在屋内砸碎了一个花瓶,“我不想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陈嬷嬷听到花瓶的声音,吓了一跳,“姑娘,您别伤着自己了...” 温以宁哼了一声,“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陈嬷嬷无奈地叹了声,“是...” 巴林出门前已经交代过,她自然是不敢离开屋子半步,只能守在门外。 那晚侍寝之后,温以宁的身份就变了。 从前的贴身丫鬟,成了主子。 虽说还没有实际的名分,但宫苑里的人也都知道,巴林不会亏待温以宁。 因为从他们在这宫苑里开始,就没见着巴林身边有哪个女子贴身伺候过,更别说有姑娘侍寝了。 只是,温以宁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似乎瞧不上巴林。 她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换作别人,早就够了杀头的罪了。 可谁叫那人是温以宁,下人们只当作是她和巴林之间拌了嘴罢了。 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 即使他们是王爷和王妃。 “哎哟..” 陈嬷嬷紧张地望了望四周,“我没把那句话说出口吧?” 巴林还未给温以宁名分,若是让人听见她这么说出口了,也会拉下把柄。 正巧阿里从别处进来,她紧张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柱子。 她的窘状被阿里看见了,他往前走了过来,笑道,“陈嬷嬷,你见了我怎么这么紧张?” 陈嬷嬷心虚地笑了两声,“老奴方才在想事情呢,没想到您进过来了,这不,就吓着了。” 阿里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今日脸黑了些,叫你认不出来。” 陈嬷嬷被他逗笑了,“您没随王爷一起出去?” 阿里看了看地面,脸色似乎有些尴尬,“王爷让我守着姑娘。” 陈嬷嬷倒也没想太多,只不过往日几乎都是阿里跟在巴林身边,他似乎更得巴林的器重。 只是这几日,巴林似乎只让阿外跟在身边,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她便随口问了问。 “王爷似乎挺关心姑娘…” 阿里望着那扇门,“还从未见着哪个姑娘得了王爷的关心…” 陈嬷嬷也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道,“虽然姑娘对王爷的态度不好,可王爷却总想着姑娘…” 陈嬷嬷叹了口气,“老奴已经送了好几次吃的过来,姑娘就是不吃…” 阿里挑了挑眉,“姑娘怕是在生王爷的气…” 陈嬷嬷叹道,“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糟蹋王爷的心意?” 她一时嘴快,把巴林交代的事儿也说了出来。 “王爷连他的生血丸都给了姑娘!” 阿里忽眼眸忽然一抬,“生血丸?” 陈嬷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了个话题,“不知王爷今晚是否回来?” 阿里根本没理会她说的那句话,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生血丸这三个字。 他跟在巴林身边那么久,巴林吃过的药,他几乎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生血丸。 他眸色一紧,“这生血丸是从哪儿来的?吃了它有何作用?王爷是从何时开始吃的?” 阿里一连好几个问题,陈嬷嬷不禁多了个心眼,“这…老奴就不知了…” 阿里又问,“那生血丸在哪儿?” 陈嬷嬷笑了笑,“姑娘…已经吃了…” 阿里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你方才不是说姑娘什么都没吃?” 陈嬷嬷勾用手指了勾耳边的发,笑道,“姑娘确实没吃东西,就是吃了一粒生血丸而已……” 阿里皱紧了眉头,缓缓道,“好。” 说罢,便转了身,匆匆出了宫苑。 陈嬷嬷悄悄松了口气,摸了摸袖兜里那颗生血丸,不知如何是好。 “吱~”的一声,门忽然开了。 陈嬷嬷抬头一看,温以宁竟然开门出来了。 “姑娘…您饿了?” 温以宁脸色紧绷着,朝她伸了手,“把那颗生血丸拿来。” “生血丸?” 陈嬷嬷愣了下,“您方才不是说不吃?” 温以宁冷笑,“你方才不说我已经服下了?” 陈嬷嬷又是一愣,面红耳赤,“您…都听见了?” 温以宁点头。 陈嬷嬷满脸尴尬,“姑娘,老奴不是那个意思,您别怪老奴…” 温以宁什么也没说,拿了那颗生血丸之后,便转身进了屋。 89.夜半有人 “他怎么会如此在意这颗药丸?” 温以宁盯着掌心那颗生血丸,并未觉着这颗药丸有何特别之处。 不过黄豆大小,黑如炭,闻着就是一股普通的草药味儿,并无特殊之处。 陈嬷嬷给她时,也并未说是有何作用,只说是对身子好。 温以宁从它这名字判断,觉得是补气血之类的药丸。 既然如此,阿里为何会如此紧张? 甚至连脸色都变了。 她盯着那颗药丸又看了几眼,没有服下,装进了药盒里。 她在屋内缓缓走动,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她又想起了阿尔日。 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死! “都是我害了他...” 她恨巴林,他心狠手辣,连一个普通人都不放过! “姑娘?” 屋外又响起了陈嬷嬷敲门的声音,“该用膳了,老奴给您端进去?” 温以宁一点胃口都没有,“不用了。” 陈嬷嬷着急道,“您好歹喝口汤也行啊!这样下去身子怎能受得住?” 温以宁没理她,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叹了几声,端着饭菜走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院子还是一样的清冷,并没有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这也表示,巴林今晚不会回来。 温以宁松了一口气。 那晚之后,翌日一早,他就和阿外外出了。 虽然她恨他,但他...看了她的身子,她没法神色自若地站在他面前。 想到那一晚,她重重地摇了头,似是要甩掉脑子里那些恶心的画面! 可她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晰! 无奈之下,她只好倒了一杯茶水,浇在了自己脸上,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好在她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一会儿后,狂躁的心总算一点一点平静。 夜渐深,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便和衣躺下了。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她忽然感觉屋内多了个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屋内的红烛被灭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躺下之前,并未灭了烛火,而这烛火能燃到天明! 她隐约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虽然 很轻,可还是落进了她的耳里。 那人动了柜子,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温以宁背后都是汗,连被子都不敢扯,更不敢出声。 屋外忽然响起打更声,那人似乎惊了一下,碰到了桌上的木梳,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那人警惕地朝帷帐看了一眼,脚步声也离温以宁越来越近。 她紧张得额上都冒了汗,急忙翻了个身,装作熟睡的模样。 那人轻轻掀开了帷帐,看了温以宁一眼,似乎是见她未醒,便走开了。 很快,温以宁听见了窗子关上的声音。 她猜测,那人应该是走了。 她翻了个身,后背全是冷汗,衣裳都浸湿了。 她起了身,腿脚竟有些发软,没有点燃烛火,摸着黑出了屋子。 陈嬷嬷就在她隔壁屋子,她在门外敲了几下,门很快就开了。 “谁啊?姑娘...?” 陈嬷嬷愣了一下,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便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温以宁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似乎是遇着了什么突然事件。 “嬷嬷...我做噩梦了...” 温以宁抹了抹额上的汗,“今晚我能睡在你这屋么?” 陈嬷嬷愣了一下,“行...” 她扶着温以宁进了屋子,又给她倒了杯水。 “嬷嬷,你要上哪儿?” 温以宁见她穿好衣裳,准备出门,又站起了身。 “老奴怕扰了姑娘,还是到其他屋去。” 温以宁指了指那张床,“你无需出去,你若是不嫌弃,我和你挤在这张小床上可好?” 陈嬷嬷愣住,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事儿。 她倒是没那个胆嫌弃,就是怕搅了温以宁。 不过主子和下人,终究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怎能躺一张床上? 她满脸为难,直说这样不好,温以宁没精力再劝她,便沉了脸色,“嬷嬷,你快躺下吧!” 陈嬷嬷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是...” 随后她脱去外袍,在温以宁身边躺下了。 只是,两人都没合眼。 陈嬷嬷因为不自在,身子都是僵的,生怕自己一个动作,搅到了温以宁,颇为紧张。 温以宁侧着身子,对着墙,满脑子都是方才发生的事儿。 那人竟然能够绕开把守的侍卫,进了她的屋,精准地翻找她的柜子,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人熟知林书宫苑的一切!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才没大喊。 令她后怕的是,她若是不装睡,这条命怕是没了! 究竟是谁? 他在找什么? 天快亮时,她才有了疲倦感,慢慢睡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陈嬷嬷这才放松了身子,虽有困意,可天色已快亮,她只能起身忙去了。 温以宁这一觉睡了快三个时辰,醒来时,日头早已晒进了院里,她睁眼都难睁。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温以宁起了身,忽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床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陈嬷嬷的屋里。 她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还在睡?” “是...” 她眼眸一抬,脚步匆匆地开了门。 “醒了?” 巴林上前几步,伸手要摸她的脸,被她躲开了。 他也没生气,只是微微屈了身,将她抱起。 “放开我!” 温以宁挣扎着,在他身子又捶又拍,可还是被他抱进了屋子。 门关上,巴林也不再替她顾忌,抬起她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唔唔...” 温以宁被亲得气息快被夺走了,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你这个混蛋!” 她伸手挥向他,却被他挡着。 “骂本王就够了,还想打?” 他松开她的手,她又伸了手,又被他挡着。 这一次,他给了他惩罚。 他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亲吻,又将她的腰带扯开,再用手指挑开了她的衣襟。 “你若是再敢对本王不敬,本王就要了你...” 她果然没再挣扎,不过却扭头看向了另一边,不愿看他。 巴林倒是没介意,只是问道,“昨晚做了噩梦?” 90.本王不在,你睡不着? “不会是本王不在,你就睡不着?” 巴林勾唇一笑,“你因为太思念本王而做了噩梦?” 温以宁狠狠瞪他,“你错了,我不是太思念你,而是太恨你!” 巴林点点头,“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恨是因为爱太深了?” 她冷笑,眼神里都是不屑。 巴林拥着她,坐直了身子,“本王不在的这几日,有无发生奇怪之事?” 她凝起双眸,犹豫昨晚的事儿要不要和他说。 那人不知是为了何而来,却对她造成了威胁。 她不知那人是否还会出现,若是再潜入她屋内,只怕没有昨晚的好运气了。 “昨晚...” 她扯开他揽在他腰上的手,“有人潜进了我屋里...” 他眉头一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温以宁摇头,“他把我屋内的烛火灭了,我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巴林听后,双眸越发深邃。 她又道,“他不知在找什么东西?听到打更声之后,他便走了。” 他忽然冷笑,“看来他越发藏不住了。” 温以宁疑惑,“你在说什么?你知道那人是谁?” 他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温以宁推开他,起了身,他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她回头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她用力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紧拉着不放。 两人拉扯之中,一颗药丸忽然从她的袖口落了下来。 “你没吃?” 巴林捡起那颗药丸,“为何不吃?” 温以宁冷笑,“你让我吃就吃?万一是毒药,岂不是把我害死?” 巴林勾唇一笑,“你知道惜命就好。” 他看了看手里的药丸,松开了她的手,“本王出去一趟。” 温以宁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 一直到天黑,巴林还是没有回来。 她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小屋。 “他们都去哪儿了?” 温以宁开了窗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忽然听到一声鸟叫,吓得她后背发凉。 她有些害怕,想到巴林的屋子待着,可自尊心又作祟。 她只能去找陈嬷嬷,可也不见人影。 “奇了怪了,这宫苑里的人都消失了?”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窗子忽然被风吹开,风太大,连屋内的蜡烛都被吹灭,温以宁吓了一跳,起身关了窗。 鼻间嗅到一股奇异的幽香,她瞬间感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窗子被再次打开,一个黑色身影从窗子进了屋内。 他蒙着面,一身黑衣,看不出是何面容。 他在屋内着急地翻找东西,柜子,床榻,抽屉,只要能翻找的角落,他都找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眼里透出一股戾气,朝晕倒在地的温以宁走了过去。 他盯着地上的人,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刚要动手,门忽然被推开! “住手!” 巴林把手里的长刀刺向他,阿外也朝他挥去了长鞭! 那人轻松地躲开,脚尖踩着墙边,想要跃出窗外。 但巴林已经快他一步,往前轻轻一跃,关上了窗子。 那人望着巴林,愣了一下,眼眸里都是疑惑。 巴林单手抱起温以宁,另一只手执着长刀,与他打斗。 两人的夹攻之下,那人很快就败了下风,他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枚六星飞镖,朝温以宁飞了出去! 阿外紧张道,“王爷小心!” 巴林抱着温以宁迅速躲闪,只差一点,就中了飞镖! 巴林眼眸向下压,眼里透出寒气,“阿外,不要给他活路!” “是!” 两人合力之下,那人渐渐体力不支,想逃,但已没了退路,他把手里的刀贴着自己的脖颈,刀一横,鲜血直流,人也没了气儿。 阿外立即上前查看,“王爷,他死了。” 巴林毫无波动,“就这么死,算是便宜他了!” 阿外把那人脸上蒙着的面巾扯开,露出了阿里的脸。 两人看着那张脸,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已料到。 阿外想从他身上搜寻东西,巴林却道,“他宁可死也不愿用机密求饶,怕是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阿外觉得有理,便也没再搜寻了。 巴林嘱咐阿外把尸体处理干净,又抱着温以宁去了他的屋子, 阿里给温以宁下的是迷魂香,她睡了快四个时辰才睁开了眼。 窗外已是完全暗下的天色。 她扶着厚重的脑袋起了身,“这是哪儿?” 水红色的帷帐,湖绿色的锦缎被面,包裹着绣花绸缎的玉枕... 温以宁怔了怔,低头看着这床榻,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身在尚书府! 这床榻的布置,几乎和当初尚书府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在梦里... 可她使劲捏了捏手臂,疼得她差点喊出声来。 这不是在梦里! 可这是哪儿? 她起了身,掀开帷帐的瞬间,竟然发现屋里还有个人。 他背对着她,一身青色衣裳,长发用碧玉冠束起,腰间别着一只绿色荷包。 温以宁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往下坠。 这一身打扮,和她当初在尚书府里遇见的苏宴礼一模一样! 她不敢上前,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更不敢出声,怕从梦中惊醒。 梦醒了,他也不见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拥住了他! “苏宴礼...” 她抱着他大哭,“我找你找的好苦...” 他缓缓转了身,竟真的是苏宴礼! “小姐...” 温以宁哭得更大声了,真的是他!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完完全全就是苏宴礼,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你...去...哪儿了?” 她哭得身子都在抖,“你为何要丢下我一个人...” 苏宴礼搂紧她,几乎快要将她揉进骨头里! 他亦是红了眼眶,“小姐,您别哭...小的不想您不开心...” 可温以宁越哭越厉害,眼泪根本止不住。 她似要将这几年受的委屈都倾泻而出。 苏宴礼心疼地帮她擦泪,见劝不住,他只好低头吻了吻她的泪眼。 可还是无果,最后只能吻住了她的唇。 她止住了泪,抬头问他,“你是苏宴礼,那巴林...又是谁?” 91.我恨你! “你到底是谁?” 温以宁忽然一把推开了他,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不,你不是苏宴礼!你不是他!” 她环顾了这屋子的布置,除了床榻有了改变,其他地方还是没变,就是巴林的屋子! 苏宴礼往前几步,伸手欲将她揽进怀里,却被她躲开。 他试了几次,她依旧躲开,不愿让他靠近,“别碰我!” “小姐,小的是苏宴礼。” 他无奈,“巴林亦是苏宴礼,只不过换了个身份罢了...” 他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小的日后慢慢跟您解释。” 温以宁咬着下唇,怔怔地望着他,“怎么会是一个人?” 虽然她之前也有怀疑过,可是在经历过种种之后,她早已死了心。 阴险毒辣的巴林,善良温润的苏宴礼,怎会是同一个人? 那个连牵她的手都会脸红的苏宴礼,怎会对她做那些残忍之事? 他甚至杀了阿尔日! “小姐...” 苏宴礼上前揽过她的腰,“小的知道你有太多疑问,你不必着急,小的会一一和你解释...” 他低头欲亲她,迎来的却是她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她对着他的右脸,又是一巴掌! “我恨你!” 她咬着牙狠狠道,“没有必要了,我不想知道...” 她指着他,眼里只有恨意,并无半点情愫,“你杀了阿尔日,我不会原谅你这个人渣!” 她用最恶毒的话骂他,都难解心头之恨!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明白了。 她就当苏宴礼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巴林。 而巴林就是她的仇人! “你果然在意他...” 提起阿尔日,苏宴礼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为了他,小姐竟然对小的说出恨...” 他眼里透出冷漠,“他对小姐不怀好意,子不足惜。” “你说什么?” 温以宁愣住,根本不相信这是苏宴礼会说出的话。 冷漠,无情,残忍! “你变了...” 她看着他缓缓摇头,“从前的那个苏宴礼已经死了...” 苏宴礼死了,她也该出了这皇宫,隐名埋姓,找一个无人认识的村落,过着平淡的日子。 “小姐要去哪儿?” 他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小姐为了他,宁可抛下小的?” 温以宁冷笑,“别再自称小的了,你现在可是王爷,该自称王爷才是...” 她冷冷道,“你也别叫我小姐了,我早已不是尚书府的小姐,只是一个下人...” 他们好不容易相认,却是这样争吵的场面,苏宴礼难受得心在滴血。 他更受不了,她心里的位置给了别人! 这两年来,他过得十分艰难,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可是每次想起她时,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才有了今日这番身份地位。 她说他变了,变得残暴,阴险... 可是她又怎会知道,在这皇宫里,善良才是最大的缺点! 若是他还和从前一样,他早就被踩在脚下,成了一具白骨。 “放开我!” 温以宁冷眼看他,“你我早已没了缘分,就此了断!” “了断?” 苏宴礼冷笑,“小姐怎能说得出口?” 他握着她的手腕,眼眸里都是厉色,“当初是小姐说要一辈子跟着小的,天地为鉴,日月为证,小姐难道忘了?” 她却轻笑,“年少说的话你也相信,那不过是我一时冲动脱口的话罢了...” 她抬头看他,勾唇道,“你难道不知,千金小姐最无情,见一个,爱一个?” “阿尔日才是我的最爱。” 苏宴礼的脸色瞬间一沉,“小姐你不必为了气小的,而故意说这话!” 她从鼻间发出一声叹息,“我何必要故意气你?不过真心流露罢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夫君...” “够了!” 他终于发怒,“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她偏要再激怒他,“阿尔日他...” “唔...”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温以宁挣扎十分厉害,不停地往他胸膛上拍打,苏宴礼身子往后一倾,离开了她的唇。 温以宁后悔没在他唇上咬几口,“你连阿尔日的名字都不配提!” 苏宴礼脸色阴沉,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忽然吐了一口鲜血! 温以宁怔住,脸色变得苍白,“你…怎么了?” 苏宴礼从怀里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轻声道,“小的……没事。” 他正想喊人进来处理地上的血,门外响起了阿外的声音。 “王爷,有客来。” 苏宴礼回头看了一眼温以宁,“我出去一会儿。” 说罢,人已经出了屋子。 温以宁望着地上那摊血,脸色有些复杂。 地上的血迹就被人收拾干净,她内心却变得焦躁不安。 … “阿里死了?” “对。” “成王爷必定已经知道了,你最好尽快动手,否则夜长梦多。” 苏宴礼轻咳了几声,似是压不住心口的疼痛,只能当着他的面,取出一颗药丸吞下。 江元青抚了抚胡子,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片刻之后,苏宴礼心口的疼痛才渐渐缓解。 “你有了异心。” 苏宴礼脸色微微一变,“徒儿并未有异心。” 江元青眼眸微抬,轻笑一声,“你骗不了为师…你若是没有异心,为何会咳血?” 苏宴礼诧异。 江元青看了他一眼,露出得意之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你府里的一切,为师都知晓。” 苏宴礼脸色瞬变,眼里闪过一抹紧张之色。 他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 他忽然起了身,在江元青面前跪下。 “师傅…” 他低头乞求,“徒儿想做个平明百姓…” 江元青脸色一变,双眉往下沉,“大业才开始,你就弃之不顾?” 他冷笑,“为师当初就不该给那姑娘活路,今日让她断了建业之路!” 苏宴礼脸色一紧,瞬间抬头,“师傅,都是徒儿的念想,无她无关!” 江元青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你以为为师不知?” 他指着苏宴礼道,“你不过是想和她私奔罢了!” 苏宴礼缓缓点头,“求师傅放我们一条生路。” 92.你走吧 “呵呵~” 江元青冷笑,“放你们走?为师这么多年的基业就此毁了?” 他冷冷道,“你为师不会放你们走!你若是敢有异心,为师便要她死!” 苏宴礼脸色苍白,眼眸里失去了光彩。 …… 温以宁在房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苏宴礼已经出去快两个时辰,却不见回来。 她越发沉不住气,打算出去问问。 正要出去,门突然开 了,来人正是他。 苏宴礼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缓缓开口,“小姐不是想出宫?” 温以宁有些警惕,“什么意思?” 他勾起唇,“小姐不必紧张,小的只是想让小姐出去散散心。” 他又道,“小的替小姐安排了一处地方,定会让小姐满意。” 温以宁却并不领情,“我不去...” 她并不想被他安排,只是想出宫。 她摇头,“你只要让我出宫即可。” 至于去哪儿,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可是此事却由不得她,苏宴礼在她脖颈后轻轻一捏,她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苏宴礼脸色严峻,抱着温以宁出了屋子,对着门外的阿外道,“备好马车,从小道走。” “是!” ... “哎哟...” 温以宁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摸脖颈,却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这是哪儿?” 她瞬间清醒,扯开帘子一看,竟然天黑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还在林书宫苑,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儿?! “姑娘,您快坐好。” 赶车的车夫竟是阿外! 他扯了扯缰绳,回头看了她一眼,“咱们一会儿就要穿过林子,会有些颠簸,您最好还是坐好。” 温以宁着急道,“你要把我送去哪儿?是不是他的主意?!” 阿外回答的很简单,“咱们出宫。” “出宫....啊!” 一支箭忽然车厢后边射了过来,插在车厢内壁! 只差一点,就射中了温以宁的脑袋! “姑娘!小心!” 阿外拔出长刀,将温以宁扯到身后护着,刀上已经挡了不少利箭! 利箭越来越多,阿外一人已经快挡不过来! 他深知再待在这里,只能是等着被万箭穿心! 他从腰间抽出一支长鞭,迅速挥起,鞭子在四周形成一个圆周,将飞来的利箭纷纷挡住。 阿外趁机携着温以宁跃到另一处。 但很快,他们就被几名黑衣人围住! 这几人来势汹汹,眼里带着杀气,手里的长刀也狠狠地挥向两人! 阿外一人之力难敌四人,且这四人武功皆不低,很快就费尽了体力! 一支箭忽然朝着温以宁射了过来,阿外将她往身后一扯,挡着了那支箭! “啊...” 他强忍着疼痛,携着温以宁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几名黑衣人见状,纷纷朝河中射出利箭。 “这河水又急又深,他中了箭,那女人也不会游水,怕是不会活命。”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河面,“走吧!” .... “咳咳咳...” 阿外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了河滩上。 他也不知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胳膊上那支利箭已经让伤口发了炎。 他忍着疼将利箭拔出,又用匕首把发炎的烂肉挖去。 “啊...” 他简单包扎了伤口,便开始寻找温以宁。 “姑娘!” 他沿着河岸一直往下寻,却不见温以宁的踪影。 一连寻了两日,他的身子快受不住,才赶回了宫。 他不敢耽搁,立即把此事告诉了苏宴礼。 “什么?!” 苏宴礼眼里透出寒光,“他还是下手了!” “找!给本王找!就算把河水抽干,也要找到人!” “是!” 只是,温以宁如同消失了一般,寻了快七日,除了一只掉落的鞋子,再无他物。 阿外心中早已有不好的预感,只是却不敢和苏宴礼说。 苏宴礼这几日的性情大变,人也快疯了! 一整日都听不到他说半句话,只看着那只鞋子怔怔地望着。 他甚至到河边亲自寻温以宁,若不是阿外拦着,几次差点跳进河水中! 阿外十分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苏宴礼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王爷!您醒醒吧?” 阿外跪在他面前,“姑娘怕是已经没了!” 话音刚落,苏宴礼就一脚踢中了他的右腿! “住口!” 苏宴礼暴怒,将手中的杯子捏碎,红色额鲜血顺着指缝留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小姐没死,小姐一定会没事...” 阿外不理身上的疼,势要将他喊醒,“王爷!那条河都被翻了个遍,姑娘若是还在,怎能找不到?!” “住嘴! 苏宴礼抽出鞭子,重重甩在了他身上! 阿外摇头,“就算王爷把小的抽死,小的还是那句话,姑娘不在了!” 苏宴礼手里的鞭子又落了下来,将他抽得浑身是伤。 苏宴礼手里的鞭子忽然掉在了地上,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 阿外起身上前时,苏宴礼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好疼…” 温以宁抚着额头醒来,半眯着眼看了看周围,忽然睁大了眼。 “这又是哪儿?” 她坐直了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好在衣裳未变,只是袖子上多了几道口子。 她望了望四周,屋子不大,陈设简单,看似一普通百姓的屋子。 “我被人救起了?” 她的脑袋还有些晕,扶着床延站了起来,门忽然开了。 她望了过去,惊得差点摔在地上! “你...还活着?!” “嗯。” 阿尔日看着她笑,“是不是很惊喜?” 温以宁确实是又惊又喜,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一直以为他死了。 每日都在自责,难以入眠,甚至得了心病。 她抹了抹泪,“这是怎么回事?” 阿尔日告诉她,那日苏宴礼只是将自己赶出了宫,并未要了他性命。 苏宴礼警告他,若是再敢踏进皇宫半步,便要了他的性命。 可阿尔日根本放不下温以宁,一直在找机会进宫,只不过苏宴礼下了命令,他根本难已再进宫,他只能找一处地先落脚。 没想到老天竟然对他眷顾,竟让他碰见了落水的温以宁。 “我们离开这里。” 93.我想和他在一起! 他一边说着,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们养上几只羊,再养一条狗,我出去时,那条狗便陪着你...” “阿尔日...” 温以宁打断了他,“我想进宫。” “什么?!” 阿尔日不解,“为什么?你好不容逃了出来!为何要再往火坑里跳?” 温以宁眼眶含泪,“巴林就是苏宴礼...” 阿尔日又是一惊,“你...确定?” 温以宁点点头,她低了头,“我错怪他了...” 她以为苏宴礼杀了阿尔日,对他恨之入骨,说了太多伤他的话。 她从未问过他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只是一味地伤他! 她才是最残忍之人! 她想进宫,想回到他身边。 他们已经分开了这么久,她不想再和他分离! “他不值得...” 阿尔日满脸嫉妒,“他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就算你跟着他,也不会幸福!” 他心口疼得厉害,“我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苦,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几乎是哀求着她,“我不在乎你心里有他,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温以宁摇了摇头,“对不起...” 她眼眸里透出几分坚定,“我要和他在一起。” 阿尔日气得冷笑,“你若是再进宫,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即使如此,温以宁仍是不在乎,“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说着,已经推开了门。 “等等!” 温以宁回了头。 阿尔日发出一声叹息,“我和你一起去。” 温以宁有些诧异,正要和他商量如何进宫时,脖颈后被敲了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受苦...” ... 林书宫苑。 院子里十分安静,甚至连落叶往下掉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吵。 阿外迈着匆匆的步子,打破了这院子里的宁静。 “王爷!” 阿外的脸色有些着急,“王爷,皇上让您过去一趟。” 苏宴礼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慌不忙,“本王知道了。” 他把那只杯子放入柜中,这才起身往外走。 阿外觉得那只杯子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一眼。 那似乎是温以宁先前饮茶用的杯子。 他悄悄叹了口气。 苏宴礼进了大殿,巴苏和巴查已经落座于两旁,见他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言语。 “父皇。” 苏宴礼行了礼。 皇上让他落座于巴苏边上,“今日让你们兄弟几人过来,是有迫在眉睫之事要处理。”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却看见了巴苏瞥过来的眼神。 他眼神里有一丝得意。 苏宴礼抬起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城国派了不少士兵侵占我们西林国的土地,让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势必要尽快收回土地,灭了他们的猖狂之气!” “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朕便想着让你们其中一人亲征,定能快速收回失地!” 巴查听后低了头,脸色有些紧张。 巴苏忽然站起身,“父皇,儿臣愿出征,收回失地!” 皇上很高兴,“老三,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行事一向果敢,你若是出征,定不会让朕失望!” 巴苏勾唇一笑,“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苏宴礼眉头紧锁,觉着此事并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巴苏的话还没说完。 他又道,“父皇,儿臣还有一请求...” “你说便是。” 巴苏的目光直接看向了苏宴礼。 “二哥这些年一直长居宫外,不少百姓对于二哥十分好奇,若是此次能让二哥一块儿出征,定会大长士气!” 皇上摸了摸胡子,“老三,你的主意不错,不过老二的身子向来较差,若是上了战扬...” 他看了一眼苏宴礼,“非但不能帮忙,反而还会分了你的心。” 巴苏笑了笑,“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自会护着二哥安全,二哥是聪明之人,怎会让儿臣分了心?” 皇上笑着点头,十分欣慰。 两人说完了,皇上才问起苏宴礼的意见,“老二,你觉得如何?” 苏宴礼脸上情绪很淡,“儿臣愿随三弟一起出征。” “好!” 从大殿里出来,巴苏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苏宴礼。 “二哥...” 他假惺惺道,“你不会怪我吧?毕竟这战扬无情...” 苏宴礼轻笑道,“怎会?三弟都替我考虑周全了,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担心。” 巴苏轻蔑一笑,“二哥说的极是!” …… 三日后。 苏宴礼身穿盔甲,手持长矛,骑在马上,四处望了望。 阿外跟在他身后,不免有些担心。 昨日夜里,苏宴礼忽然咳了血,几乎晕过去。 若不是他发现及时,苏宴礼今日该躺在床上。 阿外叹了一声,他倒是想苏宴礼这会儿躺着,那就不用出征了。 巴的队伍走的早,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苏宴礼似乎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拉着缰绳。 他忽然扯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王爷!怎么了?” 阿外也赶紧让马停下来,又回头示意后边的士兵们停下。 苏宴礼下了马,望着地上落着的腰牌皱了眉。 阿外低头捡起那枚腰牌看了看,忽然睁大了眼睛。 “王爷…” 他看着腰牌上刻着的文字吃了一惊,“这似乎是西城国士兵的东西。” 苏宴礼也看见了文字,眉头紧锁,“这里已经算是边境,他们的东西落在此处,怕是人也潜伏在这附近…” 他正要起身,忽然又见着不远处有块圆饼。 他迅速走了过去。 阿外也紧跟上。 苏宴礼捡起那块圆饼,眉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种圆饼是士兵们在战扬上常备的食物。 