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恋它不对劲》
1. 第一章 薄荷气泡水
空调外机呼呼运作着,窗户仅留着一个小口,室内的冷气充足,四人都酣眠着。
白色毛绒星星下的手机忽然亮起,闹钟小声地响着,一边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快速的关停了闹铃。
柏以夏强行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五。
她眼皮慢慢耷拉下去,握着手机往被子里缩了一下,默默想着:还能再睡五分钟,就眯五分钟……
人最怕的时刻或许就是听见闹钟后再睡过去的五分钟。
柏以夏猛地睁开眼睛,按亮手机一看,六点五十七。她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一觉睡到十点钟。
被自己这么一吓,她也没了困意。慢慢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进了厕所以最小的音量洗漱完毕。
摄影器具是昨晚就准备好的,只需要走的时候提上就好。
柏以夏扒开袋子检查了一下用具,很好,没什么遗漏的。
今天周五,有人找她约拍,她正好这天没课,也乐得出去晃晃。于是便拎着自己的兜子,挂起相机往外走。
九月份的七点钟,天已经大亮了,但寝室内还是一片寂静,室友们都拉着床帘睡得呼呼的。
柏以夏无意打扰她们的睡眠,但宿舍老旧的门把手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开门时咔啦一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柏以夏瞬间僵在原地,屏住一口气,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来了,所幸屋内没有传来什么抱怨的声音。
轻手轻脚地拨开门,柏以夏脚步缓慢地走出去,憋着的那口气刚刚吐出,就听见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响起一阵翻身带起的吱呀声,紧接着的是一道不满的咋舌。
那口气还是没吐出去,柏以夏怔愣了两秒,抿着嘴鼓起脸颊,而后无声尖叫了两下,把从她面前经过的同学吓了一跳。
气撒完了门还是要关的,柏以夏很想重重地把门掼上,但其余两位室友何其无辜。于是她将袋子放在脚下,开保险箱似地将门合上了。锁舌发出轻微响声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柏以夏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又听见了一声不满的啧。
“夏夏,没事吧?”那位路过的同学正好认识她,见她这副表情,停下脚步问道。
柏以夏虚弱地摆摆手。
方静瞥了门板一眼,小声道:“干脆你们直接给辅导员说换寝室呗,她那样也影响你们。”
柏以夏紧张兮兮地把着她的手将人带离自己寝室门口,叹了口气,道:“没有们,只有我。”
“啊?”同学不解道。
“算了算了。”柏以夏无意将自己寝室的事情讲给过多的人听,只是又疲倦地摆了摆手。
方静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追问,便岔开话题,问她:“正好我要去图书馆,要不要和我一起?”
“哼哼~”柏以夏晃晃脑袋,对她举起自己的相机,“今天就不去啦,约了老师拍图。”
两人道了别之后柏以夏就蹦哒着下了楼,拿着东西别扭地往自己耳朵里面塞耳机,然后点开微信给自己的置顶打了个视频电话。
耳机声音没调,突然炸出来的铃声震得柏以夏脑袋嗡嗡的,但好在那边的人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柏!以!夏!”听筒里出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接着她顿了一下,或许是起床了,带起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含糊地开口:“祖宗?你大清早给我打视频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漆黑的衣服兜?饶了我吧。”
清早路上还没什么人,柏以夏四处望了望之后便低声喊了一串:“啊啊啊啊啊啊!”
聂嘉沅被她嚎得脑仁发麻,眼神有一瞬间的发直,她纳闷道:“你怎么了?周清池又谈了?”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柏以夏又是一阵哀嚎:“什么时候的事!!”
“我瞎说的,开学忙着呢,没空关注他学校的八卦。”聂嘉沅似乎是在刷牙,声音不太清楚。
柏以夏暂时心情平静下来,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嘴一撇就开始倒苦水:“我给你说啊嘉嘉,我今天早上我就差给自己脚上套一层棉花了,要带的东西都放在布袋子里,保证没有发出一点无关紧要的杂音,收拾的时间全程没超过十分钟!她居然还是觉得吵!”
聂嘉沅本来还有点困,被她这一长串的叭叭念得彻底醒神,“谁?那个Lucy?”
“是卢茜……”柏以夏嘟囔着。
聂嘉沅给她出谋划策:“干脆搬出去吧,阿姨他们肯定也同意,感觉你再这样下去,都要精神衰弱了。”她转出洗手间,低声补了一句,“你那另外两个室友天生熬夜圣体且睡眠质量超群,想要她们俩和你感同身受不太现实。而且这事不好放在明面上讲,免得招骂的人变成你自己。”
柏以夏哼哼两声,终于把手机掏出来对着自己的脸。她前两天才去修了刘海,柔软的碎发搭在眉上,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支吾着:“诶,可是她、她也……”
早料到她会犹豫,聂嘉沅见怪不怪,隔着屏幕横了她一眼,吐槽道:“第三十二次了,柏以夏。你这种情况发网上都是要被骂圣母心的。”
从大一开学到现在,柏以夏没少因为和卢茜作息不合给聂嘉沅抱怨过,但无一例外都只有抱怨,没有后续。
无他,卢茜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平常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再加上不是同一个专业的,几乎和寝室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太熟。C大晚上不断电,卢茜周中白天要上课,只有晚上才会出去打工,免不了晚归。往往她洗漱的时候,柏以夏总是已经昏昏欲睡了,但有好几次都被突然响起的吹风机声音给吓醒。
“她惨归她惨,但轮不到你去心疼她。”聂嘉沅说道,“再怎么说你们一起住,她还是得顾及室友的情绪吧。”
柏以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每次打算和卢茜谈谈的时候,对上她没什么波澜起伏的眼睛时,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就只能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岔开。
聂嘉沅和柏以夏是发小,两个人争着喝过一瓶奶,抢着吃过一碗饭,关系好得和亲姐妹一样。她早就习惯了柏以夏的性子,知道她这个人心软的毛病,也没逼她,只道:“希望没有第三十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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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争取争取。”柏以夏笑得眯起眼睛。她夏天之前剪了短发,现在头发长到锁骨的位置,但出门嫌天气太热,就草草扎了两个小辫,垂在脖子旁边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像两根逗猫棒一样。
聂嘉沅被硬控了两秒,问道:“出去玩儿?”
说到这个,柏以夏就乐起来了,她点点头,“对呀,有两个美女宝宝约我拍照!”
柏以夏兴趣广泛得要命,什么圈子都混一下,但是什么都不精,唯独绘画和摄影这块儿坚持到了现在。她有一个专门做摄影的账号,不算火,偶尔有几个粉丝或者刷到她的路人找她拍照。
当然,啵一下老师只接同城的单子。
两人一聊就是二十多分钟,柏以夏已经走到校外等车了。聂嘉沅毫无诚意地叹了一声:“真羡慕周五没课的人。夏夏,我要去上早八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嗯嗯。”柏以夏点点头,又是和聂嘉沅互道了几遍再见,在对面总算伸指头点挂断键的时候,她忽地喊了一声等下。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嘉嘉,周清池最近有什么情况吗?”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小一分。
聂嘉沅听见这句话,死一样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利落的挂了视频。
柏以夏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站在公交站台前把手里的道具从左边换到右边,又从右边换到左边。过了三四分钟,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聂嘉沅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再加一沅:活爹。
-再加一沅:看了一眼,他没谈。
肩上挎着的袋子好像轻了一点,柏以夏乐得差点没拿稳手机,哒哒地给聂嘉沅打字回复。
-啵一下:谢谢嘉嘉!
-啵一下:【爱你.jpg】
聂嘉沅回了她一个流汗黄豆的表情,附带一句“死恋爱脑”。
柏以夏看着那四个字,又乐不起来了。就算要恋爱脑,也得先谈上恋爱吧。
正想着,公交车总算到了。学校门口的始发车,又还是一大清早,根本没什么人。柏以夏护着自己的相机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倚着窗户看外面,呼吸喷在玻璃上激起一小片水雾,她盯了半天,又凑上去哈了一口气。
这下范围变大了,她快速的画了一只猫头,然后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犹豫了三个站才点开手机发给另一个置顶人。
-啵一下:【图片】
-啵一下:快看快看,是小猫!
聊天背景是一张写满数字的草稿纸,上面放着一个折纸红心,红心的尖尖被一只手捏着。柏以夏发出去的图片遮住了那只手的全貌,她出神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随着车辆的颠簸,在聊天界面点了两下。
柏以夏担心自己的相机受损,赶忙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将相机放在自己腿间。再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只见屏幕上出现一行黑字:我拍了拍“周清池”说爱你爱你超爱你!
柏以夏扭头看向窗外,盯着地面寻思着跳车的可能性。
2. 第二章(二更)香芋慕斯
其实柏以夏倒也不是因为看见那一串的“爱你”感到尴尬。毕竟周清池的微信拍一拍是暑假的时候她设置的。
周清池的母亲很忙。小时候柏以夏就有这样的认知,不管是小的周末,还是大的节假日,她都很少能看见姜姨。
周清池可能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那次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大。暑假之前他留在学校那边处理事情,要晚回家一周。
姜英华女士说得好好的会在家休息一个月。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忙着忙着又忙跑了。就留了他弟周清衍一个人在家。
那段时间海城天气变化大,周清衍没太注意,有天雨大没带伞,硬是淋了一路回去。半夜就发起了高烧,要不是他撑着敲了对门柏以夏家的门,估计已经烧成傻子了。
周清池知道后,明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还是对姜英华有气,几个星期都没主动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姜女士实在没辙,只能迂回着去找了柏以夏帮忙。
小夏老师多热心?拿着周清池的手机鼓捣了几下就搞定了。
母子俩说亲近又不亲近,那些腻人的表达,寻常是说不出口的,隔着一个屏幕或许要好一点。果不其然,周清池虽然清楚这是柏以夏弄出来的,但也和母亲的关系缓和下来。
回想起这件事,柏以夏又烦恼地拿额头敲了几下玻璃,看着手机顶端那时不时显现的“对方正在输入……”,心慌得要命。
但那边就这样输入了六七分钟都没发过来一句话,眼看车都要到站了,柏以夏决定先发制人。
-啵一下:是在写小作文骂我吗?[黄豆可怜.jpg]
-啵一下:不然为什么发这么久消息……
-啵一下:不要骂我呀小周哥[大哭.jpg]
-啵一下:你应该没有学校的群是用微信的吧……
连续输出四条,对面那边的输入总算是停止了,但随即便弹了个视频过来。
柏以夏又手忙脚乱的掏出耳机戴上,对着手机理了理刘海才接通。
屏幕那边的环境有些暗,手机的主人应该是在走路,镜头有些摇晃。柏以夏没开口说话,几秒后,几缕黑发先露了面,而后一只白皙有力的手闯进镜头里,将散乱的刘海扒拉了几下,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出现在柏以夏眼前。
“小夏?”清润的嗓音透过耳机响在柏以夏耳边,她愣了一下,含糊的应了一声。
又过了几秒,周清池的整张脸才被框进镜头中,看他身后的背景,应该是在往教室走。柏以夏找回点神来,道:“小周哥早啊。”
周清池回了她一句早,“我才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出去玩?”
柏以夏看他目光没落在摄像头那,估计是在看消息,猜想那长达六七分钟的输入应该是误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是呀,我周五没课嘛。”她顿了一下,“你上早八噢?”
周清池看完了消息,又去看她,“是。没有小夏老师那样的好运,一周连续四天早八呢。”
柏以夏宽慰他,“欸,实则不然。你周一可没有早课,能在放假后还捞得到懒觉睡,很幸福了。”
耳机里传来几声闷笑:“我那天有晚九。”
“……”那很惨了呀。
柏以夏看了看街景,发现自己马上要下车,想着再瞄几眼周清池就挂电话。但低头一看发现他那边的镜头黑了,估计是用手捂住了,隐隐看得见几缕光。
那边的声音有些朦胧,周清池嗓音很淡:“学校地图长在我手机里?”
旁边的应该是他室友,那人连吐了一串的不好意思,“有时候眼睛它就是比本人要没素质一点,我一定严厉惩罚它。”
“惩罚它看一节课视频?”周清池道。
“好方法。”
“……”捂着镜头的手挪开,周清池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大清早的……”
柏以夏乐道:“你室友还挺有意思的。”
周清池模糊地哼了一声,道:“你今天早上又和聂嘉沅吐槽什么了?”
“嗯?就是一点小烦恼而已,你怎么知道?”
“她在群里骂你。”他们有一个三人群,平时没事就在里面发点没用的东西。
周清池看柏以夏的镜头黑了,道:“你要下车了?我念给你听吧。‘柏以夏,我杀了你,你还我美好的清晨睡眠’。”
聂嘉沅的语气可要比周清池的激动多了,柏以夏不看手机都知道这句话里能加多少感叹号。但周清池一本正经地念“我杀了你”实在有些好笑,柏以夏被乐得险些踩空了。
“小夏?”周清池听见她哎呦了一声,连忙道:“你小心一点。”
“没事没事。”柏以夏翻了一下手机,“对不起嘉嘉了,我看错她的课表了。”
她看了一眼周清池,朝他挥挥手,“得去给她道个歉,你去上课吧。”
周清池等她说了再见后,直接点进购票软件,利落地买了中午的车票。
“你要回家啊老周?”室友又凑了过来,正好看见他的付款界面。
周清池这次没说他,点点头,“回家看看我弟饿死没。”
室友道:“你对你弟真好,我家那个玩意儿我每次回去只想多给他几脚。”
--
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才九点过,太阳出来了,但气温不算高。柏以夏坐在花廊下给聂嘉沅发消息求原谅,可惜没得到回复。
估计自己也看错课表的聂嘉沅已经又去续第二觉了。
柏以夏和两个粉丝约的时间是九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她嫌干坐着无聊,便举起相机开始找景。
这座公园柏以夏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三家人放假的时候就会约着一起来,几个大人在草地上坐着聊生活和工作,他们三个小孩就围着花廊跑来跑去。
这种你追我赶的活动多半都是柏以夏起头的,聂嘉沅看似文静其实也人来疯。而周清池小时候就格外稳重,一般不太参与她们俩的行动,真要见他一起疯玩,都是被柏以夏拉着去的。
九月,粉色的凌霄花开满了一整个花架,阳光落到花瓣上,给边缘染上一层金色,添了一份热烈。
柏以夏连拍了几张,低头翻着照片的时候兀地想着:今年或者明年,再和周清池来一次这里吧。
思绪未清,肩膀被人拍了拍。柏以夏转头看去,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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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笑着和她问好。
扎着丸子头的那个女孩更外向一些,她大方地递出自己的手机,“刚刚远远地看见有人在这拍照,就觉得应该是老师你。我随手拍了一张,老师看看怎么样?”
女生说是随手,但实际上也有着灵巧的构图。图中柏以夏将相机捧在胸口处,微低着头,几缕短短的发丝滑到眼睛那,挡住了小半边眼睛,只看得到一小截睫毛,嘴角向上扬起。背后是繁茂的花墙,阳光泼洒在她身上,染着暖融融的光晕。
柏以夏眼睛一亮,赞叹道:“很好看呀,请一定要把这个照片发给我!”
柏以夏对这座公园熟悉得很,带着两人很快就拍好了。她上大学以来就经常接拍,很是熟练,等着日头最盛的时候,三个女孩子已经稳稳坐在咖啡店里选图了。
柏以夏怕热,正吃着冰淇淋,手边的手机不停地弹出消息。聂嘉沅一觉睡到中午总算是把醒过来了。
-再加一沅:今天弄得好晚,你吃饭了没?
-啵一下:[图片]
-再加一沅:哟,这张好看,看来这次的客户很难搞定嘛,能给我们小夏老师拍出美照的,眼光一定也很毒辣。
-请吃粥:很好看。
-再加一沅:不是哥?原来你看得见手机?我一个小时前给你发的消息是透明底吗?
-请吃粥:那会儿在吃饭。
-请吃粥:小夏还没结束?
柏以夏刚想加入他们的聊天,那边两人已经选好了照片。
丸子头女生双手相扣抵在下巴处,看着柏以夏,“其实好久之前就想约老师了,但是老师那段时间好像没排期,也算是让我抢到了。”
“哈哈哈,我这个也算兴趣,不常接。”柏以夏记了照片,“那今天就到这啦。我回去以后把成片发给两位。”
“好的!谢谢老师。”
真正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柏以夏回程的路上回了两人的消息,得到了一张久远的“丑照”。
-再加一沅:其实你今天发来的不是这样的照片,我是有点失望的。
-再加一沅:[图片]
那张照片是柏以夏最开始接拍的时候,被客户偶然拍到的。那天风大,她站在个大石头上往下跳,头发凌乱,四肢乱飞,五官被拍得一团模糊。
柏以夏不在乎这些,客户给她看了之后,她转身就分享到了群里,还自P了表情包“猛虎下山”。
-啵一下:我是没有啦,但是我有很多你的,要不要分享给你[阴险.jpg]
-再加一沅:不必了,我上课了,不和你聊。[告辞.jpg]
柏以夏自己闷闷地笑了一会儿,又握着手机点开和周清池的聊天框,想着找点什么词来开场。但还没等她想好,室友的消息先一步到了。
-陈宛宜:夏夏,你什么时候回来,救救。
-陈宛宜:[可怜.jpg]
柏以夏茫然地回了她一句怎么了。陈宛宜便急匆匆地发了一句语音过来,听起来像是躲在外面压着声音讲的。
“救命啊夏夏,寝室二十一度的空调都没有她们俩之间的气氛僵!我要被冻死了!”
3. 第三章(三更)青提葡萄冰饮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陈宛宜和白易安两个人性格都很随和,在寝室也算是调和剂,卢茜那样不爱参与讲话的人有时候都会说两句话。
两人趁着没课睡了个饱才起床,简单收拾后就转悠着去食堂吃饭,走的时候见卢茜的帘子紧闭着,以为她还在睡觉,出门时便顺手将门锁上了。吃过饭后两人又去自习室坐了两个小时,这才打算回寝室。
谁知一走到门口就看见卢茜黑着脸抱着包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红着一双眼睛偏头瞪她们,纯是气出来的。
她们和卢茜不是一个专业,平常交流很少,根本就不熟悉她的课表。只是之前卢茜出门的时候总会把床帘捞开散散气,她们俩才误会了。
柏以夏一下车就急匆匆地跑回寝室了,虽然她也总是对卢茜有点气,但多少还是想要一个气氛和谐的宿舍氛围。
但真快到门口时,柏以夏还是慢下了脚步,缓了口气才推开门,“哇,太凉快了,今天外面真的好热呀……”
话说到一半柏以夏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站在白易安和卢茜后面的陈宛宜绝望地闭了闭眼,双手合十对着她拜了拜。
柏以夏轻咳一声,道:“嗯……小宛和小白也不是故意的——”
“她们又和你告状了吗?”卢茜冷硬地打断她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算平和。
背对卢茜而坐的白易安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难听的噪音,但此时没人注意到这个。
白易安道:“什么叫告状,这件事和夏夏又有什么关系?你迁怒到她身上干什么!”
“没关系你们迫不及待地给她发消息招她回来?”卢茜也站了起来,她身量要比白易安高一些,但也更削瘦,刘海压着眉眼,显得有些阴沉。
白易安深吸一口气,“卢茜,我也和你道过歉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她皱着眉,“但你不知道给我们发消息吗?非要自己可怜兮兮地在外面站着,怎么?给我们制造点愧疚点?”
柏以夏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脑子转的飞快,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卢茜的手上。她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沉默了一下才挤出一句话:“我发了,你们看了吗?”
她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寝室里格外清晰。
柏以夏一愣,连忙打开手机翻消息。她加的乱七八糟的群很多,消息每天都是99+,有的时候不常联系的人就会被顶下去。
果不其然,卢茜中午的时候给她发过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没带钥匙。
“我那时候,没怎么看手机……”柏以夏道。
另外两人也讪讪地放下手机,可能是发给柏以夏也没什么用,卢茜给她们发的消息要多两条。但在自习室的时候,两人都没看手机的习惯。
白易安脸色有些不自然,她道:“对不起,当时开了免打扰——”
卢茜却没让她把话说完,冷笑了一声。
白易安火气瞬间又被勾了上来,“你什么意思啊?卢茜,讲句实话我们也不欠你什么好吧。歉也道了,错也认了。我就不明白你又什么要在这里不服气的。消息发了没动静,你难道不会打电话吗?寝室的钥匙你自己没有吗?自己不带还要指责别人不回来给你开门?你搞清楚,我们有自己的事情,不是要围着你转的好吗?”
一连串的输出让柏以夏都有些懵,白易安平常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一面,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卢茜被她的话堵了嘴,哽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她一把推开自己椅子就要往外走,柏以夏抓住她的手腕被她一把甩开,打开门就脚步不停地跑远了。
陈宛宜在给白易安顺气,见柏以夏愣在原地,疑道:“夏夏,你怎么了?她刚刚撞到你了吗?”
柏以夏回过神,却没说话,刚刚卢茜经过她的时候,她看见卢茜眼眶红了一圈,这也是柏以夏拉住她的原因。
柏以夏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呢。到底怎么回事呀,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白易安心里还有气,说话就不那么客气,“还能怎么样。回来好声好气地给她开门道歉,她倒好,一开始一句话不说,一开口就阴阳你。”
柏以夏纳闷:“啊?我?”
白易安和陈宛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吧。我俩就提了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带钥匙,她就说什么。”
陈宛宜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学道:“‘就能惦记着柏以夏,我就活该被锁在外面’。我的天,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啊?”
这下柏以夏是真有些迷茫了,她走到自己桌子前,把东西归置后,眼神三番五次流连在卢茜的座位上,踌躇着原地踏步。
陈宛宜注意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她,“夏夏,你是想要去找她?”
柏以夏道:“有点吧。”
白易安摆摆手,“别理她了,你不是还要回家吗?都要五点半了,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晚高峰了。”她转身趴在椅背上,“等会儿她回来,我们再和她好好说一下。今天大家是都有点问题,但和你关系不大,不要在意这个。”
柏以夏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她答应爸妈要一起吃晚饭的。于是也只好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走啦。千万不要吵架啊。”说着她朝两人合十拜了拜。
“好好好,不会的,你注意安全。”
说着不在意,柏以夏出门之后还是去楼道的大阳台转了一圈,但没找见人也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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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门的时候柏以夏才又打开手机,这才注意到下午关于那张“猛虎下山”的表情包有了新的回复。周清池在群里引用了那张图片,附带了几个字。
-请吃粥:这张怎么了?这张分明很有可爱很有活力啊。
-再加一沅:什么眼神?我自带的滤镜都没看出来这张照片活力在哪。
-再加一沅:只看见一个很绝望很懵的夏。
-请吃粥:哼,你看不出来,只是你没品罢了。
-再加一沅:……?
-再加一沅:@啵一下,别找他给你拍照,肯定丑出天际。
看着两人在群里的吵嘴,一瞬间什么矛盾什么不解都被冲开了,柏以夏捧着手机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起,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复这场混战,就感觉自己的防晒衣帽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她一头雾水地回头去看,眼睛陡然睁大。
身后的男生满脸无奈的看着她,“哒哒哒地又要往哪跑?回来的时候我这么大一个人就没看见,出来也瞧不见?”
男生穿着一件雾蓝色的衬衫,袖口挽起两道,腕上戴着一支表,配了一条米白色的阔腿牛仔裤,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沉稳但又不死板。
柏以夏惊喜地喊道:“小周哥!你这么会在这?”
周清池替她理好兜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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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句敷衍室友的说辞,“回来看看周清衍饿死没有。”
“放心好了,小衍很会找吃的。下了晚自习之后会溜到我们家找夜宵吃的。”柏以夏真信了。
周清池却道:“他经常烦你吗?”
“哪有。我周末才会回去一次,他顶多周末的时候找我打打游戏。”柏以夏在相册里翻了一会儿,展示给周清池看,“看,我们上周打通关了这个。”
周清池比柏以夏高了不少,他弯腰凑近柏以夏,轻轻拉着她的手腕,视线却没落在手机屏幕上,而是看向女孩的手指。
食指边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微微泛着红。
他问道:“这里怎么了?”
“嗯?”柏以夏自己都没注意到,被他一说才觉得那块痛痛痒痒的,“可能是下午的时候不小划到了。”
“没事?”
柏以夏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道不管就要愈合的伤口,狐疑地看向周清池:“你总不可能让我给这么个小口子贴创口贴吧。”
她晃了晃脑袋,“没事啦,过一会儿就感觉不到啦。”
“噢对!家里估计没你的饭,我发给消息让阿姨多准备点菜。”说着她又要去点手机。
周清池拦住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先回家了一趟,已经和林姨说过了,有我的那份。”
听他这么说,柏以夏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揣着一只兔子,蹦蹦跳跳地顶着心脏,她转了转眼睛,笑道:“是来专门接我的吗?”
周清池看了她一眼,嘴角也微微扬起,“不是。”
柏以夏一愣:“诶?”
“我想想,我是来捡兔子的。”周清池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了指站台,“那种一下车了就蹭蹭蹭跑走的。”
柏以夏这才想起他之前说自己没看见他,忍不住笑起来:“好记仇噢小周哥。”
她几步走到周清池身边,拿肩膀去顶了顶他的手臂,讨饶:“是我眼神不好使了,对不起让你久等啦。一会儿我来开车?”
柏以夏上个暑假才拿了驾驶证,一遍过,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满意。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柏师傅保准让乘客您有回家一样的乘车体验。”
周清池被她这番话逗笑了,但他摇摇头,“你今天到处跑,已经很累了。周天送我去高铁站好吗?”
周天还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柏以夏满意得不行,连连点头。
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看见我了这么不给我打电话呀,白白等了那么久,万一中暑怎么办?”
“我本来想叫你的,但是看你表情好严肃,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周清池替她拉开车门,垂眸道,“而且,我很乐意等你。”
车驶出去有一会儿了柏以夏才缓过劲来,她偷偷瞄着周清池,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恋爱谈多了,怎么一下子这么会说话。但下一秒又有些郁闷,根据聂嘉沅的情报,周清池去年谈了四个女朋友,每个不超过一周。
作为女生,柏以夏十分唾弃他这种渣男行为,作为朋友,又忍不住想要找理由为他开脱。最后,作为暗恋者,会在心里默默窃喜。
柏以夏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恋爱脑”,然后打开手机给聂嘉沅发了一条消息。
-啵一下:嘉嘉,你真的太辛苦了,对不起。
-啵一下:[下跪小狗.jpg]
-再加一沅:??
4. 第四章 莓果泡芙
柏以夏两条莫名其妙的消息把远在延城的聂嘉沅吓个够呛,语音视频来了遍。
她当然不可能当着暗恋对象的面和聂嘉沅讨论这件事情,只好又匆匆丢过去几条“我没事”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周清池开车的时候异常专心,不太喜欢和人聊天说话,但柏以夏还是微微偏了一下身体,确保他看不见自己的手机屏幕,才放心地和聂嘉沅发消息。
-啵一下:小周哥今天来接我回家!
-再加一沅:是,你回你家,他回他家。
看着这句话柏以夏都能想象聂嘉沅嫌弃着翻白眼的样子,她抿着嘴笑了一下,等到了聂嘉沅第二条消息。
-再加一沅:不是?
-再加一沅:他接你回家?你已经开始白日做梦了吗?他不上课了?
-啵一下:他说他回来看看小衍,怕他饿死。
本来就因为要上晚课感到命苦的聂嘉沅看见这条消息感觉自己命中带了黄连一样,她神思恍惚地晃了一下,身边的室友连忙扶了她一把,“怎么了,嘉沅,你不舒服吗?”
聂嘉沅无力地摆摆手,划拉着又看了一遍柏以夏发来的消息,茫然道:“是,是有点不舒服,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死了。”
室友:“?”
柏以夏你是个白-痴吧,他怕弟弟饿死,不去接弟弟,跑去接你?聂嘉沅把这句话删掉,哀叹着发了另一句话。
-再加一沅:小衍有福气,遇见好哥了。
柏以夏想了想,确实如此,姜姨和周叔叔在周清池五岁的时候离婚,那会儿周清衍才两岁。姜英华忙着打离婚官司,又忙着自己的生意,周清衍几乎就是周清池一个人带大的。
想到这里,柏以夏更不解了,按这样来看,周清池人品绝对没有问题,怎么上了大学之后就变成渣男了?
柏以夏很诚恳地把这个疑问发给了聂嘉沅,那边沉寂了有一会儿才悠悠吐-出一条消息。
-再加一沅:夏夏呀,有的时候,也不一定是男生提的分手,女孩子也会提分手。
-再加一沅:按道理说,我们周颜值身材摆在那里。人品,我姑且认为他是狗,不是人-渣。
-再加一沅:那么,剩下一个有可能的原因……
-再加一沅:他不行。
晃眼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柏以夏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去看的时候,聂嘉沅又发来一条新消息,这回是五个字。
他那里不行。
那里是哪里?
柏以夏花了一秒钟就明白了,猛地把手机一扣,耳朵通红。
缓了几秒钟后柏以夏偏头瞄了一烟周清池,他不知道柏以夏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把着方向盘认真地看着路况。
柏以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的胸口,这才注意到周清池这件衬衫的胸口绣着一只小熊,小熊抱着一个蜜罐笑得眼睛眯起——这是暑假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柏以夏给他选的那件。
周清池平常的穿衣风格很简约,常穿的衣服不是纯色就是只带几个字母,或者简单的几何图形,很少见他穿这种带卡通花纹的衣服。
他穿了我给他选的衣服。
这个认知让柏以夏整个人热起来了,慌乱地想挪开视线,但人越慌,做出来的事情越莫名其妙。脑子里聂嘉沅发过来的五个字忽然冒了出来,柏以夏的视线确实挪开了,但却挪到了衬衫下摆。
不知道是衣摆,还什么撑起的一个弧度,看起来,也不算小。
这下柏以夏是真的满脸通红了。
她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猛地抬起头。
周清池总算是注意到她的异常了,趁着刚转红灯,他伸手在柏以夏脸上贴了贴,“小夏,你怎么了?脸好烫。”
“是空调开高了吗?”周清池收回手去调试车内空调。
柏以夏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想了想这学期最不想上的几门课,把自己脑子的污-秽全部压了下去。
看着还隐隐露出几分担忧的周清池,柏以夏干巴巴地回答道:“没事,刚刚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打排位,气得红温了。”
“谁那么菜把你气成这样?”
脑子里还有些空白,柏以夏想了半天秃噜出一个名字:“小衍。”
周清池沉默了两秒,随后语气冰凉地说道:“行啊周清衍,刚开学就惦记着他那游戏。回去就收他手机。”
柏以夏在心里疯狂给周清衍道歉。
但多谢周清衍,柏以夏脑子里的废料终于被清除干净了。
等周清池又专注到车道上时,柏以夏打开手机正要谴责聂嘉沅这种无辜造谣的行为,却看见她之前又发过来几条消息。
-再加一沅:我说着玩的。
-再加一沅:人呢?
-再加一沅:我的夏,你别给我说你真的去掰人家腿……
-再加一沅:夏夏?
柏以夏深吸一口气,冷漠地回了她一个表情。
-啵一下:[微笑.jpg]
--
柏以夏家离学校快两个小时的路程,两人走时正巧遇上晚高峰,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钟了,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停了车就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走。
柏以夏、周清池和聂嘉沅的父母是初中同学,几人的关系出奇得好,后来几人前后成家,买房也都扎堆在一起。这所小区是一梯两户,柏以夏和周清池住对门,聂嘉沅住楼上。
“妈妈!我回来啦!”一开门,柏以夏就扑进母亲的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周清池轻笑一声关上门,调笑道:“林姨您当心点,小夏路上说饿得要吃人了,我怕她一会儿就朝您动嘴了。”
林舒漾好笑地揉了揉柏以夏的头发,也和周清池一起开玩笑:“哎呦,妈妈的乖宝宝,咬一口也没事儿。”
厨房里阿姨探出半个脑袋,也跟着笑:“吃什么人哟,这儿饭菜马上热好了,夏夏和小池快去洗手。”
周清池先一步进了厕所,柏以夏挽着林舒漾的手腻歪,“妈妈妈妈,好想你。”
林舒漾笑道:“上周不是才回家?”
“那也想你嘛~”柏以夏一贯的嘴甜。
林舒漾捏了捏她的脸,“好啦,去洗手吃饭,不是说都要饿死了嘛。”
本来按柏以夏自己的计划,是能准时到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饭的,但没想到卢茜那会出问题。家里的菜是单独留给他们俩的,热气升腾带起食物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柏以夏中午本来就是随便对付的,一下午过去,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周清池下了最后一节课直奔高铁站,根本没来得及吃午饭。两人真是被饿到了,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林舒漾端了杯水坐到柏以夏旁边,问道:“夏夏,你下午给我发消息还说保证能准时回家吃饭,出什么事耽误啦?”
坐在对面的周清池正啃着排骨,闻言停下嘴上动作,抬眼看向柏以夏。
柏以夏筷子在嘴巴边上晃了一下,“噢”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有室友没有带钥匙,我回去开门啦。如然后就多聊了几句,”她嘿嘿一笑,“就把时间聊忘了。”
林舒漾抬手隔空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骂道:“多大人了。”
周清池却没发言,他和柏以夏从小一起长大,算上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几乎要比父母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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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便看出她没说实话。但对面的柏以夏捧着碗挡在面颊前,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求饶一般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
于是周清池便垂眸继续啃排骨,听着柏以夏和林舒漾聊天。
吃到一半的时候柏以夏家的门被敲响,敲门那人是个性格急躁的,连敲了好几下都没停下。
周清池拦住打算起身开门的林舒漾,走到门前,锁舌刚开门便被那人大力拉开,少年清朗的声音闯了进来,“夏夏姐!我放学了,咱们这周能打——哥哥哥哥哥哥!”
周清衍一拉门就看自己亲哥杵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谈不上难看,反倒是带着些笑意。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周清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这才缓缓开口,“我再不回来,我弟弟就要变成老母鸡了。”
说完,他偏头看向屋内的柏以夏,问询道:“小夏,咱们母校有开设动物语吗?”
等着看戏的柏以夏被他这句话问得险些被米呛到,她猛灌了一口水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门口的周清衍无语地朝自己哥哥翻了个白眼,而后不禁担忧地想到:我哥这个嘴巴,自己舔一下都能被毒死,真的能给我讨到嫂子吗?
柏以夏三两下吃完最后几口饭,朝周清衍招招手,“小衍,我这周不能陪你玩啦。”
周清衍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清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的夏夏姐,我哥回来了你是要陪我哥玩,我不打扰你们。”他抬手摸-摸鼻尖,“嘿嘿,你把游戏机借我就好。”
他这一句话换来两个人的怔愣,柏以夏瞬间僵硬起来,眼神不敢往周清池那边偏一点,生怕周清池察觉到什么。
林舒漾和阿姨在厨房里交流明天的午餐,客厅里三人一下没了话说。
周清衍疑惑地挠了挠头,看着柏以夏烧起来的耳朵尖,道:“空调开太高了吗?夏夏姐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热。”
柏以夏没辙了,她扒拉着周清池的衣摆,控诉道:“小周哥,你快把小衍带走,我一想到他害我掉的段位就生气!”
一周没碰过游戏的周清衍缓缓在脑袋顶上打出几个问号,还没等他给自己正名就被周清池一个眼神送回原位。他嘴巴张合了两下,最后认命地领了这口大锅,“我的错,可是我——”
柏以夏倏地扭头看着他,眼中都是恳求,周清衍磕巴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我很厉害来着。”
周清池凉凉地回复他,“你小时候也觉得自己煮饭很厉害,然后我第一次领会到了凌晨三点急诊的人流量。”
周清衍讪讪地闭嘴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算了我先回家了。哥你一会儿回来吗?”
“不回。”
周清衍纳闷,“那你今晚睡哪?你定酒店了?”
周清池这下是真没忍住,他转过头看了看弟弟的表情,确认他是真的在疑惑时,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空白,伸手指向面前的茶几,“我晚上睡这。”
“啊?”
柏以夏埋在沙发抱枕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耳朵上的红好不容易褪干净了,眼尾又染上了一层。她好笑地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对周清衍道:“你哥他回家呢,你就先不关门了。”
周清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这下一句话也不乐意说了,飞速跑回了对门。
周清池无奈地摇摇头。
“小周哥。”柏以夏喊道。
周清池回头看去,柏以夏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了个毛绒绒的玩偶抱着,脸颊蹭在上面,磨出一点粉色。她弯着眼睛笑意满满,道:“明天要不要和我去约会呀?”
5. 第五章 (二更)千层酥
周末的游乐场热闹非凡,从开园起就要源源不断的顾客往里走。周清池看着一对父母牵着自家小孩走进园区里,又扭头看向睡意朦胧的柏以夏。
她今天没多在自己身上费心思,被母亲从床上薅起来后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俏皮的小啾啾,穿着一件白T配一条淡蓝色的阔腿休闲裤,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了。
柏以夏揉揉眼睛,人潮的喧闹总算将她的瞌睡吵走了大半,醒神到一半她恍惚间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只邀请了周清池来“约会”,却没告诉他具体内容是什么。
她心虚地低咳一声,扭头想去弥补自己的失误,却在看见周清池时眼睛一亮。
他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的半袖卫衣,本来垂悬的两条抽绳被人系成了两个小蝴蝶结,和他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又带来一丝俏皮。
不过这都不是柏以夏惊喜的原因。让她另一半瞌睡跑掉的是——这又是一件“柏以夏严选”。
周清池被柏以夏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要是柏以夏没沉浸在“暗恋对象又穿了自己给他选的衣服”这种小小的惊喜中,她应该能发现周清池今天破天荒地做了发型。
“小夏?”周清池轻声唤她。
柏以夏登时长吁短叹,恨不得能直接翘班带着周清池在园区里畅玩一天。但她知道这样会给负责人添麻烦,只能双手合十在身前,朝周清池拜了拜。
“小池哥哥对不起!”她额头抵在指尖上,“我昨天好困好困忘记给你说了。今天是来这里兼职的,约会是我胡咧咧的。”
柏以夏说完,心里直打鼓。虽然从小到大周清池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责备过自己,但今天这事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要是小周哥今天骂你一顿也是你罪有应得了柏以夏。她闭着眼睛等待对方宣判罪名,却只等来头上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
周清池弯着眼睛笑道:“你早就安排好周末了吧?是我突然回来打搅了你。”
这哪能是打搅呢!这分明是福利啊!柏以夏在心里大声嘀咕。
两人不在同一所大学,虽然两省距离不算远,高铁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但平常都忙于自己的课程,能见到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既然周清池都这样说了,柏以夏便没再道歉,只遗憾地垂着头,小声嘟囔道:“好不容易和你单独来这里……”
九月的天气,早上八点过就隐隐有些燥意了,柏以夏想到距离寒假还有近五个月,心比天凉。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身旁的周清池听见了她这句话,拉着她的手往园区内走,“这有什么,下次我们把聂嘉沅丢一边去,自己来玩。”
柏以夏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她抿着嘴不住地点头,心里不断地给聂嘉沅道歉。要不是周清池现在拉着她,她都直接给聂嘉沅打一通电话过去。
当然,会被她狠骂一句“恋爱脑”。
这爱都没恋上呢,算什么恋爱脑?柏以夏不顾聂嘉沅死活地想着。
走在前面的周清池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小夏老师,马夫一号很高兴为你服务,但是接下来应该往哪边走?”
柏以夏赶忙从自己不着边际的脑洞里脱身,掏出手机一只手费劲地划拉着消息。
周清池见她动作别扭,正要松手,柏以夏这时却朝他举起手机,与他相握的那只手紧紧一拉,“找到啦,走左边这条路。”
“好。”周清池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到两人的手上,脚步迟缓了许多。
柏以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晃了晃手,玩笑道:“小周老师,马夫体验券只到刚刚那儿吗?”
周清池轻哼一声,“本来是的,但是今天做亏本买卖,多送你一段路程。”
到店的时候还没到八点半,负责人端着一套厚重的玩-偶服在门口等着柏以夏。见是两个人过来,负责人疑惑地问道:“我记得说是一个人来着?”
涉及到正事上柏以夏从不马虎,她撒开周清池的手凑了上去,“是我是我!”
负责人点点头,刚想把玩-偶服递给她,瞥见她细白的胳膊,又迟疑道:“这样的玩-偶服有点重,你能行吗?”
柏以夏哪能不行?小时候家里的大人怕几个小孩遇到危险,齐刷刷地丢进了跆拳道馆,更不要说柏以夏现在喜欢摄影,常常端着沉重的相机就是几个小时。
她拍拍胸脯,“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这个重,但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来的,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
负责人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谎,就爽快地将东西交给她,又嘱咐了几句要做的事情后就进店了。
玩-偶服直接套在身上就行,也是知道这样柏以夏才特地穿了一条便于行动的长裤。
周清池端着玩偶熊的脑袋站在一边看她快速将身体套上,纳闷道:“你怎么突然想来做这个兼职?”报酬不算丰厚,但保证累人。
“我好奇嘛,正好周末也没事情做,就来试试。”柏以夏接过熊头,朝他一笑,“放心好啦,这个兼职分了上下班,我只做半天的。”
说完拍了拍熊头,将它正面朝外举在自己脸颊边上,示意周清池给自己拍一张照片,“我倒要看看,结束的时候会有多狼狈。”
周清池配合地举起手机。这套玩-偶服是一只戴着黄-色围裙的粉色小熊,面部做得很可爱。柏以夏隔着点距离和它贴贴,眼睛比塑料球做得假眼睛还要亮,周清池一时有些怔愣,等回过神的时候,手机里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十几张照片里柏以夏都是一个动作,只有一张抓拍到了她闭眼时的样子。柏以夏老师很会表情管理,不仅没拍出丑照来,还把周清池乖得一时失了神。
照片里柏以夏微微偏着脑袋,嘴唇抿起微扬,眼睛轻阖,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睫毛照得金灿灿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周清池手指从照片上划过,在柏以夏脸上停留了一瞬。
“小周哥。”柏以夏突然喊道。
周清池差点手抖将这张照片删了,他抬头看去,“怎么了?”
柏以夏已经把熊头带上了,声音闷闷地从头套下传出来:“我的工作时间到下午两点呢,你在这里干坐着好无聊的,要不要自己去玩一下?”
玩-偶套装穿在柏以夏身上很合适,冒出来的熊脑袋比周清池稍微矮几厘米,他拍了拍熊脑袋,拒绝了这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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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个人玩好无趣,我在那边坐着看你就好。”
他说到做到,除了中途去买水和扇子之外,真就一直坐在一边看着柏以夏工作。
这个兼职听起来简单,只要站在店门口朝路过的游客招招手,卖卖萌,时不时地和被家长推出来索要气球的小朋友互动几下就行。但是穿着厚重不透气的服装,不光活动起来有阻力,更是热得柏以夏在头套里频频叹气。
接近中午的时候天上一朵云都没有,柏以夏也不好躲到阴凉处偷懒,只能在烈阳下卖力地扭扭屁-股,晃晃脑袋招揽着客人。
等到人流量稍小一点的时候她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周清池连忙上前拉着熊爪带着她到一边的木椅上坐下,谁知熊屁-股太大根本坐不下去。
柏以夏累得不行,哼哼唧唧地往周清池身上靠。
周清池叹着气替她摘掉头套,早上元气满满的柏以夏已经焉耷耷的了。头套里面闷热得厉害,她小脸闷得通红,刘海已经汗水粘在额头上了,脖子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这副样子看得周清池心疼不已,拿着扇子给她轻轻地扇着风,但气温高,带起的风也热乎乎的。柏以夏怏怏地抬手阻拦了一下。
周清池低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柏以夏已经刷一下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了点。但很快就有了新的问题,熊爪实在是不好拿起水瓶,柏以夏试了好几次,差点将水瓶推到。
她一上午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但因为劳累,声音还是有些哑,“小周哥,我拿不起来,好渴好渴。”
周清池握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你先别动,我拿着你喝。”
柏以夏一瞬间诡异地沉默了。
“小夏?”周清池疑惑道。
这几秒里柏以夏心里的烟花已经炸了第二轮了,她堪堪掩饰住自己的激动,矜持地点点头,“好。”
考虑到天气热,周清池买的是冰镇汽水,他攥着瓶身微微倾斜,盯着柏以夏喝了好几口后才满满放缓。
凉丝丝的感觉让柏以夏松快了不少,又恢复了活力,她叹了一口气,“想过会累,没想到会这么累。感觉身体里的水分全部都流干了。”
“小周哥你饿了——”柏以夏紧急闭了嘴,周清池的手带着水汽搭在了她的额头,试探地摸了摸。
“小周哥?”
