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60狩猎，嫂子逼我娶她妹妹》 第1章 把我妹子娶了，成吗？ “铮子，嫂子实在没别的办法了，你就当救人积德，把我妹子娶了，成吗？” “她要是被送回娘家，早晚要饿死的！” 女人的啜泣带着难言的绝望，混着窗外呼啸的寒风。 那声音王铮熟悉。 是他的嫂子，林雪。 可她明明……早就死了。 王铮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林雪那张年轻又熟悉的面孔。 她模样俏丽，却饿的面黄肌瘦，眼窝深陷。 尤其此刻，通红的双眸正蕴着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破棉袄上，看着触目惊心。 而在她身后，姨妹子林晚晚已饿得昏厥，气若游丝。 “嫂子……” 哪怕是梦，此刻王铮也恨不得做的长一点。 1960年冬，大饥荒最残酷的时刻。 那会儿他还没去特种队伍当兵，住在红花沟，日子穷苦，世道也乱。 家家吃不上饭的念头，仅有的几个亲人要么饿死，要么横祸，只剩嫂子、小姨子跟他相依为命。 而今天，此情此景，他不可能忘的。 上辈子，自己是个脓包，没什么本事，只觉得自己都活不起。 嫂子要他娶晚晚时，王铮生怕接过这烫手的山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完全没想过，自己爹妈和哥死的早，要不是嫂子给他一口一口的省下吃的，他早就饿死在村口了。 结果就是，林晚晚被送回她那重男轻女的娘家，最后活活饿死。 嫂子本就是绝望不已，浑浑噩噩，最后又被逼债的混子侮辱，终于撑不下去，绝望跳河！ 王铮的脸色惨白，心口一阵绞痛，仿佛又看见那年的河水冰冷刺骨，嫂子单薄的身影渐渐被吞没，又看见林晚晚被林家来人像拖牲口一样拖走时，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巨大的愧疚宛如伤疤被揭开，王铮看着嫂子，抖动着嘴唇，却半响说不出话。 “铮子！” 林雪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仍不愿答应。 噗通一声！ 女人猛地跪倒在王铮炕前，枯槁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不住的哭嚎：“铮子，算嫂子求你，娶了她吧！” “我妹子好养，啥活儿都能干，只求给她口吃的，给她条活路！” “嫂子这么多年咋对你的，你就当看我的面儿……嫂子给你磕头了成吗？！” 听到这，王铮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王铮一个激灵，直接从炕上翻身下来，一把扶住正要磕头的林雪。 “嫂子！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眼眶发红，双手死死攥住林雪的胳膊，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如梦境一般消失。 林雪抬起头，泪眼婆娑，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我娶！” 王铮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娶晚晚，以后她就是我的媳妇儿，咱们一家人，谁也不会饿死！” 林雪呼吸一滞，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半晌，才哽咽着问：“铮子，你……你说真的？” “信我！” 王铮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如铁，“嫂子，从今往后，晚晚就是我媳妇儿，我王铮的命就是她的命！” 林雪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绝望都哭出来。 王铮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却翻涌着滔天怒火。 这辈子，哪个不长眼的畜生再想动他的家人，他就真将对方当头畜生宰了！ 他王铮，不再是前世那个怕事又没用的窝囊废，而是特种部队里响当当的猎头鬼！ 老天爷给他弥补过错的机会，让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本事回来！ 特种兵的经验，让他能打、能藏、能活命！ 熟知历史，让他知道哪里能找到粮食！ 想到这，王铮咬着牙，强撑着此刻孱弱干枯的躯体下炕。 也顾不上林雪错愕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他翻遍家中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灶膛灰里摸出小半块已经发黑发硬的、掺着树皮麸子的窝头。 这是这个家最后的粮食。 “嫂子，去收点雪，烧化。” 王铮将那小半块窝头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上，眼神里满是郑重。 林雪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去院子里收雪。 外头的寒风如刀割般刮着，她动作迅速地捧了些雪回来，将雪倒进锅里，开始生火。 王铮看着锅里的雪一点点融化，他又在屋里翻找出一个破旧的碗和一双缺了口的筷子。 等水烧开后，他把那小半块窝头掰碎，放进锅里，用筷子搅拌着，不一会儿，锅里就成了一小锅浓稠的面糊。 “嫂子，你先喝几口。” 王铮端起碗，递到林雪面前。 林雪眼眶泛红，连忙推辞：“铮子，就这么点粮，要不还是……” 王铮没理会女人话，直接硬塞到她手里。 这会儿他也饿的眼冒金星，拌嘴也是要花力气的。 等对方小心接过，生怕摔了，他才又拿起另一碗，毫不犹豫掰开林晚晚的嘴，喂进她几乎失去吞咽功能的喉咙。 看着林晚晚喉咙微弱地滚动了一下，王铮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一点。 起码暂时吊住了命。 “铮子，都给我们了，那你吃啥！” 王铮看着林雪焦急又心疼的眼神，强挤出一抹笑容：“你们先吃，我有法子。” 说完，他径自抓起墙角那柄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柴刀，又取了一根木棍以及旁边的长绳。 “铮子？” “别惦记，看着点晚晚，等我给你们带吃的回来。” 嘱咐了一句，王铮直接推开破门，一头扎进漫天的风雪和山林。 他要打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饥荒时期，粮食极度匮乏，跑山，是王铮当下唯一能想到的活路。 寒风如刀，积雪没膝。 饥饿和虚弱感不断侵袭，但王铮凭借前世积攒下的强大的意志力努力辨别着方向，寻找着任何生命的踪迹。 可山路崎岖，雪也厚，走起来实在太耗费体力了。 就在他因为低血糖一阵眩晕，扶住一棵枯树喘息时，脑海中忽然“叮”的一声脆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守护誓言，狩猎生存系统绑定成功】 【触发新手任务：首猎求生】 【猎杀任意一只可食用猎物（0/1）】 【奖励：初级储物空间（1立方米），生存点x10】 【被动技能“洞察术（初级）”开启：视野内可标记小型猎物（如兔、雉鸡）的位置，以及致命弱点（红色标记）】 一股微弱的热流涌入身体，驱散了一丝寒意，头脑也瞬间清晰不少。 狩猎系统…… 来得正好！ 王铮双眼一亮。 第2章 系统，你来啦 有了系统的加持，王铮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启了洞察术。 刹那间，他的视野仿佛被一层特殊的光芒笼罩，周围的一切变得更加清晰，那些原本隐藏在树林和积雪中的小型猎物位置，都被一个个淡淡的标记显现出来。 不远处的一棵矮松后面，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啃食着被雪覆盖的草根。 王铮眼睛紧紧盯着那只野兔，清晰看到，这东西的脖子处，已经被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标识出来。 看来这就是洞察术的弱点标记。 咧了咧嘴，王铮缓缓蹲下身子，手中紧紧握着柴刀，脚步轻盈地朝着野兔靠近。 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以免惊动这只警觉的猎物。 近身潜行突击战术，也被部队的弟兄戏称‘抹脖子’战术，前世他可没少训练，而且还成了这方面的佼佼者。 当初猎头鬼这不怎么好听的称号，就是因为他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时，多次凭借近身潜行突击战术，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敌方关键目标得来的。 如今用在打猎上，倒也得心应手。 就在离野兔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野兔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警惕地左右张望。 王铮立刻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地上。 他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野兔，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过了一会儿，野兔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低下头继续啃食。 王铮趁机再次缓缓前进，手中的柴刀已经高高举起。 当距离野兔只剩不到五米时，他突然发力，像一只猎豹般朝着野兔扑了过去！ 野兔反应极快，察觉到危险后立刻逃窜。 但王铮早有准备，他的速度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柴刀狠狠地朝着野兔脖子处的红色标记砍去。 只听“噗嗤”一声，野兔的脖子被砍断，鲜血溅到了雪地上。 【系统提示：首猎求生任务完成，奖励初级储物空间（1立方米），生存点x10】 【注：生存点可在后续开启的系统商城兑换物资】 王铮心中一喜，虽然猎杀这只野兔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有了这只肥硕的野兔，今晚就能给嫂子跟晚晚补补身子了。 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顿兔肉大餐了。 他赶紧查看了一下初级储物空间的使用方法，意念一动，那只野兔就消失在手中，出现在了储物空间里。 有了这只野兔，他们暂时就有了食物。 就着点野菜炖一炖，够他们三口人吃几天的。 但王铮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利用系统的能力，尽可能多地狩猎，让嫂子和晚晚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王铮继续在山林中寻找着其他猎物，洞察仿佛感应到他的需求，弹出一个简易的箭头指引。 王铮二话不说就循着指引找去。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他就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发现了一头雄鹿！ 这鹿体型高大健壮，长着一对粗壮且枝杈繁多的鹿角，身上的毛发油亮顺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腹部的毛色相对较浅，四蹄坚实有力，正悠然地在背风山坳啃食着树皮。 王铮看了眼，就止不住的兴奋。 雄鹿可是好东西啊！ 肉多不说，而且浑身是宝……单说那对鹿角，要是拿到城里的中药铺子，那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王铮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跳加速。 他利用岩石和灌木掩护，缓慢靠近。 柴刀太短，而且锋利度也一般，必须离得足够近，有把握了再出手，争取一击毙命！ 红点同样被标记在了脖子，王铮多看两眼，就将绳子快速绑在木棍顶端，做成一个简易的套索。 然后，就是耐心等待时机。 没一会儿，雄鹿刨了刨前蹄，低头专心的啃食树皮。 就是现在！ 王铮如猎豹般暴起！干枯的身躯在特种技巧的加持下，爆发出难以言表的灵活与精度。 套索如射靶般甩出，准确无误地套住了鹿角！ 雄鹿受惊，疯狂挣扎。 王铮用尽全身力气拉扯，同时握着柴刀猛扑上去，对着鹿颈部的动脉狠狠刺下！ 温热的鹿血喷溅而出，这次出手快准狠，雄鹿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哀鸣倒地。 浓烈的血腥味在寒风中迅速扩散。 生怕引来什么大型猛兽，王铮赶紧将整头鹿收入空间，只有十立方米的空间几乎快被塞满了。 这得吃多久啊！ 连王铮自己也想不到，这一趟的收获竟然会如此丰厚，倒是能提前回去了。 可正在他欣喜之际，却忽然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狼嗥从四周响起！ 他心头猛地一沉，转头瞧去，顿时额头冒出冷汗。 只见三头眼冒绿光、瘦得肋骨凸出的饿狼，呈品字形从灌木丛中缓缓走出。 这些畜生龇着森白的獠牙，涎水滴落在雪地上。 其中个儿大的那头似乎是领头的，正贪婪地舔舐着雪地上的血，显然它们就是被这血腥味招来的。 王铮心沉到谷底。 他紧握柴刀，一步步后退，背靠岩石，戒备地望着三头瘦狼，同时嘴里大喝，想要将其吓跑。 可三头狼摆明是饿急了，呲牙哼哼几声，其中两头就忍不住试探性的攻击！ 一头，扑向王铮小腿，他连忙侧身，堪堪躲过的同时，也注意到狼腰上那个鲜艳的红色标记。 果然，铜头铁脑豆腐腰，这里就是狼的弱点！ 毫不犹豫的，王铮举起柴刀，狠狠劈狼腰上！ 这头狼顿时惨嚎一声滚倒在地。 另一头狼趁机扑向他面门，可王铮的刀还卡在那畜生的脊梁骨上，根本来不及抽刀，情急之下只能用左臂格挡。 刺啦！ 衣服连着血肉被獠牙穿透，一股剧痛随之而来。 王铮到底也被激出了凶性，他怒吼一声，狠狠拔出柴刀！ 老子当年在战场上，连敌人的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折你们这几条畜生嘴里？！ “草他娘的，给老子死！！” 刚拔出来，还沾着血的柴刀，被他再次不顾一切地捅进这头狼的腹部，接着，奋力一搅！ 狼的惨嚎戛然而止。 两头狼尸还躺在他脚边抽搐，王铮狰狞的目光已经盯上那头没动的头狼。 “来啊！畜生！” “今晚就他妈拿你们开顿荤！” 头狼被王铮的凶戾气势震住，往后退了几步，但它眼中的凶狠并未消退，反而愈发警惕地盯着王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王铮此时左臂伤口血流如注，体力也因刚才激烈的搏斗消耗巨大，但他强撑着身体，紧紧握着染血的柴刀，目光死死锁住头狼。 然后，头狼终于动了。 ……却不是朝着王铮冲来，而是夹着尾巴转头就跑。 王铮脸上肌肉一抖，这才想起，狼始终是种狡猾的动物，尤其是独狼，怂包的很。 但他心里清楚，狼是群居动物，这头头狼跑回去很可能会召集更多的狼来复仇。 要么追，要么走，此地不宜久留。 抬手看了看左臂的伤，王铮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空间里再塞头狼就满了，剩下一头还得扛回去，哪头力气追狼…… 大口喘息了会儿，才勉强恢复些力气。 王铮将一头狼塞进空间，又扛其另外一头，踉跄着下山。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赶紧让嫂子和晚晚吃上肉！ 可当他赶着日头落山，几乎是拖着身体回到家门口时，眼前的场景却叫他目眦欲裂。 只见嫂子林雪，正被村里的混子刘三刀揪着头发往外拖，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衣服被撕破。 做这一切时，刘三刀的嘴里还不干净：“林寡妇！你家欠老子的粮多久了？还不上？行啊，老子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跟老子睡几觉，就当抵债了！” “操NM的刘三刀！！” 王铮一声爆喝，直接将那刘三刀吼的一个激灵。 第3章 刘三刀的嘴脸 “你那对狗爪子还要不要？不要老子他妈给你剁了！！” 王铮的怒吼如同炸雷，震得刘三刀浑身一颤。 不过他马上认出了这声音，不就是废物王铮吗？吼那么大声吓唬谁呢？ “你他妈敢跟老子……” 反应过来得刘三刀，转头就要开骂： 话还没说完，刘三刀就突然噎住了。 他看见王铮浑身是血，左臂一道狰狞的伤口，右手提着一把染血的柴刀，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 更吓人的是，他肩膀上还扛着一头死狼，狼头软趴趴地垂着，血顺着狼毛往下淌，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刘三刀腿肚子一哆嗦，差点跪下去。 这他妈还是那个窝囊废王铮？ 王铮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箭步冲上去，抡起狼尸狠狠砸在刘三刀脸上！ 砰！ 刘三刀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哗”地就下来了，整个人仰面栽倒。他刚要爬起来，王铮已经一脚踩在他胸口，柴刀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 “哟！哟哟！” 门口，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林家姐妹的母亲，也就是自己哥哥的刻薄丈母娘张翠花。此时她带着林晚晚的两个弟弟，刚好从屋里挤出来。 这俩牲口，虽然面黄肌瘦，但眼睛不老实的到处瞄，一副贼眉鼠眼的德行，看着就不像好人。 “这不王家那小子吗？没死山里啊？” 张翠花阴阳怪气，“屋里炕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丫头片子，三刀兄弟呢？也领走得了，多少抵点儿债！” 林雪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娘！你还是不是人！晚晚是你亲闺女啊！” “什么亲闺女？赔钱货一个！” “三刀兄弟啊，赶紧把人……三刀兄弟？人呢？” 张翠花找了一圈儿，没找着人。 直到他大儿子面色发白的扯了扯她衣角，又往栅栏外头指了指。 张翠花一愣，她顺着儿子的手指，眯缝起三角眼，仔细一瞧，眼神顿时就变了。 只见刘三刀正瘫在栅栏外头的雪地里，满脸是血，裤裆湿了一大片，正手脚并用地往后爬，活像见了鬼似的。 在他腿上，赫然还躺着一具肠穿肚烂、死相可怖的狼尸！ 这俩东西都被栅栏遮住了，难怪她最开始没看着。 知道这时，她才看到浑身是血得王铮。 “你……你……” 张翠花结巴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王铮冷笑一声，把柴刀往地上一杵：“丈母娘，来得正好。” 他这一声“丈母娘”叫得张翠花浑身一哆嗦。 “什么、什么丈母娘……” 王铮裂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晚晚已经是我媳妇儿了，叫你一声丈母娘，纯是看她的面儿。” “从今往后，她跟你们老林家没关系了。” “不行！我不同意！” 谁知弟弟们不干了，其中一个伸着脖子叫道：“俺们家欠的债还得拿她抵……” “抵债？” 王铮气笑了，“老林家，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嫂子这些年省下自己的口粮，偷偷摸摸贴补了你们林家多少？喂狗都比喂你们强！你们还有脸来这里要人？还要卖女儿抵债？” “那我不管，不卖她，俺家哪来的钱！” 另一个弟弟也跟着摇头。 这下，王铮的脸色直接阴了下来。 他算看明白了，和这群掉钱眼儿里的烂人讲理，多余。 上辈子林晚晚就是被他们一家子给活活饿死的，按照王铮的性子，要不是怕出了事家里两个女人孤苦伶仃，他只怕见面一柴刀就劈了过去。 有些按耐不住杀机的王铮眯起眼，死盯着这群人，语气冷冽如刀：“两个小畜生崽子，从现在起，只要我从你们嘴里听到一个字，我就用柴刀别掉你一颗牙，能听懂吗？” 王铮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林家弟弟脸上，手里的柴刀"铛"地一声剁在门框上，木屑四溅。 林家弟弟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张脸憋得通红，半个屁都不敢放。 张翠花见状，三角眼一瞪就要撒泼：“王铮！你敢……” “我数到三。” 王铮慢条斯理地拔出柴刀，“一......” 张翠花还没反应过来，她二儿子已经“扑通”跪下了：“铮哥！铮哥我错了！我这就闭嘴！” “二......” 大儿子见状，一把捂住张翠花的嘴，拖着她就往外退：“娘！咱走吧！这疯子真敢杀人啊！” 王铮冷眼看着林家母子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手中的柴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他才转头，盯着另一个方向偷摸要跑的刘三刀。 “他们能走，你不能。” 王铮一个箭步冲上前，柴刀"唰"地横在刘三刀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吓得刘三刀两腿直打颤。 “铮、铮哥...” 刘三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主意、主意都是张翠花出的，我也是被当枪使了……” “你看你连他们都肯放，咋就和我过不去呢，邻里邻居的……” 王铮笑了。 上辈子，嫂子就是被这畜生给糟蹋的。 深仇大恨，压也压不住。 王铮才不管背后是谁指使的，张翠花那类泼妇，以后可以慢慢让他付出代价。 但刘三刀，今天要是让他完好无缺的走了，王铮今晚睡不着。 “来，跟铮哥说说，哪只手拽的我嫂子？” 这个瞬间，刘三刀面无人色。 第4章 杀鸡儆猴 刘三刀看出王铮要动真格的，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铮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被那个老女人几句话忽悠来，吓坏了嫂子。” 见王铮冷笑着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显然这番话没能让他满意，刘三刀转头朝林雪磕头，道歉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嫂子，怪我被猪油蒙了心，惊吓到你，你打我骂我我都没话说，好歹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帮我求求铮哥放我一马。” 林雪震惊得手足无措，犹豫着看向王铮。 “我也没怎么样，要不，就算了。” 刘三刀在村里一向横行霸道，林雪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万一王铮伤了他被他记恨，她有几条命也护不住王铮啊。 然而王铮却连林雪的面子都没给，也没废话，眼中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刘三刀的胳膊齐根掉落在地。 “嗷！” 剧烈的疼痛让刘三刀发出不该属于人类的惨叫，死死捂住鲜血喷射的断口，滚倒地上，一瞬间，脸上便浮现出死气。 这年头，别说强奸，就是扒女厕所都够判死罪的。 何况刘三刀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林雪的头发往外走，别说王铮只是断他一条胳膊，就是当场砍杀他，也属正当防卫。 王铮没有下杀手，是因为从前的他懦弱胆小，突然敢当众杀人，反差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暂时断他一只手以示惩戒，同时也是给村里人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再敢欺辱林雪，就和刘三刀一个下场。 张翠花母子没想到王铮真敢伤人，被满地的鲜血和他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互相搀扶着溜之大吉。 刘三刀捂着断臂在地上滚了半天，眼见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平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助纣为虐的两个小弟，才壮着胆子上前将他抬走。 “狗东西，见我吃亏也不来帮我，平时白给你们那么多好处。” 刘三刀失血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没忘了骂人。 回头望向王家破屋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渗人。 从来只有他在村里称王称霸的，王铮竟然敢伤他，这笔账他记下了，早晚十倍百倍奉还。 人都散了，林雪还惊魂未定，全身瘫软坐在地上，脸色白的像纸，说不出的可怜。 王铮心头一软，戾气散去，扶起她柔声安慰。 “嫂子，没事了，进屋坐着吧。”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和晚晚，你信我。” 林雪想说什么，肚子却发出咕咕声，俏脸一红，挣扎着推开王铮，自己一步一步进屋。 “我不怕，我先去看看晚晚。” 王铮也很饿。 本来就饿了几天，又进山打猎费了不少体力，要不是系统来的正是时候，他可能早饿晕在山里。 一回来就遇到刘三刀，连饿都忘了。 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胃里阵阵抽痛，饿的前心贴后背。 当下顾不得理会刘三刀流的血，反正如今天气冷，迟一会儿收拾也不会有什么味道。 三下五除二将一只野狼的皮剥了，分割成拳头大的块，弄出一部分生火炖煮。 剩下的找了只裂了口子的水缸装起来，盖上盖子放在院子里，开春之前都不用担心会变质。 王铮在部队当过一段时间炊事兵，做菜的手艺属实不赖，本来想好好露一手，让林雪尝尝自己的手艺。 奈何家里只有粗盐和一瓶底的菜籽油，连酱油都没有，只能以后再找机会秀厨艺了。 肉煮熟需要一点时间，王铮守着锅越来越饿，甚至有生吃的冲动。只好压抑着吃东西的欲望，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先把另外一只狼也处理好，再打水把院里清理干净。 浓郁肉香从简陋的灶房里弥漫出来，王铮连连吞咽着口水，弄出一小块肉尝尝，熟是熟了，还不太烂。 正常情况下，这个熟度是可以吃的，但王铮和林雪都饿了很长一段时间，肠胃虚弱得很，肉没有烂吃，肠胃会受不了。 王铮往灶里添了几根柴，小火慢炖直到肉质酥烂，汤质浓郁，才盛出一碗端进屋里。 “嫂子，先喝点汤吧，锅里还有很多肉，喝完汤我再给你盛。” 肉香味刺激着林雪的味蕾，口水不受控制的疯狂分泌，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碗肉汤，艰难的拒绝。 “你先吃，我还不饿。” 王铮眼里酸涩，差点落泪。 林雪总是这样，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省出吃的紧着他。 “嫂子，我打了很多猎物回来，足够我们一家人吃很长时间。” “你快趁热吃，锅里还有很多呢。” 林雪终于接过汤碗，却还是不舍得自己吃，先喂林晚晚。 早上林晚晚喝了几口棒子面糊糊，身体机能恢复了一些，吞咽的力气比早上大多了，一碗汤很快就喂完了。 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脸色却明显红润起来。 林雪瘦得挂相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嫂子，这下你可以自己吃了吧。” 王铮又给林雪重新盛了一碗汤，汤里还加了一些煮的烂烂的肉丝。 “你吃，嫂子吃不下这么多。” 林雪习惯性的推拒，生怕自己多吃一口，王铮就少吃一口。 王铮见劝不动她，只能拿事实说话。 “我说打回很多猎物，嫂子不是不相信？” “我扛不动有一部分藏在村口大石头底下，我这就拿回来，嫂子就信了。” 林雪忙拦他。 “你先吃点东西再出去。” 却哪里拦得住，王铮迈开大长腿，几步就出了家门。 林雪后悔不已，他打猎已经很累了，回来还没吃上口热乎的又出门，万一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想追出去又担心屋里只有林晚晚，林家人去而复返，林晚晚这个状况还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 正愁肠百结，王铮已经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个大家伙。 林雪惊喜交加赶紧迎上前，看清那个大家伙是只足有两三百斤的雄鹿，眼睛都瞪圆了。 “这……也是你猎到的？” 王铮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可不就是我猎的，这下嫂子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第5章 改善生活 灶膛里余烬未熄，林雪和王铮凑在灶台边，借着这点余温吃肉汤。 肉汤香浓热烫，来不及吹凉便吞进胃袋，暖意向四肢百骸扩散，每个细胞都焕发出活力。 林雪连干三碗肉汤，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吃的太多，俏脸微红看向王铮，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 却发现王铮左边胳膊上衣服破开一条口子，周围一圈凝固的血迹。 “铮子，你受伤了？” 林雪自责又担心，声音都打着颤。 同样狼吞虎咽干掉几碗肉汤的王铮，舒服的抬头呼出一口长气，光顾着祭五脏庙，林雪不说，他都忘了伤口一直没有处理。 “划破一点皮，小事，回头还得麻烦嫂子，帮我把衣服补一补。” 几年特种兵可不是白当的，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 最严重的一次是奉命围剿潜入境内的恐怖分子，对方武器精良，受过专业训练，双方人马在闷热难当的雨林里周旋了一个多月。 开始还与上级取得联系，后面半个月完全就是失联状态。 王铮所在的小队，每个人都身上带伤，他背上中了一枪，小腿骨折刺穿皮肉，那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得到医治，简单包扎后继续追捕。 当上级找到他们时，伤口已经腐烂生蛆，露出森森白骨…… 与前世相比，这点伤和蚊子叮咬没有多大区别。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林雪心疼又震撼。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需要保护照顾的孩子，已经长成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 自从王铮的哥哥死后，一直不安又不得不假装坚强的心，此刻似乎找到新的依赖，眼里酸涩，怕被王铮发现，低头查看他的伤口。 原本就不算厚实的袄子，裂开了一道口子，透过口子看到里面的伤口血肉模糊，显然伤的不轻。 “快把袄子脱下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林雪顾不得避讳，强行剥下王铮的袄子，看清伤口足有十厘米长，更是心疼的不行。 但家里太穷了，一时去哪找包扎用的布？ “嫂子，血已经止住了，不用管它了。” 长嫂如母，王铮对林雪一向尊敬有加，忽略了两人年纪只差几岁的事实。 此时赤着上身被林雪盯着，因长年劳作而生出薄茧的手指从伤口附近划过，王铮才意识到林雪是个年轻女人，不自在的转过身，想把袄子穿回去。 “别动。” 血是止住了，但伤口边缘已经肿得老高，有感染的可能。 家里找不出细软的布，只能…… 林雪咬牙侧身，扯出一截小袄下摆撕下来两条，轻手轻脚包扎在伤口了。 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钻进王铮鼻子，想阻止又怕林雪看出异样，僵坐着如同泥雕一般。 “好了，快把袄子穿上吧，别着凉了。” 林雪将袄子披在王铮身上，担心他手臂受伤不方便，想帮他扣扣子，目光接触到他强壮的胸肌，触电般转开。 王铮也尴尬无比，有立时回房间的冲动。 又怕被林雪发现自己的尴尬，几下扣好扣子，没话找话说起以后的打算。 “我这次进山积累了一些打猎的经验，下次去收获只会更多。” “以后嫂子再不用为吃的发愁，每天吃肉都不成问题。” “吃不完的猎物拿到镇上换粮食、布、棉花，我们一家人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 “没准儿多存一些钱，明年还能盖起新房子。” 原本只想找个话题缓解尴尬，说到后面，王铮才发现，王家亏欠林雪太多。 她嫁过来这几年，吃饱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从没添过一件新衣服。 本该是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却被贫苦和劳累折磨的衣不蔽体面黄肌肉。 王铮一时没忍住握住林雪的手。 “嫂子，这几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定然不会辜负你。” 比亲生弟弟更亲的孩子长大了，林雪欣慰又感慨，回握住王铮的手。 “嫂子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不需要你念着我的好。” 她越这样说，王铮肩上的担子越重，想改善生活的愿望越迫切。 这个年代，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就算再努力也很难做到，好在他有系统在身，不过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晚上回到用木板隔出的单间，王铮仔细研究系统，在储物空间里发现一块遗落的肉，竟然像刚从猎物身上割下来时一样新鲜。 王铮很是惊喜，没想到初级储物空间不仅可存放物品，更具备时间静止般的保鲜功能。 这可比几十年后的冷库更能保留食物的原汁原味，如果他卖猎物，买家肯定也更愿意买没有冷冰过的。 王铮想到这点，摸黑起来溜进院子，将保存在水缸里的肉块摸了摸。 狼肉放在院里的时间更久，早已冻成冰坨坨，就算了。 鹿肉还没有冻住，大部分存入空间，确保卖出去的时候还新鲜着。 处理完这些，王铮躺回床上继续琢磨。 肉好吃是好吃，也能管饱，但人是杂食动物，长时间不吃粮食身体可受不了。 王铮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带上部分猎物去镇上，换些粮食。 最好能换到一些粮票、布票。 林雪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棉花也早就磨得精薄，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还有林晚晚，虽说是权宜之计，但自己答应娶她，就代表着愿意一辈子对她负责，总该给她做件新衣裳，也算小小的仪式感。 还有家里该添些菜籽油、调料，最好再买些鸡蛋，给林雪姐妹两个补补身体。 王铮盘算着这些事，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次日醒来发现已是日上三竿，赶紧翻身下床，准备去镇上。 林雪赶紧给他盛热汤，让他吃饱再出门。 镇上的集市到中午前就结束了，王铮不敢耽搁，两口喝完一碗肉汤，便背上猎物出门。 却不料院门打开，大队书记周德发正带着好几个民兵找上门来，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差点撞个正着。 第6章 林晚晚醒了 周德发气势汹汹而来，看清眼前之人正是王铮，二话不说朝身后民兵一摆手。 “铐上，带走。” 刘三刀的姐姐和周德发不清不楚，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秘密。 正是因为周德发给刘三刀撑腰，他才能横行村里，没人敢反抗。 要知道，这年头大队书知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说一手遮天也不算过分。 前世王铮怂蛋一个，见到周德发大气不敢出，林雪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头。 今一世王铮却不怕他，要不是担心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日子会更加艰难，他一刀一个砍了前世害他的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见周德发直接要将他带走，王铮猜到他是要替刘三刀出头，冷笑着掂了掂手里的柴刀。 “一大早的，周书记火气怎么这么大，莫非昨晚周嫂子没让你上床？”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周书记说话，信不信……” 不必周德发发威，民兵先抢着替他训斥王铮，对他手里明晃晃的柴刀却颇为忌惮，只敢叫嚣不敢上产。 没用的东西。 周德发瞪了几个民兵一眼，沉着脸官架子十足，却也没敢靠近王铮。 “你持刀行凶，致人重伤，我是依法带你回去调查，你敢乱来，就是拒捕，可就不是调查的事了，我有权当场处决你。” 这话搁在前世，王铮八成得吓的尿裤子，如今面对这番威胁，却半点不为所动。 “持刀行凶？” “刘三刀要强奸我嫂子和我媳妇，我杀了他都算正当防卫。只是断他一条胳膊让他长长记忆，已经是我看在周书记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 什么叫“看他的面子放过刘三刀”？！ 