西林国和西城国属邻国,两国所吃的食物也十分接近。 “王爷!” 阿外忽然出声,“他们定是在这附近埋伏!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落下的!”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径,“咱们从这条小路进去,定能找到他们,一网打尽!” 94.将计就计 苏宴礼望着那条小径,摇了摇头,“且慢…” “我们从另一条路过去。” 阿外不解,“王爷,这是为何?” 苏宴礼没有解释,只是道,“让人丢几件旧衣在那条小道上。” 阿外虽是疑惑,可也照做了。 苏宴礼这么做,定是有他的道理。 他们丢了几件旧衣裳和靴子,又扔了几块饼,随后往另一条小路过去。 苏宴礼还下了令,让士兵们压着步伐,尽量不要出声。 他们进入了一片深林,苏宴礼让士兵们停下歇息片刻。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阿外见他独自一人回走,不禁跟了上去。 “你守在这儿。” 苏宴礼道,“本王出去看看,一会儿回来。” 阿外有些担心,“王爷,您一个人过去,小的不放心。” 苏宴礼背起弓箭,“无需担心,本王会自保。” 他转过身子,穿过草木,回到了先前发现圆饼的地方。 苏宴礼躲在一块石头后边,静静地等待,偶尔朝林中射出一箭,故意制造声响。 他忽然听到了马蹄声混着脚步声。 紧接着,还有说话声。 “王爷!您看,地上有衣裳还有圆饼!” “捡起本王看看!” “是!” 苏宴礼听到了巴苏的声音。 “呵呵~” 巴苏得意一笑,“这是他们的衣裳!他们果真中了计!” 他又道,“即可往空中射出一颗信号箭,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过来了!” “是!” 巴林轻蔑道,“他们的人马被夹攻在盆地之下,乱箭射出,势必让他们全军覆没!” 苏宴礼这才明白,原来巴苏费劲心思让自己跟随他出征,不过是让自己死! 空中射出了信号箭,巴苏等人进入了盆地,苏宴礼也趁机赶回去。 “快!” 苏宴礼催促道,“咱们赶紧出去,敌军就在盆地之处,他们在低处,我们在高处,即使是乱箭,也能要他们的命!” “是!” 士兵们匆匆起身,背好了弓箭,快步前行。 歇息了快半个时辰的士兵,早已恢复了士气,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出必胜的决心! 而进入了盆地的巴苏,忽然觉得不对劲。 “奇怪,怎么不见他们的士兵?”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中计了! “快走!” 他刚让士兵们折返,但已有千万只箭,分别从两处高地,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巴苏拿着盾牌大喊,“错了错了!我们是自己人!我们中了计!” 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话,只有慌忙而逃、以及中箭倒下的士兵! 越来越多的箭射过来,巴苏已经快撑不住了,很快,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胳膊! “啊!” 他来不及拔出胳膊上的箭,又一支箭已经射中了他的心脏! 这一次,他根本没法叫出声,从马上重重摔落在地。 为数不多的士兵见巴苏已死,军心更是大乱,不过片刻,纷纷中箭,已所剩无几。 “王爷!” 阿外站在高处朝另一边高地望了望,“他们人数并不多,咱们若是直接冲过去,胜算也很大!” 但苏宴礼并不愿冒险,他想保留军力,以便对抗西城国的敌军。 “你朝空中射出几只箭!” 苏宴礼想试探一番,“说不定这是他们和巴苏的约定!” “是!” 阿外照做,果真叫苏宴礼猜中了! 另一边高地的士兵们看见了空中的箭,以为是巴苏一方射出的信号箭,示意他们往盆地处汇合。 可没想到,他们刚进入盆地,便有万箭射出,直中要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群士兵便全被歼灭。 苏宴礼下了马,走到巴苏的尸体旁,冷漠地看了一眼。 巴苏的双眼还未闭上,似乎是死不瞑目。 苏宴礼蹲下身子,用手将他的双眼合上,扯下了那只金腰带。 “王爷,成王爷的尸体如何处置?” 苏宴礼一脸冷漠,“不用理会。” “是。” 天色已暗下,苏宴礼率领一众士兵,找了一处高地歇息,准备明日前往边境之处。 苏宴礼靠着石头歇息,眼睛半眯着,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虽说已经除掉了巴苏,但西城国之敌仍未交手,他不敢掉以轻心。 天色已黑,苏宴礼睁开了双眼,望着星空,心口却隐隐发疼。 他想温以宁,想得发疯! 他恨自己,为何要将她送走! 如果那日不将她送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悲剧! 他们好不容易相见,他忍了那么久,才能敢以真实面目对她,却不过一日,他就将她弄丢了... “我该死...”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石头上,留下一个红色的痕迹,他却感觉不到疼。 手再疼,也比不上心疼... ... “醒了?” “这是哪儿?” 阿尔日笑了笑,只是道,“你先好好休息。” 温以宁抚着额,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儿,脸色一紧,“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她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尔日脸上的笑容消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他轻抚了温以宁的发,“他连自己都难自保,更不可能保护得了你....” 阿尔日劝她,“别再想着他了...” 温以宁摇头,“不!” 她咬紧下唇,“你不能替我决定!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饶过了他,欲出了屋子! 阿尔日一般扯住她,“你不能走!” 他变了脸色,“我不会让你走!” 他从怀里取出一根绳子,将她的双手绑住,“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走!” “不行!你放开我!” 温以宁挣扎着,但阿尔日已经出了屋子,又在屋外落了一把锁。 她在屋内大声呼救,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温以宁的心凉了半截,“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只能卑微地求他,“你放了我吧....我这辈子活着,便是为了找到他...” “你若不放我走,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温以宁刚说完,便听见了脚步声。 随后,门打开了。 “我要让你彻底死心!” 95.本王去去就回 “王爷?您..一宿都没睡?” “本王担心会有埋伏,便四处转转。” 苏宴礼的眉头紧皱着,“我们最好趁着天未亮赶路,让他们措手不及。” “是。” 阿外立即传令下去,让睡熟的士兵起了身。 众士兵匆匆吃了干粮喝了水,就动身前往边境之地。 西林国边境的小镇枫叶镇,已经完全被西城国侵占,他们将当地的百姓赶走,驻扎了不少士兵在此,为的就是侵占更多的土地。 苏宴礼携着一众士兵,在离枫叶镇五里外的林子里扎了营地。 为了避免受埋伏,他特意选了一处高地,也便查看对方的情况。 “王爷...” 阿外刚从马上下来,一身尘土还来不及拍,就着急着禀告。 “西城国的人挖了一条护城沟,咱们若是硬攻,怕是攻不下!” “护城沟?” 苏宴礼的眉头拧了几道,“看来他们早就觊觎这枫叶镇了...” 连护城沟都挖好了,恐怕早就布局好。 苏宴礼拿出羊皮地图研究到深夜,身子快熬不住,才躺下歇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早早起身,骑上马准备外出。 阿外见了,也要跟随,苏宴礼让他守着营地,“本王去去就回!” 他扯紧了缰绳,策马奔驰。 苏宴礼在离枫叶镇一里外的地方,便下了马。 他将马拴在树桩上,从林子里的小径穿过,到了敌方的护城沟附近。 他拧了眉,深叹了一口气。 这护城沟远比他想的更深,不仅深,且宽,就算骑着马,也根本跃不过去。 苏宴礼又陷入了沉思,他只能骑着马又回了营中。 “王爷...” 刚进了毡房,就见着阿外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 阿外捂着肚子,一脸虚脱的模样,“小的但林子里去找吃的,碰了一种草,回来就拉了肚子…” “哎哟…王爷,小的忍不住了…” 正说着,他又一脸痛苦,捂着肚子,夹着双腿,快速往林子里跑去。 半盏茶的功夫,他才进了屋,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走路都得拄着根棍子。 苏宴礼有些担心,“没让孙大夫过来看?” 阿外虚弱地道,“已看过了,药也服下了,可就是不见好…” 他叹了口气,“孙大夫也说了……那种草毒性太强,恐怕服下的药不一定起作用…” 苏宴礼眉头深锁,“那种草在哪儿?” 阿外指了指桌上被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孙大夫怕有人误触了,就用布包起来了,王爷您可千万别碰…” 苏宴礼看了一眼那块布,脸色有些严峻。 他拿过匕首,扯了一块布,蒙着口鼻,又取了一只竹篮,将那块包裹着毒草的布放在里头,匆匆出了门。 “王爷…您要上哪儿?” 阿外着急地追了出去,可苏宴礼早已不见了人影。 苏宴礼提着那支篮子来到了附近的小镇上。 正好遇上了赶集,街上人不少,路两旁几乎都摆上了摊子。 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忽然在一卖草药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他把包裹了两层布的毒草拿了出来,香那老伯询问。 “老人家,你可知这是什么毒草?可有其解药?” 老伯眯起双眼嗅了嗅,忽然皱了眉头,“不会是割肠草吧?” 他赶紧扯了一块布,蒙着口鼻,将那布板打开看了看,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点了头,“就是这玩意儿!若是中了这毒,就得住茅房里!几日下来,人就没了!” 苏宴礼脸色一紧,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子,“老伯,这毒草可有解药?” 老伯只收了一块银子,“这解药也不难找,老夫这就去找…” 他让苏宴礼帮忙看着摊子,提着篮子,往林子里过去。 半个时辰后,他才回来,篮子里装满了绿色的草药。 “你把这些草药拿回去煮开了,每日喝三次,两日就能痊愈……” “若是不方便喝,可将草药晾干,碾碎成末,加上些蜂蜜,搓成药丸即可。” 苏宴礼十分感激,又塞给他一块银子,“多谢老伯!” 他按着老伯教的方子,熬煮给阿外喝了两日,果真痊愈了。 所剩的草药还有不少,苏宴礼将其晒干碾碎,制成了药丸,装进药瓶,随身携带。 阿外不解,“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苏宴礼看了阿外一眼,忽然怔住... “王爷...” 阿外紧张道,“您...怎么了?” 苏宴礼缓缓勾起唇,“本王有办法了...” 阿外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办法?” 苏宴礼没有解释,转身出了毡房。 快到亥时,才见着苏宴礼骑着马进了营地。 “王爷,您到底去哪儿了?” 阿外跟在他后边,紧张的脸色这会儿才渐渐缓下,“小的以为您又到那护城沟那儿去了!” 他出去了几个时辰,阿外不免担心,若他再不回来,阿外就该出门寻了。 苏宴礼进了毡房,并没有理他,而是从架子上取了一支皮鞭和长刀,又出了毡房。 “王爷!” 阿外急了,“您这又要上哪儿去?!” 苏宴礼回了头,“你在营中好好守着,本王到护城勾一趟。” 他把东西放上马背,这才把计划告诉了阿外。 “若是见着响箭,你便率领士兵立即感到护城沟,直攻西城国!” “是!” 阿外轻叹了一声,“王爷,要不还是小的过去吧,太危险了…” 苏宴礼跃上马背,“你只需照着本王说的去做即可!” “是…” …… 夜色渐深,护城沟边也一片宁静。 苏宴礼从林子里绕到护城沟边。 他找了根木头,搭在沟上,成了一独木桥,小心从上面踩过,站到了护城沟下。 护城沟上是一座几丈高的城楼,城墙边上用铁栏围着,上边还有侍卫在把守。 城门大关,若是要进城,只能跃上城楼,再打开铁栏,才能进去。 只是,这铁栏又粗又高,若是要打开,费时费力,且容易被发现。 苏宴礼贴着城墙根,静静地等待。 他在等一阵风。 96.差点死了! 一阵风刮来,苏宴礼立即将手里的纸包打开,里头的粉末立即被刮走,吹上了城楼。 他已事先服下解药,并不会受这些粉影响。 “阿嚏!” 城楼上的人打了喷嚏,没一会儿便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苏宴礼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便跃上了城楼。 他一只手抓着铁栏,另一只手取出锯子,用力地推拉,没一会儿,那铁栏便被锯了半截。 苏宴礼再使劲儿,便将那铁栏扯断了。 他从铁栏的缺口钻了进去,又将那一截断铁栏粘好。 “娘的!是不是见鬼了?!怎么突然拉肚子,哎呀……” 城楼上把守的几名侍卫,纷纷中了那割肠草的毒,不过片刻,已进了几次茅房。 苏宴礼悄悄从城楼下来,潜入了做饭的伙房中。 他拿出另一包粉末,倒入锅里。 西城国的百姓有夜宵的习惯,会在亥时左右,再吃一些宵食再休息。 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到军中。 伙房的门开了,有士兵进来,把煮好的面食端了出去,又招呼其他人过来享用。 “宵夜来了!” “宵夜来了!” 众士兵纷纷食了宵夜,没一会儿,便见着他们捂着肚子冲向茅房和林子里。 拉肚子的人太多,还是同一时间发作,便有人反应过来。 “有人下毒!大家小心!” 但已为时过早,苏宴礼朝空中射出一响箭,又把城楼上的吊桥放下,打开了城门! 阿外率领着士兵很快赶到,趁着他们还未放乱箭,攻进了枫叶镇! 敌方虽然人多,但因割肠草拉了肚子,没了精力,连拿长矛的力气都没有,皆溃败。 不到两个时辰,不仅枫叶镇完全收回,苏宴礼还夺回了已被侵占多年的另一村庄。 此次出征大胜,皇上大喜,甚至连巴苏之死,都不觉悲痛。 皇上特意设了庆功宴,为苏宴礼庆祝。 甚至在宴上宣布,封苏宴礼为太子! 对于这个决定,似乎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 苏宴礼收复失地有重功,就算巴苏没死,也比不上。 “太子…” 皇上举着酒杯,看着他讨好地笑道,“咱们西林国以后就交给你了!” 苏宴礼轻笑,“儿臣定不会负父皇厚爱。” 出征之前,皇上怕是没有正眼瞧过苏宴礼,更不会想到,一个病弱的药罐子,也能在沙扬杀敌,收复失地。 如今立了功,皇上看苏宴礼的眼神也变了,态度更不同于从前,只差没把皇位交给他。 苏宴礼望着窗外,却若有所思。 …… “你放开我?!” “你冷静点好不好?” “不好!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尔日不再理会她的言语,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在给她准备嫁衣,只差一条红色的盖头就齐全了。 最后一针打了结,红色的盖头也完成了。 阿尔日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盖头,又拿到她脸旁比了比。 “我不会嫁给你!” 温以宁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厌恶,“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阿尔日没有理会,看着那一身红色的嫁衣,脑子里已经浮现了她和自己成婚后的模样。 他把衣裳叠好,整齐地放到床榻上,才回过头来和她说话。 “我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苦受累。” 他欲抚上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他也不生气。 阿尔日笑笑,“没事,咱们来日方长。” 过了今晚,她便是他的女人,他的妻。 他对天发过誓,他会一辈子对她好,永不负她! 他不在乎她心里是谁,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阿伊宁…” 他柔声叫她,掌心又欲抚上她的脸。 温以宁着急往后一跳,碰到了桌角,摔倒在地!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阿尔日蹲下身子想扶她起身,她却十分抗拒。 即使手脚都被绑着,也使劲地挪动身子,不想与他接触。 “你别过来!” 温以宁狠狠地盯着他,眼神里只有愤怒和厌恶。 “好好好…” 阿尔日也不想让她太生气,“我不碰你。”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也在乎这一时。 他出门准备今晚成亲所需之物,门又被锁上了。 温以宁挪着身子移到了门边,用身体不停地撞,可直到肩膀都撞疼了,门也没撞开。 她无力地靠在门边,“难道我真的要和成亲?” “不!” 她用力摇头,“我不可能嫁给他!” 她想逃走,可如何逃? 他已经魔怔了,把她掳到这儿软禁,除了给她吃的,根本不让她出门,甚至还绑着她的手脚! 她咬紧下唇,一脸决然,“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这样了…” 天快黑时,阿尔日回来了。 他买了几个碗,几双筷,还有一些点心和馒头。 他把碗筷摆好,又把馒头和点心撞到碗里,再点燃了红烛。 “阿伊宁…” 他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拿过嫁衣准备帮她换上。 温以宁摇头拒绝,“阿尔日,你别这样了…” 她最后一次求他,“你当我走好不好?” 阿尔日抓住她一只手腕,“乖,把衣裳换了。” 他见她满脸不愿,便要去动手扯她的衣襟。 温以宁用手重重推开他,愤怒道,“别碰我!” 他却淡淡道,“别闹了,快穿上。” 温以宁指着他,气息不稳,“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无奈叹了一声,似乎不信,“乖,时辰快过了,赶紧把衣裳换了。” 温以宁忽然把往柱子上重重一撞,额头磕破,鲜血染红了衣裳,人也没了知觉! “阿伊宁!” 阿尔日慌忙将她抱起,一脚踹开了门,“你怎么这么傻?!”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她让他失了镇定。 阿尔日抱着她上了马,几乎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镇上的医馆。 “大夫!快救救她!” ... “好疼...” 温以宁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阿尔日焦急的脸。 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扭过头,不愿看他。 “对不起...” 阿尔日在她面前忏悔,“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我不该那么对你...” 97.我错了 “我真的该死!” 阿尔日忽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脸上都留下了指痕,可温以宁却无动于衷。 “阿伊宁,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尔日怕了,他终于明白,只要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即使她想回去找苏宴礼,那便让她去。 “你回去找他吧!” 温以宁的眸子眨了眨,缓缓扭头看他,“你放我走?” 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上次也是这样,明着答应她,却将她敲晕掳到这儿来。 “嗯。” 阿尔日点头,“我不会再骗你。” 温以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绳子,果然松开了。 她又缓缓起身,额头的疼痛差点让她没法站立。 阿尔日担心道,“你现在就要走?还是等伤好了再动身?” 温以宁摇头,“不必。” 她扶着木桌站了片刻,就出了屋子。 阿尔日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厉害。 她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和他说。 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仇人,恨不得马上远离他。 他自嘲一笑,“今日这个局面,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是他让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温以宁往前走了几十步,却发现除了那间屋子,并没有其他人家,空旷的土地上,显得有些荒凉。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她要如何回到玲琅城? 她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如果还相信我,就让我带你回去。” 温以宁犹豫了会儿,还是回了头,“好。” ... 林书宫苑。 苏宴礼双手负在身后,望着院子里那颗百花树出神。 温以宁每次经过这棵树时,都会低头嗅一嗅枝条和叶子,还会轻声一句,“好香~” 他在屋里看见她的神情,唇角总是不自觉勾起,差点掩不住装出来的冷漠。 明明相见,他却不得不装作不识,甚至对她冷言冷语。 他知道她伤心难过,可是他又怎会不难过? 所以在巴苏死之后,他不再在面前伪装。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解释一切,她却又消失不见... 他想她... 心很疼,眼眶有些潮湿,他只能再度披上冷漠的外衣。 “王爷!” 身后传来阿外的声音,让他瞬间回了神。 “何事?” “江师傅来了。” 苏宴礼脸色一变,“本王知道了...” 他转了身,往书房过去,脚步有些沉。 江元青已在书房候着,见他进来,脸上便露出了笑。 “恭喜你被封为太子。” 苏宴礼落了座,脸色平淡,“皆是师傅的功劳。” 江元青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又道,“这太子之位,总归是比不上皇帝之位...” 苏宴礼脸色一沉,“师傅您的意思是...” 江元青眼里透出一抹寒光,“这皇帝还是你来当比较合适...” 苏宴礼眸色渐深,缓缓道,“徒儿明白...” 两日之后,皇上突然因为隐疾驾崩,按其所留圣旨,传位于太子。 而巴查因为勾结乱党,欲谋反,而被驱逐西林国境外。 登基第一日,苏宴礼头戴黄金额封,身穿紫色长袍,脚上黑色短靴,和先皇的穿着并不一样。 “皇上万岁!” 坐着龙椅,听着大臣们喊“皇上”,苏宴礼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脸色反而越来越差。 “皇上…” 阿外满脸纠结,不知如何同苏宴礼说,“江师傅方才过来了…” 苏宴礼转了身,正要往御书房过去,又听他道,“江师傅已经走了…不过留下来一人…” 苏宴礼疑惑,“何人?” 阿外挠了挠脑袋,“是个姑娘…江师傅说,那姑娘是您的皇后。” 苏宴礼眸色一深,冷下脸,“她在哪儿?” 阿外指了指,“就在承心殿里候着呢…” 苏宴礼往承心殿看了一眼,脸上透出一股戾气,“朕知道了...” 说罢,他便转了身,并未往承心殿过去,而是去了御书房。 阿外悄悄叹了一声,“这...该如何是好?” ... 苏宴礼在御书房待了一夜,翌日一早,也未到承心殿去,径直去了朝日殿上了早朝。 今日并无要事禀告,苏宴礼正准备宣布早朝结束,御前侍卫阿来忽然呈上一封诏书,附在他耳边道,“皇上,您似乎忘了一件事……” 苏宴礼眉头一沉,看着他放在案上的诏书,缓缓打开。 他瞬间拧紧双眉,望着那诏书沉默片刻。 阿来笑了笑,拿过那诏书,“既然皇上不便宣读,那便由小的来了…” “慢着…” 苏宴礼伸手欲抢过那封诏书,却忽感心口一阵疼痛,几乎让他摔下龙椅! 阿来趁机念了诏书,“车与国六公主娜娥贤淑良德,才貌双全,德才兼备,今册封为后,携手共迎盛世。” 苏宴礼捂着胸口,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龙椅之上。 “快传太医!” … 苏宴礼醒来时,已躺在承心殿。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脚。 黑色绣以金线短靴,是双女人的鞋。 “皇上…” 娜娥在他面前行了个半跪之礼,又起身走到床榻前。 低眉顺眼,颇有几分卑微。 宫女端了药进来,娜娥朝她招了手,“给本宫吧!” “是…” 她接过药,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唇边吹了吹,“皇上,该喝药了?” 苏宴礼伸手打翻了药,冷冷道,“出去。” 娜娥低着头,轻叹了一声,“臣妾只是想留下来伺候皇上,况且...” 她眼眸含了一抹羞涩,“今晚是臣妾侍寝之日。” “侍寝?” 苏宴礼冷笑,“你怕是想的太多了...” 他大手一挥,冷漠地赶她走,“出去!” 娜娥也不生气,只是低了眉眼,“臣妾和皇上已是夫妻,终究是要同房的...” 苏宴礼眼眸带刺儿,言语嘲讽,“你不过是个假公主,就连皇后的名分也是虚的,竟还想着侍寝同房?” 他冷笑,“你该担心你的性命才是!” 娜娥却勾起唇轻笑,“有师傅在,皇上怕是不会对我如何?” 苏宴礼脸色变了变,沉着脸色,“你以为朕不敢动你?” 他刚要拔刀,手脚却忽然失去了力气,摔在了地上! 98.我不会再和你分开! “皇上,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娜娥勾唇笑了笑,蹲下身子,欲扶起苏宴礼,却被他狠狠推开! “滚开!” 娜娥有些不悦,眉头轻挑,“皇上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按着师傅的心意做,你不会好过...” 苏宴礼眼里都是戾气,沉声道,“滚!” “你...” 娜娥生气道,“我如此卑微顺着你的意,你竟然这般对我?” 她把长发往后一拨,一脸愠色,“我定会和师傅说!” 她又瞪了他一眼,转身了出了承心殿。 苏宴礼扶着床沿站起身来,但很快,心口又一阵疼! 他竟疼得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推翻了花几,花瓶落在地上,一地碎片! “皇上!” 阿外听见声响,立即进了屋,将苏宴礼扶起。 “皇上,您有没有伤着?“ 苏宴礼捂着胸口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阿外看着心疼,却无能为力,“皇上!您一点要撑住...” 苏宴礼脸色苍白,唇已失了血色,他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刺向脖颈! “不可!” 阿外一把夺过匕首,眼眶不知何时已泛了红,“万万不可啊!” 苏宴礼气息微弱,“我已成了被控制的傀儡,她也不在了....我也不会苟活在这世上...” 阿外见状,急忙劝道,“皇上!您千万别做傻事!” 苏宴礼轻笑一声,“我早该去找她了...” 阿外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皇上不可!姑娘....有消息了!” 苏宴礼怔了怔,“真的?” 他顿时有了些力气,“她在哪儿?可否安好?” 阿外抿唇,眼神有些闪烁,“姑娘挺好,她...在宫外...” 苏宴礼似乎又活了过来,体内蛊虫侵蚀的疼痛也减少了几分。 “她还在...” 他轻笑,“还好,她还在...” 话还没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阿外松了口气,总算让他消了自尽的念头。 可是...那只是他情急之下安抚他的话罢了。 阿外将苏宴礼扶上床休息,正发愁明日如何圆谎,忽然接到侍卫的禀告。 “大人...” 侍卫小声附在他耳边,“有姑娘的消息了!” 阿外一惊,“当真?” 侍卫点头,“明早便可将人带进宫。” 阿外脸上都是喜色,“看来老天都在帮皇上!” 他交代了侍卫,“这个消息一定不能走漏,尤其是不能让阿来知道...” “是!” ... 苏宴礼再次醒来时,已过了一夜。 天色微亮,烛火只剩下了烛芯。 他嗓子干哑,想要喝水润喉,便撑着起了身。 刚掀开幔帐,便有一侍卫快步跑了过来。 只是这侍卫行事毛躁,差点把他给撞了。 “走开,朕自…” “苏宴礼…” 他猛地抬头,看见了一张清瘦的脸,小小的脸上却多了两撇胡子,那双杏眼里泛着水光… 他没有犹豫半分,长臂一伸,将她搂住! 他头一低,吻上了那抹唇! 他不断地占有着她的唇,连贝齿间都不放过! 他搂着她腰间的手越发用力,似是要把她和自己的身子,融为一体! “唔…” 温以宁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但腰间的手并未松半分。 他怕她再消失不见… “你弄疼我了…” 她撅着嘴抱怨,“我好不容易进宫,你就是这样对我?” “对不起…”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细额,声音颤抖,“小的差点又失去小姐…” 温以宁忽然感觉脸上有些湿,用手一摸,才发觉那是他的泪… 她哽咽,指尖轻触他的脸,“我错怪你了…” 她后悔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我不该那样伤你…” 指腹抚上他的唇,她轻蹙眉,“你怎么瘦了?” 不过半月未见,他却如此消瘦,连眼眶都有些凹陷… 唇色发白,眼下有一抹乌色,像是病入膏肓… 温以宁难受极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苏宴礼笑笑,“小姐不必担心,小的只不过是思念小姐罢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小的有太多的话想对小姐说…” 他忽然往床榻上一倒,连带着把温以宁也一起落在了软榻之上。 他手一勾,幔帐又放下,她趴在他身上,眼眸有一抹羞涩。 “你别这样…” 温以宁看了他一眼,又低了头,“这样…怎么说话?” 她的手撑在他胸膛上,稍稍一低头,就能碰上他的唇。 “这样正好…” 苏宴礼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温以宁害臊,“不是要说话?别光动嘴…不出声。” 若是再这么盯着他的脸,她怕自己也会和他一样,忍不住亲上去… 温以宁便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你说吧,我听着。” 苏宴礼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好。” 他和她说了这几年的遭遇,为何会突然消失,也为何会见了她,却假装不识,甚至冷言冷语。 几年所受的苦,不过几句话便说完了,没有突出他的难,只解释为何将她抛下。 温以宁忽然抬起头来,她盯着他的双眸,眼里不知何时已泛了泪花。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他本不会武功,不过一个奴隶,身子瘦弱,为人腼腆怕生。 短短两年,他却有了不凡的功力,伪装成软弱无能的王爷,一步步攀爬,成了皇帝。 她不敢想象,江元青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可是他好像又没变,还是那个会自称小的,叫她小姐的人。 他摇头,“小的不觉得苦…” “苏宴礼…” 她勾住他的脖颈,眼眶红热,在他脸上亲了几下。 他忽然咳了几声,温以宁顿时想起一件事。 “你的身子没事吧?” 苏宴礼勾唇,“有没有事,小姐不容易最清楚?” 他眼里轻挑的笑,温以宁瞬间明白什么意思,嗔道,“你正经些…” 她担心道,“你咳了好几次血,又总吃药,到底是什么病?” 苏宴礼轻笑,“不过是身子虚罢了…” “可是……” 温以宁的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响起阿外的声音。 “皇后驾到!” 99.小姐难道不想? “皇后?” 温以宁脸色一僵,立即坐直了身子,“你已经立了后?” 苏宴礼将她藏在身后,用被子一掩,“之后再跟小姐解释。” 娜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床榻前。 “皇上您醒了?” 苏宴礼扶着额,靠着床头,没有给她好脸色,“何事?” “臣妾听说皇上您昨晚发了病,便过来看看。” 她昨晚还在气头上,忽然听说他咳了血,便慌慌张张到了承心殿,不想他的贴身侍卫挡在门外,说是他已经歇下,她才没进屋。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睡,今早天色未亮就醒了,怕扰着他休息,过了一个时辰才过来。 “不用你费心。” 苏宴礼的态度还是十分冷淡,“朕还需静养,出去。” 娜娥不满地哼了一声,“我是好心过来看你,你就这副态度?” 苏宴礼眼神冷漠,“出去。” 娜娥扯着发尾,心情跌到谷底。 她明知过来会碰了他的冷脸,可还是忍不住。 她恨自己那颗心不知悔改,明明撞了南墙,还是要往前。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出去。” “哼!” 她把头发往身后一甩,生气地转了身,小跑着出了屋子。 “她喜欢你。” 温以宁掀开了被子,咬着下唇,“你这样对她,她虽然生气,看你的眼神却还是藏着爱意。” 苏宴礼将她揽进怀里,“小姐,您听小的解释...” “小的心里只有小姐一人,她不过是江师傅安排在小的身边的人,小的对她并无想法。” 温以宁心里还是觉着酸,“可是她是你的皇后...” 苏宴礼轻叹了一声,“小的这皇位也只是形同傀儡,这皇后之位又能如何?” 她抬眸看了看他,小声道,“你和她有没有...” 苏宴礼瞧见她微红的双耳,立即明白是何意,轻咳了一声。 “小的的身子只有小姐才能碰...” 温以宁的面颊染上了一抹红,装作漫不经的模样,“谁问你这个了...” 苏宴礼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就算小姐不问,小的也会告诉小姐。” 他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胸膛贴着她的背。 “小姐...” 他低了头,温唇在她脖颈间洒下气息,“难道不想小的?” 温以宁的脸顿时发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宴礼不再似从前那般腼腆,连牵手都要问她,他把头一斜,吻上了她的唇! “唔...” 温以宁的心狂跳,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却有种小鹿乱撞的异感。 她抬起头,承接着重重落下的吻,双手不自觉地勾上他的脖颈,气息越来越急。 两人都太久没有碰过彼此的衣襟,可是却还是熟悉而默契。 苏宴礼指尖轻轻一拈,她的衣带便解开了。 外袍被扯开,温以宁的呼吸变得更为急促,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皇上!” 屋外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密动作。 温以宁的脸颊然成了桃红,气息不稳,紧张道,“怎么了?” 苏宴礼轻拍她的背,“没事,小的去看看...” 他起身整理好了衣裳,出了屋。 “你最好是有要是找朕,否则...” 苏宴礼脸色很差,“朕会要你的小命!” 阿外满脸紧张之色,“皇上!江师傅来了!” 苏宴礼脸色一变,“师傅怎会这个时候过来?” 他眸色渐深,“她过来时,可有人见着?” 阿外摇头,“并无其他人见着。” 苏宴礼转身进了屋。 温以宁已经穿好了衣裳,见他进来,便紧张道,“出了什么事?” 苏宴礼摸了摸她的发,“没事,只是有些要是要去处理。” 温以宁抬眸,脸色绷紧,“何事?” 苏宴礼笑笑,“不是和其他姑娘见面之事...” 温以宁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一下,“正经些!” 苏宴礼并未细说,只是让她先休息,不必等他。 可温以宁哪里睡得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 苏宴礼来到御书房时,江元青已经喝了第二口茶,身旁还坐着娜娥。 “师傅。” 他落座于一旁的圈椅,“师傅怎会这个时辰过来?” 江元青放下茶盏,轻笑了一声,没有说原因,而是问道,“你为何不让娜娥侍寝?” 娜娥低了头,似是有些心虚。 只是江元青不说,苏宴礼也知道,定是她告了状。 苏宴礼笑了一声,“师傅您不是不知道徒儿的身子骨弱...” “何况,这皇后之位只是一虚设之位。” “虚设?” 江元青凝起眉头,“你怕是理解错了...” 他看了娜娥一眼,又看向苏宴礼,“为师让你封娜娥为皇后,便是让你们二人喜结良缘,诞下子嗣,共创西林国盛世!” 江元青双手负在身后,“娜娥是个好姑娘,更是贤内助,你不能负她。” 他又道,“你已不小,是该找个姑娘陪着你了。” 苏宴礼脸上的笑渐渐收起,“多谢师傅替徒儿着想,徒儿身子向来欠安,对于男女之事,并无想法。” 江元青笑了两声,“你无需担心身子之事,你体内的蛊虫并不会对其影响。” 苏宴礼脸色渐沉,轻笑了一声,“师傅如此操心,连着皇家的子嗣都费神,这皇位若是让师傅来承接更为合适...” 江元青脸色瞬变,“你是在嘲讽为师?” 苏宴礼低了头,“徒儿不敢!” “不敢?!” 江元青冷笑,“我看你早已对为师心怀怨恨,恨不得杀了为师吧?” 苏宴礼面色平静,“徒儿未曾想过。” “呵呵~” 江元青阴笑一声,“你心里在想什么,为师很清楚...”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摘下红布塞,对着瓶口吹了一口气。 苏宴礼忽感心口一阵钻心的疼! 如同万只虫子在啃食身体 ,疼得他浑身冒了冷汗,痛苦万分,几乎昏厥! 他生不如死,被那蛊虫折磨得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狼狈不堪。 “我早该让你熟悉一番被蛊虫啃噬的滋味儿,也好让你心,乖乖听为师的话!” 江元青欲再吹气,娜娥满脸不忍,“师傅,您...饶了他吧!” 100.她是谁? “师傅!您饶了他吧?” 娜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宴礼,已经奄奄一息,“您若是再出手,他怕是没命了!” 江元青半眯着双眸,低头看了看,把玉瓶收起。 “他若是再轻视你,你告知为师便是...” 他起了身,准备出宫,又叮嘱道,“你若是对他有心,就该想办法让他与你圆房。” 娜娥脸色微红,“徒儿明白。” 送了江元青离开,娜娥立即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苏宴礼的鼻息。 “还好...” 她松了口气,打算让侍卫将他送回承心殿。 可刚站起身来,她又忽然改了主意。 