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走后,残疾大佬他站起来了》 第1章 药下好了 “陈哥,药下好了……” “嗯。”陈歇点了支烟,忽然想到什么,“多下点吧。” “沈先生不是个残疾吗……这药太猛,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陈歇吐着烟,“去把文礼喊过来吧。” “好。” 手下很快将一个叫文礼的人带了上来,文礼虽然是个男人,脸比女人还要漂亮,病弱,无害,又是本地人,说话嗲嗲的,十分讨喜。 今晚,文礼是陈歇送给深水港那位大佬的“敲门砖”。 港城深水湾是国内最顶级的富人区,几十亿的独栋海景别墅。住在深水湾的人,不仅需要顶级的财力,还需要有绝对的权力与人脉。 陈歇今晚要见的,是32号的别墅主人——沈长亭。 一位双腿残废的书法家,一个同性恋。 陈歇掐了烟,在拍卖会结束前半小时带着文礼进了四楼的VIP通道,为了今晚的这个机会,他疏通了许多关系,一路通畅。 身侧的文礼紧张的不行,“大佬,唔好担心啦……沈生真係钟意男人??(大佬,我好担心……沈先生真的喜欢男人吗?)” 陈歇点头,“嗯,唔使担心。(不用担心)” 陈歇是江南人士,虽然在港城生活多年,但说起粤语来,还是没那么地道,胜在声音好听。 沈长亭喜欢男人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陈歇算一个。说起来,他和沈长亭还算有些“关系”,否则他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将文礼送上沈长亭的床。 陈歇亲自端着上好的葡萄酒,敲了2号VIP包厢的门,“沈生。” “进。”包厢内传来慵懒沙哑的嗓音。 2号VIP包厢司的门,是被保镖拉开的,对方瞥了眼陈歇,怔愣一瞬。 陈歇身体薄削,清冷漂亮,但这样的漂亮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性,像是一朵生长在悬崖上的花,危险,但总会使人靠近。 陈歇视线进了包厢,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沈长亭一身黑色西装,脊背宽阔,手搭在轮椅上,指节轻敲,光是背影,就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顶级压迫感。 沈长亭小指上戴着刻着家族徽章的金色尾戒,格外刺眼。 沈家,有两个儿子。 长子沈长亭是书法大家,双腿残废,次子沈长戈,是个私生子,从商。私生子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即便从商,也根本无法撼动沈长亭的继承权。 留在血脉里的高贵与正统,是无法被替代的。 因此,每天想方设法接近沈长亭的人数不胜数。 保镖回了心神,侧身一挡,遮住陈歇视线,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在下逐客令,但陈歇连“客”都算不上。 陈歇和沈长亭,曾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 陈歇今晚来,是有事相求,为了疏通关系,花费巨大,人情也欠了一屁股。陈歇摸爬滚打至今,是个有野心且目的性十分强的人,这么多成本丢了进去,不甘心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地走了。 即便从前与沈长亭闹得很僵,但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 陈歇不得不放下尊严。 “沈老师。”陈歇硬着头皮说。 包厢的电视机放着拍卖现场的内容,沈长亭敲着轮椅扶手的动作微微一滞,敲击声暂停了三秒,继而恢复正常。 沈长亭的手,敲在金属边沿,莫名的像是皮带解开的碰撞声。 沈长亭轻笑一声,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保镖放了行,陈歇端着葡萄酒,恭恭敬敬地放在黑檀木桌上,颔首低头,“沈老师。” 能与人低头的陈歇,尤为的难得。 沈长亭的视线抬到陈歇腰腹上,劲瘦的腰线埋在衬衣中,只有动起来时,才能欣赏到这份难见的美景。 他微微眯眼,黑瞳下欲望涌动,语调里挑着笑意,上位者看破却不点破: “有事相求?” 从陈歇认识沈长亭以来,上位者只用港城话与人交流,如今听见了沈长亭说普通话,竟然有些性感。 陈歇视线一抬,对上沈长亭灼人的视线。男人正静静地看着他,更准确来说,是一种带有戏谑的欣赏。 像是在看一只俯首称臣的猎物。 沈长亭五官凌厉,骨线流畅,唇很薄,鼻梁英挺,从视觉上来说,这是一张极具攻击力的长相。尤其是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像是警惕环视过后的狼,随时出动,咬破猎物的脖颈,吮吸着滚烫的血液。 陈歇扯唇笑道,尽力让自己看的很正常:“沈先生,好酒配美人。” 文礼在陈歇眼神示意下,走近沈长亭,轻嗔道:“沈生~” 纯正的港城腔调,没有同性恋能够抵挡。 沈长亭细细端详着文礼这张脸,忽然朗声笑了起来,这笑复杂的很,听不出情绪,沈长亭这张冷漠尊贵的脸上更看不出喜怒。 陈歇手心捏了把汗,转过身,“我给沈老师醒酒。” “不必。”沈长亭让保镖去醒酒,对陈歇说:“站近些。” 陈歇走近两步。 沈长亭并不满意,“再近些。” 陈歇右脚的半只皮鞋,已经进了的沈长亭的领地,再近,就要坐在沈长亭腿上了。 “……是。”陈歇硬着头皮走近半寸。 沈长亭抬起右脚,黑色皮鞋轻轻地碾着陈歇的皮鞋,从鞋尖到脚踝,一寸寸的剐蹭。 这完全是一个调情的动作! 陈歇脸上依旧挤着笑容,不显异色。 “这两年脾气好了很多。” 沈长亭笑着说。 陈歇说话滴水不漏,“最近在看老师的书法,颇有感触。” 陈歇称呼沈长亭一声老师,不过是尊称,他几年前就退出书法协会了,沈长亭并未教过他,也不是什么授人以渔的老师。 沈长亭,是个衣冠禽兽。 沈长亭瞥向陈歇端来的葡萄酒,“法国的牌子,市面上少见,有心了。” 保镖把葡萄酒端来,沈长亭闻了闻,似乎要喝。 喝了这杯酒,就是收下陈歇的礼了。能把礼送到沈长亭手中的人不多,能让沈长亭收下礼物的人更不多。 陈歇心紧了紧。 沈长亭眉梢一挑,将酒杯递到他面前,“喝了。” 陈歇:“………” 沈长亭:“不能喝,还是不敢喝?” 陈歇蹙眉,他并不觉得沈长亭能依靠嗅觉分辨出酒里的东西,他仰头,喝了半杯酒,“沈先生,现在放心了?” 沈长亭看向保镖,“把人带出去吧。” 沈长亭口中的“人”,耐人寻味。 但保镖却懂了,他将沈长亭身边的漂亮小男生带走了。 包厢里,一片安静。 沈长亭拍了拍腿,对陈歇道:“坐上来。” —— 注:“生”在本文中是“先生”的意思,粤语,禁ky。 丢脑袋) 温馨提示:对话中有些字是语气助词,不必逐字翻译,能看个大概意思就是该句话的准确意思。【看不懂评论区有翻译】 双洁!双洁!都双洁!主副都洁! 第2章 满意了,才能提要求 陈歇看着沈长亭的腿,抿直了唇。 沈长亭,“不碍事。” 沈长亭的腿,是受伤致残,并非完全丧失了功能,可以走路,但有些困难,沈家是港城权贵,体面二字贯彻始终,所以沈长亭出行,向来是坐轮椅的。 陈歇坐在了沈长亭的腿上,动作略显生涩。 沈长亭捏着他的下巴问:“有意思?” 沈长亭指的是“文礼”的事。 陈歇心虚的很,“我以为老师会喜欢……” 沈长亭眼眸一沉,“胡闹。” 沈长亭看向屏幕中的拍品,指节摁在陈歇的大腿上。 陈歇没有就这话题继续的意思,他的时间不多,二十分钟后,沈长亭就要走了。 但好在药下的实在多,很快就起了效果。 原本还觉得颜面尽失的陈歇,浑身滚烫,发软,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来都来了,就算以身饲虎,他也认了。 总不能迷迷糊糊时连个要求都没提,白白搭上自己。 “沈老师……”陈歇抓住沈长亭的手指。 沈长亭的手指很长,指腹饱满,因为常年握毛笔的缘故,无名指的茧有些厚,摸起来有些粗粝。 陈歇吻着沈长亭的手,拙劣讨好。 沈长亭轻笑一声,欺唇压舌,“陈歇,诚意不够。” 沈长亭说,诚意不够。 陈歇红着脸,“老师……” 他将沈长亭的手放在腰腹处的皮带上,逾越的搂住沈长亭的脖颈,仰头吻了吻,“帮我。” 沈长亭视线未给,但也没抽回手。 不拒绝,也不接受。 意思是,还不够。 陈歇解开皮带,金属声格外清晰,他皮肤通红、滚烫,手指触碰时,陈歇自己都惊了一下,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感官被放大后激起的情y。 陈歇的反应很大,修长白皙的颈项绷直,薄光在锁骨上盈动,轻闷一声,“嗯……!” 沈长亭笑了,来了兴致,抬手隔着衬衣,将手掌从小腹移到陈歇胸膛,轻声道:“三百万。” 陈歇的感知被放大,所过之处一阵激灵。 他猛地攥住沈长亭的手腕,“老师……” 陈歇声音是颤的,抬眸时才注意到沈长亭还带着拍卖的通话耳线。拍卖场里有沈长亭请来的代拍师,今晚沈长亭是来给沈老爷子买生日贺礼的。 画面中是一幅大师名画,沈家老爷子最喜欢这个。 陈歇:“……” 他深吸一气,也就是说,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都被人听见了。 陈歇浑身僵硬,羞耻感令他侧了侧脸。 “这幅画,要了。”沈长亭的嗓音掷地有声,他低头看向陈歇紧攥着他手腕的动作,眼底充斥着不悦。 陈歇松手,抬手想摘了沈长亭的耳线,却被人快一步擒住了手,沈长亭顺势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有十五分钟。” “满意了,才能提要求。” 这是他们之间一贯的规矩。 …… 十五分钟后。 沈长亭用丝帕擦着手,怀里的人蜷缩着,呼吸紊乱,眼泪被折腾的从眼尾滑落,手里紧攥着通话耳线,耳线被揉的不成样子,应该早就失去了功能。 沈长亭不留情面的将手帕塞进陈歇唇中。 他并没有给陈歇提条件的机会。 意思是,他不满意。 陈歇将手帕丢在地上,费力地撑着身体从轮椅上下来,想提条件,“沈老师……” 沈长亭瞥向檀木桌上的葡萄酒,意味不明,“比两年前要差很多。” 陈歇刚做给沈长亭看了,如今沈长亭却说这种话,摆明是吃干抹净,不想给好处。 老狐狸! 陈歇憋着一股气,不敢发作。 光启科技去年在设备精密加工投入犹豫,一年时间技术迭代加速,因为研发投入不够,落后于竞争对手太多,良度、精准度上跟不上,被客户集体压价,亏损过大,现在正常运行都难。 陈歇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走向绝境,他实在没法无动于衷。 否则也不会来求沈长亭,更不会连自己都卖了。 “沈老师……” 陈歇的嗓子是哑的,一说话,唇角也疼。 门口,保镖应时敲了敲门,沈长亭淡淡抬眸,微凉的指腹摩挲着陈歇的唇角,问他:“想和我谈生意?” 陈歇点头,微微弯腰,眼眸湿湿的,“光启科技只要能起死回生,我愿意把手里一半的原始股给老师。” 说完后,陈歇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荒谬。光启科技,本来就有一半是沈长亭的。 “成本失控,技术滞后,客户风险集中。” 沈长亭当下立判:“光启科技没法起死回生。” 光启科技的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陈歇用脸,蹭了蹭沈长亭的手,“我想试试……老师。” 沈长亭残忍的抽回手,让保镖进了2号VIP包厢。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修长的手指摁在桌上,“这笔生意,谈不了。” 