他和刘三刀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大家知道无所谓，但绝不能摆在台面上。 王铮分明是在暗示他和刘三刀姐姐的关系，周德发气急败坏，下令民兵抓人。 他就不信了，王铮真敢拒捕。 几个民兵谁都不想当出头鸟，互相推诿着一步一步蹭过来。 别说只是几个民兵，就算是正规兵，王铮也不放在眼里，当然，他并不想伤人，而是在盘算，如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一招制服这几个民兵。 林雪只当他站在原地不动，是被吓傻了，情急之下砸破手里的空碗，抓起一块尖锐的瓷片抵在咽喉上，将王铮护在身后。 “刘三刀闯到我家来图谋不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替我们说话？” “反倒为着一个强……强奸犯要抓我家铮子！” “你们对得起政府对你们的信任吗，对得起我们交的公粮吗？” 林雪本不是能言善道之人，字字泣血般的质问，却恰好说到了点子上，连周德发也被架在了半空中，不得不有所收敛。 起码表面上要符合规定，不敢一意孤行。 “我正是代表政府才来调查的，你这女人不要信口开合。” 林雪为了保护王铮连命都可以不要，紧张的全身打颤，却寸步不让。 “昨天刘三刀来我家的时候，村里人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看见的，我有没有信口开合，他们都能替我作证。” 村里人原本只想看个热闹，没想到被林雪小手这么一指，就成了证人。 他们可不想的确周德发，谁知以后会有多少小鞋穿。 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否认昨天的事，一个个面面相觑，后悔非要凑这场热闹。 周德发得意一笑，带着戏耍猎物的居高临下，故意问林雪。 “即便你说的是事实，但王铮只是你的小叔子，也并非林晚晚的丈夫，他没有资格替你们出头。” “唉，你一个女人家带大小叔子也不容易，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是国法大于人情，我不能为你枉顾国法吧。” 细看林雪长的清秀水灵，比刘二燕那个婆娘稀罕人多了。 如果她愿意做自己的女人，对王铮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以。 林雪只顾防着民兵突然冲上来抓人，没有留意周德发说了什么，自然也没能领会到他的暗示。 王铮却听得一清二楚，差点气炸肺。 他原本担心两个女人在家里会受欺负，如今觊觎嫂子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他不做点什么，还配叫男人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王铮杀意越浓，表面反而越冷静。 “周书记说的是，我跟你们走，我相信你一定能还我一个公道。” 只要让他靠近周德发三步之内，就能一刀要了这狗男人的性命。 周德发闻言心中狂喜，只要把王铮捏在手里，林雪还不是任他搓圆揉扁？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林雪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场面了。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示意民兵过去给王铮上铐子。 “铮子，你不能去。” “嫂子放心，周书记是政府任命的干部，他一定会秉公调查的。” 王铮轻轻推开林雪，主动放下柴刀，朝民兵伸出手，示意他们过来。 “姐，铮子哥，怎么这么多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德发和王铮身上，谁都没发现，林晚晚醒了，撑着虚弱的身体走进院里。 “晚晚，你醒了。” 林雪惊喜交加，扶着林晚晚走到王铮身边。 “晚晚，你昏迷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姐把你许配给铮子了，你，你可愿意？” 林晚晚虽然昏迷，但潜意识尚存，她隐约记得似梦似醒间，听到王铮和林雪的说话声，也记得王铮喂她吃东西。 再说，林雪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林晚晚红着脸点了点头，细声细气说话。 “这世上只有姐对我好，你给我找的男人，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林雪狠狠松了口气，转头问周德发。 “周书记听到了吧，王铮和我妹妹林晚晚是合法夫妻，凭什么没有资格替我妹妹赶跑想糟蹋她的人？” 林晚晚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认自己是王铮的女人，这下周德发想狡辩也不能了。 村里人见人家小两口都互相承认了，也壮着胆子替王铮说话。 “周书记，事实已经清楚了，就不用带人了吧。” “王铮这孩子从小老实巴交的，不是逼急了肯定不敢伤人。” 周德发见讨不到好处，只能带着民兵悻悻走了。 王铮和林雪姐妹两个打声招呼，也背上猎物去了镇上。 第7章 黑市 本来就起床晚了，又被周德发耽搁了一段时间，王铮到镇上时，集市已经散了，几有零星几个穿戴破烂的贫苦人，还有一些自家地里种的萝卜、白菜没有卖完，不死心的等买主。 王铮也需要一些蔬菜，但贫苦人需要的是盐、油等必需品，肉食不是他们的交换目标，王铮总不能强买强卖。 眼看过了中午，连那几个贫苦人也回去了，王铮却连一点粮食都没换到，不禁有点着急，突然想起前世听说的黑市。 想到黑市，不禁想到王大壮。 王大壮是王铮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为人忠厚老实，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嘿嘿一笑便过去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吃，王铮常说他，哪天被人给口肉吃就哄走了。 王大壮也不以为意，照吃不误。 但这年头最难弄到的就是吃的，王大壮饭量又大，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处于饥饿中，为了多搞点粮食，跑到黑市给人当苦力，做些搬搬扛扛的活。 王铮所知道的一些黑市的消息，都是听王大壮说的。 据说黑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包括但不限于平时见都见不到的上等补品、草药，生活物资更是应有尽有。 但有一条，价格是市价的几倍，而且地点不是固定的，防止被抓到坐牢，打一枪换个地方。 王铮记得王大壮提过，有一段时间黑市是在黑山口附近，天黑后开市，半夜散场，决定去碰碰运气。 早上只吃了一碗肉汤，这会儿已经饿了，还要等一个下午，王铮决定先弄点吃的。 提着两块狼肉到饭馆里询问能不能换点吃的，没有一家愿意换的。 王铮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出了镇子找块空地，捡几根柴拱了堆火烤肉吃。 吃饱以后距离天黑还有不少时间，又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眯了一觉，睡醒后日头已经西垂，把中午剩的熟肉热了热，吃饱前往黑市。 眼看快到黑山口，却遇到一个检查站，两个扛着步枪的民兵老远喝令王铮止步。 “干什么的，背的什么东西？” 王铮可不敢承认是肉食，这个时候背着肉食出城，傻子也猜得到是去黑市的，装出一脸迷茫。 “俺去黑山村看俺妹妹，俺妹妹刚生了娃娃，是个七斤重的男娃哩，俺娘让俺给她送几个南瓜补身子，不送婆家会挑理哩。” 满口俚语加上憨傻的举动，惹得民兵直发笑。 “哪来的傻子，黑山村和黑山口差着几里地呢，再往前走让黑瞎子吃了。” “这娘家也够小气的，给女儿补身子才送几个南瓜，婆家不给你扔出来都是好的，你还是别去了，赶紧回家吧。” 王铮摸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懂民兵的话，却还是乖乖往回走，转过一个弯，确定民兵看不到他，几步上了山。 山上有条小道可以避开检查哨，这是前世王大壮告诉他的，王大壮一直希望他也去黑市当力工，大钱赚不到，吃穿是没问题。 可惜前世的王铮就是怂蛋一个，前怕狼后怕虎，宁愿挨饿也不敢去黑市讨生路。 否则林雪和林晚晚也不会落得那般悲惨的结局。 王铮摇头甩开这些记忆，打起精神专心赶路。 天色昏暗山路更加难行，万一出点意外，林雪和林晚晚更没了指望。 在山路上跋涉了近一个小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王铮才摸到黑市。 第一眼看过去，差点以为遇见了鬼城。 只见一个地势低洼的山坳里，一盏灯都没有，也没有声音，黑黢黢的人头涌动，默默加入，再悄无声息离开。 不过，黑市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黑有黑的道理。 王铮找了块空地，从背篓——实际是从空间里——取出一副鹿角，和几块鹿肉摆在地方，就算是开始营业了。 近看周围光线还是暗得很，好歹能看到些轮廓，硕大鹿角立时引起很多买主的注意，急切却又不动声色的围了过来。 “老板，这鹿角什么价？” 问价声低的近乎耳语，而且王铮发现，黑市似乎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比如一个买主前来问价，其他人便会自觉退后，直到交易完成或者前面的买主离开。 王铮没来过黑市，不知道怎么开价，本着宁愿要多不能要少的原则，报出了五块钱的价格。 问价的买主发出牙痛似的吸气声。 王铮还以为自己报高了，正想让对方还一口价。 买主却像生怕他反悔似的，急吼吼递过来十块钱。 “先给我来二两，今天带的钱不够，明天你还来不来，来的话，我买一斤。” 王铮有点傻眼，他报的就是一斤的价格，没想到对方理解成一两，而且好像自己还报低了。 不过既然报了价，高低王铮也不能再改了，用柴刀割下一块鹿角，估摸着有二两重，交给买主。 买主接过揣进怀里，便匆匆离开了黑市。 后面的买主再问价，王铮本来想涨价，想想头一个是五块钱一两卖的，临时涨价不厚道，便也按照头一份的价钱来。 没一会儿，鹿肉鹿角都卖完了，只剩下两块鹿茸。 主要是王铮不知道这东西的价钱，但肯定比鹿角贵的多，没敢乱报价，怕卖亏了。 好在他这趟来黑市，只想换一些粮票、粗粮、盐及少量现金，如今口袋里少说已经有几百块钱，足够他买这些东西，鹿茸不急于一时出手。 正准备买完东西离开时，一位买主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兄弟，这鹿茸的确是好东西，能不能割爱让给我？” 听声音，对方年纪至少在五十开外，语气很平和客气，简单一句话便显得与普通人有很大不同。 王铮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 “我不是舍不得卖，是不懂价钱怕卖亏了。” 买主似乎笑了笑，取出一个饭盒递给王铮。 “这里面有六百块钱，一百斤粮票，都给你，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这么大一笔钱，王铮很难不心动，再说他可以再去山里打猎，鹿茸算不得多稀罕的东西。 当即爽快成交，接下来便是扫货买买买。 第8章 安全据点 王铮的口袋头一回这么鼓，用得上的全部扫荡一遍，值钱的放进空间，不太值钱的装在背篓里。 背篓的重量每增加一些，他心里的成就感便随之上涨一截。 买完酱油和白糖，在心里盘算一遍，买的差不多了，抬头望望月亮，也已经月上中天，林雪和林晚晚在家里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正准备回去，几个人影却有意无意往他身边挤。 在普通人看来，这几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妥，顶多觉得着急赶路，没有注意到人流的走向。 但王铮可是当过几年特种兵，对方明显是冲自己来，看不出来，特种兵算是白当了。 心里暗暗警惕，不紧不慢继续往前走，却见那几个人挤到他身边，将他围在当中，借着月光，其中一个人手里寒光一闪。 对方上来就动刀子，看来是没打算善了。 王铮却也不是好欺负的，反应更是比对方快了不是一点半点，右手闪电般挥出，化掌为刃正正切在对方手腕上。 “哎哟。” 手腕上有诸多穴位，切中便会麻痛无比。对方中招果然招架不住，痛呼一声尖刀落地。 “废物。” 骂人的声音，王铮熟悉无比，正是刚被他断去一臂的刘三刀。 心里不禁对他生出几分佩服，手臂刚断了一天，不好好住院治疗，竟然带人来暗算自己。 有仇当场就报的风格，王铮很喜欢。 王铮出神的瞬间，刘三刀迫不及待下令几个手下一拥而上，个个手握利刃朝王铮要害招呼。 大有一副不弄死他不罢休的架势。 动手还不解恨，刘三刀咬牙切齿向王铮宣告。 “老子长这么大没有受过这么大窝囊气，今天不在你身上穿几个窟窿，报断臂之仇，老子以后还怎么混？” 王铮对刘三刀那点佩服大打折扣，忍不住出言嘲讽。 “听没听过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你报仇就报仇，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万一你的仇没报成，岂不更丢人？”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且带刀，王铮凭借当特种兵多年练就的身手，压根没放在眼里，嘴上嘲讽着完全不影响发挥，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都打倒在地。 “小兄弟快跑吧，市管会来了。” 买鹿茸的老者好心提醒，话音未落人已经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市管会是什么鬼？ 莫非这黑市也有管理？ 王铮想向老者道谢，却没找到人，却见几个人影正提着手电筒朝这边赶来，买主和卖家都纷纷让路。 敢在黑市上开手电筒，看来对方来头不小，王铮不愿意惹事，踢了刘三刀一脚，猫腰钻进人群，一溜烟离开黑市。 却听到身后所谓市管会对刘三刀等人厉声呵斥，赶出黑市的声音。 王铮到家时，林雪果然还在等他，在屋里坐不住，便到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打开院门朝远处望望。 不知望到多少回，总算把王铮盼回来了，林雪小跑着迎上来，用力打了他几下。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 打完又心疼，拉着王铮上下打量，确定他没有受伤，狠狠松了口气。 “快进屋，看这一身寒气，我给你热一碗肉汤驱寒。” 打是亲骂是爱，真正关心才会殷殷期盼。 王铮反握住林雪的手，凑到嘴边呵口热气帮她暖着。 “我回来迟了，害嫂子担心，是我不对。” “嫂子的手这样冷，一定在外头等很久了吧？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粮食，新衣物，油盐，还有二十个鸡蛋。 林雪看得目不暇接，惊喜又担心。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你不会做不好的事吧？” “哪能呢，嫂子一直教育我不管日子过的多苦，都要遵纪守法，我都记在心里了，这些都是我在黑市用猎物换的。” 王铮帮忙生火，边耐心向林雪解释。 林雪听到“黑市”两个字，又吓了一跳。 直到王铮向她详细说明，黑市公平交易，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才放心。 林雪用肉汤和面粉做了一碗疙瘩汤，里面打了一个荷包蛋，王铮边吃边问起林晚晚。 “早上走的急，也没顾得上仔细问问晚晚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林雪轻轻声了口气。 “她的病是饿出来的，吃过东西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些虚，八成还得休息几天。” 休息就休息吧，没有大碍就好。 王铮喝完最后一口汤，想去洗碗，被林雪抢了过去。 “你出去一天，肯定累坏了，快去休息。” 王铮只能先回屋，走到门口转身叮嘱她。 “这些粮食够吃一段时间，嫂子多给晚晚做点好吃的补补，不用舍不得，肉食在黑市上供不应求，回头我再进趟山，多换些粮食回来。” 林雪节俭是没错，却不是不分轻重缓急，知道长期吃不饱伤身体，有了粮食自然要保证一家人能吃饱。 第二天一早，便炖了一锅肉，贴了几个饼子，还给林晚晚和王铮一人煮了一个鸡蛋。 林晚晚是被肉香味叫醒的，寻着香味来到灶房，见到吃的两眼放光。 长期饥饿不但伤身体，还会造成心理上的影响，并不是林晚晚嘴馋贪吃。 王铮还在睡着，林雪没舍得叫他起来，先盛了一碗肉汤，饼子掰成小块泡在汤里，让林晚晚先吃。 “为了换粮食，铮子单枪匹马闯到黑市里头，虽然他说没有危险，可是那种地方谁是谁都不知道，被抢了东西事小，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林晚晚听着林雪的唠叨，俏脸莫名一红。 昨天她当众认下和王铮的婚事，更多的是替林雪解围，此时却觉得，嫁给王铮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为吃喝发愁。 王铮睡到中午才起床，林晚晚正帮林雪做针线，看到他羞答答低下头，声音比蚊子还小。 “饭在锅里温着，我去帮你端来。” 王铮正想说自己去灶房吃，却听到院门被人拍的山响，出去一看，又是周德发。 第9章 王大壮 昨天周德发上门要带人，被王铮据理力争不得不灰溜溜走了。 今天再次上门，显然也没憋好屁。 王铮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不咸不淡问他。 “周书记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什么贵干啊？” 一个“又”字刺得周德发脸皮发疼，却挑不出王铮的错来，只能暗自咬牙忍了，开门见山说正事。 “有人举报你非法打猎，我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王铮没忍住气笑了。 年年粮食不够吃，村里人年年进山打猎采野果贴补，也没见有人说什么，他打一次猎就成“非法”了？ “敢问周书记，你说的是哪部法律法规，能不能介绍一下，我以后也好帮你宣传宣传。” 违法这事是周德发信口编出来的，哪有什么法律依据，自然说不出来，更不能让王铮出去瞎说。 索性直接耍起无赖。 “少嬉皮笑脸，这山是集体财产，山里的猎物自然也是。” “平时打只松鸡、野兔就算了，我听说你可是猎到好几头鹿。” “山里的大家伙都被你猎完了，别人还猎什么？” “往小处说，你是自私自利，不顾其他人死活，往大处说，你这是典型的侵占集体财产。你今天必须把猎物来源说清楚。” 要不是前世当特种兵的时候学过法，王铮差点信了他的胡说八道。 “猎物嘛，自然是在山里打的，不过不是咱村旁边这座山，而是靠近刘家庄那边的山里。” “我虽说不懂啥法规定猎物也算集体财产，但我可是向着咱村里老少爷们呢。当然不舍得打咱村这边的猎物。” “不信我带你进山，亲眼看看我打猎的地方，昨天没下雪，地上的血应该还能看见。” 周德发才不跟他进山，他和王铮都心知肚明，二人的仇是结下了，进山四下无人，万一被王铮害了，他未必打得过。 “王铮，你给我老实点！” “调查肯定是要去调查的，不过我现在要查封你的非法所得，也就是你打回来的猎物。” “你赶紧交出来吧，调查清楚不是非法所得，会给你送回来的。” 送回来？ 恐怕猎物交给周德发，不用晚上就得祭了他的五脏庙。 再说，猎物昨晚都在黑市上换了生活物资了，还去哪弄猎物给他？ 王铮懒得再跟周德发废话，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周书记，你要拿走猎物也可以，先拿出搜查证来，还有，拿走多少猎物，什么样，都得给我写的清清楚楚，你亲自签字画押。” “否则，就是非法侵入他人住所，是要蹲大牢的。” 王铮话一出口，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对周德发的仇恨，触发任务：建立安全据点。】 【建立一处安全据点，阻止周德发及其爪牙任何侵入。】 【奖励：储物空间+1立方米，生存点X10.开启系统商店部分商品兑换资格】 对了，他就说好像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新手任务完成以后，系统商店就激活了，他一直忘了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兑换。 眼下还不是查看的时候，先应付周德发要紧。 “周书记，我也不怕跟你把话摆在明面上，我是我嫂子养大的，我得管她一辈子吃喝不愁，谁要是阻止我报答她的恩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手起刀落，一尺来长的柴刀，倏然砍进门框一大半。 吓得周德发脸如土色，两腿发软。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在王铮面前丢人，恼羞成怒放下狠话。 “限你三日内要么离开村子要么上交全部猎物，否则我也不是吃素的。” 依着王铮的性格，不说对周德发死手，打他一顿让他滚蛋是肯定的。 但转头看看四处漏风的破屋，再想想尚且需要休养的林晚晚，不得不压下怒火。 眼下搬家不现实，他随便找个山洞都可以容身，但林雪和林晚晚受不得这样的苦，只能暂时向周德发服软。 “行吧，容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如何？” 周德发冷笑，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 这小子装的天不怕地不怕，动真格的还不是怂了？ 周德发十分确定，王铮定然要把油水给自己分上一些，保他一家在村里存身，这得得意洋洋背着手离开。 王铮转身查看房屋状况，用了十几年的木门早就开裂松动，窗户也大差不差，窗纸都打着补丁。 木料的部分早就糟烂了，根本挡不住人，包括土坯墙都裂开几个大口子，屋顶上的檩子更是不知断了多少根，哪天一场大雪压塌了都有可能。 但眼下冰天雪地的，想另起房子也不可能，只能想办法加固眼前这几间房子，顺便完成系统任务，等开春再想办法搬家。 墙体弄点泥补一补裂缝，门窗来不及换了，先找些木板加固一下，重点是换把门锁。 否则自己进山一趟最少也得一天，谁想闯进来都不用费多大力气，林雪和林晚晚两个弱女子，还不是任人为所欲为？ 镇上供销社就有上好的黄铜锁，价钱不便宜，要五块多，这点钱对王铮来说是小问题。 但仅仅换把锁显然挡不住狼子野心，家里总得有人看着。思来想去，他想到了王大壮。 那小子眼里只有吃的，而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让王大壮来帮自己看家护院，肉食管够，他肯定愿意，也省得他在黑市做苦力，钱没赚多少，还要担着被抓进去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王大壮个头足有一米九，一身腱子肉，足够唬人，性格却老实本份，责任心又强，自己就算进山几天，也不用担心后院起火。 说做就做。 王铮和林雪打声招呼，去王大壮家找他。 王大壮晚上要去黑市“上班”，散市后还要送东家回去，几乎每天都要天亮才到家。 这会儿正在补觉，睡的口水留了一枕头。 王铮看得好笑，用力推了几下才把他推醒。 “快醒醒，吃肉了。” “哪呢哪呢。” 王大壮眼睛没睁开，先跳到地上往外冲，被王铮一把拉回来。 “去我家吃，不过你得帮我做点事。” 第10章 莫欺少年穷 “铮子，你咋来了？” 王大壮听清王铮的声音，总算清醒了，自动忽略他说的“吃肉”的话，一脸惊喜按他坐到炕上。 神神秘秘扒着窗子往外看看，确定院里没人，从炕洞里掏出一个鹅蛋递给王铮。 “昨晚主家生意好，赚了不少钱，剩了两个鹅蛋给我一个，你吃。” 这小子冒着蹲大牢的风险，只为了一口吃的，却愿意给他，王铮怎能不感动。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见？” 啥话？ 让他去家里吃肉？ 王大壮嘴角抽抽两下，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合适。 王铮家穷的经常揭不开锅，前几天天亮回来，还遇见过林雪去山上砍柴，冰天雪地的，连身正经棉衣都没有，冻得脸都是青的。 他家怎么可能有肉？ 但王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又一向爱面子，自己直接拒绝，他脸上会挂不住吧。 “那个，我最近不太想吃肉。” 王铮被他蹩脚的借口气笑了，推开他递过来的鹅蛋，拖他往外走。 “你这几天没和村里人接触吧？” “前两天我进山猎到两只大家伙，肉多到吃不完，你不去吃可别后悔。” 听王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真的，王大壮眼睛都亮了。 “那敢情好，我帮你吃去，有多少都吃得下。” 嫌王铮走的慢，抢先跳进院子，催他快点。 王铮想和他说说看家的事，见他急不可待的样子，便没开口。 王大壮没有理由不答应看家，早说晚说都一样。 万一不答应，就当请他吃顿肉了。 院门却被人推开，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三角眼上下打量王铮两眼，见他衣裳破旧，便没理会他，转头嘱咐王大壮。 “我家粪池满了，你帮我弄到地里去。” 明显可以看出王大壮的挣扎，最后还是向那中年男人妥协了，低声央告王铮。 “铮子，这是我主家，他家里有些活我去帮着干，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去你家。” “肉给我留点……不留也没事，我给你带肉包子。” 主家？ 黑市上做生意的？ 王铮留神打量中年男人几眼，依稀想起昨天夜里，在黑市上好像的确遇到过一个卖鹅蛋的，身形和眼前之人差不多。 中年男人对王大壮磨蹭很不满，口气恶劣的催他快走。 “等等。” 王铮拉住王大壮，很客气的帮他跟中年男人辞职。 “大壮以后去我家里干活，你另请高明吧。” 中年男人毫不掩饰对王大壮的嘲弄。 “这小子好吃懒做，我让他帮我做点活给他一口吃的，已经是积德行善了，竟然还有人和我抢人？” “好好，王大壮，你可想好了，跟他走还是跟我走，我可不会给你机会反悔。” 王大壮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被人当面贬损的一文不值，羞得脸通红，却还是忍了。 “铮子，主家说的没错，我这么没用，吃的又多，能有活干有饭吃就不错了……” 虽说主家经常额外给他派活计，还总被克扣工钱，好歹能养活自己，如果丢了这个活计，连饭都吃不上。 “大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话你还不信吗？”王铮拉着王大壮不放。 朝中年男人认真说道。 “莫欺少年穷，也不要激怒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否则老实人发火的下场，你承受不住。” 中年男人目光闪烁，明显心虚了，没敢再说难听的话，小声嘀咕着走了。 王大壮苦着脸向王铮求证。 “铮子，你真能给我找活干？” 不是王大壮不相信王铮，而是……好吧，他就是有点不相信。 谁让王铮一直靠林雪养活，突然说他会打猎，谁听了也不敢相信啊。 王铮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好气又好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王铮好歹是条七尺高的汉子，一口中吐沫一个钉。” “你来帮我看家，顺便帮我嫂子做点家里的活，工钱按你现在三倍算，另外管你一天三顿饭，保证你能吃饱，总行了吧。“ 行，可太行了。 王大壮眼神发亮，当即点头。 王铮带王大壮回家，让林雪煮肉粥给他。 王大壮显然饿坏了，连着吃了好几碗。 摸着难得鼓胀一回的肚皮感动的热泪盈眶。 “铮子，你就是我亲兄弟，替你挡刀子我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王铮前世统共只有他一个朋友，可没打算让他挡刀子，不过，他能有这个心思，证明他以后会拼尽全力护着林雪和林晚晚。 “我不需要你挡刀子，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想对我嫂子和晚晚不力，你帮我护住她们，我会一辈子念着你的好。” 王大壮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 “放心，以后你嫂子就是我嫂子，晚晚就是我亲妹子，谁敢多看她们一眼，我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王铮交代王大壮留在家里，帮忙劈些柴火，随后他独自进城，用买了黄铜锁、一捆粗铁条、斧头和凿子。 这几样价钱都不便宜，整整用去两百多块钱。 连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多看了王铮好几眼，显然难得遇到一次大“客户”。 王铮扛着这堆东西回家，大冬天的累出一身汗。 王大壮正在门口清理积雪，不知从哪找了几块木板准备修整院门，看到他扛着一堆东西，赶紧迎过来接着。 “咋买这么多东西不让我和你一块去，我也不能白吃你家的肉。” 王铮累的说不出话来，在院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我也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重，真有点累狠了，胳膊腿软绵绵的，你帮我把门窗加固一下吧，我是真没劲了。” “行，这点事交给我就成了。” 王大壮抡起斧头开始干活，力道十足。王铮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正松口气，却见林晚晚扶着墙走出。 “铮子哥，我……我头晕得厉害，你能不能帮我倒碗水喝？” 王铮见她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眼下、鼻侧透着青灰的死气，分明是病入膏肓的感觉。 第11章 病的不轻 林雪在灶房烧火准备午饭，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扶林晚晚在背风的位置坐下，端了碗热水给她喝下。 王铮前世当特种兵时，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从林晚晚的脸色上判断，她的病应该不是饿的那么简单，蹲在她身前，托起她的手腕帮她把脉。 林晚晚喝了水头晕的症状有所缓解，也恢复了一些气力，好奇问王铮。 “铮子哥，你啥时学的医术？” 林雪没说话，眼神中也透露着好奇和疑惑。 “嘘，你先别说话。” 王铮无法解释，只好故弄玄虚让她闭嘴。 把了一会儿脉对林晚晚的身体情况心里有了数。 简单来说是饿的没错，却不是短期饿的，而是从小到大就没吃饱过，严重营养不良，导致发育的不好。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林晚晚这么大了，应该还没来过小日子。 再不调理的话，病根做成了，不但影响她生儿育女，甚至影响她的寿命。 好在林晚晚年岁还小，还有得救。 更幸运的是，王铮恰好知道山中有一种草药，正好对症。 事不宜迟，也是为了逃避林雪和林晚晚关于他会医术的疑惑，王铮决定马上进山打猎。 “你的身子没什么大问题，多吃点肉就好了。” “时间还早，我这就进山一趟，猎不猎得到东西，天黑前后保准回来了。” 家里的肉食的确不多了，主要也想找些草药给林晚晚调理身体，怕她有负担，便没提。 “饭快熟了，吃完再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林雪扶林晚晚回屋躺着，回到灶房给王铮端出一碗肉汤泡饭——王大壮刚吃完几碗肉粥，还饱着，晚点再吃。 又赶着烙了几个饼子，切了几块熟肉，让王铮带上。 “进山费力气饿的快，这些吃的带上，饿了就垫垫肚子。” “猎不猎得到东西不要紧，昨天你带回来的粮食够吃一段时间，千万要当心，别伤着自己。” 殷殷叮嘱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不放心，帮王铮理着衣裳，轻轻叹了口气。 “嫂子对不起你和你哥，当初你哥走的时候，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却养不活你还要让你冒着危险进山打猎。” 王铮觉得林雪很傻。 他哥死的时候，他已经快十五岁了，这年头十五岁已经算成年人，扛得起养家糊口中的责任。 他哥让林雪发誓好好照顾王铮，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没想到林雪因为这个对她完全不公平的誓言，真就当牛做马养了他三年。 直到如今，他已经成年，并且比林雪高出一个头，还会因为养不起他而自责。 这个善良到发傻的女人，说不定被自己卖了，还会帮自己数钱。 这样想着，眼里便多了几分怜惜。 “嫂子说什么呢，你养了我三年，接下来轮到我来照顾你和晚晚了。” 林雪俏脸莫名发烫，抽身退开半步，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王铮叮嘱王大壮看好家，背着绳子、提着柴刀上了山。 村里人经常往山里跑，寻找点吃的贴补家里，猎物不敢往外边来。 最常见的松鸡、野兔一类的小东西，王铮又看不上，寻到一条小路，一股脑往深山里钻。 翻过一座山，来到一处山坳，树木明显高了很多，也密了很多，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这种地方才有可能遇到大家伙，王铮熟练的低头寻找猎物的踪迹。 竟然被他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下，发现了老虎的足迹和新鲜的排泄物。 老虎可是好东西，全身上下，从皮毛到骨头都值钱得很。 王铮一阵激动，激动过分又格外小心。 古代小说，但凡谁打死一只老虎，都能引得全城轰动，官员亲迎，百姓敬仰，恰恰说明老虎的战斗力有多强，打虎有多凶险。 王铮一边寻找着老虎的踪迹，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随时警惕老虎出现。 绕过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怪风袭来，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潜意识感知到极度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也是王铮在前世当特种兵是练就的敏锐。 没有回头，便使出最大的力气，朝旁边扑了出去，然后一个翻滚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才看清感觉到的危险，正是一只身上两米开外的成年猛虎。 成年猛虎也被称为山君，其在山林中的地位由此可知，可以说，山林中所有活物都是它们的食物。 猛虎一扑未中，大有被冒犯的愤怒之感，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袭的咆哮，再次向王铮扑来。 王铮已经顾不得去衡量两者之间力量相差有多大，翻滚躲避的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挥舞柴刀，朝猛虎砍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砍中，也不知道砍中后对猛虎能造成多少伤害，总之不甘心葬身虎口，只能奋力一搏。 幸运的是，他这看似没有章法的胡乱挥砍，正好砍中虎腿。 不幸的是，仅仅在猛虎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没有对猛虎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彻底激怒了它，咆哮着再次向王铮扑来。 王铮光是躲避猛虎的袭击，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哪里还有余力反击？ 眼看被猛虎逼得背后紧靠那块巨石，已经是退无可退，死亡的阴影向王铮袭来，他反而不怕了。 他不能死，他死了林雪和林晚晚一定会落入林家人手里，被当成货物卖出去。 买主说不定正是刘三刀或者周德发。 二人一定会过的生不如死！ 他不能死！ 急中生智，在猛虎再次扑袭而来时，王铮已经抱着与猛虎同归于尽的打算，没有第一时间躲避，而是等猛虎近在眼前时，才突然蹲身。 猛虎没有防备，一头撞向岩石。 再是铜筋铁骨，却也是血肉之躯，这一撞直撞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跌落在地，一时没能起来。 王铮趁着猛虎眩晕之际，咬牙将柴刀狠狠刺入它腿上的伤口。 猛虎吃痛，暴怒而起。 大概猛虎都没想到，眼前这只两脚兽会如此难缠，竟然有伤到它的能力，全力扑袭而来。 王铮力气耗尽，面对猛虎的扑袭，竟然连躲避的能力都没有了，绝望瞬间笼罩心头。 第12章 护林员老周 我要死了吗？ 嫂子和晚晚等不到我回去，会有多担心？ 林家人知道自己死了，会再次来抢人吧，王大壮能护住她们吗？ 王大壮拦得住林家人，也肯定拦不住周德发和刘三刀。 自己重生一世，依旧改变不了前世的悲剧吗？ 一瞬间，无数念头从脑海里划过。 王铮绝望的闭眼双眼。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猛虎腥臭的气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 如果他不是过度自信，认为自己前世当过几年特种兵，便足以凭一身本事打猎，尽快改善林雪和林晚晚的生活。 而是脚踏实地种地、养些鸡鸭、再养头猪，一点一点把日子过好，就像村里绝大多数人一样，就不会葬身虎口，也不会令林雪和林晚晚再次陷入困境。 现在死到临头，再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枪响划破山林。子弹擦过虎头，打在旁边树干上。