周清池暗暗松了一口气,“有没有不舒服?我好怕你中暑了,今天太热了。”
好在柏以夏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她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偏开脑袋,“没事的,我感觉还好。”
“把脸转过来,我给你擦一擦。”周清池扯出两张湿巾,道。
柏以夏在矜持和享受之间挣-扎了两秒,毫不犹豫地将头转过去,卖乖地朝周清池笑了笑,嘴甜道:“小周哥,你对我真好。”
周清池捏着湿巾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着,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湿巾挪到她的鼻尖,动作极轻地点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吗?”
柏以夏被这句话说的愣住了,等带着凉意的湿巾离开脸颊,她才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看着周清池的背影默道,就是因为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才那么喜欢你。
6. 第六章 (三更)青提柠檬挞
午后的日光更甚,但柏以夏硬是撑到了交接的时间点才脱下玩-偶服。
这家店是卖甜点冰激凌的,这个点游客要么选择去继续玩,要么就坐在室内躲热,店里位置几乎被占满了。
要不是周清池早前找了个位置,这会儿柏以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去后面还了服装,顺便洗了一把脸,找过来时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柏以夏刚坐下面前就被周清池放了一盒冰激凌球,她惊喜地看过去,周清池摊手朝她示意一下,“小熊辛苦了,是该享受一下。”
“真的说累了。”柏以夏摇摇头,弯起眸子,“你真是太好了小周哥。”
周清池笑了笑:“尝尝,我挑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柏以夏往盒子里一看,果然堆着三个圆滚滚的小雪球。她拿起勺子,“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清池看着她吃得脸颊鼓鼓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盛。
从洗手间会后来,柏以夏就给自己扣了一顶帽子。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美女也还是有包袱的。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暗恋对象面前顶着一头汗湿的脑袋。想到这里,柏以夏拿着勺子的手一颤,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到底顶着什么样子在周清池面前啊?
咔嚓——
“嘶。”柏以夏低呼了一声,在周清池的目视下从嘴里吐-出几片勺子碎片。
周清池和她茫然对视三秒,然而无奈地摇摇头,“小夏,答应我,要是有天丧尸病毒来袭,先去咬别人好吗?”
太丢脸了。
柏以夏迅速低下头,被热出来的脸红好不容易消下去,又因为尴尬而红了起来。但好在她从来不是内耗的人,花了半分钟就接受了自己在周清池面前出丑的事实。毕竟即便没有今天的事,周清池也早就见过了她各种样子。
谁让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正胡思乱想着,帽檐被人抓住轻抬了一下。柏以夏顺着力道看去,周清池已经站起身了,弯着腰看她:“我去给你拿一把新勺子,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句话简直是问到柏以夏的心里了,她选择在这里兼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吃这里的甜品。
只是还没等她将名字说出来,身旁便凑过来一个人,“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下午的——柏以夏?”
柏以夏闻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卢茜?”她迅速地反应了一下,“你是下午场的兼职?”
比起柏以夏的惊讶,卢茜看起来更像是不悦,她抿了抿唇,很低地嗯了一声,别扭地说道:“钱姐让我来找你拿一下那个系带。”
钱姐就是那个负责人。柏以夏一开始还没想起来是什么系带,“啊?”
卢茜板着脸在自己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就是小熊面前的那个蝴蝶结。”
“噢噢,那个呀。”柏以夏站起身往自己的裤兜里摸,解释道,“结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松了,我就揣自己兜里了。”
把系带递给卢茜的时候柏以夏突然想起来那个头套戴着不是很舒服,于是补充道:“对了,那个头套顶上有一块儿很硬,你拿纸或者毛巾垫一下,不然会很疼。”
说着说着,柏以夏想起自己被压出一个窝的头发,忍不住笑了下。谁知卢茜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似地脸色一变,将系带从她手中粗鲁地抓过去,寒声道:“很好笑吗?”
柏以夏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回答道:“有点吧。”尤其是周清池还蔫坏地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简直不忍直视。
卢茜霎时眼里一片寒光,她冷笑一声偏过头,嘴巴嚅嗫了两下,似乎是顾虑到周清池还在边上,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自嘲道:“是,比起你们,我确实很可笑。”
“什——”柏以夏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
见卢茜不吭声,柏以夏朝一旁的周清池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周清池及时开口道:“我去拿东西,不打扰你们说话。”他看向卢茜,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同学,你坐这吧。”
卢茜哪里还愿意坐,她攥着系带就要走,但柏以夏力气比她大一点,硬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了座位上,自己也挨着她坐在旁边。
开口说话之前,柏以夏在脑子里打了好几遍草稿,但扭头一看卢茜黯淡的表情,她还是把那些尖锐的话咽了回去,只问道:“卢茜,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这下卢茜的反应比刚才还大,她刷地抬起头看着柏以夏,难以置信地回道:“我对你意见大?难道不是你先、你先看不惯我的吗?”
这倒是莫须有的事情了,柏以夏皱着眉,“怎么会?我没有这样说过吧。”
“你是不用说什么,反正她们俩个会给你说话。”卢茜冷哼了一声,又把头低下去,很小声地说着,“说我吵着你,说我开灯晃着你,明着说,暗着说,话里话外都是我打扰到你了。”
她们俩指的就是白易安和陈宛宜了,柏以夏迷茫地回忆了一下,实在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她们说过这些话,“卢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柏以夏和卢茜的确有时间上的冲突,但她个人觉得并没有严重到两相生厌的地步。
卢茜道:“误会?我能误会什么?你们就是看不起我,看不惯我……”
也许是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卢茜,她今天的话显得格外多,情绪也激动了不少,她眼眶发红,恨恨地看着柏以夏,“你们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叫我,也不和我说话。每次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在门外明明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但一进去你们就不说话了。”
“还有你,一开始就不愿意和我说话,我明明很想和你说话的。”
卢茜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柏以夏看着她眼中带泪的模样,突然想起刚入学时的事情。
那天到校报道,柏以夏是第二个到寝室的,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卢茜正握着手机打电话。她那会儿用的是型号很老的一款智能机,声音泄露得严重,柏以夏能很清楚地听见和她打电话那人的声音。
是卢茜的妈妈,粗砺的嗓音在电话那头恶狠狠地数落着她,抱怨她浪费了家里的钱,发狠话说不会给她大学的生活费。
那时候卢茜看起来还很青涩,穿着一件发白的蓝色T恤,茫然地对着话筒喊了一声妈,却只换来挂机的声音。她无措地垂下手,看向柏以夏的眼神带着局促。
柏以夏浑身一震,她以为卢茜是觉得尴尬,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背过身去整理行李,却没看见卢茜茫然失落的表情。
“我、我没有……”柏以夏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觉得头疼,她不想辩解自己当时的行为是为了维护卢茜的自尊心。毕竟这件事再提,也不过是又一次地揭开卢茜的伤疤。
于是她握住卢茜的手,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有!那会儿觉得自己偷听到了别人打电话,觉得自己好过分,不敢和你说话。”她半真半假地编了两句话。
“后来军训过后才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你又总是很忙地在兼职,我和小白小宛根本找不到你空闲的时间。”柏以夏懊恼地说着。
那会儿她们三个总是想着卢茜不方便,可能不会接受这些费钱的聚餐邀请,就自作主张地替别人拒绝了。
很好,原来霸总小说里不长嘴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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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在她们寝室里居然有三个,哦不,应该是四个。
柏以夏不知道自己的说辞卢茜到底有没有相信,但她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了一些。
被柏以夏握着的手也放松下去,卢茜看了一眼柏以夏,或许是被她的神情迷惑到了,她垂着眉眼,剖白道:“我以前没有住过宿,朋友也很少。一开始,我是想要和你们好好做朋友的,但是……”
但是谁能想到一开始就是一个误会。
柏以夏趁着卢茜情绪正当头,也道:“我也是我也是!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但是茜茜你相信我,我们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惯你。”
她自然而然喊出来的一声亲昵的称呼让卢茜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我……我知道了。”
柏以夏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们也以为你看不惯我们呢。”
卢茜更是觉得莫名,“我?我怎么会?”
柏以夏眨眨眼,“你学习很认真呀。每天都很充实,反观我们……打游戏看剧到处玩,和你一比显得有些不学无术了。”
卢茜其实知道,事实并没有柏以夏说得那么严重。不然昨天白易安和陈宛宜就不是在自习室了。
不过她也明白这是柏以夏说来安慰自己的。看着柏以夏扬起的笑容,卢茜觉得自己心口发烫,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卢茜道:“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她第一次这样说话,眼睛直视着柏以夏,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以后,多说说话吧。不要再有什么误会了。”
柏以夏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挽着卢茜的胳膊猛猛点头,帽子上的小猫耳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站在远处的周清池看见两人贴在一起,猜想矛盾应该已经解决了,便适时地走了回去。
他将两份小蛋糕放到桌子上,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怎么样,就先点了一份和小夏一样的。”
卢茜本来还想偷偷摸一把柏以夏帽子上的小猫耳朵,突然听见周清池的声音,吓得她险些跳了起来。旁边的柏以夏倒是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端着蛋糕盘子给她安利:“噢!是我最想吃的那个口味!茜茜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卢茜对周清池感谢地笑了一下,拿着小叉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
柏以夏满意地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道:“小周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周清池托着下巴坐在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轻哼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我住在朋友圈吧。”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种插不进去氛围,卢茜坐在一边默默地吃着蛋糕,听着他们幼稚地闹嘴。直到手机消息响了一声,卢茜才恍然回过神,她三下两下解决完小蛋糕,扯了扯柏以夏的衣袖,“夏夏,我要去工作了,我们学校见。”
柏以夏一路跟着她走到员工间门口才停下了,“下午还是很热,你要注意避暑。”
卢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蛋糕很好吃,替我谢谢你男朋友。”
柏以夏一愣,耳朵里只听进去了“男朋友”三个字,她瞬间就红了耳朵,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是卢茜没想到的,她见周清池看着柏以夏的眼前,那么认真和温柔,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们俩是情侣。她刚想说自己的想法,就听见柏以夏傻笑着说道:“不过,我确实喜欢他。”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卢茜觉得自己突兀地说出“他看起来也喜欢”这话会有些冒昧,更何况她只和那个青年相处了短短几分钟。她将话咽了回去,道:“那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和他也好好说说话吧,像和我一样。”
7. 第七章 酸辣土豆丝
好好说说话。
回程的路上柏以夏一直在琢磨这句话,偶尔瞄几眼驾驶座上的周清池。
半晌,柏以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周清池和卢茜是不一样的,卢茜对她而言只是才认识一年的室友,朋友,她们之间的矛盾不算大,也确实是因为沟通不当造成的,话说开了,基本上就什么都解决了。
毕竟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能复杂到哪去?
可周清池不一样。这个人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认识已经二十年了。柏以夏不敢相信自己要是一时脑袋不清明,激-情告白,而周清池又没有这个心思,他们两个人之间会有多尴尬。
史诗级大片——敲不开的对门。
啊啊啊啊啊。柏以夏在心中哀嚎,面容扭曲了一下。
“那个同学就是你昨天连着两次忽视我的‘罪魁祸首’?”周清池冷不丁地开口道。
柏以夏赶忙端正表情,“是。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好在刚刚已经说开了。”
周清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没什么人是你相处不好的。”
在幼儿园时期,柏以夏就展现了她惊人的交友天赋,第一天进幼儿园上午还哭哭闹闹地舍不得爸爸妈妈,下午阿姨来接人的时候就看见她身后跟了一串小朋友。
柏以夏得意地哼哼两声,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是的,小夏老师就是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孩~没有人可以拒绝~”
周清池捧场道:“哇哦~不愧是小夏老师。”
他借着转弯的时机,偷偷将目光放在柏以夏身上,看见她坐在副驾驶上得意洋洋地叉着腰,微微扬起的小脸上满是笑容,也不禁更开心起来,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回程的时间大概一个多小时,柏以夏今天起得比平常要早一些,又累了一上午,缩在位置上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话后就脑袋一点一点的。
周清池调高她那边的空调温度,轻声道:“小夏,睡一会儿吧。”
柏以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周清池的话此刻就像蚊子一样嗡嗡的,她疑惑地嗯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周清池有些好笑地看了她好几眼,等红灯的时候从后座拿过早上带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收手时手指蹭过她的脸颊,小声道:“柏以夏……小夏……”
柏以夏对这些一无所知,等她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时,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她疑惑地看向周清池,“怎么停在这儿呀?不回家吗?”
她整个人睡得晕晕乎乎的,脸颊粉粉的,因为刚睡醒,说话带着些鼻音。
听她说回家,周清池眸光轻闪。不光现在,周清池常常会因为柏以夏的一些行为或言语觉得心软成一片,就好像柏以夏天生就懂得如何让人感到高兴一样。
他抱歉地看向柏以夏,“我昨天答应我弟,要带他去吃什么披萨来着,今天就不去你家蹭饭了。”
姜英华很忙,周清池又在另一所城市上大学,周清衍活得像个留守儿童一样。想到这一茬,柏以夏即便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地点点头,甚至主动道:“等晚上回来之后,你告诉小衍我不生气他很菜了,他平时还是可以来找我打游戏的。”
说完这句话,柏以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小周哥的脸色好像黑了一点。
周清池没直接替周清衍拒绝,只是说:“希望他不要再气到你。”
柏以夏:0.0
其实是小衍带她起飞噢。
但昨天撒过的慌柏以夏记得很清楚,也不想现在就暴露,于是只能打着哈哈将这件事翻过篇去。
周清池的补习班差不多也是这个点下课,柏以夏掐着点下了车,趴在车窗边上朝周清池挥挥手,“那你开车小心噢。和小衍玩得开心。”
“嗯,晚上见,小夏。”
柏以夏在这边长吁短叹,不知道那边周清池接上周清衍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平常和小夏都玩的什么游戏?”
周清衍放书包的动作一顿,挠了挠自己的脸,他也还记得柏以夏昨天晚上朝他眨眼的模样。不知道夏夏姐和自己哥哥消息对到哪种份上,只能含糊其辞道:“就,市面上那些比较出名的游戏啊,我们都会玩一玩。”
见周清池没反应,周清衍往前靠了靠,打探道:“怎么了哥?夏夏姐也找你玩了吗?”
周清池没理会他的问题,只道:“既然玩团体性质的游戏,就练好一点,不要总是拖队友后腿。”
经常一拖四进决赛圈的周清衍有苦说不出,但想到今天晚上的晚餐和柏以夏家天天提供的宵夜,只能憋屈地点点头。
兄弟俩说完这些就没什么话题要说,直到到了餐厅,周清池幽幽开口道:“你最近,和小夏在玩什么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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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夏往家里走的路上恢复了元气,端着手机骚扰聂嘉沅,“你说,我直接表白被拒绝的可能性有多大?”
聂嘉沅已经习惯了她十次联系八次都离不开周清池,淡定地敷着面膜看着剧,思考了不到一秒便回复道:“难说啊夏,主要是我们周其实很少显露出情感波动啊。”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突然来了性质,往镜头面前一凑,道:“说起来,上一次见周清池情绪激动还是高中的时候,为了什么来着?”
周清池的事情柏以夏记得都很清楚,她张嘴就来,“狗。路上遇到有人遛狗不牵绳,差点咬到我。小周哥可生气了。”
聂嘉沅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柏以夏没注意到这个,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禁打了个哆嗦,“你别说,当时狗嘴离我就一手掌的距离,要不是小周哥,咱们俩就喜提半永久牙印纹身了。”
“而且小周哥好像本来不太喜欢大狗,之前小衍也差点被狗咬。”
聂嘉沅脸色缓和下来,往后一退又老神在在地靠到椅子上,唏嘘道:“小衍真是多灾多难啊。”
“啊?”柏以夏没明白她的话。
“没什么。老周呢?他没和你一路?”聂嘉沅没打算把自己刚才莫名闪出来的猜测告诉柏以夏。
主要是真怕她激情告白:D
柏以夏道:“他带小衍去吃饭啦。”
聂嘉沅面膜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默念道:“还真是怕弟弟饿死啊?”
柏以夏被她皱起来的面膜难受到了,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似乎是想替她推平褶皱,但毫无作用。好在聂嘉沅很快就自己掀下了面膜。
她最近好像在熬夜做什么,眼下的黑眼圈有点重,看起来也有些疲惫。柏以夏暂时将周清池抛到脑后,关切地问道:“嘉嘉,你看起来好累哦。最近怎么了吗?”
聂嘉沅轻拍着自己的脸,闻言倒是笑起来了,她朝柏以夏眨眨眼,“是有点,但没什么大事。邱汀的生日要到了,我给他搞惊喜呢。”
柏以夏瞬间露出了吃瓜的表情,但紧接着又皱起鼻子,不满道:“他命真好。”暗落落地暗示着,“我生日的时候你都没为我熬夜。”
说完,又觉得特别想聂嘉沅,于是凑近镜头,可怜兮兮地说道:“嘉嘉姐姐,十一回来吗?还是要和那个谁去旅游呀?”
聂嘉沅被她逗笑了,摸了摸镜头权当摸她脸了,“当然是要回来啦。见见我们夏夏宝贝,记得来接驾。”
两个人都是女孩子,关系比和周清池要更加亲密,从小到大就像是黏在一起一样。两人就这样不着调地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柏以夏妈妈从公司回来在楼下捉到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
“在楼下喂蚊子呢?几步路都不乐意走啦?”林舒漾笑道。
柏以夏黏黏糊糊地挽着母亲的胳膊,她们俩差不多高,柏以夏和母亲脑袋抵着脑袋,亲热地挨在一起,“妈妈,赚钱好累。”
林舒漾不明所以地拍拍她的脑袋,“缺钱啦?”
柏以夏摇摇头,说了太久话之后,她又觉得疲惫起来,回家之后简直想直接扑到床上大睡特睡,但路过厨房时却脚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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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眼神在自己的房间和厨房之间来回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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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池带着周清衍回来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了,这小子吃完饭后得寸进尺,非要拖着他去电玩城玩。周清池嘴上不饶人地损了他几句,却还是带他去玩了。
高中生倒是在电玩城里各种欢乐多,周清池看着他撒欢的样子不禁回忆了一下自己高中时期,那时候应该没有这么像傻子吧?
他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低头一瞧自己发出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
从地下车库上来后周清衍就像困死鬼一样飘忽着进门,一脚踏进玄关还有心思关系亲哥,见他站在柏以夏家门口,提醒道:“哥,夏夏姐睡很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清池闷闷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到对话框里的光标上,脚尖微微偏移了一下,正打算回家,就听见面前的这扇门咔哒一声开了,柏以夏探出一个脑袋,朝他嘿嘿笑了一下。
比起高兴,周清池更惊讶,但看着柏以夏的笑容,他也不自觉地笑起来,“我以为,明天中午才能看见你睡饱觉。”
柏以夏幽怨地瞧了他一眼,而后把门推开,摇摇晃晃地站在门槛上,“这不是在等你吗?”
“等我?”周清池一愣。
“你等我一下。”
说完柏以夏就哒哒哒地跑进了厨房,冰箱门开了又关,接着又传来一阵摆弄刀具的声音,周清池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很快柏以夏就端着一个小盘子出来。周清池认得那是几年前自己送给柏以夏的,印着亮黄-色的波点的点心盘上放着一块品相很好的提拉米苏,是抹茶味的,上面用红豆拼了几颗爱心,又用巧克力棒支了个好看的造型。
盘子递到自己眼下时,周清池才回过神将目光落到柏以夏身上,她捧着盘子,顶光撒下来,落到她的睫毛上扫下一片阴影,她歪了歪头,道:“今天耽误你好久,还吃到了想吃的蛋糕,特别开心。”
“但是那里的蛋糕对你来说有点甜,所以我回来做了这个——清池特-供微苦版!”
周清池愣愣地接过盘子,往嘴里塞了一勺,抹茶微苦,但红豆却是甜甜的。他抬眼看向柏以夏,弯着眼睛笑道:“很好吃,谢谢小夏。”
柏以夏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只是往厨房看了一眼后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个天气你没办法带走,肯定会坏的。”
一扭头,周清池别扭地端着盘子,倔强地用一只手给提拉米苏拍了一张照片,柏以夏疑道:“你在干吗?”
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柏以夏掏出手机一看,周清池把蛋糕发他们三人群里了。
-请吃粥:【图片】
-请吃粥:[黄豆摆手.jpg]好吃
柏以夏一晒,转念一想,不对!
果然,下一秒聂嘉沅就在群里刷了一连串表情包,全在控诉他们俩吃独食。
柏以夏急忙在群里安抚聂嘉沅,带着些气抬眸瞪了一眼周清池,却见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叼着勺子,对上她的目光后,臭屁地挑了下眉。
柏以夏没气了,各种意义上的。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顿时觉得自己眼皮开始打架,“不行不行我要睡觉了。”她半拉着门,冲周清池小幅度地挥挥手,“晚安啦,清池哥。”
“晚安。”
门在眼前合上,周清池没着急回家,在门口站在,勺子将粘在盘子上的奶油搅得乱七八糟。
他想叹气,但那一口气刚刚提起就被再一次打开的大门抵住了,柏以夏还是那样探出脑袋,笑眼弯弯地说道:“明天也不会睡过头的,保证把你准时送到高铁站。”
又瞄到盘子,伸出一直手来,“给我吧,明天早上再起来洗了。”
周清池手微微让开,“没事,我来洗。”
柏以夏也不和他扭捏,“好噢。晚安。”
周清池这一次没再逗留,揣着个空盘子回了家。
8. 第八章 蒜蓉排骨
柏以夏说到做到,第二天确实没睡过头,但坐在桌前吃午饭的时候筷子几次都插到了桌子上。
每天六点就起的周清衍实在看不过去,放下碗筷握着柏以夏的肩就开始摇晃,“醒醒啊夏夏姐!马上就要团战了!你已经只剩血皮了!”
然而柏以夏已经困到没有思考他说这话的能力了,焉耷耷地哼哼了两声后靠在椅背上放空大脑。
周清池坐在两人对面,看着她疲倦的样子,不禁发问:“小夏你昨晚睡得很晚吗?”
柏以夏勉强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昨天要打算睡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给周五那两个客妹返图了。”
天知道她打开社媒软件收到那两条带着可怜兮兮表情包的询问消息时脑子里同时炸了几个闹钟。
恶魔在她耳边低语:柏以夏~你没返图。
直接把柏以夏的瞌睡吓醒了,然后坐在电脑跟前血战三小时才终于完成了。但柏以夏往常十一点半左右就睡了,这晚上真是熬夜了,时间跳到三点整的时候她毫无睡意,闭着眼睛挣-扎了半个小时之后柏以夏放弃了入眠,直接把夜熬穿了。
早上六点过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沾枕头就着的周清衍理解不了,飞快刨完自己的饭之后就滚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周清池有些无奈地看了柏以夏好几眼,见她实在提不起精神,便道:“多少再吃一点,一会儿再去睡。”
柏以夏闻言噔得坐直了,眼睛睁大了点,“相信我,一会儿我就精神了,肯定能完完整整把你送到高铁站。”她捡了几口菜送到嘴里,含糊道,“对了,小周哥几点的车?”
“四点。”和柏以夏争辩事情周清池从来都没有赢过,索性就不和她争了。
“噢,那还有时间。”柏以夏眯着眼睛笑道。
午饭是周清池做的,满桌子都是柏以夏爱吃的菜,她渐渐地被美食馋走了困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清池聊起来。
饭后柏以夏也懒得回自己家,像个跟屁虫似地在周清池身后转悠,一会儿帮他清洗餐具,一会儿打开冰箱揪几颗青提嚼着。
等周清池洗完碗后,她笑嘻嘻地往他身边一凑,“小周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清池垂眸想了想,“下次大概就是国庆假期了。”
柏以夏早有预料,但难免觉得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都已经九月中旬,再过个十几天还能和周清池相处七八天。
她心中一喜,没好意思表露得太明显,于是绕着圈地问道:“那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周清池哪能看不出她在高兴,把洗好的水果往她手边一丢,皱起眉头假意回想,“我想想啊,好像是有点安排。”
柏以夏:“!!”
她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口水,平静地问道:“做什么呀?”
“是呀,做什么呀小夏老师?”周清池不逗她了,见她一副惊讶的表情,道,“不是你开学之前让我把国庆的时间空出来,说要带我玩吗?”
那会儿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柏以夏没想到周清池真的会在心中留意,她思绪又忍不住飘远了,感觉“我喜欢你”这四个字都要擅作主张地从嘴里冒出去了。
她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到时候我去接你和嘉嘉,我们一起去玩!”
周清池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聂嘉沅也去?”
柏以夏点点头,“嗯嗯,嘉嘉拍照好看,我到时候要和好多老师集邮。”
“要去漫展?”周清池道。
“对,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去玩了。”柏以夏扯了一下周清池的衣摆,眨眨眼睛,“放心好了,也有给清池哥的特-供假期计划,包君满意!”
周清池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提拉米苏,“又是特-供?这么多特-供我要花多少钱?”
柏以夏摇摇头,“不需要你花钱,只要陪我逛逛漫展就好。”
周清池一手按在自己胸口,面露被胁迫的表情,“哇,小夏老师好霸道啊。”
柏以夏扬起脑袋,“没办法,柏以夏就是这样的咯。”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敞着门本来打算加入哥哥姐姐聊天的周清衍脸上表情空白,嫌弃地摇着头将房门关上了。
-
柏以夏和周清池都不是磨蹭的性格,高铁站离小区两小时的路程,刚过一点两人就打算出发了。周清池晃进弟弟的房间和他说话,柏以夏转着车钥匙溜达进厨房,本来想再讨点水果吃,却一进厨房就愣住了。
料理台上放着昨天她给周清池的那个小盘子,早就清洗干净了,上面拿哈密瓜打底,切出三角形的形状一层一层的叠起来,顶上是切成两半的青提——看得出来周清池想要好好给它做个造型,但失败了,只能用牙签串在上面,堆出一个圆滚滚的青提小雪人。
柏以夏愣了下才去够盘子,身后传来一道轻咳声,她转身看去,周清池倚靠在门边,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材料有限,只能做出这样的回礼了。”
可昨晚那个本来就是给你的谢礼。柏以夏抿着唇,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只端着盘子往自己家走,边走边说道:“小周做得简直是艺术品,我要拿回家框起来做纪念。”
周清池好笑地扯住她的衣服飘带,“你放在家里是要等它变成林姨那一堆花草的养料吗?”
他把人扯到自己面前,指了指盘子,“现在就吃,吃了咱们就出发了。”
柏以夏想了想,觉得确实不太可能,于是拿着小叉子慢吞吞地戳起一颗青提,却是往周清池嘴边送,大方道:“大厨先吃。”
周清池顿了一下,似乎是想拒绝,但是看着柏以夏盛满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俯身将青提衔进嘴里,舌头一转藏在颊边,含糊道:“快吃。”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柏以夏手痒痒地想掏手机出来拍照,但苦于两手无空,只得作罢。
她咔嚓咔嚓地嚼着哈密瓜片,突然有些好奇水果边角料去哪了。还没等她问出口,周清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个白瓷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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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面七零八落地放着些奇形怪状的哈密瓜。
噢,破案了。
周清衍看着他俩,插起一块哈密瓜恶狠狠地咬进口中。
柏以夏和周清池对视一眼,她飞快地给周清池塞进最后一块瓜,将盘子往茶几上一放就拽着周清池的衣领蹭蹭蹭走出门。
没过几秒,她又探进半边身子,笑嘻嘻地对周清衍说:“小衍帮姐姐洗下盘子,等晚上回来给你分小蛋糕吃!”
门外周清池喊道:“小夏,电梯来了。”
柏以夏便也不管周清衍的回复了,急匆匆地关上了门。
由于柏以夏是新手驾驶员,周清池不准她开车的时候和自己闲聊,两人安静地坐在车内,只有音响慢慢地唱着。
柏以夏什么时候这么老实地闭嘴过,她一路上都想吧嗒吧嗒说话,但目光和精神又不敢脱离道路,只能一边觉得抓心挠肺,一边安稳开车。
到了高铁站,却是只能送到门口,她眼巴巴地看着周清池下车,留意了一瞬后眼睛就又落到后视镜上观察后车的动向,见那辆车上也有人下车,她才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探身过去,委屈地说道:“就只能送到这里啦。”
周清池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身轻地站在车外,闻言竟然笑了起来,“很快就可以再见的。”
柏以夏焉巴巴的,大声嚷嚷道:“早知道和你报一个学校了!”
周清池一愣,眼里也流露出几许遗憾。
柏以夏还想再说什么,后车却已经启动,着急地按了几声喇叭,她只好把话吞下去,最好交代道:“小周哥,你到了学校要给我发消息噢!”
“好。”
再停留怕是要遭骂了,柏以夏发动车子往前开,最后看过去的一眼只瞧见了周清池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忽然感觉有些委屈,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很舍不得一样。
这么想着,她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兢兢业业地将车开进车库里,进电梯时才打开手机看见周清池给她发的消息。
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让她开车注意安全,说自己国庆前一天课只上到上午,下午就能和她一起“接驾”聂嘉沅。
柏以夏一下子又开心起来,站在电梯里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直到又有一个人进了电梯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按楼层。
但柏以夏心情好得很,被那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也无所谓,反倒是回给人家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被她笑得一愣,脸上飞起一道绯-红,顿时扭捏着想要搭话。
但柏以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哒哒哒地按着手机按键,把躺在她和聂嘉沅对话框里那句“我感觉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删掉,郑重其事地敲下“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迅速得到聂嘉沅返回的六个点,但柏以夏毫不在意,连发三条,获得了聂嘉沅的另外十二个点和一句:
-再加一沅:对对对,他超喜欢你!!![爱心][爱心][爱心]
9. 第九章 葡萄芋圆冰
周一课不多,柏以夏下了课没着急回寝室,去图书馆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座位都没找到后遗憾而归。
一个周末过去,她们寝室的氛围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最大的变化就是卢茜不再游离在她们三人的聊天之外,偶尔即便是听不懂在聊什么也会添点话进去。柏以夏不清楚周六那天卢茜回寝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乐衷于看到这样的变化。
这样就不用考虑搬到外面去住了!柏以夏在心里乐道。
卢茜最先注意到她杵在门口不动,扭过身子朝她招招手,“夏夏,怎么不进来,外面不热吗?”
闷头给卢茜安利游戏和动漫的白易安和陈宛宜倏地抬头,惊讶地对视一眼后,齐刷刷地看向柏以夏,眼神示意卢茜。
柏以夏趁着卢茜转头的空子,得意洋洋地朝她们晃了晃脑袋,比了个口型,“本人MVP!”
白易安和陈宛宜闭眼猛吹,四只手举过头顶给她竖大拇指。
卢茜迷茫地看着她们的行为,“这是在做什么呢?”
白易安贫嘴道:“庆祝夏夏第十四次从图书馆铩羽而归。”
卢茜不懂这有什么可庆祝的,但看柏以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放心地笑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道:“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很难找到位置了,夏夏想去的话下次我替你占个座。”
柏以夏点点头,先谢过了她,又道:“没事,我也就是去碰碰运气,对图书馆没有执念,随便找间自习教室就行。”
“对了,倒是你,今天不去兼职吗?都这个时间了。”
陈宛宜还担心这句话让卢茜不自在,但她完全没有在意,只腼腆地笑起来,“以后都不去了,我另找了家教的兼职,只上周五和周末。”
柏以夏欢呼一声,“那太好了,早就觉得你好累,这下终于可以享受享受别样的大学生活了。”
卢茜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今天晚上有课吗?我想请大家吃个饭,就是可能不会特别贵——”
她话还没说完,白易安和陈宛宜一个去换衣服,一个去梳头发,没过两分钟就收拾齐整,推着卢茜准备出门,还嚷嚷道:“什么请客啊,大学生哪有请客的,咱们AA。”
“走走走,早就饿了。”
卢茜罕见地有些无措,她回头去看柏以夏,却见她把自己的东西一丢,搓着手跟着她们身后,说道:“太好了,终于又可以吃顿好的了。”
话音刚落,便收获到另外两个室友“仇视”的目光,似乎是在谴责她一个几乎每周回家的本市人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柏以夏毫不在意,从她们手中挽过卢茜,亲亲热热地往外走。
刚出了宿舍楼,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对卢茜歉意一笑,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在视频自动挂断前匆忙接了下来。
不等对面那人开口,她便兴冲冲地喊道:“小周哥!”
周清池半个头都躲到了镜头外,他今天带了一副防蓝光眼镜,平常的温柔被弱化了,显得有些冷淡。但一见到柏以夏,他便笑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个让她熟悉的周清池。
他转头对身旁的人小声说了些什么,柏以夏听不清楚,只能听见那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她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周清池的名字,“你那边怎么了?”
周清池轻哼一声,起身走到了室外,“谁知道呢,感觉进了丧尸窝一样。”说完,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朝着柏以夏笑,“小夏。”
分明只是一天没见,柏以夏就已经觉得格外想念,她道:“嗯?我在呢,怎么啦?”
周清池摇摇头,柏以夏看见他肩膀动了动,而后一只抱着蜜罐的小熊晃荡在屏幕里,她惊呼一声,“这不是那个那个——”
耳机里传来一阵笑声,柏以夏那个了半天没说出名字,气闷地闭上了嘴。但周清池向来不喜欢逗她生气,于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胸-前的那个刺绣展示给柏以夏看。
“对,是这个小熊。”
柏以夏好哄得要命,她道:“哪里来的呀?”
周清池道:“昨天回来之后和室友去逛夜市,偶然看见的。”他端详着那个小玩偶,补充道,“一看见它我就想起了你。等国庆回来就把它给你玩。”
柏以夏被说得心头发热,恨不得穿过屏幕抱住周清池,但她却只是摇摇头,“不要给我啦。”
“为什么?不喜欢吗?”
柏以夏落后室友几步路,她张了张嘴,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托起手机凑到嘴边,很小声地说道:“让它替我陪陪你吧。”
周清池听得清楚,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又听见柏以夏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当时也给你缝一个娃娃。只想着嘉嘉远在他乡会想我,倒是忘了你。”
周清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声音忽地低下去,说了句:“是吗?”
柏以夏看不见他骤变的脸色,只以为他是单纯的好奇,点点头,“是啊,早知道你不介意带个小玩偶,我肯定给你。”
三两下又被哄好,周清池摸着胸口躲在屏幕后面又笑了起来。
白易安在催柏以夏走快点,她只好不舍地朝周清池挥挥手,“要去吃饭啦,晚上再见吧小周哥。”
四个人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小馆子,饿狼扑食一样点了餐。餐点很快就上来了,四个人都有些饿了,抄起筷子就开始吃。
一餐近半,白易安吃得半饱,咬着筷子看手机,突然一顿,抬眼看向柏以夏,犹豫了一下才道:“夏夏,我这里有个人想加你好友。”
陈宛宜眼里闪出八卦的光,凑到她身边往屏幕一瞧,失望地又撤了回去。
柏以夏看她动作,觉得好笑,“谁啊?有什么事吗?”
白易安道:“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加了动漫社吗?里面的,嗯,也算得上是朋友,听说了你很会拍照,所以想请你给他拍一拍cos。”
柏以夏算不上正经的二次元,也没有给coser拍照的经验,为难道:“我都没系统地学习过摄影,自己琢磨着玩的,还是不了吧。”
白易安点点头,打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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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在回绝,但半晌她又拧着眉道:“嘶这个人,他说关注过你的账号,觉得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让你看看他要cos的角色。”
“哎呦,夏夏,你被做局了。”白易安显然也认得那个角色,她将手机翻转送到柏以夏面前,调侃道,“这下你没招了吧。”
柏以夏看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屏幕的图片是市面上一款游戏里的角色,中长银发,金眸,穿着一身骑士服,正是她喜欢的。
柏以夏手虚虚地握了一下,眼里已经有些些许犹豫,白易安道:“透露一下,这位建模也是蛮顶的。”
“cos圈不喷颜。”虽然不在圈内,但柏以夏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句,然后她迅速地做了决定,“小白你把他推给我吧。”
白易安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OK。”说完她又飞过来一个贱兮兮的眼前,“你们也算得上兴趣相投了,夏夏要不要相处一下?大学咯,能谈恋爱啦。”
柏以夏拿着手机给对方发过去一个好友申请,听见白易安的话没多辩解,只是朝她笑了笑。
吃了饭后白易安和陈宛宜要回寝室,柏以夏打算跟着卢茜去自习室待一会儿。走在路上,柏以夏发现卢茜偷偷看了自己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一手搭上卢茜的肩,问道:“怎么啦茜,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卢茜得到了允许,迫不及待道:“她们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对这方面柏以夏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她们没问过我,我就没说过,再说了,小宛好八卦好八卦,被她知道了肯定要给我乱出招。”
柏以夏洋洋得意,“我不着急,我自己看着来。”
卢茜想说你自己好像没来出什么名堂,但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不打算掺和进别人的感情生活。
两人在自习室待到了九点半才回去,柏以夏这会儿才有时间看手机消息。
他们三人的小群里,聂嘉沅为报先前被炫耀小蛋糕的仇,趁着周清池上课的点给他弹去了好几个电话,正被周清池在群里丢出截图谴责。
柏以夏看得好笑,谁也不帮,只回了一大串哈哈哈,又被两人的对骂顶了上去。
她正专心在对话框里打字,没留意眼前的路,一脚踩进一个小坑里,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倒,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托了一把她的手臂。
柏以夏怕疼得要命,这下有些心有余悸,不敢再走路看手机,把手机一揣打算给好心人道谢。
来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染了一头银发,眉梢往上飞,眼瞳颜色有些浅,映着路灯的光看起来亮得惊人。
银发有些挑人,柏以夏见过好几个高中同学染这个颜色,不能说失败了,但离时尚完成度还是有些远,但眼前这人却是让她眼前一亮。
“你没事吧?”那位同学问道。
柏以夏摇摇头,“没事没事,谢谢你,同学。”
同学轻轻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既然没事的话,啵一下老师能回我的消息了吗?”
10. 第十章 玫瑰布朗尼
给自己社交媒体取昵称的时候,柏以夏对“啵一下”这个名字给予了高度的认可,因为实在是和她的本名太契合了。
在网络上主打一个谐音梗,但她没有想过这个名字会有机会被人在自己面前叫出来。比起尴尬,她更觉得有些好玩,不过想起男生说的话,柏以夏脑子有些宕机,看向青年的眼神瞬间就从欣赏变成了警惕。
男生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抬手薅了一把头发,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跟踪你!嗯……是这样的,我之前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看到白易安了,所以猜你和她在一块儿呢。”
他说了两句后突然顿住了,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像是在问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愣了两秒后他一手捂住脸,“抱歉,我有点没转过弯来。”
男生甩了甩脑袋,柏以夏盯着他那头银发,不知怎么的幻视起自己家楼下那只萨摩耶,她轻咳一声,“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柏以夏正想问问他关于cos的事情,手机响了,她一低头看见是周清池的名字,手比脑子快地先点了接通。
“小夏。”
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柏以夏慌张地摸了一下耳朵,确认耳机还挂在上面,又一看屏幕,周清池垂眸瞧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你在哪?怎么黑乎乎的?”
完蛋,耳机没电了。
柏以夏冲着男生抱歉一笑,转过身压着声音给周清池回话,“去了自习室,刚准备回寝室呢。小周哥,我这会儿有点事,先关一会儿麦,回去之后再和你说。”
那头的周清池一时没有回话,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又合上,半晌才点了点头。
柏以夏来不及去细究他的异样,关了麦克风之后才去看男生,他背着手站在那,也没做别的事情,只偏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那个……”
“我叫祁望,希望的望。”男生立马道。
他好像转头的那瞬间反应太快,晃得自己脑袋有点晕,柏以夏看着他难受地轻嘶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起来,“好的,我叫柏以夏。”
祁望看着她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啵一下老——”
“啊啊啊,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柏以夏听多了还是觉得有些脸热,赶忙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看时间,“祁望,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得先回去了,我们微信聊吧。”
祁望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好的好的。”
教学楼离宿舍楼有些距离,柏以夏没走多远就把麦打开了。她将手机举到面前,正想理理头发,却发现自己的那块小屏一片漆黑,周清池根本看不见她。
柏以夏只得作罢。
她又去看周清池,他或许是等得无聊,眼神已经没有落在屏幕上,而且转到屏幕外,专注地看着什么,不时地抬手在键盘上敲击几下。
或许是要用电子设备,他还没摘下那副眼镜。他们寝室的灯光有些暗,周清池自己开了一盏台灯,却被意外支出了的一截书本挡了一半的光,他侧着半张脸,落在阴影下,竟有些像是有些文爱写的腹黑反派。
柏以夏看着他这副样子,脑子里跳出来不知道多少令人心动的人设来。
像是给自己设定了程序一样,周清池心思还留在自己的事情上,眼神却慢慢挪到了手机上,但他只能看见黑乎乎的画面。
或许是以为柏以夏还没结束,他伸手点了点屏幕,眼神中多了一丝幽怨。
柏以夏看得一阵心软,不想逗他,赶忙出声喊他:“小周哥!”
周清池惊了一下,他努力地又看了看,还是没看见柏以夏,不免有些纳闷,“你到底在哪呢?刚刚好歹还能看见点轮廓,这下就是纯黑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呢,这段路没路灯,是有点黑。你再等我一会儿嘛。”柏以夏仗着周清池现在看不见自己的目光,放肆地盯着他看,从头发丝扫到能照到的胸口,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最多。
话落,她听见周清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将散乱的书本拨回正位,这下台灯的光便从头顶直直洒了下来,他放手机的位置刁钻,只能映着他一个人和身侧的一截白墙。
可能是觉得灯光照得有些不舒服,周清池又将它挪了个位置,抬手时不小心带到了手机。
柏以夏看着镜头晃悠了几下,再清晰时只照着那面白墙,墙上落着周清池的影子。
影子动啊动,不知道怎么地就扰动了柏以夏的心,她喃喃念道:“周清池,我喜欢你。”
可是她外放着手机,声音又小得可怜,很快就散在风里。
柏以夏清楚肯定没有听见这句话,但当他重新落座时问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还是心慌了一下,“没什么,刚刚感觉又小虫子飞到我眼睛里了。”
周清池沉默了两秒,“小虫子喜光。你把手机关了吧,反正黑得也照不出来什么东西。”
柏以夏努努嘴:你看不见我,我能看见你呢。
她胡乱地嗯嗯两声,也没动作起来。
又走了几步后眼前亮了一些,快到宿舍楼了,柏以夏道:“小周哥,我耳机没有电啦。只能在楼下和你聊一会儿,但是楼下的灯也没有很亮,你看不见我噢。”
说完她看见周清池又盯着屏幕不发一言,等了几秒后还是样子,柏以夏以为是网卡了,试探地又喊了一声:“小周哥?”
周清池动了,他抬手摘下眼镜,遮了下脸,声音透着些沉闷:“算了,外面好多蚊子,而且很热,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柏以夏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不想让周清池觉得自己有点怪,于是哼哼着应了声好。
眼见里宿舍楼越来越近,柏以夏问道:“你今天给我打了两个电话呢,是不是想我啦?”
这话要随便放在两个异性之间,自带暧昧。
但放在他们俩之间,也有不熟悉他们关系的人才会误会。柏以夏丧丧地想,自己要是开始追周清池,这就是赤-裸裸地表白了!
那边的周清池果然如她所想的没什么反应,柏以夏更气闷了,她嘟囔道:“小周哥?你还在吗?”
周清池轻哼一声,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们小夏,晚上回的到底是宿舍还是池塘呀?”
柏以夏听得一头雾水,“昂?”
周清池抬眸甩给她一个眼神,“不然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像鱼一样。”见她还是一副懵然的表情,周清池也不逗她了,“下午不是和我说了晚上见吗?”
柏以夏这才想起来,于是朝着周清池卖乖一笑,“嘿嘿。”
镜头那边的周清池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不闹你了。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买了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拼图,但是电话填成我的了,得给你送取件码。”
柏以夏顿住脚步,惊喜道:“那个缤纷色彩主题的拼图?1000片那个?”
“对。”
柏以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当时只是在群里提了一下,后面瞬间就和聂嘉沅刷了几十条消息上去,连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但周清池记得。
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不管自己说过什么,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在过后的时间里,突然给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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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柏以夏低声自语。
“小夏?”