她独自将苏宴礼扶起,进了自己的养心宫。 蛊虫的侵蚀太厉害,他已躺下快一个时辰,仍是昏迷不醒。 娜娥用温热的帕子,在他脸上轻轻擦拭,又沾了点水,浸在他干裂的唇上。 她低头盯着他的脸细看,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即使是昏睡中,他的眉仍是微皱着,更显得性子清冷,难以亲近。 虽是如此,她还是想尽办法靠近他,只为了追随自己的心。 从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她的心似乎就给了他。 她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见过太多俊俏的男子,从未心动过,却偏偏对他动了心。 可是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之事,竟让她在他面前频频受冷脸。 他对她不止是冷漠,甚至是厌恶... 她自嘲一笑,“或许这就是情劫?” “小姐....您别走..别丢下小的...” “小姐?” 娜娥心口一颤,“难道是...他心里的人?” 她心里一凉,“难怪他从不正眼看我...” 他竟然连梦呓都念着那姑娘,心里恐怕早就住了别人! 娜娥难受得心似在滴血... 她低了眉眼,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忽然咽了口水。 娜娥弯下身子,下巴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脸。 心跳越来越快,她紧张得眼眸不停地眨。 她抿了抿唇,眼眸一闭,就要亲上去... “你在做什么?” 他忽然醒来,撞破她小偷般的行径,怒斥道,“滚开!” “你...我...” 娜娥立即转过身,脸颊染满了桃花红,“我不过是看你...” 想的理由自己都觉得蹩脚,反正已经被她撞破,索性认了自己的心意。 她猛地转了身,脸颊又红又烫,却仍抬起下巴,“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做了你的皇后!” 苏宴礼冷笑,“自作多情!” 他撑着身子起了身,想要离开这养心宫,却被她拦着。 “小姐是谁?” 她嫉妒在他心里的姑娘,眼里都是戾气,“她是你心上人?” 苏宴礼眉头往下沉,“与你有何关系? 她咬着唇,“当然有关!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姑娘能进了你的心!” 苏宴礼将她推开,嘲讽道,“你知道了又如何?朕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他的话总能将她伤得不轻,娜娥又一次被伤着,“你为何这样对我?” 苏宴礼没有理会,径直出了屋子。 他的身子还是虚着的,一路扶着柱子回了承心殿,几乎汗湿了全部衣裳。 “皇上!” 阿外着急迎了上去,屋内的温以宁听见声音,也不顾安危,跑了出来。 “苏宴礼...” 两人扶着他进了屋,温以宁帮他换下了汗湿的衣裳,却见着衣裳上粘着一根细长的发丝。 这是根女人的头发。 苏宴礼出去了一个时辰,难道,是去见皇后? 她又拿起他的衣裳嗅了嗅,上面竟有一股幽香。 她心下有些凉,他身上已经有女人的用的熏香。 该是和那人贴的多近,才会把熏香沾染在衣裳上? 温以宁垂下眼眸,指尖微颤。 “小姐...” 苏宴礼醒了,眼眸里都是疲倦,说话时中气也显不足,“让您久等了...” 温以宁摇头,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苏宴礼笑笑,“小姐别担心,小的不过是身子虚,才会晕了过去。” 温以宁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总觉得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苏宴礼浅笑,“小姐怎会这么想?小的身子好好的,只是亏了血,有些虚弱罢了…” 她抿唇不语。 他眨了眼眸,“小姐…该不会是嫌弃小的吧?” 温以宁摸了摸他的手背,“你又说什么傻话?” 苏宴礼笑了笑,“小的身子虽是虚了些,可若是扯下幔帐之后,定是不会虚……” 温以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你果然变了…” 苏宴礼握住她的双手,“小的对小姐的心不变。” 温以宁抽回手,一脸不悦,“你到底去哪儿了?” 苏宴礼笑着问她,“怎么了?小姐为何又问这个?小的确实是出去处理要是了。” 温以宁抿紧唇,“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宴礼点头,“小的对小姐不敢有半句假话。” 温以宁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又问了他一句,“你该不会是出去见了其他姑娘吧?” 苏宴礼摇头,“小的怎会去见其他姑娘?” 他轻抚她的脸,“小的心里只有小姐...” 他眼含深情,温以宁差点就信了。 可是想起那根头发和熏了香的衣裳,心又凉了半截。 她没有追问,只是道,“我知道了。” 夜渐深,温以宁有了困意,转过身打了个呵欠。 苏宴礼轻拍了拍床榻,“小姐,快上来。” 温以宁脸红,“你身子都如此虚弱,怎么...还在想那种事...” 苏宴礼愣了一下,勾起唇笑了笑,“小姐多想了,小的只是让您躺下休息,并不是想那种事情...” 他笑得轻佻,“小姐若是想,小的也可以...” “谁想了?!” 温以宁低头掩盖自己的尴尬,“你好好休息吧!” 她站起身,“我该走了。” 苏宴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里满是紧张之色,“小姐要去哪儿?” 温以宁道,“我现在是侍卫的身份,总不能在你这屋里过夜,若是叫人察觉了,对你我都不好...” 101.师傅帮帮我! 若是叫人察觉了,温以宁的身份便会被识破,到时可能会再遭受毒手。 且阿来也在承心殿附近,她过来找他,都得十分小心。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温以宁扯开他的手,“你好好休息...” 她眼里也满是不舍,明明说着要离开,身子却没转过去。 苏宴礼忽然站起身, 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而细腻,仅是浅尝,但足以抵了相思 。 他压制了自己的情欲,松开了她。 “我走了...” “好。” 他站在门边,看着她离开院子,往北边的厢房过去。 苏宴礼舒了一口气,好在她住的地方,离他并不远。 ... 养心宫。 娜娥看着花瓶里的花,烦躁地扯了几朵,扔在桌上。 “那姑娘到底是谁?” 她想起昨晚苏宴礼昏迷中说的那句话,心里就难受。 这几年他身边一直未曾有过姑娘近身,府上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她本以为是他性子凉,想着与他多亲近,总有一日能将他捂热。 没想到,却是被其他姑娘占了心。 她想到此处,心里难受极了。 她能忍受他对她冷漠恶言,却受不了他喜欢别人! “砰”的一声,桌上的花瓶被她摔落在地,碎片散落一地! ... 苏宴礼下了早朝,正欲换下衣裳,忽然见娜娥闯了进来! “皇后,您不能进去...” “让开!” “皇上,皇后她...” 阿外根本拦不住,只能看向苏宴礼。 苏宴礼朝阿外使了个眼色,阿外立即退了下去,还关上了门。 “何事?” 苏宴礼一脸冷漠,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娜娥抬着下巴质问他,“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可还在世上?” 苏宴礼拧起双眉,“与你无关。” 娜娥不死心,“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低头咬着唇,“我可以改,可以学,和那姑娘一样,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苏宴礼冷笑,“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像她一样!你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这句话将娜娥的心击成碎片,她忽然朝他入了过去,伸手环抱住他的腰! 苏宴礼愣了一下,低头将她狠狠推开! “滚!” 他从架子上取出一长刀指向她,“你若是外靠近,朕就不客气了!” 娜娥眼里含泪,“你好狠的心…” 他竟然用刀尖对着她… 他就那么厌恶她? “滚出去!” 他怒斥,“朕不想见着你!” 她用江元青来威胁她,“你就不怕我告诉师傅?” 苏宴礼冷脸道,“随你。” 娜娥被他气哭,掩着面跑出了屋子! 穿过承心殿的院子,她忽然慢了脚步,低头看了手里的几根发丝,露出得意之笑。 她并没有回养心宫,而是让人背了马车,去了红英寺。 江元青正在寺内练功,见她过来,眉头微蹙,“有事找为师?” 娜娥低着眉,“徒儿确实有事相求。” 她拿出了用红布包裹着的发丝,“徒儿想让师傅帮忙下情蛊。” 江元青的脸色顿时变了,“情蛊?” 他皱起眉头,“情蛊自伤太大,会毁了你的身子。” 她淡淡一笑,“徒儿不怕。” 她来这儿之前早已想好,也知道情蛊种下之后,和那人便如同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是对方出了意外,她也不会好过。 “师傅,您帮我吧!” 江元青沉了脸色,“你这又是何苦?” 为了苏宴礼,竟然用情蛊? 他劝她,“你想要他的人,方法很多,并不需要下蛊。” 可她却摇头,“徒儿想要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江元青脸色一变,“你莫贪心,他的人在你身边,已足够。” 可娜娥根本铁了心要得到苏宴礼的心,根本不听江元青的劝。 江元青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再劝,只是让她回去,不愿帮她。 “你走吧!为师是不可能帮你下蛊的!” 他不能看着她一步错,步步错,。 “不行!” 娜娥却不愿走,她跪在江元青前苦苦哀求,“师傅!求您帮我!” 她哭着道,“徒儿无父无母,只想找个人好好相守,此生也无憾了…” 江元青忽然别过脸,神色有些复杂,“你的父母怕是有苦衷才抛下你…” 娜娥苦笑,此刻的她早已不在乎双亲如何,她只知道,此生她只想按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人生苦短,她又何必压抑自己? “师傅!您帮我吧!求您了!” 她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若是您不帮徒儿,那徒儿便只有死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元青伸手去抢匕首,但娜娥的动作更快,把匕首刺向了心脏! “啊!!” 好在江元青的手拦着,那把匕首只刺中了她的手臂,但也流了鲜血,染红了衣裳。 “师傅...帮帮我吧?” 娜娥根本不理手臂上的伤,仍是苦苦求着江元青,“师傅...求您了...” 江元青闭了眼,神情有些痛苦和无奈,“或许这便是业力...” 他最终答应了她。 只是,也告诫她,“强扭的瓜不甜也会伤手,你会终会后悔。” 可早已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娜娥,根本听不进去,只关心苏宴礼何时会对自己动心。 “此事急不得,若是种蛊成功,两日后,他对你的态度自会改变。” 娜娥连连道谢,“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她没有犹豫半分,就把江元青给的蛊虫服下了。 江元青又告诉了她如何给苏宴礼下蛊,“你想办法让他服下这瓶子里的东西。” “是!” 娜娥满怀欣喜,执着手里的玉瓶,离开了红英寺。 江元青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抬头,无奈地叹了一声。 ... “扣扣...” 温以宁刚把胡子贴上,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心头一紧。 她压低了声音,“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复,只是轻咳了一声。 温以宁脸上顿时满是欣喜,径直过去开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 102.他果真变了 温以宁还没站稳,就被他拦腰抱起,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抱着她坐到了床榻上。 “你...你想做什么?” 温以宁心跳加速,“外头的天还亮着呢...你别...” 苏宴礼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背靠着床头,勾唇笑道,“别什么?小姐怎么不把话说完?” 温以宁捶他胸口,“你现在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苏宴礼,怎么可能会和她这么说话? 那时都是她在逗他,这会儿却轮到自己脸红。 “小姐不喜欢?”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似是有些紧张,“小姐若是不喜欢,小的以后便不这么说了...” 他低了声,“小的日后会尽量和从那般说话。” 温以宁瞧见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有些心疼,“你别在意,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抓起他的手,用掌心贴着脸,“我没有不喜欢...” 苏宴礼抬眸,“真的?” 温以宁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勾起唇,脸忽然往前贴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小姐可喜欢小的这般?” 温以宁耳根发烫,用手挡住他的脸,“你在勾引我...” 苏宴礼拿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小姐没猜错,小的确实是在..勾引..” 他的眼神比言语更大胆,温以宁不禁捂住衣襟。 苏宴礼挑眉一笑,将她的手拿开,忽然往后倒,温以宁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 “你想吓死我?!” 她扑在他身上,小手在他胸膛上轻捶了几下,嗔怒道,“讨厌你!” 苏宴礼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心口,“小的知错了,小姐别生气...” 温以宁哼了一声,抽回手,在他脸上点了点,哼了一声。 她低了头,脸贴着他的心口,却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熏香。 虽然味道很淡,若不是贴着他的胸口,根本嗅不到出脖颈处残留的味道。 温以宁脸色瞬间变化,心底有股凉意。 这个味道,和那晚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轻声问他,“你方才可有见了谁?” 苏宴礼微愣,“小姐怎会忽然问这个?” 她抿了抿唇,“你回答我便是。” 苏宴礼微微勾唇,“小的下了早朝便过来见了小姐...” 温以宁垂眸,轻应了一句,“明白了。” 苏宴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快,“怎么了?是不是小的说错了什么?” 温以宁起了身,语气有些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着有些不适...” 苏宴礼顿时紧张,“哪里不适?” 她别过脸,不愿让他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我想着休息会儿。” 苏宴礼牵住她的手,“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安心些。” 温以宁不愿,“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好。” 她早已没了好心情,“你回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即使下了逐客令,苏宴礼还是不愿走,坚持要让太医过来。 温以宁蹙着眉,有些生气,“你烦不烦人?我都说了想一个人静静,你怎么还在这里惹我生气?” 苏宴礼拗不过她,只好道,“小姐您好好休息。” 他怕她生气,也没再提让太医过来的事。 “小的走了。” 苏宴礼转了身,温以宁轻应了一句,“嗯。” 他忽然回头,她却转了身。 苏宴礼无奈,只能出了屋子。 温以宁站在窗台上朝外望,长叹了一声,眼里满是失落。 “他还是变了...” ... 苏宴礼回了承心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适。 心口似被什么堵着,呼气时有些喘。 他以为是蛊虫作祟,便起身拿了一颗生血丸服下。 他体内的蛊虫待了太久,不发作时,也会吸食他的血液,让他的身子逐渐变弱。 若是不及时补气血,便会有咳血、晕厥等症状。 服下生血丸半个时辰后,苏宴礼觉没那么难受了。 他靠着椅背,双臂垂落在扶手之上,陷入了沉思。 如今这个局面,怕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深陷泥潭之中,根本出不来,温以宁本已经原来了泥潭,却因为他的一己之私,又进了泥潭之中... 他想让她安好,却又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待在他身边太危险,若是被发现,他并没有把握让她脱险。 他也想过,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他越发觉着这身子撑不了太久,他还能陪她多久? 他长叹了一声,捂着胸口,闭上了双眼... 苏宴礼睁开双眼时,已过了半个时辰。 他摸了摸脖颈,有些酸疼,也有些渴。 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这茶怎么有些腥?” 苏宴礼皱了眉,掀开壶盖一看,原来是落了只飞蚁进去。 他也没生气,让人把茶拿去倒了。 快到午时,苏宴礼又起身往外走,去了北边的厢房。 他敲了门,再轻咳一声。 很快,他便听见了脚步声。 她却没给他开门,只是隔着门轻声道,“我身子不适,还想歇息。” “哪儿不适?” 他很担心,“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 温以宁拒绝,“不必,我再歇几个时辰就好了。” “不行!” 苏宴礼眉头紧锁,“小姐,您把门打开,小的让太医过来瞧瞧。” 温以宁还是拒绝,“你走吧!让我好好歇一歇。” 她担心他在他门外停留太久被人发现,催促道,“你快走吧!” 苏宴礼没有回复,没一会儿,她便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 温以宁靠在门边,忽然觉着有些失落。 “他就这么走了?” 明明是她让他走的,可是她却觉着难过。 她咬紧唇,眼眸泛着水光,“他变了...” “砰”的一声,窗子忽然被打开! 温以宁惊了一下,抬头望去,竟发现苏宴礼已从窗子跃进了屋里! 他关上窗子,快步走到她面前,伸了手欲用手背探她的额,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 她别过脸,不愿看他,语气也有些重,“你进来做什么?” 103.我很介意 温以宁咄咄逼人,“你分明就是想搅了我休息,让我不得好过!” 苏宴礼怔了怔,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温以宁心里憋着一股气,可是对着他宣泄之后,却觉着委屈。 脑海中忽然浮现娜娥的脸,她竟联想到了他深夜和娜娥在一起的画面! 心更难受了,她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苏宴礼心一紧,上前揽住了她,“到底怎么了?” 他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姐别哭...” 他欲帮她擦泪,她却拍掉了他的手,又使了劲儿推他,“放开我!” 苏宴礼将她搂得更紧了 ,“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不说,小的根本不知...” “没事!” 温以宁堵着气,“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她一边说边落泪,喉咙里似堵着一块石头,难受极了。 苏宴礼的脸贴上来,用唇吻着她落在脸上的泪珠,她却十分抗拒。 “别碰我!” 她使了全身的劲儿,狠狠地推开他,却不想手臂横在了他脸上,给了他重重一掌! 她惊了一下,掌心有些生疼,他却并未呻吟半声。 他脸上的指痕明显可见,温以宁咬着唇,不忍直视。 她别过脸看向另一边,轻声道,“疼么?” 苏宴礼轻声笑了下,“不疼。” 她强忍着泪,“你走吧...” 苏宴礼将她抱紧,唇贴着她的脸,“小的不走。” “放开我...” 她又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就算小姐把小的打死,小的也不走。” 温以宁脸上的泪落得更多了,把他的脸也浸湿了。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搂着,眼泪也渐渐变浅。 苏宴礼这才缓缓开口,“小姐哪儿不适?身子不适?还是心里难受?” 温以宁一怔,扭头看他,苏宴礼的唇就覆了上来。 她的泪全被他吻进了唇里。 她也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咸涩味道,情绪渐渐变平稳。 “小姐别生气,都是小的错...” 他贴着她的脸柔声道,“小的知错了,小姐您别哭了...” 温以宁擦了擦眼睛,鼻子有些发酸。 她觉得自己矫情,他越哄着,她反而越觉着委屈。 “你骗我。” 她眼里含着泪,“你果真变了,不只性子变了,心也变了。” 苏宴礼怔了怔,替自己叫屈,“小的何时骗了小姐?” 他贴着她的耳垂,有些难过,“小的冤枉...” 温以宁推开他的脸,转过脸与他直视,“你还说没有骗我?” 眼眶里的泪珠往下落,他欲帮她擦泪,被她躲开了。 “那一晚你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之后,你的衣裳上却沾了一股熏香,还有几根发丝...” 她一边说着,泪珠一边往下落,他看着心疼,欲帮她拭泪,却一遍一遍被她躲开。 “你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不会对我说谎...可是呢...” 她眼里充满了失望,“还有今早...你身上又出现了那股熏香,和那晚的一模一样...” 他凝着眉头,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她说到伤心之处,又欲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抱住。 “苏宴礼!” 她声音都在颤抖,“我原以为,这辈子只有你能依靠了,可是我错了...” “你早已经变了,你不是从前那个苏宴礼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 攒够了失望,她已经伤心透了,不想再待在这里半刻! “放开我!” 她在他怀里挣扎,“你快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不行!” 苏宴礼将她圈在怀里,根本不愿将她松开,“小姐您听小的解释!” “你放手!” “不放!” 没有她在身边,他不知如何撑下去! 他不想再过那些行尸走肉的日子,“小的求您,让小的给您解释...” 可是她已经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不!我不想听!” 为了让他放手,她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间,“你快放手,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苏宴礼一惊,伸手去夺匕首,她却不让,两人抢夺,匕首忽然刺向了他的手臂! “啊!” 温以宁怔住,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又滴落在地面。 她伸手欲去拔出那把匕首,却怕伤着他,又缩了回了手指,神情慌忙,眼泪直落,却又不知所措。 “小的没事...” 苏宴礼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眉头都没皱一下。 温以宁撕了一块碎布,慌慌张张地帮他包扎。 苏宴礼伸了另一只手,缓缓将她搂紧怀里,“小姐,您听小的解释。” 温以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伤口。 苏宴礼知道,她已经给了他机会。 他抿了苍白的唇,“小姐对不起,小的确实对小姐说了谎...” 温以宁心一凉,抬起头看他,苦笑着,“你果真骗了我...” 苏宴礼急忙解释,“小姐您听小的说...” 他把当时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了她,“小的只是怕小姐多想...” 温以宁眼神有些冷意,咬着唇没有说话。 “小姐...” 苏宴礼有些慌,“您要相信小的,小的真的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见她还是拧着双眉不说话,他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让她看一看。 他单手拥着她,将下巴轻搁在她肩上,“小姐若是还不相信小的,小的只能...” “只能什么?” 她将他往后轻轻一推,脸上带着愠色,“难不成你还能把心挖出来给我瞧?” 苏宴礼低头看了地上的匕首,温以宁脸色一紧,急忙道,“你要做什么?!” 她用脚一踢,将那把匕首踢道桌下,怒瞪他,“你还嫌你伤的不够?” 苏宴礼一把抱住了她,唇贴着她的脸,声音有些哽咽,“小的知错了...” “可是~” 温以宁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酸,“可是她抱了你...” 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很介意。” 苏宴礼愣了一下,忽然扯开了腰带。 温以宁瞪大了双眸,“你要做什么?” 第 章 104.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一边说着,已经把扯下来的衣带放到一旁,准备扯去外袍。 “别…” 温以宁瞪他,“你该不会是想把全部的衣裳都脱下来?” 苏宴礼勾唇笑,“小的确实有此意。” 他已经脱去了外袍,身上就剩了里衣和裘裤,温以宁脸有些热,低了头看着地面。 “快穿好衣裳!” 她嗔怒,“我只是说介意,又没让你把衣裳脱了!” 苏宴礼拿起外袍嗅了嗅,皱起眉,“可是小的嫌弃这衣裳…” 温以宁哼了一声,“这会儿才嫌弃,早做什么去了?” 苏宴礼单手圈住她的腰,“小的知错了…” 他抬起头,盯着她的唇,动了动喉结。 温以宁眨了眨眼,有些紧张,“你快把衣裳穿好…” 苏宴礼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现在穿上,一会儿不是还得脱下?” “你…” 温以宁揉了揉耳垂,红着脸瞪他,“你别用想着那事儿…” 她提醒道,“你的手上还有伤呢…” 苏宴礼身子一屈,竟单手将她抱起,“不碍事…” “你别…” 温以宁眼睛一眨,他已经将自己放到了床上。 苏宴礼将幔帐一扯,便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他封住了她柔软的唇,炽热的气息不停地落在她脸上。 温以宁逐渐被迷失了意志,小手原本撑在他胸膛上,也渐渐变成了勾住他的脖颈。 他的指尖一绕,便将她的衣带扯开。 不过片刻,温以宁身上的外袍已经被他扯去… “啊…” 苏宴礼忽然呻吟一声,神情十分痛苦!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浑身无力... “你怎么了?!” 温以宁大惊,立即起了身,将他扶起。 “苏宴礼!你有没有事?” 她急得不知所措,慌忙帮他扯好衣裳,“我去叫太医!” “不必...” 他摇头,“小的...已经好多了...” 温以宁看了看他的脸色,并不放心,“不行!” 苏宴礼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色也渐缓。 他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小姐别担心,小的没事...” “还说没事?” 温以宁抱着他,眼角泛着泪,“你方才的脸色那么差,怎么可能没事?” 她含着泪问他,“你方才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隐瞒?” 苏宴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他替她擦泪,“小的若是说了,小姐会不会嫌弃小的?” 温以宁一脸着急,“你快说啊!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苏宴礼低头轻咳了一声,“小的其实还得了一种隐疾..” 她紧张道,“什么隐疾?” 他紧握她的手,“小的在一年前,中了毒,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留下隐疾,每月都会发作几回,发作时会疼痛万分,也会让身子越来越差,最后可能无法行走,成一个废人...” 他说完小心地看她的反应,见她只是红着眼,忽然一把将自己抱紧! “我不介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苏宴礼抚着她的发,眼眶有些湿热,“多谢小姐...” 他环上她的腰身,和她紧紧相拥。 ... “咳咳...” 苏宴礼正批阅着奏折,忽然觉得胸腔一阵难受,连着咳了几声。 “咳咳咳...” 他掏出帕子,捂在嘴边,低头一看,帕子上沾了红色的鲜血。 苏宴礼怔了怔,“怎会如此?” 最近咳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这两日也越发觉着身子疲倦,浑身无力。 他拿出一颗生血丸服下,靠着椅背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有了些力气。 他起了身,准备往北边厢房过去,门外却响起了阿外的声音。 “皇后,还是等小的进去禀告一声。” 娜娥似有些不满,“不用了,本宫直接进去就行了。” 阿外有些为难,“皇上在里头忙着呢,皇后若是冒然进去打扰了皇上,只怕皇上会不高兴。” 娜娥这才没有硬闯,“你快去进去禀告吧!” “是!” 阿外敲了门,“启禀皇上,皇后过来了。” 苏宴礼并不想见她,可若是不开门,她必定会守在门外,等着他出门。 倒不如直接让她走,免得在门外候着。 他开了门,阿外立即退到一旁。 娜娥往前走了几步,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苏宴礼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何事?” 他抬头看她的瞬间,心跳忽然变得异常。 “皇上,听说您这两日身子不适,臣妾便过来看看。” 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神情带着一抹紧张,“要不要再让太医过来瞧瞧?” “不必。” 苏宴礼正要下追客令,心口忽然觉着一阵刺疼。 他皱起眉,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您怎么了?” 娜娥满脸担心,“要不要传太医?” 阿外欲上前,却被她挡着。 苏宴礼吸了一口气,心口的疼痛感却忽然消失了。 “不必…” 他抬起头,却忽然怔住。 他盯着娜娥,眼神有了变化。 “皇上…怎么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低了头,又缓缓抬起,脸上添了一抹娇羞。 “没事…” 苏宴礼和她说话的语气也变了,语调平缓,不再嘲讽和带刺儿。 今日的娜娥,似乎并没有如此让人觉得厌恶。 他甚至主动和她说话,“朕并无大碍,皇无需担心。” 阿外惊了一下,他上下打量苏宴礼,眼里都是疑惑。 娜娥也十分诧异,眼里闪过一抹窃喜,“皇上这几日太过操劳,定要好好休息。” 苏宴礼点点头,唇角竟然勾起了笑意。 “皇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离他不过几寸的距离,“臣妾替您揉揉肩,缓解疲劳如何?” 苏宴礼竟答应了,“好。” 阿外惊讶得张了嘴,看着他俩进了屋,脸上写满了疑惑。 “难道这是皇上的计谋?” 门被关上,娜娥心跳加速,起身走到他身后,手还没往他肩上落,他忽然咳了一声。 苏宴礼立即拿出帕子捂着,帕子很快被染红。 苏宴礼忽然一阵恍惚,回头看了看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105.你不记得了? 娜娥愣了一下,笑道,“您怎么这么问?不是您让臣妾进来的?” 她刚把袖子挽起,却听苏宴礼呵斥道,“出去!” 她怔住,“皇上,您不是让臣妾进来帮您揉肩?” 苏宴礼厌恶地看着她,“胡说!朕不可能说这种话,出去!” 娜娥不明白他怎会突然变了一个人?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那些蛊虫没起作用? 他怒斥,“出去!” 她低头往后退,“是…” 阿外在门外踱步,有些担心,忽然看见娜娥从屋里头出来。 “皇后。” 他行了个礼。 娜娥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快。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阿外诧异,“这是怎么了?” 他不等娜娥走远,就进了屋内。 “皇上!” 他满脸疑惑,“您方才是怎么了?” 苏宴礼拧着眉,“什么怎么了?” 他责怪阿外,“为何让她进来?” 阿外惊愕,“是…皇上您让她进来的…” 他又添了一句,“她说要给皇上您揉肩,皇上您答应了…” 苏宴礼眉头深皱,立即否认,“不可能,朕不可能这么做!” 他对她十分厌恶,怎会让她靠近自己?更别说是揉肩了! 阿外瞪大了双眼,“皇上…您不记得了?” 他上下打量了苏宴礼,“小的方才还在纳闷,您怎么就让她进屋了?” 阿外疑惑道,“您方才莫不是中邪了?”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染红的帕子,陷入了沉思。 天色快黑时,他本想起身去找温以宁,可刚踏出门槛,他却停住脚步,又折了回去。 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胸口有些闷,苏宴礼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这是怎么了?” 他立马拿出一颗生血丸服下。 服下之后,身子忽然有些乏,苏宴礼靠着椅背,闭上双眼,歇了一会儿。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娜娥的脸… 她在对他笑,含情脉脉,一颦一笑都透着娇媚。 苏宴礼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要马上见到娜娥!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无她亲近! 苏宴礼没有犹豫,他立即起了身,脚步飞快。 “皇上,您这是要上哪儿?” 阿外见他走的那般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急忙跟上。 苏宴礼连头都没回,“你不用跟过来。” 阿外停住脚步,小声嘀咕,“难道是去看姑娘?” 苏宴礼已经穿过了回廊,往养心宫过去。 却不想在路上忽然碰到了温以宁。 她抬头看见他,有些惊喜,却又紧张。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叫了他。 “皇上~” 苏宴礼看见她,停了脚步,眼神却有些怪异。 “何事?” 温以宁眨了眨眼,并没有多想,“咱们到其他地方说话,这里不方便…” 苏宴礼盯着她的双眸,看了几眼,脸色平缓,“朕还有其他事需处理。” 温以宁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你怎么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必这么和我说话。” 他向来在她面前自称“小的”,也不会这般冷漠的态度同她说话。 苏宴礼哼了一声,“你是下人,朕这般和你说话有何问题?” 温以宁惊愕地张了唇,“你…你怎么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对自己冷漠得像敌人! 苏宴礼嫌她耽误了自己时间,从她身边越过。 “等等!” 温以宁追了上去,拦住了他,“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会这样和我说话?” 他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不会罢休的! 苏宴礼双眉往下压,“你一个下人,这么和我朕说话,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温以宁蹙着眉,“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真的对我?” 他不但没有给她解释,反而训斥她,“大胆奴才!还不让开?” 温以宁愣住,他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说笑。 她又气又委屈,眼眶开始泛红,“你再说一遍?” 他冷笑,“为何要听你的?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才!” 温以宁咬着唇,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他看着她落下的泪并无触动,拨开她的手,从她身边越过。 温以宁怔住,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看着他往养心宫的方向过去,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她追了过去,一把扯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要去见她?” 苏宴礼双眉往下沉,“与你有何关系?” 他眼里透出戾气,掰开了她的手,“让开!” 温以宁心寒,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苏宴礼!你又骗了我!” 他忽然一阵眩晕,扶着额勉强站立。 “你怎么了?” 温以宁一脸紧张,忘了自己方才还在生气,立马扶住了他。 