猛虎受惊，嘶吼着逃入密林。王铮维持着双眼紧闭，全身绷紧的状态，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头。 只见一个背着猎枪的陌生男人站在不远处，眼神警惕又冷漠的看着他。 “没死就起来下山，别像个娘们儿似的。” “以后别往老林子里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陌生男人的年纪在四十开外，身材高大粗壮，皮肤黧黑，眼睛周围一圈又深又密的皱纹，显然是常年经受风霜洗礼留下的。 王铮忽略陌生男人的冷漠的态度，诚心诚意道谢。 “多谢大叔救我一命，能不能留个大名，让我有机会报答这份恩情？” 陌生男人的眼神缓和了一些，边领着他下山，边淡淡说道。 “我姓周，是这片林子的守林员，救你是我的本职工作，用不着你报恩。”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救的是自己的性命，更是林雪和林晚晚的性命，这份恩情王铮非报不可。 他说不需要报恩，王铮没有和他争论，心里却寻思着，下山后准备些吃的穿的用的，给他送到山上来。 瞥见他腰后挂着的酒葫芦，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样，还得带几斤好酒来。 王铮对老周的工作也挺好奇的，至少他前世一直到去部队，也没听说过这片山里还有护林员。 见老周并不是很高冷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向他打听。 老周只是在山里久了，不太习惯攀谈，王铮主动找话题，他还是很愿意聊几句的。 “我从小是孤儿，不记事就被爹娘扔了，是一个老乞丐把我养大的。” 说起往事，老周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却依旧冷漠，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乞丐和孤儿，他记事起就跟着一个老乞丐要饭。 老乞丐也不是多好心收养他，而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想养活几个孤儿以后要饭给他养老。 带他的也不是老乞丐本人，而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 那个年代比现在还不如，能要到的食物很少，先紧着老乞丐吃，之后是带他的大孩子，最后能到他嘴里的少之又少。 好在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他也活了下来。 后来那个孩子出去要饭便没再回来，老乞丐出去找了一趟没找见，便也没再找了。 可能是跑了，也可能是被枪打死了，谁知道呢，反正那个年代这种事随处上演，所有人都麻木了。 再后来老乞丐也死了。 不是老死的，而是大暑天里吃了一块腐坏的肉病死的。 “那年我差不多六七岁，也可以七八岁。” 老周压根记不清自己是哪年生的，生日又是哪天，老乞丐也不记得，只记得捡到他的时候是个下雪天。 之后老周便一路躲避战乱，不知不觉来到这片林子。 “这林子好啊，春天有野菜，秋天有野果子，运气好还能抓到野兔，烧着吃真香啊。” 如今老周说起来，似乎山里的生活无比轻松惬意。 但他来到这片山林时还只是个孩子，面黄肌瘦浑身没有几两肉，走路都打晃。 他曾经误食过有毒的蘑菇，拉肚子到虚脱，也曾经被野兽撕咬下腿上老大一块肉，还曾经饿得啃树皮。 能活下来全靠老天给活路。 后来解放了，不知哪个部队的领导发现了他，想带他去部队上当兵。 他却被战乱吓坏了胆，听到“当兵”两个字便以为是要送他上战场当炮灰，打死都不肯去。 领导看他可怜，和地方上打了招呼，让他当了护林员。 其实和他之前的生活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每个月可以去镇上领十五斤粮票。 老周在山里生活习惯了，打猎、采坚果，换的粮食也够吃了，所以，这十五斤粮票经常不记得去领。 所以也没什么存在感，至少村里人几乎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能遇见你也是缘份。” “我也是发现老虎的踪迹，才到这附近看看，毕竟我当着护林员，好歹得尽点义务。” “这个地方距离村庄太近了，被老虎伤了人，我的面子往哪放。” 说完自己的故事，正好也到了出山的路口，接下来的路很安全，老周便停下脚步，示意王铮下山。 王铮却觉得老周挺有意思，有心和他结交，便说出自己进山的目的。 “我想找一种草药，给……妹妹调理身体。” “她的病挺重的，再耽误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周从小是孤儿，更加羡慕别人有亲人陪伴，闻言对王铮心生好感，暗道，这小子还挺有情有义的。 “那种草药长什么样，你给我说说，说不定我在山里见过。” 王铮大喜过望，连忙把那种草药描述了一遍，老周点头说他见过。 “走吧，我带你去采，采完赶紧下山，以后想打猎也别往深山里去了，丢了性命你妹妹更没指望。” 王铮跟在老周身后返回山里，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几株草药。 “那里就是了，你赶紧采完下山。” 老周给王铮指认他需要的草药。 王铮看着他身后，惊呼：“小心！” 第13章 忘年交 老周在山林里生存几十年，对危险的敏锐程度，比起王铮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王铮的提醒，顾不得回头查看是何种危险来临，便先向一侧避开。 王铮一个箭步上前，将手中柴刀用尽全力戳入草药旁边，一条足有三米长，尖头环眼，蓄势待发的毒蛇，七寸被砍断，蛇身疯狂扭动。 光看画面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万一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不死也得连做几天噩梦。 毒蛇被柴刀戳入土中，生命力都很顽强，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死去。 老周抹了一把冷汗，向王铮道谢。 “我救你一回，你也救我一回，这下扯平了，你也不用再惦记报恩不报恩的。” 王铮笑而不答，心里却并不认同他的话。 老虎可比毒蛇危险得多，一个不小心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也有很大可能。 同样的是救人，份量却是相差甚远。 而且，王铮觉得老周挺有意思。 看似冷漠沉稳，却因少与人来往而格外纯朴直爽。 和这样的人交往，不用动心眼，不用防备他背后捅你一刀，轻松得很。 除了王大壮，王铮没有其他朋友，也不想结交那些表面功夫的假朋友，却想与老周结交。 只是二人年纪相差二十来岁，老周又住惯山里，不知会不会接受他这个忘年交。 所以嘛，还是先给老周总点吃的用的，让他感觉到自己交朋友的诚意。 老周定了定神，上前将柴刀取出，在雪地上擦去血迹还给王铮，又把死透的毒蛇当场开膛剥皮。 边做这些边自言自语般嘀咕。 “这种东西神出鬼没奸滑得很，经验再丰富的老猎人有时也会疏忽，被它咬上一口，等于在鬼门关里走一遭。” “不过这蛇皮、蛇胆都是好东西，能入药，能泡酒，每年都有人进山来找，可找不到这么好的。” 这话王铮信。 山里蛇虫多，但长到三米多长，手腕粗细的却不常见。 大概这些东西也通些灵性，知道招惹不起人类，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尤其是冬天，蛇类都在冬眠，还能遇到，大概是被刚才老周的枪声惊动了。 活该它倒霉成了刀下亡魂。 老周将毒蛇处理好，找几根干枯的草叶子串起，一起递给王铮。 “你带回去吧，蛇肉用清水煮熟，少加点盐味道就鲜得很。” “蛇胆和蛇皮多洗几次，晾干用来泡酒，每天喝点对眼睛好。” 王铮不肯接，要留给老周。 老周却说他常年在山里，这些东西多得是，坚持让王铮带回去。 王铮只接过蛇肉，蛇皮和蛇胆留给老周。 “我知道你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我们两个一起猎到的东西，哪有我一个人带回去的道理。” 老周这才接过，蛇皮挂在腰带上，蛇胆直接扔进酒葫芦里，爱惜的拍了拍。 看来他是爱酒之人，回头一定弄些好酒来送他。 王铮暗暗记在心里，和老周随口聊着天，一起下山。 两人来到方才的路口，老周停下脚步，拍了拍王铮的肩膀。 “和你这年轻人说话怪对脾气的，下次打猎想找人说说话，可以喊上我。” “我就住在遇到你的那块大石头东边的山坡上，走上五七十步就看见了。” 他不说，王铮也想来找他，还怕他嫌烦不愿意见面。 没想到他主动开口邀请，王铮笑容满脸用力点了点头。 “这冰天雪地的，只能在山里找口吃的，我明日必定还要上山，到时一定来喊你。” 王铮高高兴兴带草药回家，林雪听到门响出来查看，见是他回来了，笑容一下就在脸上绽放开来。 “眼看快开黑了，我还怕你赶不回来，又要走夜路，你倒是说话算数，这就回来了。” 王铮正要说什么，抬头看见王大壮从屋顶上探头往下看，便先扬声问他。 “你跑到屋顶上做啥？” 王大壮顺着梯子跳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我看这天阴阴的，恐怕夜里要下雪，屋顶好几处都露天了，烧多少柴火能暖和？” “我就让嫂子找了点稻草，先把屋顶上的破洞补补，先凑合过今晚再说。” 论起过日子，王铮承认不如王大壮。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王大壮已经将院门上的破洞用木板补好了。 屋门、窗子上也加装了粗铁条加固，执行力刚刚的。 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回屋休息一下。 “天快黑了，你吃完饭早点回去吧，有什么活明天再做不迟。” 王大壮不忙着吃饭，先问他采到草药没有。 “晚晚妹子的身子要紧，要是没采到，明天我陪你进山再找找。” 林雪也牵挂着这件事，只是没忍心见面就打听。 听到王大壮问起，也用殷切的目光望向王铮。 “自然是采回来了，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王铮笑着拿出草药递给二人看，又用玩笑的语气提醒王大壮。 “什么晚晚妹子，那是我媳妇，你得叫嫂子。” 倒不是王铮信不过王大壮，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他对王大壮的人品还是很了解的。 只是他和林晚晚没有办喜酒，知道的人没几个。 一向大大咧咧比钢铁还直的大直男，却对林晚晚的身体如此上心，恐怕是有了心法。 林晚晚长的漂亮，王大壮又不知道他和林晚晚的关系，有想法很正常。 他不怪王大壮，却也不希望王大壮产生什么误会。 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王大壮果然愣了愣，表情明显不自在起来。 “你啥时候娶媳妇了，我咋没听说。” “你背着谁也不该背着我呀，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王铮简单解释，他和林晚晚只是定下亲事，还没有正式摆喜酒。 王大壮这才舒了口气，趁林雪去灶房煎药，凑到王铮身边轻声说。 “幸亏你告诉我，你和晚晚妹子定亲了，要不我还打算向嫂子求亲呢。” “你别笑，我都二十了，想娶媳妇有啥不对？” 王铮连忙笑着说“没啥不对”。 一起吃过晚饭，王大壮回自己家休息，说好明天一早再来。 第14章 结伴打猎 中午林晚晚嚷嚷头晕，下午便又起不来了，时睡时醒，也不耽误吃喝，情况比前些日子稍好一点。 但好好的一个人，总这么睡着也不是办法。 林雪娘家人虽然多，却个个都是吸血鬼，对她没有半点亲情。只有这个妹妹和她相依为命。 两人年纪又相差了五岁多，林雪将林晚晚当成半个女儿疼爱。 她病了，林雪比谁都着急，煮好晚饭自己顾不得吃，先给林晚晚喂下一碗肉粥，又把王铮采回来的草药煎好，一口一口吹凉喂给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林晚晚脸色红润了不少，神情也放松了，林雪守在旁边，总算放心下来，帮她盖紧被子，将空碗拿去灶房。 却见王铮正用瓦罐煮什么，以为他没吃饱，连忙去盛米，打算再给他煮一些。 “怪我，没问清大壮饭量，煮少了，我这就再给你煮一些，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王铮却拉她在小板凳上坐下，从瓦罐里盛出一碗清汤让她喝。 “尝尝，鲜得很，爱喝下回我再给你煮。” 担心林雪不敢吃蛇肉，王铮没给她盛肉，也没告诉她，这汤是用蛇肉煮的。 林雪让王铮喝，王铮坚持让她，两人互相谦让半天，汤都快凉了，王铮佯装生气。 “我头一回煮的汤，嫂子是怕我煮的不好喝吗？” “不喝算了……” “我喝，铮子煮的肯定好喝。”林雪信以为真，怕他生气，一口气将一碗汤全部吞进肚子，朝他亮了亮碗底。 “你看，我都喝完了。” 要说味道，还真是以前没有喝过的，鲜甜清淡，好喝的很。 只是有点淡淡的腥味，也还能接受。 “这是用啥用煮的汤，我以前咋没喝过这样的，你把煮法教给我，下回我也照这样煮。” 王铮犹豫了一下，掀开瓦罐的盖子。 “嫂子你别害怕，这汤是用蛇肉煮的，你也说好喝不是？” 林雪听到“蛇肉”二字，本能的有点反胃。 不过，喝都喝了，好像也没有怎么样，再说什么倒显得矫情了。 却还是对王铮“先斩后奏”有些不满，嗔怪的瞪他一眼。 “下次有什么不许再瞒着我，否则我和你没完。” 王铮记不得在哪里看过几句诗。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形容的可不正是林雪？ 昏黄的灯光下，她一双杏眼似嗔似喜，刚养出一点肉的脸颊上，三分薄怨，五分俏丽，还有两分平时难得一见的娇憨。 王铮突然意识到，林雪只有二十二岁，说是少女也不为过。 却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面容憔悴，神情疲惫，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 几天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她的脸色舒展开来，整个人都透露出青春的气息。 他竟然有点不敢与她对视。 “嫂子，你要不要再喝一碗汤。” “我在山里遇见一个人，是护林员，姓周，我和他很谈得来。” 王铮为了掩饰尴尬，没话找话说起老周。 怕林雪担心，没敢说两人相识的经过，只用“偶遇”一语带过。 王铮从小跟着哥哥相依为命，没少被人欺负，造成他内向敏感的性格，除了王大壮几乎没有朋友。 难得听他如此兴致勃勃说起一个人，林雪也希望他多交朋友，给他出主意。 “下回进山我烙几个饼子，再装出咸菜给老周带去，他在山里吃肉不难，这些东西可不见得能经常吃上。” 这事王铮早有打算，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王铮带上一些钱去镇上，打了两斤烧刀子，买了一件厚棉衣，外加十个咸鸭蛋，打算进山时带给老周。 另外也给家里买了几斤棉花，让林雪给王大壮做件棉衣——不是不舍得给他买现成的，他块头太大，买不到他合适的尺码。 王大壮听说要给他做新衣服，感动的当场抹眼泪。 “从我娘没了，我再没穿过新衣服，铮子，嫂子，还是你们疼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王铮正是看他身上的棉衣破了好几处，袖子短了一截，手腕露在外面，才想起给他做件新的。 却不愿听他说这些见外的话，轻踢他一脚，阻止他继续煽情。 “别扯没用的，把这当家就保护好我嫂子和我媳妇。” 王大壮胸脯拍的震天响。 “你放一百个心，我豁出性命也得护着咱嫂子和咱……你媳妇。” 王铮笑骂他两句，背上给老周的东西上山。 按照他昨天说的方向，找到一座用石块和原木建的小屋。 老周正擦拭猎枪，听见脚步声出来查看，见是王铮，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招呼他进屋。 “我嫂子听说昨天你救了我，说什么都要表示一下心意。” “这些东西都是她准备的，你不收下，回去我没办法交待。” 王铮怕老周拒绝，把林雪搬出来当挡箭牌。 老周也是爽快人，收下东西，从地窖里拎出一条羚羊腿，在门前生了一堆火，边烧肉吃边喝王铮带来的烧刀子。 一口酒一口肉，喝的酣畅淋漓，有了三分酒意，话也多起来。 聊了半天才想起问王铮，进山来做什么。 王铮这次进山主要目的就是来见老周，人见到了，还聊的这么投机，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猎物便打几只，没有就算了，上次我猎到两只狼回去，换了不少粮食，够吃一阵子。” 老周喝了酒，却有点豪气干云的意思，听王铮说要打猎，一手抓起猎枪，一手抓起他手腕，便往山里走。 “昨天那只老虎受了伤，八成没走远，我帮你猎来，剥下虎皮给老嫂子做件皮袄穿。” 王铮听见“老虎”两个字头皮发麻，极力劝他回去，他却一门心思要给王铮的嫂子回礼，怎么劝都不听。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昨天遭遇老虎的地方。 老周虽说喝过酒有点兴奋，谨慎却早已刻进骨子里，低头细细查看老虎留下的痕迹。 没走几步就发现几株灌木被踩断，断口很新鲜。 老周蹲下身查看片刻后，断定这就是老虎脚印。 “你看这断口，比之前的更深更重，说明老虎腿上的伤已经影响它行动了。” 第15章 收获野猪 王铮相信老周的判断。 但老虎腿上受伤，影响行动，也不是他们两个能猎杀得了的。 “老周，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嫂子衣裳多着，实在不行你弄张羊皮鹿皮给她都成。用不着虎皮袄子。” 老周把王铮当成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便自动将他看做同龄人，王铮的嫂子可不也是他的长辈？ 没见过面的长辈送给他那么厚那么新的一件棉袄子，他不得回件重礼才能表达出感激之情？ 羊皮鹿皮不是不好，而比不上虎皮，既然有更好的，为什么要凑合？ 老周执意要云追老虎，王铮也只能陪他。 顺着时隐时现的踪迹走了两里地，老周突然停住，指向前方崖下。一群野猪正在拱土，大概是在寻找藏在冰雪底下的草根，远远看过去，足有七八头之多。 “别看这东西一副蠢样子，却有一身蛮力，被它撞上一下，骨头都得断几根。” “一个人遇见它们，尽量躲着走，实在躲不开，就爬到树上，过一会儿它们就走开了。” 老周本来是想指教王铮一些野外生存技巧，遇到野猪便从它教起。 王铮却眼前一亮。 “那老虎不知道躲在哪养伤，找不找得到。” “不如先猎头野猪，能值不少钱呢。” 老虎和野猪，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老周不想浪费时间。 王铮却露出一脸羞愧。 “大冷天的，家里屋顶漏了没钱请人修补，每晚嫂子都冷得睡不安稳，我想猎头野猪换了钱，找人把屋顶补一补。” 老周有点嫌弃王铮，修补屋顶这点小事，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不会做，还得花钱请人，真够没用的。 但老周还是很珍惜这个新结交的朋友，默默替他找借口。 谁也不是全能，说不定王铮什么都会，恰巧不会修屋顶呢？ 虽说他自己都有点不信，不过就当是事实吧。 “那我就帮你猎一头，你先闪一边去，别碍事。” 说着，举枪瞄准领头公猪，正想开枪，眼角余光看见王铮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猎枪，不禁有点心软。 男人都喜欢枪，他小时候听见枪声就害怕，恨不能找个老鼠洞躲进去，却一边害怕一边幻想自己也能有支枪，把坏人都打死。 王铮喜欢枪，教他玩玩就是了。 老周松开扳机，将王铮叫到身边，边举枪示范，边教王铮如何瞄准，如何开枪。王铮凭着前世的记忆会用枪，不过每把枪的制作工艺不同，操作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因此也用心听着。 老周教了一遍，把猎枪交给他，让他按照自己说的瞄准试试。 王铮用起来自然有模有样，压根不像新手。 老周大感惊奇，心里因为王铮不会修屋顶产生的那点嫌弃，立马烟消云散了。 他就说王铮肯定有长处，拿枪这不就拿的很熟练？ 不过，老周还不敢让王铮开枪，怕他头一回开枪打不中，激怒野猪，后果不堪设想。 “头一次摸枪架势就这么足，多练几回指定是神枪手。” 老周拿回枪，再次瞄准领头公猪， 抓准时机果断扣扳机，一声枪响，精准命中公猪的右眼。 猎枪的射程只有两百多米，子弹的杀伤力却不低，这一枪从公猪右眼进去，直接在脑子里开花。 公猪应声倒地，其余野猪四散而逃。 “老周，你这枪法太准了，你才是真正的神枪手。” 王铮是真心被老周的枪法惊艳到了。 要知道野猪可不是固定在那里不动的，抬头的瞬间几有零点几秒，老周却能精准命中右眼，可见预判能力有多强。 就算是特种兵，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做到。 老周对自己的枪法也很自信，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我可是靠这只枪在山里活了二十多年，打不准早被野兽吃了。” 两人说笑着，刚要走过去拖猎物，崖后突然传来虎啸。 那只老虎被枪声惊动，猛然窜了出来，后腿伤口裂开，眼里满是戾气。 要说老虎也够憋屈的。 这片山林一向是它的自助餐厅，想吃谁就吃谁。 谁能想到竟然被两脚兽所伤，大大损害了它山君的威严。 正在洞里养伤，又听见枪声，这种东西是两脚兽独有的，别的动物可弄不出这玩意。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老虎顾不得养伤了，说什么都得把这讨人厌的两脚兽吃了，一解心头之恨，重塑山君威严。 老周正愁找不到老虎，它却自己跳出来，当下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眼神坚毅沉稳。 男人心里都有点英雄情节，老周在山里生活了几十年，野猪、狼、鹿这些东西不知猎到多少只，唯独还没有猎过虎。 他想猎只虎，一方面是想给王铮的嫂子回礼，另一方面也想证明，他才是这山林之王，老虎都得靠边站。 机会就在眼前，老周举枪瞄准，开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子弹打在虎身，却仅仅擦破皮毛，老虎被激怒，扑向老周。 老周虽然及时躲开，枪却脱手落在了地上。 “让开！” 危急时刻，王铮顾不得再隐藏实力，闪电般窜出，迅速捡起枪，上膛射击一气呵成，再度打中老虎后腿的旧伤上。 一伤再伤，任是老虎皮糙肉厚也受不住啊。痛苦的嘶吼着窜进密林。 终于安全了。 两人躺在地上，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兄弟，你天生就是玩枪的材料。” 老周起身来拉王铮，诚心诚意赞叹。 也就是老周不怎么和人来往，看不出王铮用枪是长期训练的痕迹，只以为他是天才。 王铮暗暗松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 “我这是被吓的，闭着眼睛乱打了一枪，歪打正着打中了而已。” “以后我还得多练练，你别嫌我笨，不乐意教我。” 原来只是巧合，老周也觉得王铮头一次开枪就能打中，有点不可思议，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说辞。 经过这场折腾，老周的酒也醒了，暂时也不提猎虎的事了。 “时候不早了，我帮你把野猪抬下山吧。” 第16章 三日期限 王铮提出，给老周留只野猪腿，老周不要。 “你没瞧见我那地窖里，肉食堆成山，一个冬天都吃不完？” 王铮又邀请老周来家里坐坐，老周犹豫了一下也拒绝了。 “以后相处的时候还多着，下回再去吧。” 很坚决的和王铮在路口分开，一个人先回山上了。 王铮也没有极力相邀请，毕竟家里没有准备，过些日子再正式请老周来家里吃顿好的，也不算迟。 领头公猪在野猪群里体型最大，足有三百来斤，少了老周帮手，王铮扛是扛不动的，只能在雪地上拖着走。 没走几步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坐在地上先休息一会儿。 照这个速度，天黑也不见得能到家，万一引来野兽，他的小命都有可能搭在这里。 王铮索性决定，当场将野猪开膛破肚，内脏什么的都处理不要了，只要好肉，能减轻不少负担。 说干就干。 王铮抡起柴刀开始处理野猪，刀尖刚划破坚硬的猪皮，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宿主的狩猎积分达到10，获得庖丁解牛技能LV1（0/100）。】 起初王铮没有体会到这个技能有什么用处，但随着他不断处理野猪，熟练度也在不断增加。 当增加到10以后，技能的好处便体现出来了。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一次下刀都比之前一次更加精准和省力。 剥皮，处理内脏，分割成几大块肉块。 一系统操作完成，熟练度已经达到了22，而王铮感觉他和柴刀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十分得心应手。 随手将柴刀挽了个刀花别在腰后，将大部分肉块收进系统空间，只剩下一条猪后腿扛在肩膀上，快步下山。 边走边在心里想，虽然建立安全据点的任务暂时无法完成，但将这个庖丁解牛技能熟练度刷满，对打猎也有很大的好处。 要不要去找份杀猪的工作刷技能熟练度呢？ 想想还是算了。 显然主线任务得到的奖励对他的好处更大，他没必要为了一个辅助技能浪费太多时间。 回到家里却发现小院几乎变了个样。 屋顶铺上了厚厚的新鲜稻草，墙上的裂缝也用泥土修补过了。 连院墙塌落的地方都用木棍和泥弄出个样子。 王大壮还在和泥，看到王铮回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两眼放光迎过来。 “你又猎到东西了？” “这么大一只猪腿，得有七、八十斤吧。” 大冷天的，王铮穿着棉衣还觉得身上寒浸浸的，王大壮却只穿一件贴身的小褂还直冒汗，可见是真下力气干活了。 王铮也不能差了事，将猪后腿交给闻声而来的林雪，让她生火煮上。 “再蒸上一锅米饭，晚上咱吃顿饱的。” 家里急需的东西太多，上次猎到的肉食只留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在黑市上卖掉了。 平时只用一些肉汤下饭，在这年头已经是很高的生活水平了。 但肉汤哪有吃肉爽，王大壮干活不惜力，他也得让王大壮吃肉吃过瘾。 王大壮听说有大肉吃，眼睛直冒小星星。 “铮子，我要是个娘们儿，说啥都得嫁给你。” 被王铮嫌弃的推到一边。 “滚滚，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 林晚晚吃了王铮采回来的药，头晕的症状好多了，也出来一起吃晚饭。 四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桌上，桌上的肉块足有拳头大，煮的烂烂的，不但王大壮吃的满嘴流油，连林雪和林晚晚也都吃了不少。 王铮吃了个八分饱，动作慢了下来，边吃边说起和老周一起打猎的事。 “老周熟悉各种猎物的踪迹，枪法也准，最主要的是为人仗义，以后我打猎就找他一块，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上山不安全了。” 林雪只当老周和王铮年纪相仿，自动带入小姐姐身份。 “打猎费鞋，回头我做两双棉鞋你带给周兄弟。” 林晚晚也说。 “我做不了别的活，帮你做些针线还是没问题的。” 吃过晚饭，王大壮摸着鼓胀胀的肚皮直呼过瘾，也该回到休息了。 王铮送他到门外，才问起稻草的事。 “村里种稻子的人家不多，都金贵得很，舍不得给人，铺屋顶的稻草是哪来的？” 王大壮愣了愣，低头吭哧半天才说实话。 “是我从我二叔家偷的。” 王大壮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死了，他爸在他五岁时进城当苦力再没回来。之后王大壮一直跟着他二叔生活。 二叔家里有三个孩子，生活很是艰难，多了王大壮一张嘴，便更加捉襟见肘，但碍于名声，还是给他口饭吃。 几年前二叔的小儿子生病没钱医治病死了，二婶便恨上了王大壮，说是为了养他，家里才没存下钱，间接导致小儿子病死。 二叔无奈，只能让王大壮搬出去自立门户。 好在他父亲在时建的破房子，简单修整一下还能勉强住人，他到处找活干混口饭吃。 只是他二婶遇见他都要骂几句，二叔和两个堂兄弟也不和他来往。 王铮正是知道他家这种情况，才特意背开人给他十块钱，又叮嘱他。 “回头你找个时间把这些钱给你二叔，以后也不要去偷他家的稻草了。” “如今我不差这点钱，要用的时候直接找村里人买就是了。” 王大壮拿上钱走了，王铮对着他的背景长长叹了口气。 有时候挺羡慕他没心没肺的性格，否则经历这么多糟心事，早憋屈死了。 其实王铮自己的糟心事也不少。 第二天一早，他正准备吃点东西，和王大壮一起挖个地窖，方便储存粮食和蔬菜。周德发带着几个民兵和一名公社干部模样的帮手，又找上门来。 大概是公社干部给他的底气，周德发态度比起前两次更加强硬，进门便要求王铮立即搬离村子，或交出所有猎物及换取的钱粮。 “山林是国家的，山林里的猎物自然也是国家的，你私自打猎就是侵占国家的财产。” 公社干部也附和点头。 第17章 官方认证 什么狗屁理论。 按照周德发的说法，野菜野草也属于国家财产，是不是饿死也不能挖来果腹？ 换个角度。 他们一家三口也属于国家的，国家是不是要负责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裳穿？ 分明是用歪理强压他低头。 王铮重活一世，不再是被人骑在头上不敢吭气的软柿子，占着理便要据理力争。 “哪家哪户敢说没有进山打过猎，敢说没有采过山里的野果野菜？凭啥我打猎就是侵占国家财产？” “就因为我猎到的东西多吗？那也是我拿性命拼出来的，我差点被老虎吃的时候谁看见了？” “谁不服气大可以和我一起进山，打到多少东西我们对半分。” 争执声引来村民围观，听到王铮的话议论纷纷。 人人羡慕他运气好猎到不少东西，一家人原本饭都吃不上，如今能吃上肉了。 却担忧猛虎伤人，跟他进山打猎，说不定没吃上肉，先送了性命。 周德发被王铮质问的没话说，憋得老脸通红，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铮趁机强调家中病人，而且这病有一大半是被刘三刀吓出来的，暂时无法搬迁。 “我媳妇胆子小，被人闯到家里差点遭了毒手，吓得卧床好几天了。” “要不请周书记派人将那歹人抓进牢里关起来，我媳妇的病没准儿就好了，到时候你容不下我们一家子在村里生活，我立马带她们搬走。” 刘三刀是周德发手里的一把刀，好人是周德发做，坏事交给刘三刀办。 他怎么舍得将这把刀废了？ 不过周德发毕竟当了几年支部书记，讲歪理、煽动民意的本事不容小觑。 见王铮不是那么容易吓住的，便又搬出那套“集体劳动的重要性”，冠冕堂皇的说辞，激起村里人对王铮的嫉妒之心。 “你刚才说山里有老虎，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事实。” “村里人人都积极参加劳动，交公粮支持国家建设。” “你身为村里的一份子，又有一身打猎的本事，便该为民除害才对。” “如果你不愿意尽这份责任，那你也该把你打到的猎物交到村里，和所有人一样挣工分，再凭工分换肉吃，你放心，我会给你记一等工分的。” 这话有几分占理，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人人都在为能沾光吃上肉而兴奋。 “是啊王铮，我们种的粮食一大半都交给国家，你打的猎物也该拿出来分给我们才是。” “咱村是一个……那个词叫啥来的着……对了，咱村是一个集体，可不兴吃独食。” “王铮，你忘了你小时候几天吃不上饭，我还给过你半块饼子呢，你猎到肉食可连口汤都没叫我尝过。” 王铮暗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周德发的无耻，此时却落入千夫所指的境地，除非他们一家不在村里生活，否则，不把猎物交出去，显然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但是，明知周德发中饱私囊，还将自己豁出性命猎回来的东西交到他手里，王铮心里说不出的恶心，一万个不情愿。 周德发看出王铮的挣扎，得意一笑，故意装作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继续说服他。 “王铮，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能干会为家里打算是好事，但心气别太高，更不能只顾自己不顾集体。” “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有出路的。” 王铮恨的咬牙，却拿周德发一点办法都没有。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一，猎杀猛虎，为民除害。 二，上交猎物换工分。 当然，如果他能舍得让林雪和林晚晚陪他受苦，也可以搬到山里去住着，像老周一样，靠打猎为生。 但，他还不如老周，老周好歹有个护林员的身份，住在山里名正言顺。 周德发明显是在针对他，就算搬到山里，想给他扣帽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破坏山林，比如占用国家财产……光是王铮能想到的就有好几种说辞。 更重要的是，搬到山里住，他外出打猎，家里可就只剩下林雪和林晚晚，附近又没有人烟，刘三刀再带人上门，她们两姐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猎杀老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两次差点葬身虎口，哪是说猎杀就能猎杀的？ 王铮正准备妥协，老周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老周在这个时间出现是巧合也是必然。 他一直惦记着“老嫂子”送棉衣的人情，昨天王铮邀请他来家里，他没来，就是觉得没带回礼不好意思登门。 原本打算猎到虎皮再来，昨晚睡不着想了一晚上，猎虎需要不少时间，人情却不能拖那长时间不还。 于是起早在地窖里挑上好的鹿肉、羚羊肉出来，又把自己用野果子酿的酒装了一坛子，还觉得礼物太薄拿不出手。 又将多年积攒的上好皮草挑了几块，收拾了满满一背篓，下山来找王铮。 刚进村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凑近听了听，发现被围观的正是王铮。 这可是他一见如故，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被人欺负到门口，老周岂能坐视不礼，推开看热闹的村民走了进来。 “你是哪门子的书记，说的话简直可笑，找猎和种地能是一回事吗？” 周德发上下打量老周两眼，见他面容沧桑穿着破旧，以为他是其他村里的老农民，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都是为国家为集体做贡献，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老周少与人接触，也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说话没那么多顾忌。 “屁的一回事，昨天我和王铮一起打猎，两个人一杆枪差点被老虎吃了，种地能种出人命来？” “种地人人种得，打猎可不是谁都能打得起的，别说遇见老虎，就是遇见狼、野猪，不被吓尿裤子就不错了。” 周德发被怼得恼羞成怒，手指差点戳到老周鼻尖上。 “你是哪个村的，轮得到你来我们村里胡说八道。” 老周抖了抖背篓，露出被挡住的猎枪。 “我是护林员，公社书记亲自任命的，山上的事你比我有发言权？” 第18章 各怀鬼胎 护林员护你的林子就是了，没资格跑来我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周德发还想狡辩，被他请来当外援的公社干部却态度出现犹豫，偷偷拉了他一把。 “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职务是一位大首长亲自安排的。” 丞相门房七品官。 首长的前面还要加上个“大”字，就算是一条狗，也不是他们轻易得罪得起的。 周德发只能服软，挤出几分假笑承认自己对打猎的危险性认识不足。 “既然护林员这样说了，猎虎的事就不必操之过急了，等时机成熟再执行不迟。” 服软是看在大首长的面子上，但还是不打算放过王铮。 他当支部书记以为，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只有王铮这个刺头敢和他对着干，他必得将王铮身上的刺拔干净了，否则，以后别人有样学样，谁还听他的话？ 老周没听出周德发的言外之意，只是再次严厉警告众人，深山猛兽威胁村庄安全，驱赶猎户不明智。 “王铮经常进山打猎，那些猛兽还有些忌惮，如果他搬走了，猛兽进了村子，遇见谁就是谁倒霉。” 王铮却将周德发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这虎，他是非打不可了，否则还是得用猎物换工分。 准确的说，村里人都看出周德发的心思，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和相熟的人互相交换着眼色，慢慢散开了。 “你说，王铮能猎到老虎吗？” “难，那是老虎不是老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猎到了？” 村里人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分到肉食，也有一些心存了别的心思。 比如刘三刀的堂弟刘老五。 刘老五和刘三刀一样好色，但也有点不一样，他没刘三刀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平时也不掺和刘三刀的事。 这两年一直在黑市上做生意，卖过药材、白糖、细粮，存下不少钱。 从林雪嫁过来，便觊觎她的美色，曾经花大价钱在黑市买了一条金项链送给她，哄她改嫁给自己。 被林雪拿着锄头打了出去，三不五时还要来门口转悠，盼着林雪能看到他的心意。 听说周德发逼王铮进山猎虎，刘老五乐得一蹦三尺高。 猎虎是那么好猎的？十个王铮绑一块也得把小命丢在山里头。 林雪嫁过来就死了男人，又没孩子，唯一的小叔子再一死，彻底没了依靠。 他有房有粮，林雪傻了才会拒绝他。 