别的,还能考虑。 沈长亭点了点名片,保镖推着他走了。 陈歇跌坐在软皮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仰,空气中的黏湿爬上脖颈、眼睫,他深吸一气,起身时,将桌上的酒给砸了。 陈歇的视线停留在黑色名片上,似乎足足有了一分钟,好一会,他将名片塞进西装口袋,出了2号VIP包厢。 陈歇点了支烟,烟雾顺着指尖飘。 下了楼,文礼在楼下等着,今晚的天很冷,寒风瑟瑟的,文礼穿的单薄,也不肯上车,搓着手臂在拍卖所门口来回踱步。 “大佬……”文礼远远看见陈歇,急切的跑了过来,鼻子冻的通红,脸上是讨人的笑容,“大佬,唔阿嫲入ICU等钱救?……” 文礼,是陈歇在酒吧里挑来的。 能爬上沈长亭的床,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是一夜翻身的好机会。很多人都想要这个机会,文礼也是,但陈歇选中文礼的原因是:1,文礼的奶奶需要钱治病。 2,文礼长得,和陈歇有四、五分像。 而陈歇,曾是沈长亭长达三年的地下情人。 第3章 沈长亭在外面养了个男人 把和自己相似的人,送到老情人床上,陈歇大概是头一份。 陈歇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大概是三年前求爱失败,戒指掉进水池里,他没命的找,沈长亭轻描淡写……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沈长亭养他三年,大概是只喜欢他这张脸吧,如果能再乖点,不讨名分,就更好了。可惜,陈歇做不到。 今晚,沈长亭并没收下文礼,陈歇有些意外。 陈歇并不习惯说粤语,“明早打你账户上。” 文礼一个劲的朝着陈歇弯腰感谢,“多谢大佬,你真係菩萨心肠?!” 陈歇让文礼上车,将文礼送了回去,文礼下了车,陈歇对司机淡淡道:“去新家。” “老林,我给你介绍个新工作吧。”老林是陈歇的司机,跟着陈歇奔波在港城和深圳之间,有两三年了。 老林没有吭声,他要养家糊口,但陈歇这两年,对他是真的好。 陈歇浑身烫的厉害,浑身的酸软与疲惫令他很快就靠在后座睡着了,老林将陈歇送到新家时喊了一声,“陈总,到了。” “嗯。”陈歇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下车上楼,这是九龙区一个老式的唐房,租的。半个月前,因为周转问题,陈歇把自己在港城的房子拍卖了。 陈歇回了家,把鞋子随意一脱,解开衬衣扣子,露出劲瘦结实的肌肉,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他把衬衣挂好,忽然想起什么,将西装里的名片拿了出来。 名片黑色白边,非常有质感。 陈歇拿着名片出了浴室,走到书房门口停下了步子,他看向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墨竹画,上面还印着沈长亭的私人印章。 这幅画,是以前做地下情人时,沈长亭送给他的。 每每看见这幅画,陈歇都会想起那三年既荒唐又可笑的过去。 但伴随着的,还有锥心的疼痛。 陈歇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把名片放在书桌上,吹了头发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陈歇刚到公司,秘书等在楼下,说深沉生产部经理今早在楼上闹了一会,说是要见他,已经安抚好了,现在在休息室。 陈歇去见了人,无非就是哭诉工人工作辛苦。工人是第一生产力,绝对不能拖欠工资一类的话。外面风言风语,传到生产工人耳中,经理受尽了压力,自然要来总部讨一颗“定心丸”。 嘴里义正言辞的说着给百姓讨定心丸,实际上,还是自己忧心,不然又怎么会压不下工人? 陈歇应了声,“光启科技从未有拖欠工资的先例,让工人安心,做好安抚工作。” 经理点点头,笑眯眯地回了深圳厂。 陈歇对秘书说:“联系一下拍卖所,我要出一幅沈长亭的作品,有落款印章。” 秘书愣了一下。 陈歇:“越快越好。” 当天下午,陈歇亲自把画送去的拍卖所,鉴定师验收画的时候,反复看了陈歇两眼,这是一种趋于打量的的眼神。 港城两年前,传过一件事——沈长亭在外面养了个男人。 这事没传太久,怎么传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但传言有鼻子有眼的。据说当时沈长亭要和船王的女儿黎嫒青联姻,本该是强强联合,共襄盛举。 没想到黎嫒青在沈长亭的私宅中发现了男人,那男人漂亮水灵的很,比女明星还要漂亮。后来因为这事,船王退了这门亲事,沈家老爷子大怒,让次子入沈家产业学习,动了变更继承人的念头。 也不怪鉴定师的眼神怪异,这件事在港城里就是一件未解之谜。 再者,沈长亭虽是书法协会的会长,但他的画作、书法,除了展览馆里,从不送人。 这还是鉴定师第一次在展览馆外,第一次看见了沈长亭的作品。 鉴定完是真品后,鉴定师问陈歇要了基础信息、汇款方式和意向价格,拍卖所拍卖是要抽成的,拍卖师也有分成,陈歇把价格报高了些。 “拍卖后五个工作日内,我们会把款项打到陈先生的账户上。” “好,多谢。”陈歇走了。 鉴定师看着薄削劲瘦的背影,陈歇的身体比例很好,直筒的西装裤把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双腿,又长又直,皮肤也很白,长相斯文英俊,穿上西装,走起路来,就跟男模特似的,性感好看。 鉴定师摘下白色手套,感慨了一句,“好正点,正过女人啊……” …… 陈歇卖了画,钱到账那天,几名人事和一位财务部的来提了辞职,他们是跟着陈歇从小团队做起来的,辞职信递到了他的桌上。 左右不过是官方的话,感谢栽培一类的。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在职场里,很受用。 毕竟谁会真的把公司当成家?那不傻子吗? 陈歇没说话,只让秘书去办,秘书支支吾吾的,也递了份辞职同意书过来,陈歇压在掌心下,眉头紧蹙,额上青筋跳个不停,“陈总,我要回老家了。” “家里有事?” “不……这不是到了年纪,该结婚了吗?” 陈歇忽的笑了,大笔一挥,在上面潇洒的签了字,“去财务部多领一个月工资,新婚礼金。” “不……” “去吧。”陈歇把辞职同意书递给了秘书。 陈歇晚上约了耀星科技的老总马天元聚餐,因为产品落后,资金周转不开的缘故,陈歇三个月前已经卖了一批老设备,引了批新设备,但老设备生产的产品精量度不够达不到要求,导致生产数与订单数相差很大。 在合同截止日期前,以现在的进度是绝对赶不上的,违约金又是一笔天大的数字。 陈歇赔不起。 所以他只能分利给马天元,两个厂同时运作,三个月内,订单才能如期完成。马天元是个坐地起价的人,说是分利,陈歇最少要多付10%的金额。 陈歇早早就约了,多等了半小时,马天元才迟迟到场,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男人,马天元对他很尊敬。 “钟生,呢位就系我同你讲过嘅陈歇。” 男人温和一笑,看向陈歇。 陈歇是个敏锐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果不其然,进包厢后马天元屡次打断陈歇的提议,没一会,就去了卫生间,迟迟不肯走。 钟越见陈歇起身,弯了弯眼,“陈总最近卖了幅画?” 第4章 我钟意他 钟越把话放到了明面上来,然而陈歇并未立刻承认,上流社会,说话总归是体面的,不会撕破脸,装傻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陈歇含笑:“嗯?什么画?” 钟越放下筷子,斯文的擦手,“陈总认识沈会长?” 虽是问句,但钟越的语气却充斥着肯定。 陈歇笑笑,“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和沈会长攀上关系。” “上星期的拍卖会,我也去了。”钟越笑着翘起腿,眼神愈发暧昧起来,“陈总的声音,很好听啊。” “…………” 陈歇在港城这些年,对港城圈子里的事,还是知道不少的。港城有三大姓,沈、段、钟,三大姓以沈为首。近十几年,沈段两家交好,钟家势力渐渐淡去,钟家人自然不快,私下没少做恶心这两家的事。 上星期拍卖所里,他看见有两个男人进了2号VIP包厢,出来的时候,只有保镖和一名男人。 拍卖所包厢隔音一般,里面的动静可不小。 后来又听说有人委托拍卖所出了沈长亭的画,虽然他没拍下,但他在拍卖所里有些关系,很快就得到了陈歇的消息,如今亲眼一见。 陈歇,的确是个美人。 值得沈长亭的一幅画。 陈歇挑眉,“钟先生想说什么?” 钟越笑着,靠近陈歇,“陈总,不如跟我吧?” “沈会长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钟越的手,正要触上陈歇的腿,陈歇轻笑一声,一把钳制住对方的手腕,“钟先生说笑了,您要是喜欢男人,改天我去‘天上人间’给你选个漂亮的送来。” 陈歇语气冷的很,也没与钟越闹得太僵。 钟家,母亲是做科研的,父亲是从政高官,十几年前钟家嫡子,钟越的哥哥搞了个马术场,时兴的很,赚不少,但后来去欧洲了。虽说如今钟家地位不如沈家高,但港城不少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做事,马天元也是其中之一。 陈歇有事相求,自然没法闹太难看。 钟越遭拒,脸色并不好看,“陈总,光启科技的需求,不过是你点个头,张个腿的事,别不识抬举。” “你陪沈长亭那残废,他能给你什么?” 钟越笑的放浪。 陈歇强忍着恶心,推开钟越的手,“钟先生,我就不多叨扰了。” 陈歇快步越过钟越,解开了衬衣袖口,反复揉搓着被钳制过的地方,恨不得去冲水洗洗。钟越玩的花,在港城里是出了名了。 前两年,钟越凌晨两点把一个男港星玩废送去了医院。那名港星之后没再出现过,陈歇后来听说那人失去了生育能力,跑美国治病去了。 钟越见陈歇这么不识抬举,转了转被握疼的手腕,“陈总,你觉得我给你选了吗?” 陈歇刚拉开门,两个保镖直直的站在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和路,陈歇心脏狂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颤的疼。 钟越这人,有点病态在身上的。 强迫对他而言,还是一种别样的刺激。 陈歇的心脏狂跳,手捏成拳,眉头紧拧。 这个包厢对面是一个电梯,电梯“叮”一声响了,在两堵肉墙之间,陈歇看到了一个轮椅的身影,在港城会坐轮椅出席在高档场所的,唯深水湾32号那位。 陈歇怀着一丝侥幸,高喊道:“沈老师……” “沈老师!” 陈歇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沈长亭,更不确定沈长亭是否会理他,这是一场赌博,赌博不是陈歇的长项,他更信任自己。 陈歇奋力推开其中一名保镖,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磅”一重声砸在了保镖的脸上。成年男人的爆发力量很强,但一切在技巧和绝对的身高体重面前,显得不过如此。 保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陈歇落第二拳时捏住他的手,推在门边,后腰怼着门把手,磅一声重响。 陈歇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煞白。 “还是匹烈马。” 