苏宴礼脸色微白,缓缓抬头,眼神忽然变得清澈。 “小姐?” “嗯?” 温以宁惊讶,“你…你怎么又变了?” 苏宴礼眨了眼,眼里带着疑惑,“小的不明白小姐是何意?” “怎么…会这样?” 温以宁觉得有蹊跷,拉着他回了自己的屋。 她闩上门,让他坐下歇息,“你到底怎么了?” 苏宴礼凝着眉,缓缓摇头,“小的不知…” 温以宁看着他越发觉着奇怪,“你方才跟不认识我一样…对我十分冷漠…” 苏宴礼怔住,他根本记不得方才发生了何事。 “小的并不记得…” “你竟然忘了?” 温以宁怔怔地望着他,“怎会这样?”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毫无血色的手背。 他以为是江元青下的蛊虫在作怪,让自己短暂失忆。 “是不是之前中的毒?” 温以宁担心道,“怕是之前中毒留下的症状…” 苏宴礼抬起头,顺着她的话,“或许是……” 他抚上她的脸,眼里有一抹悲凉,“小的怕是有一日会忘了小姐…” 温以宁笑了笑,“你无需担心,我记着你就好…” 她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亲,“就当从新认识我。” 苏宴礼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心口却一阵剧烈的疼痛! 疼得他几乎晕厥! “你怎么了?!” 温以宁扶着他,紧张道,“哪儿不适?” 106.开始发生变化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苏宴礼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温以宁几乎扶不住。 “我去叫太医!” 她急得红了眼眶,扶他靠在床边,“你忍一忍!” “别…” 苏宴礼扯住她的手,“小姐…别去...” “为何?” 她不忍看他这般疼痛,“可是你都这般难受了...” 苏宴礼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小的已经好多了...” 他缓缓解释,“就算叫了太医,也无济于事,他们并不能缓解小的疼痛...” 反而还会传了不少谣言出去。 “现在还疼不疼?” 温以宁跪在地上,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方才是怎么回事?” 苏宴礼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怕她担心,扯唇轻笑了下,“小姐不必担心,不过是心口忽然疼了下。”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我怎能不担心?你这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了…” 先前见着他咳血,她已经担心得手指都发凉,可现在,他不是失忆就是疼得几乎晕厥… 她不敢想象,究竟还有怎样的苦难还在等着他。 苏宴礼轻笑了一声,“小姐这是嫌弃小的了?” 她忍着泪,“我哪敢嫌弃你?我只要你还在就够了。” 她扶着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让阿外过来扶着他回了承心殿。 “皇上…” 阿外给他递了一条湿帕子,欲帮他擦脸上的汗,苏宴礼轻声道,“朕自个儿来。” “是…” 苏宴礼靠在床头,脸上不见血色。 “阿尔日可在琳琅城附近?” 阿外点头道,“皇上,小的按您的吩咐,已经醉花街上寻到了他。” 苏宴礼眸色渐深,“他果然放不下她…” 阿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是不是要将他驱逐出城?” 苏宴礼摇头,“不用…” 他长叹了一声,“朕还未想好…” … 养心宫。 娜娥在屋内来回踱步,面色紧张。 她不停地往外看,又问宫女,“皇上可过来了?” 宫女答,“回皇后,皇上未曾过来。” 娜娥听后更焦虑了,“怎会如此?难道上那蛊虫不起作用?” 可江元青给的蛊虫又怎会有假? 按江元青的说法,苏宴礼今日就应该过来找她。 他对她的态度明明已经有了改变,可是却迟迟不见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问江元。 她匆匆出了养心宫,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这么一走,万一他突然寻过来了怎么办?” “若是他不过来,那我便过去...” 她转了身,往承心殿过去。 她的步子有些着急,一心想着苏宴礼,并没有主意到前边有个人走了过来,和那人撞上了! “哎哟!” 她抬头一看,竟是名侍卫,怒声道,“狗奴才,不长眼睛?!” 若不是她着急去看苏宴礼,定是要把这人好好教训一顿! “奴才该死!” 温以宁低着头,跪在地上求饶,“还请皇后恕罪。” “狗奴才!” 娜娥又骂了一句,又继续往前。 温以宁松了一口气,起了身正要往北边厢房过去,娜娥却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温以宁背后一凉,缓缓转身,“皇后,您还有事儿?” 娜娥抬起下巴,瞥了她一眼,“你方才从养心宫出来?” 温以宁小心翼翼道,“皇上让奴才过去一趟。” 娜娥抬眉,抿了抿唇,“皇上心情可好?” 温以宁低头转了转眼珠,“皇上心情不错。” 娜娥听后,脸色也露出喜色,“你可以走了!” “是...” 温以宁往前走了几步,躲到了柱子后边,偷偷地朝前边望去。 她眼含几分酸意,“她怎么又过去找他?” 虽然苏宴礼对娜娥并没有好感,可若娜娥每日都与他待在一起,日子久了,是否会生出情愫? 温以宁有些担心,却又无奈。 娜娥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而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女子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皇后!您过来了?” 阿外见她过来,立即行了礼,说话的声调也忽然抬高。 “嘘...你说话小声些,万一扰到了皇上怎么办?” 娜娥最讨厌他这一点,每回过来,他定会大声在门外说话,像是故意给苏宴礼报信一般,让她不好悄悄进去。 阿外这才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奴才知错了,还请皇后恕罪。” “哼!” 娜娥想推开进去,阿外拦住了她,“皇后您别急,还是等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娜娥没给他好脸色,“你这奴才怎么就不知变通?本宫是皇后,怎需要通报?” 阿外笑了笑,“奴才还是进去通报一声。” 正说着,门忽然打开了。 “皇上!” 娜娥有些意外,“臣妾过来看看您。” 让阿外诧异的是,苏宴礼竟然让她进去了,还闩上了门。 “皇上到底在布什么局?” 娜娥进了屋,恨不得扑在苏宴礼身上,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皇上~” 她娇媚地叫了一声,苏宴礼竟回应了,“嗯。” 他不但不觉得反感,反而还有些欢喜,就如方才听到她的声音,像是被钩子勾着走,不禁开了门,让她进屋。 “皇上...” 娜娥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甚至有些多了些情愫。 她一喜,想来是那情蛊终于起了作用。 她往前走了几步,离他的距离也不过是三寸而已,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颌。 “让臣妾来服侍您吧...” 她看着他的双唇,心跳加速,那是她渴望已久之处。 他没有任何拒绝,“好。” 娜娥踮起了脚尖,对着那抹唇,闭上了双眼。 苏宴礼双眸里含情,盯着她的脸怔怔地看着,一抹红唇慢慢地靠近自己,他没有躲开,静静地等着唇贴上来。 两抹唇正要相遇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阿外的声音。 “皇上!”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敲门,“皇上!有急事!” 娜娥睁开眼,苏宴礼已经走到了门边。 她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怒火,怪阿外坏事。 若不是他突然出声,她早就亲上了苏宴礼! “发生了什么?” 107.变得奇怪 “有只飞鸽落入了院内,小的担心是奸细落下的!” 阿外指了指地上落下的一只灰色鸽子,它的双脚已经被绑住。 苏宴礼的脸色立即变得严峻,他回头看了一眼娜娥,“朕过去看看。” 娜娥脸上带着笑,“嗯,皇上您先忙。” 她悄悄瞪了一眼阿外,眼里都是怒气。 阿外抓起那只鸽子,和苏宴礼一同去了御书房。 “皇上,您看...” 阿外把鸽子递给苏宴礼,“这鸽子的脚上有个信筒,怕是刺客用来宫内的奸细传书用的。” 苏宴礼仔细看了看,忽然将那鸽子丢给他。 他冷眼看向阿外,眼神犀利,“这不是前几日你买来取乐的鸽子?” 阿外愣住,低头看了看那鸽子,摇头道“皇上,这只脚上有信筒,小的买的那只并无。” 苏宴礼冷笑一声,把那只鸽子的翅膀展开,“这是什么?” 阿外面色尴尬,那是他做的记号,用剪子剪了翅膀上的一截羽毛。 “皇上息怒...” 阿外挠了挠头,“可能小的看错了...” “看错?” 苏宴礼眉头往下压,眼里露出寒光,“是故意看错?” 阿外低了头,“皇上饶命,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宴礼双手负在身后,冷哼了一声,“你把朕当傻子?” 他冷冷道,“说,你为何要这么做?搅了朕与皇后的好事!” 阿外惊了一下,“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对皇后她…厌恶?” 苏宴礼怒斥,“大胆?!皇后岂能轮到你来议论?” 阿外差点没往后倒,“皇上?您莫不是中邪了?” 这里又没外人,苏宴礼也不必装成这样。 他对娜娥向来是冷漠厌恶的态度,怎会突然改变? 阿外越来越怀疑苏宴礼中了邪气,被什么脏东西附上,才会变了个人! “出去!出去!”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羽毛佩饰,在苏宴礼身上挥来挥去。 一边挥洒一边道,“不管你是谁,快从我家主子身上下去!” 苏宴礼半眯着眼,压着怒火,“你脑子是不是被虫子给吃了?!” 他一把抢过那支羽毛佩饰,扔到了桌上,“你要是再如此装神弄鬼,小心你的脑袋!” 阿外尴尬地低了头,“皇上息怒,小的知错了……” 可他心里还是犯嘀咕,苏宴礼怎么突然变了? “这几日你好好反省反省!” 苏宴礼转了身,临出门前,又回头警告他,“你若是再对皇后不敬,朕不会饶过你!” 阿外替温以宁觉得委屈,心里满是苦涩滋味。 “可怜了温姑娘…” 苏宴礼忽然停住脚步。 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语,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阿外紧张道,“皇上……怎么了?” 苏宴礼缓缓转了身,眼神变了,“她怎么了?” “嗯?” 阿外愣了愣,对于苏宴礼口中的“她“,有些捉摸不透。 “皇上,您指的是谁?” 苏宴礼对他的反应,颇为嫌弃,“还能是谁?” 他关心的人只有一个。 阿外眼睛一亮,“您是指温姑娘?” 苏宴礼看他的眼神更为嫌弃了,“除了她还能是谁?” 阿外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苏宴礼,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皇上,您怎么突然……好了?” 苏宴礼皱眉,“你什么意思?” 阿外又是一愣,“皇上您……” 他难道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何事?! 阿外把方才的情况告诉了他,特意强调他似变了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苏宴礼陷入了沉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他真的会慢慢地失去自我意识,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会忘了温以宁,对娜娥亲近? 他表情痛苦,“不行!” 他不能接受! 苏宴礼忽然转身往外走。 “皇上!您要上哪儿?!” 阿外担心他回承心殿,见了娜娥又会迷了心智,“您还是别回去了…” 苏宴礼回头道,“朕去找她。” 阿外这才放心了。 娜娥在承心殿等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见苏宴礼回来,十分着急。 “到底是什么事要这么久?” “都怪那个阿外!若不是他,皇上就不会出去!” 她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抱怨,“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又等了一会儿,不见苏宴礼的人影,便生气地开了门。 正好遇到阿外从外头回来,她便把怒火都发到他身上! “狗奴才!皇上哪儿去了?!” 阿外恭敬地道,“皇上有要是处理。” 娜娥不满,“要事?什么要事比本宫还重要?” 阿外摇头,“小的不知。” 她又问,“皇上到底去哪儿了?!” 阿外面露难色,“回皇后,皇上并未告诉小的。” 娜娥不信,怒瞪着他,“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怎会不知?” 阿外还是摇头,“小的真的不知,皇上不说,小的哪儿敢问?” 娜娥见他不说,威逼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你若是再不说,本宫就要你小命!” 阿外怎会害怕? 他面色不改,“小的真的不知。” 娜娥气得跺脚,又不敢真的动他,只能大骂,“狗奴才!” 阿外笑着点头,“皇后说的是。” 娜娥更生气了,铁青着脸色离开了承心殿。 “怎么会这样?!” 她开始怀疑起江元青,“难道那些蛊虫真的有问题?” 否则,苏宴礼怎会不完全受控制? 她忽然想起了江元青无意中说过一的方法,“若是再不起作用,我就得用其他方法...” 她拿出装着蛊虫的瓶子,轻轻吹了口气,又咬破了手指,朝里头滴了几滴血。 蛊虫立即把血液吞食干净,娜娥也觉着身子忽然有些了变化。 心跳忽然变快,脸颊和手心变热,人也变得有些急躁。 “我这是怎么了?” 她摸了摸脸颊,又喝下两杯茶水,可还是觉着不适。 她只能起身,在屋内不断地来回踱步。 ... “她方才去见了你,和你做了些什么?” 温以宁打量着他,眼里有些不悦。 苏宴礼低头想了想,决定不对她隐瞒。 108.你还是去找她吧! 温以宁听完,脸上有些愠色,“所以,你差点亲了她?!” 她很生气,“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 那日他突然对自己变得冷漠,今日又差点和娜娥亲昵。 她不知道他明日会不会和娜娥有了夫妻之实! 她开始怀疑他说过的话,“究竟是真的没了意识,还是你在骗我?!” “你让我一点一点地接受,如同被丢尽锅里的青蛙,最后被煮得熟透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温以宁摇头,“我不能接受你和她变得亲密!” 她一把推开他,“你走吧!” 苏宴礼不知如何和她解释,他也恨这样的自己。 他更怕自己哪一日会做错了事,让她伤心。 “小的该死...” 他忽然掏出匕首,往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你... 你这是做什么!?” 温以宁夺下匕首,“你疯了!?” 她恨他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你这样又有何用?只会让伤了你自己,可是去不能阻止你去做那些事!” 苏宴礼无力道,“若是阻止不了,小的只能死..” “你清醒一点!” 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死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气得脸颊发红,“你若是死了,我现在就去找阿尔日!和他远走高飞!” 他一听,醋意飞起,满脸嫉妒,“不行!” 温以宁故意激她,“你说了不算!我看错你了!我早该在两年前就和阿尔日在一起!” 他嫉妒得发狂,不顾那只手还在流血,一把抱起了她,压在身下! 他的吻霸道地落下,不停地占有她脸上的每一寸! 温以宁被他吻得呼吸都快断了,正想推开他时,他却忽然痛苦地呻吟! “啊!!” 他似是疼得厉害,身子蜷缩成一团,脸色煞白,冷汗成河,不停地从额上淌下,痛苦万分! “你怎么了?” 温以宁抱着他着急却又无力,“苏宴礼,你一定要好好的...” 苏宴礼疼得快要晕厥过去,看着她哭得那般伤心,心里难受极了,想要伸手帮她擦泪,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苏宴礼...” 温以宁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疼痛少一些。 他的身子忽然抽搐,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苏宴礼!” 温以宁大哭,慌张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息,着急地想去找阿外。 她刚起身,他却忽然睁开眼睛。 “苏宴礼?” 他竟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四肢却十分僵硬。 他看向门边,四肢僵硬地往前,脸上的表情却似在抵抗着什么。 “你要去哪儿?” 温以宁担心他再次晕厥,不想让他出去,“你先歇一会儿…” 他并不想走,可是四肢却不由得他控制,像是被人牵引着一般! 身子忽然异常地难受,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娜娥的脸! 神奇的是,只要想到了她的脸,他的疼痛感竟少了几分! 一股无形的力在牵引着他,让他去找娜娥! 可是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根本不愿过去! 意识和身子在反复对抗,他的身子又疼得厉害。 “到底怎么了?!” 温以宁想帮他缓解疼痛,“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疼?” 他没有说话,身子又控制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苏宴礼咬着牙抵抗,惨白的脸色透出体力快要耗尽。 温以宁看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顿时大悟,“是不是要出去,你的身子才会不疼?” 她慌忙开了门,“你出去吧!“ 她甚至扶着他往前走,“只要你能好好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不...” 他的意识在强烈地抗拒,声音沙哑,“不会去...找她..” 她这才明白过来,怔了怔,“是不是要去找她,才能让你不疼?” 他没有回答,但脸上痛苦的表情早已给了答案。 “你去找她吧!” 她忍着泪,“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能好好的...” 即使他和娜娥成了真正的夫妻,她也不生气... “你走吧!” 她扭头擦泪,扶着他又往前了一步。 “不...” 他求她,“不要...把小的..给她...” 可是她不忍看他如此难受痛苦,甚至没了命! “我不想你死...” “小的..和她一起...宁可死...” “我不要你死!” “不...” 他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痛苦,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往后倒下! “苏宴礼!” 温以宁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的气息让她急得落泪,“要怎么样才能你活着?” 她忽然想起了他给她的生血丸,拿了一颗掰成碎末,倒入温水中溶化成药丸,灌进了他嘴里。 “苏宴礼,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 “啊!!” 娜娥忽然口吐鲜血,胸口一阵疼痛。 “怎..会这样?” 身上那股异常的感觉消失了,只有疼痛。 “难道..蛊虫已经失去了作用?”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顾不得疼痛,就匆匆赶去了红英寺。 见她过来,江元青并不意外,只是道,“为师早说过,你会害了自己。” 可娜娥并不想听这些话,她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师傅,为何那情蛊控制不了他?” 江元青语气平缓,“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便是情感,就算用了蛊虫,情深的人,还是难控制。” “他就是这样的人。” 娜娥怔住,“种下的蛊岂不是没了用?” 江元青轻叹道,“不是没用,只是已经对他控制不住,但若是你出了意外,他也会受到牵连。” 娜娥明白他是何意,“徒儿明白了…” 她匆匆离开,连江元青的告诫都没听。 “若是再错下去,怕是会丢了性命!” 可她已经不在乎性命。 … 苏宴礼躺了两天,苍白的脸才逐渐有了些血色。 只是身子虚得没法站立,只能躺着,或是靠着床头坐起身。 “今日可觉着好些了?” “嗯。” 苏宴礼扯唇笑了笑,“多谢小姐的照顾,小的已经好多了…” 109.小姐别走! 温以宁抓起他的手,掌心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她不敢用力,怕晃到了手臂,弄疼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发病时的状态太过奇怪。 他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意识在拒绝,可是四肢却由不得他自己。 这恐怕不仅仅是中毒的后遗症这么简单。 她想起阿尔日曾和他说过,有一种操控人心的方法,不禁皱了眉头。 “小姐?” 他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您怎么了?” “没事...” 温以宁抿了抿唇,“你还没回答我...你那日到底是怎么了?” 苏宴礼握紧她的手,“小姐不必担心,小的只是突然隐疾发作了罢了...” 温以宁皱了眉,“你还想瞒我?” 她紧蹙着眉,“就算你不对我说实话,我也能猜到你这隐疾究竟是什么!” 她缓缓道,“你怕是被她下了蛊...” 苏宴礼一怔,眼眸里露出惊讶之色,“小的并非想对小姐隐瞒...” 他先前并非意识到自己对娜娥态度的转变,若不是阿外把他这几日的异常告诉了他,他根本不会联想到蛊虫。 尤其是那一日,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些转变,竟然是蛊虫再作祟。 他跟在江元青身边学功夫时,也识了不少蛊虫。 苏宴礼根据自己这几日的异常推断,怕是中了情蛊。 情蛊夺人心智,操控人心,也 称绝情蛊。 “这蛊是不是没得解?” 温以宁难掩难过之情,“你若是不从她,只能死?” 苏宴礼扯唇轻笑,“不会,小的那日没从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 他以为她会信了他的话,可他不知道的是,她偏偏对这情蛊十分了解。 “你又在骗我...” 她红了眼眶,“这情蛊根本就没得解!你只能按她的心意走!否则你就只能死!” 她低头擦了擦泪,“那日你能逃得了,也只是侥幸罢了..” 温以宁抽回了手,语气有些冷淡,“你...还是和她在一起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在撕扯,疼得难受,“我也应该走了。” 她并没有想到,她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来到他身边,最终也只能离开。 她没忍着泪,“我们有缘无分...” “不!” 苏宴礼紧握着她的手,眼眸里翻涌着情绪,“小姐您不能把小的拱手让人…” 他曾想过让她离开,不被自己拖累,可是当她要离开他时,他却根本不不舍! 听见她说要走时,他的心瞬间往下沉,跌进了谷底。 “这样对彼此都好。” 温以宁含着泪,“你和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跟她在一起……” 她的心在滴血,“她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她起身要走,他不顾自己病弱的身子,急忙去扯她,“小姐别走!” 他虚弱的身子根本无法站立,双脚离开床榻,便摔在了地上! “苏宴礼!” “小姐别走…” 即使他摔得狼狈,也紧抱着她的腿不放,卑微得像个下人。 温以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眼泪直往下落,却又狠了心,“放手…” 她弯下腰去掰他的手,他却死死地抱着,不让她离开! “小姐...别走...” 他苦苦哀求,“别丢下小的...” 她听着他的求她的卑微语气,不停地落泪,却还是逼自己狠下心。 “你放开!” 她用力扯他的手,扯不开,便低头咬上了他的手臂! 苏宴礼疼得皱眉,却一声不吭,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 只是他的体力也快耗尽,他唇色一白,额上淌下汗珠,人便往后一倒。 “小姐...别走...” “苏宴礼!” 她终是心软了,没有走出屋子。 ... 静养了三日之后,苏宴礼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只是相比之前的气色,还是差了很多。 温以宁这几日都在承心殿陪着他,只要她离开他半步,他就会紧张地道,“小姐,您要去哪儿?” 夜里她想回北边的厢房,他也抓着她的手不让。 “小姐还是留下吧。” 他指了指床榻,“和小的一起躺着,不必回去。” 温以宁担心会让人发现,执意要回去。 他的脸色瞬间变化,悲凉地道,“小姐这是要弃小的不顾?” 她解释,“我怎会弃你不顾?我只是回去歇一夜,明早再过来。” 他失落地道,“小的不知小姐走了之后,是否还会再回来?” 温以宁叹了一声,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摸了摸他的脸,哄着道,“你先休息,等你睡下了,我再走。” 他却不愿,“若是没有小姐在,小的怎会睡得着?” “你...” 温以宁有些无奈,“我若是留下,容易被人发现,还是得回去。” 他覆住她的手背,抬眸道,“小姐无需担心,小的已让阿外在外头守着,不会让人靠近。” 她轻咬着下唇,似是在犹豫。 他又道,“小姐若是不在,小的这一夜注定会无眠。” 她无奈地叹气,只得答应他,“好。” 他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小姐,快躺下。” 温以宁合衣在他身旁躺下,却又忽然坐起身来。 “我离你这么近,会不会让你体内的蛊虫发作??” 苏宴礼将她扯到怀里,“不会…” 即使会,他也能忍着。 两人的脸只有两寸之远,彼此呼出来的气息都让对方觉着温热。 苏宴礼盯着她的唇,没能忍住,贴上自己的唇,亲了几下。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这事儿?” 温以宁的脸发烫,“好好地修养,别想那事儿了…” 苏宴礼抚着她的脸,勾唇笑,“小姐怎会知小的在想那事儿?” 温以宁脸色更红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又瞪他,“你…收敛些…” 苏宴礼笑得肆意,脸又贴近,欲在她唇上亲几下,她头一扭,那双唇便落在了脸颊上。 她嗔怒,“你若是再这样,我就走了!” 苏宴礼一脸无辜,“小姐,不是小的不想收敛……实在是没法控制…” 110.我可以帮你 “你别靠我这么近...” 温以宁感受到他越来越温热的气息,往后挪了一些。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早些休息吧!” “嗯。” 苏宴礼又贴了上来,双手环上她的腰,温以宁回头瞪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有些嫌弃,“你别贴这么近...” 苏宴礼委屈道,“小姐是嫌弃小的了?” 温以宁浑身不自在,“嗯。” 他轻叹一声,“小的不过只是想与小姐亲近亲近。” 温以宁的双耳发烫,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弄得我不舒服。” 她回头又往下看了一眼,“能不能别贴这么近?” 苏宴礼倒是想控制,只是他和她躺在一块儿,若是没点反应,那只能说明他是个废人。 他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刻,想和她亲昵。 他忽然用力地抱紧她,在她耳垂上落下深吻,“小的很想小姐...” “你别...” 温以宁以为他无法克制某种欲望,欲说教一番,他已经松开了她。 “小姐早些休息。” 他翻了个身,背靠着她的背。 温以宁听见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忽然有种失落感。 他这些日子不是咳血就是疼得晕厥,其实和她在一起亲昵的时间并不多。 好不容易躺在一块儿了,她却又不让他靠近。 温以宁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对他有些残忍。 她悄悄翻了身,往前挪了挪,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苏宴礼怔了怔,回头看她,“小姐…您怎么了?” 温以宁脸有些烫,“没什么,快休息吧!” 她被他盯得不自在,欲抽回环在他腰间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勾唇,“小姐忽然对小的这么好,难道是想……” 他笑得暧昧,眼神似一把钩子,要把她的心勾走。 “我想休息!” 温以宁闭上眼,“你也赶紧休息吧!” 苏宴礼在她脸上亲了亲,没再说话,也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身子太虚,他是真的想与她亲昵一番,无奈这副身子已经大失元气,再动几下就得晕过去了。 他听到了背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却又睁开眼睛。 一抹愁云笼罩他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何时又会不受控制。 若是娜娥再让他体内的蛊虫发作,他又能否抵抗得了? 娜娥是扎在他心脏上的一根刺儿,若是不拔掉,他的疼痛永远无法消失。 可若是拔了,他也可能会死.... 想到此处,苏宴礼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忍不住在她额上轻吻,又轻叹了一声。 他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将她圈外怀里,很快睡去。 翌日醒来时,温以宁早已不在身边,他一摸身边的床铺,早已没了温热。 他心一凉,着急地就要下床找她,“小姐!” “怎么了?” 温以宁走了过来,“我在这儿。” 苏宴礼却还是撑着身子起了身,“小的以为你走了…”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将她抱紧,指尖都在用力。 温以宁快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今日可好些了?” “小的已好多了…” 他抬头看她,掌心贴着她的双颊,勾唇笑了笑。 “那我…” “不行!” 他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小姐不能走,留在这儿。” 他又道,“小的不会让她靠近这里半步,小姐不必担心…”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娜娥的声音。 她似乎是故意让苏宴礼听到,嗓门高扯,“让本宫过去!本宫要见皇上!” 阿外拦着她,“皇后您还是回去吧,皇上还在休息。” “我就见皇上一面!我有话和皇上说!” 阿外手里的长刀没拿开,“您还是回去吧!” “不!我要见皇上!” 她大声撕喊着,“我能治好皇上的病!你告诉皇上,我能解他体内的蛊!” 苏宴礼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变,却没有其他反应。 “她说她能帮你解蛊?!” 温以宁双眸一亮,面露喜色,“快让她进来!” 她刚转了身,苏宴礼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姐,她说的话不能全信。” 据他所知,这情蛊怕是无解。 “你让她把话说完,再决定信不信!” 温以宁劝他,“万一她真的有办法能解蛊呢?” 苏宴礼摇头,即使这蛊真的能解,娜娥费尽心思下了蛊,又怎会突然帮他解蛊? “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开开门,让臣妾帮您把蛊给解了!” 温以宁抿唇,“或许她良心发现了,愿意帮你解蛊,你还是要试一试…” 她握住他的手,“只要有机会,你都要试一试。” 温以宁劝了几遍,苏宴礼终于答应。 他开了门,让娜娥进了屋。 “皇上!臣妾知错了!” 娜娥一进屋就跪在苏宴礼面前,“臣妾只是对皇上的情太深了,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 她边说着边看苏宴礼,却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人。 她愣了一下,抬头朝温以宁看了一眼。 温以宁低了头,看着地面,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皇上,臣妾…” “到底什么方法,你直说便是,不必说别的。” 苏宴礼忽然掐住她的脖颈,眼里都是戾气,“朕没有耐心听别的。” “咳咳咳…” 娜娥愣住,背后一阵发凉,“臣…臣妾明…白。” 苏宴礼并没有松开手,甚至更使了些劲儿,娜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快要断了气儿! “皇上!” 温以宁上前扯他的手,着急道,“您快松手!否则皇后就要没命了!” 苏宴礼这才慢慢地松了手,可他的气还未消半分。 他对娜娥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了她,“你竟敢对朕下蛊!” “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娜娥脖颈上被掐红了半边,她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又看了温以宁一眼。 “皇上…” 娜娥喘着气,虚弱地道,“要解蛊,必须到出宫,到朝雨寺去。” 苏宴礼眉头一皱,“朝雨寺?为何?” 那是一个离皇宫五里之外的小寺庙。 “蛊虫是在那儿生长的,所以解蛊也必须到那儿…” 111.臣妾知错了 苏宴礼凝起眉,“你想耍什么花样?” 娜娥摸了摸已经淤血的脖颈,轻笑了下,“臣妾怎敢耍花样?臣妾只是想帮皇上解蛊罢了。” 她又道,“蛊虫需要极其安静的环境才能获取,所以解蛊时,其他人不得在场,除了臣妾和皇上。” “什么?” 苏宴礼冷笑,“你提出的条件不会是为了你的私心?!” 娜娥抿了抿苍白的唇,“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已经有了芥蒂,无论臣妾说什么,您都会怀疑…” 她抬眸轻叹,“可是臣妾真的没有其他想法,臣妾只想帮皇上解蛊…” 她说着忽然跪了下来,眼泪成雨,“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相信臣妾…” 苏宴礼脸上并无波动,他对娜娥的眼泪根本没有反应。 他熟知江元青为人,更知道娜娥从小跟在江元青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定不会如此简单。 “皇上!” 娜娥朝地上磕了头,“您就相信臣妾一次吧!” 她的额头已经磕红了一块,若是再磕下去,怕是要流血。 苏宴礼看着并不为所动,温以宁却是另一种想法。 娜娥如此诚心认错,定不会害了苏宴礼。 她悄悄给苏宴礼使了个眼色。 苏宴礼会意,脸色却笼罩着一层乌云。 “你先出去。” 他转了身,背对着娜娥,“朕考虑考虑。” “皇上……” “出去!” 娜娥扯了扯唇,挤出一丝笑,“臣妾先出去了。” 她出门之前,又悄悄看了一眼温以宁。 “你答应她吧!” 温以宁恨不得他现在就和娜娥走,“她说了这么多,定是有心帮你解蛊。” 苏宴礼的眉头仍是紧皱着6,“她不可能轻易帮小的解蛊。” 他轻叹一声,“她若是想解,当初就不可能会下这个蛊。” 温以宁却认为他多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你为何不去试一试?” 她见他不语,有些失落,“你若是不愿就算了,我也不能强逼着你去...” “小的并不是不想....” 苏宴礼握住她的手,“小的只是担心她又使出什么花招...” 温以宁抿了抿唇,“那随你吧。” 若是再说下去,她怕两人会起争执。 她低了头,情绪有些低落。 苏宴礼忽然改了主意,“小的愿意随她去。” “真的?” 她抬了头,眼里满是开心,“若是能尽在过去,更好了。” 苏宴礼无奈地笑了声,“小姐这是急着把小的推给别人?” 温以宁摸了摸他的脸,玩了嘴角,“怎么会?我只是希望你体内的蛊虫能解了。” 苏宴礼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好。” 他开了门,对着门外的娜娥说了一声,“走吧。” 娜娥十分欣喜,“是!” 走了几步,她却发现阿外和温以宁都跟在后边。 她停了脚步,回头看向苏宴礼,“皇上,臣妾方才已说过,解蛊时不能有第三人在。” 苏宴礼轻瞥了她一眼,“朕岂能独自出宫?不携侍卫在旁,谁能保证朕的安危?” 娜娥笑道,“皇上的身手,恐怕能近身的刺客没几个…” 她又道,“朝雨寺离皇宫并不远,且香火一般,若这时过去,也不会太多人,皇上无需担心。” 苏宴礼坚持,“朕必须要带着侍卫出宫。” 娜娥勾起的唇角缓缓垂下,“皇上,若是如此,这蛊臣妾怕是解不了…” 苏宴礼沉下脸色,“你是何意?” 娜娥别过脸看向一旁,“若是有旁人打扰,解蛊便会失败…” 苏宴礼双眉往下沉,眼里透出几分寒意,“那这蛊就无需解了!” 娜娥脸色一变,紧抿着唇不语,似在等待他是否会改主意。 “皇上……” 他身后的温以宁忽然出声,“您的身子重要,怎能说不解了?” 苏宴礼眉头紧皱,看向温以宁,忽然又改了主意。 “好。” 娜娥诧异,又看了温以宁一眼。 这个侍卫到底和苏宴礼是什么关系? 为何他的话能轻易改变苏宴礼的主意? 娜娥看了看阿外和温以宁,“那你们就送到这儿吧!皇上有本宫照顾,你们别担心!” 阿外脸色微沉不语,温以宁面带喜色,勾唇浅笑,“是。” 苏宴礼随着娜娥出了皇宫,上了马车。 两人分别坐于车厢两旁,娜娥时不时抬眼看他,眉眼里带着笑。 苏宴礼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眸子难掩清冷。 