王铮自然不知道别人对他猎虎的事有多少心思，也不想知道。 此时正把老周让进屋里，为家里人一一引见。 老周听说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就是他以为的“老嫂子”，张着嘴愣了半天，那句“嫂子”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那个，多谢妹子让王铮给我捎来的棉衣。” “这几皮子给妹子做袄子穿吧，不是什么好的，妹子别嫌弃。” 林雪也没想到“周兄弟”是个大叔，红着脸连连摆手。 “我很少出门，用不上皮袄子，山里冷，周大叔还是留给自己用吧。” 一个叫妹子，一个叫大叔，好像都没错，王铮便也没去纠正，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叫啥都一样。 这年头观念还很保守，林雪和林晚晚打过招呼，便去灶房准备饭菜。 肉是之前煮好的，热一热就能上桌，林雪另外炒了盘鸡蛋白菜，切了盘咸菜丝，再加上咸鸭蛋，让王铮、王大壮陪老周喝酒。 王大壮坐在一角，头差点低到桌子底下。 “刚才周书记说那些话，我想帮你反驳来着，这脑子硬是一句话都想不出来，真没用。” 王铮了解王大壮，一把子力气却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除了吃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行了，你是啥样人我还不知道吗，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 再说周德发是打个主意要逼王铮低头，谁帮他反驳都没用。 这次是恰巧老周来了，周德发才暂时偃旗息鼓，过几天肯定又要来找事。 本来他也犹豫要不向周德发低个头算了，但，周德发步步紧逼，低头一次并不能换来一家的安稳日子，反而助长周德发的气焰，一步低头次次低头。 只有猎到老虎，才能彻底堵住周德发的嘴。 当然，猎虎的事不急于一时，老周头一回来家里，先陪他好好吃顿饭再说。 三个人年龄相差悬殊，性格却都直爽质朴，越聊越投机。 尤其老周说起在山里打猎的事，王大壮听的一愣一愣的，对他崇拜的不得了。 “老周，不对，周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也教教我打猎，猎到的东西都归你，管我吃顿肉就成。” 老周也挺喜欢王大壮的，带他进山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正想答应，却见王铮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便改了口。 “冬天山里冷得很，那些野兽也都躲起来不出来，等开春以后，天气暖和了，我再带你进山。” 王大壮不懂打猎的事，信以为真，高高兴兴给老周添酒。 正边喝边聊，气氛热烈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嚷。 “王铮，猎虎必死无疑，你忍心让你嫂子再办一场丧事？” “不如趁着你还有命在，成全我对你嫂子的一片心意，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嫂子好。” 听见叫嚷的内容，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王铮起身要往外走，老周一把拉住他。 “兄弟，别冲动，打残就行了，轻易别出人命。” 老周是在那个乱世里长大的，人命在他眼里不值钱，不过当上护林员以后，一年也会接受一次培训，了解到一些法律常识，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所以，才会劝王铮。 如果王铮没忍住闹出人命，也不怕，大不了他替王铮做证，就说外面那个狗男人对林雪不规矩，王铮才动手的。 王铮心里有数，示意他放心，两人说话耽误了一点时间，王大壮已经先冲了出去。 在黑市做了快一年苦工，也见不过不少场面，正为刚才没有帮到王铮自责，听到有人咒王铮死，还要霸占林雪，王大壮心头火起，推门出去，照着来人面门便是一拳。 第19章 再去黑市 刘老五带来的两个跟班，也是黑市上做力工的，块头大力气足，很是能唬人，但在王大壮面前却像弱鸡一样。 见刘老五挨打，想上前帮忙，还没靠近他，便被他三拳两脚几下打跑了。 王铮出来的时候，只剩刘老五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挨过打眼神都清澈了，嘴上却不肯服软，撂下狠话，迟早让王铮付出代价，爬起来带滚带爬跑了。 王大壮还要追上去再打几拳给王铮出气，被王铮拉了回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刘老五那个脑子缺根弦的，打跑就行了不用理他。” 酒喝的好好的，突然冒出这么一段插曲，林雪委屈又羞恨，咬着唇红着眼，想解释又无从解释起。 三人也没了喝酒的心情，老周起身告辞。 “我瞧着村里这些人没有几个仗义的，你万事多当心，遇见过不去的坎便来山上找我。” “好歹我在公社挂着号，帮你说句话还能有点用。” 王铮也看出来了，重生后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村里人基本是冷眼旁观，甚至为了自己沾光捞油水，明知周德发压榨他，还给周德发充当帮手。 只有老周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王铮却没有想依靠老周，软弱了一辈子，没能换来安稳日子，却逼死了林雪和林晚晚。 重活一世，他深刻意识到，退让只会招来更多麻烦。他必须打下老虎，彻底堵住周德发和村里人的嘴。 送走老周，随后王大壮也回去了。 王铮安慰林雪。 “不用把刘老五当根葱，那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你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大壮已经打他一顿帮你出气，你还气不过，回头我再帮你打他一顿好了。” 林雪不是气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 对于她这样的担心，王铮更是没放在心上。 “刘老五彪得很，村里人都知道，谁会把他的话当回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林雪这才稍感安心，对王铮也更多了几分依赖。 依佛一夜之间，需要她照顾的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看问题也比她豁达从容，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王铮劝林雪先休息，自己在灶房开始准备打虎工具，打磨柴刀，削尖铁条、木棍。 前世当特种兵时学过一些陷阱布置方法，他打算明天就上山布置起来。 不过打虎靠柴刀铁条，哪怕加上陷阱也是远远不够，他决定再去趟黑市，把剩下的野猪肉卖掉，再买一些趁手的武器。 去过一次黑市，再去便是轻车熟路，和上次一样，刚把野猪肉摆出来，就被几个买主瓜分了。 有一个买主买了十斤野猪肉，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旁边等着王铮做完生意，身边没什么人，又过来找他。 “小兄弟，我姓林，就住在山下冯家湾，门前有棵枣树的就是我家，你下回猎到肉食，能不能送到我家一些，价钱好商量。” 黑市，故名思议，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买卖双方被抓到都要蹲大牢，所以都极力隐藏身份，生怕被人认出来。 这位买主却自报家门，还介绍的这么详细，实属反常，王铮不得不怀疑他另有目的。 老林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低声笑了笑。 “在黑市上讨生活，谨慎一些是对的，只是这黑市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多来几次总会遇见一些熟人，是瞒不住的。” “小兄弟不放心，可以私下来我所在的村里打听打听，不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这话说的在理。 王铮就通过王大壮见过卖鹅蛋的主家，以后没准还能认识更多人。 想起王大壮之前的主家，王铮和老林客套几句，答应下次给他送肉食后，特意在黑市转了一圈，果然在一个相对较好的位置找到了卖鹅蛋的。 看起来今天鹅蛋卖的不顺利，主家正拿一个半大小子撒气，低声训斥他。 “你来两天老子一单生意都没做成，晦气东西。” 那半大小子显然很怕主家，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王铮看了两眼便走开了，那孩子就像曾经的他，老实胆小，被人欺负也是活该，除了自己没人能帮他。 王铮在黑市转了半天，没发现什么趁手的武器，最后只买了些红糖便回去了。 这年头粮食都没有精细加工过，就算经常吃些肉食，也一样缺营养，这些红糖是给林雪和林晚晚补身子的。 回到家里，两姐妹屋里的灯已经灭了，王铮以为她们都睡了，便也打算洗把脸休息。 家里只有三间房，当中是堂屋，左边是卧房，右边是灶房。 原本王铮睡在堂屋一角搭的木板床上，姐妹俩睡在卧房，中间只隔着一道门帘，有点什么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重生后觉得不方便，便将木板床搬到灶房，理由是灶房比堂屋暖和，林雪也没有多想。 所以，他回来晚一点，也不会太影响别人。 灶上温着水，王铮索性擦洗一下身子，这年头也没个专门洗澡的地方，夏天还能去河里洗洗，冬天只能用温水擦洗一下。 肯定没有洗澡舒服，也能解解乏。 王铮正赤着上半身擦洗着，忽然听到开门声，连忙扯过衣服披在身上。 转身一看，可不正是林雪，脸红的像着了火一般，愣愣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 “嫂子，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王铮也感觉挺尴尬的，但林雪已经羞成那样，他只能故作淡定的先开口。 “没有，我，我听见你出去，一直没敢睡。” 林雪原本震惊于王铮的一身腱子肉，那是成年男子独有的血脉贲张的力量感。 她知道王铮长大了，但，如此直观的视觉冲击，还是让她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听到王铮的声音，心虚的转开视线，眼前却浮现着他倒三角的背，肌肉鼓胀的胸肌……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是弟弟呀。 林雪慌得失了分寸，支吾两句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跑走了。 却不知自己红着脸的娇羞模样，对男人有怎样的吸引力。 王铮听见堂屋门关起的轻响，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刚才他竟然对林雪起了反应，真是禽兽不如。 第20章 老周的故事 王铮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眼前不是浮现林雪娇羞的俏脸。 为了分散注意力，极中精神考虑如何猎虎。 眼下他手里只有柴刀和削尖的几根铁条和木棍，这些装备显得是不够的。 猎不到老虎还不是最要紧的，万一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却是不得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向老周借猎枪一用，才有几分把握成功。 第二天，王铮一大早起来，没敢见林雪的面，隔着窗子和她说了一声，便随便装上几块干粮，上山去守林小屋找老周。 老周才刚起来，正在生火准备弄吃的，见王铮来的这么早，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扔下手里的柴火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一大早进山了，是不是昨天那些人又找你麻烦？” 王铮其实是怕见到林雪尴尬，才一大早出门，没想到引起老周的误会，赶紧说明来意。 “没有，我是想早点猎到老虎永绝后患。” 老周明白他的意思，老虎可能不会轻易伤人，但人存了害人之心，比老虎还可怕。 让他进屋坐着。 “我弄点吃的，吃完陪你一起进山。” 王铮连忙拒绝。 “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放心吧，我准备的足足的，只是还得向你借猎枪用一用，就万无一失了。” 老周瞪他一眼，把火生起来，弄了两块肉扔进锅里，吊在火堆上煮着。 “昨天喝酒的时候你说把我当兄长，是说着玩还是哄我开心的？” “反正我是把你当兄弟，断然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王铮急得围着老周身边转。 “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当大哥，所以才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去冒险。” “退一万步说，万一我真有个好歹，还得拜托你帮我照顾我嫂子和媳妇呢。” 老周没理他，锅里的肉煮熟了，随便扔了把盐下去，招呼他先吃东西。 王铮只好暂时听他的，拿出自己带的干粮，两个人分着吃。 老周边吃东西边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跟着老乞丐要饭，上回和你说过了，你不知道我还有过媳妇和孩子吧。” 王铮的确没有听老周说起过，端着碗认真听他说。 老周当上护林员之后的一个冬天，风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积雪堵门，他清理了半天才开出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躺着一个女人。 不知道女人在雪地里跋涉了多久，脸上的皮肤都冻的开裂了，好在还有一口气，老周好心将她扛进屋里，收了两盆雪帮她搓身子，总算把人救活了。 女人清醒后便挣扎着给老周跪下了，求老周收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让她做啥都成。 老周这才发现，她的肚子高高拢起，已经身怀六甲了。 起初老周没打算娶女人，他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也说不上多么高尚，但骨子里的善良还在，趁火打劫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他做不出来。 女人在老周的小屋住了下来，老周怕她遇见野兽不让她出门，她就每天收拾屋子，用老周积攒的皮子给他做袄子做被褥。 用有限的食材和调料，变着花样给老周做吃的。 老周也说不上她收拾了什么，只是觉得自从她来了，低矮简陋的小屋似乎都变了一个样，每次巡山回来，心里都充满期待。 女人有充足的食物，和安稳的生活，肉眼可见的丰腴起来，脸上的冻伤痊愈了，白白嫩嫩的透着水灵。 话不多，却常常带着笑，老周一见她，心里便觉得踏实温暖。 惊蛰那天，女人生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孩，老周帮她剪断脐带，能一拳打倒雄鹿的手，捧着软绵绵的婴儿，却像捧着千斤重，紧张的直打颤。 这个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却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儿子。 女人生完孩子睡了一觉，起来就要下地干活，老周不肯，寸步不离照顾她和孩子吃喝，足足照顾了一个月。 满月那天，女人穿上新衣服，帮他烫了一壶酒，做了他媳妇。 后来女人和他说起身世。 她出身大户人家，在战乱中被土匪劫了，父母只顾逃难压根没想救她。她知道战乱中女人最不值钱，也没有怨恨父母。 后来解放了，她和其他几句被劫的女子一起被解救出来，政府又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和工作，同时帮她们寻找家人。 她原本以为父母大概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可是不找到还好，找到后，父母竟然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光棍。 老光棍每天只会喝酒，喝醉了便把她不当人。 怀上孩子后，老光棍对她稍稍好了一些，她却不愿意生下老光棍的孩子，趁老光棍喝醉跑了出来。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冰天雪地里能去哪里？ 她就没打算活着，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最后走到护林小屋附近，冻饿交加晕倒了，遇到了老周。 女人对老周说，遇到他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前半生的苦都被治愈了，对老光棍的孩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恨了。 老周不在意孩子是谁的种，是他将孩子迎接到这个世间，便是他的孩子。 一年后，女人给老周生了个女儿，老周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哥哥也很疼爱妹妹。 一家人生活的安稳而平静。 没想到厄运再次降临，老周巡山被大雨困在山里，三天后雨才停，他担心女人和孩子们，冒着塌方被埋的风险回到小屋，女人和孩子们却都不见了。 他疯了一样找遍山林，只找到几片带血的碎布。 老周说完自己的故事，把猎枪往肩上一扛，拿出备用的猎枪递给王铮。 “于公，我是护林员，清除虎患是我的责任。” “于私，我把你当兄弟，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你不用劝我了，我一定要去。” 说着，拿出一张手绘的山林地图，上面标记着老虎常出没的区域。 “这世上已经没有需要我牵挂的人，哪怕死了也没人为我难过，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铮见他如此坚持，这才同意。 第21章 虎踪 两人背着猎枪、弹药和干粮进山，老周按手绘地图上标记的路线走，边向王铮介绍说，这地图上画的正是老虎经常出没的区域。 “当年出事以后，我一直想替她们报仇，但大雨冲掉了所有痕迹，我追查不出是什么东西伤了她们性命。” “所以把附近能伤人的野兽都猎了一遍，老窝都掏了几个。” “只有这老虎神出鬼没，我一直没能猎到。” “这些地图都是我这几年画的，每次发现老虎的踪迹就加上一个记号。几年下来就画了这么多。” “除掉这头畜生，我也算替她们报仇了。” 王铮佩服老周的重情重义和毅力，很庆幸自己能结交到他这样的朋友。 “你放心，有我帮你，一定可以除了虎患。” “嫂子和侄儿侄女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老周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乞丐活着的时候，总和他说，让他在老乞丐死后记着每年上坟。 他却希望人死如灯灭，或者直接转世投胎。 尤其在出事以后，他经常会想，女人受了那么多苦，死了还要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待着，思念活着的人，多难受啊。 早点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报仇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两人在山里兜兜转转走了两个时辰，翻过三座山梁，却没见到任何虎踪，连新鲜的兽迹都少。 两人不死心，稍作休息继续寻找，一直找到日头偏西，两人才再次坐下歇脚，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王铮忍不住嘀咕。 “不找它的时候，三番两次遇见，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想找它的时候又找不到，这东西是故意和我们作对。” 老周啃一口冻成冰坨坨的干粮，眯缝着眼看着周围的树林。 “老虎像是知道有人要找它，把踪迹都抹去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雪地平平整整，连个脚印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王铮才注意到不对劲。 山林里野生动物不少，老虎数量稀少，遇不见也算正常，但总会有些小动物，比如野兔、松鸡之类的。 这雪地上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显然不正常。 没想到老虎智商这么高，还知道隐藏踪迹。 不过能被称为山君，智商高点也说得过去。 只是老虎有意和他们在山林里捉迷藏，他们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找。 他又不敢在山里待太久，虽说有王大壮帮忙看家，但晚上却只有林雪和林晚晚两个人，有心之人知道他不在家，没准儿晚上闯到家里做恶。 这样一想，王铮更加心急如焚。 猎不到老虎，周德发和村里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为了林雪和林晚晚，早晚得低头。 留她们两个在家，自己在山里太长时间，她们又会有危险，真是一点活路不给人留。 但找不到老虎，光着急也没用。 王铮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老虎可能藏匿在哪。 “你这地图是几年时间画出来的，可见老虎的活动范围一直在这一片，没有太大的变动。” “像老虎这种大型动物多少通些灵性，感知到危险，不会轻易去不熟悉的地方，而是会留在自己的领地。” “所以，老虎肯定没走远。” 老周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分析，只是附近山林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半点虎踪，还得再找一些时间才行。 “山里天黑以后更冷，先不想这些了，我弄些树枝生堆火，不然冻都冻死了。” “大不了继续找，找不到就不出山了，吃喝都是现成的，坚持几天一定能找到。” 王铮却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待在山里，分析了一通好像也没分析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老周弄火堆他也没心情帮忙，坐在原地对着远处的山涧发愁。 老周只当他不习惯在山里跋涉，累着了，自顾自弄了一堆火，将带来的肉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这年头能喝碗肉汤都像过年，两人却把肉烤着吃，实在奢侈。 其实烤肉只加了一点盐，没有其他调味料，味道并没有多好，吃多了还免不了口渴，出来的匆忙没带锅具，渴了只能抓几口雪解渴。 等等，口渴！ 野兽离不得水，受伤的老虎更需要喝水，只要找到水源，就能找到老虎！ 王铮兴奋的连口渴都忘了，跳起来拉着老周往回跑。 他记得下午的时候路过一条小溪，溪面已经结了冰，老周直接从冰面上走过去，他却一脚踩破冰面。 幸亏老周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弄湿鞋袜。 要知道山里的温度已经低到零下二十几度，鞋袜湿了便有冻伤脚的危险，只能弄干才能继续赶路。 当时他只顾着庆幸，没有弄湿鞋袜浪费时间，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他的体重比老周轻不少，老周能轻松走过的冰面，为什么反而被他踩破了？ 可能只有一个，他踩破的地方正好靠近岸边，有动物破开冰面喝水，再次结冰后冰面比较薄。 一定是这样！ 不管在小溪边喝水的是不是老虎，至少说明他的思路是对的，在水源附近更容易遇到老虎。 老周听他详细分析，也觉得这思路可行，两人按照记忆的方向往水源方向走。 走了大概二里地，便听到细微的水流声。 也就是意味着，随时有遇到老虎的可能，两人不约而同将猎枪上膛握在手里，放轻脚步靠近溪边。 月光下，果然看见岸边有几个模糊的大脚印，边缘带着血丝。 老周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会儿，用手比较了一下大小，确定那几个大脚印正是老虎的。 也就是说，他们刚离开没多久，老虎就到这里喝过水。 王铮懊恼不已，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如果他早点想到老虎会在这里出现，没准儿已经完成猎虎任务了。 这下失之交臂，又不知要去哪里找它，难道还要等上一天？ 老周观察完脚印的走向，劝他别着急。 “你看到这些血迹没有，说明那东西的伤没有痊愈，一定走不远。” 第22章 陷阱 王铮和老周顺着带血的脚印，往小溪的上游走。转过一道弯，前方山坳里露出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隐约能听到低低的兽吼。 就是这里了。 老周朝王铮使了个眼色，拉着他伏在一块岩石后观察。 不一会儿，洞内钻出一只斑斓猛虎，正是之前遇见过的公虎，身后跟着另一只体型稍小的母虎。 虎公老婆嘴里分别叼着一只巴掌大的虎崽，放在洞边枯草地上，虎崽蹒跚爬动，发出细弱的叫声。 老周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握紧猎枪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他没想到会有两只成年虎，而且成年虎护崽时最为凶猛，猎虎的风险比预想的高百倍。 两人颇为默契，先退出山坳，低声商量对策。 老周的意思是，他们不可能同时对付两只成年虎，最好暂时按兵不动，等公虎外出觅食时，再行动。 王铮也知道他的想法最为稳妥，但自己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待在山里。 “老周，我担心我不在家，刘老五会找我嫂子的麻烦，所以不能在山里耽搁太久。” 王铮不想将老周拖进浑水里，只提他见过的刘老五，没有提周德发等人的所作所为。 老周见过林雪一面，对她印象很好，而且，就算只是看王铮的面子，也不可能放任她置身危险之中。 “我倒忘了这件事。” “那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硬拼绝无胜算，王铮摸出别在腰后的铁条，给老周看磨尖的一端。 “办法只有一个，挖陷阱，先困住一只，再合力对付另一只。” 铁条的尖端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埋在陷阱底部，掉进陷阱的老虎显然不会有生还的希望。 老周不反对猎虎，但，想到两只走路都走不稳的虎崽，失去父母的呵护，大概率也活不成了，有些于心不忍。 “挖陷阱这个办法挺好，要不别用这铁条了，弄死公虎以后把母虎放出来，养活虎崽？” 王铮却不同意。 “你忘了一个词，养虎为患？” “虎崽长大依旧会对山下村民造成威胁，不如趁现在斩草除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 他在山林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死在他手里的猎物不知道有多少，从来也没有不忍心的情况。 刚才看着虎崽在成年虎的呵护下玩耍的情景，却觉得眼底发酸。 好像看到他夭折的一双儿女，围在他和女人身边的样子。 王铮选定虎窝附近的狭窄山道，作为布置陷阱处。 两人分工，老周用藤蔓和树干搭建伪装的绊索，王铮则在地下挖掘深坑，铺上枯枝落叶。 正想将铁条埋进坑底，老周叫了他一声，却又欲言又止。 王铮这才发现，老周好一阵子没说话了，似乎有什么心事。 “老周，跟我还有啥不能说的。” 老周这才磕磕绊绊说道。 “我，我还是觉得虎崽可怜。” 王铮想和老周再次强调虎崽长大后的危害，相信他一定会被自己说服。 但，看着老周沧桑的脸，以及带着哀求的目光，王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似乎突然理解了老周的孤独。 山林寂寂，老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不这样，我们猎虎的时候尽量不要惊动虎崽，事后你来养育两只虎崽，训练它们不要伤人？” 老周听说可以留下虎崽，一向冷漠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这个办法好，我就说你脑子比我灵光。” “回头我去抓只带崽子的母鹿奶虎崽，抓不到就煮肉汤喂它们，总能养大的。” 王铮暗暗松了口气，为自己猜中老周的心事高兴。 陷阱布置妥当，覆盖上树枝和枯草，为了确保一次成功，王铮还试了试树枝的承重。 之后又用绳子做成绊索，一头系在岩石上，一头埋在雪地里，触发后能瞬间勒住老虎的腿部。 忙完已经是后半夜，两人找了个背风的树洞，蜷缩着眯了两个小时，天色微亮便又起来了。 荒山野岭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个条件，两人顾不上洗漱，简单啃了两口干粮，便握紧猎枪悄无声息靠近虎窝。 晨曦透过树叶洒在洞口，母虎侧卧在地上喂养虎崽，公虎趴在洞口另一侧，耳朵不时转动，神情极为警惕。 王铮朝老周使个眼色，示意行劫开始，两人按照昨晚商量好的，由老周朝天放了一枪，然后分头跑动，引着老虎冲向陷阱区。 听到枪响，公虎猛地站起，低吼一声，绿莹莹的眼睛锁定两人。母虎也警觉地将虎崽护在身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 公虎率先发起攻击，四蹄蹬地，猛然扑来。母虎犹豫片刻，看了眼虎崽，也紧随其后，只是速度稍慢，目光频频回头望向山洞，母虎显然更关注幼崽安危。 公虎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王铮，脚下突然一陷，整只坠入深坑，枯枝断裂的声响中，它的腹部被铁条尖端刺穿，发出愤怒的咆哮。 母虎见公虎被困，吼声变得凄厉，放弃追击老周，转身直扑王铮。 老周连忙高声提醒王铮小心，返身追了上来，举枪瞄准母虎扣下扳机。 一枪不足以射杀母虎，他开枪是想把母虎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去。 没想到枪却没响，大概是昨夜布置陷阱时沾了雪水，导致猎枪卡壳了。 “王铮，小心！” 老周急得眼睛都红了，连连扣动扳机，希望猎枪能恢复正常，同时脚步飞快追向母虎。 王铮感觉到身后劲风袭来，用尽力气侧身翻滚，躲开母虎的扑击，顺势抽出柴刀，劈向它的后腿，刀刃划过皮毛，在母虎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母虎吃痛，转身又是一扑，将王铮撞得后退几步，后背撞上树干。 这一撞，撞得王铮眼前一黑，嘴里涌上一股腥甜。 母虎状若疯魔，再次向他扑来。 危急时刻，王铮捡起地上的石块，全力砸向母虎的侧脸。 母虎没有防备，被砸中眼眶，不自觉侧头躲避，王铮趁机拉开距离。 坑底的公虎仍在嘶吼，声音震得山坳嗡嗡作响。 第23章 回村 公虎的嘶吼似乎是一种命令，母虎同时发出怒吼，又一次朝着王铮扑来。 与此同时老周赶到，两人同时开枪，这一次老周的枪终于恢复正常，枪声中，母虎扑倒在王铮的身上，死了。 公虎的嘶吼声渐渐微弱下去，危险解除，老周和王铮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发现全身软塌塌的使不上力气，双双躺倒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只是短短几分钟，两人终于平静下来，起身去陷阱边查看公虎的情况。 陷阱底部被鲜血染得通红，公虎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大睁着不甘的虎眼。 两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合力将两只成年虎拖到小溪下游处理。 老虎全身都是宝，虎皮是最好的保暖材料，虎肉大补，虎骨是上好的药材。 就连虎齿，据说都有镇静安神的效果。 老周让王铮把肉和骨都带回去，虎皮留在山上。 “肉给两个妹子补身子，骨头能卖不少钱。” “这皮子难得一见，恐怕找不出几个会制的人，我帮你弄好了，回头给两个妹子当铺盖，保管再次的天都冻不着。” 王铮却有不同意见。 “这肉再好吃多了也受不了，你常年在山里更需要补补。” “肉和骨头我各拿一半，留一半给你。” “这虎皮我也得带一张下去，证明我猎到老虎，有资格进山打猎，过后再拿回来请你帮忙制一制。” 老周只说自己常年吃肉食喝鹿血，身子骨没问题，执意让王铮都带回去。 一番争执后，王铮留下两块虎骨给他泡酒，其他的都带下山。 老周依旧送王铮到下山的路口，便着急回去找那两只虎崽。 王铮等他走远，将大半肉和骨收进空间，只扛着一张虎皮和一大块虎肉下山。 王铮猎到老虎的消息，立时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周德发得到消息时，正在骂刘三刀和刘老五。 刘老五认定王铮猎虎不可能成功，还得把小命搭进去，迫不及待跑去向林雪提亲，被王大壮一通老拳打了出来。 虽说平时和刘三刀走动不多，也没有参与他和周德发的事，但有这层关系在，村里人对他一向忍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躺在床上越想越憋屈，找到刘三刀，求他帮忙在周德发面前说说好话，无论如何将林雪弄到手。 周德发正为王铮上火。 他好不容易请动公社干部替自己站台，以为拿捏王铮易如反掌，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护林员给王铮撑腰。 不但没能如愿让王铮低头，反而被公社干部好一通埋怨，周德发听见“王铮”两个字就想骂人。 偏偏刘三刀和刘老五两兄弟撞到火山口上，周德发指着两人的鼻子一通骂，主要是骂刘三刀。 “平时总吹牛说自己多厉害，却被个毛都没长齐的王铮断了一条胳膊，真是没用的废物。” “还有你，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村里好几个小媳妇被你哄上手，还不知足，还让我帮你搞女人，亏你怎么好意思张开口！” 刘老五和周德发不熟，被骂的狗血喷头，一句不敢辩解。 刘三刀却抹起了眼泪。 “我也想报仇，可是那王铮像是换了个人，我断了一条胳膊更不是他的对手。” “我帮我堂弟搞林雪，也是想出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惹书记生气了。” “算了，我认怂，也没脸在村里待了，回头就出去要饭。” 周德发知道他说这话是故意的，一口浊气堵在心口差点没憋死。 村里人都知道刘三刀是他手下，断了条胳膊还跑出去要饭，让村里人怎么看他？ 再说，刘三刀父母生了五个闺女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几个姐姐都把他当宝，他去要饭，刘桂花得跟他拼命。 “行了行了，我也没怪你，这不是被王铮闹的心情不好，话说的重了，你还当真了？” “你们先回去吧，老五的事我来想办法。” 正安抚刘三刀，一个民兵突然闯了进来。 “书，书记，王铮下山了，王铮带着老虎下山了！” 民兵情急之下将虎皮说万老虎，屋内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晕了。 “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就算有那个护林员帮他，王铮也不可能猎到老虎！” “完了，万一是真的，林雪还能跟我吗？” 三人的想法很一致，王铮猎虎成功，对他们来说绝不是好事。 但民兵没理由扯这个谎，三人嘴上不愿承认，心里却已经相信了。 周德发到底是当干部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就算王铮猎回老虎，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你们先回去，我带人去王家。” 王家门前挤满看稀奇的村里人。 路上周德发已经想好对策，人越多对他越有利，示意民兵上前分开人群，迈步走进王家。 “王铮，听说你猎到一只老虎？在哪呢，让我也开开眼。” 周德发表现的十分平易近人，语气像多年老朋友一样熟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王铮关系多好。 王铮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却知道他来准没好事。 却也不惧，将林雪和林晚晚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答道。 “还得感觉周书记对我的激励，为了能在村里继续生活，我也得拼上性命全力以赴啊。” “也是老天开眼，不忍心我们一家流落街头，我随便挖了个陷阱，老虎就自己跳了进去，我没出多少力气就成功了。” 王铮带回来的是公虎的皮子，在陷阱里挣扎时，腹部被铁条刺穿好几个血窟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痕。 血痕还很新鲜，证明是刚死没多久。 周德发在路上是想诬陷王铮，老虎不是他猎的，所以他还是没有资格进山打猎，只能回村种地，或者用猎物换工分。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铮自己亲口承认，他只是挖了个陷阱撞大运，并不是凭真本事猎杀老虎，正中周德发下怀。 “王铮，既然这老虎不是你凭本事猎到的，你这猎户的身份可就需要再斟酌了。” 第24章 公平交换 只要否定王铮猎虎的能力，也就等于否定他猎户的身份。 