钟越笑了,心里的征服欲以及对沈家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令钟越无比兴奋地一步步走向陈歇。 下一秒,押着陈歇的保镖被人拍了拍后背,迅速擒拿在地,那两名保镖一抬眼,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矜贵男人眼神冷厉,轮椅滚过他们的手背,他们吃痛的大喊一声。 沈长亭面色俊冷,转动镌刻着家族徽章的尾戒,身体微微后靠,矜贵优雅。 他看向陈歇,语气轻缓温和,“小歇啊,过来。” 陈歇忍着痛,站到沈长亭身侧。 钟越看见沈长亭,脸都变了色,但心里对传闻多了几分确信,他皮笑肉不笑的,“沈会长。” “小钟啊。”沈长亭笑着说。 沈长亭语气神态,分明在招呼一条狗。 钟家有两个儿子,钟越是次子,向来是挤不进沈长亭圈子的,也就只有钟越的哥哥,能让沈长亭多看一眼,钟越虽然冲着沈长亭笑,心里却牙痒痒地很。 钟越瞥向陈歇,“沈会长同陈总唔识?” 沈长亭轻描淡写,“一个小朋友,见过几次。” 钟越笑了,“咁就吼哇,我中意他,刚才还担心他系沈会长的人嘅!” 沈长亭面上情绪不显,只是淡淡的笑笑。 钟越和沈长亭之间气氛微妙,钟家虽然这些年不如沈家,但两家并未真的撕破脸。陈歇知道,沈长亭身为沈家的继承人,又怎么会为了他这么一个旧情人与钟越闹难堪? 想活,想走,陈歇得向沈长亭拿出一个与钟越撕破脸的态度来。 “沈会长,我找您有事。” 陈歇将手轻轻地搭在轮椅上,指腹微微的在颤,指尖苍白没有血色。 沈长亭沉下目光,应了声:“嗯,上车说。” 沈长亭看向钟越,“这小朋友,我就先带走了。 钟越脸色阴沉,“沈会长说了算。” 钟越目送着二人离开包厢,笑着与陈歇告别,“陈先生,你好正点~下次搵(找)你玩!” 陈歇后背发凉,从保镖手中接过沈长亭的轮椅,“我来吧。” 从国色天香的酒楼离开,上了车,沈长亭用眼神示意保镖和司机下车等待,车上,只剩下陈歇和沈长亭,气氛莫名的凝重。 两年前,说死也不会回来找沈长亭的人,是陈歇。 沉寂一番,陈歇先开了口,“沈老师……” 沈长亭轻轻地拍了拍大腿,作为跟了沈长亭三年的地下情人,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了。 沈长亭的意思是,躺上来。 第5章 疼才会长记性 陈歇脱了皮鞋,收起后座扶手,头枕在沈长亭腿上,沈长亭轻抚着他的发丝。 沈长亭的指节很凉,有些粗糙,骨骼很长,手指就这么顺着额头滑到下巴,锁骨,隔着衣服抚上陈歇后背。 两年,瘦了。 “画卖了?”沈长亭明知故问。 “嗯……” “卖了多少钱?” 陈歇眼眶湿漉漉的,清冷的眸子呈着泪光,在昏暗的车内闪烁着薄光,像是哭了,他哑着嗓音回答:“五千万。” 这幅画,是特殊的。 沈长亭送陈歇时说过,陈歇可以拿这幅画向他提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陈歇曾经提过一个要求:他要沈长亭和他在一起。 沈长亭揉着他的发丝,让他乖,换一个。 从此陈歇就再也没提过要求,画也没再挂出来,收在角落里,像是遗弃般。但后来离开沈长亭时,又带走了。 陈歇也以为,自己以后会用这幅画向沈长亭再提一个要求。 但他没有。 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可笑。 这幅画,换不了沈长亭的真心,但以要求去向沈长亭换五个亿,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歇就这么给拍卖了。 生怕再和沈长亭扯上关系似的。 安静的车内,气息交缠。 沈长亭兴致起来,大手解开陈歇的衬衣,触碰到陈歇后腰时,陈歇疼得发出带有哭腔的尾调。 这是刚刚撞疼了。 沈长亭带有安慰性地摸了摸陈歇的唇,“疼了?” “嗯……”陈歇手心都冒了冷汗。 沈长亭斯文绅士,摸了摸陈歇的额头,“疼才会长记性,” 沈长亭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腔调正的让人浑身发麻。 他看着陈歇额上的汗渍,循循善诱“慢慢来。” 陈歇没了声,微微仰头,试图解开沈长亭的扣子,却被一手摁住,这是拒绝的意思。 沈长亭是个规矩的人。 在街道的车上,和一个男人,做这么混账腌臜的事,周围的车、路人形形色色,这要是被哪个狗仔拍下来,上了新闻,就不成体统了。 沈长亭出身家族,底蕴深厚,最重名节。 陈歇跟了沈长亭两年,最绕不开的就是“体统”二字。他止了手,轻轻勾住沈长亭的手,低头讨好着沈长亭。 有那么一瞬间,陈歇觉得,他们似乎与两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但陈歇知道,一切从他向沈长亭表白开始,就回不去了。好在现在的陈歇足够强大,早已成长,能很好的摆正、看清自己的位置。 “叩叩叩——”车窗被敲响。 陈歇指腹一缩,瞬间警铃大作,他正要坐起来,沈长亭正万分有兴致的临摹着他的蝴蝶骨,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肩,动作强势、不容反抗。 “沈老师……” 陈歇呛着,整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泛着红,微微发出咳嗽声,然而沈长亭依旧是冷漠的,决绝的,常年握毛笔的指节力道很大。 沈长亭眸中暗火涌动,既心疼,又心恨。 陈歇先将长相相似的人献给他、又是卖画、惹上钟越,每一条,都该吃点罚。 陈歇眼尾的泪水啪嗒一下砸在沈长亭的手背上,沈长亭眉头一皱,松了手,摘下陈歇领带,绕在手心里卷着,大手搭在腿上,黑色的领带并不显眼。 陈歇起身,隔着车窗,他清楚的看见车窗外的人——钟越。 沈长亭降下车窗时,陈歇早已放下后座的扶手,二人各坐其位,规规矩矩,没人知道不久前车内难窥的盛景。 钟越一脸笑容,眼神瞥向另一边的陈歇。 陈歇此刻正倚在车座上,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颇大,脸朝着另一侧车窗。 冷风灌入车窗,陈歇胸膛处失了领带,纽扣崩开两颗,脖颈惊显异红,风吹开衬衣,白皙透红的皮肤,十分惹眼。 但要说最吸引人视线的,还是陈歇翘着,微微在抖的鞋尖。 就像是疲惫后的失控。 钟越,是港城里玩最花的富家子弟。 他这两年,喜欢玩男人。 除了上新闻,被钟越玩废半夜送医院的那个港星,钟越还包了几个TVB的男星,几人经常成双成对的出入他的私宅,对外都说是麻友,约着打牌。 钟越笑着说下礼拜钟家老爷子宴会,钟老爷子请沈长亭一块下棋,沈长亭点了头。钟越没走,再次看向陈歇,意味深长,“陈总,也一块来吧。” 陈歇没答,钟越走了。 沈长亭打电话让司机回来,手中的领带丢在扶手上,介于二人之间,陈歇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沈长亭给他选择。 拿上领带,随时离开。 不拿,跟沈长亭回深水湾。 陈歇最后还是没下车。 时隔两年,他又一次跟着沈长亭回了沈长亭的私宅——深水湾32号。 司机从后备箱里搬来轮椅,管家在车前搀扶沈长亭,一抬头,却看见陈歇也下了车,“我来吧。” 陈歇伸手扶在轮椅上,推着沈长亭进别墅。 寸金寸土的港城,一个厕所都贵的没边,然而深水湾山顶区的顶级海景别墅里,却内设有电梯。光是这里的电梯,就足够普通人为之努力一辈子。 纸醉金迷、奢靡尊贵,这些词放在沈长亭身上再合适不过。 陈歇将人推进书房。 书房右侧有一个落地窗,从落地窗往外望,能看见二楼波光粼粼的露天泳池,月光下,静谧的水池轻轻漾动着,能听见水声。 书房里,昏暗的古黄色灯光映照在沈长亭冷硬的脸上,他目光凌厉生寒,冷声道:“站前面来。” 陈歇站到沈长亭面前。 沈长亭捻着领带,“抬手。” 陈歇将手抬起,右手手腕泛红,白皙的皮肤仿佛都要被搓破了,沈长亭眉头一皱,“站近点。” 陈歇刚走近半寸,就被长腿顶开膝盖,他的手抵在沈长亭的胸膛处,男人泛凉的指节握住他的手腕,和消肿的冰块似的。 莫名的,厌恶与烦躁被压了下去。 陈歇逾越地坐在沈长亭身上,嗓音沙哑:“沈老师……我错了。” 沈长亭晦涩的眸底亮了些,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摩挲着他的唇瓣,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陈歇说,“我不该把文礼送给您。” “嗯。”沈长亭惜字如金。 他大手揽住陈歇的腰,马甲将陈歇的腰线勾勒的十分清晰,流畅的线条在掌心中,即便隔着衣服,也足够勾起人最深处的情y。 沈长亭笑着问:“还有呢?” “不该卖画……两年前不该和您生气……”陈歇说完后吻上了沈长亭的食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苦楚酸涩。 “不该求爱……” 向沈长亭讨爱,是陈歇犯过最大的错。 第6章 沈老师,你亲一下 陈歇将下巴靠在沈长亭的肩上,“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光启。” 沈长亭指尖钻入陈歇后脑勺的发丝里,替他理着发丝,眼眸很深,“什么都不要了?” 陈歇声音很酸,“嗯。” 名分,沈长亭的爱,通通都不要了。 要说陈歇这辈子在意的,一是父母家人,剩下的,就只有光启科技了。 光启科技发生重大的决策失误,倒闭只是时间问题。趁早申请破产,变卖手上的不动产,至少还能保住个本,偏偏陈歇是个固执的人,卖房卖车,也不愿意看着光启就这么没了。 陈歇清楚,钟越不可能帮他,沈长亭也未必,现在的光启科技和无底洞没有任何分别。 沈长亭莫名的又问一遍,声音沙哑,“爱也不要了?” 陈歇再次点头,不要了。 沈长亭的爱,一幅画换不来,一个要求换不来,三年时间换不来,珍贵的和天上星星似的,他陈歇摘不下来。 沈长亭眸色很深,“献身也未必会答应。” 陈歇不给予任何负担,将手递到沈长亭面前讨亲,“冇所谓,最紧要係沈老师开心。” 沈长亭亲了亲陈歇的指腹,一寸寸到手腕,难得来了雅兴,指了指落地窗,要人过去站好。 陈歇知道沈长亭这人,看似斯文矜贵,实则是个暴徒,尤其是在这方面,凶残的很。但碍于双腿不适,更习惯在安稳,有支撑点的地方,只有兴致极好时,才会起身畅快一番。 陈歇站到落地窗前,山顶区的别墅光景极好,暗灰调的海色,蒙了灰似的椰子树,广袤无垠的海岛,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道是多少人此生都见不到的盛景。 一只手从身后撑来,扶在玻璃上,陈歇整个人被半圈在怀里,沈长亭扶住了他的腰,刻意用指腹去碾受了伤的地方。 陈歇含泪,“沈老师……” 玻璃上,映着身后男人健硕强壮的身躯。沈长亭的腿,残在成年之后,身高没受到任何的影响,站起来有一米九多,压迫感、侵略性都很强。 “唔好乱动。” “腿分开……” - 陈歇和沈长亭第一次见面,是在书法协会的线下展览上。他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爷爷的父亲曾是乡里的秀才,爷爷也特别喜文弄墨,写的一手好毛笔字,陈歇也跟着耳濡目染。 他十七岁就考进了港大,进了书法协会。 十九岁,作为协会会长的主席,线下参加一个港城的书法活动,在展览会上,他看见了沈长亭。沈长亭这三个名字,在港城份量极重,陈歇曾在新闻上看见过。 没见到本人前,他的对沈长亭印象不算好,觉得以沈家的家世,沈长亭日后应该是个政客,书法家一旦沾了政,就像是熟烂的苹果,腐化了。 见到沈长亭后,陈歇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有些人天生就是高贵清冷的,他甚至还在会议结束后,追了出去,隔着几米距离问:“沈会长,我能进港城的书法协会吗?” 