柏以夏应道:“在呢。”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多和周清池说几句话,没准真的能直接把喜欢他秃噜出去。
她既觉得草率,又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周清池直接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什么都不知道,在屏幕那头笑得温柔,“你慢慢拼,拼不完也没关系,等假期的时候带回家,我们一起拼。”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关了那盏台灯,寝室的灯光柔和,衬得他更温和,“现在快回去吧。”
-
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都已经窝上-床了,白易安和陈宛宜悄默声地打游戏,卢茜比她晚一点走却先一步回了寝室,正伏案学习。
听见开门的声音,卢茜抬起头朝她看过去,纳闷道:“你不是比我先走一会儿吗?怎么才回来?”
柏以夏走到自己桌前,边给耳机充上电,边回答道:“碰上了个…朋友?聊了几句。”
白易安见她们俩在说话,便摘了耳机,加入了对话,嬉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qi——诶,等下!”她拿着手机翻了一下消息,疑问道,“夏夏,你还没加祁望好友吗?他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回来,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柏以夏失笑:“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情。”她看了看消息,有些抱歉地回了祁望的消息,“我路上在和朋友聊天,没看消息呢。”
“行呢,我先回他消息。”白易安很快就给祁望发过去几句解释,而后她又把脑袋探出床帘,“怎么样呀夏夏,他是不是还可以?”
陈宛宜也冒出一句:“是嘞,我之前刷校园墙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捞他。”
两个人立马换了话题,开始说起校园墙上的八卦。对于她们说的这些,柏以夏只是笑了笑,没去多答,倒是卢茜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想到祁望要cos的角色,柏以夏也是有些兴奋,她有段时间没玩那款游戏了,于是找了些网上的视频看了看。她脑子转得快,没一会儿就有了些构思,抓过平板就开始涂涂画画。
“叮”。
手机响了一声,柏以夏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创作当中,只飘过去一道眼神,但看见熟悉的头像后,她瞬间把笔一丢。
-请吃粥:[图片]
-请吃粥:不早睡觉的人都会变成这样[阴险.jpg]
周清池发来的图是玉米须被拔得所剩无几的玉米,玉米上被P了一个委屈茫然的表情,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柏以夏撑着下巴闷闷地笑了几声,也懒得去拿手机,只伸出一个指头在键盘上戳戳点点。
-啵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啵一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周清池也许就是在蹲她的消息,很快就回了一句过来。
-请吃粥:对,不是赤-果果吗?
柏以夏一开始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思考的时候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那张玉米图上,才明白他在说那个玉米,于是又没绷住地笑了出来,这次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几个室友的注意。
柏以夏飞快地给周清池回了“晚安”,面对室友递过来的询问眼神时顿了顿,道:“突然好想吃玉米。”
三人不明所以,白易安躺了回去,“多大点事,明天早上给你带。”
她是325唯一一位会雷打不动去吃早餐的人,柏以夏闻言举起手朝她挥了挥,“呜呼!谢谢小白。”
再低头看消息时,对话框里是周清池最后发来的一只睡得呼呼的小猫。
11. 第十一章 茉莉青提牛奶卷
刚开学没多久,每周的课程都不算多,课业任务也不算重。柏以夏这几天都是一下课就猫回寝室琢磨cos图,手底下已经画好了好几张简略的布景,但因为祁望的cos服和道具还没到,她就先没和他说。
等到了周四下午,祁望给她发了几张图片。
柏以夏大致看了一下,是塞里戈维的cos服和道具。从照片里都能看出质量很好,布料和裁定手艺挑不出毛病。
柏以夏两眼放光,有这么好的coser老师出我推实属大幸!
于是迅速回了他消息。
-啵一下:看着质量好好噢。
-祁望:是,很早之前就订了,今天才到。
-祁望:道具也是,找一位老师定制的。
听他这么说,柏以夏又点开大图仔细看了看,滑-动图片的时候使多了劲,直接划到边角去了。也是这个时候柏以夏才发现祁望没住在学校里,不过一想到他看起来就是cos老手,估计服装和道具多得和小山一样,寝室早就放不下了。
柏以夏对他住哪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对出去住这件事情有些心动,但现在寝室关系好起来了,搬出去住除了给自己增添一点早八起得更早的烦恼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
想了想柏以夏还是把对话框里的那段住房询问删了,但祁望那头却又发了消息过来。
-祁望:是觉得服装和道具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祁望:我看你输入了好久。
这人怎么和她一样喜欢蹲别人的回复。柏以夏难得无言,出于对角色的喜欢,又仔仔细细地把细节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毛病之后才回复道:“没什么问题,刚刚又看了看细节,感觉质感真的超级棒!”
但话一发出去,柏以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毛病,自己只是拍照的摄影师,就算有问题也轮不到她来挑,这样一弄,搞得好像祁望是她约的cos委托一样。
她输了几个字刚想找补,却见祁望迅速地回了一个萨摩耶傻笑的表情包。
-祁望:太好了,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啵一下:我没什么关系啦。
-啵一下:而且要是有瑕疵我到时候可以给你后期操作[强大.jpg]
-祁望:那可不行,得保证完美无缺,不然就是在角色厨面前丢脸了。
柏以夏愣了一下,她确定自己和祁望是最近才通过白易安认识的,而且自己喜欢塞尔戈维只有室友才知道。
“难不成是小白给他说的?”柏以夏默默嘀咕道。
在她身后的白易安茫然地抬起头,“什么?我给谁说啥?”
“我推塞尔戈维,你给祁望说了呀?”柏以夏也没藏着,直接问道。
白易安摇摇头,指了指她的背包挂件,“我没说。但是夏夏,看到这个,很难猜不出来你是小塞的厨子。”
柏以夏的背包上别了好几个塞尔戈维的徽章,还挂着两三个小型的人物娃娃,对这些东西了解的人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柏以夏却有些懵然,“他没事盯着我包看什么?”
白易安表情微微有些空白,半晌拍了拍柏以夏的脑袋,“没事没事,画你的图吧。”
被她一提柏以夏才想起来自己画好的背景图,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过,她们晚上还有一堂课,剩下的时间都是空闲的,于是她给祁望递去信息。
-啵一下:你对到时候的布景有什么想法吗?
-祁望:我暂时只想到有张官图的那个,其他的还没想好。
-啵一下:打算出几组图呀?
柏以夏垂眸看了看自己画的几张背景,心情很好地想着:要是他只打算拍一组,那这些我就自己去产粮。
柏以夏的妈妈是一位珠宝设计师,也许是继承了母亲的绘画天赋,她从小就很会画画,只是没有特别系统地学过,不过平常给自己做点饭吃也足够了。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柏以夏以为祁望回了消息,探过头一瞧才发现是周清池。
她眼神立马比刚才亮了好几个度,平板一放就去摸手机。
-请吃粥:[图片]
-请吃粥:食堂的师傅好像觉醒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做饭天赋[哭哭.jpg]
那张图片里花花绿绿的一片,柏以夏没点开大图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花墙,点进去一瞧才发现是火龙果炒西兰花。她看照片的时候正在喝水,被这奇异地画面惊得呛了几口水。
周清池的视频也正好打过来。
对于他的视频,柏以夏经常都是随打随接,一接通,半个字还没吐-出来就先止不住地咳嗽。
周清池原本神色带笑,听见她的咳嗽声眉眼立马压了下来,“小夏?你怎么了?”
柏以夏狼狈地在镜头里晃了晃手,缓了几秒后才止住咳嗽,眼角亮晶晶地积着生理性泪水,她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什么,被你们食堂师傅的天才想法吓到了。”
周清池却没笑,轻叹一口气,“原本只是想给你看看,逗你开心。早知道还会把你吓到,我就不发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小周哥。”柏以夏往镜头前凑了凑,“是我自己喝水走神,怪不到你身上。”
说完,她又忍不住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谁知道你先打过来了,我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柏以夏总是这样,永远都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事情都烦恼不到她,周清池看着她的笑愣了一下神,“是,心有灵犀。”
“今天已经是20号了,还有十天就放假了。”柏以夏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哼哼,你可要留够时间给我。毕竟,不仅有小夏老师给你安排的‘清池特-供一日游’,你还答应要和我一起玩拼图呢!”
周清池是掐着时间点给她打的视频,身边的室友叫了他一声,似乎是在叫他去上课。柏以夏见周清池敷衍地朝室友嗯了两声,转头看着自己,“我知道,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镜头往上挪了一下,柏以夏猜他应该是站起身在收拾书。果不其然,最后的镜头只照到了周清池的小半截下巴和衬衣领口,也不知道他是天生不怕热还是什么,这个天里居然还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
柏以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目光只顾着上下鼓动的喉结移动,配着格外禁欲的衬衫,柏以夏硬生生的把自己看得红了脸。
“小夏?”许是没听见回话,周清池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嗯?”柏以夏骤然回神,也不管周清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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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什么,在自己脖子边上比划一下,“清池哥,你不热吗?要不把这里的扣子解开吧。”
话音刚落,镜头里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上半身露了出来。周清池含笑地看着她,伸手按在自己的纽扣上,“这个?”
柏以夏点点头。
下一秒,镜头一片漆黑,耳机里传来滴的一声。
柏以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周清池把是视频挂断了。
她难以置信地去看消息,就见周清池在挂断视频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请吃粥:要迟到了,晚上回来给你看。
柏以夏懊恼地锤了锤膝上的抱枕,兀自嘟囔道:“这算什么?勾-引我吗?好坏的周清池!!”
但她熟知周清池课表,知道他的课程比自己多太多了,就也没再去打扰他,只在两人的对话框里轰炸了一堆生气的表情包。
祁望到了吃饭的点才回复她。柏以夏看他大概要拍三组图,正好她额外画了两个。
柏以夏也没多想,把自己的图直接发给了祁望,让他看看行不行。
谁知他又像消失了一样,隔了很久都没回复。
柏以夏带着一头雾水等了半天,发现他真没回信之后,无奈地先去上课了。
晚上的是节水课,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抬起头看看老师那用包浆的PPT。
柏以夏脑子里面总是脑洞特别多,前段时间想着自己画点小条漫玩,就报了一个绘画班,打算还是多少学点专业的东西。
正好挑着这节课去摸鱼学习去了。
上课的时间总给人一种又短又长的感觉,柏以夏只觉得自己埋头画了点东西的功夫,这节课就过去了。
白易安和陈宛宜社团有活动,一下课就赶着收拾东西,瞧见柏以夏没动,问道:“夏夏,你不走吗?”
这节课是这间教室的最后一节课,柏以夏懒得去专门自习的教室找座位,于是摆了摆手:“反正这里也没课,我打算在这待一会儿。”
“行,我和小宛可能今天回去得有点晚,你带钥匙了吗?”白易安自从上次卢茜的事情后就长了个心眼,每次出门都得额外问一句钥匙。
柏以夏听得好笑,拿着自己的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放心~”
这堂课在五楼上,很少有人乐意特意跑到五楼找教室自习,柏以夏待了近一个小时都没见有人来。
她画完图后疲倦地伸了个懒腰,瞄到讲台边的时间,歪着头想了想,点开周清池的课表看了一眼。
很好!已经是周清池的下课时间了!
柏以夏美滋滋地戴上耳机,轻车熟路地戳开聊天给他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周清池几乎没给她等待的时间就接通了视频,他眼里盛着笑意,张口喊道:“小夏。”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被人急匆匆地推开。柏以夏耳边响起和耳机里一样的称呼。
“小夏!”
柏以夏一愣,茫然地转过头看去。
消失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的祁望气喘吁吁地闯进门,怀里抱着一个背包,头发因为疾跑乱糟糟的。
柏以夏光顾着惊讶祁望潦草的打扮,没看见镜头里周清池听见这声称呼时骤然沉下去的脸色。
12. 第十二章 香草舒芙蕾
其实小夏这个称呼算不上奇怪,但因为家里人都喜欢叠着最后一个字地喊她“夏夏”,便没有那么多人会叫她小夏。
柏以夏看着祁望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周清池一个人喜欢喊她小夏。她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胸口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察觉到了别人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一样。
有点开心得想要立马扑过去抱一抱周清池。
这一瞬间柏以夏特别想去和周清池说话,问他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喊她夏夏。
但祁望没给她这个机会。
柏以夏脸上的茫然太过于直白,让这个大男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变得微微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抬手揉了揉头发,“那天听见你朋友是这样称呼你的。我、我觉得叫全名有些生疏,所以就有样学样了。你不喜欢吗?”
祁望的这句话迅速地把柏以夏打醒了。
朋友。
柏以夏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在心里苦了下去,唉声叹气:是啊,在周清池的眼里,他们只是朋友嘛,认识得很久的朋友。对他来说,小夏和夏夏的区别可能就是对朋友不那么肉麻的称呼而已。
兴奋的心情被浇下一盆冷水,之前想要去询问的想法逐渐散去,柏以夏摇摇头,“没关系,随便怎么称呼都好。”
祁望的脸色好了点,眼里的光彩也重新出现。但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又皱起眉头,急促地解释道:“对了,我刚刚才拿到手机。下午那会儿我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没他提醒的话,柏以夏还真想不起他的“离奇失踪”,好奇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怎么聊着聊着就消失了?”
祁望叹了一口气,把怀里的背包放到桌子上,拉开拉链,一只黄白相见的猫喵喵叫着探出头,冲着祁望就是一顿狂揍。
“我本来和你约个时间聊布景,但谁知道拿快递回去之后忘记关门了。这个家伙偷摸着就跑走了。”说着,祁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猫猫头,“我住的那个小区最近有毒猫的事情,我怕它被误伤,就赶忙去找了,结果就忘记了。”
柏以夏没想到他还养了猫,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情表示理解,俯身去逗猫玩。
本来以为小猫会认生,结果它就像是和柏以夏很熟悉一样,扭着身子就把头伸了过去,自己在柏以夏的指尖蹭了蹭。
“诶?它还蛮亲人的嘛。”柏以夏笑道。
看见此等萌物,柏以夏下意识地想去给周清池分享,谁知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两人的视频通话在一分钟之前就断了,她顿时失落起来。
聊天框里周清池给她发来解释,说是室友喊他去帮忙,先挂了。
柏以夏什么说话被他主动挂过通讯,心情一下子变得雾蒙蒙的,连小猫调皮地扒拉着她的裙摆都没反应过来。
她捏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只能勉强着回了消息。
-啵一下:好呢,咱们一会儿再聊吧。
祁望忙着和小猫斗智斗勇,没注意到她的失落,反倒是因为它勾着裙摆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喊柏以夏:“小夏,你把它扒拉开吧。”
柏以夏因为这声小夏回过神,又微不可查地蜷了一下手指,才小声地应了一声,轻轻地小猫抱起来,佯装生气地点了点它的额头,“好调皮啊你!把我裙子勾坏了让你主人赔十条!”
说完想去抱它,却被祁望拦住。
柏以夏疑惑地看着祁望,“不能抱吗?我看它挺亲人的。”
祁望无奈地又把它塞回背包里,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它今天出去野了好久,脏得很。别把你衣服弄脏了。”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它其实也挺认生的,可能是还记得你,所以对你比较亲热。”
柏以夏吃惊地看向小猫,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直到看到它头顶那块形似五角星的花纹后才想起来,不由得笑道:“是它呀,洗干净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你还记得它?”祁望的声音里也带着些惊喜。
对于这个小东西,柏以夏可太记得,一堆流浪猫里就数它最能打,明明是最小的一只却总是能把其他一起讨食的猫打得嗷嗷叫。有段时间它的故事几乎成了柏以夏他们三人小群里的常客。
“我说后面怎么没看见它,原来是你收养了呀。”柏以夏在小猫头顶点了点,“过上好日子咯~”
祁望点点头,“想着本来就要搬出去自己住,找个伴也是好的。”
柏以夏转头看他,见他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犹犹豫豫地半天没说出来。她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教学楼响起一道铃声,一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教学楼要关门了。
祁望立马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今天晚上时间不太够了,小夏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可以聊一聊布景。”
明天就是周五了,柏以夏一天都没有课。想着已经十点过了,柏以夏急着回去再联系周清池,也就没有再纠结祁望有什么未尽之言,接着他的话讲:“可以的,看你方便,我都有时间。”
“行,那下午两点?”
“可以。”
柏以夏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祁望抱着猫等在外面,等她出来后关了灯,两人一起下了楼。
出校门的方向和宿舍楼相反,祁望想借着顺路的借口送一送柏以夏都没办法,只能在门口分别,“小夏,路上小心,明天见。”
回宿舍的路上到底能有什么危险?柏以夏哭笑不得,但看着祁望的背影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鼓捣了一下,嘟囔道:“什么室友比我重要?先讨厌你一会儿,周清池!”
-
P大宿舍楼,男寝423,被讨厌的周清池把摔断腿的室友丢到他的座位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点进微信。
没看见有柏以夏新来的消息,脸色瞬间带了些寒气。
室友嘶嘶地抽着气,刚想给周清池说声谢,就看见他又一次点进购票软件,买了明天回家的车票。
他卡壳了一下,“等、等等,你原来这么恋家吗?去年这么没见你回家这么频繁?”
周清池把手机熄屏,朝他微微一笑,“回家看看我弟是不是在偷偷打游戏。”他视线往下一落,又点开手机对着室友的伤腿拍了一张照片。
室友莫名:“你这是要给弟?”
“让他在学校打篮球的时候长点心,别也长第三条腿。”周清池轻飘飘地回答。
室友表情微妙了一瞬,还没开口就被周清池丢过来的拐杖砸了一脸。
“下次再卖力一点吧,争取长第四条。”周清池道。
“周清池你这个人的嘴真的很毒诶。”
周清池去扛室友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正脱了衣服打算去洗漱,闻言轻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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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
室友:……没有人在夸奖你好吧:)
但他很快就被周清池的身材吸走了仇恨值,一脸扭曲地看着他腹部分明的腹肌,“什么人啊,也没见你多爱运动,这等身材为什么不能在我身上?”
周清池默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肌,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柏以夏嘴上说着讨厌周清池,但接到视频的时候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就点了接通。
她藏在黑暗里微微撇了撇嘴,刚想谴责周清池,目光落到屏幕上后却挪不开了。
无他,屏幕里有男人在going她。
也不知道对面的周清池寝室里发生了什么,灯光暗得快和柏以夏这边一样了。周清池似乎是随手套了一件衬衫,扣子在中间草草扣了两颗,随着他的动作,下腹的衣物微微敞开,露出了紧实的腹肌。
柏以夏一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又僵着脖子直愣愣地盯着看。
原来周清池身材有那么好吗?
她平常只觉得他身材修长,比例极佳,光是站在那里就和建模一样好看,没想到藏在衣服下面的部分也这么有料。
一只手伸进屏幕中,按亮了一盏小灯。灯光的映照下,柏以夏清晰地看见腹肌上慢慢下滑的水珠。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心中尖叫呐喊:不是,他不会真的在勾-引我吧?!!!
这对吗?这真的对吗?难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什么彼此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柏以夏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以截图,但手放在按钮上时犹豫了一下,又问自己:这对吗?
然而思想跟不上手速,手机已经咔擦咔擦响了好几下。
柏以夏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柏以夏,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你一点都没做错!
她深吸一口气,完全没有了顾及,又连着截了好几张图片。微笑着劝解自己,天呐你做得太棒了!柏以夏!
是呀,这有什么不对的呢?其实真要论起来,她和周清池还一起洗过澡,所以看看好竹马的腹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当然,那是一两岁的时候。
“柏以夏?”周清池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的时候,柏以夏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手机险些摔下去。
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柏以夏也没意识到周清池喊了她的全名,稳重地嗯了一声,乖巧地喊道:“晚上好呀小周哥。”
周清池拉开凳子坐下了。柏以夏虽然有些小小失望看不见他的腹肌了,但敞开的领口圆了上午没看见锁骨的梦,甚至还赠送了她一部分胸肌。
柏以夏:呜呼!
她眼神从周清池的脸上移到胸肌上,放在手机侧面的手指又有些蠢蠢欲动。
但周清池的脸对她来说吸引力还是最大,她又将目光放了回去,弯着眼睛笑了笑,“你那边怎么回事,好黑啊。”
说完这句话后柏以夏愣了一下,因为她突然发现今天晚上周清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没了平常的笑容,没干的头发湿哒哒地垂着,遮住了眉目,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开心?”柏以夏急了起来,什么美色都丢到一边去了,恨不得自己穿进屏幕。
听了她的这句话周清池倒是扬起了嘴角,抬眼看着她,“和那位朋友聊完了?”
13. 第十三章 抹茶冰淇淋球
周清池这句话里,朋友两个字咬得轻飘飘的,配上他那骤然抬眸的神情,恍惚间给了柏以夏一种被“抓奸”的错觉。
但她一时半会被美色迷晕的脑子转不过弯,疑惑道:“朋友?什么朋友?”
“叫你小夏那个。”周清池道。
“噢!你说祁望呀。”柏以夏道,“他是找我拍COS照的啦,我之前和你提过一点,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周清池对游戏方面不太了解,极偶尔会和柏以夏一起玩一些友尽的双人游戏,但对于她喜欢的角色,周清池记得很清楚,“我知道,塞尔戈维?”
柏以夏予以他赞赏的眼神,夸道:“很棒!不愧是清池哥,我只提过一次就记住了我们小塞的名字。”她撇撇嘴,“不像嘉嘉,念了一百遍也记不得。”
和柏以夏对比起来,聂嘉沅就彻底和二次元沾不上边。就连柏以夏都一度好奇,她们俩是怎么玩得这么好的,最后归结于不论柏以夏说什么,聂嘉沅都机械地点头,也不知道进脑子还是空气。
周清池笑了一下,“这又怪上了?不是你抱着聂嘉沅送你的塞尔戈维周边大嚎的时候啦?”
柏以夏被迫想起自己的糗事,小声地哀嚎一声,“周清池!”
被喊了大名,周清池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屏幕沉默了几秒,而后小声地喊道:“小夏。最近都看不见你,为什么你那边总是光线好暗。”
他只能看见不断抖动的镜头和偶尔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柏以夏的一小截下巴。嘴边明明还有一句话要说,却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免得将人吓跑。
柏以夏不悦地哼哼两声,“因为最近我都在教室活动,每次你打电话的时候都正好回寝室,是你挑不好时间。”她顿了一下,又颇为幽怨地说,“再说了,你今天也黑黢黢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是骗你的,看见了你的腹肌和胸肌。
嘻嘻:D
心里偷偷地冒着坏水,柏以夏脸上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在心里放了几轮烟花了。
“对不起。”
猝不及防地听见一句道歉,柏以夏瞬间和炸毛的猫一样停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柏以夏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下去了,“小周哥?我和你开玩笑的,没有怪你。”
周清池却摇摇头,“我是不是联系你有些频繁了?感觉总是会打扰到你。”
柏以夏说不出话,柏以夏心都要碎了。
以前担心电话视频联系过多,柏以夏都收敛了很多,只在实在想念的时候会给周清池去一个电话。
后来周清衍险些在自己家里烧晕过去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柏以夏就借着要给周清池汇报弟弟的由头,三天两头的找他。
也许是习惯了,再过了段时间,都不需要柏以夏打过去,在她纠结的时候周清池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两个人似乎已经认定了这样的每天联系,一直到现在。
柏以夏心里难过得要死,可话是自己先说出口的,总不能去怪人家。于是跟个犟驴一样,后半截路程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尽想着办法忍住眼泪去了。
直到到了寝室楼下,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到了。”
那头的周清池虽然被忽视了一路但也依旧保持着柏以夏心目中的好脾气,没出什么意外地嗯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生气啦?”
气得想把你暂时拉黑!!柏以夏躲在镜头盲区鼓了鼓脸颊,而后平淡地回复道:“没有呀,我生什么气。”
“是吗?那和我视频的河豚是?”周清池疑道。
柏以夏还以为自己拿反了手机,试探地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只看见了快要拧成麻花的眉头,她小声嚷嚷:“什么嘛!周清池你骗我!”
“最近你的安排好像挺多的,我感觉总是打扰到你。”看见了她的脸,周清池像是放下心一样,缓缓开口道。
听他这么一说,柏以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近忙着画图,自然空闲的时间没那么多,但对她来说,周清池的电话陪伴反而是最好的灵感来源。
可哪家的朋友会黏糊成这样?
她垂在身侧的手挠了挠腿上的蚊子包,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睁着眼说瞎话,“哪有,也就很闲吧。”她抿了抿唇,“我也没有嫌你很烦呀。”
柏以夏想着平时和周清池挂着电话,聊着些有的没的,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一样,身边不是空落落的。她很会交朋友,身边也不缺可以说话的人,可那些都不是周清池。
想起之前那通陡然挂断的电话,柏以夏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委屈,“你才是呢,是不是嫌我烦了?”
“怎么会?”周清池紧急辩解,“我只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柏以夏等了两秒没再听见声音,纳闷地低头一看,通话又挂断了。
柏以夏简直难以置信,她呆愣愣地看着手机,半晌眼眶默默地红了起来。心中先是升起一股火气,但很快地就被委屈茫然取代,她无措地反复点着和周清池的聊天框,但过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我是不是真的给周清池添了很多麻烦?柏以夏沮丧地垂下头,难过地想着,自己无形的喜欢是不是给他很大的压力,但碍于朋友的身份他不好意思说。
柏以夏抬头看了看自己周围,四五对校园情侣亲昵地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小声地说着话。
柏以夏默默地挪开了位置,心情沉闷地蹲下,手指悬在玻璃膜上,顿了几秒后落在了聂嘉沅的头像上。
叮叮叮。
通话界面忽地弹了出来,是一串不熟悉的号码。
柏以夏没有接未知来电的意思,刚想掐掉电话,一滴水珠落在了接听上。
“小夏!”
对面的声音一传出来,柏以夏便忍不住哽咽起来,她拼命忍着情绪,含糊地问道:“为什么要挂掉电话。”
“对不起小夏。”周清池说出了今天第二次道歉,声音不复之前的柔和,变得有些低哑,“之前是我室友,他打篮球把腿摔了,我去接他。至于刚才,晚上的时候片区停电了,我下午没注意手机电量,刚刚突然没电了。”
柏以夏闻言愣了一下,“真的吗?”
周清池舒了一口气,“当然是真的了,我从来不会骗你的。”
这倒是句实话,柏以夏心情好了不少,她支吾着问道:“你室友……没事吧?”
周清池等了半天等来了这句话,无奈地笑了一下,远远地瞥了一眼不惜单脚蹦也要听他电话墙角的室友,“没事,但他可能一会儿就要断掉另一只了。”
柏以夏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为什么?”
周清池冷笑一声,“因为就是他下午拿我的手机挂着直播,耗光了电量还没给我充上。”
柏以夏咋舌,磕巴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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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你稍微轻一点,不然还得帮他带饭呢。”
话落,电话两端的人都是一顿,过了两三秒后齐齐地笑了起来。
周清池听着柏以夏的笑声,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不生气啦?”
“看在你去做好人好事的份上,就不生气了。”柏以夏好心地原谅了他,“那今晚你只能早点休息啦。”
“是,但我明天一早来电了就给你发消息,好吗?”
这当然好了!柏以夏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想到不是在视频,周清池根本看不见这个动作,只好嗯了一声,“那晚安吧小周哥。把手机还给你可怜的瘸子室友。”
周清池似乎是在那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才不可怜”,回道:“我知道了。晚安小夏,明天见。”
明天其实见不到,但柏以夏喜欢这句道别,她弯了弯眼睛,心情很好,“明天见!”
电话挂断后,柏以夏慢悠悠地往寝室走去,心里沉甸甸的。
远在P大的周清池捏着手机,垂眸盯着地面,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总算住着拐杖蹦跶到他旁边的室友八卦地扭起眉毛,拿肩撞了撞周清池,调笑道:“哎呦喂,什么事让我们周哥也有这么着急的一面了?”
他贱兮兮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这么恋家了,什么弟弟都是幌子,是有情况了吧?”
周清池抬起头睨了他一眼,突然扬了扬下巴,冷着脸道:“靠墙。”
他平常脾气算是好的,虽然嘴毒了一些,但总是挂着笑,室友头一回见他冷脸的样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按照他说的那样靠墙站着了。
“咋、咋了?你要干啥?”室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磕巴着问道。
周清池看着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而后拿过他的拐杖。
室友还以为周清池要扶自己,正要把手伸出去,就见周清池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温声道:“不知道你出来要干什么,也许是看夜景吧。多看看,我先回去了。”
说完,真的一手提着拐杖,一手捏着室友的手机往寝室走去。
十点过,停电。
这两个词放在这里就表明了大阳台的无人问津。
室友表情空白,扭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走廊,深吸一口气,“周清池你个****!!”
周清池充耳不闻。
倒是撞上刚回来的另一位室友,他看着周清池手里的拐杖,明显愣了一下,视线往下一落,疑道:“清池,你受伤了?”
周清池摇摇头,“不是我,是封黎安。”
“那小子……那怎么是你拿着拐杖?”
“他莫名其妙要去大阳台看风景,还非说要自己蹦跶回来。”周清池耸耸肩,扯淡的话张口就来。
室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脚步转向大阳台,“我真是服了,这个点蹦跶,是生怕没人投诉是吧。”
周清池轻哼一声,“谁知道呢。对了,秦哥,你有充电宝吗?”
秦哥道:“有啊,在桌子上呢,你要用就自己拿。”
周清池道了谢后直接给自己关机的手机充上电,两分钟后总算能开机了。他解开锁屏,壁纸上的女孩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暂时抚平了莫名升起的怒气。
购票软件弹出消息,提醒他明天的班次。
周清池趴在桌子上,指尖划过女孩的脸,“小夏……”
14. 第十四章 葡萄冰沙
转过天去,气温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升了两度,云层薄得挡不住一丝阳光。
柏以夏就跟株畏热的花一样,焉耷耷。她下午出门的时候就换了一件粉色的吊带,肩带边上缀着一圈儿淡黄色的小雏菊,活泼得很。望见外边的太阳大,她又套上了一件白色的防晒服。
祁望还没过来,柏以夏便自己在咖啡馆里找了个位置,捏着电容笔把分区标出来。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柏以夏以为是祁望来了,转头看去才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女生,她面带羞涩,冲着柏以夏笑了一下,“小姐姐你好呀。嗯、我想问一下你里面那件内搭的链接可以吗?就是,很好看!”
这算什么事儿,柏以夏失笑,点了点头,从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热情地朝她推荐:“没关系的,我是在这家买的。不过你可以要注意一下,它的肩带有点硬,会磨得不太舒服。”
柏以夏歪着头想了想,摊开手机递到女生面前,“咱们可以加一个好友,还有另外两件会舒服一些,我直接把链接推给你吧。”
女生没想到柏以夏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后才匆匆扫了好友码,连声说着谢谢。柏以夏看她都要红到脖子了,明白她应该是那种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际的类型,于是加完好友后就笑眯眯地和人说了再见,没再拉着她说别的。
送走那位女生后,柏以夏下意识地往门口一看,祁望不知道来了多久了,也不进门,就把着门把手看着自己愣神。
这莫名其妙的。柏以夏看着他一头雾水,试探性地朝他挥了挥手。
祁望迅速回神,冲她展颜一笑,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小夏,老师多说了两句。等久了吧?”
柏以夏摇摇头,“没关系,我在这吹着空调呢。你刚才站那不进来干嘛呢?”
说到这个,祁望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看见你在和别人说话,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这解释得柏以夏更迷茫了,但既然祁望没有明说理由,她也不再追问,站起身打算去点个什么当下午茶吃了,顺嘴问道:“我去点个吃的,你需要什么吗?”
祁望道:“你吃什么呀?”
柏以夏嘴馋这里的芒果冰沙很久了,祁望听完后点点头,把背包搁下,热切地笑了一下,“那我去点吧,算作赔礼了。”
“啊……”柏以夏本想拒绝,但祁望却摆出一副“你要是拒绝我我会特别伤心”的表情,柏以夏瞬间咽下拒绝的话,“那麻烦你了。”
祁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柏以夏甚至觉得他迈向吧台的脚步都格外的雀跃。
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柏以夏下意识地点开聊天框,对上聊天背景上那颗心,又无措地蜷了下指尖。从昨晚周清池给他道歉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周清池一下子就离她特别特别远。
对不起这三个字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道歉语,他们也常常说,但没有一次像昨晚周清池口中那样正经板正,听得人陌生得紧。
柏以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慢腾腾地敲了一行字,“今天下午有人请我吃冰!嘿嘿,芒果冰沙好吃好吃最好吃!”
周清池没有立马回复,柏以夏便又复制了一遍发给聂嘉沅。
这人不知道是在上课摸鱼还是在做什么,很快的就来了一句:
-再加一沅:放屁,桃子沙冰最好吃!
柏以夏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思索了一下正打算给她说自己的心事,面前就轻巧地搁下一个透明小碗,芒果的香味扑鼻而来。
祁望也端着一碗同款在她对面落座,笑道:“我还没吃过这个呢。”
柏以夏只能先放下手机,安利道:“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冰沙不能太大口的吃,不然直接给人脑子冻上。柏以夏小口小口地抿着,隔一会儿便把勺子叼在嘴里,打开平板横着发在两人中间,含糊道:“你看看呢,这三张都是。”
祁望匆匆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垂头仔细地看着这三副场景。
一张都还没看完,他便小声地惊叹道:“这些都是你这几天画的吗?好精细好厉害!”
“开学事少,我空闲得很。”
柏以夏自塞尔戈维出场后就格外喜欢他,画场景图的时候更是下手没轻没重的。繁复细腻的画面配着俊美的角色,祁望看得心动,但也隐隐有些担忧。
场景搭设有一定的难度,特别是那个蔷薇花架。火红的花朵缠绕在架子上,画中的角色伸手触着低垂的枝蔓,只露出侧脸。
祁望的表情称得上复杂,柏以夏看得心焦,不由得问道:“怎么样?有合心意的吗?”
祁望点点头:“都特别喜欢。”
还不等柏以夏高兴,他便支吾着道:“只是……”
从所周知,往往只是后面跟不上什么好词,柏以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祁望垂着眉,惨兮兮地看着她:“我报名了官网的周年cos,时间有点紧了,可能布景有点来不及……”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
柏以夏顿觉晴天霹雳,“截止日期是多久?”
“嗯……我看看。”祁望翻出时间,脸上的表情又白了一分,“下、下周四。”
柏以夏沉默了一下,纳闷道:“你?”
祁望猜也猜得到柏以夏想说什么,他抱歉地说道:“暑假之前我就定制了衣服,因为工期太长,我是最近看见快递消息才想起。实在抱歉。”
柏以夏摇摇头,冲他安慰地笑了一下。她拿过自己的平板,看着几副图,大致有了想法。
“这样吧,选一个就好,再加上官图的那个,你也有两个景了。”柏以夏道,“剩下的图也留给你,cos服又不是一次性的,你以后还想出小塞的话再拍也不迟。”
“不急于一时。”
那几幅图一看就花了柏以夏不少心思,祁望没想到她竟然一点气都没有,甚至还安慰起了自己。一时间心跳得格外快。
“不过后期p的话,效果没那么好,可能还是得布景。”
祁望急忙回神:“官图那个我已经让朋友帮我搭好了,可以直接进棚。”
“棚?”
祁望解释道:“我又一个朋友开了一家摄影棚。我请她帮我留了一周的时间,从今天开始算。”
柏以夏闻言一喜,“那太好了!距离怎么样?要是不远的话,我们今天就去开始搭吧。”
“不远,从学校过去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祁望道。
-
时间定好以后一切都好说了。柏以夏乐颠颠地跑回了寝室,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白易安最知道她最近的动向,扒着椅子边贼兮兮地笑着,道:“哎呦我们夏夏,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柏以夏看见她的笑容,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自然不会如她的意。何况自己本来也没有那个心思,于是无辜又欣喜地看着白易安,道:“真的太谢谢你了小白!”
听见她这话,白易安得意之情都要溢出来了,她微微扬起头,正等着柏以夏接下来的“喜讯”。
谁知柏以夏却说道:“能给我推拍cos,简直幸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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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安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她一脸茫然,“啊?就这?就这个?!”
柏以夏挑挑眉,“是呀。很幸福~我太爱你小白~”
说着,柏以夏凑上去抱着白易安蹭蹭脸颊。
白易安虽然郁闷,但看柏以夏开心,也开心起来,“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柏以夏收拾完东西出了寝室后才偷偷笑了起来。
每次得了趣事后总是习惯了和周清池分享,柏以夏点进微信后才发现之前发给周清池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
心情说不出的失落下了。
柏以夏有些气闷地狠击了一下周清池的头像,“不是周五下午没课吗?为什么不回我!!”
不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后,最大的弊端就是再也不能及时抓到那个不回消息的家伙了。
柏以夏焉巴巴地往校门口蹭去,一路上在“质问”和“不质问”之间做斗争。
下午三点过,太阳还毒着,没那么多人愿意出门。校门口的车站那里只零散地站了三两个人。
柏以夏没纠结出来,索性不打算去问了。
恶狠狠地磨着牙想:周清池这个坏东西,消息爱回不回!这个家你也爱回不回吧!
柏以夏心不在焉地走到公交站台,眼见都要走出去了,她才猛地想起自己要等祁望一起去摄影棚。
“咳。”
站在最边上的人轻咳了一声,柏以夏还当是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刚打算让开,自己眼前就被递了一杯冒着冷气的葡萄沙冰。
拿着奶茶杯的那只手柏以夏熟悉得要命,此刻正因为冷气红了指尖。
她惊喜地猛一抬头,正巧对上周清池带笑的双眸。
“小周哥!”柏以夏惊呼道。
“你怎么会在这啊小周哥?这么这周也回来了?”柏以夏乐得没去接那杯冰沙,握着周清池的手臂,眼里亮得过分。
周清池手腕一转将杯壁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道:“不是说了吗?明天见。”
柏以夏开心得要死,她被冰得呼了一口气,但也来不及计较这件事了,语气里全是喜悦:“原来是字面意思的''明天见''!我还以为是说要视频呢!”
她握着周清池的手臂歪了歪头,眼睛笑得弯弯的,“你太好了吧小周哥。”
周清池看她笑起来,心里满足,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小夏!”
他笑意一顿,顺着声音看去。
祁望正往两人这边走来,他那头银毛在阳光下过于耀眼,看得人有点眼睛疼。
周清池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看着还腻在自己身边的柏以夏,“这是那天喊你''小夏''的那个朋友?”
柏以夏看见周清池之后乐得找不着边了,差点就把祁望给忘了,此刻正心虚地插着吸管。
听见周清池的话之后,她疑惑了一下朋友前面那串过长的定语,但出于对周清池的无条件信任,这点疑惑很快被带过。
她点点头,“对,就是那个朋友。”
说完,柏以夏朝祁望挥挥手,“这里这里!”
接着,她就看见祁望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但走了一半的时候看见了周清池,脚步微顿。
柏以夏还当他认生,主动介绍道:“这是周清池,是我很好的朋友。”
这句介绍显然给了祁望一个很好的安慰,他挂起笑,朝周清池伸出手,“你好,我叫祁望,也是小夏的朋友。”
周清池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抬眼看了祁望一眼后才握住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温声道:“你好。”
15. 第十五章 熔岩巧克力
祁望被这句你好镇住了,倒不是说周清池面相有多可怕,只是他看得出来虽然这人带笑,眼里却没多少和善。
但他也没将人晾在原地,伸手握住周清池的手,笑道:“你好你好,我叫祁望。”
周清池颔首,“我知道,小夏和我提过你。说,你cos很厉害。”
这对祁望来说倒是个惊喜,他没忍住笑得更盛,朗声道:“是吗?”
柏以夏最能叭叭,认识祁望之后就在群里嚷嚷了一番。听着这两人半生不熟地聊天,她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莫名,谈不上冷却也热不起来。
柏以夏挠挠脸颊,在两人对话的空隙里插了话,“是的是的,我还去找了你之前的COS看呢。都很还原很好看。”
得到她的夸奖,祁望不好意思地偏了下头。
柏以夏话毕叼着吸管思索怎么和周清池说,只是还没想好,就听见他说,“那我们走吧小夏,回家。”
要是往常,柏以夏早就乐呵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但今天有了别的安排,她不自觉地咬着吸管,呐呐道:“小周哥,我这周不回家。”
周清池抬脚的动作一顿,“不回家?”
“对。”柏以夏不慌不忙地给他解释了一下缘由,“时间有点紧,所以打算尽早开始。”
周清池闻言朝祁望飞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他不靠谱。他点点头,看向柏以夏时又换了一副表情,十分抱歉,“看来我又打扰你的安排了。”
柏以夏真是怕了他这个样子,生怕下一句就是“对不起”,她摇摇头,“哪有,这也是下午才决定的。”
想到这里,她又不满地垮下嘴角,“再说了,但凡你回了我下午给你发的消息,你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周清池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无奈地往她面前一递:“早上急着去上课,没充满电,刚下公交就关机了。”
“真的吗?那这是?”柏以夏狐疑地瞧着他,晃了晃手中的葡萄冰沙。
周清池又摸出几张零钱,“刚好带了现金。”
“那你打算在这里盲狙我吗?”柏以夏哭笑不得,“万一我这周不打算回家,连校门都不出呢?”
“这不是正巧吗?我买完回来正打算随机问一个面善的同学借手机给你打电话,谁知道刚走到这里就看见你低着头出来了。”周清池一摊手,“眼睛都要长到手机上去了。”
柏以夏一哽,心道:我那么心不在焉到底是因为谁啊?!!
她轻哼了一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充电宝递给他,“给,面善的同学借你续电。”
她先前一直握着冰杯,指尖凉凉的,周清池接过充电宝的时候正巧触碰到了,给手机插上电之后见柏以夏像玩一样地吮着吸管,半天什么都没喝到。习惯性地伸出手,“不喝就把杯子给我,很冰。”
柏以夏不以为意,嗯了一声之后就将杯子塞到他手中。抬眸却对上了祁望的视线,他眼中明显带着惊讶,抿着唇一言不发。
柏以夏一惊,方才意识到这举动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不太平常。
可对她来说,从小就是这样的。周清池是他们三人里年纪最大的,虽然只比柏以夏大了四个多月,但大人们总喜欢说,“这是清池哥哥。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加之柏以夏又是最小的那个,脾气又软和,比起聂嘉沅那个长大点就死活不愿意喊“清池哥哥”的犟种,她真切地被这个哥哥照顾了很久。
好像从记事起,直到现在。
柏以夏想着想着心中又憋闷了起来,周清池是不是照顾人上瘾了,才会对自己这么好。早知道小时候就不那么老实了,像聂嘉沅一样或许还能在周清池心中占一个不一样的位置,起码不是妹妹的位置。
一旁的周清池也看到了祁望惊讶的目光,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有别的朋友一起,所以只买了一杯。”
祁望扯着嘴角,“没事,之前刚吃完冰,这会儿也不太想吃。”
柏以夏听见这话来了精神,“对。小周哥,你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进我学校去玩,到时候我请你吃书院咖啡厅的芒果冰,可好吃了。”
周清池点点头,“会有机会的。”他话锋一转,“但你今天已经吃了冰,这个就不能吃了。”
闻言,柏以夏瞪大了眼睛,旁边的祁望也提了一口气。
“那这个怎么办?好浪费。”
柏以夏还想再争取一下,伸着手去够杯子,周清池却把手高高举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还能怎么样,等它化了喝果汁。”
柏以夏不满地撇了撇嘴,祁望松了一口气。
正巧这个时候公交车驶了过来,柏以夏心中不舍,目光频繁落在周清池的脸上,“你要回去了吗小周哥?记得给妈妈打电话让阿姨把你的饭煮上。”
要是知道周清池今天回来,自己肯定不会这么着急就和祁望去搭建场景。但话都已经说了,总不好再反悔,柏以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周清池却问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这话一出,柏以夏倏地抬起头看他,格外惊喜。祁望也是一顿,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说道:“你是小夏的朋友,当然可以。”
得到了正主的同意,柏以夏兴奋起来,“而且也算是多了一个帮手。小周哥动手能力也很厉害呢!”