娜娥并不以为意,和他说话时都带着笑意,似是在讨他的欢心。 只是苏宴礼对于她的讨好,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味沉着脸色,紧闭着唇。 娜娥脸上也未觉着尴尬,只是笑了笑。 “皇上,若是这蛊解开之后,您不会要了臣妾性命吧?” 苏宴礼看了她一眼,眸子清冷,没有回答。 娜娥苦笑了声,“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恨意太深,臣妾也只求皇上留臣妾一条性命…” 苏宴礼右手握拳,悄悄用了力。 他确实想杀了她。 可还不是时候。 若是她一死,江元青定不会放过他。 “皇上,到了。” 娜娥掀开了帘子,“咱们下去吧!” 苏宴礼下了马车,朝四周看了一眼。 这朝雨寺虽然离皇宫不远,但位于半山腰上,且寺庙不大,故香火并不旺。 寺中几乎见不到前来上香的香客,只有扫地的僧人。 “皇上,您往这儿。” 娜娥给他指了路,“咱们到最里头的厢房。” 苏宴礼跟着她进了屋。 门打开,屋内一股尘土味扑鼻而来。 许是太久没人打扰,桌上还有一层白灰。 屋内陈设简单,不过一张方桌,两把椅,还有一张木床。 不仅桌上有灰,椅上也有些尘土,倒是那张木床上打扰得一尘不染。 娜娥拿出帕子把椅子擦了擦,“皇上您坐。” 她又笑道,“养蛊虫的地方不能太干净,否则不容易存活,所以这屋子几乎不收拾。” 苏宴礼并没有坐下,只是道,“开始吧!” 娜娥点头,转了身,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瓶,取掉塞子,两只蛊虫便从里头爬了出来。 娜娥将其捣碎成汁,又从包里取出一包粉末,加进去混匀。 112.我只想要你! “你加了什么东西?” 苏宴礼拧起眉头,“这看起来并不像解药!” 娜娥脸上的笑缓缓收起,抬眸看了看他,轻叹一声,“在皇上眼里,臣妾是不是一个狠毒的恶妇?” 苏宴礼冷笑,“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娜娥轻声笑了笑,“皇上看不见臣妾的真心…” 她摇了摇头,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割破了手指,朝蛊虫汁中滴了几滴。 苏宴礼脸色紧绷,盯着那碗蛊虫汁,双眉往下沉。 “皇上不必担心,这血只是解药的一个印子罢了,不会有其他作用。” 娜娥捧着那碗蛊虫汁,递到了他面前,“皇上,这便是解药,您服下吧!” 苏宴礼盯着她手里的碗,却没有接。 娜娥笑了笑,“皇上,您莫不是担心臣妾下毒害您?” 苏宴礼眸色微凉,没有接话。 她见他犹豫,便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皇上,这解蛊讲究的天时地利,这个时辰是解蛊的最佳时机,若是过了,这蛊不一定能解得了~” 苏宴礼瞥了她一眼,缓缓伸出手,拿起那碗蛊虫汁,一口饮尽。 他眉头微皱,这蛊虫汁味道极其古怪,掺入血液之后,更多了一股腥气,难以下咽,苏宴礼差点没呕出来。 娜娥看了看碗底,见已经空了,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皇上,您稍等片刻,这解药就该见效了!” 苏宴礼抬脚想出这屋子,娜娥却拦着他,“皇上,您等等!” 她指了指那张床,“您若是觉着累了,可坐在床榻上歇会儿,解药还未见效前,您万万不可出了这屋子,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苏宴礼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那张床,又看了她一眼,忽然觉着有些怪异。 “你为何偏要朕在这床上休息?” 这屋里就明明有椅子。 他眼眸忽然一沉,掐着她的脖颈,“你到底给朕吃了什么?!” “咳咳咳…” 娜娥快要喘不过气来,唇角却勾起一抹笑,“皇上…您对臣妾…如此粗鲁,一会儿…就该求着…臣妾了…” 她话音刚落,苏宴礼便觉察身子出现了异样。 他身子忽然感觉异样的潮热,呼出的气息似乎带着一团火焰! 看 他的身子开始炽热地燃烧,心底的欲望一点一点地爆发! 苏宴礼看娜娥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厌恶变成了怜爱。 他掐着她脖颈的手,也一点点松开。 他对着她笑,声音有些沙哑,“小姐…” “皇上~” 娜娥娇媚地笑,对他的渴望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您要了臣妾吧!” 她伸手欲勾住他的脖颈,他却忽然往后一退! 苏宴礼快速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娜娥一眼,眼神忽然变得清澈。 “你不是小姐!” 他眼眸一眨,眼里起了杀意,“你竟然敢对朕下媚药!” 他拔出腰间的刀,再抬头,眼前人又变成了温以宁! 她幽怨地看着他,嗔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不想要我了?” 他愣住,手里的刀忽然被她夺了去,“你竟然敢对我拔刀?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把刀扔到床底,又转了身,生气地跺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宴礼心一急,往前走了几步,“小姐,您别生气,小的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你若是再敢怀疑我,我就走了!” 苏宴礼摇头,“小的不敢…” 她转身瞪了他一眼,“还不过来抱我?” 苏宴礼着急上前,却又停住脚步。 他的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几步,拼命地摇头! “不对…” 他再抬头,却发现眼前那张脸还是温以宁! “你不是她!” 她身上根本不是这个味道! 眼前的人不是温以宁! 苏宴礼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迷障,他迅速低头咬破了手指,红色的血液滴在地面的那一刻,他瞬间变得清醒! 眼前的人变成了娜娥! “皇上!” 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抱住了他的腰身! “臣妾知道您很难受,您要了臣妾吧!” 苏宴礼的身子发烫得更加厉害,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不!” 他把头重重磕在柱子上,额头留下来的鲜血让他更加清醒。 苏宴礼狠狠地推开了她! “你不是小姐!” 他的意识虽然变得清晰,但身子却越发难受! 苏宴礼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团火球,热得无法快无法呼吸,他急需一捧凉水,否则,他会立即干渴而死? 他不能再和娜娥待同处一室,若是继续待下去,他会把她当成救命之水! 苏宴礼用力推门,却发现门竟然落了锁! 他用力踹了几下,门才被踹开! “皇上…” 娜娥看着他骑上马疾驰而去,又气又急,也跃上马背,追了过去! 苏宴礼骑着马往皇宫赶去,他忽然一阵眩晕,身子如同被抽走了几根肋骨,瘫倒在了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在地! 苏宴礼疼得眉头深皱,身子忽然变得异常寒冷,一阵又一阵地刺疼,犹如千万只虫蚁在身体上啃食! “皇上!” 苏宴礼回头一看,娜娥竟追了上来! 她扯紧缰绳,拼了命地追,离他越来越近,“您若是再不行房,会要了您的性命!” 苏宴礼强压着体内的欲望,吐了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 他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变得清醒。 他咬着牙,撑着身子爬上了马背,扯紧缰绳,“驾!” 他体力快要耗尽时,终于赶到了承心殿! “皇…” 温以宁匆匆迎了上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宴礼扯进了屋内! “她若是进来,你的命也没了!” 留了一句话给门外的阿外,苏宴礼闩上了门。 “唔…” 温以宁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柔软的唇就被他吻住了! 他的吻又急又密,在她的唇上肆意地占有! 他呼出的气息全乱了,撒在她脸上,都是是情欲的讯号。 他微凉的指尖,一点一点钻进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扯掉了她的衣带! 温以宁一怔,衣襟已经被他扯开。 他在她耳边轻语,声音沙哑,“小的的心都和身子只是小姐的…” 113.杀了她! “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娜娥匆匆下马,衣上沾着一片落叶也不顾,一心只像闯进屋内,“快让本宫见皇上!” “皇后您请回吧!” 阿外拔出腰间的长刀,横在胸前,“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胆奴才!你可知你这么做会害死皇上!” 她怒道,“本宫要进屋为皇上治病,若是再耽误半刻,皇上就有性命危险了!” 阿外不为所动,“奴才只听皇上的,皇上已交代,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你…” 娜娥指着阿外骂道,“狗奴才!你会害死皇上!“ 阿外还是那句话,“奴才只听皇上的。” 她看了看紧闭的门,忽然凝起眉头,“你说任何人不得靠近?为何那侍卫能进去?” 她看得清楚,温以宁跟在苏宴礼后边,一起进了屋。 阿外摇头,“奴才不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瞪,“难道…” 她看向那扇门,眼里满是妒火,“难怪她跟在皇上身边,原来根本就不是侍卫!” 阿外心里透出一丝紧张,“皇后指的是谁?。” 娜娥冷笑一声,“你不必装傻,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的妒火越敲越烈,她无法忍受! “皇后!” 阿外一个抬眼,娜娥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面带怒气,脚步匆匆,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一个时辰后。 温以宁几乎瘫软在苏宴礼怀中,眼皮累得难抬起,昏昏欲睡,却又累得无法入睡。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满是疑惑,也对解蛊之事关心,“蛊可解了?” 苏宴礼铜色的后背满是抓痕,脖颈处也留下几道红痕,不过相比他落在她身上的印记,显然少了许多。 媚毒已解,他的眼眸不再浑浊,还剩几分情欲,多了一分疲惫。 苏宴礼搂着她,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轻叹了一声。 他把在朝雨寺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什么?!” 温以宁猛地睁开眼睛,颇为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让你过去,也不会发生这事!” 苏宴礼轻抚她的脸,“小姐是为了小的好,不关小姐的事,全是她的算计。” 温以宁很担心,“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 苏宴礼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眉间有几分愁色,“小姐不必担心,小的不会让小姐受伤。” 门外没有动静,苏宴礼忽然变了脸色,“小姐,您先到宫外避一避。” 他脸色变得严峻,“小的让阿外护送您出去,等事情处理好之后,小的再亲自接您回来!” “出宫?” 温以宁摇头,“我不想和你分开。” 苏宴礼帮她穿上衣裳,哄道,“小的并不是要和小姐分开,只是先送小姐出宫避一避,您就当出去散散心。” 温以宁不愿,“不!我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待在你身边!” 她已经和他错过太多时间,人生苦短,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小姐您听听话……” 苏宴礼一边扯开幔帐,一边劝她,“只有您出宫了,小的才能好好对付他们!” “不…” “砰!” 门忽然被重重踹开,坚硬的木门也成了几块碎片,落在地面。 娜娥又出现在两人面前,她身后站着江元青,正怒视着二人。 “师傅!” 娜娥狠狠地道,“就是她坏了徒儿的好事!杀了她!” 江元青看着温以宁,凝起眉头,“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难怪他体内的蛊虫频频作祟,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他眼里起了杀气,手中长刀一提,朝温以宁狠狠挥了过去! 苏宴礼将温以宁护到身后,拔出腰间长刀! 刀刃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火星四溅,苏宴礼挡了江元青的刀,娜娥的鞭子又挥了过来! 苏宴礼用另一只手扯住鞭子,再重重甩开,鞭子甩到娜娥脸上,她吃痛,呻吟几声。 江元青怒道,“你竟然欺负她?” 他手里的刀重重落了下来,内力加在刀刃之上,苏宴礼差点接不住,双脚往后退了几步。 苏宴礼的功力,本就在江元青之下,解毒已耗了大半体力,更不敌他。 若是再与他对抗下去,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苏宴礼朝外头望了望,却脸色却更严峻了。 他本希望阿外能够将温以宁带走,没想到阿外正在和阿来对抗。 阿来的犯法又快又狠,他只能躲而无法攻,更无法带温以宁离开! 苏宴礼一人对抗两人,额上很快冒了虚汗! 他执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躲不过江元青的刀,身上被刺了两道,脸上也挨了娜娥的几鞭! 温以宁心疼且着急,却无能为力。 他若是不护着她,怕是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他们的目标是她,若是她死了,苏宴礼就能避免这些伤害了! 温以宁忽然挣开他的手臂,站到了一旁,等着刀和鞭子落下! “小姐!” 苏宴礼想要挡着江元青的刀,已经来不及,刀刃就要落在温以宁脑袋之上! 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出现另一把刀挡住了江元青的刀刃! 苏宴礼一怔,绷紧的脸色忽然舒缓开来。 阿尔日对着他会心一笑,将温以宁护到身后。 他执着长刀不断地发起进攻,但他的功力和江元青差太多,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 苏宴礼提了一口气,挥起长刀直向江元青,阿尔日这才得以解围。 “快走!” 苏宴礼看向阿尔日,“带她走!离开西林国!越远越好!” 阿尔日愣了一下,看向温以宁,她立即摇头,“不!我不走!” “走!” 苏宴礼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快走!否则就没时间了!“ 阿尔日没有再犹豫,带着温以宁迅速离开了承心殿! 江元青和娜娥见状,都欲追上去,但在苏宴礼的掩护之下,早已不见踪影。 苏宴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瓶,趁着一股风吹进屋内,他迅速将瓶中的粉末撒至江元青和娜娥脸上!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的眼睛?” 两人皆被粉末迷了双眼,紧接着便感觉身上被虫子啃咬一般,又疼又痒。 114.你们走! “师傅!快帮帮我!” 娜娥手里的鞭子已经扔到了一旁,腾出双手不停地往身上挠。 被她挠过的地方又红又肿,尤其是那张脸,已经快看不出人样,只剩那双眼睛透出痛苦之意。 只是江元青也自身难保,脖颈上已经被他挠出了淤血,却还是不得缓解。 “皇上...” 她眯着双眼,看向苏宴礼,“你好狠的心啊!” 苏宴礼冷笑,“对你这种人,就该如此!” 他挥起长刀,狠狠地朝娜娥落了下去! “不!” 江元青欲制止,却早已来不及,苏宴礼的长刀已经刺向了娜娥的心脏! “啊!!” 娜娥惨叫一声,口吐鲜血,“为...什么?我若..死了,皇上...也活不了..” 苏宴礼冷笑,“朕就没想着活...” 又是一刀下去,娜娥瞬间没了呼吸。 “不!!” 江元青几乎把拳头捏碎,他愤怒地拿起长刀,“我要杀了你!” 只是刀还没落下,便遭了苏宴礼的毒镖! “啊...” 他的身子向后倒去,毒镖上的剧毒迅速侵入他体内,脸色瞬间发黑,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睁着,没了气息。 “呵呵~” 苏宴礼体力不支,双膝跪在地面,仰天轻笑了一声,“小的没法陪小姐了...” 话还没收完,身子已经重重往后倒去! “皇上!!” 阿外回头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他用尽全身力气,执着长刀,重重挥向阿外! “啊!!” 阿来呻吟一声,抬头欲反击,却又是一刀挥了过来,这一刀直接刺向了心脏,要了他性命! “皇上!” 阿外急忙跑上前,蹲下身子,探了探苏宴礼的气息,眼角变得潮湿,“皇上...” 他无力地跪在地,脸上的泪把地免打湿了一片。 “落羽姑娘!” 他忽然抬起头,抱起苏宴礼,急急地上了马车。 . 四年后。 ... 又是初一,也是大鱼村村民们赶集的日子,这一日,街上贩卖的东西又多又便宜,除了不少平日见着的东西,还有不少山货野味儿。 平常人家最喜欢赶在这个时候屯东西,花最少的银子,能买到最好最多的东西。 “大哥!看看呗,这是今晚才上山打的野兔可新鲜着呢!” 阿尔日笑了笑,把手里提着的竹筐递了过去,“我这儿有五只活的野兔,收不收?你若是全要了,我可以给你便宜点儿!” 那人看了一眼筐子里的兔子,又大又肥,立马点头,“行!一只二十文。” “二十文?这也太少了,再加点儿吧!” 阿尔日和他讨价划价,最后以每只三十文成交。 他掂着重重的钱袋子,满脸高兴,买了一些米盐和吃的,往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 “给我拿一个!” 他指着摊子上的糖人,“要一个兔子!” “好嘞!” 他步子轻快,脸上洋溢着笑容,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这曲儿是他新学的,“糖果儿,糖画儿,都是糖儿做的~” 哼了几句,又觉得幼稚,摇了摇头,可脸上还挂着笑。 一抬头,自家院子就在前边,他的脚步更快了。 推开院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把糖画儿拿了出来,一边喊道,“允儿!快看!有糖画儿!” “嘘…” 温以宁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让他小点儿声,“她睡了。” “睡了?” 阿尔日有些失落,“她若是见着这糖画儿,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 温以宁笑了笑,用手指勾了勾耳边的碎发,头发早已盘起,成了妇人的模样。 “给!” 苏宴礼把卖兔子剩下的钱都给了她,“只剩这么多了。” 温以宁摇头,“你给我做什么?这是你辛苦挣的,我也有在挣银子,不用你给。” 她这几日替人绣了两幅桂枝图,收了八十文,虽不多,但省着些花,也够买几日的米面了。 “拿着吧!” 阿尔日直接把钱袋子塞进了她手里,“我去看看允儿!” 温以宁知道他的脾气,只能收下,算是替他攒着。 阿尔日进了屋,步子很轻,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不禁露出了笑容。 圆脸大眼,樱桃儿似的唇,又白又漂亮,像个年画娃娃似的,十分招人喜欢。 “我想年糕蘸糖~” 虽然睡着了,可梦里仍是想着好吃的,阿尔日有些后悔,没买一些白年糕回来。 小娃娃翻了个身,又说了一句,“我想要年画儿…” 阿尔日勾起唇笑,“这个小馋猫~” “嗯?” 那小娃娃似是知道边上有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舅舅!” 她高兴地坐起身来,朝他伸了双手,“舅舅抱我!” “好!” 阿尔日满脸宠溺,“舅舅给你买了糖画儿!” “真的么?” 苏允儿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舅舅!” 说完又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口水印。 阿尔日抱着她出了屋子,拿了糖画儿给她。 “是只小兔子呢!” 苏允儿舔了一口糖画儿,低头用手戳了戳,“小兔子,小兔子,我要吃掉你的耳朵了~” 掌心有些粘,她舔了两下,又往裙上抹了抹。 “允儿!” 温以宁从井边走了过来,恰巧看见她的动作,顿时板着脸,“说了多少次?不可以把衣裳弄脏?” 苏允儿鼓着双颊不高兴了,“娘为何总是骂我?” 温以宁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你做错了事儿,娘自然要说你几句,谁让你总是不长记性?” 苏允儿撅着小嘴,眼里闪着泪花,“我知错了~” “允儿不哭~” 阿尔日帮她擦了泪,耐心地哄着,“舅舅给你年糕吃。” 他扭头看了一眼温以宁,怪她语气太凶,“那个孩子吃东西不弄脏衣裳?” “这衣裳脏了,我来洗就是,何必说她?” 温以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每回她说苏允儿,阿尔日就在一旁指责她,让她不好管教。 她瞪他一眼,“你别总惯着她!” 阿尔日的脸贴着苏允儿的小脸,满脸宠爱,“这么好的孩子,怎能不惯着?” 温以宁脸上有些不悦,转身进了屋。 115.你还念着他? 阿尔日陪着苏允儿玩耍,直到把她哄睡了,才抱着进屋,交给温以宁。 温以宁把苏允儿抱着放到床榻上,盖了被子,才出了屋子,准备把换下来的衣裳浣洗。 阿尔日摇着辘轳帮她打水,她低头搓洗着衣裳,他忽然上前,“我来帮你洗。” 温以宁把衣裳藏到身后,有些脸红,“不用,这是我的衣裳,我自个儿来就行。” 阿尔日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他勾唇笑了笑,“好。” 他给她说他今日发生的趣事儿,温以宁听着,偶尔会低声笑。 他一看,脸上也浮起笑。 他盯着她的发髻,心里头那个念头,又一点一点浮起。 “以宁…” 来到这儿之后,他开始叫了她的真名。 他吸了一口气,“让我做允儿的爹吧?” 温以宁怔了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低头,“你做她舅舅不是挺好的?” 他正色道,“可是我只想做允儿的爹,你的丈夫。” 温以宁又想起了那张脸,眼角泛起湿意。 阿尔日对苏允儿很有耐心,也很宠爱。 不仅会给她买好吃的,还会给她扎发髻,做风筝,陪她玩,俨然孩子的父亲。 他也和她说过,他想照顾她们母女。 可是,温以宁的心,始终是冰冷的。 她觉得自己无情,阿尔日帮了她那么多,却没能将她的心捂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 “对不起…” 她很抱歉,“我真的很感激你照顾我们…” “为什么?” 阿尔日打断了她的话,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温以宁摇头,“不是,你很好。” 阿尔日苦笑,“既然我这么好,你为何还拒绝?”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他本以为日子久了,他就能撼动她的心,没想到,自己还是走不进她的心里。 他眼底起了一层妒意,“你还念着他?” 她低着头没说话。 阿尔日知道,她是在默认,他心里一阵酸意。 他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只是卑微地希望,她突然改变心意... “他...已经不在了。” 阿尔日叹道,“你该珍惜眼前人,开始新的生活。” 她还是默不作声,低头搓洗手里的衣裳。 “以宁...” 他低头往木桶里倒水,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看她的脸,“允儿没有爹多可怜?你忍心?” “她有爹。” 温以宁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道,“也有娘...” 她抬头看他,“还有舅舅,怎会可怜?” 阿尔日的心触动了一下,她知道如何拿捏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哥哥,允儿的舅舅。 可是他不想再做哥哥了,他想做她的夫君。 “以宁...” 他忽然往前贴近,若是温以宁不往后躲,那双唇便覆了上来。 “你这是何意?” 温以宁沉下脸色,“你想逼我?” 她站起身,语气有些冷,“阿尔日,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你若是想让我以身相许...” 她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会攒够钱,还你的恩情。” “你别这样!” 阿尔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我没有要逼你,也不要你报答我。” 他今日怕是被什么迷昏了头脑,才说了方才那些话。 他后悔了,“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温以宁没说什么,把洗好的衣裳晾好,转身进了屋。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便挂了两行泪。 允儿在熟睡,她不敢出声,只能无声地落泪。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荷包,那是她仅剩的有关他的物件。 睹物思人,却更伤人。 泪珠不停地往下落,她想起苏宴礼待她的好,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疼。 她知道阿尔日是为了她好,她也知道日子该往前看,可是.... 她根本忘不了苏宴礼,更无法接受其他人。 “娘?” 允儿忽然醒来,见着她满脸的泪,伸出小胖手帮她擦泪,“娘您别哭...我会乖乖的,以后不会再弄脏衣裳了~” “嗯。” 温以宁扯唇轻笑,“允儿真乖,娘不哭了。” 苏允儿搂着她的脖颈,贴在她胸前,没一会儿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温以宁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暂且把一切忧愁都忘了。 她感激上苍给了她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如果不是苏允儿,她早就随了苏宴礼而去。 “对不起了苏宴礼,我得好好地活着。” 这一夜,算是好眠。 阿尔日和往常一样早起, 他做了早饭,正准备到山里打猎,温以宁正好从屋里出来。 她一抬眸,眼里有些尴尬之色,“早。” “早。” 阿尔日想起昨晚的冲动,后悔不已,“对不起...” 他忽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昨晚不该说那些话!” 温以宁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阿尔日低了头,“我昨晚说了那些混账的话。” 温以宁抿了抿唇,“我不怪你。” 他抬头,“真的?” 她点头,“嗯。” 阿尔日似乎又活了过来,眼里有光泽,“早饭我已经做好了,我到山里去寻些野味儿!” 她叮嘱道,“你小心些。” 他勾唇一笑,“好!” 她目送他出门,刚准备进屋,院外忽然来了两个人。 “允儿她娘!” 温以宁一看,是林婶儿,边上还有一男子,和阿尔日年纪一般,正盯着她笑。 温以宁避开那人的目光,看向林婶,“婶儿,有啥事儿?” “你开开门,婶儿有话和你说。” 温以宁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院门,“有啥事儿在这说就行了。” 林婶儿唇一抿,有些不高兴,“在这儿咋说?还是进屋里头坐着说。” 温以宁不认识她身后的男人,阿尔日又出去了,她怎会让他们进来? 她不理会,“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婶儿又要开口,身后的男子说话了,“这儿也可以说,婶儿,咱就在这儿说吧!” 他说完又挑眉看了温以宁一眼,眼里含笑。 林婶儿回头对男子笑了笑,“那行,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116.与你们有何关系? 林婶儿给她介绍男子,“这是赵南,比你大两岁,家住镇上明月桥边,在米铺里做事,还未婚配。” 温以宁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林婶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婶儿笑了笑,“婶儿这话你还不明白?” 赵南也笑了声,示意林婶儿继续说。 林婶儿摸了摸额,“你未婚,他未娶,你俩正好成一对,就是这个意思!” 赵南嫌她说的太直白,又补充了一句,“我对温娘子一直有好感,想和温娘子共度余生。” 温以宁态度很冷漠,“我不嫁,你们走吧。” “你怎么能这样?!” 林婶儿对也温以宁的态度十分不满,“就你这个条件,赵南愿意娶你,那是烧高香了!” “你带着个女儿赖在娘家,害得长兄讨不到媳妇儿,谁愿意娶你?” “与我有何关系?” 温以宁冷冷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轮不到你们来评论,赶紧走!” “你…” 林婶儿脾气冲,又要大骂几句,被赵南拦住了。 他沉着气,“温娘子你别气,林婶儿的话虽糙,可理不糙,我是真实喜欢你,才让林婶儿过来说媚,不是随便之人。” 温以宁冷笑,“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不嫁,你们走吧!” 她不等两人反应,就径直进了屋。 林婶儿气得跺脚,“这娘子太泼辣,太没教养!” 她又道,“你若是娶了她,也怕压不住!” 可赵南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望着温以宁的背影痴痴地道,“温娘子和镇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性子烈,不过我喜欢。” 温以宁进屋之后越想越气,“我就该泼盆水过去!” 那林婶儿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温以宁本还觉着她可怜,时不时给她一些吃的。 没想到竟为了几个媒钱,做了这种事! 她温以宁虽是寡妇,可她并不觉着苦,更不想带着孩子再嫁! 阿尔日回来后,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允儿淘气,将她给气着了。 他摸了摸允儿的额头,蹲下来问她,“允儿,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儿?” 苏允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舅舅~我没有做坏事儿,我今日可乖了,还帮娘晒豆子呢!” 阿尔日笑了笑,“那舅舅错怪你了。” 他从篮子里拿出几朵野花,“舅舅给你配个不是!” “好漂亮的花儿!” 苏允儿抱着花儿笑得十分开心,跑到一旁玩去了。 阿尔日放下东西,走到温以宁面前,“怎么了?” 温以宁低头挑着簸箕里的杂草,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 “真的?” 阿尔日似乎不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抬头,把手里的杂草扔到竹扣里,“没有。” 她不打算把今日这事儿和他说。 阿尔日的脾气又急又暴,若是知道了,定会冲动去找那人算账,说不定还会将人揍一顿! 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人也被她骂了,怕是不会再过来,这事儿也就算了。 “可是你看起来不开心。” 她的嘴角微微下沉,她心里有事,便会这样。 “是么?” 温以宁摸了摸脸,低头看他上的鞋,“你若是每次回来能换下鞋子就更好了。” 阿尔日一愣,回头看了看,院子里青石板上都是他的鞋印。 他挠了挠头,扶额一笑,“我记着了!” 他换下鞋子,洗了手,转身提醒她道,“这几日最好不要到上山,听说西城国的兵偷偷潜过来,有些乱。” “西城国?” 温以宁有些疑惑,“他们怎敢偷潜入大程?” 西城国不过一小国,一直忌惮大程的国力,每年进贡不断,怎敢做这等事? 阿尔日叹了一声,“你怕是忘了,咱们刚来的时候,大鱼村就抓了几名西城国的士兵。” 那时从长安城来了一批士兵过来镇守,才得以安宁。 他又道,“国号才换了没几年,新皇怕是只顾着扩充后宫,不理边疆就失守。” 温以宁眉头蹙着,“这话你别乱说,若是叫人听了去,小心进牢里。” 阿尔日笑了笑,“这话不是我说的,我也只是听人说。” 温以宁劝他还是谨慎,“小心隔墙有耳。” 她看向屋外,朝东边望去。 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也是她…曾经的家。 想不到短短几年,这世道已经变了。 刚来这儿时,她十分抗拒,她曾发誓,此生不再入大程。 可那时她已有身孕,不便赶路,只能先在此处落脚,不想一待就是四年。 日子久了,她也不再去纠结待在何处,只要娘俩在一起,那就够了。 温以宁原本打算带着苏允儿上街,听阿尔日说了那事儿之后,也改了主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远远望出去,不少人家都紧闭着大门。 夜色暗下之后,阿尔日便锁了院门,又叮嘱她关好窗户。 “若是有什么声响,你叫我便是。” “好。” 温以宁抱着苏允儿刚躺下,忽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她惊了一下,侧着耳又仔细听了一遍,却发现只有虫子的声音。 她拍了拍胸口,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 可她躺下之后没一会儿,又听见了脚步声。 随后便是轻轻扣窗的声音,“可睡了?把窗打开。” 温以宁后背一阵发凉,抱起苏允儿匆匆出了屋子! “阿尔日!” 她敲了阿尔日的房门,“窗外有人!” 阿尔日很快开门,太着急连衣襟都扣错了,“别怕,我去看看!” 他快步去了后院,去了她窗外,只发现了脚印,不见人影。 他低头看了看,眉头紧锁,那是男人的脚印。 他回了屋,问了温以宁情况,“那人可有说什么?” 温以宁有些后怕,“他问我睡了没,让我开窗。” 阿尔日又问,“你可认得他的声音?” 温以宁摇头,“听起来是年纪不大。” 阿尔日握紧了拳,怒道,“若是让我抓到,一定把他揍死!” 他让她安心,“我守在外头,若是他再敢来,我正好抓了他!” 117.你还活着? 温以宁又躺下,只是心里不踏实,虽然阿尔日已经将窗口闩上了一根木棍,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望着窗子,明明有了困意,却又不敢闭眼。 倒是她怀里的苏允儿睡得十分香甜,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还笑了两声。 温以宁低头看她,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温以宁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双眉眼,几乎和苏宴礼一模一样,整张脸都是苏宴礼的影子。 她抱着苏允儿,眼角又忍不住溢出泪珠,鸡鸣了第二遍时,她才渐渐睡了过去。 因为昨晚的事儿,阿尔日也没有出门打猎。 他怕那人趁着他出门,悄悄潜入院子,骚扰温以宁,这两日都待在家中。 苏允儿十分高兴,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阿尔日也十分配合,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温以宁在院子里绣花,手里还有几把团扇未完工,快到交付的日子了,她也有些着急。 院外忽然有一群人经过,他们脚步匆匆,面带愁云,手里还提着竹篮或是挑着筐子。 温以宁抬头看了看,觉着奇怪,正想起身看看,阿尔日回头道,“你在这儿,我出去看看。” 阿尔日开了院门,问了其中一人,“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赶着上哪儿去?” 那人告诉他,“听说咱们和西城国快打起来了,到时没米没面,不得饿死?趁着他们还没开战,赶紧屯吃的吧!” 阿尔日一听,脸色也变得严峻,他赶紧进了院子,和温以宁说了此事,“听说要开战了,咱们最好屯些吃的。” 温以宁愣了下,“怎么这么突然?“ 她把银子全给了他,“也不知到底何时才开战,你多买些东西吧!” 阿尔日接过钱袋子,“好,你和允儿先进屋,我很回来。” “好!” 只是快到天黑时,仍不见阿尔日的身影。 “怎么还未回来?” 温以宁很担心,“难不成是遇上西城国的兵了?” 屋外时不时响起马蹄声,让她更为心慌,不停地叹气。 苏允儿也闷闷不乐,“娘,舅舅去哪儿?怎么还未回来?” 温以宁勾唇笑了笑,“舅舅到镇上去给允儿买白年糕了,很快就回来。” 苏允儿拍着白胖的手指,“我最喜欢吃年糕了!” 天色越来越暗,阿尔日还是没见回来,苏允儿也没能等到白年糕,睡了过去。 温以宁越来越着急,眉头拧成几道,“难道出了意外?” 她再也坐不住,把苏允儿放入背篓中,背着她出了院子。 她打着灯笼,快步朝镇上过去。 天色虽黑,但令她意外的是,路上竟然有不少人。 每个人肩上、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行色匆匆。 忽然有人高喊,“西城国的人攻来了!快跑!” 路上的行人瞬间大乱,纷纷往不同方向逃窜,温以宁也慌乱起来,提着灯笼往回跑,却被人撞倒了! “啊!!” 她身子往前一倾,倒在了地上,灯笼也掉落在地,掌心擦破,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允儿…” 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立即回头看了看竹篓里的人。 好在苏允儿睡得很沉,并没有醒来。 她松了口气,扶着一旁的树站了起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人群顿时又慌乱起来。 温以宁想跑已经来不及,一双马蹄已经拦在了她面前! 她往后退了几步,双指不停地颤抖,看着马背上的人下来,背后已一片冷汗。 “你别慌,我们是从长安城过来的人,不是敌军。” 那人帮她把地上的灯笼拾起,点了灯芯递给她,“天色已晚,快回…” 那人话说了一半,忽然愣住,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是震惊之色。 “以宁?!” 温以宁怔了怔,灯笼逐渐变亮,她也看见了那张脸! 她下意识扭头,用手挡住了脸,“军爷您认错人了……” 她掩着面想离开,他却不让她走,“我怎么会认错?我们自小就认识,你的脸已经刻在了我心里!” 他抓住她的手腕,难掩满脸的欣喜,“老天不负我,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难以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看见她消瘦的脸庞,他心疼道,“你受苦了…” “放开我!” 温以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很冷,“我夫君还在家里等着我,麻烦你让开。” “夫君?” 林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到了竹篓里的苏允儿,心凉了半截,眼里满是妒意,“是他的孩子?” 温以宁垂下眼眸,轻点了头,“天色已晚,我该走了。” “等等…” 他皱着眉,“这么晚了,他怎会让你们母女出来?” 温以宁没有解释,只是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林羡打量了下她的衣着,心里更难受了。 他庆幸她还好好地活着,可却又心疼她过得这般苦! 她一身粗布衣裳,发髻上连一支簪子都未佩戴,竹篓将她的背压得微驼,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她语气冷漠,“麻烦您让一让,我们该回去了。” 林羡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可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他轻声道,“最近比较乱,天色暗了,最好不要出来,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温以宁一脸警惕,“不必了,若是我夫君看见,他定是会不高兴。” 林羡的脸顿时僵住,“你就这么怕他不高兴?” 温以宁低了头,“他对你有芥蒂,自然会不高兴。” 林羡叹了一声,“好。” 他把灯笼递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病可好了?” 温以宁脸色僵了下,似是不愿提起,“好了...” 林羡脸上的担心缓了些,“那就好...” 她临走之前,忽然回过头来,“林大哥...” 他怔了一下,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笑容瞬间展现,“怎么了?” 她有些担心,“你能不能不要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林羡知她在担心什么,“你无需担心,先皇已去,太子继位,成了新皇,从前的通缉早已不作数。” 她微愣,隔了片刻,才缓缓道,“好...”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叫住了她。 “以宁!” 118. 你好像并不关心 “怎么了?” 温以宁回头,有些紧张,“还有事儿?” 林羡轻笑了声,“你...就没有其他想问我的?” 他有些难受。 她似乎对他毫不关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从工部主事,变成镇守边疆的将军,她连一句都未提... 难道在她心里,他连个陌生人都不算? “没有...” 温以宁语气冷淡,“我该走了。” “我送你。” “不必。” 她脚步落得飞快,似乎是害怕他跟上来,她边走边用余光朝后瞥。 见他未跟上来,她才松了口气。 林羡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路口,右手负在身后,眼眸微微凝起。 “悄悄跟上去,查她的情况。” “是...” ... 温以宁刚进院门,就见着阿尔日从屋里急急出来。 “以宁!” 他满脸着急,“你们去哪儿了?” 他回来见不到她们母女,几乎连青石板都掀开寻找! 额上的汗珠不停往下落,他顾不上擦汗,先帮她把竹篓卸下。 他本想抱出苏允儿,但一看身上都是尘,衣裳也汗湿了一半,便缩了回了手。 “我身上脏,没法抱。” “没事儿,我来就好。” 温以宁抱起苏允儿,“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就出门了。” 阿尔日叹了一声,“我们进屋说。” 两人进了屋,阿尔日就把门关上,还闩上了两根木棍。 “怎么了 ?” 温以宁心一紧,“外头发生什么了?” 阿尔日喝了一口水,嗓子还在冒火,“怕是要开战了,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去囤货...” “人太多,东西少,为了能抢到东西,大打出手,我跑了好几条街,等了好久,才买了这些东西。” 温以宁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东西,几乎全是米面,还有一些能存放几日的干粮。 “辛苦你了。” 她把苏允儿抱进里屋,“你快去沐浴吧!” “没事。” 阿尔日又擦了一把汗,帮她检查了一下窗子是否关紧,才出了屋子。 夜里,温以宁难以入眠,耳朵变得异常灵敏,屋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揪紧。 天快要亮时,她的心才渐缓和。 一夜未眠。 她从窗缝往屋外看,发现院外不停地有士兵经过,他们手持着长矛,身穿盔甲,步子沉重。 阿尔日连院门都没打开,屋门更是紧闭着 。 “昨天夜里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他脸色严峻,“咱们这几日还是别开门。” 温以宁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好...” 苏允儿在屋里无聊,阿尔日便给用木头雕了几个人偶。 “这是娘,这是舅舅,这是允儿…” 她忽然回头问温以宁,“娘,我爹去哪儿了?” 温以宁怔了下,脸色有些尴尬,“你爹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苏允儿一脸天真,“他为什么不回来看允儿?” 温以宁迟疑了下,她不擅说谎,脸色有些微红,“因为他…他…” “因为你爹他太忙了…” 阿尔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他其实也想允儿,只是太忙了,才没有回来看允儿。” 苏允儿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有什么事那么忙,比允儿还重要?” 阿尔日蹲下身子,轻捏了捏她的脸,“你爹其实很想你,舅舅给允儿买的好多东西,都是他让买的。” 他拿了一支风车,“你看着这个,就是他让舅舅买给允儿的…” 苏允儿很开心,没一会儿就忘了方才的不高兴。 温以宁看着两人开心的笑脸,却蹙着眉不语。 苏允儿似乎开始懂事了。 她之前从未问过她爹的事儿,温以宁也没说,想着等她再长几岁再告诉她。 可没想到,她今日竟问了,让温以宁有些慌乱。 “允儿…” 温以宁抿了唇,轻声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你爹?” 苏允儿玩着手里的小风筝,抬头看她,“花儿姐姐和阿奇哥哥都有爹,允儿定是也有爹。” 温以宁扯了扯唇角,“对...” 她并没有问太多,抬头对着温以宁笑了笑,又继续和阿尔日玩去了。 温以宁眼眶有些热,转身往后,悄悄抹了抹眼角。 ... 西林国,承心殿。 男人低头批阅手里的奏折,眼神有些冷,“大程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阿外在一旁站着,头往前探了探,“皇上,怎么了?” 苏宴礼把奏折合上,身子往后靠了靠,“大程竟让西林出手,一起对付西城。” 阿外露出惊讶的表情,“哦?” 据他所知,大程的国力向来不差,怎会和西林求助? 他也好奇,“那皇上您会出手么?” 苏宴礼冷笑,“朕恨不得大程被西城给灭了…” 他抬眸问阿外,“有消息了么?” 阿外心一紧,吸了口气,“回皇上,还是没消息…” 苏宴礼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到底去哪儿了?” 整整四年,他找了她四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整个西林国都翻遍,附近的几个小国也派人去找,可仍是寻不到人。 “皇上,还在忙?” 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苏宴礼抬头,轻应了一声,“嗯。” 阿外喊了声“洛羽姑娘”,便退下了。 洛羽往前缓缓走了过去,眼里有些担心,“您今日可是看了一整日的奏折,身子哪里受得住?” 她一靠近,一股药草的味道便袭进了鼻间,双眼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苏宴礼轻抿唇,“你提醒的是。” 他扯唇轻笑,“朕这就歇去。” 洛羽用手指额边的碎发,嗔怪道,“若是民女不提醒,皇上怕是又忙到三更?” 苏宴礼起了身,笑道,“朕明日不会再如此。” 洛羽勾唇,“民女也是为了皇上好。” 苏宴礼点头,“朕知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清咳了几声,洛羽立马上前,给他倒了杯茶水。 她轻蹙着眉,“都说了您不能如此劳累,您怎么就不听?” 这身子好不容易养好,忙了了几日,又回去了。 苏宴礼喝了一口茶,气也顺了,没再咳。 119.你是谁? “您若是再不好好养着身子,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洛羽是真生气了,对他也没了尊称,“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他,可不是让他这么糟蹋身子的! 这几日她原本在山里采药,阿外让人给她带了话,说是苏宴礼又开始忙到深夜,他劝不动,只好让她回来。 旁人的话他似乎不放在心上,可她的话,他不会不当回事。 她沉着气,“你怎么就不听人劝?” 苏宴礼笑笑,“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只是…” 他轻叹了声,“为君,就不得不如此…” 每日奏折呈上来,他就必须当日处理完。 民间之事呈现在奏折之中,早已耽搁了几日,若是他再延迟处理,岂不耽误了更多时间? 落羽垂眸,轻叹一声,“可有谁在乎您的身子?” 苏宴礼轻笑,“朕的身子自然只有朕在乎...” 他脸上带着笑,言语间却透着一丝落寞,落羽听着有些心疼。 她扭头看他,捏紧了帕子,声音很轻,“我也在乎...” 她甚至比他更在乎... 苏宴礼回头看了她一眼,“多谢你。” 她扯出一丝笑,“皇上不必言谢...” 可她并不高兴,心里甚至多了几分失落。 他只言谢,并没有其他的话,并不是敷衍,只是看不到他眼里的情愫。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他眼里有一丝疲倦,她也不愿再打扰,轻声道,“是。” 出了屋子,心又有些空。 阿外见她出来,便笑道,“落羽姑娘,还是您说话管用。” 落羽垂眸笑了笑,“皇上是聪明之人,无需说太多,他自会明白,换作他人来劝,也是一样的结果。” 阿外摇头一笑,“落羽姑娘,您是不知道,小的劝了好几次,皇上都没理会,只有您说的话,皇上才听得进去。” 落羽勾起唇,心里总算没那么空了。 她抬起眸,眼神有些犹豫,“那位小姐…到底是何人?” 阿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洛羽姑娘,您怎么会这么问?” 洛羽勾唇浅笑,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我只是忽然想起,几年前皇上养病时,这两个字时常出现在他嘴里…” 她摸了摸额前的发,“皇上连梦呓都喊着她,定是对他十分重要之人。” 她眼里透出一丝羡慕,“到底是多好的人,才能让皇上记在心上?” 阿外笑了笑,“其实皇上都记着洛羽姑娘的好…只是没说出口罢了……” 他又道,“皇上说过,若不是洛羽姑娘,他早就进了土里。“ 阿外抬眸看了看她,“现在可是洛羽姑娘陪着皇上身边呢~” 洛羽眼眸一亮,缓缓勾起唇,“你说得对…” 她莞尔一笑,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承心殿。 … 大鱼村。 院门已经四日未开,屋门也仅仅开了两回,每回也只是开了一点儿缝,从里头朝外望了几眼,又匆匆关上。 阿尔日从门缝朝外头望了望,“外头似乎已经不见士兵来往了,可能镇守住了。” 他打算出去看看。 温以宁有些担心,“小心点儿。” 阿尔日回头一笑,“好。” 他把长刀装进刀鞘,便出了门。 路上并没有见着什么人,不过也并未见着士兵。 不少人已经把屋门打开了,在屋前走动,神色不慌不忙。 快到镇上时,阿尔日总算看到了几个人,他们步伐不紧不慢,有说有笑,像是平时里去赶集一般。 阿尔日上前问了他们,才知道昨日已经平定了下来。 “林将军已经把西城国的人赶走,咱们可以安心了。“ 阿尔日眉眼透出喜色,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快到院子前,他却忽然停住脚步。 “这是谁?” 院门前竟站着一名男子,他身穿盔甲,脚上一双黑色短靴,分明是士兵的打扮。 阿尔日凝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正要伸手敲院门,阿尔日立即开口,“你找谁?” 林羡转了身,看见眼前的人,却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是?” 阿尔日满脸警惕,“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站在我家院前做什么?” “你家?” 林羡凝起眉头,“你和苏宴礼是什么关系?” “苏宴礼?” 阿尔日脸色一沉,“你到底是何人?” 他竟然知道苏宴礼,难道... 林羡抬眸,眼里透着一丝轻蔑,“我是以宁的朋友。” 阿尔日皱眉,上下打量他,眼里有敌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是我家,你怕是认错了地方,还请回吧!” 林羡也打量了他几眼,轻笑一声,“你是以宁什么人?侍卫?还是仆人?” 阿尔日眸色瞬间变深,沉着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麻烦让一让。” 林羡往边上退了一步,看着他开了院门,跟了一步,阿尔日立即回头,“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林羡抱着双臂,眉头轻挑,“我要见以宁,和你没关系。” “阿尔日冷笑,“这是我家,怎会没关系?” 胸腔的气已经沉不住,他先对林羡动了手! 林羡敏捷地一躲,避开了他的攻击。 随着阿尔日的不断进攻,他也不再躲闪,主动发起进攻。 两人从院外打进了院内,将一旁的水缸撞破,发出响声,温以宁抱着苏允儿急忙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啊?” 温以宁看见两人的打斗,瞬间慌了,着急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两人听见她的声音,也瞬间停手,谁都没占到对方的便宜。 “林大哥?” 温以宁愣住,"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竟然找到了她的住处! 林羡笑笑,“我过来找你说说话。” 阿尔日看了一眼林羡,又看向温以宁,眼里的疑惑变深,“你认识他?” 温以宁轻点头,“嗯。” 她眼里满是复杂之色,缓缓道,“林大哥是我在大程的...朋友。” 阿尔日看了林羡一眼,对他敌意并未减轻,“有些朋友似乎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林羡知道阿尔日是在讽刺他,他并未在意,反而朝他不屑一笑。 120.你跟着我吧! “娘,他是谁啊?” 苏允儿附在温以宁耳边,小声地问道,“他是不是我爹啊?” 温以宁脸色一变,赶紧摇头,“不是!” 她把苏允儿抱给阿尔日,“你先抱着她进去,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阿尔日并不想进去,林羡的出现,让他的心悬得太高,他根本不放心温以宁和林羡单独在一起。 他站着没动,温以宁只好道,“你们先进去吧!有些话,你方便当着允儿的面说。” 阿尔日这才抱着苏允儿转身进了屋。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温以宁语气冷漠,“如果没有什么事,亲别再过来打扰我。” 林羡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你就这么讨厌我?” 温以宁面无表情,“我只是希望日子能够简单平淡,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林羡动了动喉结,吞下一抹难受之意,“我并不是想打扰你,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他朝屋内看了一眼,“他是何人?为何苏宴礼不在?” 温以宁并没有解释,只是道,“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和你多说。” 她不说,林羡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苦难。 他眼眸忽然一沉,“苏宴礼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温以宁脸色变了变,“与你无关。” 她脸上沉重的表情,让林羡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和苏宴礼逃亡的几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定是受了很多苦。 苏宴礼或是因意外身亡,丢下她们母女。 而她为了养活年幼的女儿,只能附身于那个方才的男人。 林羡心里一阵难受,他们若是早些遇见多好,他定是不会让她受这么多苦! 他一直没有忘了她,甚至为了她早已做好孤独终老的打算,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她,让他冰封的心,又变得温热。 “以宁...” 他看着她的眼眸,眼里流露出深情,“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让我照顾你们母女。” 温以宁怔了一下,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她对他脸色变得更差,“你走吧!” “以宁!” 他叹了一声,“你跟着这样的人,受了太多苦,我是戍边将军,至少不会让你和孩子连温饱都难。” 林羡欲上前扯她的手腕,阿尔日忽然从屋里出来,呵斥了他,“你想做什么?” 他把温以宁拉到身后,指着林羡威胁道,“你敢碰她试试?” 林羡并不在意阿尔日的话,而是看向他身后的温以宁,“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未变。” “滚!” 阿尔日握紧了拳头,“你再不滚,老子就动手了!” 温以宁劝他,“别这样...” 林羡是将军,若是动起手来,阿尔日定会吃亏。 “我不会跟着你,你走吧!” 温以宁冷冷拒绝,“你日后也别再过来,我现在过得很好。” 林羡看着温以宁那双冰冷的眼,心里一阵难受,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身离开。 “他是谁?” 阿尔日虽然对林羡十分厌恶,可也想知道温以宁和他的关系。 温以宁轻叹了一声,“咱们进屋说吧!” “好。” “娘~” 苏允儿躲在门后,见她进来,立即扑进她怀里,“娘~那个人真的不是我爹么?” 温以宁无奈地叹气,“当然不是!” 她摸了摸苏允儿的脑袋,“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苏允儿懵懂地点了点头,“好吧~” 温以宁带她进了里屋玩耍,等她睡着了,才出了屋子。 “允儿睡了?” 阿尔日坐在院子里,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温以宁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怎么了?” 他有些难受,“允儿为何会认为那人是她爹?” 他每日陪她玩耍,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把她视如己出。 可是却敌不过一个外人。 她竟认为那个男人是她爹! 他难掩失落,“我是不是对允儿不够好?” 温以宁诧异,“你怎会如此认为?” 阿尔日有种挫败感,“她竟认为那人是她爹,定是我不够好,她才会如此认为...” 温以宁失笑,“你想太多了...” 她抿了抿唇,“若是有其他陌生男子过来,她也会认为是她爹...” “她爹对于她来说,太过于陌生和神秘,所以她会猜测每一个过来的陌生男子。” 阿尔日顿时双眸一亮,回头对她笑了笑,“看来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他这才想起问林羡的事儿,“他到底是谁?” 温以宁低头看着手背,缓缓道,“是我的...朋友。” “朋友?” 阿尔日凝起眉头,“怕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他对你明明就是喜欢。“ 温以宁有些尴尬,“那已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不想说太多。” 阿尔日心里一阵妒意,“他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温以宁明显不想回答,起身道,“我去看看允儿。” “等等!” 阿尔日也不逼她,“无论他和你说了什么,都别相信。” 温以宁点头,“我明白。”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般,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几日未出街的百姓,纷纷到镇上买吃的、用的,好不热闹。 温以宁积攒了好几条绣好的帕子,准备到镇上交付拿银子。 阿尔日有些担心,想和她一块儿过去。 温以宁摇头,“你和允儿在家里就好,我去去就回。” 阿尔日原本有些不愿,可一听她说的“家里”,脸上就浮起了笑。 “好,你小心些。” “嗯。” 温以宁刚出门,苏允儿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屋内,“我娘呢?” I阿尔日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娘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苏允儿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她怎么不带我出去?” “允儿别哭...” 阿尔日抱起她,“咱们吃年糕去。” “年糕?” 一听到有吃的,苏允儿立即破涕为笑,嘴角的泪一舔,完全把温以宁给忘在脑后。 阿尔日早已准备好年糕,切成小块给她递过去,“吃吧!” 苏允儿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儿,“谢谢舅舅!” 阿尔日勾了勾唇,忽然想到了什么。 121.我要杀了他! “允儿...” 阿尔日忽然出声,“其实我才是你爹。” 苏允儿根本不信,抬头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舅舅骗人,你才不是我爹呢!” 阿尔日面色严肃,“我让你叫我舅舅,是有苦衷的,允儿,我真的是你爹。” 苏允儿小脸鼓鼓的,一边嚼着年糕,一边看他,“舅舅,你别骗我了!” 阿尔日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蛋,“爹真的没骗你,允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爹!” 奈何苏允儿就是不信,“等娘回来,我就和娘说,你让我叫你爹!” 阿尔日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别你娘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若是温以宁知道了,他定会被她说上一顿。 苏允儿托着腮,“好吧!” 阿尔日不明白她为何会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允儿,你为何不信?” 苏允儿摇着头,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你不是我爹。” 他心里更苦了,“那你为何觉得今日那人是你爹?” 苏允儿嚼着年糕,漂亮的新月眉皱成了团,“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是…” 阿尔日叹了一声,半跪在地上,牵着她的小肉手,“舅舅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疼,你能不能叫舅舅一声爹?” 苏允儿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当然可以!” 她小声地唤唤了一声,“爹~” 阿尔日的心顿时一阵暖,眼角有些温热,声音哽咽,“乖女儿…” 两人约定好,只要温以宁不在,苏允儿就唤他作爹。 半个时辰过去,温以宁还是没回来,苏允儿已经唤了他好几声“爹”。 阿尔日只觉得这辈子足了,愿意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 今日街上人不少,就连绣楼里也站满了人,温以宁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交货。 好在老板又给她加了点钱,也算没白等这么长时间了。 她拿了钱,打算到米粮铺买些米面就回去。 从胡同里拐出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温娘子!” 温以宁回了头,眉头微蹙,“何事?” 赵南把肩上的麻袋取下,从里头拿出一个馒头,“温娘子,一点小意思。” 温以宁看都没看一眼,“不必了,我家里有。” 赵南又从麻袋里拿出两个馒头,笑了笑,“我给忘了,你家里一共三人。” 温以宁摇头,“多谢你的好意,还是不必了,我家里的馒头还没吃完。” 赵南伸出的手僵住,“温娘子,你是不是嫌弃太寒碜?” 温以宁抿唇,“不是,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她未等他回应,便转了身往前走。 哪知赵南竟追上来,“温娘子!“ 他拦在了她面前,“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你若是答应,我定会重重下聘礼,八抬大轿,抬你进门!也会对...” “够了!” 温以宁拧着眉,语气有些冲,“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你别再说这些话了!” 她本不想对他这般态度,可他得寸进尺! “温娘子!” 赵南扯住她的手臂,“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你放手!” 温以宁急得用手重重地推他,可他一使劲,她已经落入了他怀里! “快放开...” 温以宁的唇被他捂住,他将她扯进了无人的巷子里! “温娘子,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咱我就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脸一狠,将她压在身下,急急地去扯她的腰带! 温以宁身子都在颤抖,手脚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 “温娘子,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腾出一只手却扯自己的腰带,温以宁拼尽全力,用力挣扎,终于挣开了他的禁锢! 她朝他下半身踹了一脚,赵南疼得脸都扭曲了,抱着身子蜷缩成一团。 “你...” 他怒骂道,“毒妇...” 温以宁不顾发髻凌乱,衣裳不整,急忙系上腰带,连落在一旁的米面的都没捡起,匆匆逃出了巷子! 她一路小跑着,不敢回头,害怕赵南跟上来。 推门院门那一刻,她的双腿都在颤抖。 阿尔日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便走出屋子迎着,哪知眼前的一幕让他又惊又心疼! “以宁?” 他满眼心疼,“发生了什么事了?谁欺负了你?” 温以宁侧过身子,似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我先进屋。” “好...” 阿尔日双拳握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屋。 他守在门外,那双眼睛,已经透出杀气。 温以宁开门时,正好对上他那双戾气满满的眼。 “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他恨不得将那人剥了皮,抽了筋,再喂给野狗吃得骨头都不剩! 温以宁低了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红肿的双眼。 她庆幸这时候苏允儿已经睡着了。 “镇上桥边的赵南...” 她不愿想起那恶人的脸,声音哽咽,“前些日子他找了林婶过来说媒,我不愿,今日在镇上遇见他,他竟强迫我做他娘子...” 阿尔日咬紧牙,浑身散发着寒气,双眼猩红,“我要杀了他!” “你别冲动!” 温以宁拦着他,着急劝道,“他并没有得逞,你别冲动做了后悔之事!” 阿尔日眼里都是怒火,“你放心,我不会下重手,但绝不会让他好过!” “不行!” 温以宁怕出人命,伸手拦在他面前,“求你了!别过去!” 阿尔日望着前方不语,片刻才道缓缓道,“好。” 温以宁见他进了屋,顿时松了口气。 她有些后悔和他说了这件事儿。 天色渐渐暗下,温以宁也进了屋,却总是觉着不安。 她哄睡了苏允儿之后,便去敲了阿尔日的屋门。 “阿尔日?” 她轻敲了门,“你睡了么?” 并没有听见有人回应。 她一紧,又敲了几声,依旧是没人回应。 “坏了!” 她匆匆去了后院,来到他窗前,却发现窗子是开着的! 阿尔日并不在屋内! 他定是悄悄去了找了赵南! 天色已黑,苏允儿还在熟睡,温以宁一咬牙,还是背着苏允儿出了门。 122.我会救你! “千万不要出事..” 温以宁背着苏允儿,一边加快步子,一边祈祷。 她出门之前,发现阿尔日随身携带的那把长刀也不见了,不禁更加担心。 “他千万别冲动...” 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快到镇上那座桥时,忽然见前边围着不少人,心头忽然一沉。 “怎么了?” 她围了上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出人命了!” “啊?” 温以宁有些慌了,“怎么...回事?” 有人告诉她,“桥边老赵家的独子赵南被人杀了!死得可惨了,听说双手都被卸下来了!” 温以宁浑身都在颤抖,手里的额灯笼险些掉落在地,“凶手...抓了么?” “抓了!当场就抓了!” “听说是不是大鱼村本地人,那人杀了他之后,就被赵南家里人报了官,很快就被带走了!” “估计那人也活不了几日了,一命抵一命,怕是过几日就得问斩。” 温以宁身子发凉,怔怔地望着前方。 “不行...” 他是为了她才杀了赵南,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 她匆匆往衙门过去,可根本见不着人。 “他已被押入地牢,你若是想见他,明日再过来,定是会在他问斩之前,让你们见上一面。” 温以宁怔住,“几时...问斩?” “三日后。” ... 翌日一早,温以宁就把全部的银子都带上,带着苏允儿一起去了衙门。 她给了衙役一些银子,很快就被带入了地牢。 此时的阿尔日已穿上了囚服,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行动不便。 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囚服上还有几道血迹,是他昨晚被抽了鞭子留下的痕迹。 “阿尔日!有人过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阿尔日缓缓转了身,脸色忽然变了变。 “以宁?” 他面对她有些惭愧,又转了身。 “阿尔日..” 温以宁强忍着泪,“你可好?” 阿尔日背对着她,语气有些淡,“我很好,你快带允儿回去。” “舅舅~” 苏允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阿尔日听着她的问话,禁不住转过身来。 他对她,根本无法狠下心来。 “那是因为舅舅做错了事,所以被关起来了...” 他挤出一丝笑容,“允儿可不能学舅舅这样,不然就得被关起来了,知不知道?” 苏允儿点点头,“我不做坏事。” 阿尔日笑道,“允儿真乖。” 他朝温以宁看了一眼,轻声道,“快带允儿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久待。” 温以宁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阿尔日低了头,“这事儿和你无关。” 只是自己若是被砍了头,谁来照顾她们母女? 他昨夜冷静下来之后,才觉着后悔了。 他不怕死,只是怕和她们分开... “以宁...” 他抬起头,“那个林羡也非良人,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似是在交代后事,“你若是怕,就把我葬得离院子远一些...” “别说了...” 温以宁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们走了!” 她抱着苏允儿出了地牢,站在衙门前怔怔地望了望。 她想救他,可又不知如何救?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她抬眸的瞬间,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他或许有办法。” 她抱着苏允儿转了身,匆匆往反方向过去。 目的地并不算太远,不过花了半盏茶的功夫已到了。 温以宁看着牌匾上那几个大字,却又有些犹豫。 “你找谁?” 一名小厮刚好开门出来,见她们母女站在门外,不禁问道,“有什么事么?” 温以宁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我…找林将军。” “找将军?” 小厮打量了温以宁几眼,又问道,“找我们将军有何事?” 温以宁不便说,只道,“我只想和将军亲自说,还烦你转告将军,说我姓温即可。” 小厮低头想了想,“行,那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将军。” 温以宁扯唇,“多谢。” “娘~” 苏允儿扯着她的裙摆,小声问道,“这里是哪儿?是不是…” “不是。” 温以宁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不是你爹的宅子,咱们这的不是过来找你爹。” 她眼眸忽然泛红,“你爹他…”温以宁决定不再对她隐瞒,“你爹他已经死了…” “嗯…” 苏允儿并没有意外和难过,她比温以宁想象的冷静的太多。 她只是略微失落地道,“和我猜的一样…” 苏允儿似乎是怕温以宁伤心,笑了两声,“娘,你别难过,我有你就够了~” “允儿…” 温以宁抱紧了她,眼泪不停往下落,苏允儿帮她擦了又擦。 “怎么了?” 门忽然开了,林羡匆匆赶来,便见着母女二人相拥落泪的场景,不免有些诧异。“” “没事。” 温以宁擦了泪,抬头看他,眼眸中有一丝尴尬之色。 前几日她还对他冷脸恶语,今日却过来他面前求他办事,是否太讽刺? “以宁,我们进去说。” 对于她的到来,他很意外,也很高兴。 所以在林三进来禀告时,几乎不敢相信,又亲自过来相迎。 林羡早已忘了她的冷脸相待,双眼盯着她,似乎怕她走了。 “先进屋。” 他把门打开,“落座相谈,岂不更好?” 温以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嗯。” “允儿真乖…” 林羡讨好地看着苏允儿,从怀里掏出一块糖糕,“尝尝。” 苏允儿看了一眼糖糕,摇了摇头。 “这是桂花味的糖糕,味道很不错。” 苏允儿嗅到了浓浓的桂花味儿,舔了舔嘴角,又看向温以宁。 温以宁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拿着吧,要谢谢将军。” 苏允儿接过糖果,甜甜地道,“谢谢将军。” 林羡勾唇,“不必谢,允儿叫我叔叔就好,不必喊将军。” 温以宁替苏允儿答,“好。” 林羡对她的到来十分重视,让人上了贵重的岩茶,又端来了精致的点心。只为了哄母女二人开心。 123.求你救他! “允儿,这个送给你给…” 林羡递给苏允儿一只琉璃乌龟,不过两指大小,通体透明,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日光,在地面上留下一圈湖绿色的幽光。 苏允儿立即被琉璃乌龟吸引住了目光,那双圆眼直溜溜地盯着,小嘴微张着,眼里满是喜欢。 她刚想伸手去接,温以宁便出声,“太贵重了,她不能收。” 苏允儿扭头看了一眼温以宁,乖乖地收回了手。 “这并不贵重。” 林羡笑道,“花费的银子,还不及当初那只琉璃花灯的三分之一。” 温以宁的脸色变了变。 他忽然提起当年之事,难道是在提醒自己? 如今她上门求他,姿态不可摆太高。 温以宁扯了扯唇,“就算是三分之一的银子,也还是太贵重了。” 她把话题引入了正题,“林大哥…我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相求…” 林羡并不意外,“我知道。” 她会主动过来找他,语气谦卑,定是有事相求。 “你说吧,我听着。” 林羡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苏允儿身上,“你若是觉得不便,可以让允儿让府里的嬷嬷带一会儿。” 温以宁抱紧了苏允儿,摇了摇头,“不必了。” 林羡抿唇,“好。” 温以宁低头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抬头,“林大哥,你能不能救救他?他因为我而下了重手,要了那人性命…” 林羡眸色变重,“怎么回事?” 温以宁攥紧了手心,将事情的完整经过告诉了他。 林羡听后脸色瞬间变沉,扭头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温以宁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阿尔日他已经被押入了地牢,后日便要问斩。” 林羡眉头微拧着,“虽然他是为了你出气,可他手上背负了一条人命,我也没办法...” 