沈长亭微微回头,唇角一扬,分不清是礼貌还是不屑,“见过你的字,写的不错。” 协会的理事,十分有眼力见的给陈歇递了份报名表,陈歇就这么进了书法协会。 - 深水湾32号别墅楼下,远光灯晃动着,陈歇瞳孔被刺,猛的回神,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他的眼眶上,陈歇被吓得失神,紧攥住沈长亭的手。 指腹的余温伴着暧昧的痕迹,他耳根一烫,微微回头,舔了舔干涸的唇,唇瓣上泛着淡淡波光,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 “沈老师……”有人来了。 “嗯。”沈长亭并不意外,捏住陈歇的下巴接吻。 陈歇张唇接受,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猛烈,乏力的抵在玻璃上,肩膀硌的发红,修长笔挺的腿,更是再容不下什么,他微微抬起下巴,在快要窒息时侧头呼吸,摁住了沈长亭的唇。 “沈老师……够、够了……”陈歇声音在抖。 这是真被欺负狠了。 沈长亭笑了,“这次先饶过你。” 沈长亭抽身离去,揉着陈歇的腰,“去洗个澡。” 陈歇嗯了一声,离开了书房,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和沈长戈迎面碰上,二人视线对了一眼。 沈长戈淡淡道:“陈歇?” 陈歇愣了一秒,眉头紧蹙。 沈长戈走后,陈歇回了书房,沈长亭将一张支票递给陈歇,轻轻敲了敲,这是沈长亭今晚满意的酬劳。 沈长亭垂目,抬起陈歇的手腕,看着被新痕覆盖的红,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陈歇忍不住回想起钟越的触碰,心里泛着恶心,回神时看向眼前矜贵英俊的男人,他将手抬高了一寸,把手腕侧着递到沈长亭唇前。 “沈老师……你亲一下。” 陈歇语气中带着央求,讨要。 沈长亭勾唇笑了,替人覆盖痕迹从不是上位者应该做的事,但他还是低头吻了吻陈歇的手腕,顺势将人抱在腿上。 “今晚留在深水湾过夜吧。” …… 第二天,陈歇醒来时,沈长亭已经不在了,身侧半点余温都没了。 还泛着红的手腕提醒着陈歇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起身下楼,管家盯着佣人打扫卫生,看见陈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陈生,真係好耐冇见啊!” 陈歇笑着点头,吃了份菠萝油,司机送陈歇回了市区。 下车时,司机给陈歇递了张名片和邀请函,说下周五在维多利亚港有个上流社会的游轮晚宴,要陈歇准时到。 名片上是个苏州科技园区的CEO,昨晚陈歇算是得罪了钟越,深、港这边的科技公司大概率是求不住了,只能依靠外省资源。 陈歇收了东西,“帮我和沈老师说声谢谢。” 司机看着陈歇,“陈总,你走这两年……沈会长腿疼的厉害。” 第7章 一个床伴而已 沈长亭的腿疾,是后天导致的,至于到底是怎么伤的,无人知道,包括陈歇。 这似乎是藏在深水湾32号的一个秘辛。 不能问,不能提。 陈歇回了办公楼,跟了他两年的秘书走了,人事又招了个新秘书,一个地地道道的港城女人,叫阿月,港腔很重,人俏皮活泼,十分上进,但重新磨合终归没那么称心。 陈歇让阿月联系了一个当地的老中医,开了几副活血的泡脚药包,阿月带着药包回来,在楼下听保安说起了以前的李秘书。 保安说,李秘书跳槽去了马天元的公司,工资比光启科技高两倍。 人事和财务部的同事大为震撼。 李秘书辞职时,说的可是婚假,陈歇还多给了补贴,作为新婚礼金。 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说,李秘书做事不厚道。 话虽如此,但不少员工开始居安思危了起来,毕竟李秘书很早就跟着陈歇,算是一手带起来的,二人都是内地人,这样都没能留住李秘书。 看来光启科技,真要倒闭了。 李秘书跳槽的事在光启科技里传的沸沸扬扬,陈歇自然也听说了,他总不能冲马天元公司去质问一番,太掉身价,毫无作用的事陈歇不会做。 周五,晚上七点半。 陈歇带着阿月到了香江口码头,一同出席宴会,登船时,陈歇碰见了沈长亭的司机,对方似乎刻意等在这。 “刘叔。”陈歇打了个招呼。 “陈总。”刘叔提醒道:“沈会长今晚陪钟老爷子下棋去了,不参加这个夜游,但……今晚钟越应该会来,您小心点,有事给会长打电话。” “好,我给沈会长买了点活血的药,今晚我去深水港见沈老师。”陈歇致谢后,持邀请函上了豪华游轮,夜游维多利亚港。 新秘书阿月作为女伴陪同,阿月很快就找到了苏州科技园的CEO,给陈歇指了个位置,陈歇端起香槟起身,将臂弯上的外套留给了穿着短裙的阿月。 阿月眼睛弯弯,夸张俏皮道:“多谢老板,冷风变暖风,感动到心郁郁~” “你真系识氹人开心。(你真会哄人开心。)” 陈歇笑着走了,以香槟敬酒,维多利亚港的风景开场,二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陈歇问了先进设备的事,对方看出陈歇有单子,笑呵呵地说这次来港城太过匆忙了,让陈歇有空去苏州谈,给他优惠。 陈歇和对方很顺利的留下了联系方式。 陈歇后背倚在护栏上,这两天工作忙的不可开交,上周撞伤的地方也没去看,估摸着是泛了淤青,摸着都疼,他扶着腰揉了揉,笑着说,“下周就有空,我一定来好好拜访拜访汪总。” “陈总客气。” 汪总看向不远处朝陈歇笑着的阿月,“陈总一个人来的?” 陈歇侧身挡了挡,“和秘书一起来的。” 汪总脸上冷了些,“陈总是内地人?” “是,浙江人。” “哦……还挺近,口音听着也亲近。”汪总朗声笑了起来,“陈总秘书长得真水灵,我登船的时候就看见了呢,方便牵个线吗?” 陈歇抿唇,陪了杯酒,“小姑娘,不识趣,陪不了汪总。” 汪总重重地拍了拍陈歇的肩,不远处,钟越端着香槟,拥着美人,笑着喊了声“汪总!” “钟先生!”汪总笑着走了。 汪总和钟越笑盈盈地坐下,持酒畅聊,谁也掺不进去,陈歇自然也不讨没趣,回了阿月旁边,阿月什么也没问,给他递来糕点,说多吃甜食心情好。 陈歇吃了一块,口瘾犯了,起身去船前的甲板上抽了支烟,他唇瓣上咬着烟,烟尾泛着猩红的光,微微仰着头,在黑夜中吐了口烟。 刚抽了半支烟,电话响了,是一串港城本地的电话号码,这个电话,陈歇太熟悉不过,他接起来,“沈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沈长亭低沉哑笑,性感的很,“嗯。” “我留了汪总的联系方式,谢谢沈老师。”陈歇顿了顿,“晚上您方便吗?我想来深水湾陪您。” “我让司机来接你。见到钟越了?” “见到了,我不会给您惹事。” 沈长亭朗声笑笑,电话那头侍应生请沈长亭去下棋,陈歇主动收了话,“沈老师先忙。” 陈歇挂了电话,又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出来,抽完后去了趟厕所才回内舱。 陈歇回去的时候,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阿月,电话也打不通,问了侍应生,侍应生说没看见,陈歇让侍应生陪着去厕所找了,还是没有人。 与阿月一同消失的,还有汪总。 陈歇冷眉,他知道,这艘豪华游艇上,是有单独船舱的,也知道要是硬闯,势必会得罪很多人,甚至还会让沈长亭难做。毕竟他的请柬,是沈长亭给的。 陈歇从厕所间回来时,迎面遇到了钟越,钟越扬起下巴冲他笑笑,“陈总,又见面了。” 侍应生悻悻离去。 陈歇被堵在门口,“钟先生,阿月呢?” 钟越耸耸肩,“喝多了记不清楚了……阿月是谁?陈生要不替我纾解纾解?保不齐我马上就想起来了哈哈哈哈……” 钟越眼神贪婪的上下扫视着陈歇,白衬一丝不苟的束进西裤里,深黑色的马甲将身材勾勒的十分清晰,落拓的领带和细致的衬衣扣,无处不透着精致冰冷的气息。 陈歇脖颈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像是指腹按压的,也像是暧昧后的痕迹。都说患有身疾的人,在某些方面疯的厉害,沈长亭瞧着衣冠楚楚的,没想到也称不上绅士。 也是,面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钟越恨不得玩死他。 哪有什么绅士可言。 钟越抬手去摸陈歇的脸,“就让我尝尝,尝一次,汪总、马总,他们的资源我双手奉给你。陪谁不是陪呢?” 陈歇捏住钟越的手腕,阻止他的触碰,“钟先生,最近正是议员选举的时候,您在这时候闹出点事,就不怕令尊责怪?” 钟越眸子倏地一刺,“陈歇,你要这么不识抬举,我可就不会再心疼你了。” 钟越向来喜欢玩干净的。 能看上陈歇,都算是陈歇的福气,陈歇这么三番两次不识抬举,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沈长亭现在正陪着爷爷下棋呢,怎么可能为了陈歇和钟家闹僵? 一个床伴而已,钟越想玩就玩了! 第8章 我的人着凉怎么算? 陈歇一拳砸在了钟越脸上,半点力道没收,这一拳下去,指骨都疼得厉害,人也跟着清醒不少。 钟越今天来没带保镖,平时又好吃懒做,就是个酒囊饭袋,陈歇连着几拳,将人打的脑袋发蒙,陈歇拽住他衣领,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腹上,“阿月在哪?” 钟越鼻腔里直冒血,脑袋也疼的厉害,吐了口血沫,抬手指了个位置。 陈歇迅速朝着游轮最深处的船舱跑去,一脚踹开了船舱的门,看见阿月被汪总压着,剥去外衣。 陈歇一把将汪总拉开,今晚已经动了手,也不差这么一拳,他捏紧拳头,再次重重地砸了下去。 汪总虽然挨了一拳,摸了摸唇角的血,也不好多说什么。游轮上人不少,这件事本就是他理亏,闹大了对他没有好处。 他任由陈歇将阿月带走。 阿月哭着,不停地搓着双臂,陈歇将外套盖在阿月肩上,将人带去宾客多的那一层,阿月低着头,坐在角落里。 灯红酒绿,华灯初上的维多利亚港,景色靡丽,并不会有人注意到阿月。陈歇起身,用身体挡住发抖痛哭的阿月。 陈歇看了看位置,让司机老林在下一个码头等着,将阿月接走,老林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马开车前往码头。 陈歇的手指悬在沈长亭的电话上,停顿了几秒,没有拨出去,他收了手机放进口袋里,在船舱内点了支烟。 白雾飘起,陈歇的眼眶里爬着红血丝。 今晚,他打了汪总,苏州科技园那边的路,是走不通了。 他还打了钟越,深圳、港城这边都不用混了,不会再有人帮他。 陈歇是个自诩冷静的人,但今晚他连连“犯错”,还折了老狐狸的面子。他知道,沈长亭绝不会因为他给钟家难堪,也没脸再找沈长亭。 陈歇更清楚自己的冲动让光启科技,直接走向了末路。 抽了支烟冷静下来后,陈歇会开始复盘,开始权衡利弊,这是企业家的天性,要说不后悔是假的,但要是再来一次,陈歇还会这么做。 陈歇做人做事,就一个原则:他的企业绝不依附在女人的衣裙之下。 阿月刚跟他工作没一星期,换个老板,或许早就把秘书送出去取悦其他大老板了,保不齐,还会劝秘书在事后息事宁人,但这种事,他陈歇做不来。 游轮快到下一个码头的时候,阿月缓过了神,她轻轻地拉了拉陈歇的衣角,陈歇回身,“我送你下去。” 没等陈歇送阿月下船,同样缓过来的钟越带着人乌泱泱的挡在陈歇面前,钟越现在的脸上狼狈的人,绝对不能就这么丢了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陈歇。 钟越在港城里,是出了名的二世祖,仗着家里老爷子宠他,没少以权压人,众人对这个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何况钟二少爷脸上还挂了彩,这事只怕没这么容易翻篇。 陈歇:“让她走。” 