祁望试图加入两人,但根本笑不出来。
周五出去玩的人多,三人上车之后也没找到座位,只好握着把手栏杆。
柏以夏被两位男生护在中间,虽然有些拥挤,嘴巴也闲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着等会儿可能要做的东西。祁望一一地回答了她的疑问,却有些心不在焉,反复地想着两人的关系。
马路上突然冒出个小孩子,司机踩了急刹,车内的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前倒。
祁望心思不再自己身上,握着把手的手松了一下,被这急刹一带,猝不及防地往前倒。他几乎都要等着跌倒了,却没想到自己肩膀被一只手撑起,身后的背包被人拉住。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柏以夏撑住了自己,她一手死握着栏杆,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在愣什么神呢?差点就摔了。”
身后的背包一沉,周清池也松了手,淡声道:“小心一点。”
祁望没管周清池,只愣愣地看着柏以夏,半晌憋出一句,“小夏,你力气真大。”
柏以夏颇为得意地仰着下巴,“那是。你是不知道,我还有几个大设备在家里呢。偶尔出去玩的时候,拍视频什么的要抗几个小时呢。”
周清池闻言一笑,“拍得不知道什么,也就林姨乐意,还给你刻了光盘整齐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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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夏不满地撅了下嘴,用手捣了他一下,“那怎么啦?我妈妈爱我!”
“嗯,爱你。”周清池垂眸看着她,轻声道。
祁望眉心一跳,这句话听得他心惊。
但柏以夏这会儿没往别处想,她眉头拧起,只觉得周清池在揶揄她,“怎么感觉你这话不是特别真情实意呢?”
周清池别开视线,唇角挑起,道:“哪有?”
“啊?你就有!你都在笑了!”在公共场所,柏以夏只能压着声音咧咧他。
刚巧公交车到站,周清池看了一眼站台,一手搭在柏以夏的肩上,将她往车门带,“行了行了,林姨爱你。爱你。咱们到站了,快下去。”
他走到车门口时先一步下去,又回身托着柏以夏的手,嘴里还不住地念着小心点小心点。
祁望跟在他们身后,不自然地拽了一下背包带子,舔了舔嘴唇,笑道:“你们关系真好。”
柏以夏下了车就轻轻拍开周清池的手。闻言也笑了起来,“当然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呢。门对门的好邻居。”
柏以夏没有将自己暗恋事迹到处传播的毛病,更何况正主还在这里,明说也不太可能。
又察觉着祁望对自己好像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可这也不好直接点出来。只得先这样讲着。
她咂摸着这样说应该没什么毛病,却没想到祁望闻言眼神亮了一下,而周清池举着被她拍开的手顿了好一会儿。
柏以夏还沉浸在自己的机灵当中,一转头就看见周清池抬起的手掌,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试探地和他击掌:“耶!庆祝我们安全抵达!”
周清池:“……”
周清池将手放下,顺着她的话道:“耶。”
一路上看着他们互动的祁望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提起一口气还是再松一口气。
柏以夏道:“祁望,麻烦你带一下路啦。”
“怎么能说麻烦,是我先麻烦你的。”祁望迅速回复,他拿着手机找到地址,“不远,就在前面那栋写字楼里。”
柏以夏抬头看去,他们学校不算特别偏远,附近也有一个创业园区,高立的写字楼不少。
她记得自己老柏说过,这边的租金也不算便宜。
柏以夏眨眨眼,扭头和周清池对上目光:这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周清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柏以夏想了想祁望那一屋子的C服和定制的道具,也确实不像是会差钱的人。
正这么想着,前面有人喊了一声祁望的名字。
三人齐齐看过去,是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随意,捡了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正朝着这里挥手。
她显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祁望的。
柏以夏交友广泛,从不在外面有一点羞怯,用聂嘉沅的话来说,简直是一个社交悍匪。
社交悍匪没一点拘谨,也举起手朝女人挥了挥,嘴甜地喊道:“姐姐好!”
女人听见这声后笑容大了一些,但目光瞥到意料之外的周清池之后又迟疑了一下。
她看了看祁望和柏以夏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柏以夏和周清池之间的距离,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等到祁望走到自己身边时,她抓着祁望的背包带子,把人生生拽矮了一截,悄声问道:“不是?你要当小三啊?”
16. 第十六章 他好茶呀
老板租了半层楼做影棚,三人跟着进去的时候还看见有好些人在忙碌。
柏以夏拍东西没有定数,最喜欢的是在外面拍实景,自然的光线有她喜欢的柔和感。
不过因为母亲的工作,她倒也是经常进出摄影棚。这会儿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老板带着他们三个进了一个大房间,左半边赫然是已经做好的塞尔戈维官图场景。
柏以夏扯着周清池的袖子兴致勃勃地给他讲场景上每个图案的意义。
老板捞着祁望站在后面的位置,还是压着声音,“你这怎么个事?咱不做插足别人感情的事啊。”
祁望有些无语,“他们只是朋友。”
老板看向那两人,周清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玩游戏的人,对着场景图有些茫然,但却依旧纵着柏以夏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时不时还提出点问题增加参与感。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老板拍拍祁望的肩膀,“骗骗别人就行了弟,别把自己骗到了。”
祁望嘴唇微动,却还是闭嘴沉默着。
老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招呼两人。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柏以夏惊讶地看向老板,赞叹道:“姐姐,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老板露出骄傲的表情,点点头。
“也太厉害了吧!”
没人会不喜欢听见别人的夸赞,老板险些没绷住,她抬手撩了撩头发,“这都是现成的东西,也不比较简单了。听祁望说,你要自己搭景?”
柏以夏道:“嗯嗯,时间太紧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她顿了一下,“不过其实也没必要按照我的图来。”
祁望本来正在确认现场能用的一些东西,闻言攥着手机就冲到柏以夏面前,“要的,小夏老师的图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柏以夏被他突然激动的情绪弄得有些茫然,忙不迭地点头。
周清池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将柏以夏挡在自己身侧,“现在就开始吗?”
最终祁望定下来的那张图是关于蔷薇花架的。白色的围墙下粲然开放地红蔷薇在风中摇曳,塞尔戈维微扬着脸,伸手虚虚地托着一朵花。橘黄色的夕阳洒落在他的脸上,为银白的发梢添了一抹暖调。
花架好搭,摄影棚里有现成的工具。但那大片的蔷薇花就有些麻烦了。
老板皱着眉头,“嘶,这花,不能直接去买吗?”
柏以夏摇摇头,“很少有大片的蔷薇花卖,不好搭架子。”
她对着自己的画琢磨了几下,“而且其实这花我一开始也没确定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红色的花冲击力强一些。”
“不过现在觉得红蔷薇很好。”
柏以夏想了下,扭头问道:“姐姐,你这里有那种皱纹纸吗?”
老板明白她是想自己做,东西她这里倒是有,之前也有人需要,所以备了不少。只是这纸做的,多少都有点假了。
柏以夏当然知道纸花再怎么真也充当不了真花,她笑道:“没关系,画图只是为了确定主题。塞尔戈维的角色故事里本来就有虚妄这一说,用纸花还能更好地体现。”
说干就干,几个人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
周清池扛了铁杆过来,正打算搭架子,祁望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家里之前种过,也算是有点经验。”
柏以夏闻言偷偷笑了一下,论经验,周清池更胜一筹。周家的小阳台上摆满了周清池的爱花爱草,靠着墙的那边周清池种了一墙的木香花,架子什么的都是周清池全都亲力亲为。
周清池没多大的好胜心,多半也不会和祁望争什么。但柏以夏还是好奇地扭过头去看两人。
果不其然,周清池把东西交给祁望,“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一副无所谓的温和模样,但柏以夏清楚这是因为祁望是才认识的人,周清池通常对外人都有一种温和的疏离。
她弯着眸子笑着,朗声喊道:“那小周哥你来帮我吧,我要做好多好多呢。”
柏以夏手巧,这点尤其体现在做手工和做甜点上。就说几句话的时间里,她手上已经做好了一朵蔷薇,不凑近了细看也是能以假乱真了。
周清池听见她的邀请,眼神往身形一顿的祁望身上一扫,道:“好,就来。”
祁望有些怔愣,扶着铁杆往柏以夏的方向看了一下,颇为失望地抿了下嘴唇。
周清池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但他不清楚柏以夏的想法,还是闭了嘴。
“小夏老师。”周清池坐在柏以夏对面,捏着一张纸,拖着长音喊道,“这个怎么做呀?教教我呗。”
他手指细长有力,捏着纸张把玩,指尖沾了些碎渣子,柏以夏被成功蛊惑到了。她瞟了好几眼才慢慢开口,“很简单的,先剪花瓣,再用胶水粘起来,要做三层哦。”
周清池能自己一个人做一桌子菜,有闲心的时候还能雕点花,柏以夏不操心他的动手能力。边和他说着,手上边操作演示着,“诺,就这样。”
她笑着把一朵花怼到周清池眼前,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怎么样?我厉害吧?”
周清池总是各位被她的笑容吸引,眼神先是落在她扬起的嘴角上,才慢慢挪到眼前的花朵上。
“好看,小夏特别厉害。”
他的声音略压低了一些,说得缓慢,仿佛是在耳边一样。
柏以夏轻咳一声,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揉耳朵,嘟囔道:“那你也快做吧。保守估计我们需要五百朵。”
花朵做得不算大,每一个都才手掌大小,要想达到效果,自然是越多越好。
周清池显然没想到需要这么多,他眼神空白了一瞬,“……上贼船了。”
柏以夏窃笑道:“船长已经开船了,你跑不掉了。”
周清池的手法不太熟练,慢吞吞地才做好一朵,他捏着花往柏以夏面前一丢,“好吧船长。”
两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气氛格外欢快。
老板需要时不时地去外面盯一盯场子。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不一般的氛围,再一扭头,祁望活像个苦力工一样在另一边缠着铁杆,看着好不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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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在给他们俩创造机会吗?”老板蹭到祁望身边,恨铁不成钢地捣了他一下。
祁望焉焉地往柏以夏那边看了一眼,把最后一根铁杆缠好,往墙上一搁,深叹一口气,小声道:“其实我在卖弄力气。”
老板眼里冒出疑问。
祁望愁道:“忘记了小夏力气本来就很大,她可能不在意这个吧。”
老板轻嘶一声,姐弟俩同款愁眉不展。
那边的两人没注意到姐弟两人在发愁。
柏以夏已经完全沉浸在做手工的乐趣里了,三两下就能做好一朵,放在她旁边的箱子里已经堆了很多朵蔷薇了。
她有时候顺手乱放,自己周围几乎是堆满了花朵。
周清池抬眼注视着这一幕。白炽灯的灯光打在柏以夏身上,照得她格外白皙,微垂的睫毛在脸上扫下一片小阴影。
她做事尤其认真,偶尔手下不准会微微蹙起眉头,被胶水烫到时会抿起嘴唇,眼睛眨呀眨的。
总之哪里都很好看,都很可爱。
周清池看得出神,伸手去拿胶枪的时候一手抓到前面,被灼热的温度烫得轻呼了一声。
“嘶。”
柏以夏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痛意,倏地丢下东西起身,“小周哥,你怎么了?”
被熔化的胶水黏在手指上,轻易就烫红了一片。但幸好周清池撤手及时,也仅仅只是烫红了。
“没事,烫到——”周清池话没能说完。
柏以夏已经绕到了他的身侧,牵起他被烫到的那只手,轻轻地朝着泛红的地方吹着气。
等到胶的温度冷却下去,柏以夏苦着脸把胶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小声地念叨着:“这个烫到了可痛了,幸好你没有烫出泡来,怎么不小心一点嘛。”
周清池手腕一转,反倒是把柏以夏的手握进手心中,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柏以夏此刻担心的情绪占了主阵地,见他不说话看着自己,忧虑道:“很痛吗?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周清池别开视线,手指在她手背上划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我没事,你也小心一点吧。”
“哼哼。”柏以夏眉尖一挑,“我已经很熟练了,才不会被烫到。”
周清池放开她的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毫无感情地捧场道:“是是是,小夏老师天下第一。”
柏以夏又被他逗笑,替他把刚刚那朵半成品做好,却没放到箱子里,而是别在耳朵边上。
花没做枝干,只孤零零的一朵,压根就放不住,周清池没让柏以夏失望,自己抬手按住,眼睛一转,瞧着她,“怎么?要给我簪花?”
他微仰着头,眼神往上扬时简直像是在调情,柏以夏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没好意思再看他。
“安慰一下伤员而已。”
伤员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泛红已消的手指,闷声笑了起来。
祁望刚好把白墙和花架固定好,回身便看到这一幕,瞬间心梗:好像玩不过周清池,他好茶。
周清池不知道祁望在心里编排自己,看着柏以夏头顶翘起来的一簇头发悄摸地叹了一口气。
17. 第十七章 不做小三
晚上八点,老板关了店,又去楼下小吃街买了几分吃的回去。她原本以为三个年轻人在室内坐了三四个小时,怎么着都会有点疲惫了。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爆笑。
推门一看,之前还分了两个桌子的三人挨到一起去了。祁望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她的投影仪,关了大灯放了一部喜剧电影。
她到的时候正巧演到最好笑的地方,柏以夏和祁望笑得扒着桌子抖,周清池倒是稳重,目光没落到幕布上,伸着手拦在柏以夏身后。
老板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周清池也不完全是不笑的。他看向剧情时的表情没什么起伏,仿佛不是在看喜剧片,但当柏以夏扯着他的袖子笑的时候,他就会盯着她看几秒钟,然后才生出点笑意,嘴里像是附和似地说上几句。
比起另外两个乐得直不起腰的,周清池敏锐很多,他似有所察地扭过头,正巧对老板的视线,冲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老板想着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也没什么小心翼翼的必要了,她拎着两兜子小吃走进去,打趣道:“两位,速度挺快,这就完工啦?”
听见她的声音柏以夏和祁望都是一抖。接着,柏以夏从桌子下面捡起来自己弄掉的半成品,祁望不太好意思地把自己手里捏坏的花瓣丢进垃圾桶去。
柏以夏弯着眼睛看老板,“姐姐。”
老板笑道:“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回来,先吃东西吧。”
她不知道逛了几个摊子,带回来五六种小吃。柏以夏很捧场地围上去,“哇,谢谢姐姐。”
祁望去收投影了,老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还是打算给自己弟弟讨个巧。她从里面拎出一个小袋子,往柏以夏那儿推,“这个是给小夏的,是章鱼小丸子,多加酱的。”
柏以夏惊喜地抬头看着她。
老板施施然一笑,指了指祁望,“嗐,我本来说去饭店给你们整一桌子菜。结果那小子说晚上可能不想吃那些,正好楼下那边就有一条小吃街。”
“也是他给我说的,说你喜欢吃多加酱的章鱼小丸子。”
柏以夏闻言愣住了,带着疑惑看向祁望。
祁望有些埋怨地瞪了老板一眼,低头整理着手中的东西,解释道:“嗯……其实我经常在学校外面那个小吃街碰到你,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好像都买的是这个……”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抬手挠了挠后脖颈,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洒脱道:“总是看见,所以就留心记住了。”
“哦、哦。”柏以夏戳着圆滚滚的小丸子,应和了两声,但还是笑着回复道,“我确实喜欢吃这个,谢谢啦。”
“没事没事。”
看气氛莫名有些奇怪,老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干咳一声,“你们是差不多结束了?”
柏以夏嘴里还嚼着东西,不方便说话,便推了推身边的周清池。周清池看了她一眼,道:“还没有,估计得熬夜了。”
“熬夜?要通宵?”
柏以夏猛猛点头,有些含糊地说道:“花还没弄完呢,花弄完之后还得缠枝,然后造型。嗯,事情还是蛮多的。”
老板睨了祁望两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啧,死小子就爱赶ddl是吧?还累得别人和你一起熬。”
祁望何其无辜地看着她,小声反驳:“也不是我的错吧,谁知道这个服装这么久才定制好。”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句地吵了几个来回,倒是将屋子里有些沉闷的气氛吵散了。柏以夏拦着老板,对祁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吃点东西。自己挽着老板的手坐到一边,询问起这家摄影棚的事情来。
老板从善如流地从祁望那里顺走一串烤肉,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想去给别人当牛马,自己专业又是这方面的。索性就问家里要了点资金,自己来当老板啦。”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最开始他们还怀疑我做不成呢。说半个月就得倒闭,想不到吧,我这家店都开了快一年了。”
柏以夏眼神发亮地看着她,俨然一副敬佩的模样。
“对了小夏,祁望说你摄影也很厉害,要不毕业了来我这?”老板说完就惊觉背后一凉,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只看见周清池有一个细微的扭头动作。
她颇感无语:祁望不行,我也不行吗?喝醋长大的吧这男的。
老板偷偷瞥了一眼柏以夏,指望她能解救能安慰一下自己。
然而柏以夏还在专心致志地吃东西,没察觉到自己身边风起云涌,甚至还非常明朗地拒绝了她:“我不是专业的啦姐姐。就是平常自己爱玩所以才随便拍拍。”
老板本来也是找点话题说,被拒绝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给柏以夏说要是改变心意了就和她说,这个影棚可以给她留一席之地。
吃完饭以后已经是九点半了,老板看着活力满满的三人,不禁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这个点居然就已经困得要命了。
她打着哈欠问道:“你们不累吗?这一下午的重复性无意义劳作。”
柏以夏已经重新上工了,她手中动作不停,神采甚至比刚才看喜剧片的时候更好了。
“不困。”柏以夏转着剪刀,冲着老板笑,“姐姐,你现在要关门了吗?我们可能要通宵。”
祁望丝毫不顾姐姐的死活,“没关系,你可以把钥匙给我,我到时候替你锁门。”
老板白了他一眼,“用得着你吗?我去休息室睡就行了,你们悠着点吧。”
她朝祁望勾勾手,示意他更自己来。出了房间,她勾着祁望的脖子走到角落,一边留意着那边的动向,一边小声说道:“你没戏了弟弟,他们俩一看就是一对啊。”
祁望一出来就听见她这样说,气得简直想要扭头就走,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地箍着他的脖子。
祁望走不掉,他又气又烦地低声骂道:“我知道,您能不能放开我,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老板看怪人一样看着他,恐吓道:“你不许去破坏人家关系,不许做小三。不然我就去告诉小姨和姨夫。”
祁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不会的,再说了,他们不是一对。”他叹了一口气,“小夏很坦荡,要是周清池真的是她男朋友,一定会在刚见面的时候就直接了当的介绍。”
而不是只说是朋友。再说了,柏以夏又不是什么笨蛋,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估计早就被她猜出来了。
祁望央求道:“姐,我求你,我有自己的打算,绝对合法且道德,你别瞎掺合行吗?”
老板怀疑地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
祁望把自己姐姐送进休息室后就连忙回到了房间里。他又不是什么傻子,也同样处于暗恋的阶段,怎么可能看不出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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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两个人的状态。
房间里有三个人,三个人都在搞暗恋。
他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暗恋是什么很好搞的吗?真的好愁人啊。
柏以夏不是夜猫子,但时间慢慢走着,撑过十一点之后她就精神起来了,手下的动作动得飞快,几乎是周清池和祁望的两倍。
祁望搬了个凳子坐在到了他们俩那张桌子边上,时不时就偷偷摸摸地抬头看看两人。
柏以夏和周清池都是做事靠谱的人,根本没有什么闲心聊天,顶多就是丢花的时候抬头会对上目光,那时候两人就会对着笑起来。
祁望一边对柏以夏的速度叹为观止,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戏。心不在焉地做废第四朵花后,他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在里面修修改改。
做手工是一个很废腰废脖子的事情,柏以夏有些疲倦地晃了晃脖子,看向身侧半人高的箱子,红色的花朵已经堆了三分之二,估计把箱子装满也就够了。
她站起身打算活动活动,侧目看见祁望有些沮丧地低着头。和祁望推测的一样,柏以夏多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心思,但也不阻碍她觉得祁望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COS也很厉害。
但要是这种事情被当事人点出来,总会很不好意思。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天周清池点出自己暗恋他的事情,那……
真是完蛋!柏以夏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觉得好呢?万一周清池很反感,毕业之后直接留在B市不回来了怎么办?
所以柏以夏犹豫再犹豫,还是打算装作不知道。
她移开视线,打算看看周清池的进度。谁知刚把头扭过去,就看见周清池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他一只手上还虚虚地捏着一朵花。
柏以夏不清楚周清池是什么时候的车过来的,但看他现在的困倦,也能猜到一路上不算舒适。
她放轻脚步走到周清池身边,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喊道:“小周哥?周清池?”
周清池只是睫毛颤了颤,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像是更深地睡了过去。手中捏着的花轻轻地落到桌子上。
这对于柏以夏来说有些新奇。大多时候都是她睡得昏死过去一样,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周清池睡着的模样。她想多看看周清池这不常见的样子,但半蹲的姿势不太舒服,柏以夏干脆坐在了周清池旁边的地上。
这样的话,她就比周清池要低一些了。但从小学毕业之后,周清池就一直比她高了,十几年来,她一直是以这样的角度在看他。
直到上了大学,他们不能再天天见面。但好在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手机视频足够便利。
于是柏以夏后来都是平视着周清池。连视频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但只要一扭头就能望到周清池的眼睛里,看见他眼里的光点,光点是另一端的自己。
柏以夏的目光从周清池的眉眼缓缓落到轻合的嘴唇上。这人平时作息健康得要命,看得出每天的饮水量都很达标,嘴唇并没有干涩起皮,反倒是柔软水润的。
柏以夏一手按在桌子上将自己撑起来,她弯腰凝视着周清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半晌后,她缓缓凑近周清池,安静地在他露出的那半张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另一边刚巧抬起的头的祁望心碎了八瓣,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带着些无措,他慌忙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备忘录的内容,又开始删删减减。
18. 第十八章 木香花束
时间陡然跳过零点,柏以夏不好意思地结束这个短暂的偷亲,悄咪咪地往祁望那边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他在玩手机。
周清池坐的位置冷风有点过于足了,柏以夏看见裸露在外的手臂,伸手摸了一下,冰凉一片。
她站起身小幅度地蹬了蹬有些麻木的腿,视线在屋内寻觅着能做被子的东西。但这不愧是摄影棚,除了几块打光板之外没别的东西了。
柏以夏挠挠头,看了一圈之后打起了褶皱纸的主意。比起普通的卡纸,这种纸也算的上柔软,不至于搭在人身上直愣愣的一片。
祁望本来还在伤感,耳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柏以夏正捏着褶皱纸的一角往周清池身上搭。
被人猝不及防地撞见这么傻的一幕,柏以夏也有些尴尬,她笑了一下,匆匆地把纸往周清池身上一糊就算完事。
一回头才发现给人脸都盖下面了,又着急忙慌地把褶皱纸掀开。
祁望看得好笑,小声问她:“是有点冷吗?”
柏以夏点点头,指了指空调口,同样很小声地回复他:“感觉这里好像是对着风口的,我怕他感冒了。”
祁望既有些心梗又觉得柏以夏实在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于是起身走到门外去。
柏以夏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从门口探出个脑袋,看见他在地上的纸箱里翻翻找找。
不多时,祁望从里面刨出一个联名款的抱枕。柏以夏看得眼熟,直到他顺着拉链把抱枕展开成一个小被子时才想起来,周清池好像之前送给她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这种实用型周边柏以夏很少去探究它的用处,美美欣赏完了之后就搁在自己的抱枕山了。
祁望展开之后看见柏以夏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她嫌这个抱枕不干净,解释道:“这个箱子装的都是日常用品,平常都是盖着的。”
柏以夏回过神,完全没明白祁望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接过小被子冲并回以感激一笑:“祁望,谢谢你啦。”
说完她就轻手轻脚地窜进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把小被子搭在周清池身上。
周清池睡觉的样子和醒着的时候不太一样。柏以夏模模糊糊地记得还小的时候,小区里的叔叔阿姨总会看着周清池说他长得和他爸爸真像。
对于那个无耻的男人柏以夏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周清池和父亲相像的那部分慢慢褪去了,长成了自己的模样。
清醒状态下的周清池无疑是温和的,而睡着时那点冷峻就凸显出来了,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但柏以夏哪管那么多,只觉得周清池这样也是帅得她心痒痒。
看着看着,她又不着四六地想着,姜姨和那个不管家庭的男人离婚真是太好了,不然不光姜英华自己,就连周清池也会受影响。
兀自对着周清池傻乐了半天后,柏以夏终于活动够了,又坐回位置上开始忙碌。
所幸心情又好了很多,工程量也不算大了,她和祁望在两点之前把需要的花和枝干都解决完毕,就剩下组装了。
所以说大学生一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呢。两人到了这个点居然越来越兴奋,端着箱子到搭建好的花架旁边嘀嘀咕咕地比划着怎么缠绕最好看。
铁架不好控制,柏以夏小心翼翼地捏着花枝在空隙里穿来穿去,但还是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铁架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响声。
蹲在架子前面的两人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扭头回看过去。
谁知本该睡得香甜的周清池正撑着下巴看着他们,显然一副已经醒了一会儿的样子了。
柏以夏看着他眼中一喜,“小周哥!快来快来,帮一下忙嘛。”
周清池是被那边纸张摩擦的声音闹醒的,他没有起床气,也很迅速地在睁眼之后就清醒过来。
但看着白墙下被一地蔷薇花簇拥着的两人,他心头还是忍不住地升起了巨大的不悦。
可当柏以夏转过头朝他笑起来的时候,心里那股无名气还是很没出息地消散了。
你看,谁能拒绝一个对着你笑的柏以夏呢?
周清池趁着低头整理抱枕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了最平常的样子,嘴角挑着挑不出错的笑,“怎么之前不把我叫醒?”
柏以夏没什么讲究地盘腿坐在地上,铁丝拧成的花枝错落的搭在她的腿上,头上还带着一个花环,活脱脱的一个蔷薇花精灵一样。周清池看得心软,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速度好快,这么点时间就弄好了,不愧是小夏师傅,动手能力非同一般。”
柏以夏听着周清池的话笑得越发开心,“看你睡得好香,所以才没叫你,反正我们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嘛。”
周清池眼神往旁边的祁望身上飘了一下,他头都没抬一下,一本正经地捏着花枝往铁杆上缠着,仿佛对工作一下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缓和的情绪突然又往上翻涌,周清池想到醒来时凑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只觉得自己有点想说什么恶毒的话发泄一下。
但想了想柏以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柏以夏的脑袋,“行了小夏师傅,你来指导吧,我们来弄。”
拾掇花花草草是周清池的强项,在柏以夏的监工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
柏以夏当然也不是纯闲着,在两人粘好最后一处的时候,她也刚好完成后景白墙的纹路绘制。
柏老师满意地对比着自己的画和现场景,觉得至少还原了百分之八十。
她将画盘放在一边,用力地升了个懒腰,扭头朝周清池和祁望挑着眉,道:“完工!!”
周清池见她高兴自己便心下一片柔软,他低着头笑,目光穿过窗户探向外面。街上零零散散地有了几个行人,路灯或明或暗的光照着街道,映下零落的树影。
十几岁之后,他就很少和柏以夏单独待到这个时间点了。
想到这里,周清池才后知后觉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了什么。
从平常的聊天里可以得知,柏以夏和这个祁望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天,居然就这样不防备地跟着他来这里吗?
还熬通宵,万一……周清池懊恼地皱起眉头,带着些责备地去看柏以夏。
她过了新鲜劲,现在看起来也透着疲倦,正拉伸胳膊肩背。
周清池瞬间被带跑注意力,伸手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难受?”
柏以夏哼哼着点了点头,“刚还没感觉到呢,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自己背痛,肩膀也痛。”她哀嚎一声,“居然脖子也酸!”
周清池闷声笑着,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座位上,“来吧,周师傅给你按摩一下。”
柏以夏从善如流地坐在椅子上,往后微微靠着,扬扬下巴:“准了。”
画东西久坐,暑假的时候柏以夏只是聊天似的提过一句,周清池就专门学了一手,但还没等他学出师,就开学了。
这会儿不是赶巧有了他发挥的机会?
周师傅非常满意,默念着手法在她肩膀处揉揉捏捏。
顾客显然很满意,舒适地向他举起一根大拇指。
周清池笑笑,也没再出声。没一会就感觉柏以夏的头往下坠了一下,他赶忙拖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让她靠在自己的腹部。
他看不见柏以夏的样子,但此时房间内没有声音,只有他离得近,听见下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几乎熬了一晚上,骤然放松下来后柏以夏很快就睡着了。
周清池垂眸看去,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他抬手轻轻摸了下,头发软软的蓬蓬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再小一点的事情很少有人会记得,周清池只想得起来三岁多的时候,她妈妈带着自己回了一趟外公外婆家,一走就是一个暑假。
过了两个月,牵着他的手第一时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敲开了对面的门。
妈妈手按在他的肩上,笑盈盈地指着一个小女孩,“小池,你看,那是小夏妹妹呀。你不记得了吗?”
周清池那时候总不喜欢笑,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只躲着人不吭声。
小夏妹妹本来正闹着要她妈妈抱,听见了姜姨姨的声音后就变得乖乖的,抱着妈妈的腿好奇地看向那边,看见周清池,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小池哥哥!”
没有人能拒绝柏以夏,哪怕是三岁的周清池,也只会在妹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也回一个微笑。
“那个……”回忆被打断,祁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周清池身边,很小声地说道,“要不我把我姐叫起来,让小夏去休息室睡?”
周清池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五点钟,他哑然地看着祁望:真是你姐的好弟弟。
“谢谢,但是不用了,她在外面睡不了多久。”周清池笑着拒绝了。
说完他细细地打量着祁望,昨天来的着急,心里也焦急,根本没注意过他。祁望和周清池差不多高,但要看起来要纤细一些,性格好像很开朗。
周清池默默地想着:小夏喜欢的类型,会是这种吗?
他刚打算和祁望聊几句,就见面前的男生闪躲着目光,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我去买点早饭回来。”
周清池无语:到底在心虚什么,这个点真的有卖早点的吗?
他突然目光一凛,不难看出祁望喜欢柏以夏,难不成他也看出自己喜欢小夏了?
周清池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他不怕自己的心思被点明,但害怕柏以夏的拒绝和疏远。
“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周清池喃喃道。
柏以夏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睡着了,脑子浑浊一片,眼皮死沉。她内心大吼一声,感觉自己耳边有什么声音嗡嗡的,迷糊道:“谁在说话?”
声音停了一下,而后传来周清池熟悉的嗓音:“醒了?”
柏以夏这才察觉到自己好像是靠在周清池的身上,她混沌的脑子立马开始运作:按照这个高度,自己应该是靠在小周哥的腹肌上!!
柏以夏缓缓闭上眼睛,面上不显,内心狂喜,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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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啊柏以夏,你真是好命。她往后扬了扬头,感觉自己后脑勺抵到了硬硬的东西,拼命地压着自己的嘴角。
没关系的,我只是还没睡醒,又不是故意的,柏以夏很不诚实地想着。又眯了几分钟之后,她才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周清池低头看自己,柏以夏咧嘴一笑,“谢谢小周哥愿意给我当靠背。”
说完之后就被周清池点了点额头,“行了,这样也不舒服。起来坐好。”
柏以夏自觉占到了便宜,乖乖地坐直身体,眼睛跟着周清池走,见他坐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才又弯着眼睛笑起来,和他打着商量:“不能告诉妈妈噢。要是被妈妈知道我又熬夜,一定会被教训的。”
“知道会被训还这样做。”周清池哭笑不得。
柏以夏晃晃脑袋,“其实我也觉得好突然,其实放在今天做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拖着长音,朝着周清池眨眨眼,“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什么意思?困的意思?”
柏以夏听得出来周清池在逗自己,她煞有介事地伸出食指晃了晃,“nonono。”说完,她愣了一下,“其实我也说不明白。”
周清池:“?”
柏以夏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就是,莫名其妙的,大张旗鼓的,心血来潮的,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的感觉。”
她看向那个花架,蔷薇花栩栩如生,足足两三米长,每一个部件都是他们亲手做成的,光是看着都格外地满足。
周清池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被繁茂的花架留住了目光。
柏以夏就是需要这个时机,趁着周清池没注意这里,她在层层的褶皱纸底下翻找着自己藏起来的心意,在周清池转头过来的时候拿着花束往他面前一送。
她刚醒来的时候不老实,在周清池的腹肌上蹭了好几下,头发有些乱蓬蓬的,明明熬了一个晚上,只休息了那么十几二十分钟,硬是还神采奕奕的,手中的花束简直要直接怼到周清池的脸上去了。
周清池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一愣,“这是?”
就一小束花,但从精细度看来是花了心思的。周清池正要伸手去接,就看见柏以夏歪着脑袋从花后面露出一张笑脸,轻声道:“是木香花哦,你的心头爱。”
周家的阳台上种了满墙的黄色木香花,盛放的时节,花香四溢,阳光洒落在明黄色的花瓣上,尤其的活泼肆意。
就像面前的人一样。
周清池眼眶发热,手越过花束落到柏以夏脸上,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有些哑:“谢谢小夏,我很喜欢。”但花是因你而种,爱的也是你。
他微微张口,话几乎都要到嘴边了。
房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祁望拎着一兜子东西停在门口。
周清池看不见他,柏以夏却注意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花往周清池怀里一塞,起身招呼祁望,“你出去啦?”
祁望看了看柏以夏,又看了看周清池,觉得即便是没看见他的脸,也从背影上看出些不对劲,他迟疑道:“我……回来了?”
柏以夏:“?”兄弟你是不是熬夜熬出问题了?
周清池背对着柏以夏,遗憾的同时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把花妥善归置好,转身看着祁望,没什么温度地问道:“早点铺子出摊了?”
祁望方才找回点脑子,摇了摇头,“没。但是便利店开着,我就买了点面包牛奶的。”
时间确实还早,但三个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又变得有些凝固,只好都默不作声地啃着面包。
祁望最先吃完,他看着两人,问道:“COS服还在家里,我得回去一趟,你们就在这里吗?”
柏以夏道:“不急,我们明天拍吧。你也熬了一个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吧,免得不好上妆。诶,对了,你找妆娘了吗?”
祁望挠挠眉毛,“嗯……白易安。”
柏以夏释然,又是你,白易安。但熟人的话也更好办事,柏以夏点点头,“那正好,明天我带她一起过来吧,一天拍完没问题的。”
周清池不甘示弱地插了句话,“明天我还可以来吗?还没见你拍过这种类型的照片。”
他笑得很诱惑柏以夏,柏以夏便没什么抵抗力地同意了,点了头才想起没过问正主的意见,于是她又扭头看向祁望。
祁望能怎么办?
只能同意了。
三人又休息了半个小时,等到了六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
周清池拦了一辆车,示意柏以夏和祁望上车,自己却没坐上车,他看着柏以夏认真嘱咐道:“我回家一趟,明天再过来。你到了学校记得给我消息。”说完朝祁望点了点头。
柏以夏颇感不舍,但学校更近,她也并不想折腾回家,于是趴在车窗上看着周清池,“那你也要记得给我消息哦。”
周清池安抚地朝她笑,“知道了。”又沉默了一下,“小夏,我们明天见。”
这次柏以夏懂了他的意思,明天见是字面意思。
她弯着眼睛,很愉快地回道:“明天见。”
19. 第十九章 爱心是谁
好在C大没有门禁,柏以夏顺利地飘进了寝室里。
早上六点过一点,寝室里一片安静,不用猜都知道白易安和陈宛宜两人睡得如同婴儿一般。
柏以夏放下包之后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到底是先去洗漱一番还是直接滚上床睡觉?她渴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通宵之后柔软的被子比任何东西都还要吸引人。
不开玩笑,她能直接睡到天黑。
回来的路上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脑子勉强还能转动。柏以夏游魂一样站在寝室里,还没思索出什么来,倒是把早起的卢茜吓了一大跳。
柏以夏有些迟钝地扭头看过去,费劲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噢茜茜,你要去家教了吗?”
卢茜现在已经推掉了周中的所有兼职,只在周末去家教,但课程给自己排的很紧。她听见柏以夏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疑惑,“夏夏,你不是回家了吗?”
柏以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这周本来就不回家。”
她声音云淡风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看似是落在卢茜的身上,实际上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
卢茜一头雾水:“你怎么了?看着好憔悴,你昨天晚上偷牛去了?”
柏以夏摇摇头,简单地给她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卢茜:“……通宵的意义是白天大睡特睡?”
柏以夏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哈哈笑了两声,撅了下嘴,朝她摇了摇头,“不,这是对热爱的追求。”
说完,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浸出几颗泪花。柏以夏挣扎着瞪着眼睛,“不行了,等我睡醒再去洗漱吧。感觉马上要昏过去了。”
卢茜连忙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颇有些哭笑不得:“睡吧你。反正是周末,也没什么大事。”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柏以夏已经窝进了被窝里,囫囵拉了一下帘子就要闭眼睡过去。
下一秒,她陡然睁大眼睛,胡乱摸到自己的手机,念叨着“给小周哥发消息发消息”。
卢茜不知道柏以夏有没有发成功,但知道她说完就没了动静。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
周清池半路就收到了柏以夏的消息,看着聊天框里弹出来的一串拼音,他勾唇笑了一下。
不用猜也知道是已经困得迷糊了。
周清池慢吞吞地回来一句“我知道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请吃粥:花很喜欢,谢谢小夏。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钟了。家里静悄悄的,周清衍的房间半敞着,厚重的床帘把光遮得死死的,半点阳光都没透进来。
周清池朝向阳台的脚尖一转,朝着弟弟的房间走去。
没在床上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周清池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身后传来一声疑惑的“哥”。
周清池扭头一看,周清衍一头乱毛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瓶酸奶。
没等周清衍说话,他先发制人,“你逃课?”
周清衍没控制住表情地白了他一眼,很没有兄弟情地吐槽:“亲哥,你过的是哪的时间?今天周六啊。”
周清池顿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攻击到。他点点头,不打算再搭理他,继续往阳台走,但刚把手放到阳台门上,他又拧着眉转头。
“你逃补习班?”
一大早就被狠狠扣两个莫须有的罪名,周清衍差点被嘴里的酸奶呛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清池,崩溃道:“周清池,你是我亲哥吗?你有没有看我给发的消息?!!”
周清池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弟弟怒气冲冲的步伐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周清衍前天晚上给他发了消息。
-弟:这周末物理不上,调到国庆连着上去了。
-弟:哭.jpg哥你会回来请我吃饭的吧?
周清衍这时已经凑到他身边了,和他一起看着消息,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你当时看了的。我看到消息没有红点了!你为什么不回我?!!”
周清池心虚地返回界面,想了想前天的事情。
那会儿他正惹了柏以夏难过,哪里想得起自己的便宜弟弟。
他正打算找点借口,周清衍突然激动地按住他的手:“等等等等!这个爱心是谁?谁?哥你谈恋爱啦?”
周清池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打掉,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进兜里,“你看错了。”
“我两只眼睛都是5.0!”周清衍愤愤道。
眼神一转,他又看见周清池手上的花,“诶?哥你哪来的花?有点像家里的那个、那个……”
咔啦。
阳台门被拉开,周清池迈步走上阳台,将小巧的花束放进一个玻璃罩中。温声道:“木香花。”
周清衍也跟着进来了,手欠地在这摸一下在那摸一把,“对。”
他抬头看了看花架,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今年花期已经过了。”
“诶,对了。谁送的啊?哥,哥——”
周清池不想听他跟叫魂一样,“闭嘴。你夏夏姐送的。”
周清衍在他身后撇撇嘴,就说是夏夏姐吧。
“既然这周不补课,那我带你去吃东西,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早上走得早,你自己好好做作业。”
周清衍闻言眼前一亮,“太好了,哥你真好。”他正翻着自己收藏的美食,突然手下一顿,抬眼看着亲哥,“你明早要去哪?找那个爱心吗?”
周清池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扭头看了他几秒,慢条斯理地说道:“周清衍,你是不是很久都没练过跆拳道了?”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脸上毫无波澜,“我们来练练。”
周清衍咽了一口口水,苦笑:妈妈,我再也不嘴贱了。
-
柏以夏很成功地睡到了晚上六点过,中途只翻了个身。
她刚醒过来还有些头脑发懵,声音有些哑:“几点了?”
“嚯,醒得刚刚好啊夏。”床下传来白易安的声音,她敲了敲柏以夏的床沿,“我和小宛刚巧把饭买回来,正打算喊你呢。”
柏以夏挪到床边扒着栏杆,头发乱蓬蓬的,眼神还有些呆滞:“噢,有我的份呀?”
陈宛宜回头就看见她这副样子,没忍住抬起手机拍了下来,“有呢。特地给你带的酸辣粉,下来吃了醒醒神吧。再睡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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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睡不睡啦?”
柏以夏闻言点点头,有一个翻身躺倒在床上,盯着床帘盯慢慢地眨眼。
好累,再也不要通宵了TvT
床下陈宛宜招呼白易安去看她的手机,作为柏以夏忠实的颜粉,她很满意地展示刚刚的照片:“不是我说,我家咪刚从窝里抬头也就是这么萌了。”
白易安探头看了一眼,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柏以夏听得好笑,也算是缓过神来,从床上下来后脚一沾地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一左一右地挽着好室友的胳膊,“谢谢小白和小宛吃饭还记得我~”
陈宛宜摸了摸她的脑袋:“懂得谢恩就好。”
柏以夏嘻嘻笑着溜达到自己的位置,一边嗦粉一边给她们讲自己昨天的通宵之旅。
白易安混迹二次元已久,非常能理解她这种心态,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是的没错,我们就是如此热爱我们的热爱。”
陈宛宜无语凝噎。
柏以夏适时地冒出头来拯救她,“对了,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呀。可以给我当小助手。”
“噢,小白要去给祁望化妆。”
此话一出就像是点燃了爆竹一样,白易安和陈宛宜对视一眼,双双碰着自己的晚饭蹭到柏以夏边上,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夏夏——”
“讲讲——”
“祁望怎么样?”
柏以夏当然知道她们想听什么,但这会儿也不想卖出周清池的存在,以免两人再出什么损招。
于是咬着筷子沉吟了两秒,假装思考道:“他呀。他人很好,很开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白易安耐心地等了又等,发现这就是她全部的感受之后,失望道:“就没啦?”
柏以夏眼珠子一转,语气高昂道:“当然还有!”
白易安聚精会神。
“虽然只看过几张他的cos,但能感受到他非常专业,相信他一定能很好的还原塞尔戈维!”
“……”
陈宛宜捧着碗来,带着失望而归,“散了吧散了吧,夏夏心里只有事业没有爱情。”
柏以夏心虚地嚼着花生:对不起啊小宛,其实夏夏是恋爱脑来的。
白易安轻叹一口气,“好吧,也没什么。”她挠挠鼻尖,感觉自己要是再问,都有些像拉皮·条的了。
她遗憾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巧祁望给她发来消息,和柏以夏刚刚告诉她的一样,请她明天一起去摄影棚那边替他化妆。
白易安欣然接受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了问祁望。
-白白拜拜:你和夏夏,一点火花都没燃起来?
等了很久之后,那边才姗姗来迟地回了一个委屈萨摩耶的表情包。
白易安抱着手机:哦吼,好惨。
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柏以夏平常也不是冷淡风格,偶尔也会和她们凑在一起看互联网帅哥。
还夸过一闪而过的期望。没道理吃不到他的颜啊?
但当第二天她拎着化妆包看着柏以夏欢快地跑向另一个帅哥时,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
好哇,原来是有自留款了,所以其他的都索然无味。
20. 第二十章 拍摄实录
柏以夏不知道白易安内心在想什么,她看见周清池就开心。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小周哥,你也到的这么早,那岂不是今天起得也很早?”
她一眼就看见周清池手里抱着的捧花,红艳艳的一大捧,格外亮眼。
周清池见状,将花递给她,歪头笑了下,“不算很早,恰好等到你来。”
花是昨天柏以夏请他买的,嫩生生的花瓣上还沾有水珠。柏以夏接过花之后深吸了一口,花香在鼻尖萦绕着。
“嘿嘿,谢谢小周哥。我本来以为你会晚点到,所以才拜托你买花,这个点已经有花店开门了吗?”柏以夏好奇道。
周清池摇摇头,“我真的是刚带的,在周围晃了一圈,正巧看见有家店开了。”
白易安凑上来,很自来熟地问道:“夏夏,这位是?”眼里闪着看破真相的光芒。
柏以夏抱着花,内心特别想造谣——哎呀,一直瞒着大家真不好意思呀,这是我男朋友~
然后获得包括周清池在内的四个人的惊讶眼神。
别说,有点爽到了。
可惜事实是,她只能压下内心的遗憾,介绍道:“这是周清池,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
白易安陡然顿悟,“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呀。”
陈宛宜挎着白易安的手,见缝插针地“谴责”柏以夏,“有这样的帅哥在身边,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给我们漏,夏夏你太过分啦。”
柏以夏无语,从大一认识这俩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纯颜狗,一点都辩驳不了。于是当即和她吵吵闹闹地说起小话来。
周清池慢了两步跟在她们身后,而白易安缩到祁望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梅竹马,你打不过这很正常。”
祁望道:“你不是站天降更多吗?”