温以宁不甘心,“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林羡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乌龟,面露难色,“我虽是将军,可也不能徇私舞弊。” 温以宁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缓缓起身“我原以为林大哥能够帮我,是我太高估林大哥的能力了...” 她抱起苏允儿转身要走,却听林羡道,“等等!” 温以宁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林大哥还有什么话想说?” 林羡往前走了几步,拦在她们面前,“我可以帮你。” 温以宁瞬间抬眸,语气里似是有些怀疑,“林大哥不怕别人说你徇私舞弊?” 林羡一脸正色,“为了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道,“让我救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以宁蹙着眉,“什么条件?” 林羡勾起唇,“做我的夫人。” 温以宁怔住,低头缓缓道,“我已为人妻,且有一女,怕是配不上林大哥。” 林羡浅笑,“配不配得上,也是我说了算,你无需担心...” 他看了看允儿,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放心,我会对她视如己出。” 温以宁咬着唇,低头不语。 林羡见她不语,便转了身,“我尊重你的意思,你若是不答应,我也不会逼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便听见温以宁开口道,“我答应。” ... “快醒醒!” 阿尔日被人浇了一头凉水,瞬间醒来。 几名狱卒进了牢房,拿出钥匙解开他手脚上的锁。 阿尔日有些疑惑,他分明记得问斩是在两日之后,怎么忽然提前了一日? 他动了动唇,问了狱卒,“大哥,怎么提前了?” “提前什么?” “问斩。” 狱卒大笑一声,“你都被赦罪了,怎么还想死?” “赦罪?” 阿尔日愣住,满脸疑惑,“我怎么会突然被赦罪了?” 狱卒笑道,“我们只负责办事,具体是谁吩咐的,我们就不知了!” 狱卒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兄弟等等,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阿尔日疑惑道,“何事?” 话音刚落,手腕和脚踝忽然被那狱卒用匕首划了几道! “啊!!” 他疼得大喊,脚疼得无法站立,右手也瞬间没了力气。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被挑断了右手和右脚的筋络! “你…” 他单膝跪在地上,质问狱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狱卒嘲讽一笑,“你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筋骨断了又何妨?” 他拿了一块黑布,蒙在阿尔日的眼上,将他带出了地牢,上了马车。 阿尔日手脚无力,双眼又被蒙住,几乎成了废人,无法抵抗。 他眼上的黑布被揭开时,早已过了两个夜晚。 而他,也不在大程境内。 “把他丢在这儿!” 阿尔日被人从车上甩了下来,好在身下有干草垫着,才没要他半条命。 阿尔日看着马车加速离去,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用左手撑着起身,朝四周望了望,却发现周围十分陌生。 “这是哪儿?”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寻人问了问,才知道这里竟是大齐! 这是一个距大程五百里之外的小国。 他若是想返程,就算搭配了马车也得一日两夜的车程。 可他身无分文,身子半残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返回大程。 他低头无力地捶打树桩,想起温以宁说的话,忽然悟了一切,恨恨地道,“定是林羡那个贱人安排的!” 林羡费劲心思让自己成了废人,又送到此地,定是不想让自己再接近温以宁! 而他会留自己性命,也是因为温以宁求了他! “以宁…” 阿尔日满脸痛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可以为她死,却不能看她委身求他人! 脸颊忽然落了几颗水珠,他抬头一看,天色忽然黑了下来,一场大雨很快就要落下来。 他来不及想别的,艰难地移着身子,往街边的屋檐下挪动。 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回温以宁母女。 … 西林国。 朝日殿上。 早朝已经快结束,苏宴礼的右手在御案上轻敲了敲,“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苏宴礼已准备起身,礼部尚书忽然站了出来。 “皇上…” 124.你身边得有人照顾 “爱卿有事便直说。” “是…” 礼部尚书轻点了头,缓缓道,“咱们西林国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已愈发昌盛…” 苏宴礼直接打断了他,“说重点,朕不想听这些冗长的铺垫之语。” 礼部尚书尴尬笑了一声,“那臣便直说了。” “皇上,您后宫连皇后都无,也该选秀纳妃了…” 苏宴礼脸色忽然一沉,“朕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礼部尚书竟回道,“臣也是为了皇上的子嗣着想,皇上如今还未有一子,臣也…” “够了!” 苏宴礼罕见动了怒,“朕的事由不得你来操心!” 他脸色苍白,忽然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 众大臣皆惊慌,“快传太医!” 阿外扶起苏宴礼,匆匆去了承心殿,又让人去请洛羽过来。 她从春花宫匆匆赶来时,苏宴礼已经快晕厥过去。 “小姐...” 他半闭着眼睛,神志并不清醒,“小姐,您别走,别丢下小的...” 落羽怔了怔,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小姐到底在你心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她拿出一颗丹药,欲给他服下,可苏宴礼挣扎着不愿配合。 他伸手将那颗丹药拍掉,说着胡话,“我没事,不需要服药...” 落羽让阿外过来帮忙,“必须要尽快让他服下这颗药,否则会伤了他的脑子!” 阿外有些慌了,赶紧过来帮着她摁住苏宴礼的手! 可苏宴礼忽然睁开了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忽然重重地推来两人,甚至给了阿外一掌!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阿外疼得捂着心口,不解地看着他,“您不认得小的了?” “快往后退!” 落羽提醒道,“他现在的意识已经乱了,根本不认得是你谁!” 阿外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但没想到苏宴礼又追了过来! 他眼里露出杀气,从枕下拔出一把长剑,直指阿外! “皇上不要!” 落羽知道苏宴礼的武功在阿外之上,他若是出手,阿外不一定能逃得掉! 可苏宴礼根本听不进去,他的意识似乎已经被封锁,执起长剑,挥向阿外! 阿外差点没能躲开,苏宴礼的长剑落在了案上,花瓶瞬间被劈碎! 几个回合下来,阿外已经耗了不少体力,眼看就要被长剑劈中! 落羽在一旁十分着急,她忽然对着苏宴礼大喊,“苏宴礼!本小姐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她声音颤抖,“你快把剑放下!” 苏宴礼忽然怔住,回头愣愣地看着她,口里小声念着,“小姐...” 落羽缓缓上前,语气温柔,“没错,是我,你快把剑放下,听我的话。” 苏宴礼看了看手里的剑,竟然乖乖地放下了。 落羽将那颗药拾起,放在掌心里,“乖,把这颗药服下。” 他盯着那颗药丸看了看,却迟迟没有动作。 “苏宴礼?” 她额上已经冒了汗,阿外欲过来帮忙,她赶紧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过来打扰。 “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了?” 苏宴礼还是没反应。 落羽又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心跳漏了半拍,“乖,快把这颗药服下。” 苏宴礼低头看了看她的手,眼里的杀气渐渐消失,他竟真的拿起那颗药丸服了下去。 落羽有些激动,难掩欣喜之情,“苏宴礼,你做的很好。” 苏宴礼对她勾唇一笑,双眼忽然一闭,晕了过去。 “苏宴礼!” ... 半个时辰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落羽的脸。 她对他笑了笑,“感觉如何?心口可还疼?” 苏宴礼摇了摇头,“不疼...” 只是有些闷。 他缓缓坐起了身,轻声道,“我晕过去了?” 落羽点头,“你不止晕过去,还...” 她叹了一声,“还着了魔一般,对阿外出手。” 苏宴礼脸色一紧,“阿外可有受伤?” 她摇头,“好在我唤醒了你,才没让你对阿外下重手。” 苏宴礼松了一口气,眉头却还紧皱着。 他只记得他晕了过去,却不知自己竟会变成这样... 他担心,体内未清除彻底的蛊毒会卷土重来,让他变成毫无人性的魔鬼。 落羽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安慰道,“你别多想,那些蛊毒已经清除了不少,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就不会再出事。” 苏宴礼将身子往后轻轻一靠,“多谢你落羽。” 落羽轻笑,“我们俩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谢字?” 她又道,“听阿外说,你是在朝日殿里被气得吐血?何事能让你如此动怒?” 她问了阿外,阿外并没有细说。 他似乎也不愿多说,“没什么,只是这些大臣太过操心罢了。” 落羽听了抿了抿唇,“该不会是后宫之事吧?” 苏宴礼抬眸,她果然聪明,竟被她猜中。 他不语,眼神却已默认。 落羽垂眸,手里的帕子轻扯了扯,似是漫不经心,“其实大臣也是关心皇上....” 她抬眸看他,“毕竟皇上身边没人照顾...” 苏宴礼脸色微变,“落羽,难道你也要逼朕?” 落羽摇头,“我并不想逼皇上,只是想让皇上过得开心。” 她知道他一直不开心,即使当了皇上,也并未让他变得快乐。 “我觉着皇上若是能有人照顾,或许就能变得开心一些。” 苏宴礼脸色渐沉,“你错了,朕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落羽咬着唇,猛地抬头,语气有些冲,“若是那人是你口中的小姐呢?” 苏宴礼凝起眉,头一回和她说起心底的人。 他缓缓开口,眼眸里有星辰,“朕只要她。” 落羽低了头,温热的心瞬间被浇上一盆冰水,从心底道指尖,都凉透了。 她难受得想落泪。 她知道他心里有人,可是亲耳听见他说出口时,还是难以接受。 “可是...” 她难过地道,“可是她为何不在你身边?” 苏宴礼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朕以为不能活下来,便让她走,可是没想到被你救回来...” “朕再找她,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125.我希望你能开心 “她心里若是有你,就不会走。” 落羽摇了摇头,“皇上,我并不想去诋毁她在心里的位置,可是我若是她,当时就不会走...” 苏宴礼眸色忽然变冷,“你已经在诋毁她。” 落羽怔了怔,苏宴礼从未用对自己用如此冷漠的语气。 她救了他的命,这几年一直陪在他身边,还是不敌他心底的人。 她太过去委屈,“苏宴礼, 你就是如此对我?” 她忽然站起身,从未如此失礼地指着他道,“我救了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对我这般冷漠?” 苏宴礼脸色微凉,“朕的命是落羽你救的,朕很感激,你若是想要朕这条命,随时可取,但是对她..” 他语气一冷,“任何人都不能说她一句不好!” 落羽愣住,她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比不上“小姐”。 她低头怔了片刻,“我明白了。” 她叮嘱他好好休息,便出了承心殿。 只是才刚踏出屋子,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她心里难受极了,却未想过要离开他。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给了他,无论他接不接受,那颗心都回不来了。 ... “娘~” 苏允儿抱住温以宁的手臂,用自己的笑脸贴着她手背,“你在想什么?” 温以宁低头笑了笑,“娘在想,允儿怎么那么可爱...” 苏允儿笑得很甜,拦着她的手指晃了晃脑袋,没一会儿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有些惆怅,“娘~我想回家~我想舅舅了,我不想待在这里。” 仅仅是待了半日,苏允儿就十分不自在。 温以宁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们早已没有回头的路。 入了这将军府,两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允儿乖...” 温以宁蹲下身子哄她,“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舅舅他...已经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苏允儿小脸一皱,差点哭了,“舅舅他怎么就不要我们了?” 温以宁抱起她,“你舅舅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有些事儿要处理,要把事情处理好了,才能过来找我们。” 苏允儿还是觉着难过,“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回家...” “你的家不是在这儿?” 林羡忽然踏进了屋子,苏允儿吓了一跳,立即缩进温以宁的怀里。 “允儿你害怕林叔叔?” 苏允儿紧紧抱着温以宁,不敢出声。 林羡在她面前伸出双手晃了晃,“林叔叔给你变个戏法。” 他掌心里并没有东西,只是五指一收,再张开,掌心里已经多了一只拨浪鼓。 苏允儿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变出来的?” 林羡笑了笑,“你让叔叔抱一抱,叔叔就告诉你。” 苏允儿想了想,朝他伸出了双手,“叔叔告诉我吧!” 林羡很高兴,伸开长臂抱住了她,“好。” 他蹲下身子和苏允儿玩了一会儿,十分有耐心,脸上的笑也没断过。 苏允儿原本对他还有些害怕,半盏茶的功夫,她已经主动给林羡分享自己发髻上的头花了。 林羡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嬷嬷带着她到屋外玩耍去了。 苏允儿也不认生,和两个嬷嬷还有一个丫鬟,玩得不亦乐乎。 林羡关了门,温以宁顿时紧张,“为何要关上门?” 林羡笑道,“关上屋门,也好说话。” 他又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苏允儿虽然天真可爱,可她若是在场,会让温以宁觉着不方便。 “以宁...” 林羡缓缓走向了她,“在长安城时,我曾梦过这般场景...” 他眼里有憧憬,“你我成了夫妻,我们在屋内说着话,孩子在屋外开心玩耍...” “那时我们不过才在结灯节上见了一面,可我心里就想着与你携手未来。” 他一直以为他能与她成亲,生子,再白头偕老。 可没想到太多的变故,将他的计划打乱。 好在上天又给了他机会,他定是不会再放手。 “以宁...” 他欲上前揽着她,温以宁脸色紧张地往后退了退。 林羡也知自己太过心急,可他忍不住与她亲近,“我会对你好,不会负你。” 温以宁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轻点了点头,“嗯。” 林羡朝她伸出了手,“让我牵着你的手好不好?” 温以宁脸色尴尬,“我..还没做好准备...” 林羡略显失望,“没事。” 来日方长,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知她的窘迫,便打开了门。 门一开,瞧见苏允儿在外玩耍的身影,温以宁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娘~” 苏允儿将手里的竹球扔了过来,温以宁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只竹球已经朝她的脸快速地飞了过来! “小心!” 林羡敏捷地抓住了那只竹球,回头看了看她,“没吓着吧?” 温以宁摇头,“没。” 她本想说苏允儿几句,可林羡在场,她也不好开口,只是朝苏允儿看了一眼。 苏允儿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跑了过来。 “娘!” 她又看了一旁的林羡一眼,“林叔叔!” 林羡很是意外,她竟会主动叫自己,“允儿乖!” 母女两人有话要说,林羡也不好再待在屋里,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门一关上,温以宁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又舍不得说。 她抱紧苏允儿,“允儿,你喜欢这儿么?” 苏允儿早已将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频频点头,“我喜欢!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不过她心里还是念着阿尔日,“要是舅舅也一起来就好了!” 温以宁抬头吸了吸鼻子,“舅舅他...暂时还不能过来...” 他虽然答应救阿尔日,可也不会再让两人见面。 “扣扣扣...”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温以宁还以为是林羡,语气立马变淡,“你还有事么?” 赵嬷嬷道,“温娘子,您的衣裳已好了,您和小姐的衣裳都好了,你们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126.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衣裳?” 温以宁以为是进府后,林羡给母女二人新做的衣裳,便开了门。 “温娘子,您和小姐都试试,若是哪一处不合身,您便指给老奴。” 赵嬷嬷将提着的篮子打开,里头明晃晃的红色刺伤了温以宁的双眼! “这是什么?” 温以宁脸色一变,“这衣裳为何是红色?” 赵嬷嬷笑道,“温娘子,嫁衣自然是红色的,小姐跟着您一起进府,这新衣也也带了几抹红色。” “嫁衣?” 温以宁大惊,“难道还要拜堂成亲?” 赵嬷嬷笑着点头,“将军说了,要明媒正娶温娘子过门,自然是要穿嫁衣,拜堂成亲的。” 温以宁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不嫁”三个字,她面色着急,“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事?” 赵嬷嬷愣了下,“怕是将忘了和温娘子说了。” 温以宁铁青着脸色,让苏允儿和赵嬷嬷待在一块儿,她着急地往书房过去。 林羡正在屋里看书卷,见她过来,便将手里的书放下。 “怎么了?” 她脸色有些着急,看得出似乎是有急事找他。 “嫁衣是怎么回事?” “嫁衣?” 林羡笑了笑,“我方才就想着和你说起此事,没想到给忘了。” “忘了?” 温以宁很生气,“你根本就是故意不让我知道!” 林羡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道,“没错,我正是有此打算。” 温以宁摇头,“我不愿意。” 林羡脸色一沉,“此事由不得你!” 他眼里带着执意,“我早已说过,我定是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门。” “不...” “你说了不算!” 林羡打断了她,“即使是把你绑着,也要上花轿拜堂成亲!” “你...” 温以宁感到一股无力感,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既然无法改变,她只能想着法子躲开。 她问了赵嬷嬷,得知将在两日之后拜堂,心里顿时一阵着急。 而林羡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这两日派了两名侍卫守在门外,窗外更是严加防守,不让她有机会逃出去。 他劝她,“既然你已经决定跟了我,又何必在乎再拜一次堂?” 他眼眸含着深情,“我不会负你,我会比他待你更好。” 只是这些话并不能让温以宁心动。 那个人曾经和她说过太多这样的话,再听别人说,便没有了任何触动。 那一日最终还是来了。 温以宁这两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脸色差到极致。 苏允儿也感觉到她不开心,搂着她的手臂,小声地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允儿惹你生气了?” “没有...” 温以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允儿这么可爱,怎会惹娘生气?” 苏允儿捧着她的手掌,“可是娘为何不高兴呢?” 温以宁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丝笑容,“娘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累罢了。” 苏允儿伸出小小的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娘是不是身子不适?” 温以宁低了头,好让她探着方便些,“允儿觉着呢?” 苏允儿拧着两条弯月眉,似大夫在问诊,“似乎没有大碍。” 温以宁笑了笑,“多谢允儿了。” 母女两人正说笑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赵嬷嬷的声音,“温娘子,小姐,咱们该沐浴更衣了。” “沐浴?” 苏允儿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问,“娘,这会儿天还没黑呢,怎么就要沐浴了?” 赵嬷嬷笑着正想回答,温以宁却朝她使了个眼色。 赵嬷嬷立马会意,紧闭了嘴。 “天虽然天还未黑,但你方才在外头玩了那么久,身子起了汗,衣裳都脏了,也该好好沐浴一番。” 苏允儿托着腮,重重地叹了一声,“好吧~” 温以宁抱起苏允儿,才往前走了几步,赵嬷嬷却叫住了她。 “温娘子...” 赵嬷嬷欲抱过苏允儿,“今日特殊,还是让老奴来伺候小姐吧。” 温以宁不愿,“还是由我来吧!” 赵嬷嬷劝道,“您的身份不一样了,日后小姐也是由老奴和丫鬟们来伺候,您还是早些让小姐习惯为好。” 温以宁还是摇头,“我的身份怎会变?我一直都是她的娘亲。” 她不理赵嬷嬷的话,抱起苏允儿径直去了浴房。 温以宁亲力亲为,不让赵嬷嬷和丫鬟帮忙,穿衣的时候,苏允儿看着红色的衣裳有些惊讶。 “娘~今日可是什么节日?为何要穿红色的衣裳?” 温以宁犹如喉咙里堵着一块石头,哽着难受,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并不是...特别的日子,只是觉着允儿穿着红色的衣裳好看。” 苏允儿穿上红色新衣,满脸高兴,却不知温以宁早已别过了脸,眼眶悄悄变红。 她让苏允儿跟着赵嬷嬷出了屋子,看着那一身鲜红的嫁衣怔怔出神。 她怔怔地望着铜镜里那张脸,哭成了泪人,却还是难掩心头的疼痛。 “怎么办?” 她哽咽道,“苏宴礼,我要嫁给别人了...” “你若是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她扑在梳妆台前大哭,眼泪把台面浸湿了一片,几乎快晕过去。 “扣扣扣...” 屋外的赵嬷嬷似乎听到了她的哭声,敲门担心地问道,“温娘子,您没事吧?” “没事...” 温以宁擦了擦眼泪,“我没事。” 赵嬷嬷提醒她,“吉时快到了,您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喊老奴帮您。” 温以宁扯过那身嫁衣,“不必,我自己能处理。” 赵嬷嬷并没有走开,而是在门外候着,“好。” 温以宁看了一眼,隔着麻纸都能见着她的身影,可想而知她几乎是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温以宁朝门上扔了一册话本子,赵嬷嬷立即惊得叫出声来! “哎哟!” 温以宁脸上起了一抹愠色,“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偷偷摸摸做什么?” 赵嬷嬷尴尬地道,“温娘子,老奴只是想...” “滚!” 她已没了好脾气,指尖点了点些许妆粉,在脸上抹了抹。 发髻一盘,佩戴步摇,再抹上口脂,铜镜里的人已经完全变了。 变得不像她。 更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漂亮,却没有灵气。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是林羡的声音,“以宁..” 127.拜堂成亲 温以宁惊了一下,“何事?” 林羡在门外道,“吉时快到了,你若是上妆好了,便把门开了。” 温以宁听见赵嬷嬷提醒他,“将军,您不可到这儿来,得到堂屋里等着。” 林羡颔首,“好。” 他叮嘱赵嬷嬷,“一会儿要小心些,盖了盖头,以宁瞧不见路。” 赵嬷嬷点头,“老奴明白。” 温以宁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盖头,下唇几乎被咬出血。 赵嬷嬷又敲门催促,“温娘子,花轿已经备好了,您快出来吧!” 温以宁一把扯过红盖头,盖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门一开,赵嬷嬷就立即迎了上来,扶着她的手。 温以宁听见苏允儿清脆的声音,“我娘怎么成新娘子了?” 她想和苏允儿解释,手还未碰到盖头,就被赵嬷嬷拍了下来,“温娘子万万不可!” “您不必担心小姐,有丫鬟照看着。” 苏允儿也在一旁道,“娘!红儿姐姐给我一只风车,可好玩了!” 温以宁有些心酸,“好。” 她被扶着上了花轿,从庭院里出去,抬到了大门。 鞭炮一响,唢呐锣鼓声也响起,好不热闹。 可轿中人却心如止水。 “吉时已到!新郎官快将新娘子扶下花轿!” 林羡难掩激动,曾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场景,竟然真的成真了! 虽然过程太苦,但兜兜转转,他又找回了她,已不算太差。 帘子被掀开,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脸。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眸皆是清泉,“以宁,我定不会负你,也会好好待允儿…” 围观的人看到此幕,皆动容,更是有人湿了眼角。 可温以宁并没有一点感动,她嘲笑自己心硬如磐石。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堂屋走去。 跨过门槛,温以宁的心开始往下坠。 她知道,马上就要拜堂了。 拜堂之后,她就不再是苏宴礼的妻,而是别人的妻... 温以宁满脸是泪,绣花鞋边湿了一片,全是她的泪珠留下的痕迹。 “以宁...我们要拜堂了。” 林羡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上过沙场,面对过百人的围攻,都围成慌乱过,可大婚之日,在她的面前,他却有些怯了。 他回头看着她的红盖头,唇勾起,微微屈了身,准备拜堂。 林羡父母已去世,圈椅上并没有人,用了两杯热茶替代。 他往边上挪了一些,离不过一掌的距离。 “红儿姐姐?” 苏允儿扭头问抱着她的红儿,“我娘为何要盖着红盖头?” 红儿脸色有些尴尬,小声给她解释,“因为将军得给夫人掀起盖头...” 苏允儿还是不明白,“林叔叔为何要掀我娘的盖头?” 她忽然指着地面,声音有些闹,“我娘怎么哭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十分尴尬,红儿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块糖糕塞给她,“小姐,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乱说话呀!” 赵嬷嬷使了个眼色,红儿赶紧将苏允儿抱到屋外。 “童言无忌!新娘子这是喜极而泣呢!” 赵嬷嬷笑道,“不过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哭花了妆,一会儿进洞房,将军可认不出人了!” 在场的人皆大笑,方才的意外便如此化解了。 “吉时已到!” “一拜高堂!” 林羡抓住了温以宁的手腕,眼眸竟泛着一层水雾,“以宁,我们拜堂了。” 温以宁的泪不停往下滴落,绣花鞋面已被打湿了一片。 她不愿弯下身子拜堂,甚至挣脱开了他的手。 林羡脸色变了变,给一旁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 赵嬷嬷立即上前,抓住了温以宁的手臂。 她提醒温以宁,“夫人,老奴劝您还是不要太犟,您还是得替小姐考虑考虑。” 温以宁心一沉,他们竟用苏允儿来威胁她! “夫人,您低下头,该拜堂了。” 赵嬷嬷掐着温以宁的手腕,另一只手落在她背上,悄悄使劲,摁着她往下。 “一拜高堂!” “将军!” 有人匆匆闯进了堂屋,打断了两人拜堂! “将军!” 李和单膝跪在林羡面前,“西城国的士兵已经潜入了大程,快要攻到镇上了!” “什么?!” 林羡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还盖着红盖头的温以宁,满脸不舍。 这眼前的事十万火急,若是不处理,他们这堂亦是拜不成! “以宁,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林羡连身上的喜服都未换下,拔出长刀,便匆匆出了门。 “唉..” 赵嬷嬷叹气,“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儿!” 她刚想扶着温以宁落座,手就被温以宁甩开了! “夫人...” 赵嬷嬷愣了下,又见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她急得把红盖头捡起,欲帮温以宁戴上。 可温以宁早已出了屋子,从红儿手中抱过苏允儿,径直往屋子过去。 “夫人!” 赵嬷嬷急得喊道,“您的屋子不在那儿了!您得和将军一个屋子,在东边呢!” 温以宁根本不予理会,大步进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娘~” 苏允儿还不知道今日到底发了何事,她看着温以宁的脸,忍不住道,“你今日真漂亮!” “是么?” 温以宁笑了笑,“允儿也很漂亮!” “娘~” 苏允儿搂着她的脖颈,“他们说以后我得管林叔叔叫爹...” 她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眼神,“可是你不是说他不是我爹么?” 温以宁轻抚她的小脸,“别听他们的,他不是你爹,你爹只有一个,便是苏宴礼。” 她捧着苏允儿的脸蛋,认真地道,“你爹叫苏宴礼,记着了么?” 苏允儿点点头,“记着了。” ... 林羡原以为只需一两个时辰,便可击退敌军。 没想到还险些中了对方的埋伏,丢了性命! 他们苦战了一整夜,才将西城国的士兵退出大程。 林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营地,只喝了一口水,便匆匆赶回将军府。 “将军!您回来了?” 赵嬷嬷看见了他身上的喜服,满是心疼,“将军你辛苦了...” 可林羡根本对她的话不在意,只是问道,“以宁在哪儿?” 128.朕找你找的好苦 “怎么不见她们母女?” 他去了她们屋子,却未见着人,不免有些着急。 “夫人和小姐都去了花园。” 赵嬷嬷笑道,“将军您可用过膳...” 她的话还未说完,林羡的人早已转身往花园过去了。 “以宁!” 母女两人正在赏花,林羡快步跑去,只恨脚下没生风,没能让他再快一些。 他高兴地朝两人招手,“我回来了!” 温以宁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只轻轻点了点头。 苏允儿看着他手里的长刀有些害怕,往温以宁身后躲了躲。 林羡把长刀扔到一旁,温柔地道,“允儿别怕,爹是去和坏人搏斗去了。” 苏允儿小嘴一翘,“你不是我爹!” 温以宁看向林羡,眉头紧皱,“你别乱说话。” 林羡勾唇,“我怎是乱说话?你是我夫人,我便是她的爹。” “你不是!” 温以宁冷冷地道,“允儿的爹只有一个,那便是苏宴礼!” 林羡眼里透出一抹厉色,“可是苏宴礼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何必要再提起?” 温以宁冷笑,“即使他死了又如何,他仍然是允儿的爹。” 林羡被气得不轻,“你…” 他怕自己在她们面前失控,只能捡起那把长刀,匆匆去了别处。 他挥着那把长刀,狠狠砍在了树干之上,发泄自己的怒气。 他连干粮都未吃一口,就着急回来见她,可是她却连一句关心都未问出口,甚至还说些让他难受的话。 林羡只能把气吞进肚里,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更不舍说重话。 他本想将那日的拜堂完成,可眼下形势危急,他并不敢保证西城国的人不会再攻过来,只能长驻营地。 他站在远处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又匆匆赶了回去。 … 西林国。 琳琅城。 阿尔日拖着残疾的身子,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曾打算永不再入琳琅城,可变故太多,他不得不回到此地。 他一路靠着乞讨和好心人的施舍,才凑够了盘缠,回了大程。 阿尔日喝了一口水,一瘸一拐地往城门过去,揭下了那张寻人启事。 “你在做什么?” 守城门的士兵拔出了刀,“胆敢撕扯布告?” 阿尔日不慌不忙道,“这上面不是写了?若是知道这两人下落,便可揭下此布告?”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轻蔑,“你真的知道?” 阿尔日笑了一声,“你别看我现在这幅叫花子的模样,爷曾在皇宫里当过侍卫!” 那士兵似乎并不相信。 阿尔日挑眉,“你若是不上报,就错失了拿赏银的机会!” 士兵又打量了他几眼,犹豫了会儿,才让人向上禀告了。 半个时辰后,便有人过来接他。 阿尔日起身一看,竟是一辆金丝线装裹的华丽马车。 他疑惑,“难道是...他亲自过来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张俊美的冷脸露了出来。 “朕找你找得好苦~” 苏宴礼冷眉凝视着他,浑身透着一股寒气,“是你逃得太远,还是故意让朕找不到?” 阿尔日轻笑一声,“没错,我承认,我是故意让你找不到。” 他对温以宁一直有私心,苏宴礼当时让他带着温以宁离开,他就没想过要回来。 更何况,当时的苏宴礼身子已快撑不住,命不久矣,他又怎会让温以宁留在西林国? 只是他没想到,苏宴礼竟然没死,知道这个消息时,他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只恨苏宴礼命太硬。 而这个消息,他自然不会告诉温以宁,只当他已经入了土。 “她在哪儿?” 苏宴礼双手负在身后,语气颇冷,“你办她丢下了?” 阿尔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的命都可以给她,怎会丢下她?” 他没好气道,“你先让我吃点东西,再洗洗身子,我这一身快生蛆了...” 苏宴礼这才注意到他无力的右手和瘸了的右腿。 “怎么回事?” “你先让我吃点东西,我再告诉你...” 苏宴礼手一挥,阿外便让人过来,将阿尔日搀扶进了另一辆马车。 进宫一番梳洗用膳之后,阿尔日总算能好好喘口气了。 一旁的苏宴礼眉头紧皱,似乎已经等不及,“你可以说了。” 阿尔日吐了一口气,“你可认识林羡?” “林羡?” 苏宴礼的眉头一拧,怔了怔。 这个名字早已随着离开大程时,一起尘封。 再次听到时,苏宴礼的脸色并不太好。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宁在他手里?” 阿尔日点头,“没错。” 提起林羡,阿尔日的脸色也变沉,他恨恨地道,“我现在这幅残疾的模样,全是拜他所赐!” 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要了林羡的命! “以宁为了救我,去求了他,他却强留以宁在他身边,挑断我的手脚经脉,驱逐出大程,丢到一个偏远小国…” 阿尔日对林羡恨之入骨,“他卑鄙无耻,阴险毒辣,还不知会怎样逼迫以宁!” “砰”的一声,苏宴礼手里的茶杯瞬间被捏碎,掌心里都是血,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传朕旨意!即可出兵,进攻大程!” “皇上?” 阿外愣了一下,悄悄叹了口气, 此时的苏宴礼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的决定显得有些冲动和不妥。 他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咱们贸然出兵,怕是会损失惨重,胜算也不大…” 苏宴礼眼眸一冷,“你只管照着朕的话去做,废话做什么?” 阿外一脸为难,只好退下。 听苏宴礼这般语气,他怕是要御驾出征,可他的身子怎能受得了? 阿外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洛羽。 “什么?!他要御驾出征?!他是疯了!他不想要命了?!” 洛羽十分生气,“为了那个姑娘,他竟然不顾性命安危,更不顾西林国百姓的苦!” 她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她不会让他如此糟蹋! “你让他等等,说我有话和他说。” “是…” 129.你不能去 “皇上...” 阿外脚步匆匆过来,“落羽姑娘让您过去一趟...” 苏宴礼眉头往下压,“落羽姑娘有何事?” 阿外面露难色,“这个小的就不知了,落羽姑娘只是道,有话想对皇上您说...” 苏宴礼唇一抿,“朕知道了。” 他转了身,往春花宫过去。 阿尔日满脸好奇,问了一旁的阿外,“落羽姑娘是谁?” 难道是苏宴礼纳的妃子? 阿外轻声笑了笑,“皇上说了,落羽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 阿尔日挑了挑眉,“难怪他如此听话...” 阿外尴尬地扯了扯唇,没有接话。 苏宴礼踏进了春花宫,落羽见他过来,便起了身。 她眸色有些深,唇紧抿着,似乎有心事。 他先开了口,“落羽,你有话同朕说?” 落羽垂下眼眸,“听说你找到了...小姐?” 苏宴礼眉头一蹙,“阿外和你说的?” 落羽轻点头,“嗯。” 她扯紧手里的帕子,“你别怪他,是我问起的。” 