钟越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放过阿月。 陈歇嗤笑,“怎么?钟先生连个女人都要掺和进来?” 钟越摆了摆手,示意人将阿月放走。 阿月不肯走,紧紧地攥着陈歇的胳膊,陈歇将人推开,“你先下船,我让司机在码头接你了。” 阿月欲言又止的离开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人刚下码头,立马打电话报警。 阿月刚和老林碰了面,远处一道巨大的水浪声传来,一道瘦削的黑影在黑暗中跳进海里! - 钟家。 “沈生,又将军啦!” 钟老爷子在其他宾客的观摩下,又输了一局,连连叹气,“沈会长,你啲棋艺真系好高超啊!” 沈长亭谦虚道:“今次赢你好彩。” 段随州端着香槟,走到沈长亭身侧,沉着脸说了事,沈长亭眸光一沉,推开眼前的象棋,“钟老,赏面玩局德州?” 钟老先生唇角的笑容一僵,钟老先生年轻时赌过,差点把家底都输了出去,被父亲切了根指头做教训,“赌”这个字,是整个钟家的“禁词”。 沈长亭在港城长大,虽说如今和钟家小辈关系一般,却也不至于故意往老先生伤口上撒盐。 沈长亭提这个,只有一个可能:钟家,得罪了沈长亭。 刚刚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得罪了沈长亭? 钟老笑容僵硬,抬手招来了亲信,吩咐几句后,亲信匆匆出去了。 沈长亭咬了支烟在唇瓣上,段随州给他点火,他慢慢地吐了口烟,眸底生寒,轻飘飘地将砝码全部推了出去,连带着腕表、尾戒都一块脱了,丢进赌池中。 沈长亭:“垫个彩头。” 周围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沈长亭给的彩头,谁敢要? 要是一块手表就算了,偏偏有个尾戒。 这是刻着沈家族徽的尾戒。 谁敢要? 钟老先生额上沁出细汗,他笑着让人将楼上的一个典藏级的瓷瓶取了下来。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上桌。 段随州摸了副扑克出来,“钟老,沈生,冇(没)问题,我就派牌了。” 段随州发了牌,沈长亭在右边,沈长亭坐庄。钟老刚看见第一轮公牌,就想弃牌,但反反复复窥着沈长亭的神态,蹙眉,跟着进了第二轮发牌。 亲信急匆匆回来,凑在钟老耳边说了话,钟老瞳孔一颤,让佣人上楼又拿了幅老书法家的画。 钟老赔笑道:“沈会长,我呢个孙仔唔识世界,你大人有大量!我呢就即刻叫他规矩。” 沈长亭轻笑一声,“我的人也系小朋友,码头啲水冰,冷亲点算?(着凉怎么办)?” 第9章 沈长亭找人 钟老脸上凝固的笑容填充进每一处褶皱中,显得有些狰狞,眉头紧拧,滔天怒火在胸膛中燃着,却怎么也无法烧出喉咙。 沈长亭虽说是现在沈家的掌权人,但终归是个小辈,钟家与沈、段两家,前两年也是齐名的存在。如今沈家小辈都能骑到他头上,在他的生日宴上以“赌”羞辱,钟老面子上挂不住,怎么能不生气? 可偏偏,他不能发作。 钟越的父亲钟文山,钟家如今的顶梁柱准备参加议员竞选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沈长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再加上钟越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是真出了人命,被钟文山知道了,只怕是要重罚。 钟老爷子最喜欢这个二孙子,此刻也忍不住窝了火。 钟老融去脸上的僵硬,“沈会长,我安排人咗马,保证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 沈长亭笑而不语,抬起眸示意段随州继续发牌,第三轮公牌翻了张黑桃10,钟老笑着,准备弃牌,“把瓷器和书法画装好,给沈会长送去。” 沈长亭敲了敲牌,“唔使(不劳)钟老破费。” 沈长亭弃了牌,手下得了眼神,推着沈长亭离开了人群,闪着光泽的尾戒,就这么留在了牌桌上,让人浑身发寒。 段随州翻开了沈长亭的牌,挑眉道:“哗!天牌!皇家同花顺~” 没有再比这个更大的牌了。 钟老立马起身,手心冒汗,“沈会长多多包涵,听日我带佢登门赔罪!” 沈长亭被推着出了钟家,没一会段随州也跟来了,他接过轮椅,将沈长亭推轮椅到了车前,拉开车门,沈长亭起身进去。 段随州从另一侧上车,“唔使担心,我已经叫人喺码头边搜紧,好快有消息?。” 沈长亭:“嗯。” 段随州调笑道:“沈生~係心上人?” 沈长亭语气轻飘飘的,“养嚟解闷。” 段随州朗声笑了,他和沈长亭算是从小玩到大,可没见过沈长亭养什么东西解闷,玩到把家族徽章丢进赌池里。 他双手撑着后脑勺,调侃道:“沈生,小心玩出火啊!” 车到了尖沙咀码头附近,段随州喊了人在附近搜寻,今晚抬头不见星空,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天气,还下了蒙蒙细雨,沈长亭的双腿每逢这个时候就会隐隐作痛。 段随州撑着伞,在车外打着电话。 沈长亭下了车,司机立刻撑伞过来,保镖搬来轮椅,沈长亭从司机手中接过伞,独自去附近找找。 段随州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单手撑着车顶,“见鬼!” …… 陈歇仰躺在暗处的公园板椅上,半小时前,他被夜游的游轮救起,送回了港口,手机早已不知所踪,胸腔里闷的厉害,他独自找了个地方休息。 天正好下了雨,陈歇的呼吸一点点的随之平复下来,心情却跌入谷底。 现在是十二月份了,一月中旬过年,今年解决不了这个订单的事,光启科技就没有来年了。光启科技,是陈歇大学时,从一个小工作室,一步步做到现在,陈歇注入了太多心血。 陈歇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一个便宜身体,守着做什么?陪谁不是陪? 陈歇翻了个身,蜷缩着身体,痛哭起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他。 雨声渐大,但再没雨水淋在陈歇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有多狼狈丢人,一贯在意的面子早就被丢弃在了某个昏暗的角落。 直到一通电话铃近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陈歇猛的抬头。 一张英俊冷硬的脸,呈进眼底。 沈长亭穿着黑色西服,撑着黑伞,逆着路灯站在灯光下,五官线条利索流畅,眉骨微弓,英气十足,深邃的眼眸下情绪难辨。 “沈……沈老师。”陈歇错愕,惊讶,情绪如海水般涌进了喉咙里,将他嗓音逼哑,他低了低头,看向沈长亭的腿。 沈长亭是很少离开轮椅的,陈歇跟了沈长亭两年,都是他伺候的比较多,老狐狸来了兴致才会起身,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陈歇有些惊讶。 沈长亭接了电话,“嗯。”他瞥了陈歇一眼,交待几句后挂了电话。 陈歇起身,从沈长亭手中接过伞,“沈老师,我来。” 一路上,沈长亭什么也没说,空气安静到陈歇仿佛能听见雨滴砸地的声音。 陈歇能清楚的意识到,沈长亭这次是真动了怒火。沈长亭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绝不是个善角,沈长亭狠起来,是要人命的。 陈歇撑着伞和沈长亭回了停车点,上车时,他将伞全倾斜在沈长亭头顶,后背又湿了一遭,凉意直接钻进了骨髓里。 沈长亭说回深水湾,司机“欸”了一声,在车路过便利店时,往后视镜瞄了眼,陈歇浑身湿透,虽然说港城冬天也不会太冷,但在水里一泡,拖着湿哒哒的身体走一路,着凉是必然的。 沈长亭没发话,司机也不敢吭声,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港城的夜晚灯火辉煌,声色犬马,然而车内,氛围诡异的静。 车到了深水湾后,管家推着沈长亭进了二楼书房,随后端了碗姜汤进来。 管家是个眼尖的,沈长亭的裤腿被湿透,不像是水溅的,陈歇又浑身湿透,二人气氛紧张,他也不敢擅作主张的多端一碗。 管家走了,书房门刚合上。 陈歇走到沈长亭跟前,低头认错,“沈老师,我错了……” 沈长亭:“说说。” 姜汤飘着热气,陈歇浑身哆嗦,衣服黏在身上,寒意啃咬着肌肤,他抿了抿唇,“我不该冲动,不该对钟越动手,不该让您为难。” 沈长亭不语,目光淡淡的落在陈歇身上,陈歇虽然低着头,态度诚恳,可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分明写着不服,我没错。 陈歇不会连累沈长亭,更清楚的知道,沈长亭也不会为了他破坏钟、沈两家多年维系的表面关系。 陈歇又说,“您要把我送给钟越赔罪,我也认了。” 沈长亭眼神倏然一冷。 第10章 改改脾气 陈歇眸子猩红,“钟越把阿月带走了,她是我秘书,虽然没跟我多久,我没法昧着良心做这些事。动手是我不对……我不想陪他。” 陈歇拿了沈长亭的请柬登船夜游,一言一行皆关乎沈长亭,他不该惹事,多少委屈都该往肚子里咽,不能让沈长亭难做,但钟越把阿月带走了……他也是逼不得已。 陈歇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是钟越挑衅在先下药在后,只是权势能压死人,陈歇即便没做错什么,也得低头认错、受罚。 “还有呢?” “没了。” “没了?”沈长亭冰冷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然而细看,却不难看出沈长亭眉头是皱着的,这绝对不是一个笑容。 气氛安静了许久。 沈长亭抬手,布着老茧的指腹摸了摸陈歇的脸颊,眼眸渐深,“还是不知道错哪。” 陈歇低头不语。 沈长亭的手从陈歇脸颊摸到唇角,欺碾一番后,指腹上带着银色湿黏的长丝,慢腾腾地抽回手,冷了眸子。 “去门口跪着,想清楚错哪了,再回来。”沈长亭态度冷漠、决绝。 陈歇却对此十分的习以为常。 跟着沈长亭的那三年,每每惹沈长亭生气,沈长亭总会罚他,从不留情面,陈歇什么也没说,直接去别墅门口跪着了。 管家看见后吓了一跳,借着收碗的名义上楼,进书房时沈长亭站在落地窗前,桌上的姜汤半点没动。 管家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沈生,听讲今晚会落成晚雨?。” 沈长亭淡淡的嗯了声,“啱好改下佢啲脾性。(正好改下他的脾性。)” 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给沈长亭拿了块毯子过来,沈长亭戴着金丝眼镜坐在书桌前练字,骨感修长的手上沾了墨,浑浊像是今晚的漫漫长夜。 …… 陈歇跪了三、四个小时,雨停了,人却倒了下去,不出意料的发了高烧,再睁眼的时候,躺在深水湾的客房里,手上挂着点滴。 管家上楼看陈歇的时候,见人醒了,立马把药端来。陈歇浑身都疼,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还是管家一勺勺喂他喝了药。 “陈生,你同沈生认句低威啦。”管家提醒道。 陈歇惨白的脸皱了起来,没说话,喝完了药,挂好了盐水,擅自拔了吊针,又去楼下跪着了。 今早有太阳,但地上湿气重,这又热又潮的,和酷刑没什么两样。 陈歇知道,打了钟越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沈长亭没把人交钟家手中,已经是莫大仁慈了。 陈歇的意识还是浑浊的,但跪着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膝盖很疼,腰也很疼,风吹来的时候,和草似的一起在晃。 