白易安大惊失色,“不要造谣啊朋友,你还不算天降,你现在顶多算个熟悉度百分之三十的路人甲。”
她沉默了三秒,补充道:“帅气版。”
祁望气得白了她一眼,蹭蹭几步赶上前面的柏以夏和陈宛宜,试图插话进去。
到了摄影棚之后,柏以夏兴致勃勃地牵着室友去看她的艺术成果。白易安和陈宛宜很给面子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祁望先一步去换衣服了,回来的时候柏以夏忙着展示自己的技术,正在给两位室友拍照片。
周清池站在场外,专注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女生,眼里温和比昨天真切。
听见脚步声,周清池偏头看去,目光流连在祁望身上的cos服上,几乎是被从头扫到尾。
祁望被看得有些不悦,皱眉询问:“有什么问题吗?”
周清池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很恰当,是挑不出错误的礼貌,“第一次见,有点好奇。”语罢,又缓慢地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祁望被他着阴晴不定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今天柔和的态度简直让他觉得昨天这人展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是错觉。
更何况,那句夸奖未免有点太勉为其难了。不愿意夸可以不夸,谢谢。
但祁望多少也能理解,周清池夸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身上这套衣服所代表的角色。
柏以夏喜欢的塞尔戈维。
柏以夏本来只是想试试场景实拍的效果,谁知另外两人拍上瘾了,非得要缠着她出片。
但自推的力量是无敌,不管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
柏以夏的相机镜头渐渐地就转向了另外一侧,周清池修长的身形先入了镜,他不知道在和旁边的祁望说什么,唇角微微勾起。
手中暂寄的花束潦草地拿着,花朵垂地,上半身隐在阴影中,预留的光线径直照在火红的玫瑰上。
柏以夏看呆了一瞬,回过神后连忙按动快门。
相机留下了两张照片,漫不经心的微笑和侧目看来的警惕。
柏以夏的心脏为他跳得更加起劲,险些忽视了一旁的今日男主。
祁望还得化妆,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柏以夏便又挎着相机去给陈宛宜和周清池拍照了。
她今天挽了一个低低的丸子头,扎不住的碎发早在活动间翘了出来,随着动作一起一伏。
白易安掰着祁望的脸,压低声音威胁道:“大哥,你能不能别看那边了。再看我直接帮你告白。”
祁望移会视线,同样小声地质疑:“你不是说小夏单身吗?那个冒出来的男的怎么回事?”
白易安动作娴熟地给他上粉底,毫无阻碍地翻了个白眼,“讲点道理大哥,我是夏夏朋友不是蛔虫,不全知很正常。”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捎带了点安抚意味地说道:“出于补偿,我会给你画一个完美的妆,至少让夏夏记住你是一个优秀的cos,特别是cos她推的时候。”
祁望:“我给了你酬劳,谢谢。”
白易安:“……”
那边的拍摄持续了四十多分钟,等到白易安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时候,听见了旁边传来的一阵撕东西的声音。
她疑惑地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只见柏以夏手里捏着两朵玫瑰,面前放着一个小盒子,正毫不手软地把花瓣拔下来撕碎丢进盒子里。
白易安看得呆滞,手中的动作停下了,“我夏,你在干什么呢?”
柏以夏头都没抬,“如你所见,我在撕花。”
废话,我是没有眼睛吗?白易安虚弱地回道:“花做错了什么?”
柏以夏哼哼两声,异常专业的地看向她,骄傲道:“我昨天晚上想到的,刚刚实拍也发现了假花还是挺明显的,尤其是用纸做的,虽然正好能对上塞尔戈维的代名词,但有点局限了。”
“所以!我想到了可以加入一点真花的花瓣,真与假交织,虚妄与现实的重叠。”
柏以夏越讲越兴奋,“太能诠释小塞这个人了。”她偏头看向祁望,“祁望,你绝对能胜出!”
祁望这会儿特别想回应她,但白易安的化妆刷几乎要戳进他的眼睛里了,只好就此作罢,含糊地应了两声。
白易安叹为观止地看着她的动作,心想这可是玫瑰啊,帅哥的心和花瓣一样碎了吧?
柏以夏又适时地嘟囔道:“还好昨天晚上和小周哥交代了带花的事。”
哦,帅哥原来知情,那没事了。白易安收回同情的目光,加快了化妆速度。
被撤回一个同情的帅哥本人倚在桌子边上,手指间夹着一枚花瓣,垂眸看着柏以夏认真撕花。
花瓣破裂的声音小得根本听不见,但周清池却觉得如雷鸣一般浩大。
原来花的用途是这样的,柏以夏没有看透他的心思,遗憾和窃喜双重而至,周清池不明白到底那边才好。
可能是盯得太入迷了,柏以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就是对他甜甜一笑,嘴里的话更是同蜜糖一般,“就知道你最靠谱了小周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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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池将花瓣投入盒中,失笑。
看吧,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柏以夏。
化妆费事,时间翩然而过,祁望收拾好一切之后,已经是九点过了。
好在祁望的钱没白花,服装假发都格外还原,加上他自己的基础建模和白易安的技术,柏以夏去看的时候还真愣住了。
祁望本身的性格和塞尔戈维完全不贴,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但此刻却展现的是角色本身的冷傲和疏离。
柏以夏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中的相机,定格在他脸上,利落地拍下一张照片。
周清池落她一个身位,原本还眼神淡淡的,见柏以夏有所动作,凑近问她:“这是很还原了?”
柏以夏蓦然回神,赞叹道:“很还原啊,简直像是小塞站我面前了一样。”
“你很喜欢?”周清池问道。
柏以夏点点头,“喜欢啊。”恨不得拍百八十张照片再上传到同好群里去炫耀。
这样的cos老师也是她能遇见的吗?
很赚了。
对柏以夏来说,拍东西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耳濡目染,兴趣使然,她总能捕捉到不一样的角度。
柏大摄影师进了状态就也不管什么暗恋对象了,打手一挥便指挥道:“小周哥你去哪里打个光。诶对对对!手稍微高点,不对,低一点,一点。”
红如血液般的花瓣被洒下,破碎着凋零,与塞尔戈维身后盛放却虚假的蔷薇交织。他身披银白金边的斗篷,金眸里映着一片燃火的荒芜,手中长剑破风而起。
咔嚓——
“哎,不行了。”陈宛宜抖了抖酸软的胳膊,看向凑堆在一起选图的两个脑袋,怼了怼白易安,“你们搞cos的这么累吗?”
白易安心平气和,“这只是在棚内,还不是漫展呢。你知道上次我穿着十五厘米的增高鞋,站了多久吗?八个小时。”
陈宛宜:“……图什么?”
白易安扬起头,声音和柏以夏的重合,“因为热爱。”
陈宛宜:在燃什么?好中二啊。
周清池收拾了地上的花瓣,慢悠悠地晃到柏以夏和祁望身边,“还没选好?”
柏以夏翻图翻得大拇指都有点抽筋了,“拍了挺多,不过也选得差不多了。”她仰头看向周清池,拉了下他的衣摆,“谢谢小周哥帮我打下手。你几点钟的车呀,我一会儿请你吃饭?”
“今天走得晚,七点钟的。”周清池道。
柏以夏眼神一亮,已知现在差不多快两点钟,他们还有近五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柏以夏脑子转了转,不如带小周哥去吃——
“小夏,我选好了。”
祁望的声音打断柏以夏的思绪,她哦哦应了一声,手也没放开周清池,揪着一小块布料又捏又搓,心思早就飘远了,“我也觉得这几张最好,那我修完之后就发给你,差不多后天的样子。”
祁望应下了。
柏以夏心下大喜,收拾好东西就打算先走一步。
但祁望叫住了她。他还没卸妆,也还没换衣服,但褪去了扮演角色的神情,还是他自己的模样。
“小夏,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在场的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顿住了,白易安和陈宛宜露出“该来的迟早是会来”的神情。
柏以夏捧着相机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看向周清池。
而周清池也正好看向她。
21. 第二十一章 遗憾退场
不怪柏以夏第一反应是看周清池。从小到大不知道冒头到她面前表白的人有多少个,柏以夏受到家里的影响,待人接物总是委婉又温和,多半都是柔和拒绝。
但好说话且有分寸的男人只占一小部分,还有些被拒绝后会恼羞成怒地嚷嚷,保不齐还想上手拉拽几下。
高一的时候,周清池偶然撞见过几次,见到那种不会好好说话的男生,没等柏以夏自己动手,就被周清池一张嘴气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来她面前犯蠢。
很久之后柏以夏才知道是周清池替她拒绝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表白。
柏以夏的性格,往好了说是人缘好,喜欢的人能把她夸上天,恨不得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盆友。但往坏了说,她就是软柿子,烂好人,不喜欢她的人能把什么锅什么话都扔在她身上。
假惺惺、装货……柏以夏什么话都听过。从被拒绝的男生嘴里吐出来过,也从当面笑嘻嘻背地里议论她的女生嘴里听见过。
聂嘉沅得知这种气得要死,冲动得想挨个去骂。但柏以夏觉得自己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而且这是少数人,年级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和自己玩得来,没必要非得去追求百分之百。
这个时候聂嘉沅就会转来骂她心软,柏以夏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就受着了。
祁望一张口柏以夏就知道要遭,看向周清池是下意识的,就好像以前好多次一样,有人往她面前一站说有话要讲的时候,周清池就会从她身后走上了,冷淡地拒绝:“不好意思,柏以夏不早恋。”
所以这一次柏以夏也以为会这样,但事与愿违,周清池虽然也递来目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里放着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几秒后,周清池率先挪开眼神,莫名地扯起嘴角,“那我们先下去,在楼下等你。”
柏以夏心瞬间像漏了一样,她不解地皱了下眉,妄图开口留下周清池,但想起还有一个祁望站在背后等自己的回答,又闭上了嘴。
于是柏以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清池关门离去,走之前他抬眼朝这边看了一眼,神色很淡,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祁望。
比起失落和难过,柏以夏此时更多的是茫然。
她不安地捏了捏手指,慢吞吞地转身面对着祁望。
男生看着她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坐着吧。你站了好久,应该也挺累的了。”
柏以夏慢半拍地应了一声,斟酌了一下之后拉着凳子坐到了他对面。
带着些许忐忑地抬头去看他,祁望只摘了美瞳,此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时言语中带着和缓气氛的笑意:“你应该猜得到我要说什么吧。估计挺早就感觉到了。”
柏以夏抿了下唇,比起祁望的坦荡,她就显得有些拘谨,这在柏以夏身上很难得。
祁望没打算让她觉得煎熬,直言道:“柏以夏,我喜欢你。而且已经挺长时间了。”
我喜欢你四个字毫无预兆地砸在柏以夏耳边,她不太好意思去看祁望的脸,只好低着头研究自己的相机。
但面前的那个人还在说,“你可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们才认识多久,我怎么好意思说喜欢你很久了。”
柏以夏心头一动,“喜欢你很久了”这几个字,在她的预设里是要讲给周清池听的。没想到会用到自己身上。
于是她带着好奇地抬起头,祁望说完表白的话之后好像就轻松了不少,他挺直的肩背沉了下去,抵着椅背坐得休闲。
看见柏以夏的目光后,他脸上的笑更旺盛,“我其实,大一的时候就见过你了。”
他絮絮叨叨地回忆着,“不是在什么年级会上,就是单纯地遇见你了。”
柏以夏没有这样的记忆,她疑惑的眼神让兴致勃勃的祁望有一瞬的丧气。
但很快他就缓了过来,“你应该记不太清楚了?当时在学校西园那边的小花园里,很多流浪猫都聚集在那。”
那块是学生们口中的“猫园”,从校外跑进来的流浪猫和学生养着养着就没兴趣了的弃猫都聚集在那。祁望大一的时候经常去那儿喂猫,又一次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柏以夏。
他们俩其实隔着一从灌木,祁望在柏以夏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她的样子,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女生很好看,每一点都长在自己的取向上。
后来听见了柏以夏和朋友的对话后,只觉得心脏怦怦跳。
其实那些对话压根没有什么,柏以夏和朋友也没有察觉到对面还有一个人,围在小猫面前念叨着,手头的钱马上就要攒够啦,到时候就送到了年纪的小猫咪全部去绝育。
女生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像是在威胁这些猫一样。祁望听着觉得可爱,一时间失了神,手下没轻没重,撸猫的力气重了一些,那猫直接上了脾气,给了他一巴掌。
祁望本来就蹲得不稳,走神还被这样一吓,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地甩着手。
低矮的树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祁望随心而动,抬头一看,女生扒着树枝探头看她,眉心微微皱起,关切道:“你、你没事吧?”
祁望感觉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和猴屁股一样,连忙一骨碌站起来,“没事,没事。”
柏以夏点点头,低头一看,露出恍然的表情,又笑盈盈地看向他,“这只猫的脾气最不好啦,你和它玩的话要小心一点。”
祁望记不得自己回的是什么了,只是等柏以夏走了之后他都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
陪同他一起来喂猫的室友歪着头想了想,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上她了?”
祁望不太好意思,但诚实地点了点头。
室友:“那很正常,那是柏以夏嘛。”
祁望一愣:“你认识她?”
室友点头:“我和她一个高中的,她在我们高中很有名的。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朋友也多,大部分人都很喜欢和她交往。”
“后来,我就经常会在那里遇到你,但总是不太好意思和你打招呼,而且你很多时候都在打电话。”祁望微微一笑,以前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电话要聊,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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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明白了。
柏以夏有些抱歉地看着他,“我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对不起啊。”
祁望惊讶地看着她,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自己不主动。而且,我那时候经常换颜色染头发,你认不出来很正常的。”
聊起过往的事情,柏以夏放松了下来。祁望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埋怨,但那是针对他自己的,“有时候会远远地跟在你身后,看你要上什么课,打算去撞个偶遇。但好像一直都不敢动手,怕你觉得我有毛病,是跟踪狂。”
这话说完,他神情扭曲了一下,“等下,真的好像。”
柏以夏哭笑不得,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看着祁望,一如往常那般,温和地开了口,“谢谢你喜欢我。但我……”
祁望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肩膀失落地沉下去,“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的。”他声音带着些颤抖,“在我的计划之中,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和你说喜欢,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和你熟悉起来,让你能够了解我。”
他眼里闪着光,声音又小又轻,“但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柏以夏吃惊地望着他,祁望挑了下眉,“这不难看出来,你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
他语气艰涩,“而且我知道你看出来我喜欢你之后,因为白易安才没有挑明。”
祁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过,“我才意识到,可能我的暗恋对你来说,是一个麻烦,会让你不自在。”
柏以夏感觉这句话像一柄利刃一样划破了自己遮挡在周清池面前的薄膜。她无暇去思考祁望后面对她说的话了,麻烦两个字不仅是今天,在之前的某天也像一个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她茫然地想到,我的喜欢对周清池来说也是一种麻烦吗?是不是也让他不自在了?是不是看出来自己喜欢他,所以这一次才不帮她?
“小夏?”祁望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
男生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开玩笑一样地对她说道:“搞暗恋好没前途啊。”
又一击重击打在柏以夏心上,她勉强地笑了一下,犹豫着还是没说话。
祁望站起身,深呼吸两口,开始赶人了,“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该走了。”
柏以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见他眼眶还有些泛红,跟着活泛话题,“好无情,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吗?”
祁望理直气壮地说道:“对呀!你快走快走,让我自己疗伤吧。”
柏以夏顺从地走到门口,刚刚拉开门,就听见祁望喊了她一眼。她转头看去,祁望带着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抹笑容,“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柏以夏扬眉,“当然。”
祁望一下就笑出声来,“好吧朋友,你加油啊。”
柏以夏摆摆手,心中暗叹,说不定下次可以抱着你一起哭,因为我也可能要失恋了。
走出写字楼就看见周清池的身影,柏以夏条件反射地想往他那跑去,但祁望的那两句话依旧在脑子里乱窜,她突然止住步伐,不知道该如何走向周清池。
22. 妒意丛生
周清池先一步下了电梯,站在一边替两个女生拦住电梯门。
白易安和陈宛宜受宠若惊,连声说了谢谢,两人快步走在周清池前面,头抵着头小声讨论着。
“嘶,祁望是要表白?这个帅哥为什么不拦一下?难不成真的是朋友?”陈宛宜三连问。
白易安遮着自己的嘴巴,“你没看见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和夏夏还处在暧昧期吧,名不正言不顺。”
陈宛宜有些茫然,不是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吗?那这暧昧期有点太长了吧。
三人径直出了写字楼的大门,两点过的太阳正是毒辣,周清池引着两人躲到阴凉处后就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将微信刷了又刷,给没被点赞的朋友很莫名地补上。
手指好像自己有些意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点进和柏以夏的聊天框。周清池看着那只被柏以夏发来讨巧的微笑萨摩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格外的排斥,想长按删除,却又舍不得关于她的一点痕迹。
这很奇怪。
为什么柏以夏现在还不给他消息让他去救场?难道上了大学之后改变了想法,也想试试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心绪搅作一团无处发泄,只能闷在心里。
“那个……帅哥?”不甚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周清池下意识地按灭屏幕,脑袋里浮现出柏以夏面对室友时的笑容,然后微微勾起嘴角,扭头看去。
他自认这样的态度已经是完美无缺了,至少做了十几年已经尤其熟练,但面前的女生还是躲闪了一下视线。周清池不得不告诫自己笑容要诚恳一点,温声道:“怎么了?”
不知道是姓白还是姓陈的女生有些腼腆地提出:“不知道夏夏还要在上面待多久,所以我们打算先回去了,实在是有点太饿了。给她发了消息,可能是现在不方便回,想着和你也说一声。”
一句话简直把他的雷点踩了个遍,周清池感觉自己挂不住笑,但面前的人是柏以夏的朋友,他只能佯装思索地沉吟了一会儿,半真半假地回道:“不然再留一会儿,小夏应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就这样让你们走,她一会儿可能会埋怨我。”
女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周清池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零碎地听见什么“单独”,“两个人”,“电灯泡”之类的。
周清池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又要跑走了,要是一会儿小夏下来的时候不止一个人怎么办?如果还手拉着手,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吗?那个萨摩耶真是看着让人厌烦。
出神解决不了问题,面前的女生还在说话,随意推拉了几句之后,周清池状似无奈地一笑,晃晃自己的手机,想着柏以夏会做的事情,亲切又虚伪地说着:“那至少让我来替你们打车。”
也不等拒绝,周清池抢先一步下单,女生愣愣地笑了下,又是满嘴的谢谢。
司机距离居然还有些远,周清池后悔没在他接单的时候就退掉,只能站在一旁听两个女生聊天。这两个人好像是自来熟,明明之前还带有局促,现在却能主动cue起他,问怎么那么熟悉她们学校的地址,是不是经常帮柏以夏打车。
周清池被戳到乐意交谈的点上,笑容终于多了几分自己的真情实意,“经常请她吃点小零食,其实更熟悉外卖的地址。”
女生笑着应和,“是咯是咯,夏夏就跟个仓鼠一样,嘴巴一直嚼嚼嚼,但是居然怎么吃都不会太胖。好羡慕。”
周清池笑:“可能是遗传吧,她母亲也和她一样。”
“对,夏夏也说过。”
后面的话题周清池不再感兴趣,只微笑着含混过去。
时间一度拉长,周清池到了后面几乎一分钟要看十次表,其中两次是关注司机的路程,剩下的都再揣测为什么柏以夏还没有下楼。难道是那个什么祁望表白成功?还是说他只是表面看着温柔,其实和那些被拒绝就恼羞成怒的男人一样?
周清池险些就要再次迈步进楼,所幸这时感应门开了,柏以夏的身影出现他面前,身后没有跟着陌生的谁谁谁。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欢喜,甚至有些难过。
为什么呢?
是祁望不符合心意,还是依旧抗拒恋爱关系?
周清池想不通,但看见柏以夏就已经足够高兴,他感觉嘴角自动上扬,心里的烦躁和阴霾通通消失,他扬手朝柏以夏挥了挥,“小夏!”
柏以夏迟疑的时间很短,她天生乐观派,悲情的机会很少。也仅仅只过了几秒钟,她便调整好了心情,欢喜地朝周清池奔去。
弯着眼中朝他笑着,“不好意思呀小周哥,等久了吧?”
看着周清池摇摇头,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柏以夏竟然觉得有些不满。
她竭力甩去这样的想法,又张望了一下,“小白和小宛呢?”
“这呢。”白易安朝她挥挥手,面前已经停着一辆网约车,“夏夏你来。”
柏以夏不明所以,只能让周清池再等等她,几步走到了白易安面前。一过去就被她揽着肩膀压下去,小声地“审问”:“天呐你怎么不说你有一个帅哥竹马,你要是早说了,我就不给祁望一点希望了。没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柏以夏心虚地摸摸鼻尖,“嗯……你们一直也没问呀!而且我和他也不是情侣……”
白易安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是吧,你这喜欢他我都看出来了。”她来了兴致,“要不要我——”
“不用!”柏以夏猛地打断,又补充道,“不必担心,我已经计划好了,就等国庆。”
她眉眼中尽是洋洋得意,“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好消息。”
白易安只好失落的说了一声好吧。
“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的两人世界。”陈宛宜已经上车了,趴着车窗道。
柏以夏皱了下眉,“我该早一点看见你们的消息的,请你们来帮忙,应该我来打车才对。”
陈宛宜摆了摆手,“你竹马打的,也没差啊。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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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谢谢他,他人很好啊。”
柏以夏当即就转达了这句话,打趣道:“清池哥,你真是个好人呀。”
周清池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朋友,我当然得招待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望的表白,柏以夏总觉得自己现在心痒痒的,那声喜欢简直就要说出口了。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那些闲言碎语,祁望对于暗恋的分析更是沉沉地压在自己心口,一瞬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顶着周清池疑问的目光,只能挤出一句中午到底吃什么好呢。
-
两人最终还是去吃了火锅,分量足够又有充足的时间留给他们说话。
只是有些过于足了,柏以夏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感觉最后那根火锅粉还在自己的喉咙口,于是颇为不平地谴责周清池,“最后你点的那盘土豆都是我一个人吃完的!”
周清池同样有些撑,他幽幽地看了柏以夏一眼,转身就要再进店内。
柏以夏急急忙忙地拉住他,“干什么干什么,想不开要赎罪?”
周清池意味不明地瞧着她,缓缓道:“不,我只是想去拿一下小票,让上面的油豆泡、炸丸子、卤鸡爪认一下真正的亲人。”
柏以夏瞬间偃旗息鼓,倏地放开周清池的手,嘀咕道:“那都进了你的肚子里,还能怎么办吗?”
周清池紧张地看着她,“你说,它们要是实在吵着要见你怎么办?”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于跳脱和搞笑,两人没一个能逃脱笑场的命运。更叫人难过的是刚刚才吃完饭,压根不敢大声笑,生怕肚子有什么大起伏的情绪会直接送他们一餐模糊的食物。
火锅店开在河边,一路过去便是地铁站,虽然有些远,但正好符合他们消食的需求。
两人并肩走在河岸边上,这边不算市中心,河边没安装围栏。周清池自己走在内侧,将柏以夏放在外侧。
九月底,沿岸的柳树叶子慢慢有些枯黄,留在枝条上的叶片还绿着。柏以夏说了话,吃饱以后也有些犯困,于是低头踩着枯叶,嘴里低声地哼着塞尔戈维的角色曲。
这里不算太偏,可这个时间点也没多少人,柏以夏偶尔看一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周清池,又抬眸看看这条路的长远,兀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太过于闲适,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吃完饭之后无所事事地压马路,是生活中最不起眼但最细水长流的幸福。
柏以夏有些开心地弯了弯眼睛。
“小夏。”
周清池这时喊了她一声,柏以夏好奇地看去,他被几缕枝条挡住了神情,声音却清晰得要命。
“你想谈恋爱了吗?”
柏以夏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人放进碳酸饮料里了一般,大力摇晃着带出许多气泡。脚步也不自觉地听了下来,眼神瞪得溜圆。
周清池拨拉开柳枝,似乎以为她没听清自己的问题,又再慢而稳地说了一遍。
“小夏,你现在想谈恋爱了吗?”
23. 心事难料
气泡在心里炸开,柏以夏觉得起码有十只羊在顶着自己的心玩。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有、有吧。”
对面的周清池闻言愣了一下,手缠着柳叶似乎是在斟酌着开口。
柏以夏觉得自己的话冒在嘴边马上就要冲出来了,直盯着周清池的嘴唇,生怕漏了一个标点符号。
可向来惯会做阅读理解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只能在柏以夏这得个零蛋。
“那要是谈了对象,也记得带给我和聂嘉沅面前晃一圈,好替你掌掌眼。”
心头的气泡被噼里啪啦地戳破,心脏狠狠跌入谷底,柏以夏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像是没听清楚一样问道:“你、你说什么?”
怎么有人37度的嘴可以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柏以夏真是想倒退回前一分钟,把周清池的嘴巴死死地捂住,恨不得从来没听过这一句。
但对面的人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清池低垂着眉眼,闻声道:“你那么容易心软,真怕你被什么人骗了。”
说完,还像是怕不够戳柏以夏心窝子一样,补充道:“你是妹妹,是需要照顾一些。”
柏以夏晴天霹雳,感觉魂好像都飘出去了一会儿。她愣愣地看了周清池几秒,而且扭头看向河面。
这会儿无风,河面波澜不惊。
她一直以来都是好脾气,别说明面上和谁生气,就是自己心里也都是欢欢喜喜的。
可这时盯着河,心里默默泣血,闷着想着:我干脆,我干脆一脚——
“干脆一脚把他踹进河里算了。”柏以夏鼻音翁翁的,睫毛上可怜兮兮地挂着几滴眼泪。
鬼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天,柏以夏回来以后就下起了大雨,外面黑沉沉的云压着。
床帘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手机的光映着她的脸,嘴撇着,眼睛红红的,时不时地吸吸鼻子。
可怜了另一端的聂嘉沅,根本看不明晰,她皱着眉询问:“所以踹了没?”
柏以夏更是难过委屈了,巴巴道:“我没有……呜呜,感觉水好脏,万一生病了……”
不光没有,还不敢表露出一点不高兴。柏以夏强挤着笑容问周清池,“是吗?原来小周哥是这样想的?”
周清池突然就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柏以夏觉得自己再笑都笑不出来了才低声道:“是啊,这样想的。”
这更是在柏以夏心上插刀子了,她再也不敢多嘴问任何一句了,生怕这个人又吐出什么她不乐意听的话。
勉强地答道:“这样啊。对了小周哥,我突然想想起来还有个作业要交,可能没空送你去高铁站了。”
瞎编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走了四五步路才想起来回头给周清池说一句拜拜。
聂嘉沅叹为观止,隔着屏幕给她鼓掌,“好容量啊柏以夏,这都能原谅。是我我就全部说出来,再骂他一顿瞎子。”
柏以夏看鬼一样看着她,纳闷道:“为什么我要骂他?难道不是我在暗恋吗?”
说着又难过起来,想起祁望那番话,心里酸得不成样子。
“搞暗恋是没有出路的。”柏以夏愁眉苦脸地说着。
聂嘉沅猛抽一口气,“太好了,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柏以夏崩溃:“可是我能怎么办嘛!他现在在哪?在B市,要是我直接表白他接受不了,留守B了怎么办?”
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到上大学之前,十八年,六千五百七十多天,柏以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周清池会和她疏远。
小时候懵懂,觉得这是哥哥,玩闹吃住都要在一起。长大后动心,不再是什么哥哥了,是喜欢的人,想要后面一辈子在一起。
柏以夏不明白,“你说,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聂嘉沅和周清池关系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从柏以夏那边下手,“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小衍早恋了?”
柏以夏摇摇头,“禁止给小衍造谣。”
聂嘉沅简直头疼,又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他这次为什么又回来找你?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这有什么可疑的?柏以夏根本没有细想过这些问题,想起第二天周清池就回去找他弟,又想到小衍发的朋友圈。
柏以夏辩解道:“他又不是回来找我的,是回来看小衍。”
对面没声了,柏以夏以为是网卡了,凑近一看才发现聂嘉沅瘫着脸坐着,眼神里都没光了。
“?”
就这么过去了五分钟,聂嘉沅才像是找回来了点魂,很勉强很正经地问柏以夏,“夏夏,你是不是被刺激到脑子过载,有些运行失误了?”
周清池那个人很像是关系周清衍到必须得一周回来一次的程度吗?
先不提去年,别说周末了,就连五一小长假这种时节,周清池都还留在B市忙竞赛项目。
周清衍就挨着柏以夏家,林姨和阿姨照顾他简直就是顺手的事。
更何况周清衍快十七了,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早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哪里又需要周清池每周回来一次。
柏以夏似乎真的是有些转不过弯了,盯着手机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心里比毛线球还乱,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那个线头。
于是也只能朝聂嘉沅摆摆手,“哎,我,算了算了。先不说了,嘉嘉,耽误你时间了。”
聂嘉沅本来就心疼她,再听她这么一讲,对周清池的怨气更深了。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揍他一顿。
柏以夏那边挂了电话之后,就呆呆地坐在床上,往后一仰倒在枕头上。
周清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妹妹?合着她这近一年攒着劲地和他视频,天天在他面前露面,就只换得个妹妹的名头?
天哪,居然和小衍的地位一样。柏以夏抽噎一下,周清池你是个狠人。
耳边床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柏以夏偏头一看,一包小零食被顺着缝隙塞进来。
柏以夏:?
她疑惑地看着一包一包塞进来的小零食,突然就笑了起来。
柏以夏哗啦一声拉开床帘,看着床下包着一捧小零食的两个室友,感动得眼泪汪汪。
“小白……小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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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夏这次讲话没避着人,她们俩都听到了。
一句接一句的安慰。
“哎,野花那么多,何必得要那一支嘛。”
“他指定眼神不好,咱不和瞎子一般见识。”
总之千错万错肯定不是柏以夏的错。
柏以夏倒也不是因为这事有多生气,只是始终想不通周清池对她的态度。
好吧,在他心里周清池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好像这份温柔也不算是独一份的。
柏以夏皱眉,难不成这么久了,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周清池真就只拿她当妹妹?
妹妹?谁稀罕这个名头了?柏以夏咬牙切齿地想着。
手机嗡地响了一声,柏以夏侧目看去。
话题中心的人物居然还乐意给她发消息。
手机没解锁,锁屏界面上就单单一句不完整的话。
-请吃粥:我上车了,你到学校—
柏以夏一边郁闷,一边又真忍不下心来完全不去理他。
于是点开消息原原本本地看了一遍,就字面上的意思,让她到了学校报备一声。
柏以夏:不仅已经到了学校,还大哭一场,满意吗?说话!
手头却是回复道:
-啵一下:嗯嗯,路上注意安全呀小周哥,我已经到学校啦,去忙作业了,有空再聊。
床下两人先前见柏以夏既没有红肿的眼皮,也没有崩溃的精神,以为她其实没受多大影响,这会儿正凑在一起咔咔啃零食。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不对劲,白易安惴惴地回头一看。
柏以夏盘腿坐在床上,手机搁在膝头,垂眸盯着瞧,脸上的神色不明显,但浑身都是低气压。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抽一下,颤巍巍地问道:“我夏,您那个国庆计划……?”
柏以夏倏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没见过的肃然。等了十几分钟,对面那头居然就发来一句“那好,注意休息”。
柏以夏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伤心,又胡思乱想难道周清池看出自己喜欢他,刻意在回避吗?
可是从哪看出来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偷吻的画面,柏以夏脸色一白,又迅速反驳自己。
这不可能,要是那会儿周清池真没睡着,估计今天就不会来了,说不定昨晚就被吓回P大。
那是今天被祁望叫住的时候回头看他的缘故?
柏以夏心里委屈,以前没让他来帮自己拦人的时候主动得要命,今天倒是装死。
又在这个时候听见白易安说什么国庆计划。
柏以夏五味杂陈,恨声道:“什么国庆什么计划,没有这回事!”
她蹭蹭蹭下了床,坐到自己桌前,捧着手机想和周清池理论,可干巴巴地打了几行字以后自己都觉得毫无理由。
什么你看不出来吗?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通通都是不成立的话。
万一周清池真的只是平等地对每个人都很好,那岂不是自己闹了大笑话?
柏以夏哭唧唧地趴在桌子上,她不怕闹笑话,但怕周清池再也不回来了。
24. 难解其意
周清池寒着一张脸回了寝室,断腿的室友正捧着一碗酸辣粉吃得香。他看见周清池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掉筷子。
室友:“哎呦周哥,怎么个事?怎么回去一趟心情这么差?咱弟不听劝?”
这和周清衍有什么关系?周清池侧目,开口前才想起来自己拿了弟弟当借口。
他闷不作声,静静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捏在手里的手机半天都没亮起来一下。
室友缩在一边不作声,生怕自己发出哪点动静惹到这个煞神——别看周清池平常在寝室里和气的样子,室友心思敏锐,能感觉到他也就是表面没有,实则内心疏远。
但他不找周清池说话,周清池倒是主动来问他。
“你……”周清池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半天只吐出个你字。想了半天后还是觉得和他说没什么意思,于是又把问题咽了回去。
一抬头看见室友叼着一撮粉,拧起眉头,“舌头断了?”
室友:……我真是无语啊周清池:)
周清池懒得管他,敲敲打打几下又删除了,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丢到一边。
他想,柏以夏还是很勉强的样子,听见谈恋爱就结结巴巴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或许还是不乐意吧。周清池胡乱揉了揉头发,自己还是藏好这份喜欢,免得弄得她又不自在。
可是直面了祁望给柏以夏表白之后,周清池觉得自己可能会说多错多,也可能小夏原本没有意识到的事情,现在就会意识到。
这就很完蛋了。
周清池长叹一口气,不想被小夏讨厌,也不想被她疏远。
这段时间谨慎点说话,少去她面前晃悠。
室友坐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番表情变化,惊得粉都凉了。
暗戳戳地摸出手机个另外的室友发消息。
“周清池好像疯了。”
另外两人根本不信他的话。室友扼腕叹息:这偌小一个寝室居然只有自己看透了周清池的本质?这个装货:)
他才这么默默想完,就见周清池站了起来,往他面前一立,笑了下:“刚回来,有点饿,出去吃宵夜吗?”
室友叹为观止,心道大哥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你是在难过吧?疗伤这么快?
但还是被夜宵俘获走了,当即就要答应,却见周清池目光往下一飘,恍然道:“喔,忘记你还是个瘸腿了。那我自己去,你有想吃的发给我。”
说完就很毫不留情地走出去了,留下室友目光呆滞地看着门板。
一分钟后,室友算是回过神了,怒极,打开微信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话打算痛斥周清池。
谁知他还没输出完,周清池已经把菜单发给他了。
室友:……
他又暗落落地删了话,谄媚地换了好话,心道:周清池虽然装点了,但好在会一直装。真好。
-
柏以夏气不顺,但总觉得这气来得也不明朗,所以气着气着就散了。
只是始终觉得怪怪的,翻了天再一看手机,聊天框里还是那么孤零零的两句话。
柏以夏受不了自己这样,要说失恋吧,这根本就没恋上。她早起茫然了一会儿,接着闷闷地想,你可真没出息啊。
柏以夏想着国庆周清池怎么着都会回来,到时候再说说话,说通了就好。
这段时间她不想老去念叨这事,就给自己找了一堆活儿,除了上课吃饭就是抱着设备拍拍拍,或者画些图。
忙得是手机都顾不上看,倒是音乐软件顶了头的使用时间。
忙碌地度过了假前的几天,柏以夏爽赚两千。
白易安给她竖大拇指,“我的天夏夏,偶尔真觉得你那笔要轮出火星子了。”
柏以夏没觉得有多累,能做点事转移注意力当然是好的。
以前柏以夏成天“骚扰”周清池,是希望他别忘了自己,也是想要温水煮青蛙,慢慢试探着。谁知道青蛙没煮着,倒是差点给自己烫出个水泡来。
这几天只零零散散地和周清池讲了点没头没尾的趣事,那边好像也很忙似的,回消息的频率慢了很多。
柏以夏这个时候就去画东西,等她画完,又变成自己好几十分钟才回消息。
总之,她觉得两人之间突然隔着一层莫名的气氛,但是不敢突兀打破,怕淌下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假前一天正巧周五,柏以夏她们没课。白易安和陈宛宜同座城市的,就一大早提了箱子去赶车,再见都是飘在柏以夏睡梦里的。
等她醒过来,寝室就只剩卢茜一个人在下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
“茜茜,你不回家吗?”柏以夏趴着床沿探出去个脑袋,问道。
卢茜闻言,扭头看向她,无奈地笑了下:“我家远,难得跑这一趟,再说了有两个小孩国庆还有补课。”
柏以夏看着卢茜若有所思,想起先前开学听到的只言片语,怕是她也不愿意回家,待在这里自在一点。
她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于是又仰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给周清池发消息。
之前说的计划作废当然只是气头上那么一说,柏以夏还是期待能自己带着周清池去玩。
她点开微信,不需要下滑就能找到周清池,但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
和卢茜说话间来了周清池的新消息,开头就是抱歉。
抱歉失信了,抱歉国庆回不来了,抱歉抱歉抱歉……
柏以夏肃着脸又把消息看了一遍,差点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认了。看到眼睛有点发酸了,才将手机一翻,自己埋进枕头里。
眼睛发涩,眼泪流出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什么竞赛比赛的,柏以夏知道周清池不会骗她不会轻易失约。可是这遭事情之后,她也不确信了,到底是真有事还是不乐意看她了。
柏以夏想理清思路去问一问,又有点任性地想干脆直接摊牌。可这会儿连一时冲动都冲动不起来,这一周攒着的欢喜就在这一刻散干净了。
她委屈得不行,好久没哭过,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哭得枕头湿漉漉一片。
但她哭得悄无声息,卢茜专注在自己的课件上,根本没注意到。
等到柏以夏缓过来,丧气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戳着回了消息,她就简单地表达了遗憾,又祝周清池顺顺利利的完成他那个什么比赛。
换作往常,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她指定是要闹一闹的。但闹的前提是知道有人会纵着你,现在柏以夏也不清楚周清池是个什么态度,只能生疏地表示理解。
她红着眼睛下床的时候动静才大了一点,引得卢茜又转过头来看她。
一看才吓一跳,柏以夏摆着手说自己没事,但看见卢茜一副“你骗鬼”的神情,又忍不住难过。
卢茜课程比她们忙,又没参与祁望的事,就也不知道柏以夏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还当她是缺钱了。
柏以夏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经过,抬眼就看见卢茜露出一种“不应该啊”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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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安和陈宛宜也是这种表情,柏以夏这两天看得多了,也不以为意,“你也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喜欢我是吗?”
卢茜点头。
柏以夏瓮声瓮气,垂着眼睛,“大家好像都这么觉得,但他就是没有这个意思,把我当妹妹照顾呢……”
这话再摆出来,配上今天这事,柏以夏又是心里苦涩。却听见卢茜道:“上次你教我要好好沟通,怎么不和他好好说一说?”
柏以夏之前就想过,可是这话当着卢茜说出来不好听。
卢茜是朋友,但认识的时间不长,哪怕真是有了什么大的矛盾,说开了就还是好室友,说不开,那断了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周清池哪是这么简单说断就能断的,认识二十年,按百岁来算,人生的五分之一里都是这个人的影子。
柏以夏嗯了一声,“和他难说啊。”又怕卢茜心思敏感多想,挤着笑补充道,“暗恋那么好说,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卢茜轻声应了一声,柏以夏估计她应该没什么情感经历,又听她讲,“那你愿意自己是遗憾那个队伍里的?”
柏以夏一愣,她当然不愿意,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怕得更多。
柏以夏自己心里清楚卢茜现在说什么也劝不住自己,收整了一下心情就准备回家了——本来是打算等周清池一起的。
走之前想起卢茜不回家,又推开门告诉她,“哪天有空就和我说,我带你在C市玩~”
这会儿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又看起来没什么了。
卢茜很是佩服她这样的心情转变。
柏以夏回家之后又焉巴了一会儿,临了快三点钟,驱车去了车站。
聂嘉沅五点半到。
车站不方便停车,柏以夏停在隔了一段路口等她,没等到人的时候还乱翻着和周清池的聊天记录,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的。
咚咚。
车窗被敲了一下,柏师傅眼睛亮了一下,急匆匆地降下车窗,一打眼就看见聂嘉沅那张明艳的脸。
聂嘉沅的父母都是浓颜,她也随了去,一双丹凤眼气势拉满,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她暂时把周清池抛到脑后,兴冲冲地打招呼,“嘉嘉!好久不见!”
聂嘉沅自力更生去放了行李箱,也不用柏以夏说,直接坐上副驾驶,扭头往后座一看,“周清池呢?不是说一起来接驾吗?”
话一说完,就觉得身边地小太阳焉了下去,转眼一看,柏以夏苦着一张脸丢给她一个聊天记录。
-请吃粥:抱歉啊小夏,我这边有个比赛,队友打算十一把它弄出来,我估计没办法回来了。
-请吃粥:明明说好了陪你一起玩,实在对不起……
差不多就是抱歉的话,聂嘉沅一概略过,往下一看柏以夏的回复。
-啵一下:啊!没关系小周哥,正事要紧,你们一切顺利【合十祈祷.jpg】
聂嘉沅:哇塞柏以夏你真的很没出息,我要把你挂出去。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哪里会说,她当即先骂了周清池两句,骂到一半接收到柏以夏幽怨的目光,又改了口,“大学霸,是有点忙。”
柏以夏知道她指不定在心里吐槽自己恋爱脑,叹了一口气,“哎,骂了他就不要骂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突然一下子和他疏远了……”
她吸吸鼻子,看聂嘉沅的时候眼里水光盈盈,眉头向下撇着,一副去委屈巴巴的样子,“嘉嘉,我该怎么办呀。我好怕。”
25. 含混爱恋
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聂嘉沅这会儿也说不上来,但忧心忡忡地指了下方向盘,“宝贝,要不然我来开车吧,我现在也有点怕。”
柏以夏又谴责地看她一眼,立马收了自己的悲伤,冷酷无情地发动了车子。
聂嘉沅好笑地在一旁找补,“哎呦夏夏,你管得他呢,我其实一直不是很懂你为什么喜欢他。”
聂嘉沅和周清池还真没有那么熟悉,姜英华忙极了会把儿子丢对门朋友那,但她爸妈爱把她往外公外婆那里扔。
她和柏以夏相处得好,一大部分是因为柏以夏的性格,自来熟又开朗,小时候仗着自己可爱,往谁身上都爱腻乎。另一部分是父母好友的关系。
当然聂家爸妈也不是完全不会把小孩丢给柏家,所以聂嘉沅和周清池熟但没有柏以夏那么熟。
对于周清池,聂嘉沅只有两点看法:装货和狗东西。
明明她记得小时候周清池不怎么爱笑,常常都是木着一张脸,和他说话也爱答不理。
长大了就跟被什么玩意上身了一样,见谁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笑脸,倒显得她像是记忆出错了一样。
不过现在提这些也没用,聂嘉沅翻了翻手机,眼睛一转,“不如我给你推荐——哎哎哎哎,红灯!”
柏以夏急忙踩了刹车,副驾驶上的聂嘉沅惊魂未定,“卧槽,我罪不至死吧。”
柏以夏无语,“是前车刚刚磨磨唧唧,不要随便质疑柏师傅的技术!”
她趁着红灯探头看了一眼聂嘉沅的手机,摇摇头:“不要给我介绍,我不喜欢。”
见都没见的。聂嘉沅毫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周清池给你灌什么迷魂汤。”
后头的车程柏以夏开得稳,但偶尔瞥一眼聂嘉沅,发现她死死抓着把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柏以夏心情又轻松起来。
到了家爸妈都还没回来,也特地和阿姨说了今天不用来,柏以夏爱鼓捣甜点但却始终把握不好中餐的调料用量。
不乐意糟蹋好食材,她就没有做饭,煮了两碗泡面。
盛出锅的时候正巧聂嘉沅进门,她在厨房吆喝了一声,“嘉嘉姐,面好了,自己来端。”
聂嘉沅不和她客气,大咧咧地坐在桌边,语气颇为怨念地说道:“你猜猜我回家看到什么了。”
柏以夏奇道:“什么?”
她一副没辙了的表情,“搞那么原始,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好不容易都放假了,出去过二人世界了,让我来烦你玩。”
柏以夏哈哈笑起来,“那正好你陪我玩呗,周清池又不回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和,倒不像是在难受生气了,只是筷子插着碗里的午餐肉,半天没吃一口。
聂嘉沅叹了一口气,“还在想呢?”