护林员所说的“山里有猛兽，驱赶猎户不可行”的理由也就站不住脚。 王铮以后再打猎的所得，就得交给村里统一分配。 到时分多分少，还不是周德发一句话的事，这一家子便都捏在他手里，他想如何这一家子拿什么反抗？ 他自然不会让这一家子好过。 等到这一家子饭都吃不上，快饿死的时候，林雪和林晚晚这对姐妹花，还不是任由他想如何便如何？ 女人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为了口吃的，清白算个屁。 至于刘老五求他帮忙向林雪提亲的事，等他先过足了瘾再说。 周德发越想越兴奋，仿佛马上就可以将一对姐妹花收入后宫。 不但周德发兴奋的差点当场失态，挤在门口看热闹的村里人，听到这番话，也兴奋的不行。 “王铮，大家伙都为集体卖力气干活，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猎到肉食全都归自己，不公平。” “撞大运的事一辈子能有几回，因为一次运气好，就不按政府定的规矩办事，也太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了。” “周书记，别跟他啰嗦了，让他交出猎物，分给大家伙吧。” 村里能写出自己名字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上纲上线扣大帽子的本事却都不小。 王铮算彻底看清了这些人，嘴上说着集体，心里却比谁都自私，觊觎别人的劳动果实的行为，被他们当作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王铮就更不必顾虑别人的看法，淡淡一笑，从腰后抽出柴刀在手上转动耍弄。 寒光凛冽，让蠢蠢欲动的民兵和村里人不得不有所顾及，停下脚步。 “王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德发死死盯着王铮的动作，生怕他也给自己来一下子，刘三刀断了一条胳膊依旧可以当二流子的头儿，他断了胳膊，这个支部书记就当不成了。 “是你亲口说的，老虎是自己掉进陷阱，不是你凭本事猎到的，你这猎户的身份自然不成立。” “大家伙要求你交出所得，有什么不对？” 王铮很有耐心的听他说完，基本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周德发暗暗松了口气，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准备让民兵收走他带回来的虎肉。 却听到王铮语气凉凉的说道。 “村里男人有几个没有进山打过猎的？” “又有多少挖过陷阱的？” “怎么没见老虎撞进他们的陷阱里？” “我本来想给你们留点面子，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你们非要逼着我说实话。” “你们不是运气不好，是你们没本事，老虎撞进你们的陷阱里，也困不住。” 王铮话一出口，男人们齐齐变了脸色。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没本事，却无法反驳，有的羞愧的低下去，却也有好几个男人对王铮投来仇恨的目光。 他们是种地的，往上数三代都是，闲时进山抓点小东小西给家里人添些油水已经很了不起了，哪能个个都会打猎？ 王铮似乎很享受这些男人恨他又拿他没办法的憋屈模样，笑呵呵欣赏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你们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你们擅长种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本事。” “我呢，种地不在行，打猎却比你们强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参与村里的劳动，也不分村里的粮食，而是用猎物从个人手里换，公平交易，谁都不吃亏。” 村里人一听他要用肉食换粮食，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呀，人可以几年不吃肉，却不能长时间不吃粮食，只要他们把交换的比例要的高一点，还是可以占到不少便宜的。 当即便有人向王铮询问，虎肉怎么交换。 王铮给出一个对村里人足够诱惑的比例。 “一斤虎肉换三斤粮食，粗粮细粮包括豆子都成。” 村里人顿时激动了。 既然不限粗粮细粮，自然不会有人傻到用细粮来交换。 粗粮只撑肚子却不顶饿，半大小子勒着吃，一天也得吃上一斤多粗粮。 虎肉却是大补之物。 三斤粗粮换一斤虎肉，太划算了！ “我和你换！” “我也换，我马上回家取粮食，你给我留一斤虎肉。” “还有我还有我，我换两斤，千万给我留着。” 村里人兴冲冲回家取粮食，生怕慢上一步被别人换完了。 连躲在人群后面的刘老五都跑了，现场只剩周德发和几个民兵。 民兵也想换虎肉，但周德发没走，他们也不敢动，只能眼巴巴盼着他赶紧走人。 周德发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连表面的和蔼可亲也维持不住了。 王铮提出用猎物换粮食，王铮遂心，村里人满意，只有他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不但这次占不到便宜，以后他再想找王铮的麻烦，村里人也不会再无脑站他这一边。 “王铮，你好样的！” 周德想弄死王铮的心都有了，却拿他无可奈何，咬牙切齿放下句狠话，带着民兵灰溜溜走人。 王铮看着他的背景冷笑，柴刀在掌心转了一圈收回腰后。 前世他觉得周德发就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自己一家人的生死都捏在周德发手里，重生后才发现，前世的想法有多可笑。 周德发不过是个披着体面外皮的村霸而已，他总有一天会将前世的仇加倍奉还。 王铮曾经叮嘱过林雪姐妹和王大壮，只要他在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要露面。 所以，刚才三人一直在屋里，扒着门缝紧张的看着外面，却没有出来帮他。 此时见人都走光了，才迫不及待跑出来。 “铮子，你真的猎到老虎了？没受伤吧？” “铮子哥，你真厉害。” “卧槽，这是虎肉？铮子，留一块煮了给我尝尝行不？” 外人只会想着能从他身上占到多少好处，只有自己的家人和兄弟才会真正关心自己。 王铮身上的戾气被抚平，笑着扔一大块肉给王大壮。 “瞧你那点出息，少不了你的。” “这东西大补，咱都尝尝。” 第25章 人心不足 王大壮捧着虎肉高高兴兴跑去灶房生火，林晚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情绪起伏有点大，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点头晕，先回屋去躺着。 王铮也让林雪回屋。 “外头风大，吹久了头疼。” 天阴阴的，眼看要下雪，王铮可不想让林雪感冒。 林雪却不肯回去，咬了咬唇瓣担心的望向王铮。 “你要用猎物跟村里人换粮食，我看周书记的脸色可不好看，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她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脸色还是看得懂的，难免担心。 要知道在村里，周德发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可以反抗。 王铮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推半扶送她到门口。 “放心吧，我说过我会护着你和晚晚平安，就一定会做到。” “你先回屋吧，村里人很快会来换虎肉的，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语气温和，却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笃定，林雪乖乖推门进屋。 却还是不放心的从窗口看他。 林晚晚休息一会儿恢复了一点精神，见她目不转睛看着外面，也好奇的坐起来往外看。 只见王铮正和村里人交换粮食，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 有个老人倚老卖老，拿些被虫蛀的不像样子的粮食来换虎肉，王铮拒绝交换，老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其他村里人半真半假帮老人劝王铮。 “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说不上哪天就不在了，你就换给他一些，让他尝尝味道，也是积德行善了。” “是啊，老爷子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能一点情面不讲吧。” 林雪和林晚晚隔着窗子都替王铮着急。 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被扣上不尊老的帽子，以后谁还跟王铮来往？ 可是同意交换，其他老人有样学样，这些虎肉等于白送，王铮不是白冒那么大风险猎虎了？ “这些人也太贪心了，三斤粮食换一斤虎肉还不知足，还想白送，我去和他们说。” 反正是自己是妇道人家，不像王铮需要在外走动，少不得交朋友好友，名声对她来说不重要。 林雪正想出去帮王铮解围，却见王铮淡淡说道。 “我怕血腥味招来其他野兽，来不及处理全部虎肉，只割了这一块回来，你们如果同意，村里每位老人家，我都送上半斤。” 这话当然是假的，除了交给王大壮去煮的一大块，还有面前大概二十来斤，其他的虎肉早被他收进空间里。 村里人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 一辈子能不能吃上一次虎肉都不好说，如今机会摆在眼前，错过可就没有下一回了。 这种时候谁还管尊老不尊老。 有人默默递上粮食，还当着王铮的面打开，让他看清粮食是好的，拿上换得的虎肉走人。 接二连三虎肉眼看快换完了，地上的老人急了。 “王铮，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王铮不为所动，继续跟村里人一手交粮食一手交虎肉。 刚才还颤微微似乎随时作古的老人，一个咕噜从地上跳起来，朝着门外叫嚷。 “三胖子，虎肉都快没有了，还不赶紧拿好粮食来。” 原来老人做了两手准备，让孙子拿着好粮食在门外等着，倚老卖老不成功，便用好粮食换虎肉。 村里一共三十几户人家，王铮提前算好，留出二十几斤虎肉来。 大部分人家都换到了，也有几家没换到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恨自己腿脚慢。 周德发自然不会让自家人去换虎肉，不过他还是吃到了。 是刘老五让人去换的，被刘三刀强行割了一半，拿来孝敬周德发。 吃着虎肉，周德发却并不感到高兴，反而对王铮的恨意更加强烈。 “你平时没少给你手底下那些人好处，关键时候该用他们就得用。” 刘三刀也是心有不甘，闷了一口烧刀子，恨恨说道。 “不是我不想用他们，是他们没一个顶用的，上次在黑市几个人都没能伤到王铮分毫，反而被他打的个个带伤，还被罚了二十块钱。” 周德发眼里的鄙夷差点掩饰不住。 “黑市人多，被他跑了很正常。” “你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 刘三刀闻言眼前一亮。 对呀，如今王铮隔三差五上山打猎，只要提前在他必经之路上埋伏，他一出现就一拥而上。 他再能耐也只有两只手，拼着自己这边伤几个，还怕治不住他？ 只要把他打晕往山沟里一扔，山里那些野兽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还不会给自己留后患。 就这么办！ 王家也在吃晚饭。 一大盆虎肉，一碗白菜炖萝卜，一碗咸菜烧豆腐，一盆米饭。 王大壮吃得满头大汗，一碗米饭见底，又添一碗。 王铮劝他少吃点虎肉。 “这东西大补，当心吃多了流鼻血。” 王大壮却不以为然。 “这可是虎肉，从来只听说老虎吃人，可没听说谁吃虎肉，就算流鼻血我也要吃个够。” 王铮拿他没办法，自己却不敢多吃。 林雪和林晚晚身子弱，更不敢吃太多，一人尝了一小块肉，喝了两口汤，尝个味道就不吃了。 王铮感觉自己没多吃，晚上躺在床上却感觉置身火炉一般，全身热烫的很，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只好爬起来喝了两次凉水，才觉得好受一点。 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醒来时天还没亮，裤子脏了，怕被林雪发现，爬起来换条新的。 正想趁林雪姐妹没起床，把脏的裤子洗一洗，却听到门响，不及细想，将脏裤子藏在被子里卷了起来。 林雪看起来比平时脸色好了不少，精气神也足了。 边生火边和王铮闲话。 “每天早上醒来，手脚都是冰凉的，今天却暖和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块虎肉的功劳。” 王铮现在最怕听到“虎肉”两个字，顾左右言他，说要出门一趟。 “我先不吃饭了，给一个主家送点东西，回来再吃。” 林雪想拦没拦住，见他的被子堆在床脚，想帮他理一理，却不小心抖出那条脏裤子。 第26章 跟踪 这年头思想很保守，很多常识要结了婚才知道。 林雪不知道是什么，趁着煮饭的功夫把裤子洗好晾在院子里，之后便忘了。 王铮只是找借口出门，出来后才考虑去哪。 想了想去，决定给那位姓林的主家送几斤虎肉。 林主家出手大方，应该买得起。 按照林主家说的地址找上门，开门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半小子，好奇的问他找谁。 王铮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很客气的打招呼。 “小兄弟找谁？” “来者是客，小兄弟不嫌弃，进屋喝碗粥吧。” 王铮从声音一下认出眼前的中年男人正是林主家，留神打量他两眼。 见他四十上下年纪，五官平平却带着几分书卷气，那少年也透着机灵和气，和普通人有很大不同，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前几日我与林主家做过生意。” “昨天侥幸得了几斤虎肉，想请问林主家是否需要。” 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和林主家说话，王铮不自觉也文气了几分。 林主家也认出了王铮，更加热情的请他进屋。 一位年纪和林主家差不多，举止温婉的女人端来早饭，林主家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那女人没想到这么早有客人登门，又去灶房炒了一盘鸡蛋出来。 一家人都很客气，礼数周全，令人如沐春风。 林主家似乎看出王铮的好奇，边吃饭边随口说起自己的身份。 “我在京城读过几年书，我妻子是我同学。” “我眷恋故土，我妻子便陪我回来过起田园生活，得此贤妻，实在是我三生之幸。” 能在战乱年代读书的女子，家世一定不一般。 王铮相信，林主家夫妻两个的故事一定不简单，不过交浅言深是大忌，他不敢多问。 吃过早饭后取出虎肉，少年好奇的凑近前来看，林主家示意他退后，问王铮这虎肉是什么价格。 王铮坦言。 “我和村里人是按照一斤虎肉换三斤粮食的换的。” “换给您却要加些，您看五斤粮食怎么样？” 林主家爽朗一笑，唤少年拿秤来，当场称好虎肉，提出一袋白面来。 虎肉共六斤三两，那一袋白面却足有五十斤，说不定还多一些。 按照王铮说的，一比五的比例，却是多出一倍。 王铮表示自己没有带布袋，请林主家另外拿个布袋过来，倒回一半白面，林主家却执意让他都收下。 “这虎肉可不是易得之物，我用这一袋粮食交换，已经是占了大便宜。” “拿着，以后有了猎物只管送到家里来，价钱好说。” 王铮只好收下白面，向林主家告辞。 正愁没处弄多一些细粮给林雪和林晚晚补身体，林主家给了这么多，真是帮了他的大忙。 兴冲冲回到家里，一眼看见晾在院子里的裤子，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血液瞬间凝固了。 正巧林雪出来搬柴火，看到他站在院子里发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过来拉他的手。 “铮子，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这年头缺医少药的，感冒都能要人命，可不是小事。 微凉的手指刚一碰到王铮，他却像触电一般跳开。 “没，没发烧，走的急了有点热。” 王铮看到林雪便起昨夜那个古怪的梦，好像做了亏心事，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绕过她抢先进了灶房。 “我饿了，饭煮好了吗？” 林雪见他不像生病的样子，也没把他的反常往心里去，听他嚷嚷饿了，连忙给他端饭。 王铮只想躲着林雪，不对，连林晚晚也得躲着，胡乱扒了两口饭，便又要进山。 “眼看要下雪了，别进山了吧。” 林雪担心他在山上出事，不想让他去。 王铮却不听劝，到底还是走了。 “出来了出来了，看样子是要进山，赶紧告诉三哥去。” “眼看要下雪还进山，真是要钱不要命。” 王铮走的匆忙，没有发现对面空置的破房子里面，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家大门，确定他是往进山的方向走，飞跑着去报告给刘三刀。 这两个人是刘三刀的手下，是附近出了名的二流子，一个外号叫钱串子，另一个名号叫棒槌。 虽然按照刘三刀的命令来报信，二人却并不想顶风冒雪进山。 “三哥，这场雪肯定不小，我们对山里的路不熟，万一出点什么事，咋了？” “是啊三哥，要不等雪停了，我们在姓王那小子下山的路上堵他？” 王铮进山是为了打猎，说不定又弄只大家伙回来，受点罪，冒点风险也值了。 他们跟着进山，得到的好处不过是顿吃喝，出点意外不是亏大了？ 刘三刀一人踢了一脚。 “正是下雪天才好动手。” “别废话，赶紧把二狗子他们都叫上，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姓王的活着回来。” 二人无奈，只能分头叫人，一起进山追王铮。 王铮刚进山便下起了雪，而且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不过他连续进山几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下雪影响不大。 如果雪下个不停，无法行走，他还可以去老周那凑合一晚。 总之，比在家里对着林雪尴尬着强。 这样想着，王铮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径直朝深山里走去。 却是苦了刘三刀一伙人。 他们本来就是不事生产的二流子，哪吃过顶风冒雪在山路上跋涉的苦？ 本来跟得就吃力，雪越下越大，王铮却越走越快，他们跟在后面更是苦不堪言。 手下劝刘三刀回去，刘三刀心里也打起退堂鼓。 但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不是白受了半天罪？ 刘三刀一咬牙，命令手下加快速度，务必要在今天解决王铮。 “弄死姓王的，我弄只羊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他家那对娘们也让你们尝鲜。” 一伙人只能继续追赶，眼看追出十几里地，已经是深山老林了，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王铮却像闲庭信步一般，心里更是没底。 有人不小心踩到枯枝，发出一声脆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山里格外刺耳。 第27章 斩草除根 王铮听到身后树枝断裂的声响，先是一喜，紧接着心头一紧。 喜的是，能踩断树枝并且发出这么大声响的，肯定是个大家伙，以他如今的打猎技术，只要不是又出现一只老虎，就算是野猪之类的，他也自信能轻松拿下。 但他马上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刚才上山时，一路上他都在仔细观察野兽的踪迹，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野兽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熊瞎子在冬眠，而且和野猪一样，身体笨重行动必有声响，显然这两种都不可以。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恰巧一公一母刚被他和老周猎杀，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另外一只。 鹿之类的食草动物，胆子又很小，轻易不会跑来靠近村子的范围。 还有一种可能，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野兽，而是比野兽更凶残可怕的存在。 念头一闪而过，王铮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脚步不紧不慢落下，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声响。 刘三刀一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朝踩断树枝的手下瞪了一眼，低声警告。 “小心点，姓王的鬼的很，被他跑了，我和你没完。” 说话间，风雨更加凛冽凶猛，鹅毛般的大雪被风裹着扑到脸上，刀割般疼。 眼看王铮的背影快消失在视线之中，刘三刀裹紧皮袄，催手下赶紧追上去。 追着追着，一阵疾风袭来，一行人纷纷侧身护住头脸躲避，再抬头，却发现王铮不见了。 “人呢？” “刚才还在这，一晃眼就不见了。” “快追上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不知不间已经追出老远，现在动手不怕被人发现，一行人也顾不上隐藏了，七手八脚连滚带爬往王铮消失的方向跑。 却哪里还找得到王铮的影子。 不但没有追到人影，而且连脚印都被风雪覆盖，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刘三刀恨呐。 顶风冒雪挨饿受凉，受了半天罪，累得跟狗一样，最后还是把人跟丢了。 其他人也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没追到人，羊肉是吃不上了，那两个姓林的女人也别想了，罪是白受了。 有人小心翼翼请示刘三刀。 “三哥，我们还追吗？” 还追个屁！ 眼珠不错的跟着都能跟丢了，如今连个脚印都找不见，还去哪追？ 刘三刀没好气哼了一声。 “一群废物，好吃好喝养你们，不如养条狗。” 这话是骂人，却也是实话，狗好歹嗅觉灵敏，追踪这方面比人强。 其他人被骂了不敢反驳，跟着刘三刀往回走。 走着走着，有人不确定的提醒。 “三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走过。” 上山又下山，当然走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三刀正想骂人，另外一个手下也发现不对劲。 “我也觉得这里我们走过，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心里都开始打鼓，好像风雪都大了几分，风声里似乎还有其他古怪又恐怖的存在。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又是这种天气。 真遇见鬼打墙，万一钻出几只狼来，他们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何况温度也是越来越低，天黑以后只会更低，就算没有野兽出现，他们也得被冻死。 越想越觉得没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谁先嚎哭起来，绝望的情绪瞬间在几人中间蔓延，所有人都崩溃了。 “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想死。” “爸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和这些混蛋一起瞎混。” “姐，爸妈死的早，你养这么大，我还没报答你呢，我死了，姐夫再打你，谁帮你出头啊。” 刘三刀也害怕，好歹是老大，害怕也得强撑着假装不害怕，连骂带打逼着其他人继续下山。 “嚎什么嚎，你们这些废物连鬼都看不上，懒得来收你们。” “谁再敢胡说八道吓唬人，我现在就把你扔山沟里喂狼。” 几个人被打骂着，哭哭啼啼往前走，护林小屋里，炉子上的虎肉煮熟了，腾起一屋子的水蒸气。 小屋冬暖夏凉，实木大床上铺着几层皮子，再加上炉火的温度，王铮热的穿不住棉袄子，扯开衣襟才觉得凉快点。 将刘三刀一行人引到深山老林以后，他就从小路绕到老周这里，晚上也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那些人跟着你显然没安好心，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你不忍心下手，我替你来。” 老周连锅将煮熟的虎肉端上桌，顺手给王铮倒了杯酒，随口问道。 王铮不敢碰虎肉，老周用果子酿的酒度数低，口感也不错，倒是可以喝两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斩草除根省得他们以后再找麻烦。” 王铮也动过除掉刘三刀几人的念头，这种天气，弄死他们也没人发现。 就算事后周德发怀疑他，风大雪大，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怀疑也是白怀疑。 “刘三刀这伙人不过是些二流子，混混，看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其实半点真本事没有。” “真正对我有威胁的是周德发，他现在还认为我是个怂蛋，不会太把我当回事，如果我弄死刘三刀这伙人，就算他暂时找不到证据，也一定知道是我做的。” “他一定会用尽手段除掉我，不是了替刘三刀这伙人报仇，而是知道他对我家做过太多缺德事，怕我找他报仇。” 老周对王铮一见如故，朝诚相待，王铮也不怕把真实想法告诉他。 “你自己有主意就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话。” 老周闻言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捞起一块虎肉放进嘴里大嚼。 过了一会儿又问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狠毒？” 王铮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提醒自己斩草除根的事，洒然一笑，帮他添了杯酒。 “你替我着想，我却怪你心思狠毒？我成什么人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 两人吃饱喝足，王铮估摸着这些时间，也够刘三刀那几个人受的了，这才进山去找他们。 第28章 你们在干什么 王铮找到刘三刀一行人时，他们已经在一片林子里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圈。 每次以为找到正确的下山方向，抱着希望跋涉半天，最后却又回到原地，换个方向再试，结果还是一样。 越转希望越渺茫，体力却在快速流失，只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在支撑着没有倒下。 “我走不动了。” “我一定会死在这里，肯定是老天爷惩罚我强睡了张家小娘们儿，肯定是的。”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几个人彻底崩溃了，不知谁先开始跪在地上，朝着四处胡乱磕头求饶。 连刘三刀都装不下去了，也争着一起磕头。 王铮在树上欣赏了一会儿，才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朝着正确的方向扔了出去。 深山老林里一点动静就格外清楚。 几个人听到响声，以为是超自然的危险出现了，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废物，平时吓唬村里人的本事哪去了？ 王铮轻蔑的撇撇嘴，再次扔出树枝。 几个人等了半天，他们害怕的东西并没有出现，求生的本能重新冒头。 “是不是我们磕头管用了？”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们往那边走走看？” 反正困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试一试，说不定就是活路呢？ 王铮在老周的护林小屋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天气放晴，老周只说雪后那些野兽会出来觅食，正是打猎的好机会。 于是王铮和老周一起进山打猎，果然收获颇丰。 打猎和钓鱼一样，吃是一方面，猎到东西的成就感是会让人上瘾的。 王铮和老周在山里转了三天，两人打到的猎物，几乎将地窖堆满，王铮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担心林雪和林晚晚在家不安全，只能下山。 一进门便被林雪拉住在背上拍了两巴掌。 “你这几天去哪了，我还以为你……” “你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用不着我管你了，我走还不行吗？” 哭哭啼啼便要往外走。 王铮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赶紧陪不是。 “都是我不好，让嫂子担心了。” “只是山里下了好大的雪，路都看不见了，我怕迷路不敢贸然下山，这才在老周那凑合了几天。” “嫂子别生气了，我以后再进山，保证当天回来。” 王铮没敢说他打猎上头，才在山里逗留几天。 林雪对他牵肠挂肚，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要不是王大壮和林晚晚拦着，早就自己跑去山里找人，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分析他的话里有多少漏洞。 情急之下打了王铮两下，转眼又后悔、心疼的不行。 “嫂子不该打你，疼不疼？” 这点力道对王铮来说，和小猫挠两下没什么区别，为了哄林雪，故意皱着脸嚷嚷“疼死了”。 “嫂子手劲大得很，搁在古代高低得是位女侠，孙二娘给你提鞋都不配。” 林雪又气又笑，咬牙瞪他。 “从哪学的油嘴滑舌，再胡说我……我不理你了。” “瞧这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还不去换下来，我帮你洗洗。” 这段日子衣食无忧，每天都有肉吃，林雪明显丰腴起来，脸色白里透红，娇嗔的模样别提有多动人。 王铮不敢再看她，放下背上的猎物钻进灶房，边换衣裳边在心里骂自己。 林雪是嫂子，长嫂如母，怎么能对着她胡思乱想，真不是人！ 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林雪进来了。 “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 王铮赶紧把最后两个扣子扣好，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开春一定先把房子建起来，否则他总在灶房住着，林雪想来就来，万一看到不该看的…… 对，开春就建房子，建三间，不，五间，除了堂屋和灶房，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就不怕不方便了。 林雪边烧火煮饭，也边和王铮提起房子的事。 不过她没敢想建新房子，而是提出，用木板将堂屋里面隔成一个小间，她自己住。 “晚晚吃了你采回来的药，身子好多了，你们也该早点把婚事办了。” “你哥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和晚晚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我也算完成了你哥的托付。” 说起王铮和林晚晚的婚事，林雪心里莫名失落，既盼着他同意，内心深处又暗暗希望他拒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情，便强迫自己忽略心里那个不和谐的声音，抬头看着王铮再次强调。 “过了年你都二十一了，不小了，村里好几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等你和晚晚有了孩子，我帮你们带着，也算有个盼头。” 王铮突然有点生气，直视着林雪的眼睛，质问她。 “你就这么着急让我结婚？” “是不是想早点完成我哥对你的托付，你好再找人家？” 林雪被冤枉，又气又急，脸上血色飞快褪去，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我什么时候说要再嫁人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吗？” 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捂着脸便往外跑。 王铮瞬间清醒，万分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不理智的话，赶紧拦住林雪。 “嫂子，是我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雪不肯听他解释，挣扎着推开他，继续往外冲。 王铮情急之下不及细想，用力抱住她。 “嫂子，你别走，要走带上我一起。” 像怕林雪突然消失，王铮抱的紧紧的。 男性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林雪才恢复一些理智，羞得满脸通红，轻轻推了推王铮。 “铮子，你先放开我，这样……让人看见会误会的。” 王铮也知道他们此时的状态不合适，但他更担心刚才的话给林雪心里留下隔阂，固执的不肯放手。 “那你先答应我，不记恨我刚才胡说的那些话。” 林雪胡乱点了点头。 “我不记恨你，你快放开我。” 王铮正要放手，却听到身后门响。 “姐，铮子哥回来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第29章 另有算计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林晚晚，林雪吓得脸无血色，瞬间又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铮急中生智，双手横抱起林雪，迈步往屋里走。 “嫂子头晕，好像发烧了。” 林晚晚心思单纯，信以为真，疑惑顿时被担心取代，抢先一步回到屋里铺开被子，扶林雪躺下，摸她额头果然烫的吓人，急的直掉眼泪。 “姐，你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倒碗水。” 林雪不是病了，是羞的，不敢面对林晚晚的关心，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她一向坚强，以前病了也要强撑着忙里忙外，如今却连说话都有气无力，肯定病的不清。 林晚晚更加担心，求王铮救她。 “铮子哥，你快帮姐姐看病，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山里采。” 雪虽然停了，却天寒地冻，王铮哪敢让她进山。 装模作样把了会脉，只说林雪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伤神过度，不需要吃药，多休息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 他猜到林雪肯定为他牵肠挂肚，把脉时也的确发现她的脉相有点弱。 还真被他猜对了，林晚晚听说林雪没有大碍，狠狠松了口气，轻声埋怨王铮。 “你进山几天没个消息，姐姐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还会做噩梦。” “铮子哥，你以后进山能不能不要去那么久？” “日子苦点累点都没啥，最要紧的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林晚晚和林雪容貌有七分相似，却是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林雪是枝头初绽的花，林晚晚就是刚结成的花骨朵，娇俏中透着少女的青涩。 轻声细语浅怨薄嗔，又是另一番风情。 王铮忽然想起林雪“头晕”前正和他讨论的话题，只要他点头，眼前这枝花骨朵，就可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媳妇。 “铮子哥，你咋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林晚晚见王铮不说话，不安的揉着衣角，后悔自己多嘴。 名义上她和王铮是未婚夫妻，她心里清楚，其实这个婚约只是保护她的权宜之计。 王铮肯收留她，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给她温饱，还给她治病，是她的大恩人，她怎么能不知好歹，对王铮指手画脚。 “铮子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姐姐，不是想管着你。” “以后我再不多嘴了……我……我什么活都会做，你不要赶我走。” 我见犹怜的模样让王铮心生怜惜，见她误会了，连忙安抚。 “我没生气，你说的对，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和嫂子担心了。” 突然想起回来好一会儿了，没看见王大壮，正好转移话题。 “大壮呢，大壮去哪了？” 