细汗浸透衣服,昨晚湿了的衣服,又湿了一遭,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如今根本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 中午,深水湾32号别墅门口来了客人。 钟老沉着脸,将钟越带来了,还带了许多登门礼,路过门口看见陈歇时,钟老啐了一声,大步跃进别墅。 十分钟后,钟老走了,礼物没能送出去,钟越没跟着离开。 几分钟后,别墅里,惨叫声震天响,足足喊了五六分钟。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将血淋淋的钟越扛出了深水湾别墅,上了门口的库里南。 钟越是从陈歇面前被扛走的,扛走的时候,面色煞白,皮开肉绽的,衣服上黏着血,像是被狠狠地抽打了一番。 钟老爷子是隔辈亲,最疼爱这个从小养在膝下的二孙子。钟越并非是钟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但绝对是最讨钟老爷子欢心的,放眼港城,敢打钟越的人,屈指可数。 能把钟越打成这副模样的,沈长亭是头一位。 钟越被抬上车时,人已经昏迷了。 钟老爷子心疼得要命,却也无能为力。这是钟文山的意思。 本来港城这边派系之争就尤为复杂,在这个节骨眼上,钟越闹了事,钟文山这人刚正不阿的,回家看见沈长亭的家族尾戒,知了实情,说什么也要把钟越送来。 钟老爷子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暴脾气,要是钟文山把人送来,只怕是会把人一丢,让沈长亭留条命就是了,保不齐还会亲自罚给沈长亭看。 钟老爷子揽下了送钟越来的事,豁出老脸求了情,但沈长亭只是笑笑,说钟老心疼孙子,但不管无法立规矩,迟早有一天会害死钟家。 他是外人,他就替钟家管教了。 钟越这一身的伤,显然沈长亭没留情。 钟老也是没有想到,沈长亭会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和钟家闹得如此难堪。 流传在港城两年的绯闻,只怕是真的。 …… 陈歇身体摇摇欲坠,昨晚呛了水,又一早上没吃,发了烧,嗓子哑,胃里空虚的厉害,现在浑身上下哪都难受。 眼前的景象都是模糊重影。 倏地,轮椅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长亭坐在轮椅上,抬手示意管家离去,他拧着眉,看向陈歇。 陈歇唇瓣干裂。 沈长亭伸手触向陈歇鬓角上的薄汗,陈歇往旁边躲了一下,这是拒绝的行为。 两年的时间,陈歇并没有学乖。 下一秒,瘦削的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陈歇的视线最后一秒,停留在沈长亭垂放在膝上的右手,骨感修长的手上,似乎……少了些东西。 陈歇视线一黑,沈长亭伸手护住了他的腰,将人扶靠在自己腿上,指腹钻入陈歇发丝,轻轻地揉。 不乖就不乖吧。 第11章 拒绝沈长亭的后果 沈长亭起身,撂了轮椅,将人抱回了深水湾别墅。管家看见这一幕,快步过来,抬手要接,被沈长亭的眼神呵止,呆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将轮椅送上了楼。 管家喊来家庭医生,给陈歇挂了盐水,测了体温。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陈歇饿醒了。睁眼时,映入眼睑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沈长亭正坐在轮椅上,手中端着书,斯文儒雅,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放了书,睨来视线。 陈歇心一慌,错开了这个视线。 昏迷前,沈长亭来别墅门口看过他,他记得沈长亭伸手的动作,更记得自己躲避的行为。 拒绝,在沈长亭这,是大忌。 陈歇十分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的时候,疼得厉害,还被蒙住了眼,哑着嗓子想拒绝、求饶,沈长亭只是淡淡地笑,要他放松,陈歇眼尾含泪,他不觉得这是放松就能舒缓的。 沈长亭残暴凶戾,权势压人,随手捡起地上陈歇没法看的衬衫,抬手就堵住了陈歇的嘴,再吭不出一句话来。 看不见,说不出来。 这就是拒绝沈长亭的后果。 陈歇的行为,必然点了沈长亭的怒火。前火还没消,又添了一把柴,这是要完蛋了。 沈长亭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陈歇的脸颊,手背停在额头上,指尖进了陈歇额前的碎发,这是一个探体温却极其暧昧的动作。 陈歇嗓子沙哑,眼睛一湿,“沈老师……” 沈长亭不语,抽回了手,用眼神示意陈歇将桌上的粥喝了,陈歇手没什么力,拿个勺子都费力。 沈长亭端起粥,“张嘴。” 陈歇微微张嘴,挪着身体侧过来,一勺一勺地喝着沈长亭喂来的粥,胃里暖了,陈歇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 他现在穿的,是沈长亭的衬衣。 白色的,只有衬衣,一颗扣子没扣,因为体型差的缘故,衬衣大概能遮到大腿,十分宽大。 因为半侧着身体的缘故,陈歇的胸膛全部呈进了老狐狸的眼底,加上发了烧,皮肤绯红,多了几分情se感。 陈歇喝完粥躺好,医生来拔了吊针,嘱咐了两句后走了。 陈歇躺下,头还有些痛,没一会又睡着了。 睡着后,陈歇在梦呓时喊沈长亭的名字。 沈长亭放下书,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抬手进了被子,陈歇此刻烫的厉害,虽说迷糊,倒是不让人往深了碰,反而握住他的手,垫在脸颊下。 一副要人疼的样子。 分明不久前,还躲了他的手。 陈歇的脾性,向来是来去都快。 闹得最长时间,最凶的那次,就是两年前,大骂沈长亭不守承诺,说要结束这段关系,离开沈长亭,离开港城。这是真走了两年,要不是公司遇到破产风险,是不会再回来的。 …… 陈歇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后背贴着一个结实的胸膛,他五官瞬间一拧,睡醒时喉咙是带着沙哑的,“沈老师……” 沈长亭抬手,擦着陈歇鼻尖的细汗,抬起他的下巴,在高位俯瞰着他,那是一个不容拒绝,尚未餍足的眼神。 陈歇没有拒绝,微微抬起下巴,握住沈长亭的手,紧紧扣住,指节发力时,陈歇似乎能感受到沈长亭指腹上的老茧,他低头,吻住沈长亭的食指指腹。 “沈老师,我知道错了……” 沈长亭面上情绪不显,静静地看着陈歇的讨好行为。 半晌,沈长亭稍满足了些,气火降了少许,才开了口应他,“好好说说。” 陈歇被半嵌在沈长亭怀里,男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偾张,他莫名的有种安全感,轻轻地捏玩着沈长亭的指节。 “我不该让您担心,不该让您冒着大雨来找我……” “手机浸水坏了,没能给您打电话。” 傍晚的卧室里,只有一盏夜灯,古黄色昏暗的灯,在灰蒙的环境中,亮进瞳孔,沈长亭抽回手,摩挲着陈歇的下巴。 “知情不报,该罚。” 沈长亭眼里烧着火,捏着陈歇下巴的指节十分用力,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给碾碎似的。 段随州了解到的实情是:钟家二公子脸上挂了彩,失了面子,在船靠近下一个港口码头时,拦下了要走的陈歇和秘书。港城都知道钟二公子这两年喜欢玩男人,留下陈歇的意图昭然若揭,陈歇不愿意,直接跳了船。 陈歇惹了祸,有一万种方法能告诉沈长亭。但他没这么做,甚至没让离开的秘书阿月,替他报个信。 陈歇并非想不到这一层。 他情愿跳海,都没想向沈长亭求救。 的确该罚。 陈歇回正了身体,沈长亭正穿着睡袍,系着松垮的腰带,斜躺着,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上,方便借力。 陈歇逾越凑近沈长亭脸颊,浅浅的亲了一口,“老师……我来吧。” 陈歇没理由再让沈长亭受累。 这个吻,浅尝辄止,若即若离,在陈歇回身时,沈长亭一把摁住他的后脑勺,指节迸发的力度恨不得将人融进骨头里,牙齿重重地碰了一下,吃痛的闷哼让沈长亭咬破了他的唇,将人彻底的带到腿上。 沈长亭嗓音性感,将陈歇双手钳在掌心里,神情倨傲,“自己来。” 昏暗的卧室里,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港城都传,沈长亭绅士儒雅,衣冠楚楚,一手毛笔字登峰造极,可惜了双腿残疾,不然早就膝下子女环绕,不至于三十多岁未婚。 沈长亭的腿疾,总被人诟病。 许多人将沈长亭的腿疾与“行不行”挂钩,只有陈歇知道,这老狐狸荒淫无道的很,谁不行,他都不可能不行。 这方面,陈歇倒是清楚。 但港城中关于沈长亭的腿疾,还有个传言。 沈长亭二十岁之前,双腿无恙,自从沈家家主将私生子带回沈家后,沈长亭这腿,突然就残了。 沈家对外,也一直没有解释。 第12章 光启科技,沈长亭送给陈歇的生日礼物 陈歇连着烧了三天,就在深水湾里哪也没去。 手机不知所踪,他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 作为光启科技的执行CEO,三天不在,又联系不上,光启科技群龙无首,只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第三天晚上,陈歇洗了澡,松松垮垮的的穿了件衬衣,准备等沈长亭回来后,提一嘴公司的事。 这三天,他自认为已经让老狐狸餍足了。 满意,提要求,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规矩。 沈长亭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份文件,进了书房,陈歇过了十几分钟后,泡了杯热茶过来,敲了敲门,“沈老师……” “进。” 沈长亭正在打电话,与人谈笑,嗓音醇厚,磁性沙哑,单手靠扶手上,轻轻地敲。 陈歇将茶放下,没有出去,他弯腰,半跪在沈长亭跟前,沈长亭笑了一声,抬手摁住陈歇的唇瓣,带着烟草气息的指腹,反复揉捻着唇,温度很快就有些惊人了。 沈长亭托住陈歇的后脑勺,将人往身前带,逼近时,指腹从脖颈摸到下巴,抽回了手,等着陈歇伺候。 一通电话,打了很久,到最后沈长亭沉了声,陈歇也不知道是挂了还是没挂。 沈长亭将手机随手丢在桌上,掏了支烟,咬在唇瓣上,点了火,指腹撬进陈歇口角,“有事?” 陈歇要仰头,又被摁了回去,沈长亭点了点桌上的合同,“明天去一趟苏州。” 沈长亭的呼吸舒缓绵长,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堪堪起身,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眼,这是一份订单合同。 对方是个大厂,仪器先进,精炼度达标,能解决陈歇当下的燃眉之急。 陈歇眼梢一湿,“谢谢沈老师。” 沈长亭掐了烟,大手搭在陈歇的腿上,陈歇人虽然只有一米七九,但比例好,腿又长又直,今晚打了“伺候”的主意,只穿了薄薄的衬衣,紧致结实的腿,就这么立着,勾人的很。 沈长亭掌心的温度,令陈歇很快从喜悦中回神,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他正想躲,却被沈长亭单手钳住,“小歇。” “天下没有白给的好事。” 沈长亭起身,将人半圈在怀里,一抬手,把桌上的文件往旁边推开,腾清了东西。 