柏以夏把筷子一搁,“想不通才想嘛。”
聂嘉沅三下两下解决完碗里的泡面,淡定地擦擦嘴,“还是那句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
想起周清池那张随时都能吐出一点气人语录的嘴,聂嘉沅就觉得自己血压蹭蹭蹭升高。
柏以夏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对我很好呀,一直都那么温柔。”
聂嘉沅服气,默默在心里骂周清池双标。但想了想发现这人在外面表露出来的样子好像确实能称得上温柔,于是又问,“可是,他不是对谁都这样吗?跟个中央空调一样。”
柏以夏很想替周清池辩解两句,但瞟见聂嘉沅的表情,又咽了下去,但没想到聂嘉沅先找了借口。
“算了,这应该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这回柏以夏没忍住,小声道:“也没有吧,小周哥很厉害嘛。”
结果就是被聂嘉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柏以夏讪讪道:“对呀,他就是很厉害嘛,小衍也是他带大的,我们俩也算是……”
说到后面,看到聂嘉沅的眼神越发的空洞,柏以夏就没敢把话说完了,又垂头丧气地开始戳那块可怜的午餐肉。
聂嘉沅没辙,拦下她的动作,“停停停亲爱的,你重新说,除了周清池温柔这一点,你还喜欢他什么?”
柏以夏一下子就坐直了,双手搁在餐桌上,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睛发亮。
“很多呀!小周哥很细心,总会留意到一些我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东西,然后就会送给我。而且他还经常夸我,说我也很厉害,也总是能察觉到我不好情绪……”柏以夏说起这些就滔滔不绝的,但越说越觉得有些心酸,最后以一口长叹结了尾。
抬眼一看,聂嘉沅死死地拧着眉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柏以夏道:“哎,其实我也很难说清楚,就是突然觉得小周哥和别人不一样了。看见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会很难过,之前听见他谈恋爱了也特别不开心。”
聂嘉沅堪堪回过神,细细地品味了那一串和自己心中的周清池大相径庭的评价,诚恳地发问:“这些,我和叔叔阿姨也能做到啊,而且他对小衍也是这个态度。”
柏以夏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些事情周清池也会对周清衍做”,这不就是说明了周清池对她一点其他的感情都没有吗?
她顿时又苦着一张脸,扭过头试图避开这个话题,但聂嘉沅又说道,“哎,而且你这喜欢的原因也太广泛了,点不到周清池这个人身上。”
柏以夏磨了磨牙,反问道:“那你喜欢邱汀什么?”
聂嘉沅很有自信地昂起头,然后把柏以夏刚刚那套话术换了一种说法又讲给了她听。
柏以夏:“……?”
聂嘉沅:“……”
柏以夏张了张嘴,有些无语道:“我以为你是恋爱王者才咨询你,结果你和我半斤八两。”
聂嘉沅想给自己找补,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破罐子破摔道:“那不是因为是他追我的嘛,我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
然而她已经在柏以夏这里失去了一定程度的权威,被柏以夏偏着头哼了一声。
聂嘉沅好笑地挪到柏以夏旁边去,晃了晃她的手臂,“哎呦我们夏夏,生气啦?”
柏以夏当然没生气,只是被说的有些怀疑自己,“哪有,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讲不出喜欢周清池什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其他方面从来无所畏惧,却总是在这方面隐隐约约,不敢往前。
聂嘉沅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安慰道:“又不是你的问题,是喜欢让你变得畏手畏脚。”
柏以夏点头:“怕他不回来了。”
聂嘉沅绞尽脑汁,“咱们三,就只是大学的时候分开了,你会不会是不习惯?”
她拍了拍柏以夏的肩膀,“我这学期课有点多,都没什么时候和你聊天。周清池好像一直都挺忙的,各种竞赛项目的。咱们之间没有以前那么紧密了,会不会是这种落差,让你对他产生依赖了?”
聂嘉沅突然灵光一闪,“就像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不舍得爸爸妈妈一样?”
柏以夏乐了,歪头靠在聂嘉沅肩膀上,“天哪嘉嘉,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呢?”
聂嘉沅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不然呢?让我想想,是谁当初想要交朋友但是被拒绝了,就哇哇大哭——”
柏以夏红着脸捂住她的嘴巴,“够了!黑历史就不要再说啦!”
聂嘉沅闷笑着点点头,在她放开手之后,郑重地说道:“其实一直都觉得你还是那个小妹妹,见谁都笑,一点心眼子都没有。”
柏以夏感动又难过,一边往她身上拱一边哭唧唧,“很感动,但是不要说了,我怕周清池也这样想。”
“……”这死恋爱脑。
柏以夏愣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没心没肺,也怕小周哥听了那些话,即便是对我有点意思,也都慢慢淡了。”
所以柏以夏想着,那我喜欢他好久好久,一直喜欢,等上个两三年才去表白,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她不是三分钟热度,她对待感情很认真。
聂嘉沅听见这话心里冒起火来,恨恨道:“你还记着那些屁话啊。”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当初没上去撕烂他们的嘴我真的是发挥失常。”
性格好,对谁都笑;有礼貌,看见了就打声招呼。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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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在妈妈爸爸眼里的优点,会成为别人抨击她的缺漏。
对着笑过一次的人第二次碰面不认识了,就是她的错,打过招呼的人另一次偶遇没有动作,也是她的错了。
有段时间,柏以夏真是觉得自己水逆死了,讨厌她的人好像蟑螂一样突然一下子冒出来一大堆,各个都在说她。
说和她这种人做朋友迟早会被忘在手机通讯录不知道那一页里。
说她交朋友也是三分钟热度,对感情一点都不诚恳,是一个虚伪的装货。
柏以夏当然没对他们的话上心,妈妈教导她遇见人要微笑招呼,这是礼貌。也告诉她,不是自己的错,别人说什么也不用认。
但掩埋了许久的话偶尔也会出来冒个泡,影响不算大可消不掉。
对周清池的感情变质之后,这些话时常会困扰到柏以夏。
柏以夏摇摇头,“没关系,是我想太多。你们不一样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周清池也是真的。”
聂嘉沅怜爱地抱住了她,想着干脆直接给周清池打个电话问清楚算了,这次不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柏以夏去开了门,周清衍的脸出现在外面,他拎着书包,“夏夏姐,总算放假了,我来找你打游戏!”
聂嘉沅眼睛一亮,这不是有个更好的人可以问嘛!
“小衍。”
周清衍进了门才看见她,有些惊喜,“嘉嘉姐,你也回来啦?”
聂嘉沅道:“是咯,这可是个小长假呀。在学校待了那么久,当然要回家一趟啊。”
“对。”周清衍煞有介事地点头,嘚啵嘚啵,“也只有我哥了,那什么比赛才是真爱,弟弟是可以放在家里不管的。”
柏以夏竖起耳朵,“他忙比赛啊?”
周清衍嗯了一声,“是,好像在做什么小游戏?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他说他组里的人都不回去,要趁着国庆弄出来。”
聂嘉沅放下心来,朝柏以夏递过去一个眼神。柏以夏悄咪咪地笑了一下,招呼周清衍,“来来来,我们玩这个吧。是不是上次存了档的?”
“对对对。”
柏以夏操纵着游戏人物,她本来对周清池的话就信了九分,有了小衍的话更是直接心定了。
后面几天,柏以夏给周清池发消息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往往要过两三个小时才能收到回复,估计周清池真是忙得很。
她失去了原来的国庆计划,又不乐意待在家里面,怕自己没事就想起周清池。
于是找了一堆高中的朋友同学出去玩,但每次一见面就被提问。
“哦?周清池没和你一起来啊?太好了,他每次和你一起我都觉得束手束脚的不好拉你手。”
同学如是说道。
搞得柏以夏真觉得周清池也是喜欢自己的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玩掉了六天假,最后一天的时候柏以夏实在不行了,窝在床上补前几天熬的夜。
聂嘉沅有两天没和她出去疯,坐在客厅想了想,觉得柏以夏这几天看着开心,实际上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尤其是每次去玩的同学都要提到周清池。这不是往人伤口撒盐吗?
于是她下了决定,给周清池发了个消息。
-再加一沅:在?你这次可让夏夏难过坏了。
聂嘉沅发完消息就打算退出,毕竟周清池几乎没有一次是秒回她的消息。
但这次像见了鬼一样,周清池的消息立马就回了过来。
-请吃粥:她怎么了?
聂嘉沅也不好把柏以夏的感情抖出来,只说:“还说呢,人家辛辛苦苦做的国庆计划,这下没用到,可不得难过。”
这盘她又等着消息,结果那边半天都没回。
聂嘉沅气得咬牙。
这时柏以夏也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了,刚想给聂嘉沅说话,门铃响了几声。
柏以夏睡醒还有些迟钝,慢悠悠地去开门,看清楚眼前的人时,眼睛骤然一亮。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啊?小周哥!”
26. 漫长分别
组里消息通知得很突然,周清池都已经买好了回去的票。但项目不是他一个人的,也没有办法说拒绝就拒绝。
在给柏以夏发消息之前,周清池删删减减想了一个多小时,感觉比高考作文还难。
他期待柏以夏给他准备的特供惊喜,也知道柏以夏也会期待,她总是爱出去玩的。
但说太多怕柏以夏察觉到什么,说太少又觉得委屈她。
于是干脆直接开始道歉了。
消息发出去后,周清池紧张得很,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出汗。
可消息回过来的那一刻,又觉得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往常在收到她的消息时,心里像是被猫抓过一样痒得不行,想要直接闪现到柏以夏面前,告诉她自己的心思。
但这次,却是惶恐更多。
好客气的回复。周清池拧着眉想,是不是上次说的话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是不是担心自己会给她造成什么感情困扰?
周清池无措地打出一串无意义的字符,刚心一横打算拨过去电话,就被人打断了。
“周哥,你来看一下这里呢?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啊?”同组的成员喊道。
周清池只好放下手机,收敛了不耐烦的神情,施施然站起身走过去,“好,我来看看。”
忙起来就没什么停下来的时间,连柏以夏的消息都只能找着空回。
周清池这六天假期心烦意乱,险些连笑都维持不住。
假期的最后一天,几人才算是将这个项目解决完。周清池一刻都等不了,买了最近的票回去,这会儿的票紧,只有站票,但好在时间不算长。
不等这边的聚会,周清池匆匆忙忙上了高铁,一路上都在盘算见到了柏以夏要说些什么。
但想着想着他有些泄气,什么喜欢在意现在怕是不能谈,高中多数人都蠢蠢欲动的时期,他就听见柏以夏对着聂嘉沅说着。
“啊!谈恋爱好可怕啊,我才不要谈恋爱呢!”
周清池靠着扶手长叹一声,林姨和柏叔感情深厚,柏以夏家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争吵,她到底为什么对感情这么排斥?
不过这是她的私事,周清池当时没去过问,现在提前更显得莫名其妙。
越急越觉得时间过得慢,周清池在车上给柏以夏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心里沉闷得很。
走到了单元楼下,手机一响他便掏出来看,却不是柏以夏。
看着聂嘉沅说柏以夏难过,周清池不安地抿了抿唇,迅速回了过去。
但他也无心再看聂嘉沅的回复,疾步走到柏以夏家门口,按门铃之前罕见的有些胆怯。
小区楼盘隔音做得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几秒钟没等到人来开门,周清池就有点急了,他掏出手机正要去问聂嘉沅。
咔。
身前的门开了,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柏以夏应该是刚刚睡醒,软乎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里困倦还未散尽。但或许是看见自己太过惊讶,她很快就撤去了睡意,眉眼之间灵动一片。
眼睫弯弯,声音里一派喜意:“怎么现在回来啦小周哥!”
周清池这一路上堵在心间的石头陡然炸开,几天里终于有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柔声喊道:“小夏。”
柏以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觉惊讶,本来都做好寒假再见的准备了,这时候看到周清池哪里还管之前那些糟心事。
她瞌睡一下子就醒了,目光绕着周清池转了一圈,看见他眼下泛青,心里漫出心疼,扬起的嘴角往回落了落,“小周哥,你看起来好累啊。最近是不是一直熬夜啊?”
周清池弯着眼睛笑:“是熬了几天,但是还好。”
柏以夏咬了咬下唇,有些埋怨地看着他,“这都收假了,还赶回来一趟做什么,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又觉得这样落了他的开心劲,眼珠子一转,瞟见周清池身后有一抹明亮的色彩,便引开话题,“小周哥,你还给我带礼物啦?”
周清池果然被她带着换了话题,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是一束黄玫瑰。
柏以夏一愣,“送我的?”
周清池想了下,“算吧,给你道歉。”
花朵不多,小小的一束,中间放了一块小纸牌。柏以夏接过后一看,上面画着一个Q版小人,双手合十,眼角挂着小泪珠,旁边牵出一个对话框。
上面写着:对不起呀宝贝,我错啦我错啦~
柏以夏看得心头一笑,强压着嘴角不上扬,把纸牌递给周清池,小声道:“这个……”
周清池垂眸一看,也有些懵。柏以夏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备注给花店时,店员自己理解的。
果不其然,周清池捏住小纸牌,表情有些无奈,“我订花的时候只说要表达歉意,可能是员工理解错误了。”
柏以夏刚想说没关系,就听见周清池有些着急地解释,“小夏你别不开心。”
一时间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感受,柏以夏能从这个被误解的关系里给自己扣点糖吃,但周清池紧接着的解释让她觉得吃进嘴里的是黄连伪装的糖块。
又苦又涩的。
柏以夏抬眼看着周清池,他眼神带着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再为这些生气。
“没关系。”柏以夏捧着花朝他笑,“我其实很开心,还以为这个假期看不见你呢。”
周清池明显松了一口气,他面带歉意,“本来都已经买好回来的票,只是通知太突然了,再加上都是学长学姐,我不好拒绝。”
他道:“我知道你肯定做了要去玩的计划,让你白费心思了。真的很抱歉。”
柏以夏不太喜欢听他说道歉的话,总觉得这样会越走越远,刚想开口却被他抬手拦住。
周清池往前凑了一点,眼神很认真,“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出去玩。小夏,你给我的特供计划我能重新订制吗?或者,你愿意留出寒假的时间,让我给你特制一份游玩计划吗?”
寒假。柏以夏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呀。”
她看周清池的嘴皮有些干燥,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跟傻子一样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刚想请人进门,就听见旁边聂嘉沅幽幽的声音。
“哇塞,一个月不见,夏夏家里是有什么东西会让你中毒吗?”聂嘉沅抱臂站在一边,眼里满是嫌弃。
柏以夏心道不好,这两人对上恐怕又要吵嘴了。
下一秒,周清池挑起眉尖,挂着微笑,很欠揍地对聂嘉沅说道:“故地重游而已。”
聂嘉沅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什么?”
周清池懒散地往门框上一靠,脚尖点了点地,“就在这里,小夏请我吃了抹茶提拉米苏。哦,你没吃到来着。”
他声音缓慢,“怎么了?是不喜欢吃吗?”
柏以夏:“……”救命吧,为什么还记得这件事。
聂嘉沅咬牙切齿地瞪着周清池,嘴巴刚刚一张,就看见柏以夏面对着她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顿时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恨恨地把话咽了回去。
柏以夏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周清池,“进来坐,小周哥。”
周清池却摇了摇头,“我得走了小夏,晚上可能还有事呢。”
柏以夏难以置信,“你……”那么忙干嘛还要特地跑回来一趟?
话没说出口,但周清池像是会读心一样。他抬手揉了揉柏以夏的脑袋,神情温柔,“不亲自走一趟,真怕你生气了,以后不理我怎么办?”
柏以夏心跳如鼓,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清池弯着眼睛笑,他原本急躁的情绪在看见柏以夏那一刻就被抚平,连日的疲倦都散了不少。
时间不多了,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但也没办法,只能敲了敲手机,温声道:“和我联系,好吗?”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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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柏以夏的回应后,才进了电梯。
走到楼下后,若有所感,回头一看,果然看见柏以夏趴在她家的阳台上举着花和他挥手。
周清池心里一热,冲她笑,“下次见,小夏。”
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柏以夏看着周清池离开背影,兴奋的心跳终于缓和下来。
寒假还要三个月。
聂嘉沅蹙着眉站在一边,轻嘶一声,“他,他这,他不喜欢你吗?”
柏以夏茫然地看向她。
聂嘉沅:“就算要道歉,外卖给你点一束花就好了,干嘛亲自送啊?不对,为什么要送你花啊?”
柏以夏唔了一声,迟疑道:“可能,我也送过他一束?”
“?”聂嘉沅的目光瞬间如剑一样刺向她,“什么时候?为什么?你都送他花了他还不明白?”
柏以夏觉得送花也说明不了什么,他们仨高中毕业的时候也相互送过花。整整六束花,三家人的家里那几天丢飘着花香。
聂嘉沅估计也是想起来那件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怜爱起来。
“嘉嘉?”
聂嘉沅目光带着点同情,“要是他没心思,那就只能说明,周清池,在B市,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害怕你生气。”
柏以夏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自己对周清池的心思是不纯,但至今母胎单身。周清池又不一样,要是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不至于他自己懂不了。
柏以夏长叹一口气,“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和他少联系一点。”
聂嘉沅正拿了个苹果要啃,听见这话,牙齿只啃到了空气,震得腮帮子疼,含糊道:“为什么?”
柏以夏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上了大学不习惯的人是小周哥呢?”
聂嘉沅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聂嘉沅学校没有调休,收假的两天周末也放假,但柏以夏要回去上学,她嫌自己待着无聊,也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左思右想,惊觉这次回来其实什么都没解决到。
柏以夏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周清池都还是迷。
柏以夏当然是真的喜欢他。二十岁的人了,即使没谈过恋爱,也看过不少,她自己清楚得很。
毕竟她不会去亲一个不喜欢的人。
收假那天坐在车上,柏以夏想了很多。最后记忆都停在周清池看向她时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上。
她想,自己朋友多到通讯录都要翻好几分钟,周清池却鲜少交友,不是做题就是跟着自己和聂嘉沅身边。
或许那个有依赖感的人,真的是他。
回想这两年,除开周清池有对象的时候自己没凑上去找他聊天之外,好像其余时间都被自己包圆了。
周清池根本没有时间去交友。
要改。柏以夏默默想着,寒假的时候再看看吧。
已经喜欢他四年了,好像也不差这三个月。
十月一来,课程紧了起来,柏以夏又接了不少单子,十一月又要半期考试,成日忙完课业就忙事业,空闲时间才给周清池发去几条消息。
而且比起之前的私聊,她在群里发消息更多。
不仅她忙,周清池一开始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过了几天之后,好想也被各种课程比赛缠得忙不过来。
以前几乎每天都会视频的两人,这一个月也才两次,每次都还急匆匆的。
一转眼,十一月底,柏以夏终于放弃只穿单衣,裹紧了外套。
她手头还有一个画图的商单,休息间隙往窗外一看,宿舍楼里的银杏被风一吹便扑簌簌地落一地的叶子。
柏以夏看着在空中飘转的银杏叶,心里空落落的。
好想周清池。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小衍:夏夏姐,你能给我开个家长会吗?
27. 狭路相逢
市二中没多大变化,但柏以夏还是能看出有很多施舍焕新了。
她站在公告板下看上面的照片,都是这一届很厉害的学生。
周清池念书很厉害,高中的时候也上过这个榜。柏以夏有事没事就爱来这里晃一圈,然后回家以后就能臊一臊他。
但周清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就由着她打趣。
“夏夏姐!”
身后传来周清衍的声音,柏以夏扭头看去。
入秋以后,少年换了秋季校服,黑白色的冲锋衣,倒是和他们那一届不太一样,好像变得更磨砂了。
柏以夏朝他挥挥手,“小衍。”
比起夏天那会儿,柏以夏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原先在脖子位置的短发已经到了锁骨。她拢在一侧扎了一个侧麻花,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内搭是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毛衣,看起来要比平时成熟一点。
但她眼睛偏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看着年纪不大。
周清衍走到她面前,笑道:“我还说来接你,忘记你是学姐了。”
柏以夏微微一笑,“何止呢,门口的保安叔叔都还记得我。”
她逢人都能说几句话,最后高考冲刺的阶段,基本上掐着学校关门的点出去的,和保安打了不少次照面。
“怎么想着让我来给开家长会?这次考得不好呀?”柏以夏道。
周清衍摆摆手,“哪能啊嘉嘉姐,我要是考遭了,那跑的补课班都白费了。”
柏以夏想了下,的确,周清衍虽然爱玩游戏了点,但都是在空闲的周末和假期。其他时候都没见他贪玩,上次国庆七天假,四天都在补课。
柏以夏一边被他往教室带,一边听他念叨。
“这事儿吧,我想了个圈子,也只有你有空了。”
周清衍掰着手指给她算,“我妈,不知道在哪个国家飞呢,回不来。我哥,又在哪个比赛来着?我问他能不能来,他说尽量。”
说完这句话,柏以夏看见周清衍像是气笑了一样,很无奈地摊着手,“我问他尽量是多久,好家伙,等他尽量回来天都黑了,还开什么家长会。”
柏以夏歪着头想了一下,最近她和周清池交流不多,他只提到了有参加了什么大赛,具体什么也没细问。
周清衍又继续数:“本来想麻烦一下林姨或者柏叔叔,结果他们俩好像都特别忙,我也没好意思。”
“噢,所以你就好意思麻烦我啦?”柏以夏佯装生气地看着他。
少年慌张地摆着手,“才不是啊姐姐。”
他一双眼睛和周清池特别像,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让柏以夏想起他哥哥。
“夏夏姐对我最好嘛。”周清衍卖乖。
柏以夏本来也不是真的和他生气,闻言也弯着眼睛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教室前面,有两三个同学在前门为家长指引。眼尖的同学看见了周清衍,乐颠颠地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声音响得柏以夏有点幻痛。
“周哥。”那个同学喊道。
柏以夏愣了一下,她不太清楚周清池朋友有多少,但好像也是这样被他们称呼的。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那个同学注意到了柏以夏,瞬间收了刚才的活跃,有些腼腆地把手放下去,青涩地招呼道:“姐姐好。”
柏以夏朝他笑笑,挥挥手,“你好呀。”
男生脸颊红了红。周清衍看不过眼地轻轻推了他一下,“老袁来没?”
“还没呢。”另一个人也拥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柏以夏,嘴巴一张就是一句,“周哥这是你嫂子吗?”
柏以夏闻声抬头,抿着嘴唇压住笑意,不自然地眨着眼睛。
周清衍却是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白了他一眼,“服了啊,这是我邻居姐姐。”
柏以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微笑。
三个少年又闹起来,柏以夏看了看教室外的小花圃,和两年前的差别不大,载着几株山茶花。最大的一颗是梧桐树,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没一会儿教室那边出来一个女生,说家长可以进去了。
柏以夏扎堆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家长里,觉得是有一点像在装大人,感觉有些兴奋。
周清衍果然和他哥一样,脑袋聪明又是卷王,考了年级第一还不动声色,也不炫耀。
柏以夏捏着他的试卷看了看,发现理科那边还是看不懂,但看出主科成绩很不错。
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柏以夏见到周清衍这样的好成绩有种自豪的感觉。想摸手机给周清池发个消息同喜同喜,却一抬眼就看见讲台上老师正盯着自己。
柏以夏就算毕业两年也还是对老师这个群里敬而远之,顿时坐直了身体,抿着嘴唇笑了一下。
家长会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什么家长要监督孩子怎么怎么,高一打基础很关键balabala。
柏以夏险些听得睡着。
家长会开得时间稍微有些长,除了班主任之外,一些任课老师也会上台讲一讲。
柏以夏担着好学生家长的名头,没有被点名的压力,看热闹一样看了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会,柏以夏抓紧时间把周清衍的成绩单卷子拍了发给周清池,要走的时候就被班主任抓到了。
班主任姓袁,是一个严厉的中年女老师,教英语,柏以夏以前也是她的学生。
袁老师看着眨巴着眼睛的柏以夏,低头对了下名单,问道:“你是哪个聘来的家长?”
柏以夏茫然,“啊?”后面立马反应过来,解释道,“你误会了袁老师,我是周清衍的邻居,最近家长都有事,所以就我来啦。”
袁老师本来也没多怀疑,只是确认一下。
柏以夏上学的时候和老师的关系都挺不错,于是忍不住就没忍,问道:“袁老师,真有找假家长的呀?”
袁老师点头,给她说了高年级一些不听话的范例。又好奇地问她,“周清池是不是他哥哥?怎么他不来你来?”
学生毕了业,老师就显得没那么严肃了,袁老师眼里还有着丝丝的打趣意味。
柏以夏心里一喜,脸上却是不好意思,她摆着手解释了周清池回不来,又欲盖弥彰似地说:“我和他就是邻居啦。”
这个他也说的含含糊糊,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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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周清池还是周清衍。
袁老师笑道:“那时候周清池给你挡了挺多表白的,你们整天团一起玩,教导处的老师都提防着,时刻准备抓你们现行。结果啊……”
柏以夏喜不起来了,心里颇为怨念地替她补充:结果一直都没在一起,甚至现在也是。
师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道别了。
家长会当天放学很早,柏以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周清衍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一起回家。
走到操场那块儿,周清衍看见小超市还开着,思索了一下,问道:“夏夏姐,你吃不吃烤肠?”
学校小超市的辣椒面好像是特制的,柏以夏也有点馋,猛猛点了点头。
周清衍笑道:“那我去买两根,你在这等我一下。”
柏以夏从善如流地挪到了一边去等他,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周清池回她消息了。
-请吃粥:我知道了,他出成绩那天都和我炫耀过了。
柏以夏乐了,周清衍这会儿看着是没什么炫耀之意的,没想到是早就和自己哥哥得意过了。
柏以夏低头想了一下,想把之前那个同学误认嫂子的事情告诉他,但打了一半字之后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忙忙地删了。
她专注在对话里,没留意身边来了个人。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柏以夏以为是周清衍回来了,就扭头去看。
看到那人的时候怔了一下,眼睛圆乎乎的。
男生看着和周清衍差不多大,好像是把他当成同龄人了,手机在手里晃了两下,没什么礼貌地上下扫视着她,笑得很欠揍,说:“同学,加个微信呗。”
柏以夏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被他轻佻地看着,更是没什么好感,皱着眉拒绝:“不好意思,没有微信。”
男生被噎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扯,把手机露到自己眼前,一瞄,“这不是有吗?加个微信又不会死。”
说着居然想去抢她手机,柏以夏用力把手缩了回去,瞪着他,语气加重:“你干嘛。”
男生脸色变得很臭,狠狠地盯着她,突然像是认出她一样,“卧槽,刚刚你在和周清池聊天?你是柏以夏?”
柏以夏没回答他。
谁知他得寸进尺地往前一步,“什么嘛,姐姐,你备注的什么啊?爱心?你喜欢他啊?”
“管你什么事。”柏以夏语气冷硬,往后退着和他拉开距离。
男生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个傻逼装货有什么好的,谁都把他当个宝一样。”他眼神不干净地在柏以夏脸上看了一圈,“我怎么也算他弟弟,长得也不比他差吧。”
他笑嘻嘻地硬往前凑,“姐姐,你要不然考虑考虑我呗,我还比他年轻诶。男高咯。”
柏以夏皱着眉看他,“不要在靠近我了,你恶不恶心啊。”
男生瞬间拉下脸,阴沉沉地骂道:“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了?你喜欢他?小心他以后和——啊!”
挑衅的话还没讲完,他被人一脚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要不要脸啊,周耀华。”
28. 自勇者胜
从刚才这个人针对周清池所说的话开始,柏以夏就差不多猜到他是谁了。
但她对周耀华并不熟悉,只觉得这个人嘴臭没礼貌。
周清衍也是学过一点跆拳道的,下手不轻,直接把人踹到地上仰躺着。
柏以夏见少年脸色不虞,抓着他的手腕就走,“小衍,我们走,不和这种人纠缠。”
她倒也不是怕和周耀华起冲突,但这毕竟是学校,真和他吵起来或者是打起来,对周清衍也不好。
那种被人背后议论的感觉,柏以夏不想周清衍也遭受一番。
周清衍恨恨地瞪了周耀华几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跟着柏以夏走了。
边走边问道:“夏夏姐,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他在骚扰你。”
柏以夏安慰道:“我没事儿,你姐多厉害,他要真想干什么,我不留手的。”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周清衍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眉眼耷拉着,嘴唇紧抿。
柏以夏知道他在内疚,刚要再和他说说话。砰的一声,一本书砸到周清衍背上。
两人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周耀华赫然被气疯了的样子,手里又丢过来一本书,直冲周清衍的脸。
“我草你妈周清衍,跟你那贱人妈和傻逼哥一样,纯种有病!”和周清衍年纪相当,但完全没有他成熟稳重,嘴里满是脏话,脸上表情狰狞。
柏以夏心里咯噔一下,要遭。
果不其然,周清衍最听不得人说他哥哥和妈妈,这完蛋玩意儿一下子踩完了。
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周清衍已经从她身边窜了出去,和周耀华扭打在一起。
高中阶段的男生,打架就是闷着打,尽朝脸和肚子招呼。周清衍学过,比周耀华要厉害得多,说是互殴其实相当于他压着打。
柏以夏害怕他这会儿不理智,真把人打出什么问题,丢了包就去拉架。
“小衍!小衍!你冷静一下,你先别打了!”她很少有这么严厉肃然的时候,语气没有半点以前的柔和。
周清衍确实是在气头上,但没到听不见她说话的程度,最后往周耀华小腿上踢了一下就撤身往回走。
狠狠地警告道:“我不管你今天为什么在这,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对我妈和我哥不干不净,我就把你嘴撕烂!”
说着就粗喘着气转身。
柏以夏松了一口气,正要去拉他一把,就看见他身后那个死小子红着眼,不服气地趔趄着往周清衍这边走,手里不知道抡的是什么就往他头上砸了下来。
柏以夏脸色一白,护着周清衍的脑子往下一压,小臂被狠狠打中。她心头火气,一时半会儿也没感觉到痛,回手就是一把手扇在周耀华脸上。
“啪”。
十一月底,天黑得早。散了家长会都是五点半,柏以夏又和老师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六点多了,学校操场没什么大灯,只高三的教室灯光撒下来。
该走的家长和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在路上走着,也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柏以夏气得手都在发抖,过了劲才感觉到小臂阵阵泛痛。
她没注意周耀华到底举了个什么玩意儿打过来,总之真要打到脑袋上也不是开玩笑的。
“你疯了吗?”柏以夏冷声道。
在场的两个男生都呆愣着,一个是被打得没反应过来,另一个是难以置信。
柏以夏喘了两口气,刚打算要说话,身侧的周清衍一言不发地走上去,拽着周耀华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对着刚刚柏以夏打的地方就是一巴掌。
周耀华算是被这接连的两耳光打得懵了,捂着脸半天没说出话。
三人就这样对峙着。
“小耀!”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他紧皱着眉,似乎是想要训斥周耀华,“我就说句话的功夫,你乱跑什么——你脸怎么了!?”
有人撑腰,周耀华立马活泛起来,往男人身后躲了一步,指着柏以夏和周清衍告状,“爸!这两个贱人!他们俩打我!”
男人堆起满脸怒火,几乎都要对着两人发气,却在认出人之后愣住了。
“这,夏夏?小衍?”
柏以夏抿了抿嘴,男人跑过来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这是周清池的爸爸,周胜。即便十几年没见过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柏以夏直盯着周胜的眼睛,生硬地喊了一声,“周叔叔,好久不见。”
反观周清衍就没这么好脾气,冷硬地回道:“你叫谁小衍?和你没这么亲近。”
周胜闻言,眉毛一压就要问责,却被周清衍先截了话头,冷嗤一声,“我说,好好管管你儿子吧,跟个小混混一样。迟早是社会败类。”
躲在周胜身后的周耀华一听就炸,捂着脸含糊不清地骂,“你TM说谁败类!”
周清衍懒得理他了,也不管周胜的脸色,“夏夏姐,我们走吧。”
“站住!”周胜大喝一声。
他表情阴晴不定,阴翳地盯着周清衍,“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周清衍还没开口,就有另外一个人接了话。
“你是他哪门子爸爸?”
柏以夏倏地扭头朝声音方向看去,周清池风尘仆仆,大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周胜脸色又是一黑,“周清池。”
周清池挡在两人身前,他已经比周胜高很多了,眼神冷厉地在父子两人身上一扫,“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和周清衍面前?”
“带着你出轨搞出来的孩子。”
这话一出,不光是周胜,连他身后的周耀华都是神色一僵。
周胜试图拿父亲的身份压他,周清池根本不听他说话,回身去看柏以夏和周清衍。
他面对他们两人的时候表情要和缓很多,“没事吧?”
柏以夏刚想说没事,周清衍直接插了话,“有事啊哥!刚刚那个傻逼砸到夏夏姐的手了,我看夏夏姐现在都抬不起来了!”
柏以夏讪讪一笑,想说没那么严重,抬手才感觉被打到的那块儿肿着疼,动作确实有点滞涩。
她用没事的那只手托了一下伤手,“应该没多大事,好像是个水瓶子打的,就是有点儿痛,估计肿了。”
柏以夏本意是想要让周清池不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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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谁知这话一说出去,周清池的表情反而变得急躁起来。
他拧着眉头,抬手虚虚地垫在她的手臂下面,似乎是怕她痛没敢去触碰。
柏以夏想安慰他,但这时保安带着几个老师过来了。
有柏以夏下午见到的袁老师,和教导处的老师。
保安指着他们这边,“就是他们,刚刚有学生过来给我说有人打架。”
那边周胜才反应过来,冷眼瞧着周清池,指着周耀华肿胀起来的脸,“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就是你妈教出来的好儿子?打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姜英华不会教孩子。
周耀华见势也颠倒黑白,嚷嚷道:“就是啊,我只是来向那个姐姐问个路,她不愿意就算了。周清衍突然就过来踹了我一脚,然后就打我。”
柏以夏就见他眼神再自己和周清衍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然后张嘴就是,“邻家姐姐?我看是有一腿吧!找自己女朋友来开家长会。”
他脸上的笑恶心得很,柏以夏抑制不住地皱起眉头。
周胜也转了视线,朝柏以夏方发难,“夏夏,好歹之前叔叔也抱过你,照顾过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弟弟呢?”
柏以夏难得有愤怒到无力的情绪,她往前走了一步,好笑地看着周耀华,“问路还是搭讪不成恼羞成怒你自己清楚。”
又看向周胜,“叔叔,你也说了是小时候,我记性不好,记不得太多事儿。至于弟弟,我就知道小衍一个。他算哪门子弟弟?”
她说完,对面的周耀华像是特别不服气一声,小声又特意地念叨了一句“婊子”。
周清池顿时脸就黑了下来,捏着拳头就转身朝向周耀华。
在场的老师自然也听见了他的话,脸色都不是很好。但周胜今天是来给自己儿子找点后门走的,也许下了好处。
教导处的王主任拦了一下周清池,“别冲动别冲动,这里还是学校啊,而且大庭广众的。”
他拍了拍周胜的肩,又看了看周清池,“这事儿啊咱们也解决,走走走,去我办公室。”
周胜点点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周清池他们。周耀华则像是个打了胜仗的攻击一样,挺着脖子跟在他爸身后,就是脸肿得格外好笑。
柏以夏本来还有些气愤,但看着他这幅招笑的模样,一下子没忍住小声笑出声来。
周清池走在她身侧,还是皱着眉,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但对着柏以夏说话却很温和,“笑什么?手是不是很痛。”
柏以夏看着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周胜,又觉得周耀华好笑,又很是心疼周清池。
快两个月不见,感觉周清池都瘦了一点。她伸手拉了下周清池,“没事,没那么疼,就一个塑料瓶子。”
她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周耀华,又看了看身边的周清池,觉得特别安心。
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耳语,“那个傻登死小孩,跟你和小衍一点都不一样,肯定是家长没教好。”
柏以夏朝周清池歪着头笑,“我和小衍被他欺负惨啦,清池哥哥给我们报仇。”
说完俏皮地眨眨眼,“你来了一定就能打赢他们的。”
29. 心动难掩
到了教导处,两方对峙。
周耀华一路上有恃无恐的,因为他爸和教导处主任谈得满脸堆笑。
落来后面的周清池和柏以夏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袁老师凑近来问他们怎么回事,周清衍自然一个字不藏地和她讲了。
袁老师是教过柏以夏和周清池的,对他们俩的品行最了解,又是周清衍的班主任,教了他一年,也清楚他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
她肯定是向着自己好学生,只是看周胜和教导主任关系像是还不错,怕是会偏心。
果不其然,到了办公室之后主任就拿了椅子让周胜一个人坐下,周耀华得意洋洋地站在他爸身后。
柏以夏他们三个站在对面,面对着那边三个人,就像是犯人被审讯一样。
主任又问了一遍情况,周清衍只把柏以夏打周耀华的事情藏了下来,其他的倒是一个字不改地说了。
他这边这样说,周耀华不乐意,非还在那编他那个问路的故事。
柏以夏听得无语,被人称赞的好脾气这个时候也维持不了了。
但她这会儿没说话,到底今天算是以家长的身份进校。她瞄了一眼主任,也不知道周胜到底许他什么好的,叫他这会儿看周清衍的眼神满是怀疑。
两个小的压不住脾气又吵了起来,周清衍把自己哥哥的冷静毒舌学得好,逼得周耀华接不上话,只能在哪口吐脏话,不是骂周清池就是骂姜英华。
不过总归是学校里,不可能让他们俩这样吵下去。
周胜为了给儿子说话,也是连脸都不要了,斜睨着周清池,却是对主任说话,“进校的时候还看到光荣榜上贴了周清衍的照片,这会儿是连爸爸也不认,弟弟也不认,嘴里还不干不净。有什么值得大家学习的?老胡,你们这学校呀,我看要不还是算了。”
胡主任哪里愿意到手的好处飞了,想都没想就横眉瞪眼地看向周清衍,作势要训他。
周清池却冷笑出声,“什么弟弟?周耀华是周清衍那块地方冒出来的弟弟?”
他声音冷得吓人,眼神一丝平常的柔和也无,暗沉沉地看着对面的两父子,扯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你要扯家丑是吗?”
“可以,左右也不是我和周清衍的过错。”
他对上周胜威胁的目光也丝毫不惧,嗤笑道:“弟弟?我没记错的周耀华比周清衍要大三四个月吧。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周清衍都一岁了。”
“你!”周胜见他真的敢把这话说出来,咬着牙喝道,“你怎么敢!”
周清池冷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我难道说错了?”
周胜气得额头青筋鼓动,颤着手指着周清池,又想用爹的身份来压他,“就算我和你妈已经离婚又怎么样?你姓周,你还是我的儿子!有你这样和老子说话的吗?还名校大学生!”
周清池闻言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倒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一下子沉得更厉害了。
柏以夏还没见过他这么冷淡的模样,但这会儿什么好奇什么欣赏都没有,只觉得心底泛疼。
她看向周胜父子时也满是不悦,这个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周胜以为周清池不说话是被自己吓住了,但周清池抬头时满目嘲意,“怎么?天底下那么多人姓周,全部都是你的儿子?那你的脸未免有点太大了。”
“周清池!”周胜气急败坏,猛地站起来,扬巴掌竟然还想打下来。
柏以夏抢了一步站到周清池面前,把周清池往后顶了一步。
看着柏以夏,周胜到底是不敢打下去,手缓缓放下。
柏以夏却没有放过他,她也不和“长辈”顶嘴,免得又被抓什么把柄,矛头直指周耀华。
“我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原来是家里有人这样教。”
柏以夏说完,感觉肩上轻轻落了手掌,暗暗地一捏,大有叫她不要再说话的意思。
柏以夏本来想着再说两句,但周清池却又将她回护在了身后,让她躲过了周胜的口水。
周胜对着柏以夏训,大多也是讲她没家教,别人的家事都要掺和。
他这么一说,校园斗殴演变成了家庭闹剧,胡主任和袁老师想插话都插不进来。
周胜粗喘着气,又拿话去捏周清池,阴阳怪气,“你妈教的真好啊。你不想认我这个爸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流着我的血。”
周清池道:“我妈又不是你,当然能教好我们。”他又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嫌你脏,那这个来恶心人倒是扳回一城。”
这话直戳周胜的痛点,他眼睛血红,巴掌重重砸在桌子上,气喘如牛,眼神恶毒地盯着周清池:“你、你!你和你妈一个样!都看不起我!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话毕,也是一连串的脏话,骂完周清池骂姜英华。
虽然姜英华工作忙,但她在家的时候,柏以夏得了她很多照顾,每次出差回来也有很多礼物。
听着喜爱尊重的长辈被人这样侮辱,柏以夏简直想冲上去哐哐给周胜几拳。
但她清楚,这时候比她更不好受的是周清池和周清衍。那是他们的妈妈,一个人辛苦抚养他们长大,撑着整个家。
周清衍被她挡在身后,显然也是气急了,但也没有贸然开口和动作,只死死地揪着柏以夏的衣角。
柏以夏回头看他,少年身姿挺拔,已经高出柏以夏一截了,他紧抿着嘴,拉成一条直线,眼角泛红。
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弟弟,柏以夏看他这样子都是心疼,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小臂。
更让她心疼地是周清池。
姜英华离婚的时候周清衍才一岁出头,记不得什么事。但周清池那个时候都已经五岁了,周胜再怎么也照拂过他,即便他这个爹当得再差,周清池心里模模糊糊的父亲的影子也还是他。
柏以夏想得自己眼泪花都要出来了,也不惦记什么徐徐图之,什么拉开距离,什么戒掉依赖。她伸手握住周清池的手,稍微加重力气捏了一下。就像刚才周清池给自己力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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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池微微一愣,周胜说的话确实难听,但这也说明了自己着实戳着他的痛点,否则不至于他这样。
看着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周清池心里只觉得恶心,恶心自己会是他的儿子,恶心自己和他有两三分相似。
他不怕周胜的谩骂,也觉得他这副跳脚的样子难看得很,早就想好了怎么回他,周清池只冷漠地听着他说话。
但手中传来温热的感触。
柏以夏的手比他小很多,到了秋冬,又喜欢往手上涂各式各样的护手霜,软乎乎的。
被握住的四根手指叫人轻轻地捏了一下,周清池心里都温润地泛起涟漪。
他低下头,次次看见周胜他心情都会奇差无比,但这回却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角。
柏以夏从小到大都是最能牵动他心情的那个人。
要不是周胜和周耀华这两个意外,他这会儿不该在这。
他这次回来除了原本要给周清衍的奖励之外,就是想要和柏以夏说说话,问问她为什么这两个月以来都这么冷淡。
心意藏不住。
现在的心动也难以掩盖。
周胜年纪上来,骂着骂着自己觉得累了,又看见周清池低下头,以为他心虚了。
得意的笑还没拉出来,就听见青年平和的嗓音,“我们没必要看得起你。”
周清池眼神无喜无怒,看着周胜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也确实一点了不起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现在做到了什么样子,得到了谁的另眼相看。”他挑了下眉,语气嘲弄,“反正在我们眼里,永远只是垃圾。”
周胜被他一席话气得瞪大了眼睛,胸口鼓动异常,随手捡了个桌子上的什么就周清池身上掷去。
索性不是什么大的东西,周清池也没躲,挡在柏以夏和弟弟前面,最后轻松说道:“我其实偶尔也会感谢你。”
周胜还是面色如土。
周清池微微一笑,“谢谢你在我小时候永远一副冷漠的样子,让我一点对你情谊都没有。”
周胜举起手就要打。
扣扣。
周胜的动作一滞。
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从外面打开。
林舒漾面带微笑,眼神警告地看着周胜,“你要打谁?”
周清池有些懵,“林姨怎么来了?”
柏以夏最是惊喜,昨天她妈妈都还在国外参展,她从周清池身后探头,“妈妈!”
林舒漾投给三个孩子一个安慰的眼神,看向胡主任,“打扰了胡老师,本来想着我们家小孩来给开家长会,正好回来路过,一道带着去吃个晚饭。”
她面容柔和,眉目清秀,看不出什么力道,但说话和目光却锋利,“等了太久没等,却看见小池急匆匆地往里面走,我跟上来却发现还有故人在。”
林舒漾目光从周耀华脸上的肿胀略过,落到周清衍脸上的淤青,心疼地招招手,“小衍,来给林姨说说,这是怎么了啦啊?”