林晚晚神色突然古怪起来，下意识望望门口，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大壮哥他……他去老柳树沟请算命的。”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刘三刀一伙人跟踪王铮，想在山里谋害他，没得手反而被他引得迷了路，误以为遇见鬼打墙，又冷又饿又怕下山后都病了。 症状还都很一致，高烧昏迷，满嘴里说胡话，嚷嚷着“大仙饶命”。 本来就住在山边上，难免有些神啊鬼啊的传说。 这伙人个个都是同样的症状，村里渐渐传出他们在山上撞鬼的传言。 林雪三人等王铮不回来急的要命，又听到这些传言，更加担心了。 这伙人撞鬼好歹人回来了，王铮却是一去好几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昨天王大壮就等不及，闹着要去山里找王铮，被林雪死活拦下了。 林雪想的很现实，王大壮父母早就不在了，他再出了什么事，他家的香火就彻底断了，这么大的责任谁敢承担？ 最主要的是，林雪不愿意相信王铮会出事。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她也拒绝承认，就当王铮贪玩在山里多逗留几天。 这番心事没法和任何人说，王大壮自然也领会不到，林雪拦着不让他进山，他也不肯什么都不做。 听人说老柳树沟有个算命的灵验得很，有通鬼神的大神通，早上过来打声招呼，便赶去请那算命的测王铮的生死。 王铮也听说过那位算命的，本事真假暂且不论，王大壮为他着急是真的。 这兄弟没白交。 说了几句话，尴尬的气氛淡化，林雪趁机“醒”了，喝了碗热水，便说自己没事了，要去灶房做饭。 林晚晚将她按回枕上再休息一会儿。 “我的身子好了，以后这些活都交给我，姐姐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也该轮到我出点力，不然我不是成吃闲饭的了？” 午饭刚端上桌，王大壮满身风霜回来了。 “嫂子，晚晚妹子，算命的说铮子有大劫，得用一只公鸡两斤猪肉帮他化解……” 没等进屋便急慌慌喊林雪准备东西，一脚踏进门槛见到王铮，顿时愣住了。 “铮子，你你你，你回来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发烧没有？” 王铮见他嘴上起了一圈火泡，拉他进屋吃饭。 “我只是被大雪拦在山里下不来，在老周的小屋有吃有喝，没受一点罪，能有啥不舒服的。” 王大壮坐到板凳了咧开嘴笑了。 “没事就好，不过我先不着急吃饭，得把东西给李大仙送去，迟了错过吉时就不灵了。” 王铮被他气笑了。 “什么大仙不大仙的，我好好的回来就说明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看他就是个骗子，你还真信。” 王大壮一想是这个道理，嘿嘿一笑，没再提算命的事。 只是这顿饭还是没能吃安生。 四人刚端起饭碗，周德发又来了。 一眼看见桌上海碗里堆的冒尖的大肉块，周德发恨的牙痒痒。 如果不是半路上杀出个护林员帮王铮，他无论如何不会让王铮坐实猎户的身份，王铮猎回来的肉食都得上交到村里。 至于如何分配，还不是他这个支部书记说得算？ 偏偏跑出来个护林员，而且他托人去公社打听过了，那个护林员背景很厚，连公社书记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不过周德发这次来找王铮，却不是为了猎物，而是另有算计。 第30章 不给面子 “王铮，听说你被大雪困在山里，大伙都很担心啊，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周德发长着一张长方脸，浓眉大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一身正气呢。 可惜王铮不买他的账，坐在板凳上屁股都没动一下，淡然的挑了挑眉，按下打算给他添碗筷的王大壮。 “周书记是领导，有原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你给周书记添碗筷，周书记看在同村的情分上不好意思不吃点，吃了又破坏了原则，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周德发气的心口乱蹦。 有刘三刀的孝敬、他自己也会克扣一些粮食，当然不在乎这点吃的，但赶上吃饭却不请他上座，说明王铮对他连表面的尊敬也懒得维持了。 他可是支部书记！ 村里的事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多了！ 王铮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怎么敢当面揭他的面皮！ 周德发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强压下怒火，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原则是原则，但也不会不讲情面嘛。” “不过我的确刚吃过了，是有点事想和你们了解一下，要不你们先吃，我过会儿再来？” 周德发故意这样问，其实是想着王铮不敢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没想到王铮却露出一脸感动。 “老有人说周书记当官不干人事，我就说那些人瞎说。” “你们看看，周书记多体谅咱老百姓，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 “那我们就听周书记的，先吃饭，您过一个小时再来？” 话是自己说的，王铮顺坡下驴，把周德发架在了山梁上，气的脸色都变了，也只能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离开王家。 憋着一肚子火，去了相好刘桂花家。 刘桂花的男人早就知道她和周德发的关系，贪图周德发给的好处，知道也装不知道，还主动腾地方。 见周德发来了，借口要去地里捡柴火躲了出去。 刘桂花脸上堆笑将周德发迎进屋，捏着嗓子扭着腰，八爪鱼一样缠到他身上。 “冤家，谁把你气成这样，脸都黑了，快给我说说，我帮你骂他。” 周德发越想越生气，连刘桂花端来的茶都摔了。 “还不是那个王铮，半点面子都不给老子。” 周德发边骂边把在王铮家丢面的事说了一遍，刘桂花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还是你这娘们儿心眼多，我没看错你。” 周德发听完大喜，在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却又皱起眉头。 “荷花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又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水灵，便宜那小子太亏了。” 刘桂花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说的你多好心似的，当谁不知道你早就惦记上荷花了，脸上却露出讨好的笑容。 “只是让王铮背上调戏妇女的罪名，有你的人在旁边守着，还能真被他占去便宜？” “再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荷花的心思，我也早想成全你，只是那丫头心气高，我稍微提了两句，她就要死要活的闹。” “这件事办成了，那丫头的名声也坏了，再劝她也就好劝了。” 周德发听得心痒难耐，对刘桂花更加满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塞进她怀里。 “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对我这份心意，回头我忙完了，去镇上给你买件呢子大衣。” 刘桂花哄得周德发转怒为喜，时间也差不多了，又去了王铮家。 周德发走了以后，除了王铮，其他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忧心忡忡猜测他来的目的，猜来猜去，最大的可能还是惦记王铮打回来的猎物。 王铮敲了敲碗边，催他们快吃饭。 “我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什么事也等吃饱了再说。” 吃过饭王铮先打发王大壮回家，又让林雪和林晚晚回屋去，自己在灶房边烤火边等周德发。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周德发还真来了，王铮更加确定他没安好心。 道理很简单，一向要面子的人，连面子都暂时放下了，可见这件事对周德发很重要。 周德发像忘了刚才王铮当面折他面子的事，东扯西扯，问东问西。 王铮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却是在把话题往刘三刀一伙人在山里“撞鬼”上引。 起初王铮以为他怀疑自己就是那个“鬼”，想抓自己的把柄，后来又觉得不像。 一时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起前世去往边境执行特殊任务前，一向将他视如亲生的政委开会回来，和他说的那段话。 国家将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变革，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他当时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政委却不肯说明，只是叮嘱他，要相信国家，忠诚于人民。 后来他在任务中牺牲，没能知道政委所说的变革是什么。 算算时间，距离却并不远。 也许，变革已经悄无声息开始了，只是还没有太多人察觉。 暂时不去管周德发这次来与政委说的变革是否有关，他费尽心思套话，必定有阴谋。 王铮顿时警觉起来，装傻充愣往灶台后缩。 “周书记你可别吓我，我还指望进山打点野味换粮食呢。” “公社领导来村里开过会，鬼啊神的都是封建迷信，让老百姓不要信，你咋还信呢？” 动作神情分明是信了山里有鬼，嘴上却搬出公社干部的宣传，指责周德发传播封建迷信，不管周德发的目的是啥，王铮的反应都足以应付。 周德发见王铮不上当，恨的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只能打个哈哈走人。 回头便又去了刘桂花家，催她赶紧落实之前说的计划。 “王铮那小子鬼得很，我想勾着他说山里有鬼，上报公社他散播谣言蛊惑村民，他却不上当。” “还是按你说的来，我就不信治不了那小子。” 刘桂花年轻时也是村里一枝花，如今快四十了，又生了两个孩子，姿色只剩三分，能哄着周德发舍得给她花钱，正是因为她能豁得出去。 第31章 烤肉干 王铮越想前世政委的那番话越心慌，不止是那番话，还有此前政委反常的沉默寡言。 一定有大事要发生，可是，是什么事呢？ 具体是什么时间？ 最重要的是，对他和他的家人会有多大的影响？ 王铮想不出来，不愿继续困在没有意义的胡思乱想中，他决定先弄吃的。 不管遇到啥困难，只要能吃饱，就有希望。 空间里存的满满的虎肉还没有出手，王铮想去黑市换成粮票，又有些迟疑。 虎肉这东西不说百年难得一见吧，也是稀罕得很。 他猎杀一只老虎的事已经传开了，只要虎肉在黑市上出现，所有人都猜到卖虎肉的是他。 周德发正愁抓不住他的把柄，听说他去黑市交易，还得乐开花？ 考虑以后，王铮决定这些虎肉先存在空间里，以后找机会慢慢出手，先去山里猎些寻常的肉食去黑市换粮食。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又要进山打猎。 王大壮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去。 “我力气大，遇见野兽我给你打下手，再不济帮你扛猎物，你也能省不少力气。” 林雪和林晚晚也说。 “是啊，家里的活都做完了，让大壮陪你去吧，就当是玩耍散心了。” 王铮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又被什么意外困在山里。 院墙修补好了，院门、屋门、窗都加固过了，连柴火都预备出足够一个月用的，家里的确没什么活可做了。 便也没有拒绝。 王大壮不放心王铮是一方面，能进山打猎对年轻人来说算是难得的休闲娱乐。 家里除了王铮常用的柴刀，没有别的武器，王大壮随手提上锄头，高高兴兴走在前面，说要帮王铮探路。 山里的危险可不仅仅是野兽，雪地看起来平整，没准儿底下就是深坑，掉下去摔断胳膊腿也不是不可能。 王铮不时提醒王大壮别走太快，迈步之前先用锄头探一探地面是不是空心的。 王大壮倒是听话，听是难得进山一次，太过兴奋，没一会儿又忘了。 王铮总结，比他自己进山还累。 累是累，但收获不小，到老周的小屋时，他们已经猎到三只松鸡五只野兔，虽说都是小东西，对王大壮这种从来没有打过猎的人来说，已经高兴的不知所以。 王铮自然看不上这些小东西，想约老周一起去深山打大家伙。 没想到老周却不在，王铮想着他也许在附近寻山，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不禁有些担心。 但深山老林不是村头小土包，乱找肯定找不到，再担心也只能在小屋等着。 好在没有等太长时间，老周一脸愁容回来了。 见到王铮二人眼前一亮。 “王铮，我煮的肉汤那两只小家伙不吃，饿了三四天，眼看快断气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老周说的是那两只小虎崽，他本来想找只带崽子的野山羊或者母鹿，可是大冬天的也不是产崽的季节，找了几天没找到。 煮的肉汤，小虎崽又不喝，快急死了。 王铮记得隔壁郭老二家的母羊刚下了一窝崽子。 “我明天买几斤羊奶给你送来。” 老周照顾虎崽几天，已经有感情了，忍痛让他带回去。 “你每天上山送羊奶太麻烦，再说这么冷的天，送来还不冻成冰坨坨，小家伙不爱吃热过的怎么办？” “再说山里也冷得很，你带回去养上一段时间，开春天暖和一些再送回来。” 刚出生没多久的虎崽和猫没什么区别，但体型上还是会大上许多。 对此老周也有办法。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山里捡的狸猫，保管不会有人怀疑。” 狸猫比家猫个头大不少，倒是能说得过去。 不过王铮有不同的想法。 “你不嫌弃我家简陋，也下山住一段时间吧。” “小家伙小的时候你没有亲自喂养，大了和你不亲。” 老虎的咬合力高达上千斤，万一虎崽长大，哪天发起野性，老周可扛不住。 还是寸步不离亲自养活更放心一些。 老周也舍不得离开虎崽，又怕给王铮添麻烦，一时犹豫不决。 王铮不容他拒绝，拿起猎枪帮他背上。 “原本也没几个人敢进山，何况刘三刀那伙人回去都病了，村里都传他们是在山上撞见鬼，被吸了阳气，更没人敢上山了。” “这林子护不护的也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事实。 本来他这个护林员就是首长为了让他有个安身之处安排的，平时也没人管，的确不用每天守在这里。 盛情难却，老周带上两只虎崽下山。 路上王大壮小声和王铮商量，请老周住到他家去。 “我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冷清得很，周大哥去住着，还能和我作个伴。” “只怕他和我不熟不愿意，你帮我和他说说。” 王铮也觉得让老周和自己在灶房凑合太委屈了，把王大壮的意思一说，正中老周下怀。 老周过了二十来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倒是不嫌弃住灶房不舒服，只是怕林雪和林晚晚不方便。 王大壮家有现成的住处，离的又不远，几下里都便宜。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早上老周和王大壮一起来王铮家，吃过早饭或者三人一起进山打猎，太晚了便回护林小屋过夜，三个人有个照应，林雪和林晚晚也能放心了。 连着几天打猎，收获属实不小，再加上老周地窖里那些存货，吃上一冬天都吃不完。 王铮连着去了几次黑市，也只出手了一小部分，毕竟这年头吃得起野味的少之又少，而且也不会每天吃。 这么多猎物总不能放着坏掉，老周提出做成肉干，能储存不少时间。 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三人不打猎了，进山砍回不少柴火，在院子里生起火堆烤肉干。 院墙拦不住肉香味，村里人馋得直流口水。 自家一年难得吃上一回肉，别人的肉吃不完还得烤成肉干保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村里人纷纷跑到王铮家，对他口诛……口伐。 “王铮，论起来我们都是长辈，你自己吃肉却连口汤都不舍得分出来，也太忘本了。” 第32章 别有洞天 贫穷会放大人性的恶。 王铮以为看透村里人的自私冷漠，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这些人岂止自私，而且贪婪。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大不了一走了之。 但为了林雪和林晚晚能继续在村里生活，他不得不对这些人虚与委蛇。 “大叔大婶，你们误会了，这些肉干不是用来吃的，是打算用来当诱饵的。” “我也心疼大家伙日子过的艰难，只是我能力有限平时帮不上忙。” “正巧前几天在山里发现一群野猪，少说也有十几头，个个膘肥体壮，就想着把它们都弄回来，足够咱全村人好好过个肥年。” 成年野猪一头最少两百斤，十几头就是两三千斤，去掉不能吃的，也能有一千多斤净肉。 村里一共三十多户人家，一家少说也能分得几十斤肉！ 村里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绞尽脑汁搜刮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好听话，把王铮夸上了天。 “我就说王家二小子有情有义，不会眼看我们受苦不管的。” “从小我就看你有出息，果然没看错。” 王铮笑呵呵把村里人哄走，回到灶房让林雪和林晚晚不用切肉了。 “在村里做肉干太招眼，还是去山里做吧。” 其他人刚才也听到村里人的话，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王大壮边把刚拿出来的肉放回背篓，边小声嘀咕。 “我从小没饭吃，他们不帮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家家日子过的都难，不帮也正常。” “可是他们没不帮别人，凭啥问别人要东西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还是长辈呢，真让人看不起。” 王铮没法跟他说人性都有阴暗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进山做肉干省得搬来搬去，砍柴也方便，少跑多少路。” 王大壮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收拾好东西，天黑后趁着没人注意进山。 地窖里的肉类堆成小山。 王铮提议，这一次直接把所有肉类都做成肉干再下山，接下来专心打猎，趁年前天气冷猎物多，争取多存一些。 老周和王大壮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第二天一早王大壮起来准备生火，就发现地窖旁边的雪地上，有一片大野兽的脚印。 赶紧叫王铮和老周出来看。 不看不要紧，两人确定是狼的脚印，而且数量不少于五只，把王大壮吓了一跳。 “夜里来了这么多狼，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多亏门窗厚实关的紧，要不把我叼走都不知道。” 老周在山里生活二十来年，这种情况每年都会遇到几回，早就不放在心上。 “这才哪到哪，前两年有一回，三十多只狼想闯进我这小屋，门都扒坏了。” 王大壮听得胆战心惊，愣愣追问。 “后来呢，你咋办了？” 老周还怪稀罕他憨头憨脑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能咋办，豁出性命和它们拼了呗，谁不要命，谁更狠，谁就是这山林里的王。” 王铮围着那片狼脚印转悠了几圈，皱眉说道。 “狼群应该是被地窖里的肉食吸引过来的，我们三个人两条枪倒不怕它们，只是总有防备不及的时候，这些肉食被糟蹋就太可惜了。” 每年地窖里存的肉食都得被野兽糟蹋不少，老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当回事。 如今王铮想多存些肉干以备不时之需，就得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老周想到一个储存东西的好地方。 “还记得老虎待的那个山洞不？” “前段时间我一直把虎崽子放在那个山洞里养着，有时间就去看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暗洞，要不我们把肉干存在那？” 王铮听了很是心动，三人当即前往查看。 老虎一家生活的山洞有五十多平米，地面颇为平坦，从洞口往里面地势逐渐降低。 像老周说的一样，山洞最深处有个一块见方的小小洞口。 王铮趴在小洞口旁边往里面探头，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不过能感觉到有微微的气流划过皮肤。 由此推测，里面应该不是完全封闭的，也不会出现缺氧的情况。 王铮尝试用柴刀扩大洞口，王大壮也过来帮忙。 两人忙了半天，将洞口扩大到一平米左右，旁边就是厚重的岸石，柴刀和锄头挖不动了。 这么大的洞口足够一个人通行，王铮示意王大壮不用继续扩大了。 两人忙的时候，老周已经在洞里生了一堆火，烧了一锅水准备等会煮肉当晚餐。 见他们忙完了，招呼他们过来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王铮边喝水边随口说自己的想法。 “回头进去看看，适合储存东西的话，就做个暗门，平时不用的时候在上面铺上一层土，防止被人发现。” 王大壮觉得他有点过分小心了。 “深山老林的，谁会进来？要我说在洞口外面弄些荆棘防止野兽闯进来就行了，暗门啥的就没必要了吧。” 老周点头没说话，显然也赞同王大壮说的。 他的护林小屋距离村子已经很远了，除了王铮，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村里人。 何况这个地方和护林小屋之间还隔着一座山，唯一的进出口，就是那个几乎看不出落脚地的狭窄山涧。 要不是追踪老虎，他在山里生活了二十来年，都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不熟悉山里的人更加找不到了。 王铮却有自己的坚持。 自从无意间回忆起前世牺牲前，政委说的那番话，他内心就一直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不知道这不安来自哪里，只是本能的想找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做为万不得已时的退路。 这也是他想储存更多肉干的原因。 他没办法向两人解释他的不安，只能含糊说道。 “如果暗洞里适合住人，我们以后就能往更深的林子里打猎，这地方就当我们的落脚点，可不得收拾的像模像样？” 王大壮听他的，老周也不反对，吃饱喝足后，王铮做了根火把点燃，用绳子绑在腰里，让王大壮放他进入暗洞。 第33章 系统商店 王铮原本以为，内洞比外洞大不了多少，没想到身在半空中便被震惊到了。 洞深足有十几米，火把的光显得那么微弱渺小。 直到双脚踩到实地，王铮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举着火把仔细查看周围情况。 他身处在一块石壁旁边，石壁和地面很平坦干爽，住人肯定没问题。 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内洞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从内洞深处吹来的微风里，带着微微的暖意。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往内洞深处走去，惊喜是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内洞大到没边儿，他走了大概十分钟，也没有走到头。 这么大一块地方，又有空气流通，只要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住上几年都没问题。 紧接着更大的惊喜出现了。 他没有走到出口，却发现了一条地下河。 河水不急，河面渐渐加宽，在转弯处内洞骤然加宽数倍，王铮所在的这一边被河水挤压的紧靠石壁，对岸却出现一片小湖，与河水相连。 洞里光源只有王铮手里的火把，因为与那片小湖有点距离，起初他以为小湖里的水是河水流入的。 打算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周和王大壮，转身准备往回走时，却发现小湖上升腾着薄若轻烟的水蒸气。 这这这，这意味着，小湖底下有温泉！ 这内洞足够宽阔，有流动的空气，有暗河，还有温泉，妥妥的洞天福地！ 王铮差点被一个又一个惊喜冲晕头脑，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才加快脚步回到起点。 将绳子重新绑在腰间，拉动几下，示意上面的王大壮拉他上去。 “你怎么下去那么长时间，我喊你也没反应，急死人了。” 王大壮急得眼圈都红了，围着王铮转圈，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老周虽然没说话，可是眼里的关心也是藏不住的。 王铮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查看内洞的情况，没有考虑到两人有多担心。 “我没事，真没事。” “内洞很大，我没听见你喊我。” 道歉之后，王铮迫不及待向两人介绍内洞的情况。 “只要有吃的，住在里面几年都没问题。” “那条暗河肯定通往洞外，只是我没敢贸然下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说的王大壮和老周都心痒起来，轮流下到内洞查看一回，上来后也都不住嘴的感叹。 “我在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发现有这么个好地方，看来这地方该着被你发现。” “明天我就去弄些木头来，先做把梯子，下去上来就方便了。” 梯子什么的倒是不着急，要紧的是先做暗门。 三人在外洞火堆旁边凑合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便进山砍木头。 老周一个人住在山里，也不习惯和其他人打交道，什么活都是自己做，所以斧头、锯子之类的工具置办的很齐全。 三人分工合作，一上午就将暗门做好了，安装完成后，王铮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建立安全据点】 【恭喜宿主获得成长值+10，体力值+5，空间+1立方米，系统商店升级+1.】 王铮没想到，对之前所住的房屋各种加固，都没能完成系统任务，只是给内洞加了个门，任务就完成了。 莫非，系统在引导他做出一些决定？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爽。 系统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经过综合评估，这处山洞比宿主在村里居住的房屋，安全系数更高，所以，系统判定任务完成。” “如果宿主对此有异议，可以要求重新完成任务。” 王铮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 这里本来就是自己决定当成避难所的，暗门也是自己决定装的。 安装完成后系统才提示任务完成，事前并没有对他的决定有任何影响。 再说，任务奖励好不容易到手，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不用了，我没有异议。” 老周和王大壮安装完暗门，又去做梯子，见他站在原地发呆，问他，是不是暗门装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没有没有，我想到点别的事。” 王铮遮掩过去，帮着一起锯木头，晚上休息时，才有时间查看系统商店。 上次猎虎任务完成时，他就想看看系统商店里有什么东西买的，后来一直忙着就忘了。 这次系统商店升级，他怎么说都得查看一番。 在心里默念“系统商店”几个字，脑海里便出现一个半透明的界面。 像上学时用的写字本，每一排有七个小格子，目前只有最上面的两排，能看到里面画着什么东西，底下的都被一层浓雾遮挡着。 想必继续完成任务，底下的部分才会陆续开放。 王铮暂时不想那么多，先查看上面两排小格子里画的东西。 第一排画着七种植物的种子。 分别是，水稻、小麦、玉米、白菜、大豆、苹果和葡萄。 第二排画的是打猎的工具。 弹弓，袖弩，弓箭，铁蒺藜，绊马索，短刀和重弩。 王铮的注意力放在哪种商品上，就会自动出现文字说明。 植物的种子都是经过改良的，产量比目前普通使用的高出几倍，而且抗病能力更强。 打猎工具比起猎枪却落后得多，王铮颇感失望。 转念一想，这些打猎工具都是精钢打造，锋利无比，总有不方便用猎枪的情况，这些工具也不算一无是处。 不过这些商品的价格却都高得吓人。 一包可以种一亩地的植物种子就要十点成长值，而苹果和葡萄种子，更是一颗就要一点成长值。 打猎工具最便宜的是弹弓，也需要五点成长值。 他累死累活差点葬身虎口完成两个任务，总共才得到二十成长值，用来买这些东西，怎么想都觉得舍不得。 好在系统给出提示，可以用猎物换取成长值，一只松鸡、野兔之类的小东西可以换一点，大型猎物各不相同，最高的是老虎，可以换二十点。 不过都得是活的，并且失去反抗能力。 “这不是为难人吗？” 第34章 小白与小黑 王铮的食物不足焦虑症还没有自愈，暂时不考虑用猎物换成长值，再用成长值买系统商店商品的事。 村里的土地都归集体所有，种子产量再高，收成都归村里，分到个人手里的少之又少。 何况还要受周德发之流刮头皮，王铮宁愿不分，也不愿便宜了他。 日常打猎，柴刀和猎枪足够了，也犯不上买武器。 至于以后有没有需要，到时再说吧。 王铮和老周、王大壮三人先是用几天将所有存肉都制成肉干。 顺道砍树做了把长梯，进去内洞之用。 为了保险起见，在内洞靠近入口这边的平地上，用木桩和藤条围出一块百来平米的地方。 万一有什么野兽顺着暗河钻进内洞，也不会糟蹋到肉干。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王铮和老周像撒了欢一样在山林里打猎。 王大壮也想参加，但王铮不放心林雪和林晚晚，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让他下山保护。 隔几天才带他进山过把打猎的瘾。 不知不觉，时序进入了腊月，气温骤降，王铮穿着皮袄在外面一会儿都冻得受不了。 村里人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皮袄子的，所以严寒天气大多闭门不出，正式进入猫冬季节。 林雪担心王铮冷坏了，不让他再进山打猎。 这段时间打的肉食，除了做成几大筐肉干，王铮每样留出一些新鲜的，加起来也有几百斤，足够几人吃到开春，还有富足。 王铮也不愿意让林雪为他提心吊胆，便同意年前不进山，老周也被他请来，住在王大壮家。 白天两人还是会来王铮这，逗逗两只虎崽，帮着做点零活。 虎崽吃羊奶又恢复了精气神，一个多月时间也长大了一些，个头和成年家猫差不多，整天在屋里上蹿下跳很是顽皮。 王铮抓了几只活的野兔给林雪和林晚晚养着玩，虎崽打起它们的主意，要不是王大壮做的笼子结实，说不定就被它们得手了。 老周和王铮进山打猎的时候，都是林雪和林晚晚照顾它们，所以，它们和两人很亲，经常扑在她们怀里撒娇。 虎崽是老周要养大陪他在山里作伴的，理应和他最亲才对。 王铮便和林雪两人说，让她们远着虎崽一些，喂养、照顾都交给老周。 两人照顾虎崽这么久，已经培养出很深的感情，突然不让她们亲近了，很是舍不得，却不敢不听王铮的话。 反而是老周说不用。 “这小崽子就像小孩子一样，谁对它好，谁给它吃的，它就和谁亲。” “自离了爹娘就两个妹子照顾的最多，和她们两个亲是正常的，我横加干涉不让她们照顾了，小崽子非恨上我不可。” “就让两个妹子继续受累吧，小崽子有条活路，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铮也不好再说啥。 林雪和林晚晚能继续照顾虎崽都很高兴，还给两个小家伙取了名字。 一个额头上有搓白毛就叫小白，另一个两只前爪是黑色的就叫小黑。 王铮想到再过几年叱咤山林的两个家伙叫这名字，就觉得很无语，不过林雪两人叫的高兴，虎崽也没反对，他这个“外人”也没资格多嘴。 在山里跑惯了，冷不丁待在家里吃饱睡睡饱吃，没两天王铮就受不了了，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劲，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痒。 看老周和王大壮也闲得难受，便和林雪说，再进山打点东西，去黑市上换两斤红枣，过两天煮腊八粥用。 “不用，家里这么多肉食，开春都吃不完，要换拿几斤去换就是了。” 林雪断然拒绝，转头看出王铮不高兴，又有点心疼，软下语气妥协。 “再去最后一次，年前无论如何不许进山了。” 王铮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用力点头。 “行，都听嫂子的，嫂子说啥是啥。” 林雪娇嗔的拍他一巴掌。 “要去就早去早回，如今夜长天短，天黑以后更冷。” 王铮兴冲冲去找老周和王大壮，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林晚晚从屋里出来，随口对林雪说。 “姐姐，你对铮子哥真好，铮子哥也听你的话。”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以后，林雪在林晚晚面前说起王铮，总会不自觉心虚。 林晚晚只是随口一说，她却悄悄红了脸。 “别瞎说，当年要不是铮子他哥娶了我，我早被爸妈卖给郭瘸子了，铮子他哥不在了，我对铮子好是应该的。” 林晚晚知道这段往事，而且真没往别处想。 倒是被林雪的话说糊涂了。 说她“瞎说”，又说“对铮子好是应该的”，到底她是瞎说还是没瞎说啊。 王铮自然不知道姐妹俩这段公案，和老周、王大壮进山去打猎。 天气越来越冷了，动物全靠脂肪和皮毛抵抗寒冷，对食物的需求也就更大。 三人刚进山就发现不少动物的脚印，之前埋的绳套上，还发现两只冻僵的野兔。 王大壮想去取下来，王铮拉他回来，瞪了他一眼。 “我嫂子让我过年前只能进山这一次，就弄这两只野兔回去？” 王大壮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抬头望天，假装没看到那两只野兔。 机会只有一次，自然要打些大家伙过足瘾。 三人边往山里走边商量。 “附近几个山头都过去了，能打的大家伙也都打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往远处走走？” “我看行，让那些小崽子再长长，来年我们再来打。” “往黑瞎子沟去看看？说不定能找见黑瞎子。” 单打独斗自然不是黑瞎子的对手，遇见都得绕路走。 但三个人一起打猎这么长时间，配合的越来越默契，提起黑瞎子只剩兴奋。 甚至老周和王大壮已经在盘算，打到黑瞎子，皮给林雪和林晚晚一人做一双靴子，雪再厚都不怕冷了。 王大壮更想尝尝熊掌的味道。 “听说那玩意是以前皇帝才吃得到的美味，肯定老好吃了。” 边说着，边走进黑瞎子沟，还没来得及观察地形，猛然听到一声熊吼，似乎还有女子惊恐的尖叫。 第35章 舍已救人 王铮前世当过特种兵，保家卫国，保护群众安全的理念，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听到呼救声，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确定方向，疾步冲了过去。 老周这个护林员的身份是首长为了照顾他给的，但他却不能只享受待遇，不做任何贡献。 每次遇到老百姓在山里遭遇危险，他都会施以授手。 这次也不例外。 何况王铮已经一马当先冲过去了，他这个老大哥也不能让王铮一个人面对危险，也抓紧猎枪紧随其后。 王大壮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熊，反而王铮敢上他就不怕，也赶紧跟上。 三人前后脚转过一块巨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穿花棉袄的女人仰卧在地上，一只两米多高的黑熊两眼赤红，整个身体以泰山压顶之势笼罩着女人，一只前爪高高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女人撕碎。 女人的尖叫嘶哑尖利，双手拼尽全力抵在黑熊肩膀上，这点力气对黑熊来说和小树枝没有什么区别。 眼看女人就要死在熊爪之下，王铮顾不得多想，扬手用尽全力，将柴刀掷向黑熊头部。 同时，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对黑熊的恐惧和极度厌恶，激活猎杀黑熊任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任务奖励：成长值+20，系统空间+1平方米，随机生存技能+1.】 柴刀飞出正中黑熊头部，虽然并没有对黑熊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个举动本身就带有极其强烈的挑衅意味。 黑熊的怒火成功转移到王铮身上，扔下女人，咆哮着朝他扑来。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是否接受任务都得接受。 王铮在脑海里选择“接受”，同时飞身扑上旁边一株老树，拼尽全力向上爬。 黑熊会爬树，他是知道的，但在地面上他的速度更加比不上黑熊，只能寄希望于在爬树方面稍占优势。 争取再多时间，给老周和王大壮猎杀黑熊的机会。 不，准确的说，是帮老周争取足够的时间，想出救他的办法。 那可是黑熊啊，皮毛坚韧堪比铜盔铁甲，一掌足以拍断树木的黑熊！ 