陈歇乖乖躺好,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的海景。沈长亭的书房十分的宽阔,面对一览无余的海色,陈歇莫名的觉得空的可怕,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焦虑感。 “沈、沈老……老师。”陈歇指腹攥着桌角,心慌的厉害。 “嗯?”沈长亭掐住他的腰。 陈歇松了桌角,不要平衡,紧紧攥住沈长亭的衣角,揉在手心里,沈长亭将人欺负狠了,才腾只手给他握着。 陈歇摸着沈长亭的手,隐隐感到不对。 沈长亭的尾戒呢? 他撑起了腰,脖颈上布着汗渍,颈项修长,尤其是呼吸时,唇瓣翕动着,讨人喜欢的紧,“您……您的尾戒呢?” 沈长亭轻描淡写,“丢了。” …… 第二天早上,司机在深水湾楼下等着,陈歇上车时走路都有些跛脚,腰也酸软的厉害,但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陈歇到九龙区后,重新买了个手机,办了卡,回了趟公司,阿月在楼下等着,陈歇略有诧异。 阿月说,她当天晚上和司机一起报了警,警察说陈歇受惊昏迷,被亲人带走了,第二天一早,又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对方声称是陈歇的朋友,说陈歇身体不适,这两天不来公司。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又来了,说明早陈歇回来,要出趟差,让阿月买机票、订酒店,连带着法务一起,收拾一下,准备去苏州。 阿月整理好东西,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积累了几天的文件,陈歇先签了字,回家收拾了个东西,就带着阿月一块去机场,从港城飞往苏州。 落地的时候,也是有人来接的。 陈歇和阿月先去对方公司洽谈了具体事宜,对方老板姓向,合同约定在第一批货发货后,支付30%的预付款,剩余款项在货品全部验收入库后,再结清货款。 法务过了眼,陈歇很爽利地签了字。 下午,向总带陈歇去了厂里,向总已经年近五十岁,大腹便便,与陈歇站在一起是鲜明的对比。 向总说第一批次的货,八天能出来,让陈歇在苏州先玩着,看了货再走。 陈歇点了头。 从厂里走后,回了酒店,关于那晚夜游的事,阿月向陈歇道了谢。 阿月告诉陈歇,听说钟越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好像挺严重的。钟家原本在国外的大少爷,听说了这个事,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陈歇知道钟越那伤是怎么来的,严重是其次,主要是折磨人,皮开肉绽,连躺都没法躺。 陈歇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阿月忽然说起了国语,“陈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歇回了神,“你说。” 阿月:“陈总,光启对你这么重要,你那晚为什么……” 阿月在楼下等陈歇收拾行李时,看着八九十年代破旧的唐房,他知道,陈歇现在的经济情况一定不好,恐怕全部的身家都进了光启续命。 这是杯水车薪的事,陈歇无所畏惧不留后路,足以见得光启科技对陈歇的重要程度。 光启科技对陈歇这么重要,陈歇居然还会为了她,对汪总动手,还得罪了钟家。阿月的脑海中浮现出陈歇那个高大,盯着手机屏幕页看了许久,但迟迟没有拨下去的背影。 她总觉得,这背后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强有力到能让陈歇动了放弃“光启”的念头? 陈歇点了支烟,猩红色的烟尾忽明忽暗,他眉头皱了起来,长长地吐了口烟,“光启,是一位……” 陈歇没由来的顿了顿,手抖的更厉害,细听,仿佛声音都在抖,“一位贵人送给我的。” 贵人,陈歇大概只能这么描述和形容。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上不了台面。 “贵人?”……送? 阿月很难消化这样的字眼。 什么贵人,能送得起光启? 陈歇眼睫抖了抖,放下烟的手也在抖。 光启科技,是沈长亭送给陈歇的生日礼物。 第13章 求婚 陈歇跟着沈长亭的前两年,没收过沈长亭什么东西,说到底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仿佛这样,他们之间就不是包养关系。 光启科技,是陈歇收的第一个礼物。 陈歇大学和同学搞了个工作室,结果对方带着项目跑了,多年心血功亏一篑,付之东水,这是陈歇第一次见到人性。 沈长亭见他颓靡,给他铺路、投资,介绍资源,才有了现在的光启科技。光启科技的起步很快,跟沈长亭脱不了关系,如今遇到了事,陈歇能找的,也就只有沈长亭了。 如果沈长亭也放弃了光启科技,陈歇又何必死死攥着? 光启科技就好像是一个带着珍贵回忆的童年玩具,陈歇十分疼爱,有一天这个玩具坏了,谁也修不好,陈歇捧着玩具去找了出厂商,对方冷静地说,修不好了。 在想拨通沈长亭电话的那一分钟里,陈歇想的是沈长亭在2号VIP包厢里说的那句“光启科技没法起死回生”。 陈歇最终也没给沈长亭拨电话。 他自己的情怀,在沈长亭眼里又算什么呢?沈长亭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没好好利用,如今摊上麻烦,又怎么有脸再牵扯上沈长亭? 陈歇点了第二支烟。 阿月问:“陈总和这位贵人……” 陈歇笑着说,“年轻气盛的时候闹掰了,分手了。” 分手……? 光启科技是陈歇和前任合资的?阿月来光启科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光启科技在港城小有名气,她从没听说过陈歇有爱人,同事也没提过。 阿月见气氛不好,也没往下问,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没一会又来敲了陈歇的门,他手中拎着一袋泡脚的药包。 这是陈歇那天落在车上的,落水后就一直放在车上,老林也没陈歇的消息,知道阿月这边有点消息后,就把东西放阿月这了。 陈歇接过东西,和阿月道了声谢,将东西拎回了房间,给沈长亭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很快。 “老师……我到苏州了,下午去科技园看了看,等验收完第一批货的质量再回去。” 陈歇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汇报起了工作。 沈长亭笑了笑,“嗯。” 沈长亭的声音很好听,单是一个音节,都能让人觉得腔调雅正大气,性感低沉。 沈长亭说,“早点回来。” …… 傍晚,陈歇带着法务和阿月出门吃苏州菜,遇到了大学室友。 港大是两人寝,陈歇的室友是苏州人,富二代,虽然陈歇后面因为工作室的事搬出去了,但二人关系不错,只是后面对方没留在港城工作。 向天泽看见陈歇时惊了一下,大手拍在陈歇肩上,操着并不流利的粤语问候:“大佬,过嚟苏州都唔通知声,係咪唔当我兄弟啊?” 陈歇听得发笑,“咁都撞到你?我正想搵(找)你饮茶啊!” 向天泽盯着陈歇的唇,啧了一声,看向陈歇同事调侃道:“同样是一张嘴,都是江浙沪的,怎么你们陈老板的塑料粤语就好听点呢?” 向天泽冲下属扬了扬下巴,“我今晚带下属来聚餐,一会结束酒吧喝点?” 陈歇:“奉陪到底。” 向天泽和陈歇寒暄几句后走了,吃完了饭,陈歇让法务和阿月先回酒店了,他在楼下抽着烟等向天泽,向天泽带了司机,找了家酒吧,一块喝酒去了。 这两年陈歇都在港城,除了过年,基本不回家,同学朋友见得更是少,酒劲一上来,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向天泽用胳膊撞了撞陈歇。 向天泽:“你大学那对象……怎么样了?” 陈歇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上,下巴,脖颈,身体,呈现出一个十分流畅的弧度,他勾了勾唇,点了支烟,“分了。” 向天泽知道,陈歇大学谈过恋爱。 对方神秘的很,向天泽一面也没见到,只知道好像是港城书法协会的,陈歇线下活动的时候,对人一见钟情了。 估摸着是对方家世好,陈歇忽然卯着劲,和几个富二代做了生意,开了个工作室,后来为了工作室方便,搬出了寝室。 那段时间,向天泽见陈歇都见的少了。 有两回,他在陈歇的脖颈上看见了吻痕,深的很。向天泽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士,笑着说:“谈都谈了,什么时候带出来认识认识?别金屋藏娇啊!” 陈歇避重就轻,“改天请你吃饭。” 后来陈歇更忙,向天泽和他见面就更少了,毕业前,向天泽准备回苏州继承家产,陈歇摆了饯行宴,欢送向天泽。 当晚陈歇喝的有些醉了,向天泽扶着人上车时,陈歇口袋的绒盒滚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戒指盒。 陈歇准备求婚了…… 虽然这两年,向天泽一直没听见陈歇的婚事,但他知道程鹏把工作室研发的专利私卖的事,他远在苏州还气的给程鹏打了电话骂一顿,骂他背信弃义,私自做决定。 向天泽本来就看不起程鹏,觉得这人半点没经商头脑,能进港大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原以为是个老实的,陈歇掌舵做决策,程鹏出钱,也是件好事,合作双赢,没想到程鹏是个拎不清的。 工作室成了其他企业的子公司,陈歇也退出了工作室,打击不小。向天泽安慰了陈歇,但从此之后,就没再提过对象的事。 向天泽心里能猜个大概,本来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谈这些,但实在是喝多了,嘴没把住。 气氛凝固了一会,向天泽醒了醒神,拍了拍他的肩。 “你看你,现在事业有成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向天泽话是这么安慰的,但眉头紧皱着,给陈歇杯里倒了杯酒,抬起来递给陈歇时,碰到了陈歇的指腹,陈歇白皙的皮肤红的厉害,体温也很烫。 向天泽怔了一下,抿了口酒,“陈歇……” 向天泽喊陈歇时,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嗯?”陈歇掐了烟,有些疲惫,双腿交叠着,脊背笔挺,薄削的身体陷进点在皮质沙发里,呼吸时,胸膛起伏十分剧烈、明显。 莫名的,向天泽喉咙有点干。 一段画面,鬼使神差的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向天泽知道一个秘密,但他从未在陈歇乃至任何人面前提过。 他夜游维港时,在车库里见到了一个酷似陈歇的身影,他正要打招呼,却见陈歇上了一辆库里南。 库里南作为顶配豪车的SUV,稳定性一定是首屈一指的,他却见到车身摇晃,可见车内激况,一只捏着烟的手,探出车窗,抖了抖烟灰。 那是一双骨感十足,指节修长,青筋明显,宽大的,独属于男人的手。 陈歇细碎的哭腔,很轻,轻到像是被捂住了,但向天泽还是听见了。 向天泽浑身僵硬,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依稀听见,陈歇喊那个男人——“沈老师”。 第14章 不称职的金丝雀 向天泽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起身去厕所醒了酒。 