苏宴礼虽未说阿外一句,可心里却已狠狠地责骂了他几句。 有关温以宁的事,他并不愿让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落羽。 落羽凝着眉,“你为了小姐...要御驾亲征,主动出攻大程?” 苏宴礼眉头深皱,“看来朕得好好地同阿外说说,有些事不可外漏...” 没想到阿外竟和她说了这么多。 “怎么?” 落羽抬眸,语气有些悲凉,“连我都不能说?” 她轻咬着唇,眼角有些湿意,“我原以为,你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可没想到你竟然....对我有了芥蒂...” 她擦了擦眼角,“我知道,我上次说的话,让你有些介意,可我也是为了你好...” 落羽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的双眸,叫了他的名字,“苏宴礼...”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也不能看着你让整个西林国陷入水火之中!” 苏宴礼眸色一深,“你这是何意?你想插手朕的事?” 落羽心头一颤,眼眸含泪,“你是在质问我?我只不过是好心劝你,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做那些冒险的事...” 只要提起那个人,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就变了。 “你们分开了那么久,说不定她早已变了心...” “够了!” 苏宴礼眼眸一冷,“落羽你听好了,你虽然救了我,但你却不能插手我的事,更不能对她评头论足!” 他眼里透出寒气,“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如此,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落羽怔住,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溢出,落在了手背上。 他从未对她说过这般狠话。 为了她,他竟如此对她发狠... 她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好...” 苏宴礼转了身,“如果没事,朕先走了。” “等等...” 她擦了泪,拿出一颗丹药,“你的身子还未养好,这颗丹药能大补元气,助你在战场上杀敌。” 苏宴礼没有多想,接过那颗丹药,“多谢。” 他把丹药攥在手心里,又转了身。 落羽提醒道,“这颗丹药服下两个时辰后才能见效,你最好现在就服下。” 苏宴礼看了一眼丹药,犹豫了片刻,将其服下。 落羽在他踏出春花宫时,又道,“大程的国力并不容小觑,此行风险不低,皇上定要多加小心。” 苏宴礼抿唇,“好。” 落羽望着他的背影,眼眸失了灵气,“你为何如此固执?” 门外忽然响起了丫鬟的声音。 “落羽姑娘!皇上他...晕过去了!” 落羽不慌不忙,手指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才缓缓走出屋子。 “去叫阿外侍卫过来。” “是...” ... 阿尔日在承心殿等了快半个时辰,却仍不见苏宴礼的身影。 他不禁问了阿外,“皇上去哪儿了?” 阿外朝外头望了望,“皇上可能临时有要是处理,您再等等。” 阿尔日着急地叹了一声,“什么事能够比以宁还要重要?” 一丫鬟忽然进了殿内,朝阿外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阿尔日并不知道丫鬟和阿外说了什么,只是见着他的脸色变了变。 “我有些急事需处理,先出去一趟。” 阿外和阿尔日说了一声,便匆匆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 阿尔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怎么都走了?” 他左后撑着扶手起了身,正想出去看看,却忽然见几名侍卫进了屋子,将他捆了起来! “怎么回事?!” 阿尔日挣扎道,“我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如此对我?!” “苏宴礼!” 他气愤地喊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想救以宁了?” 可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殿内,他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门窗关上,不得外出! “开门!” 阿尔日用力地拍门,“放我出去!” 即使他用脚把门踢得“咚咚”相,却还是没有人理会。 “苏宴礼你…” 他气得额上青筋都起了,“你根本配不上以宁!” 他失算了,错信了苏宴礼! … “洛羽姑娘,真要这么做?” “当然,否则他还是会逃走,他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 … “小姐…” 苏宴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承心殿内。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记得自己要前往大程,为何还会在承心殿? 他起了身,却意识到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双脚竟锁上了脚链! 半边手掌一样粗的铁链,就这么将他困住,他根本无法迈开步子! “来人!” 他怒道,“快给朕解开!” 门忽然被打开,洛羽走了进来。 “是你?!” 苏宴礼沉着怒气,“你为何要这么做?!” 洛羽缓缓道,“我只是不想让皇上做傻事罢了…” 她叹了气,“我不能看着皇上做傻事…” “为了她,没必要如此。” 苏宴礼冷笑,“这并不是你说了算!” “阿外!” 他大声呼喊,“阿外!快过来帮朕解开!” 洛羽抿了抿唇,“没用的,不用叫他了,他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130.我把命还给你! 苏宴礼一怔,似是不相信,缓缓道,“他竟背叛了朕!” 阿外跟在他身边几年,除了温以宁,是他最信任之人。 可他没想到,阿外竟会对自己有了二心... “你错了...” 落羽摇头,“阿外并没有背叛你,相反,他和我一样,是最在意的人。” “他不过是不想看着你一步错,步步错罢了...我们不过都是为了你好。” 苏宴礼冷笑,“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会如此对我...” 他眼里的冷漠刺痛了落羽的心,可她宁愿他恨她,也不愿让他找温以宁。 苏宴礼闭上眼,双手垂落,指尖开始用力,脸色却忽然变得苍白。 他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为何会这样?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他根本无法用内力! 定是他服下的那颗药丸的问题! 落羽淡淡地道,“没什么,只不过让你不能用武功罢了。” “你...” 苏宴礼双眼布满血丝,徒手去扯脚上的铁链,原本已经被割伤的双手,顿时流了血,将铁链染深了颜色! “快住手!” 落羽看不得他这般作践身子,“没用的!你根本扯不开的!你的手已经受伤了,不要再扯了!” 可苏宴礼根本听不进去,即使掌心已经满是鲜血,可他仍是不放手。 “阿外!” 落羽没法制止他,只能着急地喊了阿外进来! “皇上!” 阿外也急了,“您这是做什么?若是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会毁了的!快松手!” 但他的话并没能让苏宴礼停止手上的动作。 苏宴礼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皇上!” 阿外眼眶一红,跪在他面前,“小的求您了!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他不停地磕头,额上已经磕破了皮,渗出鲜血。 “皇上!求您了!” 落羽也着急得落泪,“你别这样..” 苏宴礼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阿外。 他冷笑一声,“你不配出现在朕的面前...” 他眼里满是失望,“没想到朕到头来,还是被身边的人所背叛...” “皇上!” 阿外摇头解释,“小的并不是背叛您,小的也是为了您好!” 他用袖子擦了泪,“您的身子还需静养,怎能出征?” “温姑娘走了四年,若是她心里有您,早就回来了,根本就不需要让你去寻!” “皇上!” 他苦心劝道,“您为何不回头看看,落羽姑娘一直在您身边陪着,她比问姑娘更适合您!” “住口!” 苏宴礼双眸透出厉色,周身散发着寒气,“由不得你来替朕做决定!” “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朕好,却将朕的武功锁了,还把朕囚在此处?!” 阿外不敢看他的眼睛,内心已经有些动摇,“皇上,小的...” 他已找不出理由来证实自己对他的忠心。 他看向落羽,为难道,“落羽姑娘,要不...” 落羽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真心为了皇上好!” 她捂着胸口,红着眼道,“阿外说的没错,我比她更适合你!” 苏宴礼眼眸带着寒气,“你太自以为是,这世上没有人能与她相比!“ 他的话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只能拿出最后的底线来牵制他。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应当属于我!” “命?” 苏宴礼轻笑了一声,“好,那朕便还给你!” 他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朝自己的心脏重重刺去! “皇上!” 阿外往前一扑,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那把匕首! 鲜血瞬间染红了两人的衣裳,阿外咬着牙将那把匕首拔出,扔到远处。 他不理受伤的手臂,看着苏宴礼落泪,“皇上,小的真的没有背叛您!” 他拿出钥匙,帮苏宴礼解开脚上的铁链。 “不可!” 落羽还是不肯死心,“不能让他走!” 可阿外早根本没有理会,将解开的铁链扔到一旁,又抬头看她,“落羽姑娘,求您给皇上解药吧!” 落羽咬着唇,怔怔地看着苏宴礼落泪,“我陪着你身边这几年,还是抵不过她?” 苏宴礼语气很淡,“你若是想拿回这条命,随时都可以。” “不要再说了!” 她受不了他这样逼她,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要他的命! 她低头轻抚脸上的泪痕,从袖子里取出一颗丹药,“这是解药。” 苏宴礼看着那颗解药,并没有接。 他的眼神让她难受,他已经对她没了信任。 “你不相信我?” 苏宴礼语气冷淡,“你做过的事,让朕无法再相信你。” 她眼含着泪,“我愿用我的性命担保。” 苏宴礼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那颗药服下了。 她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落寞,想说什么,却又只张了唇,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屋。 “皇上!您没事吧?” 阿外看着他手掌的鲜血,满是后悔,小心翼翼地看他,“皇上,小的真的没有背叛您...” 苏宴礼凝着眉头,“你若是真的没背叛朕,就不会让她对朕做这些事...” “皇上...” 阿外只觉得十分羞愧,他怕是没有颜面再出现在苏宴礼面前。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朝心口狠狠地戳去! “你这是做什么?!” 苏宴礼一把夺过匕首,呵斥道,“做错了事不想着补救,只想以死谢罪?” 阿外羞愧地低了头,“皇上教训的是...” 苏宴礼缓缓起身,“阿尔日在哪儿?” “小的带您过去!” 阿外带着苏宴礼去了承心殿西边的厢房。 阿尔日见着苏宴礼,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杀了! “你配不上以宁!更对不起她!” “你该死!” 苏宴礼知他在气头上,无论自己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能让阿外和他说了真相。 阿尔日听完后狠狠地瞪了阿外一眼,“你也是帮凶!” 阿外满脸歉意,“真是对不起...” 阿尔日白了他一眼,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扭头问苏宴礼,“何时出发大程?” 此时的苏宴礼已经变得沉着冷静,他低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朕一个人过去便可。” 131.我一个人过去 “什么?” 阿尔日和阿外都十分惊讶,“你一个人过去?“ 阿尔日嘲讽道,“那林羡的伸手可不在你之下,你一个人过去,怕是会成了他的刀下鬼。” 苏宴礼并不在意他话,只是道,“冒然携万军攻打大程,确实不妥,更易打草惊蛇。” 阿尔日凝起眉头,逐渐冷静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阿外也道,“小的陪皇上一起去!” 可苏宴礼并未让他们一同前往。 阿尔日腿脚不便,并不能帮上忙,阿外留在西林国,帮着他处理朝政之事。 “皇上...” 阿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落羽姑娘...” 苏宴礼脸色骤冷,“无需管她。” 阿外轻点头,“是...” 交代好一切之后,苏宴礼便出了宫。 ... 将军府。 温以宁正帮苏允儿梳着发髻,忽然听到屋外变得热闹了起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是整座将军府的人都汇集在了院子里。 “娘~” 苏允儿扭头问她,“是不是林叔叔回来了?” 温以宁手一抖,木梳险些掉在了地上。 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扣扣扣...” 门被敲响,林羡的声音响了起来,“以宁,我回来了。” 苏允儿瞪大了眼睛,“娘~是林叔叔...” 温以宁的心情差到极致,根本挤不出笑,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以宁,你开开门。” 温以宁叹了一声,抱着苏允儿过去开了门。 “以宁!” 林羡一脸风尘仆仆,身上的盔甲还未换下,下巴上擦伤了一块,还未上药。 他满心欢喜地回来见她,甚至连身上的伤都不顾,可换来的只有她的冷脸,林羡心里快受不住了。 “有事?” 她冷冷一句,“若是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你...” 林羡的心凉透了,他苦笑,“你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温以宁扯了扯唇,扭头看向别处,没有接话。 苏允儿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也能感受到气氛有些紧张,她紧紧闭着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以宁你...” 林羡失落地道,“对我从未有过半句关心...”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不知我死了,你是否会掉眼泪?” 温以宁拧着眉,”若是没有其他事儿,我便休息了。” 她不等林羡回答,已经把门关上了。 “以宁…” 林羡怔了一下,低头无奈地叹了一声。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走进她的心里。 温以宁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瞬间松了口气。 “娘~” 苏允儿想不明白,“你不喜欢林叔叔么?” 温以宁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和她解释这个问题。 “娘…确实不喜欢他。” 苏允儿嘟了嘴,“那允儿也不喜欢他了!” 温以宁抚着额,叹了一口气。 … “将军?” 赵嬷嬷见林羡一脸失落,便上前问道,“夫人休息了?” 林羡没回答,而是抬眸问道,“她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赵嬷嬷笑道,“夫人这几日都和小姐在花园里赏花,或是在庭院里绣花,偶尔还会和小姐一起剪窗花。” 林羡一听,脸色更差了,“看来我不在的这几日,她倒是过得乐不思蜀…” 只是他一回来,她就躲了起来,根本不愿见他! “将军…” 赵嬷嬷有些犹豫,“老奴有些话是关于夫人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羡那双眸子又亮了起来,“说。” “是…” 赵嬷嬷小声道,“老奴觉得,夫人似乎对将军不太上心…” 林羡脸色沉了下来,“你们都看在眼里?” 赵嬷嬷一脸难色地点了点头,“将军对夫人的好,府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的夫人她却…践踏了将军的真心…” 林羡听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自嘲地笑了笑一声。 可有什么办法? 即使她践踏他的真心,他也不会怨恨她,只会怀疑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将军…” 赵嬷嬷给他出主意,“其实女人最在乎的是贞洁…若是将军和夫人圆了房…她对将军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林羡无奈一笑,“你说的我也曾想过,可她…又怎会同意?” 她连手都不愿让他碰,又怎会同意圆房? “将军…您可以这么做……” 赵嬷嬷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羡脸色变了变,犹豫道,“这……可行?” 赵嬷嬷抿唇一笑,“这有何不可?到时圆了房,说不定来年就能给将军生个胖小子了!” 林羡一听,脸上立即浮起笑容。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虽然他愿视苏允儿为己出,可也同样渴望拥有自己的骨肉。 “若是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 温以宁陪着苏允儿在屋内玩耍,两人已经快三个时辰没踏出这屋子了。 自从林羡回了府,她就变得异常紧张,尤其怕听到敲门的声音。 “扣扣扣…”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将她吓了一跳。 她以为是林羡,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唇紧抿着不出声。 好在敲门的人是赵嬷嬷,“夫人…” 温以宁松了半口气,“何事?” 赵嬷嬷在门外道,“厨房煲了些参汤,老奴盛了些给您尝尝。” 温以宁并不想开门,婉拒了,“不必了。” 赵嬷嬷在门外劝她,“夫人,您还是喝一口吧!多少喝一口,将军也放了心。” 温以宁还是不愿,“不用了。” 可赵嬷嬷站在门外不愿走开,不停地劝,“夫人,您还是喝一口吧?就一口…” 劝得她烦了,只能开门。 “这参汤里头加了些补身子的药材,不适合小姐,老奴就没给小姐盛…” 赵嬷嬷把汤递给温以宁,“夫人,这碗汤也不多,您就全喝了吧!” 温以宁并没有听她的,只喝了一半,“可以了。” 赵嬷嬷看了看那只碗,满意地笑道,“天色不早了,夫人您和小姐,早些休息。” 天色已渐渐暗下,温以宁又变得紧张起来,赶紧闩上了门。 可能是参汤里的药材下的太多,温以宁总觉得喝了之后,身子有些发烫。 132.不要碰我! “到底是下了多少药材?” 温以宁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她不停地喝水,可还是觉得口渴。 她的额上和脖颈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身上的袍子是云纱做的,又轻又凉快,可她还是觉着热。 “怎么回事?”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苏允儿在她怀里混混欲睡,温以宁将她抱起,双腿忽然一软,跪在了地上! “娘~” 苏允儿顿时醒了,抱着她的手臂,有些害怕,“您怎么了?” “没事...” 温以宁扯了扯嘴角,“娘没事...” “娘,允儿不用您抱...” 苏允儿懂事地爬上了床。 温以宁越发觉着身子变得奇怪,不仅是双腿,双手也变得无力。 她以为是这几日吃得太少,身子发虚才会如此。 “娘~您怎么了?” 苏允儿也看出她似乎有些不适,小脸皱成一团。 “娘没事,允儿快睡吧!” “嗯。” 她双膝跪在床边,强撑着身子,哄着苏允儿睡着了,才缓缓起身。 起身的那一瞬,身子竟有些飘,差点撞到墙上! 身子越来越烫,桌上的水壶已经见底,她只能开了门让丫鬟送进来。 她撑着身子到了门边,身上的汗已经将衣裳湿了一半。 门一开,却发现赵嬷嬷竟在门边站着。 见她出来,赵嬷嬷立即低了头,装作不经意路过此地的模样。 “夫人,您怎么了?” 温以宁拧着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嬷嬷笑了笑,“老奴方才从厨房过来,正好路过您的屋子…” 温以宁盯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夫人,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叫将军过来?” “不必…” 温以宁缓缓转了身,正想进屋,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往一旁摔了过去! “夫人!” 赵嬷嬷及时地扶住了她,“您没事吧?” 她颇为紧张道,“你这身子怎么有些发烫,怕是受了风寒,还是得让大夫瞧瞧!” 此时的温以宁早已浑身无力,“不必...” 她甚至连说话都觉着费劲,“我...不要看大夫...” “这怎么行?” 赵嬷嬷扶着她往林羡的屋子过去。 “将军!” 还没走几步,林羡就忽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将军!夫人身子不适。” “以宁!你怎么了?” 林羡一脸紧张,急忙上前搀扶。 掌心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她身子的发烫,“怎么这么烫?” 他急着道,“快请大夫过来!“ 赵嬷嬷轻轻咳了一声,“将军,老奴这就去请大夫...您还是先把夫人抱进你屋里吧...” 她说罢,眉头微挑,低头笑了一声,才缓缓转了身。 林羡会意,将温以宁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往他的屋子过去。 “放开我...” 温以宁十分不安,可她已经无力挣扎,身子越来越异常,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以宁...” 林羡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指尖有些颤抖,“你感觉如何?” 温以宁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身子出现了异常的反应... 她竟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襟,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好热~” 她觉得身子热得难受,林羡的指尖落在她手背上,却让她觉着有一股凉意,让她忍不住靠近... 她控制不了自己,朝他伸去了双手,“抱我...” 林羡双眸一亮,脸上露出喜色。 她进府之后,从未如此温柔和他说话。 他痴痴地望着她的双眸,眼含深情,“好...” 他朝她伸出了双臂,快要将她圈进怀里时,她却忽然收回了手臂! “不!” 温以宁忽然凝起双眉,“你不是苏宴礼...” 她似乎开始变得清醒,双手抱紧自己身子! 可她心底的某种欲望正在不停地涌出!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啊...” 她难受得脸色苍白,“那碗汤...到底放了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是那碗汤在作祟! “以宁...” 林羡的身子往前倾,握紧了她的手腕,“别怪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 温以宁咬着唇挣扎,“不要...碰我!” 林羡知她在苦苦抵抗,便劝道,“以宁...别让自己难受了,让我来帮你吧...” 他大掌一挥,床边的烛火瞬间熄灭,幔帐一扯,他不再压抑着自己。 “以宁,我定不会负你...” 他的唇一点一点地往下... “啊!” 只差一寸,他的唇还未碰上温以宁柔软的唇时,背后忽然一阵疼! 一把剑刺向了他的背! 他迅速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那人的功力不低,林羡执着长刀和他斗了几个回合,发现自己并不占上风! 林羡只能大喊,“来人!有刺客!” 屋外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即破门而入! 那人从怀里摸了几杯毒镖,朝进门的侍卫飞了过去! “啊...” 为首的几名侍卫纷纷倒地。 林羡挥了手里的长刀,狠狠朝那人砍了过去! 但那人轻松一躲,又朝床边飞了过去,抱起温以宁出了屋子! “快追!” 林羡执着长刀追了出去,又调来更多侍卫守在苏允儿睡的屋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但整个将军府却灯火通明,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了庭院,只为了寻那刺客! “将军!” 李和脸色严峻,“那刺客怕是已经跑远了,根本寻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林羡摸着背上的伤口,眸色渐深,“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武功高深,唯一留下的痕迹,只有侍卫身上留下的毒镖。 “将军...” 李和猜测道,“难道是阿尔日?” 林羡摇头,“不可能,他已成了半个残废,根本进不了将军府,更不可能与他过招。” 他盯着那杯毒镖出了神,忽然抬眸,“再加派些人手,好好守着小姐,定不能让贼人再掳走。” “是!” 温以宁虽然被掳走了,但苏允儿还在。 她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女儿。 133.我不可能丢下她! “我好难受...” 温以宁直觉得身子如同陷入了火堆之中,热得她想把衣裳都脱得一件不剩! 她眼眸无力地眨了眨,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魂... “苏宴礼...” 她摸着他的脸,一如几年前她发病时,和他说的话一样,“我难受...快帮我...” 那人心疼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轻点了头。 他帮她解开了衣带,再扯开衣襟,捧着她的脸,密集的吻一点一点地落下... 她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怀里,身子的难受已经一点一点被缓解... “小姐...” 他在她耳边呢喃,“您受苦了...” 温以宁猛地睁开眼睛,在他的下颌上轻吻了吻,眼角溢出了泪,很快又疲倦得闭上了眼... 红烛熄灭,帷帐落下。 他不再隐忍自己对他的渴求,扯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遮羞之物。 ... “好疼...” 温以宁醒来时,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个男人的臂弯之上! 她一惊,猛地抬头,欲看那男人的长相,却撞到了男人的下巴,把男人也惊醒了! “嘶...” 苏宴礼疼得眉头皱了皱,低头对上了那双惊慌的小鹿眼。 他顾不上下巴的疼痛,用掌心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疼么?” 温以宁怔住,望着那张脸出神,眨了几次眼,才缓缓意识到这不是在梦中! “苏宴礼...” 她红着眼眶,“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苏宴礼紧紧搂着她,有些动容,“小的还好好地活着...” 他找了她几年,每回快要撑不下去时,便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滴... 他不是信神之人,但有时也会把对她的执念也寄托在神灵之上。 在佛堂前苦求了几天几夜,总算没有让他白等... “我以为你死了...” 她把这几年对他的想念全都哭诉而出,“你为什么不找我?我好想你...” “是小的的错...小的没有及时找到小姐...” 他低头吻干她脸上的泪,心疼道,“小姐别哭...” 那双唇从她的脸颊一点点往下移,又落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久未触碰的肢体,再次相遇,犹如干柴烈火,又忍不住开始灼烧。 温以宁虽然同样对他渴望,可身子太虚,她已无力承受。 “别...” 她嗔怪道,“我浑身酸疼...” 脖颈上还增了几处红痕,她羞红了脸,“你...太粗鲁...“ 苏宴礼拥指腹抚了抚,面上却不显尴尬,全是温柔,“小的下次不会了...” 温以宁轻咳了一声,“什么下次...” 她忽然一怔,朝四周看了看,脸色突变,“允儿呢?” “允儿?” 苏宴礼疑惑,“是谁?“ 温以宁瞪了他一眼,“是你女儿!” “女儿?!” 苏宴礼怔了片刻,“小姐……何时生了女儿?” 温以宁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便叹道,“你忘了…那一晚?” 苏宴礼细细回想,先是疑惑,再惊讶,最后一喜! 他难以置信,眼里都是喜色,“小的…有女儿了…” 苏宴礼怔怔地念了两遍,“小的有女儿了…小的有女儿了…” 他搂着温以宁,眼角起了湿意,“小姐辛苦了…” 温以宁推开他,扯过衣裳穿上,着急道,“这会儿可不是你落泪的时候,快去找允儿!” 苏宴礼有些后悔,他若是早知道苏允儿的存在,昨晚就不会只带温以宁出来。 他不禁埋怨起阿尔日,“他若是告诉小的,就不会如此…” 温以宁用手拨了拨发髻,“这会儿不是怪罪谁的时候,赶紧救人允儿!” 她满脸着急,“她若是见不到我,该着急了!” 她见他杵着那儿,气得狠狠瞪他,“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难道不想你女儿了?!” 苏宴礼皱起眉头,“小姐…” 他冷静地道,“小的知道您着急,可您若是现在过去,怕是会中了他的圈套。” 温以宁拧眉,“你这是何意?” 苏宴礼脸色严峻,“林羡怕是已经设了局,只等着你过去了。” 温以宁咬着唇,看着他冷笑,“即使他布了天罗地网,我也要过去!” 她摇头,“我不像你一样无情,我不会丢下允儿!” 苏宴礼无奈道,“小的只是担心小姐又被落入他手中,并不是不担心女儿…” 他让她冷静,“待小的想了办法,我们再去救她。” 林羡对温以宁的感情一直不变,对苏允儿更是视如己出。 虽然苏允儿待在林羡身边,却并不会有危险。 可他的解释还是没能让温以宁冷静,“我做不到你如此冷漠,我要去找允儿…”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若是不愿过去,那我便自己过去!” 苏宴礼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小的和小姐一起过去。” 两人从客栈里出来时,已过了午时。 苏宴礼结账时,客栈小二多看了他几眼,苏宴礼便觉着不对劲,一把拉起温以宁迅速往外跑! 两人刚跑到屋外,便听见身后传来喊声。 “别跑!” “快抓住他们!” 苏宴礼携着温以宁快步拐进了一条胡同,又跃上了高墙,才甩开了那几人。 “看来他已经在城里下了通缉令,我们若是贸然前去,怕是会被活捉。” 他提议,“等天色暗一些,我们再过去。” 温以宁蹙着眉,眼眶有些红,“好…” 她虽心急,可眼下也只能如此。 … 将军府。 苏允儿的哭声响彻了府内。 赵嬷嬷和红儿哄了好几回,吃的,玩的,都拿了几十样,可仍是没能把温以宁哄好。 她哭红了双眼,“娘~我只要娘~” 赵嬷嬷想上前抱起她,苏允儿却挣扎着不愿让她靠近,“我只要娘!” 赵嬷嬷无奈道,“我的小祖宗~您别哭了行不行?再哭下去,嗓子就坏了!” 林羡外出时,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苏允儿,若是让他听见这般哭嚎,定会责骂她们一翻。 “怎么了?” 134.你若是想要她,拿你来换! “将军…” 赵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她…哭着要找夫人…” 林羡眉头轻抬,“我知道了。” 他让赵嬷嬷和红儿下去,自己单膝跪在苏允儿身边。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为何要哭?” 苏允儿拿开手看了他一眼,没理会,又继续哭。 “你若是想见你娘,就别哭了。” “嗯?” 苏允儿瞬间止住了哭声,“我娘在哪儿?” 林羡拿了张帕子帮他擦了脸上的泪痕,“你若是乖乖的听话,林叔叔就帮你找你娘。” 苏允儿擦了擦眼睛,“林叔叔你真的能找到我娘么?” 林羡点点头,“当然。” 苏允儿又问,“我娘去哪儿了?” 林羡抱起她,“你娘她……去……”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天上的星辰,便道,“你娘她去给你摘星辰了。” 苏允儿皱了眉,像看个傻子似的看他,“叔叔你骗我的吧?我娘又不是仙女,怎么能摘得到天上的星星?” 林羡脸色有些尴尬,“叔叔只是给你开个玩笑,你娘她……有急事外出,得过几日才回来。”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那只琉璃乌龟,“你娘说见着这只乌龟,就如同见着她人。” 苏允儿的眉头快拧成一团了,“我娘怎么成乌龟了?” 林羡看着那只乌龟,面色越来越尴尬,正想着如何圆场,又听她道,“不过我娘说过我犯错的时候,有些像乌龟。” 她伸手抓过了琉璃乌龟,“这乌龟长得有些丑。” 林羡只能低声道,“林叔叔再给你做一只好看的。” 他抱着她去了庭院,拿了竹蜻蜓和纸风车给她玩耍,她似乎忘了方才还要再找娘的事儿。 林羡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庞,忍不住勾起唇。 可一看到她的眉眼,有九分苏宴礼的影子,他又蹙了眉。 他将除了毒的飞镖拿在手心看了看,眼眸忽然一亮,毒镖上竟然有“西林的字样。 林羡怔了怔,那晚劫走温以宁的人竟是来自西林国? 他知道,只有皇家的东西,才会标注上国名。 可是温以宁怎会和西林国的皇室有关? “林叔叔…” 苏允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苏允儿指了指高高的院墙,“我娘在那儿!” 林羡笑了笑,“你娘怎么会在那儿?” 他望了一眼院墙,却忽然定住! 清幽的月光下,赫然出现温以宁的脸! 而她身边竟是他以为已经死去了的苏宴礼! “娘!” 苏允儿指着院墙喊道,“娘!” “来人!有刺客!” 林羡立即把苏允儿护在身后,“将他们拿下!” 李和携着一众侍卫立即跃上院墙,将苏宴礼和温以宁团团围住! 苏宴礼拔出腰间长刀,一边护着温以宁,一边执刀搏斗。 他武功虽不差,可以一敌众,还是逐渐败了下风! 若是再斗下去,怕是要被活捉! 苏宴礼只能携温以宁跃下院墙,欲从东边逃走。 林羡看出了他的意图,大声朝温以宁喊道,“你若是想带走允儿,便用你来换!” “娘~” “允儿!” 温以宁看着那张哭成泪人的小脸,泣不成声,“我愿意用我来换!” 可苏宴礼却并不愿意,他抱起温以宁,跃上东边的院墙,逃出将军府! “追!” 林羡下令全城搜查,苏宴礼根本不敢带着温以宁在附近逗留,连夜出了大程。 可温以宁不愿离开,若不是苏宴礼强行带着她走,她差点自行回了将军府! “小姐,您冷静一点…“ 苏宴礼帮她拭去脸上的泪,“你若是过去,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温以宁满脸都是泪,“可是我不能丢下允儿…” 她忘不了苏允儿那双哭的红肿的眼,“她从未和我分开过一日,她见不到我会难过…” 苏宴礼的额贴上她的额,“小的知道…可您若是过去,就中了他的圈套…” 林羡不会轻易让允儿离开,到时她们母女都会被林羡控制! “小姐别哭…” 苏宴礼握紧她的手,“容小的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把允儿带回来…” 温以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着泪… … 苏宴礼携温以宁回了西林。 回宫第一件事,他便下令攻打大程! 为了胜算更大,他更是联合西城国一起出兵。 此时的大程,早已不复当年的国力,士气低落,士兵懒散,几日下来,早已失守几座重要城池。 大程国君求和,苏宴礼只看了一眼那封求和书,便将其焚烧成灰。 “告诉他们,若是诚心求和,便携其皇后亲自来西林!” “是…” 苏宴礼正欲到承心殿,阿外匆匆从外头进来,跪在他面前。 “皇上!” “说。” “连城还是难以攻下…” 阿外面露难色,“已经多派了五千精兵过去,可还是难攻…” 苏宴礼皱起眉头,“不过一小城,两日还未攻下?” 阿外脸色为难,“那林羡把所有的入口都围了起来,又在城外放了荆棘,难以靠近…” 苏宴礼双手负在身后,沉默不语。 他原以为能够轻松拿下林羡所在的小城,再逼迫他投降,便可要回苏允儿。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易事。 苏宴礼眼眸变得深邃,双眉往下压,“立即给大程国君信笺,若是想求和,先让林羡投降,交出朕的女儿!” … 将军府。 林羡看着那道圣旨冷笑,“要我投降,再交出允儿?” 他把桌上的杯子重重摔碎在地,“苏宴礼想要的太多…” 他眼里满是戾气,“我就是逃了,也不可能交出允儿!” 他不但没有投降,反而把前来送圣旨的信使给杀了。 消息传回长安城,大程国君气愤却又无奈。 此时的大程,已经失了十几座重要城池,再不议和,怕是要举国沦陷! “皇后…” 皇帝缓缓转身,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沧桑。 “我们只能亲自去一趟西林。” 皇后周敏君重重摇头,“不!” 她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我们不能过去,若是过去了,定会难逃一死!” 皇帝无力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们就在长安城,就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