30. 少年心事
秋雨萧瑟,凉意浸入骨。车内空调才开,呼呼递送着热风。
柏以夏受伤的左手搭在腿上,右手不老实地扣着内室不知道哪年她胡乱贴的贴纸,心道妈妈居然还让它留着。
驾驶座上周清池板着脸开车,眼神依旧丝毫没有分出来半缕。
周清衍坐在后座,默了半晌后扒着靠背和柏以夏说话。
“夏夏姐,你手真的没事吧?”他本来就担心,前面周清池一言不发的状态更是让他心头发怵。
柏以夏偏头安抚他,“我没关系,就是矿泉水瓶,再说又穿得厚,没什么大碍。”
“手断了才叫有事?”驾驶座上那人语气凉凉,一句话叫两个人都脊背绷直,端坐着。
柏以夏虚瞄了一眼周清池,见他脸上没什么生气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往那边靠了靠。
“真的没事嘛小周哥,感觉就是肿了一点。”
林舒漾关切地问了周清衍几句之后就发话让他们先走,小衍脸上的伤要上药,柏以夏的手也要检查一番。
按柏以夏自己的意思,去附近的药店诊所买点药膏就行,但周清池不允许,非得拉着人直奔医院。
朝林舒漾问车钥匙的时候眉眼还压得低低的,这会儿总算是平和了点。
柏以夏干脆拧过身体面对着他,“妈妈肯定能处理好的,小周哥你别太担心。”
周清池难得开车的时候愿意开口讲话,只是还是有些沮丧,声音低哑:“让林姨费心了。”
“哪里费心?”柏以夏反驳道,“姜姨和我妈妈是那么久的好朋友,你——”
话说到一半,柏以夏死死地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什么“你就像她亲儿子一样”的话,还是不要讲了。
柏以夏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地换了说话,“你是妈妈看着长大的,她当然也会向着你。而且那个渣男,还有那个破小孩,早该得点教训了!”
她话说着说着,没受伤的右手还握着拳举起来冲着空气打了两下。
周清池余光扫到她这个小孩子气的动作,郁闷的心情散了大半,也勾起嘴角笑了笑。
到了医院,周清池不顾柏以夏的哀求,硬是去给伤手拍了片子。
结果当然是没事,只是周耀华一身蛮劲,抡着个矿泉水瓶就给人手打得肿起来。
柏以夏单手叉腰站在周清池面前,一脸小脸严肃着,看着给周清衍涂药的人,道:“看看看看,我就说没问题吧。他是超人还是什么,一个塑料瓶子能出什么事。”
周清衍参与了打架,自然是对这个问题不敢说一句话。
但周清池舍不得训柏以夏,主动地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弟弟,冷声道:“厉害,学校是不是单独开了什么武术课,你功夫了得呀。”
周清衍低着头,嘴角泛青,小声地嘀咕着。
周清池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嘴里又是一句刻薄的话,柏以夏却伸手挡在两人之间,“别训人家啦,周耀华骚扰我呢。”
周清池拿着棉签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什么?”
“哎呀,我寻思去买点吃的,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周耀华对着夏夏姐拉拉扯扯的,还抢她的手机,就一时冲动……”看着哥哥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周清衍声音渐小,又缩着肩低下头了。
谁知自家老哥落在他侧脸伤处的手力度轻了不少,言语里也带着赞赏,“什么一时冲动,这叫见义勇为。做得好,哥回去给你发钱。”
周清衍一时无语,早就猜到周清池对人双标,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早知道就早说了,还白得一句骂。
柏以夏想起那根被丢在地上的烤肠,饿过劲的胃好像才反应过来了一样,咕咕地叫了两声。
在周清池探寻的目光下,她耳尖一红,嘟囔道:“这个点,我饿了很正常吧。”
周清池收拾了药,抬手捏捏她的脸颊,“是,很正常,咱们回去吃东西吧。”
柏以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结巴了一下,“那、那现在回去做饭?”
要柏以夏害羞难度颇高,周清池见她这样,心痒痒的,想再摸摸她的头,却又觉得有点过于亲昵了。
于是只好握了握拳头,“不用,林姨说阿姨已经备好饭菜了,就等我们回去。”
柏以夏眼睛一亮,“呜呼~太好了!”
等到家已经八点过,林舒漾已然坐到了餐桌前,正和柏骁说话。
柏以夏第一个进门,看见两人,亲亲热热地凑过去,挨着林舒漾坐着,“妈妈,你比我们还快一点。”
又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爸今天回来的好早。”
她歪头枕在林舒漾的肩膀上,手就搁在桌子上,伤手搽了药,挽起袖子晾着。
白皙的皮肤突兀地红肿起一块,林舒漾和柏骁看得心疼。
柏以夏却是无所谓,下巴一扬,“这是美救英雄的象征。”
她总是能调动起氛围来,在厨房里盛饭的周家两兄弟也齐齐笑出声来。
林舒漾无奈地揉了揉女儿的脸,扬声道:“小池,小衍,不用给我和你们柏叔盛,我们已经吃过啦。”
说完,低头点了点柏以夏的鼻尖,“晚上睡觉小心着点,别把自己压疼了。”
两人都还有工作要忙,交代完几句就双双去了书房。
餐桌上就留下三人,周清衍正是胃口好得能吞下一头牛的年纪,坐下后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柏以夏和周清池坐在一边,起先倒还好,碗里米饭压着重量,到了后面,吃了一半,筷子一动就把碗推出去一点,倒是只夹起来一点米。
柏以夏:“……”
手伤虽然不严重,但柏以夏回过劲来之后才慢慢察觉到痛。但又要在周清衍面前撑住姐姐的气势,只能强忍着。
没想到单手吃饭居然还有问题。柏以夏拧起眉头,想着到底是抬手抵碗还是就这样顺其自然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把住碗。
柏以夏顺着看去,周清池面对着她偏着头,眼中笑意正浓,“怎么啦,要不要我喂你?”
这法子很让人心动了。柏以夏默默念着,却口不对心地摇头,“又不是手断了,还不到这种程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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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就发现周清池垂下了眼,嘴角渐渐拉平,好像有点生气了。
柏以夏平常口嗨惯了,再说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周清池感到不悦,只疑惑地嗯了一声。
周清池见她一副无辜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去厨房拿了个勺子出来,端起碗真作势要喂她。
柏以夏心头激动,脸却控制不住地红了,她不好意思对瞟了一眼周清衍。
少年已经吃完了,坐在对面表情有些茫然,他莫名感觉这个氛围黏糊糊的。但周清衍这会儿心里装的都是课业和今天的不虞,哪里去想什么情意。
将碗一搁就往自己家走,“哥,夏夏姐,你们慢吃,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柏以夏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周清衍一副完全没有丝毫别的想法的样子,又不禁担忧:该不会和他哥一样,走的是性冷淡风……
“小夏?”耳边熟悉的嗓音响起,柏以夏堪堪回过神,周清池已经盛好了她喜欢吃的饭菜,满满一勺子递到她的嘴边。
小时候也不是没被喂过饭,但到了这个年纪还被这样照顾,柏以夏耳尖一直红到吃完饭。
所有事情都解决完毕,柏以夏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周清池。
近两个月没见,刚碰面又是那样的情形。柏以夏回想了一下当时周清池冷面的样子,心里澎湃不止。;
哇塞,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周清池顶着那个神情,那个眼神对自己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会有多爽。
柏以夏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嘴角却一点一点翘起。
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柏以夏侧耳听了一会儿,又沉到自己思绪里。
总感觉这次的周清池有点不一样了,平常见惯了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对谁都是和气的性格。今天倒是真切地享受到了一波区别对待。
客厅里没开大灯,小巧的落地灯莹莹发光。柏以夏腾地一下坐起身,一不小心带动了胳膊,疼得她小声地抽气。
她扭过头看着厨房里那个不断晃动的身影,喃喃道:“好像,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双标……”
四年前,暑假。
热气升腾,搅得空气都扭曲起来。
房间里空调打得低,柏以夏躺在一堆毛绒娃娃之中,薄被只遮盖着身体,四肢裸露在外面。
凉风吹得有点冷,床上的少女睡得不太踏实,一个翻身之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柏以夏迷茫地眨着眼睛,半晌后懵懵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肩膀。皮肤干燥,没有谁的泪水。
从混沌的梦中清醒过来,柏以夏将自己团作一团,脸颊爆红地埋进被子里。
梦里没有特别的东西和人,只有她和周清池。
他们并肩坐在周家的阳台上,木香花开得正盛,柔和的阳光洒进来,本该是一片安然。
但周清池扭头看向她时却神色脆弱,眼眶泛红,随着眨眼的动作,一滴泪滑到面庞。
柏以夏从薄被里露出脸颊,明明夜里安静极了,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
但为什么她还是能听到梦里周清池的那句话。
“抱抱我好吗,小夏。”
31. 怦然而动
夜里,闷热了大半天终于降下大雨。
柏以夏被梦中纷杂的画面搅得睡意全无,索性推开窗户听外面狂风大作,雨声淋漓。
夏季多大雨,外头树木被打得枝叶零落,摇摇欲坠。雨水被风卷进室内,柏以夏没能赏到雨,反而被扑了满脸的水。
手忙脚乱地关了窗户,脑子里的杂念好像也被冲洗了一番,柏以夏躺回床上打算重新入睡,但一闭上眼睛就是周清池那张沾泪的脸。
柏以夏无措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双手捧着脸无声呐喊,要是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大概能看见自己满脸通红。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看过不少,班里有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的小情侣。小说影视剧里多得是缠缠绵绵,但柏以夏想过自己某天可能会对谁心动,然后也谈上一场。
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对周清池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半夜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周清池,记忆几乎要追溯到小学时候。柏以夏越想脸越红,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段时间有人搂着她说“你哥哥真护着你”的时候会不太高兴。
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时光,习惯了身边是周清池是一回事,周清池对她好得过分是另一个原因。
好像现在就见到周清池。柏以夏坐在床边,脚尖一戳一戳地点着地面,心脏跳动得过分厉害。
她突然窃笑一声,好奇怪,原来这就是喜欢?
雨点啪嗒啪嗒地打着窗户,柏以夏神思恍惚了一下,嘴角笑意越来越明显,那真是太好了。自己一切奇异的想法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去哪里都想拉着周清池,不要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早上上学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也开门出来,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别的女生把眼神落到周清池身上时打趣的心思变成了郁闷……
原来不是朋友之间的过分的占有欲,是自己都没有看破的喜欢。
心里装着的那只兔子蹦蹦跳跳地撞破了那层薄纱,心动终于拨云见月。
柏以夏屈膝坐在床沿,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神飘忽不定。想要仰头栽到床上再续先前那个梦境已经不可能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精神得可怕。
这才不过放假十几天,书桌上放着一摞作业。
柏以夏腾地站起身,调亮了台灯,居然满心欢喜地写起作业来。
夜雨下不长久,五六点钟就停了,第一抹晨光照进房间内时,柏以夏一本英语练习册写了快三分之一。
这个时候才来了点睡意,柏以夏没再强撑,头落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才不过七点半。
柏以夏精神劲满满的,快速洗漱完了之后就站到了周清池家门面前。
往常早就不客气地敲门,今天却有点迟疑。
正想着先发个短信给周清池,姜英华推开门走了出来,她看见柏以夏时还有点惊讶,但旋即笑了起来,“怎么回事,以为你们这几个小孩都要睡睡懒觉,怎么都起这么早了?”
柏以夏笑眯眯地和她打了招呼,闻言,心念一动,“都这么早呀?小周哥也起啦?”
姜英华点点头,“早得很,他都去晨跑了。”
微微有点失落,看她拉了行李箱,柏以夏又问道:“姜姨又要出差了?”
“是。”姜英华看起来也有点犹豫,眉头微拧着,“总是这么忙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做这行了。也没能陪家里的孩子。”
柏以夏弯着眸子卖乖,拍拍自己胸脯,“没事啊,我就在对门呢,还愁什么~”
姜英华被她逗笑了,低头看了看时间,抱歉道:“哎呦,夏夏,阿姨得走了。”
柏以夏目送着姜英华离开后,又立在门前不动了。
她低头摆弄着手机,闷闷地想着,周清池不在家,进去了也没用,不然回家再睡一会儿好了。
脚尖还未转过弯,电梯叮了一声停在这层,柏以夏心怦怦地跳。
下一瞬就像泄气的气球一般,嗤嗤地放着气。
聂嘉沅扎着活力满满地高马尾,背着一个背包,走出电梯时看出柏以夏表情带着失望,警惕道:“怎么这个表情,等的不是我?”
柏以夏的失望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又笑开了,疑惑地看着她的装束,“没有。你要出去旅游?”
聂嘉沅表情骤然明媚起来,“我要去约会~”
“约会噢。约会!”柏以夏顿时来了劲,凑到她面前,“什么什么,你要和谁约会?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凌晨时分才清楚自己的心意,柏以夏正想着要找她倾诉一下,却没想到自己会先被抛下一个重磅消息。
聂嘉沅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刚谈的。”
柏以夏拧着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聂嘉沅最近到底和谁有不一样的苗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她,问道:“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下来就是打算告诉你吗?”聂嘉沅笑道。
“人你也认识。是邱汀。”
在记忆里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柏以夏恍然地噢了一声,“是他呀,经常和小周哥一起玩来着。”
聂嘉沅:“……合着周清池是一个地标性人物啊。好多人你都和周清池扯上关系。”
换作平常这句话也就是在柏以夏耳朵里过一遍,但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怎么听都觉得意味不明。
柏以夏支吾了一下,没哼出什么名堂。
好在聂嘉沅恋爱第一天,心思多投入到刚上任的男朋友身上了,对柏以夏的关注要少了一点。
柏以夏看着她噙着笑回消息,便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很好,他还没有回复。
“对了夏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聂嘉沅回完了消息,突然问道。
柏以夏被吓了一个激灵,看着她眨眨眼睛,“这不好吧?你们约会呢,我去当电灯泡吗?”
聂嘉沅一甩头发,抬手勾着她的脖子,“高中生谈恋爱能做什么?天气又热,根本不想出去晃荡。”
她耸着肩颠了颠书包,“去图书馆呢。你去吗?”
柏以夏没想到他们的约会这么朴实,微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她,而后想了想,答道:“去。”
就当去学习一下好了。柏以夏带着书包出门的时候想着。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去了图书馆,真就是纯在学习,一点暧昧举动都没有。
两个人宛如不认识地陌生人一样,埋头就是写。
柏以夏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其他的情侣,基本上都是坐在同一边。挨得近,肩膀蹭着肩膀,偶尔还会拉拉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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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就写张小纸条,或者凑在耳边小声地说话。
总之,并没有那么认真的在学。
被聂嘉沅和邱汀的约会方式惊到,柏以夏低头看了看瘫在自己面前的练习册,感觉上面的英文字母漂浮不定。
她绝望地吐出一口气,怎么偏偏还带的是这本,光是看着就想起凌晨那莫名其妙的举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三人出去吃饭。柏以夏才窥见一点情侣该有的样子,你替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送一口汤。
甜甜蜜蜜的非常快活。
柏以夏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自己被英语压住的阴霾心情终于松动了。
邱汀却在这个时候提到了周清池。
“话说,我还以为周哥会和你一起过来呢。”他说得随意,也一脸清白表情。
心思不清白的柏以夏倒是有些磕巴,“啊、啊,他早上有事,我们没在一块儿。”
邱汀突然抬眼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奇异的表情,点了点头,很理所当然地说道:“也是,要不是有事,应该会和你一起。”
柏以夏闻言心思浮动,眨巴着眼试探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呀?”
“?”邱汀纳闷地看着她,“这不是很常见吗?你们三个人,要不两两分散,要不三人成行。”
“噢。”柏以夏乏乏地应了一声,瞟过去就看见聂嘉沅往邱汀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坏心眼地说道,“怪不得呢,有段时间变成了四人行,原来你是盯上了嘉嘉。”
“咳咳咳!”邱汀猛地被汤呛了一口,耳廓慢慢红了起来。不知道因为柏以夏说的话,还是被呛到了。
柏以夏自觉扳回一城,坐在对面抿着嘴笑。
聂嘉沅不明所以,担忧地给邱汀拍了拍背,替他解释道:“哪能呢,他就是单纯觉得周清池厉害,想和他一起学习。”
说着可能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是我先主动提出的。”
柏以夏眼睛一亮,语气意味深长,“噢~~”
但转念一想两人的图书馆约会,“你们今天这约会,知道的不能理解,不知道的更以为这是个学习小组。”
柏以夏两手一摊,“跟个学习机器一样,头一埋就是写写写。”
聂嘉沅无奈地笑起来,“我的好妹妹,这个阶段不就是要学习的吗?”
这柏以夏认可,但眼神却狐疑地在两人身上转悠,好似在说“学成谈恋爱了?”
聂嘉沅挑眉一笑,“好的恋爱精神富足共同进步。”
柏以夏闷笑:“说得好像你谈过好多场一样。”
聂嘉沅大声辩解道:“就一场!!”
“不过我不想搞得结局是办公室家长想见。”
柏以夏点了点头,想到上学期好几对被叫到办公室的情侣,无一不是哭丧着脸出来的。
想到聂叔方姨严肃的脸,柏以夏打了个寒颤,劝阻道:“那你们还是好好搞学习小组吧。”
聂嘉沅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末了,又很八卦地看向柏以夏,“夏夏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柏以夏一愣,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开始变红时,手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柏以夏低头一看,心中羞涩褪去,眼睛弯弯的,心道:我喜欢的人来消息啦。
32. 黄粱乍梦
聂嘉沅出于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消息,无非就是问柏以夏什么时候回去。
她大失所望,“那么激动,我还以为你也有情况了,结果就是周清池嘛。”
她身旁的邱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但柏以夏和聂嘉沅都没有注意到。
柏以夏回了消息,告饶:“救命吧,我不早恋!”说着又打趣她,“你小心着点吧,要是被聂叔他们发现了,你就完蛋了。”
聂嘉沅一撩马尾,“他们先抽空回趟家吧。放假这些天,我都没怎么看见他们。”
“再说了,”聂嘉沅拍了拍身侧的书包,“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虚。”
柏以夏看着他们俩,觉得什么青春期的萌动都没有,只有卷王的精明。
她哀叹一口气,摆摆手:“学习机器吗?也挺好的。但我下午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好累。”
聂嘉沅狐疑地看着她,伸手摸出她的作业,“我看你上午都没怎么动——嘶,柏以夏!你怎么这本就写了一半了!”
柏以夏被她一提又想起来那时候难耐的心绪,心重重一跳,忙不迭地拿回练习册塞进包里,嚅嗫着解释:“这不是,嗯,晚上有点睡不着嘛。”
聂嘉沅倒吸一口凉气,“晚上睡不着不应该刷手机吗?你刷题?到底谁是卷王!!”
柏以夏生怕她在多问问自己就把对周清池的心思全部秃噜出来了。要是光有聂嘉沅在还好,但旁边还有个和周清池关系不错的邱汀。
她急忙收拾了东西,打着哈哈跑出来饭馆,“我先回去啦!拜拜拜拜!”
身后好像聂嘉沅在和邱汀抱怨什么,但柏以夏听不清楚了。
出了饭馆后太阳有些大,昨天晚上的大雨倒是成全了无云的天空。
热气蒸腾,但柏以夏缺觉得自己心情好得不行,走在路上禁不住蹦跶着。
管他如何如何天气燥热,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都是满腔畅快。
只不过心中想是一回事,真要站到周清池家门口,柏以夏却没有往天的自在,杵着半天都没敲门,和早上那会儿一模一样。
手里还拎着三根雪糕,再不敲门估计都要化成水了,柏以夏抬起手,又抿着唇放下。
脑袋里有一只小猫一样,把情绪搅得乱成一个毛线团。
好在很快就来了解围的人,周清衍抱着篮球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夏夏姐,你怎么不进去?”
柏以夏松了一口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笑道:“怎这么热还去打球?”
周清衍讪讪地笑了一下,“出门的时候,还没这么热呢。这不,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他解了锁,往屋里一看,嚷嚷道:“哥!你在啊,怎么不给夏夏姐开门。”
周清衍动作太快,柏以夏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卖了出去。只好也进了屋,看到周清池之后嘿嘿一笑,“小周哥。”
柏以夏塞给周清衍一个雪糕,蹭蹭走到周清池面前,“本来早上就想找你的,结果姜姨说你没在呢。”
周清池不知道先前在做什么,粗喘着气,额头满是汗水。柏以夏看过去时,那滴汗正巧滑了下来,诡异地和梦中有些相似。
柏以夏呼吸一滞,慌张垂下目光,却听见面前的人轻轻笑了一声,“早上出去晨跑,找我有事?”
心跳还未平歇,但柏以夏忍不住不和他说话,只好又仰头看他,哼了一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
她递了个西瓜味的雪糕给周清池,“快吃快吃,都要化了。”
周清池接过去,示意她坐。
两人双双在沙发上落座,周清池开了电视,柏以夏啃着雪糕观察他,这才发现他眼下有些泛青,眉间也透着疲惫,估计昨晚也没有睡好。
嘴里的雪糕顿时甜得有些过分,柏以夏埋头掩饰自己泛烫的脸颊。
其实她能猜到周清池为什么没睡好,但总是联想到自己昨晚那场暧昧丛生的梦。
梦里的场景离她现在不过二十步的距离,只是木香花已经开败了,叶片绿油油地在风里颤动。
昨天这个时候,她和周清池的确坐在外面的阳台上。
不过周清池没有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也没有向她索取一个拥抱。
他只是难得沉默地坐在柏以夏身边,久久地望着远处。
思及此处,柏以夏抬眼看向周清池,他不紧不慢地嚼着色素冰块,手中按住遥控器的按钮,察觉到了柏以夏的目光,他扭头看过来。
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啦?”
柏以夏看不太出他现在心情如何,贸贸然发问怕触及到他不愉快地方,可忍着不说又探不到周清池的心情。
只得蹙着眉迟疑地摇摇头。
可是周清池和他相识十六年,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
在柏以夏沉思要怎么才能让周清池开心起来时,他先开了口,“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小夏听见了吗?”
柏以夏倏地抬起头,眼睛睁得溜圆,明明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旖旎的梦境却又在眼前晃动。
“不仅听见了,还看见了。小周哥,你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吗?”
“也?”周清池顿了一下,“你也没有?”
柏以夏三两下嚼完最后一口,“嗯,睡不着,猛写了三个小时作业,让身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周清池默了几秒,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比我厉害,我硬躺了一整晚,没做成主人。”
柏以夏抿了下唇,往他身边挪了一点,问道:“为什么没睡好呀?是不是白天的事……”
讲实话,周清池已经算是情绪超级稳定的一个人了,哪怕他嘴巴毒了一点,经常蹦出点毒药来。
短短十几年,光是柏以夏有记忆的时候,就没见过周清池生大气,琐事笑笑就过去了,烦躁的事也只是肃着脸处理完。
但昨天周清池是真切的发了一通火,要不是柏以夏拦着,估计都能动上手。
那个惹得周清池生气的罪魁祸首,是他的亲爹,周胜。
柏以夏是典型的只记开心事,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全部丢到脑后,导致她小时候只顾着玩,半点别的事情也装不下。
对于这个周叔叔,她的印象真没多少。最多也就记得,是个严肃的男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长相自然是逃不脱好看,但人品却烂透了。姜英华为家里操持辛劳,就算他冲动辞职都没说什么,但这个渣男却在这期间出轨。
他做的隐秘,又总是给人展现出一副可靠的样子,居然三四年都没让人发现。
等到姜英华察觉到丈夫又外遇时,周清衍都已经快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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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时闹得不愉快,但姜英华也不是吃素的,有柏以夏和聂嘉沅爸妈帮忙,孩子的抚养权全部捏在自己手里。
当然,周胜那时好像也不想要抚养权。
“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妈面前。”周清池捏着雪糕棍,声音低哑。
“张口闭口就是要我妈替他找点关系,要送他儿子进周清衍的学校。”周清池冷笑一声,“他儿子多大?比小衍都还要大几个月。”
柏以夏听得难受,跪坐在沙发上又往周清池身边蹭过去一点,伸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
周清池身体一僵,似乎有些不自在,但柏以夏这时顾及不到这些,斟酌着开口,“他真是不要脸!对姜姨那么过分。十几年对你和小衍不管不问,还想回来捞好处。”
“当初,我妈把另一处的房子给了他,也说了不用他给我和周清衍的抚养费。”周清池缓缓道,“条件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别说现在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就是没开窍的时候,柏以夏也对周清池无比心疼。
周清池说完这一通话像是轻松了不少,扭头一看柏以夏却是眼里水光盈盈。
他一时慌神,有些手忙脚乱地扭身安慰她,“怎么啦这是?”
柏以夏家庭幸福,父母恩爱,也对她宠爱得不行,年纪小的时候没有想过为什么周清池家里只有三个人。长大了懂事后,也不会拿人家的伤心事说话。
现在由周清池自己说出这话,柏以夏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自己冲过去给周胜来上几拳。
但她明白周清池不需要,姜英华也不需要,他们足够厉害足够清醒,自己能够解决。
见周清池一副慌张的神色,柏以夏又喜又悲,高兴他在意自己,又埋怨明明自己是在安慰他,却又让情况反了过来。
柏以夏心一横,抬手紧紧搂住周清池。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白天周清池没说想要一个拥抱,梦里却有。
柏以夏想了想,大概就是自己早就有了这些心思,只是没转过弯来,想抱一抱他安慰他,希望他在自己面前不要强撑,有什么哥哥担当,想哭就哭,发泄出来了最好。
柏以夏探身抱着周清池,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小声道:“以后难过了就和我抱一抱吧。”
又觉得不好,急忙改口,“以后不要再难过啦。”
她感觉到周清池的身体原本是紧绷着的,现在慢慢放松了下来,也抬手环住了自己。
电视里不知道在放什么电影,音乐声悠然缓和,仿佛时光都静了下来。
周清池突然抬手将她推开了点。柏以夏懵然地看着他,手搭在脖颈两侧。
周清池眼神深沉,定定地看着她,呢喃着朝她靠近,“小夏……”
柏以夏无措地想要后退,环在身后的手掌不知何时挪到了脑后,抵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退不得。
眼前的面庞越凑越近,柏以夏心如鸣鼓,慢慢合上双眼。
叮铃。
未设置免打扰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柏以夏骤然睁开眼睛。
十一月底的天气冷嗖嗖的,露在外面的胳膊有些冰凉。
书桌上两年多没在堆过练习册,时钟闪着三点多的字样。
柏以夏呆愣地眨了眨眼。
是梦。
33. 心知肚明
那场未完结的梦烧得柏以夏心痒痒。
她瞪着天花板半天没能再次入梦,倒是把自己弄得口干舌燥。
纱帘掩着光,小区路灯的光亮影影绰绰的,照不见柏以夏的表情。
仿佛又要重现四年前的夜晚,但现在可没有作业给她发泄。
柏以夏轻叹一口气坐了起来,披上外套,打算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目光顺着厨房门看过去,穿过客厅,落到了阳台上。
比起周清池家阳台的花草繁茂,柏以夏家显得简单许多。几盆从隔壁讨来的漂亮盆栽,两个靠在一旁的画架,更大的空间是枯萎的葡萄藤。
凉水入喉,似乎冰得五脏都打了个寒颤。柏以夏放下水杯后却更加清醒,她没回房间,脚步不受控制似地往阳台走去。
门一推开,是秋夜的风。柏以夏裹紧了外套,侧目看向隔壁阳台。
周清池当然不在。木香花早就开败,枝叶被风吹得颤巍巍的。阳台上只几朵秋菊开得盛。
真是梦做多了。柏以夏暗骂自己,却没回室内,趴在阳台上偏头看着对面空阔的阳台。恍惚觉得周清池正拎着个小水壶,慢悠悠地给花草浇水。
“真是……”柏以夏轻吐一口气,被风吹得有些冷了,刚想要回屋时,余光扫过楼下,愣在了原地。
他们住在三楼,能清晰地看见楼下的布设。
单元斜对面的木椅子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微弓着背,冷冰冰地给人一个后脑勺。旁边的路灯光芒不盛,衬得他更加孤寂。
顿时,柏以夏心中泛起丝丝绵绵的难受。
本来看着周家空荡的阳台,以为周清池再也不会因此难过。
四年前他十六岁,还是半大的少年。可凭什么觉得四年后现在,二十岁的周清池就足够成熟了呢?
他很难过。
柏以夏定着看了他几秒,小声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件厚实的外套,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楼下风不大,但晚上露水重,尤其阴冷。
柏以夏往毛茸茸的外套里缩了缩脖子,她站在门口,贸然下楼,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清池说话。
安慰还是逗趣?
周清池愿意在这个时候看见自己吗?
晚间的梦让柏以夏想起青春期时陡然萌动的心。
喜欢,所以心疼更加明显。
树叶簌簌响着,偶尔被吹落几片,从柏以夏脚边滚走。
或许,周清池需要安慰,也需要逗趣。但柏以夏,不该考虑这些。
抿了抿唇,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蹦出来。
柏以夏轻手轻脚地朝周清池靠近,他不知道枯坐在这里多久,浑身都透着冷气一样。
柏以夏漫步走到他身后,停在他的右侧,却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左肩。
老套的吓人方式,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幸好周清池从来不怕这些。但人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一下。
柏以夏想着,在拍他肩膀的同时弯腰从右边凑近他。
“哈!——”
被出其不意吓了一跳的变成了柏以夏。
周清池完全没有受到误导一样,从右边扭过了头。
柏以夏弯着腰凑近,眼睛因为惊讶瞪得圆溜溜的,和周清池鼻尖相抵。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唇间隐隐呼出白雾。
这个距离太近了,可柏以夏被周清池没有料到的反应定在了原地一样,她迟缓地眨着眼睛,里面孤单地映着周清池的模样。
眼前的人神情自若,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出。
柏以夏捏着衣摆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她想要挪开目光,但现在的周清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意识到心意后,柏以夏很少再直愣愣地盯着周清池看,尤其是看他的目光,看他的眼睛。
因为对视,她总怕自己的喜欢会像大家常说的那样“藏不住”。
可其实周清池的目光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也早就不打算再藏什么了。
于是她看见,周清池的眼里什么其他的都没有,只是很冷静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如同这二十年以来,温和却灼热。
一瞬间,柏以夏心门乍开。
呼吸扑在脸上痒痒的,柏以夏终于慢半拍地偏过头,耳朵在寒冷的夜里烧得火热。
“啊。”她愣愣地出了声,被人扯住了袖子。
周清池声音低哑,“小夏。”
左右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柏以夏释然一笑,一屁股坐在周清池身边,嗔怪地看着他:“怎么回事呀,你怎么知道我要声东击西?”
不甚明亮的灯光给周清池铺上一层朦胧的边,发梢温润,五官却藏在头发的阴影下,有些看不清表情。
柏以夏略感新奇地看着他,“你听见我的动静啦?”
周清池好像在看见她时就收了一身的寒气,脸上的棱角被融化了,“我太熟悉你的脚步声了。”
两人说完这话,突然沉默起来。
柏以夏揪着外套上的薄毛,不安分地揉搓成小球。敞开的心门里有举着爱心箭矢的小天使飞来飞去,她硬按下这个小东西,也不再犹豫,问道:“又睡不着了吗?”
又字太久远,柏以夏不知道周清池还能不能想起来。
但周清池很少让她失望,“知我者,小夏也。”
话匣子突然打开。
“我没想到,还会再看见他。”周清池声音不慢不急,仿佛比起四年前,确实长进了一般。
柏以夏想到周胜令人恼火的态度,也跟着说道:“那是他讨厌,像个牛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周清池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哼出一串笑声,语气畅快了一些:“我很想按着他打一顿,即便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但我……”周清池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他是那个丢下我们的人,但是为什么偶尔,我总是会想到他。”
周清池眉头皱起,“我讨厌和他血脉相连,我也不喜欢和他想像。”
“唔。”
话音刚落,周清池被人捧住了脸,柏以夏又凑得很近了,她肃着一张小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周清池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站久了。
鼻尖也有点红红的。
真奇怪。
周清池想道,明明之前心里堵了石头一样,连呼吸都觉得滞涩,但看见柏以夏后,却比什么都要轻松。
喜欢她。
周清池轻闭了一下眼睛,抬手覆在柏以夏的手上,“手好凉。”
喜欢小夏。
面前的人只微愣了一下,却没把手抽走,只是歪着头,笑得和小猫一样,“什么啊,你和谁像呀?分明就是你自己的样子。”
周清池把她的手拿下来,紧握着,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是吗?”
柏以夏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那真是太好了。”
喜欢柏以夏。
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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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感觉手指被捂得热热的,周清池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她不想把手抽出来,却觉得自己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梦里的亲吻是假的,可难以自持的那个拥抱却是真实的。
她那个时候说了什么?
“以后要是难过的话,就来找我抱一抱吧。”
“以后不要再难过了。”
柏以夏控制不了周清池的心情,也阻拦不了那些讨厌的人出现,但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她会在周清池身边。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往周清池面前一站,张开手臂,“抱一抱吗?周清池。”
柏以夏的手从自己手中抽离时,周清池觉得自己心跳一定空了一拍,一瞬间涌上来的居然是恐惧。
面对不要脸的父亲时,周清池只感觉愤怒厌恶,偶尔会有些迷茫,可从来没有产生恐惧。
柏以夏的离开,才会叫他害怕。
他几乎是立即,在她抽手的瞬间就想将她抓回来。
但动作只进行了第一步就停住了,比起自己的害怕,更不愿意见到柏以夏的抗拒。
周清池无可自拔地设想柏以夏下一秒地的表情,行动。
是难以置信还是厌恶,是抽身离开还是呆愣原地。
还有,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那点他从她眼神中读取到的,臆想出来的。
是拥抱。
晚上真的有点冷了,柏以夏出来时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绒家居服。衣服长到膝盖处,身后坠着的两只兔耳朵随着动作晃晃悠悠。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露出讨厌的神情。
一如往常,像春日的太阳,暖融融的。
眼睛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
周清池迟钝地站起身,身后抱住了柏以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搂在背上的双手缓缓收紧。
家居服触感很舒服,周清池整颗心都要陷在里面了。
这个时候分明应该闭眼,可周清池却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是应该抱一抱。”周清池声音有点哑,眼前有一瞬的模糊,但很快就被夜风吹凉。
近乎两个月的不相见,虚伪缺位的父亲,压得周清池几乎就要倾倒了。
他低声问道:“这是你答应我的对吗?”
柏以夏感受着他越收越紧的拥抱,轻轻地在他背上拍着,嘴角依旧往上翘着,“对,这是我答应你的。”
这个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晚归的人带亮了楼道里的灯光。
两人才如醉方醒般放开对方。
借着路灯低暗的光芒,他们在夜幕中对视良久。
周清池先开了口,“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学校了。”
柏以夏急忙接话:“那我起来送你。”
周清池却心情很好地摇了摇头,“不用,没多少时间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神色焦急,“你的手!还痛吗?有没有压到?”
柏以夏好笑地看着他,“都说了没什么问题,我刚刚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清池这才放下心,他拉起柏以夏的手握在掌心中,“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就放寒假了。”
“我们放假的时间很近对吗?”
柏以夏歪头想了一下,“对。”
“和我联系好吗小夏。”周清池轻声问道,“然后等放了假,我来接你回家。”
啪咔。
年久失修的路灯终于烧断了芯,但柏以夏觉得眼前一片明亮。
“好呀。”
34. 错觉真知
周清池从不骗柏以夏,所以等柏以夏睁眼的时候,日上三竿,列车已经载着周清池回到了B市。
隔壁周家又只剩下周清衍这么一个“留守儿童”。
柏以夏晃悠着过去的时候,周清衍还在奋笔疾书补作业,餐桌上铺满了练习册。
“哇小衍,今天才周六吧,你这?”柏以夏叹为观止。
周清衍笔尖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他无奈地抬起头,“昨天吃了饭之后困得跟要昏过去了一样,刚起来才想起来下午要补课。”
柏以夏在他对面落座,捞过一本练习册看了一眼。
好嘛,夏夏姐帮不到你,物理是一窍不通。
柏以夏灰溜溜地把本子推回去,撑着下巴看他,“请个假吧,你这脸上的伤都还没好。这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下。”
周清衍笔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我……我不太想麻烦我哥。”
话匣子打开了,周清衍索性把笔一甩,“哎,考了个好成绩把我哥磨回来本来是想让他请我吃一顿好的。结果倒是让他撞到糟心的人了。”
柏以夏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周清衍抬手挠挠脖子,半趴在桌子上,声音捂得闷闷的,“其实我吧,对那个渣男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哥,还是和他相处过的。”
“我妈那么忙,一直都是我哥带我,我特别不想他不痛快。”
说着,少年语气滞涩,“我知道,昨天他一晚上都没睡。”
周清衍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柏以夏,小声道:“谢谢你安慰他,夏夏姐。”
柏以夏本来听着周清衍说的这些话,心里也不太好受,但少年的最后一句话激得她一抖,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咳咳,你看到了啊。”
满脑子作业成绩的男高中生哪里会去想什么情情爱爱,只觉得面前的姐姐实在是人太好了。
柏以夏见周清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偏了偏头,“怎么了吗?”
少年叹了一口气,“夏夏姐你觉得我哥……”他说到一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话咽了回去,摇摇头。
“不行不行,虽然他是我哥,但他那狗样子。”周清衍闭了闭眼,“我不能以怨报德。”
柏以夏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地问道:“怎么,想要我当你嫂子?”
少年眼睛一亮,“夏夏姐喜欢我哥吗?”
柏以夏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说实话还是搪塞过去,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好在周清衍只是突发奇想,并没有往更深层次的地方想,只是大大咧咧地来了一句,“感觉我哥好像蛮喜欢夏夏姐的。”
“嗯?”
柏以夏还没从上个话题跳出来,半真半假地附和道:“那我也很喜欢小周哥啊。”
周清衍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哥很有福气了。夏夏姐这么这么好。”
两人突然对视了半晌,周清衍眨了眨眼睛,“我,我在瞎胡咧咧,对吧?”
他像是突然卡机了一样,眼神飘忽着,手指一下一下抓着桌子。
柏以夏其实也有点想不通目前的状况,昨天夜里和周清池的对视和拥抱就像是梦一样缥缈。
但那双眼里蕴含的情绪却像是印在心里一样,难以忘记。
周清衍还小,柏以夏只是逗了他一下,也没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和他哥的感情丢出来讲。
“行了,你慢慢写。我给你哥说一下,这周请个假。”
周清衍那句“我哥蛮喜欢夏夏姐”到底还是甜到了柏以夏心坎里,她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头,轻声安慰道:“你哥怪谁都怪不到你头上,谁有错也错不到你们身上。”
“不要担心,他也很在意你。”
可惜柏以夏是这样安慰弟弟的,但哥哥本人好像确实有点薄情。
柏以夏下午就回了学校,路上和远在B市的周清池聊了一路,半点都没听见他提一句周清衍。
到了宿舍,柏以夏累得不想再打字,直接弹了视频过去。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又是看见了周清池的书桌。
十一月底,周清池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柏以夏看到的第一眼就把周清衍忘记了,蹙着眉疑道:“怎么穿的这么薄?小心感冒了。”
周清池闻言笑了下,不仅没加衣服,反倒是还解开了一颗扣子,又慢慢地把袖子挽了起来。
这才解释道:“寝室里有人只能活在夏天,空调开得我要热昏了。”
柏以夏心道那这是到底开到什么程度啊,热成这样。眼神却在周清池露出的手臂上多看了两眼。
她刚想说话,却听见对面虚虚地传来了几句话,听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在谴责周清池。
接着,视频就中断了。
不过这回周清池立马来了解释。
-请吃粥:室友好像发疯了。
-请吃粥:被我戳到痛点,在骂我QAQ
看见那个委屈的表情,柏以夏没忍住笑了出来。
-啵一下:天哪天哪,谁上了我们小周哥的身,速速下去!
-请吃粥:[大哭].jpg
-请吃粥:小夏……
-请吃粥:你不觉得他过分吗?
柏以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周清池这话讲的好像谁能说得过他一样。
柏以夏几乎都能想象到周清池此刻给她发消息时的场景。
一定是眉眼舒展,带着点笑,同时又嘴巴跟抹了毒一样地在怼室友。
柏以夏又闹了他几句。看着两个人不断往上翻滚的对话框,心里之前皱巴巴的地方被人一点点抚平了。
今天的话多到要往上翻好久才能看见前段时间两人干巴巴的对话。
不是早上好就是吃了吗。简直和自动回复没什么两样。
柏以夏握着手机按在心口,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上次的冷战归根结底来得莫名其妙,柏以夏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想放弃那份喜欢。
可后来的每一天都在惦记着他,就连那寥寥无几的问候也是斟酌许久才发出去的。
会不会被讨厌?会不会不合时宜?甚至,会不会前功尽弃?
那时候总想着自己是不是过界了,冒昧了。不敢去看周清池,不敢自己误解什么。
如果早一点,如果多迈出一步。
他或许是喜欢我的。这个猜测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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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来得早一点,来得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柏以夏躺倒在狭小的宿舍床上,床帘上挂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国庆那时周清池订错的道歉。
宝贝。柏以夏无声念着这两个字,缓缓合上眼睛。
会有一天周清池面对面这样喊她吧。
那些藏着掩着的爱意,什么时候能明目张胆地摆在两人面前?
进了十二月,不管是谁都要忙起来了。学校各种各样的事情、活动,还有期末考试,几乎约好了一样聚在这个时间段里。
柏以夏每到这个月都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这个部门帮忙,就是在那个活动上主事,总之到了月底才堪堪闲了下来。
柏以夏在冬天不太爱开空调,尤其是复习的时候,眼前的资料文字已经像是催眠曲一样了,再暖和一点,眨个眼的功夫都能睡过去五分钟。
笔尖在白纸上戳出一个墨点,柏以夏陡然惊醒过来。
有些疲倦地抬眸看去,却正巧对上了周清池的视线。
周清池:“……”
柏以夏哀叹一声,直接趴下了,哼哼唧唧地诉苦,“好困好累。”
她抖了抖巴掌厚的资料,“到底是谁说上大学就轻松了?骗子。”
周清池静了几秒,给她展示了自己写满算式地草稿纸:“看看,解解乏。”
柏以夏哼笑一声,“好坏啊你,生怕我睡不过去一样。”
期末周,周清池用电脑的时间大大增多,眼镜全天都挂在脸上。这时因为在逗柏以夏,挑眉笑着,比起平时的温柔,倒是多了点斯文败类。
柏以夏看着看着给自己看活了,抿嘴一笑,“还有几天就考试了。”
周清池闻言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
柏以夏含糊道:“小周哥,和我考完的时间是一样的,对吗?”
“对,比你早一门课,三个多小时够了。”
柏以夏满意地朝他眨眨眼。
这一个月来,两人又恢复了冷战之前的相处模式,但却都还心照不宣地掩藏着点什么。
开着视频固然心情愉悦,但多少会影响到对方,两人说了一会儿后就挂了。
柏以夏埋头又看了几行字,但实在是撑不住,把笔一丢划开手机。
没去找周清池,换了另一个人骚扰。
几个月前不敢乱说的话,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打出来。
-啵一下:我觉得
-啵一下:周清池他喜欢我。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过十秒钟收到了回复。
-再加一沅:?????
-再加一沅: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再加一沅: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死活?
柏以夏不满道:“怎么了嘛,我合理推测。”
聂嘉沅几乎都要给她跪下了,“宝宝,夏夏宝宝,你期末特地搞我心态呢?”
柏以夏心道,这难道不算是一件好事吗?
聂嘉沅那头又来了三条信息。
-再加一沅:人生三大错觉。
-再加一沅:今天会下雨吗?我喜欢他。他喜欢我。
-再加一沅:夏夏,你期末学得出现错觉了?
35. 难以掩藏
错觉?
柏以夏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聂嘉沅说得其实也有道理,周清池对谁都性子很好,柏以夏更是和他青梅竹马。
会产生喜欢这种错觉也不足为奇。
但是,不管是四年前第一场关于周清池的梦,还是现在,柏以夏心里都很清楚。
从来都没有什么错觉,她只是就这样被周清池吸引,就这样喜欢上了他。
十几年的好朋友,聂嘉沅怎么可能不知道柏以夏在想什么。
-再加一沅:我并不是在说你喜欢他是错觉。
-再加一沅:虽然我总是和周清池拌嘴,但我们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
周清池是个什么样的人,聂嘉沅自然也清楚,无非就是嘴毒了点,说话比较不好听了点。
但他依旧会和同楼栋的小孩们打水仗,和小区里悠闲的爷爷奶奶们谈闲聊天。
对谁都是温和的,就像那个中央空调一样。
聂嘉沅收拢思绪,哒哒地打字,“你知道的吧,就我们高中的时候,老有人堵周清池,表白什么的。”
柏以夏想了想,确实偶尔会有人找周清池,但也没有到总是的程度。
她抿着嘴,情不自禁地敲过去一行字。
-啵一下:这么说起来,嘉嘉你有没有……?