陈歇阖着眼,靠在沙发上休息,忽然感受到有一道黑影挡住酒吧刺眼的光线,他一掀起眼皮,一道高挺的身影站在跟前。 男人的五官埋没在阴影中,给人一种很凌厉威严的感觉。 陈歇蹙了蹙眉。 头顶的男人冷声道:“陈先生?” 陈歇眯开眸子,那双浸染过酒意的眸子配上西装革履,勾的人心生荡漾,他先是淡淡的、舒缓的,从口腔中吐了个“嗯……” 陈歇直了直身体。 男人不请自坐,陈歇这才看清对方的脸,这是一张与钟越有两三分相近,但气质大不相同,是岁月沉淀过后的儒雅。 “钟禹。”钟禹递了张名片过来。 钟禹,钟越的哥哥。 陈歇笑了笑,静等着对方阐明来意。这是苏州,不是港城,他不觉得天底下真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替钟越向陈总赔个不是。”钟禹谈吐优雅,并没有找茬的意思。 钟家,是港城三大家,钟禹向陈歇道歉,哪怕只是一句口头的,也称得上稀奇,毕竟眼前的人,是钟家自幼培养的继承人。 港城中,钟禹口碑不错,为人谦逊有礼,温柔儒雅,与钟越的横行毫不相同,完美的继承了钟文山的品行,是钟家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但钟禹,绝不是什么善茬。 他是私生子,比正妻儿子还大的私生子。 据说是母亲身份低微,不被钟老爷子喜欢,与钟文山分了手,分手时已有身孕,独自带着孩子在外蹉跎多年,身患癌症,不治身亡,七岁才被接回了钟家。 钟文山对钟禹,疼爱有加,就是这份疼爱,让他平步青云,成了钟家未来的继承人,狠狠地压了钟越一头。 这样的人物,不会是简单的人。 “钟越多有冒犯,陈先生需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钟禹笑着说,金丝眼镜下,那双眸子锐利精明,笑起来和笑面虎似的难以琢磨。 “钟先生客气了,我担待不起。”陈歇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张名片看。 向天泽回来了,钟禹起身,“不打扰陈先生了。” 钟禹走了,桌上放着一张名片,陈歇将名片收了起来,今晚喝的已经有些醉了,他和向天泽聊了两句,起身说要走了。 向天泽送陈歇到门口,见人上了车才走。 陈歇回了酒店,一身酒气,洗了个澡,一看时间八点多,陈歇想了一会,给沈长亭发了条消息。 C:【沈老师,晚安。】 沈长亭没回复他。 陈歇睡了,第二天带着法务和阿月去寒山寺和平江路逛了逛,上寺庙的时候,陈歇还买了两条黑色手串。 阿月神秘兮兮的问:“陈总,送人啊?” 陈歇笑了,“你也挑两串。” 阿月美滋滋的挑了一串,就和港片里的小弟似的,夸陈歇大气威武。 陈歇还在寒山寺里上了香,跪在团蒲上,虔诚的很,阿月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陈歇在许什么愿。 陈歇在苏州待到第六天的时候,科技园的向总请陈歇看了货,第一批的货虽然数量还没做够,但已经赶出来了一部分,陈歇抽样看了看,精炼度够,合格。 中午,他请向总一块吃了饭,说要提前回港城了,几人举杯喝了点。 回酒店的路上,陈歇让阿月改了飞机票。 这两天,陈歇很少和沈长亭联系。 准确来说,沈长亭消息回的少。沈长亭本身就不是一个经常看手机的人,这一点,陈歇一直很清楚。 阿月改票时,手机弹了条港媒的娱乐新闻出来,她不自觉地跟着念了出来:“书法协会会长沈长亭带着小男星出入深水湾……” 陈歇心脏一颤,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阿月问他晚上八点的票行不行,陈歇什么也没听见,沉默的点着头,敷衍中带着几分失神。 当天晚上,陈歇回了港城。 飞机落地时,老林来接,先将法务和阿月送了回去,老林开车到了陈歇租的九龙区唐房。 陈歇下车时,还属于一个失神的状态,老林要去后备箱给他拿行李箱,陈歇忽然低头打了个电话。 他这个电话,是打给拍卖所的。 没有人接。 陈歇让老林开车去了公司,上了顶层办公室,胡乱的在抽屉里翻了一通,他在找东西,找那份代拍合同。 终于,他在上面找到了拍卖所负责人的联系电话。 陈歇很快就拨了过去,“刘先生,我之前代拍的那幅画,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买家吗?” 拍卖所的负责人问了陈歇的意图。 陈歇手紧攥着桌角,他说,“我可以多加一千万,我想把画收回来。” 拍卖所的刘总语气为难,“陈生,唔係我唔想帮你啦,但呢这件事有啲踩界啊…” 拍卖所代拍,售卖者和购买者是不见面的。保护双方隐私,这一向是拍卖所的规矩。 陈歇眉头蹙紧,“刘总,麻烦你帮我问下,唔得嘅话,就算了。” 刘总犹豫了一番,答应帮陈歇提一嘴。 陈歇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抽了支烟,他又给老林打了个电话,让人把行李箱送下来,就回去吧。 离开沈长亭的这两年,陈歇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对他来说,这本就是迟早的事。 然而,真的看到这个新闻时,他心脏痛的厉害。 明明两年前他离开沈长亭时,就想好不再回来,如今因为光启,他回去找了沈长亭,不过是在一起了几天,这种莫名的占有欲,讨要名分的想法,竟然又不自觉的涌了上来。 陈歇,是个不吃记性的人。 他到现在还在想,他要是能把画买回来,就去向沈长亭提个条件,赶走沈长亭身边的人。 要沈长亭身边只有他。 这不是一个称职的金丝雀会想的事。 第15章 书房的“礼物” 陈歇在公司一晚没睡,把那几天在深水湾落下的工作全部补完,早上阿月来的时候给他带了菠萝油和公仔面。 办公室里一股烟味,陈歇神色憔悴,阿月端了杯咖啡过来,开始准备早会。 接下来几天,陈歇过着公司、食堂、出租屋,三点一线的生活,那则新闻像是就从未看见过。 泡脚药方、手串,被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他再没动过。第三天的时候,拍卖所打了电话过来,说买家不愿意退那幅墨竹画。 陈歇挂了电话,没再说什么。 苏州的货,很快就发到了深圳厂,陈歇带着经理亲自去深圳验收,确认没问题后,陈歇按时把货发给了买家。 但靠苏州厂是不够的,其他厂里也有货压在手上,这次是借了沈长亭的面子,才把第一批货的赶上日程,否则他这批货,再等一年都保不齐。 陈歇又找了几个厂,临近春节,本来就招不到员工,各大老板也都在打马虎眼,说来年再说,不给个准信,陈歇周转于各大宴会上,但结果并不理想。 总得过个好年吧…… 陈歇是这么想的,他抽了两支烟,给沈长亭拨去电话,电话接通的很快,陈歇说,他想去深水湾。 沈长亭哑声笑笑,“我让司机来接你。” 深水湾这样的富豪别墅区,只有报备过的车牌可以进,或者业主亲自来接,否则是进不去的。陈歇也从不让老林开车送他去深水湾,一直都是沈长亭派车来接的。 沈长亭司机载着陈歇进了深水湾,陈歇独自进去,现在是晚上九点,别墅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径直上了二楼,想着沈长亭应该是在书房。 陈歇忘了敲门,直接推开门进去,他看见了这么一幕: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跪在沈长亭膝前,沈长亭双腿交叠,鞋尖翘起,小男孩捧着黑色皮鞋,将脸靠在鞋尖上。 这个动作充斥着暧昧与糜乱。 陈歇喉咙哽了哽,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名漂亮的小男孩被突然的开门吓了一跳,手中的戒指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陈歇盯着那枚戒指,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沈长亭的尾戒。 刻着家族徽章,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尾戒。 沈长亭眼皮一掀,沉声道:“小歇,出去等。” 陈歇只觉得脑袋轰隆了一下,眼前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沈长亭的语气凉薄,充斥着命令,他眉头拧紧,脸色难看,“抱歉,沈老师。” 陈歇规矩、得体,安静的关上书房的门。 他不扰沈长亭的雅兴,就这么站在门口,不是他不想走,是他浑身僵硬,脚踝上挂着铅石似的,挪不开步子,一步也不行。 …… 房门合上。 沈长亭眼神冰冷地盯着地上的戒指,小男孩继续献殷勤,表忠心,他也只是笑笑,没人能窥懂沈长亭眸底的深色,小男孩不敢看,发怵。 “沈会长,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能再回去了。”小男孩眼底泛着泪光,那双清澈,充斥着仰慕的眼神,与多年前的陈歇如出一辙。 “沈老师……”他轻轻地喊着沈长亭。 沈长亭眼神生寒,这股寒意一点点的吞噬着、啃咬着人的骨头。 他笑了笑,“钟大少爷的礼物,我收下了,至于你——” 十分钟后,保镖上楼,“陈先生,麻烦让一下,不要伤着您。” 陈歇让开,保镖推开门,没一会,将小男孩硬生生地拖出书房,他哭着求沈长亭,求沈长亭疼他,只要能跟着沈长亭,他做什么都愿意。 小男孩嗓音撕心裂肺,光是听着都让人心生怜悯。 身居高位者,绝不是怜悯的教徒。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在港城里实在太多了。许多人都费尽心思的想爬上沈长亭的床,求人疼爱。 这些话带着一阵冷风,从陈歇面前吹过。 书房的门没合上,陈歇就站在门口。 沈长亭唤了声:“小歇。” 陈歇进了书房,走到沈长亭面前,沈长亭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袍,双腿从轻叠的姿势变换成了大马金刀的坐姿,像是宽衣解带过,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大方袒露着。 沈长亭:“捡起来。” 陈歇低头,沈长亭的尾戒还躺在地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泽,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蹲下身体,将尾戒捡了起来。 沈长亭手腕微抬,示意陈歇给他戴上。 陈歇以一个尊敬的姿势,为沈长亭戴上尾戒,沈长亭抬手,伸向他的脸颊,陈歇躲了一下。 沈长亭下颌绷紧。 陈歇握住沈长亭僵在半空中的手,吻了吻指尖,随后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沈老师……” “嗯。” 沈长亭眉心舒展,将小指靠在陈歇温热的唇上,陈歇偏是不吻,头也不抬,这是闹脾气了。 陈歇:“我托关系找了老中医,给您买了点泡脚的药方,天寒了,沈老师多保重身体。” 陈歇这是要走,求沈长亭放行。 沈长亭充耳不闻,“张开。” 陈歇顿了几秒,乖乖地张开了唇瓣。在港城,沈长亭想要谁,想玩谁,轻而易举,权势之上,没人敢拒绝他,更没人敢给他摆脸色。 陈歇眼尾泛着泪,那双眸子里盛着“不情愿”三个字。 沈长亭的指腹暖了,也没抽走,让人跪了许久,直到陈歇服软,哑着嗓音喊了声:“沈老师……” 沈长亭抽了手,擦了擦,食指擦了擦陈歇脖颈上的细汗,陈歇的脖颈上吻痕消散,泛着难以承受的绯红,黏着汗珠。 “去洗个澡,再端盆热水来。” 沈长亭的意思是,陈歇今晚留在深水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