老周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吸引黑熊的注意力，让它来攻击自己，哪怕用自己的命换王铮一命，也值了。 枪声接连响起，打在黑熊身上却像挠痒痒一般，连点皮都没能打破。 黑熊像突然开了灵智，看穿老周的意图似的，任猎枪打在身上，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依旧紧追着王铮不放。 眼看距离王铮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能伸出熊爪撕下他一条腿，老周急的眼睛都红了。 王大壮也急，急得痛哭失声，急的失去理智。 “王铮，你快爬呀！” “你不能死，世上只有你对我好，你死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急晕了头，甚至想冲上去将黑熊拖下来，搭上自己的小命也得救王铮！ 扑到树下却因太过紧张而手脚打颤，试了几下都没能爬上去，反倒将背上的背篓打翻了。 老周一眼看到掉出来的一样东西，顿时又生出希望！ “大壮，放火，快放火！” 喊了几遍，王大壮沉浸在对王铮的极度担心中，硬是没听到他的声音。 老周自己冲过去，抓起从他背篓里掉出的火石，随手抓了两把枯草，一下一下敲击火石，试图将枯草点燃。 大概是王铮命不该绝，平时打个十来下都不见得能打出火星的火石，这次两下就迸出火星。 火星落在枯草上，腾起一股白烟，很快燃烧起来。 “大壮，快，多找些枯草来。” 一小把枯草肯定不管用，老周双手拢着那一络火苗，防止被风吹灭，腾不出手来，只能再次开口吩咐王大壮。 王大壮总算听到他的声音了，却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反而是生死关头被王铮救下的女人，从地上跳起来，连滚带爬收集枯草，凑到一大捆送到老周面前。 此时王铮的境地已经十分危险。 爬树速度，他的确比黑熊快一些，但树是有尽头的，眼看他已经爬到最顶端，树梢摇晃不定，随时有断裂的危险。 这可是高达数十米的老树，一旦掉落，必死无疑。 而脚下不远处，黑熊不断靠近，只差两米多的距离。 难道系统让他重生，就是为了让他换个更加惨烈、更加憋屈的死法？ 王铮不能接受，全身上下却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眼看黑熊又靠近了一些，而树枝因为重量骤然增加，剧烈摇晃起来，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王铮狠狠心，决定从系统商店买一把重弩。 如何向老周和王大壮解释以后再说，先保命要紧。 就在他默念“系统商店”的瞬间，树下腾起浓浓的黑烟。 黑熊智商约等于三到七岁的孩子，求生是第一本能。 在山林中，对它构成威胁的动物几乎没有，最大的危险是山火。 嗅到烟火味，黑熊往上爬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求生和报仇之间挣扎片刻，果然选择求生。 黑熊滑下树干，看都没看老周等人一眼，冲进了旁边灌木丛，瞬间失去了身影。 老周连忙捧雪压灭枯草上的火，叫王铮下来。 “熊瞎子跑了，你可以下来了。” 王铮想下来，才发现刚才紧张到极点，手脚不听使唤，坐在树枝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抱着树干，一步一挪回到地面。 王大壮抱着王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铮，我就是个废物，吓懵了啥都不知道了。” 刚才王铮生死一线，没有注意树下发生了什么，不过能理解普通面对危险的慌乱，没有怪他。 “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这还有姑娘呢，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被救的女人见王铮平安无事，狠狠松了一口气，全身力气像被瞬间抽空，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又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王铮面前，拉下蒙着大半张脸的头巾，对王铮说了声“谢谢”。 王铮认出女人正是刘三刀的妹妹刘荷花，不禁愣住了。 第36章 刘荷花 话说从头。 刘桂花为周德发出谋划策，用刘荷花色诱王铮，再让周德发的手下抓现行，诬陷王铮耍流氓。 王铮少说得蹲几年大牢，运气不好说不定得枪毙。 如此一来，周德发出了气。 林雪和林晚晚失去依靠，还不得任他为所欲为？ 而刘荷花被“耍流氓”，失了清白名声，嫁不到好人家，也只能委身给周德发。 可谓是一箭三雕。 说起刘桂花和刘荷花姐妹两个，其实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刘桂花的母亲生刘三刀难产死了，当时她才五岁，战乱之中没娘的孩子日子别提有多苦。 后来刘桂花的爹捡了个女人回来，女人只有十六、七岁年纪，模样好看，会认字算术，性格和气温柔。 来到刘家后将刘桂花姐弟两个当成亲生的一样照顾。 可以说，是这个后娘救了姐弟两个的小命。 后娘生下刘荷花时，刘桂花已经十九岁了，出落的一朵花一般，受后娘言传身教，也学会认不少字，算术也不比读过书的后生差。 有个开当铺的老男人看上刘桂花，想买她回去做妾。 刘桂花的爹一百个情愿，连定金都收了。 后娘听说以后，不顾自己刚生完孩子，冒着大雨跪在当铺门前，求老男人放过刘桂花。 做生意的人多少要点名声，后娘这么一跪，老男人不敢再买刘桂花。 刘桂花的爹却恨她坏了自己的“生意”，暴打了她一顿。 可怜后娘月子里着了风寒又遭了毒打，当晚就死了。 刘桂花念着后娘的恩情，带大刘荷花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妹妹，有一口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先紧着她。 后来刘桂花嫁了个年纪相当的后生，却是个立不起来的废物，为了日子过得下去，不得不委身周德发。 刘桂花算是看开了。 什么明媒正娶，门当户对都是扯淡，只要日子过的好，不愁吃穿，清白连屁都不算。 她想把刘荷花给周德发，正是她疼妹妹的一种方式，希望妹妹也可以有个依靠。 但刘荷花却是个性子刚烈的，前两年刘桂花的爹给她找了个当干部的男人，除了丑点矮点年纪大点，样样都好。 刘荷花却死活不同意，逼得急了，大雪地里赤着脚跑到亲娘坟前寻死。 那干部听说后不敢再提亲事，寻常人家也不愿娶个不好管教的烈货。 以致于刘荷花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水灵姑娘，年过二十还没找到婆家。 嫁人尚且不肯受一点委屈，不合心意宁死不嫁，刘桂花让她没名没份跟着一个老男人，她更是怎么劝都不听。 话也说的很清楚。 再提这事，她就一头碰死。 刘桂花知道她说到做到，没敢和她说实话。 暗中让人监视王铮，发现他进山便找借口哄刘荷花也进山，制造偶遇。 没想到王铮每次进山都和老周一起，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眼看进了腊月，王铮几乎不出门，周德发那边一天三遍的催，刘桂花急得冒火。 好不容易听说王铮进山了，虽说还是和老周、王大壮一起，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跑回娘家找到刘荷花，只说自己心口疼的病又犯了，求刘荷花进山采几株草药。 刘桂花会点医术，也是小时候从后娘那里学来的，后来又教给刘荷花。 这心口疼的病是嫁人后总跟男人生气气出来的，年年都得犯上几回，治心口的草药每次都是刘荷花进山去采，只有她知道生长在什么地方。 刘荷花不疑有他，着急忙慌进了山，身后有两个民兵跟着都没发现。 治心口疼的草药只有黑瞎子沟才有，刘荷花每次采药都提心吊胆，这次想着深冬腊月，熊瞎子在冬眠。 又担心刘桂花的病，便走的急了些，没有平时那样谨慎。 说来也是巧了，正好遇见一只熊瞎子饿醒了出来觅食。 那两个跟在她身后，准备抓现行的民兵，早在熊瞎子出现就吓得腿肚子转筋跑了。 要不是王铮三人出手相救，刘荷花的小命肯定交代在这了。 王铮认出刘荷花，心情很是复杂。 他和刘荷花没什么交集，但她的姐姐和哥哥却是自己的仇人。 自己冒死救了仇人的妹妹，感觉很不值。 但救都救了，也不能把人再弄进熊洞去，只能冷处理，对她的感谢淡淡点了点头，便没再理会她，叫上老周和王大壮走人。 刘荷花看出王铮的冷淡，也猜到他冷淡的原因，羞愧又委屈想赌气不和他一路。 又怕熊瞎子去而复返，只能低头跟在三人身后。 老周不知道刘荷花的身份，以及她和王铮之间的“渊源”，觉得王铮有点不近人情。 他先救了人家姑娘不借，但人家姑娘吓成那样，还壮着胆子找枯草救王铮，也挺不容易的，怎么能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呢？ 老周不知道怎么劝王铮，便没话找话和刘荷花聊天，缓解尴尬。 问起她大冷天的怎么跑到山里来。 心里想的是，如果是因为家里没吃的，可以送她一些肉食。 刘荷花如实回答说，是为了姐姐采药。 老周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不论男女，有情有义就是好样的。 “山里野兽多，你要采哪种药，给我说说，我帮你去采，你一个姑娘家可不敢随便进山。” 说话间，已经来到出山的路口。 刘桂花带着两个民兵迎面走来。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大男人还怕一只熊瞎子，我妹妹如果出点什么事，我和你们没完。”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刘荷花愣在原地。 刘桂花抬头看到她安然无恙，也愣了，惊喜交加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 “荷花，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刘荷花没有笑，也没有哭，直直盯着她的双眼，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熊瞎子了？” 刘桂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到王铮三人，更加不能说出实情，拖着刘荷花下山。 “有什么话回去说。” 刘荷花却双脚扎根一样站着不动。 “不行，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回去了。” 第37章 办年货 王铮听见刘桂花的话，再看见她身边那两个民兵，便猜出个大概，冷笑着从她身边走过。 “为了那三瓜两枣的好处，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唯一的弟弟成了残废，又把主意打到妹妹头上，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起你后娘，良心不会痛吗？” “对了，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良心这种没用的东西。” 轻飘飘的话语却像耳光重重打在刘桂花脸上，打得她羞愧又委屈。 她只是个万事不由身的女人。 她只是想让自己和家里人有口饭吃，不用受人欺负，她有什么错？ 刘桂花想反驳王铮，王铮却没有多看她一眼，招呼老周和王大壮下山了。 “荷花，你听我说……” 刘桂花见刘荷花脸色冰冷，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显然也猜到她装病哄刘荷花上山，赶走民兵，想拉刘荷花的手解释自己的苦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刘荷花却不想再听她的狡辩，冷笑着甩开她的手。 “你知道我刚才差一点就被黑瞎子咬死了吗？” “只差一点，黑瞎子的嘴距离我的脖子只有这么一点距离！” “要不是王铮他们救了我，我就没命了！” “你对我好，就是骗我进山去送死吗？” 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么可能让她送死！ 自己真的是为她好啊！ 刘桂花还想解释，刘荷花却用力推开她，快步下山，走到转弯处，回头冷冷警告她。 “你就当我今天已经死在山里了，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也没有你这个姐姐。” “你再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就算是死，死之前也要把你和周德发的丑事告到公社去。” 以前刘荷花反抗只会以死相逼，这次却是要和刘桂花、周德发同归于尽。 可见她是真的不再顾念姐妹之情了。 刘桂花全身无力跌坐在雪地里，双眼无神遥望后娘坟地的方向。 “娘，我对天发誓，我真是为了荷花好，我想让她有个依靠。”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遇到黑瞎子。” “我到底错哪了啊？！” 山风呼啸凛冽，没能带来后娘的答案。 王铮看出老周和王大壮若有所思，笑了笑让他们不用将今天的事往心里去。 “我们救人只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回报，救谁都一样。” 王大壮不服气的嘀咕。 “刘荷花那人还行，可惜生在那么个家庭，除了她，刘家没一个好人。” 老周也觉得刘荷花挺可惜的，叹了口气。 “那姑娘有情有义，胆子也壮，要是个后生就好了。” 解放后提倡男女平等，但观念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女孩子还是要听家里的安排，连嫁人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如果刘荷花是个后生，凭她的胆魄和机智，去当兵指定能混出个样来，可惜，她是个女娃娃，希望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日子不会过的太难。 王铮不想对无所谓的人投入无所谓的同情，换了个话题。 “回家别提我们遇到黑瞎子的事，我嫂子本来就不同意我进山打猎，知道了肯定更要担心，咱以后想进山就更难了。” 老周和王大壮自然不会反对，到家后面对林雪的询问，只说天气太冷，没找见猎物，空手而归。 林雪信以为真，张罗着生火做饭，边安慰他们。 “家里的肉食足够吃到过年，找不到就找不到，后天就是腊八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过完年再上山不迟。” 过了腊八就到了年根底下，过年的东西得提前置办起来。 边吃饭，王铮边和其他人商量添点什么东西。 这是他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个年，可不能马马虎虎凑合着过。 “吃完饭嫂子把家里的布票找出来，看看够不够给咱一人扯一身衣裳的料子，差多少我去黑市再换一些。” “粮票、肉票也都找出来，上次换回来的白面足够咱过年包饺子，再买些大米留着煮粥。” “平时咱吃的都是野味，味道也还行，包饺子还得用正经猪肉。” 众人都说不用做新衣裳了。 “上回妹子刚给我做的棉袄子，我还没舍得穿两回呢，过年穿正好。” “是啊，嫂子也给我做新衣裳了，不用再做了。” 王铮不同意。 “咱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如今有了打猎这条道，吃的穿的该添就添，谁都不许不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周笑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一直有今天没明天的，遇见你这个小兄弟，才算真正活一回。” 这话不假。 自从老婆孩子没了，老周的日子只剩活着，结识王铮以后，被他请到家里来，才体会到家庭的温暖，日子也越过越有滋味了。 王大壮更是感动的眼泪汪汪。 “铮子，我从小没爹没娘，我二叔二婶也不待见我，村里人都笑话我，只有你把我当兄弟。” 林雪和林晚晚更是偷偷抹眼泪。 她们姐妹在娘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日没夜干活，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最后还要被爹娘卖掉换彩礼。 林雪是运气好，嫁的男人虽然死的早，小叔子王铮却是个争气的。 否则一辈子都给别人当牛做马。 王铮做这些是为了让大家高兴，反而惹得一个个伤感起来，赶紧笑着拍了王大壮两下。 “挺大个个子，总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人笑话。” “赶紧吃饭，吃完陪我去黑市，我这次打算多买点东西，一个人可背不回来。” 家家都在准备年货，黑市更加热闹。 当然，规矩还是要守的，依旧像王铮第一次来一样，静悄悄黑黢黢，所有交易都在无声中进行。 王铮带了不少野味，摊子摆开便吸引来不少主家，这个三斤那个两只，很快就卖出去一大半。 估摸时间已经到过午夜，王铮担心好东西都被人买走，便交代王大壮看着摊子，自己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可买的东西。 别说，还真被他发现一件宝贝。 第38章 跳井 王铮看中的是一根拇指粗细的山参。 这东西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比老虎还少见，何况是这种至少生长几十年的。 王铮只看一眼，就决定不管多少钱都买下来。 这年头缺医少药，山参可是能救命的宝贝，要多少钱都不过份。 但他来晚一步，已经有个主家在问价，他再想买也得等着，那个主家没成交，才能轮到他。 卖主身形矮小，佝偻着身子显得缩手缩脚，王铮看不清他的脸，从身材和举动猜测，应该是个上年纪的老人。 话也不多，却很倔，要价三十块钱加十斤粮票，那主家已经出到二十块钱，七斤粮票，他还是不肯成交。 关键态度还很气人，任那主家好话说尽，他只回答两个字，“不行”。 气的那主家指着他手指哆嗦了半天，憋出一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就算你这山参能起死回生，我也不买了。” 那主家气冲冲走了，卖主大概觉得不会有人出得起大价钱，也收拾起面前面几株草药和那山参，准备走人。 “等等，这山参我要了。” 王铮等了半天，生怕被前面的主家买走，好容易轮到自己，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林雪帮他缝的钱包准备给钱。 卖主却改了主意。 “三十块钱加十斤粮票是刚才的价格，那主家说的话让我很生气，现在却是要四十块钱加十斤粮票，才能把这山参带走。” 王铮知道他是看到自己等了半天，出钱又爽快，诚心买，故意坐地起价。 至于生气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不过，对于自己需要的东西，王铮一向不在乎多出点钱。 数钱的手顿了顿，便又淡定的加了一张票子，一起递给卖主。 卖主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愣了愣，嘴里含糊嘀咕。 “早知道遇见个冤大头，我就开价再高几块钱了。” 王铮差点被他气笑了。 敢情自己给钱爽快还是错了？ 最主要的是，诋毁别人，都不用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不过王铮没打算跟傻子置气，一手交钱一手拿过山参，用布包了，收进贴身口袋里。 转身走人时，那卖主追了上来。 “哎哎，我这还有几株草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一起买了呗。” 王铮刚才就看见那几株草药了，一株都不认得。 主要也是不想和当面叫自己“冤大头”的人废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卖主却格外难缠，竟跟着他一路出了黑市，将那几株草药吹的天花乱坠。 王铮被他缠的烦了，故意吓唬他。 “这里可出了黑市了，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的草药那么好，就不怕我杀人越货？” 卖主愣了愣，才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危险，没敢再跟上来。 王铮确定他没有跟来，绕了个圈子从另外一个入口回到黑市，找王大壮。 带来的野味早就卖完了，王大壮怕和他走散，没敢动地方，等他等的脖子都长了。 好不容易把他等回来，将卖得的钱交给他，背上空背篓，问他去哪了。 “在里面转转，人太多了，想买的东西都没买上。” 这倒是实话，供销社没几样东西卖，还什么都要凭票购买，所以，黑市被查了好多次，依旧生意火爆。 尤其快到年底，置办年货的人比平时多出几倍。 最后王铮和王大壮只买到五斤猪肉，不但是没人愿意要的瘦肉，而且价格比平时还贵出一倍去。 回程的路上，王大壮不住埋怨黑市上那些卖主黑心。 王铮听见只是笑笑。 冒着被查蹲大牢的风险来黑市上做生意，不多赚点钱对不起自己。 走到村口附近，王铮接过背篓，让王大壮先回去。 “这点东西我自己拿就行了，明天你也不用着急过来，什么时候睡足了再来。” 王大壮家在村子另外一边，送王铮回去要绕一段路。 闻言的便打个哈欠，先往另一边走了。 王铮也准备回家，却突然看到不远处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他不相信神啊鬼的，以为是自己困了出现幻觉，经过村子中央那口大井时，却听见井里有什么东西扑腾的声音。 他和井台的距离不超过两米，这么近的距离总不会听错了。 难道是哪家小媳妇受了委屈，想不开自寻短见？ 以前村里发生过这种事，一个小媳妇生了女儿，被婆家不待见，想不开跳了井，捞上来人已经咽气了。 全村只有这么一口井，出了人命那婆家被全村人骂，只能出钱请人将井水舀干，清理了一遍。 这可是一大笔钱，婆家恨小媳妇连累家里，也不给她安葬，尸首扔进山沟里喂狼。 王铮想到这里，探身朝井里高声说道。 “受了委屈自己寻死自什么本事，活不下也得拖个垫背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跳井的人求生本能复苏，井里传来一声“救命”。 王铮放下绳子，指导跳井的人绑在腰间，一点一点将她拖了上来。 冬天穿的厚，浸了水死沉死沉，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来，王铮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被救上来的是个女人，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冷得抱着胳膊止不住哆嗦，却没忘了向王铮道谢。 王铮没想要报答，也不想知道自己救了谁，摆手示意女人赶紧回去。 “我费这么大力气救你，你再冻出病死了，我不是白费力气了？” 女人走出几步，又转身回到他面前，双膝一软朝他跪了下去。 “王铮，我爹铁了心要把我卖给周德发，我求求你收留我，我什么活都能干，我……” 刘荷花赌气和刘桂花断绝关系，过后还是念着姐妹之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听见刘桂花大晚上哭哭啼啼回来，和她爹说她办事不力，被周德发发了好大一通火，脸上挨了两巴掌，刘荷花心里不好受。 从床上起来，想去劝劝刘桂花，周德发不是好人，远着点没坏处。 走到门口却听到她爹说。 “都怪荷花那个不懂事的，得罪了周书记，以后我们一家哪里有好果子吃？” 第39章 成亲 “以前我说她，你还老护着，这回说什么都得听我的。” “明天你去公社卫生所弄几片困觉的药，给荷花下到饭里头，等她醒了，事都办成了，她再闹还能闹到天边去？” 刘荷花从小就知道，她爹不是人，也没把她这个女儿当人，他的话再无耻残忍，她都可以接受。 刘桂花的沉默，却让刘荷花的心沉到谷底，最后一点姐妹情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以为，这世上至少姐姐是真心待她的，没想到，为了讨好周德发，连姐姐也默许牺牲她。 什么姐妹之情，都是狗屁！ 绝望之下，刘荷花跑出来跳了井，再次被王铮救了。 两次生死关头，都是王铮救的她，让她产生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这才求王铮娶了她。 王铮认出自己救的人又是刘荷花，差点破防。 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一次两次救的都是这个女人。 “你姐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的吧，还有周德发，我和他抢女人，他能放过我？” “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王铮没提他和林晚晚的婚约，因为这事的关键不在于他有没有媳妇，就算没有，也不可能娶刘荷花。 说完，没有再理会刘荷花，绕开她，径直回家。 他以前听说过一些刘荷花的事，并不讨厌她。 但就像他刚才说的，刘荷花是刘家人，沾上她准备没好事。 他只想护林雪和林晚晚一世安稳，没兴趣当救世主，刘荷花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和自己无关。 他也不想为无关紧要的人给自己招惹麻烦。 王铮到家时，屋里的灯已经灭了，这么晚了，两姐妹肯定睡了，放轻脚步回到灶房，将山参取出来凑到灯下看了两眼，确定是有年头的好东西，收进空间。 正准备休息，门外传来林雪的声音。 “铮子，你睡了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自从无意中撞见王铮换衣，惊觉他已经长成男子汉，林雪就不敢再随意进出灶房，每次进来前，都要支会一声。 这么晚了，林雪怎么还没睡，又有什么话非要急在这一时和他说？ 王铮颇感意外，开门让她进来。 林雪的脸被冻得如同涂了胭脂一般，显然在外面有点时间了。 王铮正想问她大半夜的怎么冻成这样，林雪拉起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铮子，你和晚晚的婚事，年前办了吧。” 她的手冷的像冰块，王铮心疼的握在手心轻轻揉搓。 “好好的怎么又提这个？” “我对晚晚只有兄妹之情，答应婚事是为了保护她，让她可以名正言顺住在这里。将来她遇到更好的男人，我帮她备一份嫁妆，体体面面送她出嫁。” 这是王铮的心里话，从他意识到自己对林雪产生了感情，就是这样打算的。 一直没和林雪说明，是怕她误会什么。 林雪却像下定了决心，难得没有听他的话。 “世上哪有比你更好的男人。” “我只有晚晚一个妹妹，除了你，我也只认她一个亲人，她嫁给谁我都不放心。” “铮子，算嫂子求你，和晚晚把婚事办了吧。” 王铮想告诉林雪，自己喜欢的人是她。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艰难咽下。 她如此急切的催自己和林晚晚办婚事，显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自己贸然表白，让她如何自处？ 她又没有退路，自己也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生活。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王铮脑海中闪过，最后，他无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听嫂子的。” 林雪的眼泪夺眶而出，边抹泪边扯开笑脸。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明天我就去公社，帮你和晚晚扯料子，给你们做成亲的新衣裳。” “还有猪肉也得多准备一些，你们成亲那天，把全村人都请来吃席，热热闹闹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林雪说着婚礼的计划，王铮只感觉悲凉。 林晚晚很好，很漂亮，很乖巧，可是，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却不得不娶她，对他和她，都不公平。 第二天一早，林雪便趁着老周和王大壮过来吃早饭，宣布了王铮和林晚晚成亲这个好消息。 林晚晚意外又害羞，侧转身子不敢抬头。 “姐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林雪目光温软摸了摸林晚晚的头，却不敢看王铮。 “这事我和铮子商量过了，他也盼着早点成亲呢，是不是，铮子？” 王铮能说什么？ 只能含笑点头，表示赞同林雪的话。 林晚晚羞得无地自容，捂着脸跑回里屋。 老周和王大壮忙着向王铮道喜。 “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回头送你份大礼。” “铮子，我送不出像样的礼物，只有一把子力气，需要我干活你只管说话。” 虽然不是自己所愿，王铮也不想委屈了林晚晚。 置办了不少红布，让姐妹俩布置新房。 冰天雪地没办法建房子，只能按照林雪的意思，将里屋加了板门板做为新房。 她搬去堂屋隔出的小房间。 堂屋本来也没多大，一分为二，小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王铮看着心疼不已，林雪却表现的很知足。 隔间、单人床，都是王大壮帮着做的。 老周也没闲着，把自己存的皮子，挑好的搬来王家，送给姐妹俩。 又连着几天进山打猎，弄了十几只松鸡、一头鹿回来。 指明这些猎物用来办喜酒。 林雪和林晚晚每天关在里屋做新衣裳和被子。 林雪不愿意委屈唯一的妹妹，更不愿意委屈王铮，一口气给他们小夫妻做了两铺两盖全新的被子。 忙完这一切，已经来到腊月二十。 林雪说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就在那天办婚事。 反正早晚总是要办的，王铮点头同意。 二十一那天，王大壮挨家挨户通知村里人来吃席。 村里人都知道王铮如今阔起来了，酒席肯定不能差了，谁愿意错过敞开吃肉的机会？ 个个都说一定去。 刘荷花跳井被王铮救了，回到家便发起高烧，一烧就烧了好几天。 第40章 离家出走 没人知道刘荷花跳河被救，也没人知道她高烧的真正原因。 甚至直到第二天上午，刘三刀饿了发现她没有起床煮饭，来她房间骂她，才发现她烧得全身滚烫、昏迷不醒。 这年头治病得花不少钱，刘荷花的爹刘老根恨她不听话，白吃饭，不愿意给她花钱治病，让她在房间躺着自生自灭。 还是刘三刀看不过去，把自己治断臂剩的去痛片给她灌下去两片，之后也不管了。 大概是命不该绝，刘荷花在冰冷的房间里昏迷了三天，竟然醒了。 三天水米没沾牙，喉咙里疼的火烧火燎，忍着头晕挣扎起来找水喝，又听见刘老根和刘三刀商量，将她扔到野地里去。 “病了好几天还没好，眼见是活不成了，年根底下死在家里多晦气。” “趁着还有一口气扔出去，省着看见她生气。” 还在记恨刘荷花不听他的话，不愿意按照他的安排嫁人，絮絮叨叨骂人。 “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像她娘一样不知好歹。” “早知道当初一下生就扔了，浪费这么些粮食。” 刘三刀听他唠叨个没完心烦，不耐烦摔门往外走。 “要扔就扔，整天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 刘荷花越听心越凉，默默回到屋里。 想起那天被救时王铮说的话，要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她下不了手，却也不打算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收拾了几件衣服，等在床边等到天黑，听见趁刘老根去灶房煮饭的声音，摸进他屋里，把唯一一件皮袄和两斤细粮、一包盐也都带上，悄悄离开了家。 天黑以后，气温比白天还要低上几度，村里各家各户早早关门。 刘荷花站在空荡荡的村口，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最后选择朝山里的方向走去。 去镇上找活干要有户口还要有介绍信，周德发想打听她的下落易如反掌。 她斗不过周德发，只能去山里，说不定还能争出一条活路。 路过王铮家门前时，听见里面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的说笑声，她羡慕的看了一眼，取出那包盐放在门边，找块石头压住，紧紧了背上的包裹继续赶路。 王铮救过她两次，明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她没什么能送给他的，这包盐算是一点心意吧。 其实院里的热闹并不属于王铮。 他心里另有其人，还要强颜欢笑准备婚礼，只为了不让心上人失望，个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大壮比王铮还兴奋，里里外外帮着布置。 “我和两边邻居都说好了，明天早上去他们家里借桌子凳子，还有碗筷。” “柴火够不够，不够我再准备一些。” “差不多该生火煮肉了吧，明早现煮可来不及。” 这两天王铮过的像梦游似的，身边的热闹与他无关，像和一切都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一样。 听王大壮大呼小叫才想起来，家里的盐不多了，上次去黑市就说要买一些，也忘了买。 “铮子，你说你高兴也不能正事都忘了啊，没有盐，明天的喜酒可咋办。” 王大壮边埋怨他，边出门去问邻居借，一出院门便被石头绊了脚，低头想把石头踢开，却发现脚边躺着一个纸包。 纸包包的整整齐齐的，王大壮好奇的捡起来，打开一看，却是足有一斤多重的盐。 谁会把盐放在这？ 来不及细想，便听见路上闹吵吵过来一群人。 打头的是个女人，后面跟着两个半大小子，再后面是一老一年轻两个男人。 女人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嘴里不停数落着。 “林雪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不知喝了王铮那小子什么迷魂汤，竟然一分钟彩礼不要，就把晚晚给他当媳妇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条老命不要了，和她拼了。” 林雪？林晚晚？ 王大壮不认识那群人，却对这两个名字很熟悉，见她们气势汹汹朝这边来了，赶紧转身告诉王铮。 “铮子，不好了，你嫂子的娘家来人了。” 话音未落，张翠花一头闯了进来，也不进屋，坐在院里拍着大腿哭骂起来。 骂的很难听，主要骂林雪，顺带着骂王铮，口口声声，她们两个合伙哄骗林晚晚，将她往火坑里推。 林雪考虑到明天就是林晚晚和王铮大喜的日子，不想节外生枝，在张翠花面前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娘，求求你别闹了。” “当初你把我卖给男人冲喜，我过了多少苦日子，被人指指点点受了多少闲话，我都不怪你。” “但晚晚的亲事，你无论如何不能再插手了。” “王铮会打猎，对晚晚也好，不会让她受苦的。” 没见给娘家送点肉食，也没见一分钱彩礼，会打猎有什么用？ 张翠花不依不饶，任凭林雪如何求，不肯从地上起来。 这几天林晚晚一直躲在屋里准备嫁妆，不好意思见王铮。 听见院里张翠花闹腾，指责林雪和王铮，却不能假装没听见。 鼓足勇气推门出来，也在林雪身边给张翠花跪下了。 “娘，姐姐和铮子哥没有哄我，我是心甘情愿嫁给铮子哥的。” “不管以后是穷是富，我都不后悔。” “你快起来吧，别叫人笑话。” 张翠花重男轻女，生下林晚晚见是个女儿，便让大儿子将她扔到山里不要了。 是林雪追出去将林晚晚找回来，求张翠花把她留下的。 虽然留在家里，张翠花却是一点不管，只当没有这个女儿，林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硬是将林晚晚养大了。 林晚晚懂事以后就知道，家里只有林雪把她当亲人，在其他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为了不让人误会王铮，壮着胆子在张翠花面前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心里却是怕的，心跳快的像打鼓。 张翠花一改平日对林晚晚的漠视，一把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心口上拍了拍。 “傻闺女，你姐姐和小叔子一个屋里住了三年，能是什么清白的？” “王铮娶别人家的闺女，发现他和你姐姐的丑事，肯定要闹，娶你，是为了掩盖丑事。” 第41章 泼脏水 张翠花的话将林晚晚打懵了。 她当然不相信张翠花说的是事实，只是无论如何没想到，张翠花为了阻止她嫁给王铮，可以编出如此不要脸的谎话抹黑林雪和王铮。 抹黑王铮也就算了，毕竟王铮和张翠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林雪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这样编派林雪，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分明是想逼她去死啊！ 林晚晚愣神的片刻，林雪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仰头望向张翠花，嘴唇颤抖着问她。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晚晚是我带大的，我怎么会害她？” “我对天发誓，我和王铮有半点不清白，就叫我天下雷劈不得好死。” 张翠花从来没有将林雪和林晚晚当成自己的骨肉，养大她们不过是为了换彩礼赚钱而已。 更是因为上次来王家带走林晚晚，被林雪阻挠恨上了她。 对她的痛苦和誓言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哪个作奸犯科的人不是赌咒发誓自己清白？” “发誓如果有用，还要公社领导干啥？”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不和我一条心我就当白养你，但你妹妹的亲事可不能由着你搓弄。” 