这话弹过去的下一秒,聂嘉沅回复过来的话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加一沅:我疯了吗??!!要不要想一想谁被他怼得最厉害?!我是什么受虐狂吗!!!!
柏以夏看着这段话在椅子上笑得险些翻下去。
她当然明白聂嘉沅在担心自己,但从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担忧,反而是一天比一天更盛的信心。
-啵一下: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
-再加一沅:真是……
-再加一沅:饶了我吧。
-啵一下:不用担心我嘉嘉,我有把握。
-啵一下:反正在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
那天的聂嘉沅看起来像是彻底没辙了,过了好几分钟才很不情愿地回了两个字。
行吧。
柏以夏捧着手机歪到在靠背上,想着过两天的考试觉得心累,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再见到周清池,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有些学院期末考试要早一些,窗外能隐隐约约听见行李箱的声音,咔哒咔哒,又快又急,像极了它主人的心情。
进了冬天,柏以夏在室内都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每天睁眼就是资料背诵,忙得简直心力交瘁。
外面的银杏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立在寒风里。
复习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天接着一天的考试压得寝室里都没什么活力。
好在柏以夏她们学院并没有缺德地一天只安排一科,所有学科在一周之内就能考完。
最后一科那天久违地是一个大晴天。柏以夏考试的位置在窗边,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室内。
柏以夏有一瞬间分了神,伸手试图去捕捉这缕阳光。目光落到楼下,有提前交卷的同学三三两两走在教学楼栋间,看不见表情,但无一例外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正巧答题结束,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指关节,抬眸看了看讲台上的时间。
已经五点钟了啊。柏以夏想着,周清池的车是几点的?好像已经到了。
她翻看着答卷检查了一番,除了最后几笔有些潦草,前面都已经填满了。判断正误是评卷老师的职责,柏以夏利索地收拾好东西交了卷。
教室里开了暖气,烘得柏以夏脸颊红扑扑的。室外的阳光其实没什么温度,但柏以夏觉得整个人突然变得暖洋洋起来。
卢茜比她们早考完一天,这会儿正坐在寝室里看剧。柏以夏看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好像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刻。
“夏夏?你考完了?”卢茜听见了开门声,扭过头来看她。
柏以夏笑着点了点头,“嗯。写完了我就提前交了。”
她解下围巾搭在椅背上,“很好,我现在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寝室里的东西总是会在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有那么多。但好在柏以夏家就在本市,周末也时不时地就回家一样。
大多衣物都在家里,学校里倒是没有多少。要带回家的东西不算多,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
最后把自己的宝贝摄像机收拾妥帖之后,柏以夏才察觉到卢茜在看自己,好似对她收拾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柏以夏也有些好奇,她和白易安陈宛宜她们早就对回家迫不及待了。
不在本市的另外两人更是提前好久就订好了了回家的机票。
唯有卢茜,好像到了现在都不着急收拾东西。
柏以夏转身对上卢茜的视线,好奇问道:“茜茜,你不收拾东西吗?”
卢茜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嗯……我不打算回家,已经申请了留校。”
柏以夏:“诶?”她显然有点懵,“可是,可是过年……”
下一秒,想起了卢茜不太和睦的家庭关系,柏以夏紧急闭上了嘴巴。
卢茜好像已经不太在意了。她垂眸想了想,看着柏以夏,很温柔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
柏以夏疑惑地看着她。
“你之前和我说,要多交流,要和说出自己的想法。”卢茜声音和缓,却带着点悲伤,“我……我一开始以为,和家里也是这样。因为我也不太爱在家里讲话。”
“所以有天就和妈妈打了电话,说了一些话……”她突然沉默起来。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不用她说,柏以夏都能想到卢茜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复。
卢茜好似也不想再提及,只突然做出一个不太符合她平时形象的俏皮挑眉,“总之,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会再回去那个家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我其实已经憋了好久了。幸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才可以说了。”
“谢谢你,柏以夏。”
其实最开始,柏以夏只是因为不喜欢那么僵硬的寝室氛围,那次和卢茜的对话也只是凑巧,但能见到她释然的样子,也很开心。
“没关系。”柏以夏道。
卢茜一天比一天活泼,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夏夏,你和你喜欢的人,有好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柏以夏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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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样说来,她和周清池看似无话不说,实际上双方都隐藏了很多。
柏以夏以前总是担心,那些话一旦说出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么更加亲密,要么直接完蛋。所以犹豫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柏以夏道:“嗯……应该算是没有吧?”
卢茜一惊:“嗯?可是你最近一直都很开心,而且你们好像一直都在联系。”
说完,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天去阳台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你的手机屏幕。”
柏以夏哈哈一笑,眼眸一弯,“没关系。”
她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行李箱里,抬头看着卢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有不一样的方式。”
他们俩好像都是胆小鬼,瞻前顾后,所以都没能把那些话说出口,但是眼睛里的情意不会骗人,生活中下意识的举动掩藏不了。
卢茜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说话间,白易安和陈宛宜也回来了。
小白疑惑地看着柏以夏,“天哪夏夏,你以前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东西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收拾。”
这段时间周清池没少借着期末周犒劳的名义给柏以夏点奶茶蛋糕,柏以夏一个人吃不完,大半都分享给了室友。
白易安吃人嘴短,思索了一下,笑吟吟地说道:“是不是,急着去见谁呀?”
这人鬼精鬼精的,自从上次周清池暴露在她面前后,柏以夏就再也没想过能瞒过她了。
哗啦一声。行李箱的拉杆被抽了出来,柏以夏嘻嘻一笑,眉头一扬,“是呀。”
白易安:“!”
陈宛宜:“喔!”
卢茜:“!!”
室友三人三脸惊讶。
桌上的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柏以夏拿过来一看。
是周清池。
-【爱心】:已到达,请指示。
柏以夏喜上眉梢,单手敲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就准备离开。
急急忙忙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停下来,扭头朝三人挥了挥手,笑眯眯的,“寒假快乐各位!祝我好运~”
三人隐约明白她在说什么,齐齐道:“夏夏,祝你好运!”
大部分的学院都是在这两天放假,柏以夏拖着行李箱加入其中。
只是她的脚步好像更快,心好像更急。
轮子轱辘轱辘地转着,心里也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出校门时稍微堵塞了一下,柏以夏目光一直在校外停留的人身上扫视着。
没多少人站在原地,更多的是结伴而行往车站走。
柏以夏顺着人流往外走着,正要掏手机问一问周清池到底在哪,眼中忽然闯入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件灰色的大衣格外眼熟。
柏以夏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剧烈跳动,她快步往周清池那边走着,口中小周哥三个字已经滚到舌尖。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今天不太想这样喊他。
于是遵循这自己的心意,柏以夏脸上绽出一道难掩的笑容,朗声唤道:
“周清池!”
那人动作一顿,同时扭头看了,眼中笑意不减,“等到你了,柏以夏。”
36. 别样触碰
一月中旬,气温只在个位数浮动,柏以夏早就穿上了羽绒服。浅黄色的面包服把她裹得像颗棉花糖一样。
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周清池身前立定,笑嘻嘻道:“嘿嘿,等多久啦小周哥?”
周清池道:“刚到了就给你发消息了,没多久。”
他看着柏以夏,忽然伸手捏了捏鼓鼓的袖子,“像个小柚子一样。”
柏以夏理了下围巾,这才发现C市这温度下,周清池居然只穿了件大衣搭衬衫,看得她突然觉得脖子有些灌风。
“你这穿得也太薄了吧。是B市要暖和一点吗?”柏以夏说着,抬手往前探了探,原本只是打算试一下大衣的厚薄,但却一顿,直直触上衬衫。
“咦?”
柏以夏只是用指尖轻轻地蹭了一下衣料,周清池察觉到她的疑惑,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按,“咦什么?这不是你给我挑的衣服?”
自打长大以后,柏以夏就很少再和周清池有过这样直白的身体接触。上次的拥抱还可以说是朋友之间的担心,但这样的——周清池的手很热,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下是缓和起伏的胸膛。
柏以夏脸上一烧,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脸红了,但没将手收回去,而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在周清池身上摸索了一下。
比起夏天的薄衬衫,这一件确实要厚上一点,纽扣是松果的样式。
柏以夏拨拉了一下纽扣,抬眼看向周清池,“记起来了,确实是我选的。可是也没有多厚,真的不冷吗小周哥?”
尤其是周清池还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周清池垂眸看着她,唔了一声,悬在半空的手握了一下,“这一路都在走,不会冷。”
“倒是你……”周清池声音的顿了一下。
柏以夏疑惑地看去,就见他探手朝自己的脸过来。
“最近学习太认真了?怎么近视了——诶?”周清池说着想去摸一下柏以夏的眼镜,手指却穿过镜框落到她眼前。
柏以夏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感觉睫毛扫过了周清池的指尖。
她愣了一下,转而哈哈笑起来,拉下周清池的手,“什么嘛。这是装饰性眼镜,是我今天的穿搭。”
说完,她在周清池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冬天不适合露出脖子,柏以夏就没将头发扎成丸子头,全部归拢在左侧扎了一个低麻花辫。发圈是一朵米黄色的花,显得她更加温婉。
脸上的黑框眼镜几乎要将她半张脸都遮住,比起书卷气,更像个小孩子。
周清池莫名地想到了高中时期的柏以夏。那会儿她倒没有戴眼镜,只是也会扎这样的发型,垂在身后。周清池走在她身边的时候,可以看见她因为吃东西而鼓起来的脸颊。
和小时候还有婴儿肥时一样。
柏以夏还望着周清池等着答复,却被人无情地摘走了眼镜。
“啊!”柏以夏纳闷地看了周清池一眼。
眼镜已经被周清池收进了他自己的包里,顺便再柏以夏额头轻轻地敲了一下。
“噢,又不是鼻梁被压塌的时候啦?”周清池打趣道。
柏以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虽然那副没有眼镜没有镜片,但也有些份量。先前自己没有刻意注意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一被周清池点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本来也只是突然起意的装扮,柏以夏没多在意,笑道:“好吧。那我们回家吧。”
她探头看了看门口的人流,觉得这时候要是打车,一定会被堵到怀疑人生。
再打开打车软件一看,从学校出去的一条路红通通的。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吧。
柏以夏询问周清池的意见,“小周哥,我们怎么走?打车还是坐地铁?”
她看了下自己的行李,只一个小小的箱子,走那个方式都挺方便。但周清池因为不在本市,行李要多一些,半人高的箱子就立在他身后。
周清池看向已经拥堵起来的道路,无奈一笑,“坐地铁?现在打车说不定还不如走回去快。”
柏以夏被她夸张的说法逗笑了,点了点头,蹭在他身边一起朝地铁站走去。
正是放假的日子,又恰巧到了周五的下班时间,就算是地铁也是人挤人。
柏以夏在人流里夹缝生存。
周清池因为大箱子,没多少人人在他周围,基本上都是绕着他走。
察觉到了柏以夏的艰难,周清池伸手搂过柏以夏的肩,将她箍在自己的臂弯下往前走。
“小心一点,这会儿人有点多。”
柏以夏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坐在车上,堵就算了。”尤其周清池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偶尔人流急了些,就显得有点举步维艰。
但说完这话就被周清池顺手在后脑勺呼噜了一下,“说什么呢。堵车的时候一动一停,说不准你要不了多久就吐我身上了。”
柏以夏闭上嘴。
两人被人群挤得挨在一起,柏以夏几乎能感受到周清池的体温,还有他笑起来时带起身躯的颤抖。
“坐地铁就很好啊,咱们能早点到家瘫倒。对吧?”周清池温柔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柏以夏嗯了一声,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朵尖。
地铁站真是夏冷冬热,早知道不穿这么厚了。
这个站点居于线路的尾巴上,上车的人多,但车上的人不算太多。
柏以夏牵着周清池的手就挤到门口站着,虽然有些不太好,但对于拖着两个箱子的他们来说简直太便利了。
柏以夏靠在车门上,窃笑道:“这边的门只有在我们家那一站才会开,我已经很熟练了。哼哼~”
她仰着头眯着眼笑,像极了得意洋洋地小猫。周清池以前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给人搞什么动物塑。
现在他明白了。
握着拉杆的手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捏一捏柏以夏的脸。
柏以夏还在等着周清池回话,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想拉一拉他的衣袖唤魂。
但想到之前被他按在胸口的手,柏以夏换了思路,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挠了两下,“小周哥?”
“嗯?”效果立竿见影,周清池迅速回了神,“这么熟悉,一般回家都坐地铁?”
“噢,那倒没有,一般都是蹭爸爸的车回去。”柏以夏笑道。
周清池仰头看了看路线,有低头看柏以夏的鞋,是个厚底的小皮鞋。他微微皱了下眉,“三十二个站,你一会儿脚就站痛了。”
说着,他将行李箱挪了一下,朝柏以夏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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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人还算少,占个好地方,坐我行李箱上。”
柏以夏一愣,“这、这不好吧。”
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诚实地动起来。柏以夏斜坐在行李箱上,双脚离地一两厘米,情不自禁地晃了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清池。
周清池见她坐好了,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人护在自己怀中。
两人靠的近,周清池的鼻尖蹭上柏以夏的额头,柔软的碎发痒酥酥的。
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旖旎,空气都变得甜腻起来,柏以夏低下头扒拉出自己的耳机,塞了一边到周清池耳朵里。
“听歌吧,还是要好久呢。”柏以夏小声道。
周清池也微微偏了下头,耳尖有些泛红,“嗯。”
柏以夏的歌单大多都是舒缓的纯音乐,都是她画画时的精神食粮。
地铁上的乘客都安安静静的,戴着耳机看自己的东西,偶尔有人低低地说上几句话。
隧道里呼呼的风声倒是成了固定的“白噪音”。
地铁上的暖气开得足,耳边又是熟悉的曲调,面前也是熟悉的人,柏以夏眼睛眨了眨,很放纵地闭上了。
她往前栽倒在周清池的怀里,手机握在手上摇摇欲坠。
周清池眼疾手快抓住了手机,有抬手环住了身前的人,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他好笑地在柏以夏头上揉了一把,圆梦似地揪了一下那朵圆滚滚的小花,“我这个赶路的人都没困,你居然累了。”
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语气里的笑意有多浓。
周清池关了音乐,又将耳机塞到柏以夏耳朵里,隔绝地铁的噪音。手在她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柏以夏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特别困倦,熬夜复习的报应这不就来了。但这个怀抱太舒服,她挣扎了一下就顺从地睡了过去。
再醒神时,柏以夏感觉自己下巴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困顿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脸颊忽地触到一个热热的掌心,柏以夏惊觉自己刚刚的动作就像是自己把脸蹭到周清池掌心一样。
她骤然醒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有点结巴道:“噢、噢,小周哥,我刚刚睡着了。”
周清池也是一愣,但却没将手收回去,而是顺势理了理柏以夏蹭乱的围巾,“看你脸好红,刚想替你解开一点。”
柏以夏心脏鼓动地声音几乎要将周清池的声音掩盖过去,有些模糊,她睁圆了眼,努力想听清楚周清池的话。
周清池没忍住笑了一下,替她摘下一边耳机,“笨。这个耳机降噪这么好呀。”
或许是睡过一觉之后脑子里面半点学问都没有了,柏以夏被周清池这一笑笑得浑身发软,她抬手按在心口出,表明心意的话呼之欲出,“周清池,我、我——”
滴。
对面的地铁门打开,带走了一波乘客,车厢内空旷不少。
柏以夏紧急闭嘴。内心欲哭无泪,这不是什么好的时间地点。
周清池看着她,终于还是伸手捏了一把脸颊,“起来站一下吧,马上就到站了,一会儿该腿麻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搅碎,柏以夏慢吞吞地站起来,自己小声嘟囔道:“麻了就摔你怀里好了。”
正巧低头的周清池:“……”
37. 跟我回家
摔怀里是不太可能了。没过三分钟就到站了,在这个站下车的人不多,零星几个。
地铁通道里无比空旷,柏以夏拖着自己的小箱子跟在周清池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脑袋里冒出点奇思妙想。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周清池半晌没听见柏以夏开口,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她朝自己甜甜一笑。
周清池往后退了一步,“你每次这个样子,都是要做坏事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想做什么?”
柏以夏眼神在他身上和他的行李箱上来回挪动着,刚刚张口要说话,周清池便义正言辞道:“不可以。”
柏以夏:“?”
她委屈地撇了下嘴,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为什么?小周哥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拒绝我的。”
周清池不吃这套,“因为我现在长大了,成熟了。”
见柏以夏还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即使知道她这是装出来的,周清池还是无比动容,他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体型,又看了看行李箱。
他特别艰难地说道:“我比你重了多少斤?嗯?到时候轮子坏了,咱们只能抬着回去。”
柏以夏歪头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在路过周清池时,伸手试了一下箱子的重量。
柏以夏:……要命,她力气可不算小了,周清池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一堆砖头吗?
“你往箱子里放什么了?”柏以夏没忍住问道。
周清池抬了抬眉,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回道:“唔,可能是砖头吧。”
两人莫名杵在原地,四目相对,又双双弯着眼睛笑起来。
柏以夏道:“周清池,你好幼稚!”
周清池不服输,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噢?谁刚刚想要我坐行李箱上推着玩?幼稚鬼到底是谁?”
柏以夏捂着自己的脑袋退后一步,“可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车上偷偷揪我的头绳了。幼稚鬼!”
周清池步步紧逼,哼哼笑着,“是谁在纯音乐里面加了羊羊小歌曲?幼!稚!鬼!”
这!柏以夏脸上飞出一片红霞,她抿嘴唇想了想,脱口而出:“你小时候不看这个吗?又不是你和我冷战的时候啦!”
这话一出,两人齐齐愣住。国庆之后那别扭的两个月,再相见的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
可那不是什么灰尘,吹过就没了,像一枚小小的刺,偷偷摸摸地卡在他们俩之间,不疼,但总是会膈应到人。
“我……”柏以夏自知失言,无措地扭着双手。
周清池却又往她面前凑了一下,轻声道:“难道小夏怪我了?”
他面色如常,细看没什么不悦,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温润。
柏以夏抠抠袖口,不答反问,“难道小周哥怪我啦?”
答案当然都是没有。
相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用回答也能看出对方所想,于是又没绷住地笑起来。
柏以夏指尖戳在周清池肩膀上,轻柔的力度居然推得周清池站直了身体。她眉眼生动,神采飞扬,“那好咯,谁也不许再提!”
周清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试图偷换概念,“对,换个角度想,我们脑电波同频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拖着行李箱往出站口走了,一路上不知道找了几个啼笑皆非的借口。
出站口的路灯已经亮起,柏以夏眯着眼看了眼灯,总觉得这样照着他们好像影视剧里审犯人时的那样,于是戳了戳周清池的腰,小声道:“够了够了,有点离谱了。”
再停下这个话题,两人都要扯到“吾好联梦齐聊”去了。
柏以夏心道,我们俩到底是二十岁还是十岁啊?
偏头去看周清池,他居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柏以夏闷闷笑了两声,偷偷嘀咕:“好吧,那看来是十岁了。”
出了地铁站口后,就能明显地感觉到晚上的气温又低了不少。柏以夏把手缩进袖子里,又紧了紧围巾,但想起周清池单薄的衣衫,绕紧的动作一顿,把围巾解了下来。
周清池一直在看着她,见她这样,明知故问,“是要给我戴吗?”
柏以夏望着他,点了下头,示意他把头低一点,“嗯哼~”
“可是这个颜色和我衣服不搭。”周清池嘴上这样说着,却乖乖地低下头,把脖子送到柏以夏面前。
这个冬天柏以夏尤其钟爱浅黄色,连围巾都是差不多色系的,和周清池的灰色大衣确实不太搭配。
但柏以夏拽着围巾狠狠一扯,将周清池拉了一个趔趄,“谁让你只穿这么一点。你也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吗?”
周清池唇角微扬,握住柏以夏的手给自己戴好围巾,目光径直落到她脸上,轻声道:“那我,这不是在孔雀开屏吗?”
灯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更显温柔,柏以夏心跳漏了一拍,感觉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掌心如火一样灼热。
叮铃叮铃。
越挨越近的两人如梦方醒,同时别开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周清衍支着自行车停在路边,脸被风吹的泛红,他嘶了两声,疑惑地看着哥哥姐姐:“哥,夏夏姐,老远就认出你们俩了,在这停着干吗呢?”
柏以夏放下还搁在周清池脖颈间的手,周清池则是垂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理着围巾。
见两人都不说话,周清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着,注意到那个略显突兀的围巾和周清池看起来比他校服还薄的大衣,恍然大悟道:“噢!还得是夏夏姐,哥你说你,在B市待久了忘了咱家这边温度了?穿这点……”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嫌弃,柏以夏和周清池偷偷地对视一眼,弯了弯眼睛。
周清池扫过周清衍的穿着,冷哼一声:“你一定要露着你通红的爪子来教训我?”
周清衍尴尬一笑,缩了缩手,一溜烟骑着车跑了,声音在风中有点散乱,“我管你呢!我先走了,好冷好冷!”
他性子跳脱,柏以夏看得好笑,拿肩膀撞了撞周清池,调侃道:“孔雀,被嫌弃了吧。”
周清池揽着她的肩往前慢慢走着,语气透着些许理所应当,“谁管他,你不嫌弃就好。”
他低了低头,“你会嫌弃我吗?”
柏以夏只觉得紧贴着地地方都要烧起来了,那还有什么嫌弃的心思。
地铁口离小区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两人慢悠悠地走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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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没有了周清衍的影子。
倒是从保安亭里探出一个脑袋,面容和蔼的大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
“哎呦,夏夏和清池啊,好久没见你们一起回来了。”王叔健谈,趴在窗户边上和他们说话。
柏以夏同样笑道:“我也好久没见王叔了。这不是不在一个地方上学嘛,想见一面都难。”
王叔哈哈哈笑起来,又看了看两人,“长大了,都长大了。还有个小丫头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想起聂嘉沅对于他们早放假的怨念,柏以夏乐道:“那个丫头巴不得马上到呢。”
乐完又正经道:“她还没考完试,过两天就回来了。”
说着用胳膊肘顶了顶周清池,“嘉嘉让我们一起去接她。”
周清池胡乱点头,没忍住刺道:“皇帝嘛,得去接驾才行。”
柏以夏对他们之间互怼的情意感到很惊讶,“她的原话就是让我们俩去接驾……”
周清池:“……”
他推着柏以夏的肩膀往小区内走,边走边和王叔道了别,“我和她什么关系?从小刺到大。”
周清池像是也搞不懂聂嘉沅一样烦恼地摇了摇头,“从小就跟个小疯子一样。”
柏以夏大惊失色,用力地捏住了他的手,倏地一转头,“你可别——”在她面说漏了嘴。
唇瓣又轻又快地擦过带着点冷意的面颊,两人同时僵立在原地。
周清池迟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能地想打趣两下,但一见柏以夏满脸通红,顺势换了话术。
“行吧,看在小夏的份上,给她个好封号。”周清池捏了捏柏以夏的肩膀,“小时候就女皇降临了。”
柏以夏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嘴比脑子要快,等到她意识到周清池刚才说了什么之后,已经也笑了起来。
她不为一个浅淡的面颊吻难为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偷偷干过,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周清池的情感,自己也迷茫懵懂。
但现在两人那些心照不宣的情感接了头,竟然难得感到了不自在。
真奇怪。
柏以夏顺着周清池的力度慢吞吞地往前走,脑袋缓慢转动起来,想道:明明以前没有点明的时候,做什么都是顺其自然,为什么现在却畏手畏脚?
身后的周清池也沉默起来,厚厚的围巾挡住了耳垂,只有在他不自然地松动领口时才窥见一丝绯红。
到了家门口,柏以夏还在想事情,下意识地开了门,顺手又将门关上。抬步走进室内,看见坐在自家饭桌上的周清衍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周清衍嚼着水果等他们一起吃饭,看见只有柏以夏一人的时候愣了一下,“夏夏姐,我哥先回家了吗?”
柏以夏才反应过来,返回门口将大门打开,她本来以为周清池肯定已经先回家放行李了,但打开门后,直直地对上一双怔愣的眼眸,心间突然泛起点点波澜。
她抢在周清池开口前说话,抬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小拇指轻轻地勾了周清池一下,“以后多和我回家,就不会忘记后面还跟了一个你啦。”
周清池闭上嘴巴,微低下头,愣了几秒,“好啊。跟你回家。”
38. 迷蒙美梦
早上六点半,窗外路灯幽幽地亮着,室内啪擦一声燃起火光,鸡蛋打进小巧的平底锅中,周清池眉眼带着些倦意,但手上的操作仍旧有条不紊。
没过一会儿,另外一个房间里传来踢踢踏踏地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拉开。
周清池飘远的思绪蓦地被拉回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急什么?还早。”
周清衍呆愣愣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他,乐颠颠地跑进卫生间洗漱。
没过几秒,他叼着牙刷重新返回厨房,看着料理台上被煎得两面金黄的吐司,还是没忍住问道:“哥,这是给我做的吗?”
周清池道:“不是,是给你夏夏姐的。”
周清池只是想逗逗他,却没想到周清衍一副不意外的表情,哦哦点了一下头,又及拉着拖鞋回去继续洗漱。
“……”周清池想了想这个年纪男生的食量,又加了一个蛋。
等周清衍慢吞吞地梳洗完毕之后,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两块热腾腾的三明治,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停下脚步,抬头四处看了一眼,没看见周清池的人影,只能去扒他的卧室门。
周清池已经重新躺进被窝里了,听见声音坐起来看向他,“怎么了?”
周清衍声音紧巴巴的,“不是说给夏夏姐吗?”
周清池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傻?你夏夏姐这个点能起得来?吃了盘子放那就行,路上小心一点,围巾和手套放在玄关的。”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周清衍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抓着把手的手紧了紧,踌躇道:“哥,谢谢你。”
见周清池没有反应,周清衍正打算离开,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地铁站看见的那一幕。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想竟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哥和夏夏姐的距离也太近了吧?即便是带围巾也不该是那个样子。
有什么线索在脑子跑过,周清衍并没有抓到。他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到了最后都没想通。
他出门之前犹豫再三,又敲响了周清池的门,“哥,你昨天和夏夏姐——”
“滚去上学。”门内的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玄关传来关门的声音,周清池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抬手抚过面颊,指腹轻轻地在昨天柏以夏亲过的地方按了一下。
柏以夏的唇色很淡,所以总会涂一些提气色的唇釉。周清池不记得她涂的是什么颜色,但是隐约嗅见了浅淡的香味。
是香水的味道吗?周清池翻来覆去地思索着,但记忆却总是定格在那双泛着粉的唇上。
-
哗啦。
骤起的风扬起窗帘,阿姨哎呀一声,放下手里的菜去关阳台的门,却被站在外面的柏以夏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脯,嗔怪道:“夏夏呀,这么在这里?”
柏以夏刚从床上爬起来,梦里难得的火热,辣得她心烦气躁。她穿着单衣,脸颊红扑扑的,闻言回头朝阿姨嘿嘿一笑。
阿姨不赞同地皱着眉,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回室内,“怎么只穿这么一点,一会儿再感冒了。”
见柏以夏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她又道:“才起来吗?饿不饿,阿姨马上就做饭了,你先吃点面包垫垫。”
柏以夏突然回过神,问道:“阿姨,妈妈今天在工作室那边吗?”
阿姨点点头,“是。我一会儿去给你妈妈送饭。”
“嗯……”柏以夏挠挠脸颊,弯了弯唇,“你只给妈妈做饭就好了,我要去找小周哥蹭一顿午饭。”
她说完便蹦跶着进了卫生间,飞快了梳洗完之后就往隔壁去。
站在门口时,她又愣住了,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熟悉。高中察明自己心意的时候,就是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周清池家门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好像也没有出息到哪里去?柏以夏默念道,不过也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咔。
眼前黑重的大门突然打开,两人双双一惊。
柏以夏攥了攥衣角,像往常一样笑起来,“早呀小周哥~”
周清池道:“早。”
他看起也刚起床不久,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同样带点薄绒,看起来暖乎乎的。
但这不太常见,柏以夏好奇道:“你刚刚起来吗?”
“嗯。”
柏以夏熟练地窝进他家沙发里,仰着头看他,“好意外,你都不怎么睡懒觉的。”
她跪在沙发上翻转身体,趴在椅背上,歪歪头,“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吗?”
周清池垂眸看着她,关切的面容恍惚间和梦中的样子重合,他慌张地闭了一下眼睛,“有一点。”
柏以夏说的也没错,昨天听完她那句“跟我回家”后,周清池的脑袋好像就不太清醒了一样。
睡觉后在无数个梦里穿梭,每一个梦境里都是柏以夏的影子,笑着的,哭泣着的,妩媚的。
最后一场梦境里,周清池像是被数道织网束缚住了,眼前的柏以夏眼角浮着一抹红晕,带着暖意的手落在他的腰腹上,灼眼的白皙肌肤刺得他神经一跳一跳。
“小周哥?”
两道声音重合,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周清池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呼吸粗重,惊慌失措地看着柏以夏。他惊觉自己刚才居然完全沉浸在迷蒙的梦境里。
柏以夏跪立在沙发上朝他伸出手,比起梦里隔了一层纱一般的朦胧,真实得可怕。
“我、我……”周清池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而后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柏以夏收回手之前抓住她。
“所以说,都是你的错呀。”他声音莫名带了些哑意,眼底的情绪浓重翻涌。
柏以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瑟缩着蜷了一下手指,褪去的红晕又浮上脸颊,“什、什么呀。”
她想将手收回去,却被周清池死死地攥住,又将她拽得往前跌了一下。
柏以夏慌张地扶住靠背,忙乱着抬起头,鼻尖擦过周清池的下巴。
两人距离靠得极近,周清池直直地盯着她,突然哼笑一声,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坏死了,一晚上都在我的梦里为非作歹。”
柏以夏听着那被加重的四个字,脸红了个彻底,嘴唇颤抖着,半晌后还是抿着唇偏过头,恨恨地锤了一把沙发。
搞得好像你昨天晚上就没在我梦里干坏事一样!!
周清池大力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转身往厨房走去,“中午想吃什么?出去还是在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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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以夏跟在他身后窜进厨房,“在家在家!我要你给我做!”
周清池点点头,“当然是我给你做。”
但这样的豪言壮语只维持到他拉开冰箱门。
柏以夏倚在门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双开的大冰箱里,居然只有一排鸡蛋和几瓶牛奶。
她微微扬起头,“什么嘛,这是要请我吃什么?”
周清池叹了一口气,“早上迷迷糊糊的,都没注意到没菜。周清衍这小子,是完全不做饭啊。”
柏以夏这才想起来这是周末,四处看了看,“小衍呢?”
“他们学校补课,上课去了。”周清池翻看着线上生鲜,随口问道,“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了,你好像特别关心那个小子。”
“……”
没得到回答,周清池疑惑地抬头看去,柏以夏目光游移着,脸倒是没红,脖子红了。
周清池缓缓站直身体,收起手机,眉头皱起,“你……”
柏以夏胡乱的抓了抓头发,小声道:“你说是因为什么?小衍是你弟弟嘛。”
其实柏以夏一直以来都对周清衍挺好的,但自从高中意识到自己喜欢周清池后,有天脑袋里突然冒出“长嫂如母”这个概念,所以一下子变得更照顾他了。
但这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和周清池交代,柏以夏含糊地略过之后就开始嚷嚷别的,“啊!好饿,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呢。”
她拉着周清池的手摇了摇,“小周哥,怎么办?”
周清池被她一拉,瞬间忘记了周清衍的事情,有些犹豫地开口:“中午来不及去买菜了,出去吃?晚上给你做饭。”
柏以夏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刚要点头答应,门铃便响了。
开门一看,阿姨拎着一兜子食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哎呦,我就猜到清池这么久没有回来,肯定家里没有菜吧。”
周清池温和地笑了笑:“是,周清衍不会做饭,也没时间。估计都是在小夏家里蹭饭吃,辛苦你了阿姨。”
阿姨随和地摆了摆手,“都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把食材递过来,“以为中午会在这边吃,买了很多,给你们吧。”
周清池还没有说什么,柏以夏先一步接过袋子,嘴很甜地道谢:“哇,阿姨平时做饭那么好吃,食材肯定也挑的好,谢谢阿姨~”
于是阿姨喜气洋洋地回去了。
周清池开始料理食材,他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带着周清衍,烹饪的技能基本上都点满了,没几分钟就想到了做什么菜。
柏以夏原本翘着脚坐在餐桌前看着他的背影。厨房很大,台面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烟气。
周清池的围裙在身后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柏以夏动手的。
她看着周清池一个人在灶前忙碌的背影,既觉得开心又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想了一会儿后,她哒哒哒地跑回家,抱了一堆烘焙材料过来,全部堆在料理台上。
周清池眼里带着惊讶,“你这是?”
柏以夏给自己系好围裙,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快地说道:“一起嘛。”
一起回家,一起做饭,往后很多年,都要一起嘛。
周清池似乎是看透了她那一眼里的深意,低下头闷声笑了起来。
39. 谋划告白
一月十六号,聂嘉沅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就走,没在学校里逗留一秒。
柏以夏趴在车窗边轻轻哈了一口气,在雾气朦胧的窗户上画了一只圆咕隆咚的小猫。
叮。手机响了一声,柏以夏拿起一看,展眉一笑,朝驾驶座上的周清池道:“嘉嘉说车已经进站了。”
周清池看了看前面的路况,决定还是不去挤那个车海人潮了,他靠边停下,“你告诉她,我们在外面等她。”
他侧着头往窗外看了看,柏以夏画的那只小猫还模模糊糊地留在那里,圆溜溜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样可爱。
周清池不禁笑了一下,“你给她说,在外面那个奶茶店旁边。”
“唔……”柏以夏捧着手机,冲他摇了摇,屏幕上是一片晃动的场景,很快传来聂嘉沅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或许是挤在人群中,她语气比较重,带着点调侃:“嚯,离车站不到一千米,周哥都这么不愿意啊?”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要怼到列车门接你才算愿意吧?”周清池不冷不热地回嘴。
镜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柏以夏一惊,“嘉嘉,你怎么了?”
过了十几秒,聂嘉沅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她低头迅速给柏以夏送来了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有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差点给我手机撞掉。”
周清池道:“你直接挂了吧,免得一会儿手机遭殃。”
“你这人!”聂嘉沅偏要和他对着干,也不再理他,专心致志和柏以夏说话。
他们俩拌嘴的时候,柏以夏通常都是做观众,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学习一下两个人的语言艺术。
见周清池目光也没在自己这里了,柏以夏低头和聂嘉沅说话。
她问道:“嘉嘉,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一会儿好找你。”
聂嘉沅抽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蹙着眉思索了一番,犹豫道:“这个色,这个叫什么来着?芋、芋泥?哦不对,香芋紫。”
车站太吵,噪音把聂嘉沅的声音压得死死的,柏以夏不得不把手机抬到自己耳边,“什么芋泥?芋泥?太吵了嘉嘉,你再说一遍。”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你重复一遍我重复一遍的方式聊起天来。
另一边周清池看着车外那家奶茶店,客流量看起来挺多,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他微微向柏以夏那边靠了靠,低头解着安全带,温声问道:“小夏,想喝什么味道的奶茶?”
外面突然有车长鸣一声,刺得他耳朵一痛,只听见柏以夏念叨了两遍芋泥。
周清池神色不悦地目光追随那辆扰民的车,本想着再仔细问问,一扭头看见柏以夏如此艰难也要和聂嘉沅说话,便没有打扰。
他下了车,几步走到奶茶店,正巧前面的那位顾客点完单,周清池一步跨到店员跟前,没什么犹豫地开口道:“要一杯椰香茉莉奶绿,加份芋泥。”
店员笑着应下,“好的,还需要什么吗?先生。”
周清池刚想说不要,但想到这样的话,估计聂嘉沅又要嚷嚷了。但他不太清楚聂嘉沅喜欢喝什么,沉吟了几秒之后,道:“再要一份你们的招牌奶茶。”
店员点点头,“好的。甜度需要几分呢?”
“全糖。”
周清池点完单就撤到一边去了,他前面还有五六个人,估计还要个十几分钟。不过那会儿聂嘉沅应该正好就出来了。
车内,柏以夏晕晕乎乎地和聂嘉沅艰难通讯了几遍后受不了了,手一放,脑袋往后一放就躺下了。
“我和你说……刚刚……车上……有个——哎呀,不走挡在路中间做什么!”聂嘉沅还在对面连续不断地吐槽,完全没注意她亲爱的夏已经消失在镜头里。
柏以夏是在听不太清楚聂嘉沅的声音,但也没让她挂掉,就这样靠着座位上,偶尔嗯嗯几声作为回应。
好在聂嘉沅现在只是想抒发一下自己表达欲,并没有在意柏以夏的敷衍。
过了十几分钟,嘈杂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聂嘉沅突然道:“我好像看见周清池的车了。夏夏,我先挂了。咱们马上见。”
柏以夏长舒一口气,偏头却没看见周清池人,她噌的一声坐起来,打开车窗向外张望。
周清池倒是没看见,但聂嘉沅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女生披着一头波浪卷发,长到胸口的头发窝在颈窝里当做围巾,一张口罩基本上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柏以夏惊喜道:“嘉嘉!你好快哦。”
聂嘉沅往下拉下口罩,伸手亲昵地揉了揉柏以夏的脸,笑眯眯道:“惊喜吧。其实刚刚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到车前面了。”
她视线落在柏以夏身后,没看见车内另一个人,轻轻拍了拍柏以夏的头,眼神幽怨:“你刚刚是在找我吧?”
柏以夏心虚地挪开视线,声音倒是理直气壮:“是啊。”
“那周清池呢?”聂嘉沅语气凉凉,“该不会是宁愿自己打车回去,也不愿意给我当司机吧?”
柏以夏刚想说自己也没注意到周清池刚刚去哪了,就见一杯奶茶越过聂嘉沅的肩头递到自己面前。
“什么时候出版的新书,聂大作家。”周清池隔着一臂的距离站在聂嘉沅身后,神色似笑非笑。
聂嘉沅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紧急闭上嘴,也不去计较他阴阳怪气的编排。
唯一真正乐起来的只有柏以夏一人,她接过奶茶,杯壁上的热意好像顺着手心传到了心里,她弯着眼睛一笑:“小周哥,你什么时候下去的啊?”
周清池道:“你和聂嘉沅坚强视频的时候。”
聂嘉沅:“……”服了,好贱的嘴。
周清池把另一杯奶茶递给她,对着后座扬了扬下巴,“上车。”
聂嘉沅受宠若惊地接过奶茶,“哦?还有我的份啊?真是不可思议。”
周清池险些气笑了,“讲点道理聂嘉沅,我是什么小气鬼吗?”
聂嘉沅把行李箱推给他,自己上了车,“不小气不小气,麻烦你帮我搬一下行李啦,清池哥、yue。”
柏以夏:“……”
周清池:“?”
聂嘉沅:“……”恶心到自己了。
周清池一脸菜色地看了她一眼,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就立马上了车,连安全带都没系就看向柏以夏。
柏以夏早就叼着吸管戳开奶茶了,她脸颊一侧鼓鼓的,想仓鼠一样。
周清池被她这样可爱到了,刚刚被聂嘉沅刻意恶心的胃也平复下来了。
“怎么样?好喝吗?”
柏以夏点点头,“好喝。”她笑意满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想吃芋泥了?”
说完就看见周清池一愣,“不是你说要芋泥的吗?”
柏以夏有些茫然,“我?我、我说了吗?”
两人迷茫地对视了几秒钟,同时扭头看向后排的聂嘉沅。
她懒散地靠着车门边,穿着一件香芋紫的羽绒服,因为姿势有些往上窜,圆鼓鼓地像个球一样。
柏以夏明白过来,估计是周清池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听见了她和聂嘉沅的对话,误以为自己在回复他。
她刚想给周清池说,就听见他嗤笑一声,不是对着她,而是聂嘉沅。
果不其然,聂嘉沅倏地抬起头,眼神警惕地看向周清池,“你在笑什么?”
柏以夏适时地往车门那边靠了一下,把自己往下缩了缩。
“没什么。请问东西都带齐了吗,我们要准备出发了,芋圆女士。”
聂嘉沅虽然有些不理解他那个外号怎么取出来的,但这话显然是在问自己,“OK了,走吧。”
前排传来周清池带着笑的一声“哦”。
聂嘉沅:“?”
等到她打开奶茶喝了一口,吸上来一颗紫色的芋圆时,聂嘉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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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
她半分都没忍,“大哥,你在说谁胖?”
周清池开车的时候根本懒得搭理她,语气平直,“我没有含沙射影,你的衣服很适合这个称呼而已。是吧小夏?”
小夏根本不敢搭话,只一昧地吸着奶茶。
聂嘉沅送上一声冷笑,泄愤一般大吸一口,“……”
她狠狠咽下这口奶茶,眼神惊恐地看着标签,“全糖?我说怎么这么甜,我都几年没喝过全糖了。”
红灯,周清池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是吗?小夏喜欢全糖,我按着她点的。”
柏以夏点点头,透过后视镜朝着聂嘉沅笑了下,“偶尔享受一下甜甜蜜蜜嘛。”
聂嘉沅往前一蹭,手臂环过座椅在柏以夏脸上又捏又揉,“我又不像你,干吃不胖的。”
她横了周清池一眼,“不控制一点,这人哪天可能还得换一个称呼了。”
周清池一噎,无奈道:“我真没那个意思。”
聂嘉沅哼了一声。她知道周清池不是爱议论别人的人,只不过是条件反射一般和他较劲。
他们两人三四个月没见,柏以夏生怕他们打起来,坐直了身体挡住聂嘉沅的视线,瞟见不远处的商超,“等等,家里好像没有什么零食了,小周哥,嘉嘉,我们去逛会儿超市吧?”
周清池自然没有意见,“行。正好买点菜回去。”
最近他们俩也没出门,周清池好像打通了游戏任督二脉,把柏以夏之前和周清衍打不过的游戏关卡全部通过了。
气得放假回来的周清衍上蹿下跳。
因为不确定要买多少东西,周清池推了一辆大车。
见柏以夏视线总是往车框里瞟,他压低身体,凑在柏以夏耳朵边上,“要不要进来?我推你玩。”
柏以夏狐疑地看了看他,确定他神色正常,并不是想要报之前地铁站的仇。
她好笑地摇摇头,“都多大了。”又伸手拍了拍车架子,“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会儿真的在车里过,爸爸推着我。”
柏以夏歪了歪头,“噢,当时我邀请你一起来,你还不乐意。”
她打趣道:“小时候那么高冷嘛小周哥?”
周清池闻言一顿,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复。
柏以夏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回身看着他,不解地喊道:“小周哥?”
周清池面色看不出什么神情,低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柏以夏有些懵:“什么?”
“我。不像现在的我。”
柏以夏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忍俊不禁道:“怎么会。你就是你,什么样的都是你,我都很喜欢。”
周清池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过了几秒之后眼睛弯了弯,“那就好。”
柏以夏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刚想要问一问,就被聂嘉沅拽走。
感觉自己吃了一路狗粮的冤种发小压着声音,“我求你,你们到底到什么进度了?能不能和我通一下气。”
柏以夏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周清池,见他这会儿认真地在挑菜,凑在聂嘉沅耳边,“嘉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聂嘉沅不以为意,“咱俩什么关系,还请。什么事?”
“周清池生日前一天,你能不能把他引开。”
聂嘉沅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心头猛跳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柏以夏拿了一块黄油,“要给他过生日呀。我打算给他做个大蛋糕。”
“做蛋糕有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做。”聂嘉沅放心了点。
“唔……”柏以夏又拿了一盒淡奶油,“我要准备一下嘛,我打算在那天表白。”
“有什么好准——表白!!?”聂嘉沅猛地扭头看向柏以夏,声音险些没压住。
看着柏以夏认真的神情,聂嘉沅绝望地闭上眼睛。
x的,心放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