说着，换了副和蔼可亲的虚假面具，扶林晚晚起来，指了指她身后一老一年轻的男人。 “娘早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女婿在镇上有正式工作，一个月工资就有十六块五。” “没有婆婆，嫁过去就当家，可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亲事。” 听见动静围在门前看热闹的村里人，纷纷开口。 “这后生看着就精神，还有正式工作，这门亲事可不赖。” “乡下闺女能嫁进镇里，可是享了大福了，还是当娘的疼闺女。” “林寡妇要真是为了你妹子好，就别拦着她嫁个好人家，非要拦着，没准儿真像她娘说的那样，和小叔子不清白，拿妹子当挡箭牌。” 林雪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嗡嗡作响，差点晕倒，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从张翠花出现，王铮一直没有说话。 亲事是两个人的，如果林晚晚想听张翠花的话，他绝不会拦着。 但他不能眼看着林雪被张翠花泼脏水，逼上绝路，上前扶她起来。 正想宣布他愿意娶林雪——在乡下兄死弟及自古有之，不算什么丢人事。 就算有人背后说闲话，他不在乎，也有信心护着林雪。 愣了半天的林晚晚，突然用力推开张翠花，扑进林雪怀里，力气之大，差点将林雪撞倒，幸亏王铮手疾眼快，扶住两姐妹。 “娘，姐姐不会骗我，她更不是你说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除了铮子哥，我谁都不嫁，你如果逼我，我……我就不活了。” 张翠花带来的那两个男人齐齐变了脸色，张翠花也气的不轻，抬手就要打林晚晚。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为了给你找这门好亲事，我费了多少心思，你竟然被个乡下土包子迷了眼。” 林家的两个儿子，林富林贵也过来帮着张翠花，想强拉林晚晚离开王家。 林晚晚明确表示自己不听张翠花的安排，王铮自然要护她周全。 伸手将她和林雪一起护在身后，拦在林富林贵面前。 “在我家想抢走我媳妇，你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富林贵两兄弟块头也都不小，却是典型的窝里横。 平时在家里欺负没少林雪两姐妹，面对王铮犀利的目光，却连头也不敢抬。 “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带我妹妹回家，你，你管不着。” 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半真半假起哄。 “还没正式成亲呢，娘家接人你凭啥不放？” “人家给闺女找到好婆家，你不放人安的啥心？” “林寡妇年纪轻轻给你哥守寡怪可怜的，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拦着人家妹子去过好日子不是。” 王铮看见周德发带着刘三刀匆匆赶来，知道他们必定会借题发挥。 懒得听他们啰嗦，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 故意问老周。 “公社是不是给咱宣传过婚姻自由？” “只要男女双方你情我愿，谁都不能横加干涉，包括父母？” 老周猜到他的用意，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有这回事，谁干涉谁就是犯法，告到公社，够他们喝一壶的。” 林富林贵听说公社还管这事，本就不多的勇气立马散了，缩回张翠花身后。 张翠花心里也虚，但想到“女婿”许诺的二十块钱彩礼，胆气又壮了起来。 “我疼我自己的闺女，给她找好婆家让她享福，告到天边去我也有理。” 说话间，周德发挤进院里，挤出一脸公正无私语重心长。 “王铮啊，结婚是结两姓之好，总得体谅林家的心情嘛。” “法理不外人情，就算公社领导出面，也会劝你和林家搞好关系的。” “要不这样，我来给你们做个和事佬，成亲的事先缓缓，你呢，备些礼物正式去林家提个亲，我相信只要诚意到位，林家也不会棒打鸳鸯不是？” 刘三刀没敢进院，却在人群后面朝张翠化使眼色，示意她，周德发这个“救兵”是他搬来的，让她不要轻易答应王铮的提亲。 张翠花也是做了两手准备。 能把林晚晚哄回去嫁给镇上的男人最好，万一不成，这二十块钱的彩礼无论如何都得问王铮要出来。 有周德发出面，成功的几率又大了不少，张翠花说话的底气更足了。 “不行，我可是花了不少钱托媒人，才给晚晚找到这么好的女婿，王铮这个乡下土包子比不上我女婿的一根手指头。” “晚晚，跟娘回家，娘好好给你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出嫁。” 说着，又要动手拖人。 王铮半点面子不给她留，挥手打开她的手，讥诮的目光在那两个男人脸上扫过，淡淡问她。 “你给晚晚选的好女婿，是哪个？” 不等张翠花回答，村里人哄然笑了起来。 “王铮这是急糊涂了，肯定是年轻的那个。” 王铮不理会其他人的起哄，只是盯着张翠花，等她回答。 第42章 娘家人死绝了 张翠花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王铮的问题。 周德发看出她心里有鬼，再次开口帮她遮掩。 “王铮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大冷天的林家娘几个跑过来，可见是真疼闺女。” “快别在外面说这些了，先让林家把晚晚妹子带回去，明天你上门好好商量就是了。” 让林家带走林晚晚，今晚会发生什么，几乎不用猜都知道。 王铮目光冰冷的看了周德发一眼，看得他后背发凉，不自觉后退一步。 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胆怯，恼羞成怒沉下脸。 “林家媳妇，赶紧带你闺女回家吧，结婚的事好好和孩子商量，孩子是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 张翠花得着这句话，如同得了赐婚圣旨，欢天喜地上来拉人。 林晚晚吓得脸色惨白哭着躲在王铮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肯跟她走。 “娘，你要带我走，我就，我就一头碰死。” 气的张翠花抬手就打，林雪连忙伸手将林晚晚护在怀里，替她挡下张翠花的巴掌。 心上人被打，王铮心疼又气愤，扯着张翠花的后衣领扯开，扔到林富林贵身边。 “你再敢动我嫂子和晚晚一根头发丝，我就把你儿子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 “手指砍完砍脚趾，还不够就砍胳膊腿，不信可以试试看。” 张翠花相信王铮做得出来，吓得脸都黄了。 “你，你，你”了半天，正经话都说不明白了，转头扑到周德发脚边，抱着他大腿哭了起来。 “周书记，你可得给我作主啊。” 周德发没想到张翠花这么没用，被王铮几句话就吓得没了主意，恨不得一脚踢开她。 但人前还是要装出平易近人的样子，俯身扶她起来。 “你别害怕，什么事都得讲个法理。” 转头面对王铮，态度就没这么亲切了。 “王铮，你也是读书识字的人，总该懂点法，你敢随意伤人，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王铮不给面子的当场笑了起来。 “周书记铁面无私，真是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啊。” “既然如此，我想请问周书记，污蔑诽谤他人，破坏他人名声，是个什么罪名，又会受到什么惩罚？” 周德发不知道前面张翠花造谣林雪和王铮不清白那段，但王铮这样问，必定有缘故，不敢正面回答，留了个心眼。 “污蔑诽谤肯定也是犯法，不过一些怀疑也是有情可原，不能随便给人扣大帽子。” 亏他好意思说这话，他给自己扣的大帽子还少吗？ 王铮一指门外那些吃瓜群众，正色说道。 “刚才张翠花污蔑我嫂子和我不清白，大伙都听见了。” “我明天一早就带我嫂子去医院检查，如果我嫂子是清白之身，张翠花污蔑诽谤的罪名是不是就成立了？” 林雪嫁过来是给王铮的哥哥冲喜的，王铮的哥哥病的半死不活，躺了三天就死了，所以，林雪还是完璧之身，去医院一查就能见分晓。 众人也许不知道检查的方法，却都知道肯定能检查出结果，神情便都有些意味深长。 张翠花更害怕了，哭天喊地耍无赖，说自己是担心林晚晚，急糊涂了。 “林雪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往她头上泼脏水？” “还不是被晚晚的事急的，一时昏了头。” 王铮不给她继续废话的机会，开口打断她的狡辩。 “那我来问你，这两个男人，哪个是你给晚晚找的女婿？” 吃瓜群众也想知道答案，不约而同盯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张翠花敷衍不过去，只好说了实话。 “是，是他。” 她指的正是那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吃瓜群众轰的一声炸了。 “我就说镇上的后生怎么会看上乡下闺女，原来是后生的爹给他找后娘呢。” “这娘们心够狠的，大女儿嫁给只剩一口气的病秧子，小女儿又给老男人当填房，生在这娘们肚子里，真是这两个闺女倒了八辈子霉。” “亏她还好意思一口一个女婿的叫，那女婿比她年纪都大，我看她嫁过去最合适。” 村里人再冷漠、自私，总有道德底线，张翠花的所作所为，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过去。 张翠花还想哭诉，她这样做是为林晚晚好。 “嫁到镇上就能拿镇上户口，女婿答应把正式工作给晚晚接替，让她吃上公家饭，不比嫁给个乡下土包子强。” 只是这次没人再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那男人的儿子比你闺女岁数都大，公家饭不给自己儿子、儿媳妇接替，反倒给你闺女？这话你自己信吗？” “那男人的儿子到这一句话没说，眼见是帮着他爹哄人家小闺女呢，也不是个好的。” 那对父子在镇上算不得高门大户，但在乡下人面前一向是优越感十足，被人当面指指点点，面子上下不来，气冲冲走了。 张翠花还想耍无赖问王铮要彩礼，王铮可不惯着她。 “晚晚是我嫂子养大的，彩礼我会给我嫂子，你一分别想拿到。” “以后你和你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离我嫂子和晚晚远点，再敢上门，我认得你，我手里的柴刀可不认识你。” 张翠花想找周德发和刘三刀出头，却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只好带着林富林贵也开溜。 吃瓜群众没有热闹可见，也陆续散了。 院里只剩自家人，林雪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林晚晚，咬牙说道。 “晚晚，有这样的娘家不如没有，以后你和王铮一心一意过日子，就当娘家人都死绝了。” 林晚晚用力点头，感激的看向王铮。 “铮子哥，谢谢你不嫌弃我，我，我作牛作马报答你。” 王铮安慰姐妹两个几句，劝她们回屋。 “明天是大喜的日子，可别冻出病来。” 姐妹两个听话回屋，王铮坐在院里守着临时搭建的大灶煮肉。 老周坐在旁边陪着他。 “王铮，你嫂子有情有义，只是这么年轻就没了男人，要是有合适的，还是劝她再走一步吧。” 第43章 喜酒 王铮对林雪的感情对任何人都无法言说，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老周的话却在提醒他，林雪不属于他，随时有离开他的可能。 他甚至都不能挽留。 想到林雪和别的男人相夕相处，他的心就闷疼不已。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是…… “看我嫂子自己的想法吧，再说眼下家里这个条件，我嫂子出嫁我总得给她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不能让她去婆家抬不起头来。” 怀着复杂的心情，王铮只能含糊其辞，走一步算一步。 老周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柴火。 锅里的肉食煮到半熟，王铮才想起盐不够了。 王大壮一拍脑门，从口袋里取出一大包盐递过来。 “我刚才出去问邻居借……” 王铮正为林雪可能改嫁心情烦躁，没耐心听他细说，以为盐是他问邻居借的，接过来点了点头。 “行，回头我去黑市多弄一些还回去。” 王大壮张了张嘴，想说盐是捡来的不用还，见王铮已经将盐放进锅里，坐回灶边发呆，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没敢再多话。 这年头婚礼没有很复杂的流程。 上午九点多院门大开，王大壮放了一挂鞭炮，村里人听见响声便知道要吃喜酒了，纷纷带上贺礼来吃席。 贺礼也没有一定的限数，几个鸡蛋，一条毛巾，一块肥皂，都能拿得出手。 脸皮厚连这点东西都不想出，只想白蹭吃喝，出个一毛钱随礼也没人会说什么。 王大壮是婚礼接待，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头发理的整整齐齐，红光满面和大伙打招呼、收贺礼。 和之前那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见人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他二叔、二婶看见他，心里不是滋味。 二婶恨呐，为了养活王大壮，家里硬是没存下一分钱，她亲生的儿子病了都没钱治，生生送了小命。 王大壮就该给她儿子赔命，或者一辈子吃上饱穿不暖，受一辈子艰难。 凭什么他过的这样好，凭什么。 王二婶的恨藏不住，便想冲过去和王大壮拼命，被王二叔一把拉了回来。 “今天是王铮大喜的日子，昨天他丈母娘来闹，都没吃上好果子，你比他丈母娘面子大？” “想闹回家闹去，别给我和儿子招祸。” 王二婶折磨王大壮好几年，王二叔从来没说过她一句，此时鼻子不是鼻子脸是脸的训斥她，王二婶愣了。 她不相信王二叔会把她怎么样，扯着脖子叫嚷。 “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养那个白眼狼……” 每次她一提当年的事，王二叔便霜打的茄子一般，这次却没给她留面子，抬手狠狠抽了她一耳光，沉声喝道。 “王铮是敢要人命的主儿，你在他大喜的日子闹事，他发起狠来大开杀戒，你自己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和两个儿子。” 当着全村人的面被打脸，王二婶又羞又急，更怕王铮跟她算账，喜酒也不顾不上喝了，捂着脸跑走了。 王大壮听村里人说，才知道他二婶挨打的事，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惊喜又感动，迎出来请王二叔进来坐。 他不是盼着王二婶挨打，他从小在王二叔家长大，王二婶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也没赶他走，默许给他一口饭吃。 这份养育之恩，他永远都记得。 他惊喜的是，堂弟病死后，王二婶怨恨他，王二叔从来没有为他说一句话，如今却打了王二婶，肯定是看自己有了出息，还是认自己这个侄子的。 王二叔被王大壮请到靠近屋子的一桌，王铮没有长辈，这桌就相当于主桌了。 王二叔对王大壮的态度也多了几分亲近。 “我随便在哪吃一口就行，你如今跟着王铮干活，可不敢的罪他，赚了钱也别乱花，二叔帮不上你，将来盖房子娶媳妇都得靠你自己。” 除了至亲之人，谁会和你说这样掏心掏肺的话？ 王大壮从小亲情缺失，王二叔一点亲近的表示，就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铮子管我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从来没有克扣过我，衣裳也是嫂子给我做的，工钱一分用不着，都存着呢。” 王二叔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让他去招呼客人。 “二叔是自己人，不用你招呼，别慢怠了客人惹王铮不高兴。” 一句“自己人”让王大壮眼圈又红了，听话的点头去忙别的了。 和王二叔关系好的，见他坐在主桌上，也都过来和他一起坐，最到后主桌上坐的几乎都是和他关系好的人。 王铮没有长辈，也没请林家人，每桌都是同样的饭菜，无所谓主桌不主桌。 老周作为王铮的老大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酒席正式开始。 这年头也没那么多讲究，每桌上几个大碗，碗里都是不同形状的大肉，主食是白面馒头，酒是烧刀子。 酒肉、主食都管够，随吃随添，喝酒不喝酒的，吃肉都吃了个尽兴。 平时看不起林雪的，见酒肉这样丰盛，也都换了副嘴脸，恭维她没有白在王铮身上花心思，养大小叔子以后跟着享福。 “长嫂如母，你养王铮三年，他出息了敢不孝敬你？” “弟媳妇还是亲妹子，更没有两说了，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林雪望望各酒敬酒的王铮，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酒席过半，门口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探头，林雪认出是二叔家的堂妹林娇娇，出来拉住她的小手，问她跟谁来的。 林娇娇的爹娘在乡下算是“异类”，不像大多数人一样重男轻女，两口子感情也好得蜜里调油。 只生了林娇娇一个，林二叔就不让林二婶再生了，别人劝他总该生个儿子传户口本，他说。 “生孩子又不是母鸡下蛋，我可不舍得我媳妇再受这份罪，我家又没有皇位，户口本传不传有什么用？” 别人都说他脑子有问题，他只当耳边风，农闲时不是带着媳妇、女儿进城赶集，就是上山采花赏景。 林二叔对林雪和林晚晚两个侄女很同情，以前也没少照顾她们。 打发林娇娇来，是给林晚晚送贺礼的。 第44章 新婚之夜 “本来我爹娘要带我一起来，早起我娘突然肚子疼，我爹放心不下，在家里陪着她，让我自己来了。” 林娇娇人如其名，在家备受宠爱，性格比同龄的孩子落落大方的多。 从书包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红包双手递给林雪。 “这一包里是几尺的确良料子，是我娘准备的，给二姐和姐夫做衣裳。” “另外这包里是五块钱，是我爹娘一片心意，请大姐一定转交给二姐。” 林雪摸摸她被寒风吹红的小脸，感动又心疼，拉她去新房坐。 “正好你二姐一个人在屋里，你陪她说说话，回头我送你回去。” 林娇娇犹豫了一下，随着她进了新房。 大眼睛左顾右盼，见新房布置的很是喜庆，东西也都是新的，暗暗记在心里。 按照习俗，新娘子要在新房里一天不能出去。 林雪给林娇娇和林晚晚端来饭菜，让她们姐妹两个在屋里吃。 林娇娇吃了半块馒头就要回去，林雪要送她，她只是摇头，凑到林雪耳边轻声说。 “我来之前我爹让我告诉你，大娘恨你和二姐不听话，要找人绑走你。你千万别回去，最近最好连门也别出。” 王铮敬了一圈酒，见林雪和一个小姑娘说话，脸色似乎不太好，过来问她发生什么事。 林雪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让他担心，便没说实话。 “这是我二叔家的闺女，来给你和晚晚送贺礼的，我想让她多玩一会儿我送她回去，她不肯。” “算了，她要回去就回去吧，天晚了她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我也不放心。” 王铮没听说林雪还有二叔，准确的说，林雪在王家生活了三年，压根没有任何亲戚来往。 只当林家人都不念亲情，对林娇娇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毕竟人家是来送贺礼的，让一个小姑娘自己走那么远的路，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心里过意不去，叫来王大壮送林娇娇一程。 酒席从中午吃到天黑，村里人才拍着饱得不能再饱的肚皮散场。 对他们来说，这种敞开了吃肉的机会，从下生起，这还是头一回。 爽，真是太爽了。 如果每天都能像这样吃上一回就好了，不，隔三差五也行。 不，一年一回也行！ 再想到王铮过的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心里酸的不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比王铮差哪了？ 客尽人散，王家关门闭户准备休息。 王铮在灶房磨蹭很久，实在找不到活干，只能回新房。 在门口遇到来寻他的林雪，两人相对无语良久，林雪才轻声说。 “快回屋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过了今晚，你就是大人了。” 王铮心里闷的难受，冲动的将她抱进怀里。 “你，别这样。” 林雪吓了一跳，想挣扎，又舍不得，身体颤抖着伏在他胸前，两只小手无措的抓着他的衣襟。 “嫂子，谢谢你这三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吃穿都紧着我，宁愿自己受委屈，也没有亏待我一点。” “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我都是你的依靠。” 王铮说完，怕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不敢再与林雪独处，轻轻推开她，快步走进新房。 新房里，林晚晚一身大红色的新衣裳，化着淡妆更添俏丽，侧坐在床上。 听见脚步声，脸颊升起两片红晕，含羞带怯瞄王铮一眼，头埋的更低了。 王铮在地上站了一会儿，脱去棉袄背对着林晚晚躺到床上。 “不早了，睡吧。” 林晚晚红着脸轻轻吹灭油灯，依偎在他身后，陌生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一般又急又重，脑子里一阵阵发晕。 “铮子哥，我终于有家了，从今往后，我啥都听你的。” 一个从出生就不被接受的孩子，眼神总是怯生生的，生怕被抛弃。 纵然王铮天生铁石心肠，也不忍心让她受委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将她纳入怀抱。 王铮睁眼熬了一夜，天不亮便起来，走进灶房时，却见林雪在烧火，锅里的水不知开了多久，一屋子蒸气，她却自顾自对着灶火发呆，火差点烧到手都没有察觉。 王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拍开她手里的柴火，将她拉开。 林雪如梦初醒，愣了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后退。 “我没事，刚才想别的事没留心。” “你这么早起来了，怎么没多睡一会儿，我马上煮饭，很快就好了。” 王铮看着她红肿的眼皮叹了口气，半扶半推她离开灶房。 “昨天嫂子累了一天，再睡一会儿吧，我来煮饭。” 林雪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默默走开。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闭上眼，脑海里便出现王铮和林晚晚相亲相爱的画面。 这正是她希望的，却……心里难受得很。 再见到王铮，心里慌张得很，生怕他看出自己不该有的想法，看轻了自己。 吃早饭时，王铮和老周说要进山打猎。 老周无所谓，反正再冷的天气，他在山里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王大壮一听“打猎”两个字就兴奋，担心林雪不答应，朝她拱手做揖。 “嫂子，你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一定小心再小心，不会有危险的。” 林雪心里乱糟糟的，勉强笑了笑。 “铮子是大人了，以后这些事他自己做主，要劝也是他媳妇劝，我这个当嫂子手伸的太长，是要被嫌弃的。” 王铮脱口而出。 “以前你管得，以后也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变。” 其他人只当他念头林雪三年养育之恩，没有多想，只有老周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三人收拾东西进山。 有些日子没打猎，王大壮见到只松鸡都兴奋的不得了，嗷嗷叫着跑去追。 王铮想提醒他当心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一头栽进雪坑，被王铮和老周合力拉上来，人倒是没有大事，只是脚扭伤了，肿得像馒头。 这下打猎是打不成了，两人扶他下山，找了些草药敷着。 第45章 出钱 王大壮的脚没有大碍，只是骨头错位，王铮帮他正骨后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康复前这几天，却不能劳累，最好卧床静养，否则骨头长歪，可能留下残疾，问题就严重了。 王大壮知道轻重，老老实实在家卧床。 每天三餐都有人给他送饭，老周早起也会帮他生火炉取暖。 吃喝不愁，只是白天老周和王铮进山，王大壮一个人待着会无聊，就盼着脚能快点好，也能进山撒个欢。 这天刚吃过午饭，打算眯一会儿，王二叔提了个篮子进来了。 篮子里是一碗大骨汤，两个鸡蛋。 “大强早起去供销社买的大骨，加了草药熬了一个上午，快趁热喝了，你脚上的伤才好的快。” 听说虎肉壮骨，这几天每顿饭，王大壮都能喝上一碗虎肉汤，不缺这点营养。 但，王二叔特意送来的，心意比一碗汤重要得多。 王大壮说了声“谢谢二叔”，端起碗一口气喝个净光。 “这孩子，吃饭还像小时候一样着急。” 王二叔又给王大壮剥鸡蛋，王大壮实在吃不下了，让他不要剥，王二叔放下鸡蛋，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王大壮看他欲言又止，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王二叔张了几次嘴，才吞吞吐吐说道。 “也没什么事……” “唉，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有人给大强说亲。” 王大强是王二叔的长子，和王大壮同岁，只比他小两个多月。 大概因为早产的缘故，从小身体就不好，个头也比同龄人矮小。 王二叔两口子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媳妇，从他十五六岁就一直托人打听亲事。 打听二年多，好不容易有个邻村的人家不嫌弃他身体不好，愿意把姑娘嫁过来，却提出要二十块钱彩礼。 “你二婶打听过了，那户人家闺女多，说亲的这个是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从小什么活都能做，勤快的很。” “大强身体不好，那姑娘嫁过来，家里外头都有人操持，我和你二婶也能放心了。” “就是这彩礼高些，可是大强那个身体，不图彩礼人家也不会嫁给他，唉。” 王二叔没提借钱，但那一声叹息，把难处都说尽了。 王大壮二话不说，从枕头下拿出所有积蓄，连同包的布头都给了王二叔。 “我原来给别人做工，赚的钱只够个吃喝，这些钱是王铮给我的工钱，一共七块五，我用不上都在这里了。” 王二叔往外推了推。 “我就是遇见难事和你念叨念叨宽宽心，哪能要你的钱，再说你和大强同岁，也该张罗找媳妇了，这些钱你留着自己用吧。” 王大壮十分坚决的把钱放进他手里，还在他手上拍了拍。 “大强能娶个好媳妇，以后也好孝敬你和二婶，我是他大哥，出点钱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存下多少钱，如果还不够，我再问王铮借一些。” 七块五不是小数目，何况王二叔担心王铮知道后阻止，赶紧说不用。 “这两年家里省吃俭用存下些粮食，趁年前卖掉，差不多够了，你别为这些去麻烦王铮了。” 王二叔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让王大壮少走动多休息，便离开了。 王大壮本来想眯一会儿，王二叔来了一趟，他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替王二叔盘算王大强成亲所需的花费。 房子是十几年前盖的，得好好修一修。 除了彩礼总得给新娘子添置两身新衣裳，两床新铺盖。 喜酒不敢和王铮比，总得买几十斤肉，几十斤细粮。 还有酒和花生、瓜子、水果糖。 算下来也得不少钱。 越算越觉得那七块五少得可怜，晚上王铮来给他送饭时，便问王铮借钱。 他吃饭都是王铮家，衣裳也是林雪做的，压根没有用钱的地方，突然要借钱，一开口还是十块，王铮自然要问清楚借钱的用途。 王大壮也没瞒着，直接说是替王大强娶媳妇借的。 “二叔养我十来年，这么大的事我出点钱是应该的。” “这钱从我工钱里扣，多扣些也行。” 王铮觉得王大壮傻的可爱。 他十四岁就被二婶赶出家门，王二叔从没问过他死活，如今他赚钱了，王二叔便上门来关心他，分明是把他当傻子哄。 哄聪明人可以，也算一门本事，哄傻子，还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傻子，可是缺了大德了。 “大壮，这钱我应该借，只是我刚办完喜事，钱都花光了。” “不但没钱借给你，还想和你商量，你的工钱能不能先欠一段时间，等我赚到钱了，一起还你。” 王铮了解王大壮的性格，直说王二叔哄他，他肯定不会相信，找了个借口把他的工钱扣在自己手里，以后他遇到正事再给他。 王大壮不疑有他，立马就相信了。 在他心里当然是王铮更重要，当即表示他自己不需要用钱，工钱的事不着急，王铮什么时候方便再说。 “只要能让我吃饱饭，我就心满意足了，要不是赶上我二叔要用钱，这些工钱不要都行。” 过后王铮找人打听了一下，王二叔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只是那家的姑娘小时候上山砍柴摔破了额头，留了老大一道疤。 破了相的女子没婆家愿意要，所以彩礼只要五块钱，对婆家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赶紧嫁人。 王二叔在王大壮面前说的却是二十块，幸亏王大壮手里只存下七块五，否则再多都得被他哄走。 王家着急娶个能干的儿媳妇回来操持家务，娘家那边也着急把姑娘嫁出去，两家一合计，腊月二十八就把亲事办了。 王大壮养了几天，脚好的差不多了，一大早过去帮忙。 王二婶知道他出了钱，见到他依旧没有好脸色，却也没有再赶他。 没想到两家都情愿的亲事，却在新娘子进门时出了岔子。 王大强看见新娘子额头上的伤疤，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娶了。 “她那么丑，像个母夜叉，我看见她就恶心，赶紧把她送回去。” 第46章 我娶你 王二叔两口子好话说尽，连哄带吓唬，将娶新娘子的好处说了又说。 王大壮却哭天喊地，打死不愿意。 “反正我不要她，你们再逼我，我就不活了。” 其实王二婶也没有看中新娘子和亲家。 就算没有额头上那道疤，十八岁的姑娘没有半点鲜活气，脸上的皮肤又黑又红，两颊皴着，嘴唇裂着口子。 怎么看都像三四十岁的样子。 再说亲家，她可是给了五块钱彩礼的，连件新衣裳都没舍得给新娘子做，陪嫁只有一个搪瓷脸盆，还不是全新的。 是，五块钱的彩礼是不多，但，总不能全吞下吧。 如果王大强愿意娶新娘子，王二婶也就不提了。 既然他不肯娶，王二婶便当场向亲家提出，退还彩礼，把新娘子领回去。 来送嫁的是新娘子的爹和两个姑姑。 她爹闷头抽烟一言不发，两个姑姑却不是善茬，咬死了人已经送到婆家，彩礼不能退，人也不能领回去。 三个女人从指桑骂槐很快上升到唇枪舌剑，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难听说什么。 王二婶扯着新娘子让所有人评理。 “破了相不说，这么老这么丑，哪像十八岁的大姑娘，该不会是亲家公养不起媳妇，把亲家母当闺女嫁过来了吧。” 村里人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哄然大笑起来，指指点点说风凉话。 新娘子的两个姑姑气的跳脚骂街，却势单力薄，说不过那么多张嘴，最后赌气走了。 新娘子的爹也要走，被王二婶拽着胳膊不放，闷了半天闷出一句话。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进了你家门就是你家的人，是死是活和我家没关系。” 这年头重男轻女占大多数，但，对闺女冷漠到这种程度的，属实不多见。 连起哄的村里人都有点于心不忍，新娘子的爹却头也不回走了。 王二婶没拽住，气的乱骂。 骂亲家无赖不要脸，骂王二叔不把人拦下。 一眼看见新娘子低头站在角落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过来就打。 “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扫帚星，还没成亲就把我儿子吓成这样，真成了亲还不得害我家断子绝孙？” “你赶紧滚回你娘家去，彩礼也得给我家退回来，少一分我和你家没完。” 新娘子被当众嫌弃，被要求取消婚事，被婆家、娘家两头踢皮球，从头到尾没说一句。 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呆愣愣的像块木头。 就连此时挨打，也只是本能的侧头避开头脸，巴掌落在身上好像没有知觉一般。 王大壮看着新娘子，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他小时候经常挨打，有时是因为调皮，更多时候没有任何理由。 起初挨打他会躲会跑，但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又有跑到哪去？最后还是要乖乖回来。 以后挨打他就不跑了。 不跑打完就没事了，跑了，回来还要多挨打一顿。 小堂弟夭折后，王二婶拿着烧火棍劈头盖脸打他，他头上挨了一棍，脑袋嗡嗡的，身上也不知是哪疼，却撑着不躲不跑。 他不知道离开这里该怎么活下去，可是最后，还是被王二叔送回老屋，任他自生自灭。 新娘子也是这样吧，不对，好歹他是男人，总能找个活混口吃的，女人被赶出家门，更没有活路。 “我娶她。” 王大壮看着新娘子脸上挨了一耳光，被王二婶抓着头发拖出门，冲动的上前拦在她们面前。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看向他。 “大壮你傻了吧，这个丑婆娘大强都不要，你咋能要她。” “是啊大壮，你给王铮干活日子过的多滋润，娶什么样的娶不到。” “大壮想娶媳妇，我大哥家侄女正好也在找婆家，闺女水灵着呢，嘴也巧，保管你能相中。” 说这话的人不管是真心为他着想，还是想沾光吃肉，话说的却是没错的。 王大壮身高一米九，身强体壮，长相也周正，给王铮干活以来，吃肉是家常便饭，脸上带红光，接人待物也大方自信多了。 这么好的小伙子，十里八村也找不出几个来，娶个破了相的丑女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般配。 王铮成亲的时候，王二叔来随了礼，王大强办喜事，王铮也不能假装不知道。 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王二叔对亲侄子的算计，卡着开席的点过来，露个面全了礼数就回去。 正巧听见王大壮说要娶新娘子的话，也想劝他三思而后行。 王铮倒不是以貎取人，只是那女人娘家和林家有一拼，那女人明事理，远着娘家还好。 万一也是个拎不清的，成亲后吸王大壮的血贴补娘家，将来麻烦事多着呢。 王大壮话一出口，反而正坚定了，走到新娘子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我没爹没娘，只有一间破房子。” “但我有一把子力气，也不怕干活，跟了我指定少不了你一口吃的，你愿意跟我走不？” 新娘子嘴唇哆嗦了半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嫁，我嫁。” 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大强抢着一锤定音。 “你在大哥，你先娶媳妇才是正理，这也是你和……大嫂的缘份。” 王二叔两口子能扔出烫手山芋，也暗暗松了口气。 “酒菜都是现成的，就在这把喜事办了吧。” “是啊是啊，你爹娘都不在了，二叔二婶帮你办喜事也是应该的。” 王大壮没有反对，请王二叔两口子坐到长辈的位置上，拉着新娘子磕头敬茶，便算是定下了夫妻名份。 接下来的流程是将新娘子送进新房，新郎给客人敬酒。 之前准备的新娘是王大强的房间，自然是不能去的，只好托两个邻居大姨将新娘子送去王大壮的房子。 王铮把王大壮当亲兄弟，早就打算好了，来年开春两家一起修房子，添置一些家具，再给他找个好媳妇。 没想到他成亲这么猝不及防，却也不愿意让他太委屈，喝了两杯喜酒便回家，让林雪找些小两口用得上的东西给他送去。 第47章 真心换真心 林雪听说王大壮这就娶上媳妇了，还是王大强不要的，震惊的张了半天嘴，硬是想不出该说什么。 王大壮在家里出来进去这么长时间，干活踏实不藏心眼，对两姐妹懂礼数，林雪把他当兄弟看。 给他送东西自然要送最好的。 正好给他做的过年衣裳做好了，提前给他送去。 还有一些存的料子、棉花，两条新毛巾，统统都包起来。 林晚晚成亲时做的两床全新的铺盖，没舍得都用上，一床动都没动过收在箱子里，也拿了出来。 王铮想着，王大壮成亲以后，带着新娘子过来吃饭不方便，便把细粮、粗粮各装了一袋…… 总之，能想到的过日子用得上的东西，都备上一份，一起给他送去。 王大壮酒量小，人又实在，客人起哄让他喝他就真喝，给客人敬了一圈酒，便醉得脸红脖子粗站都站不稳。 又不是自家亲儿子，王二叔两口子没心情招呼客人，见王大壮醉了，便让两个儿子把他送回新房。 正主都走了，客人也不好意思吃个没完，混个饱也走散了。 其实本来客人也没打算多坐。 席面只有白菜豆腐炖肉，碗里肉片数得过来，手慢一点就吃不上。 和王铮成亲的席面简直一直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这年头家家都穷，客人虽然心里嫌弃王二叔家小气，却也没人说什么。 王大壮是真的醉了，被扶到床上便睡的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不知睡了多久，被渴醒了，坐起来打算去外屋舀水渴，却碰到身边有一团温软，才猛然想起，他成亲了，睡在他身边的正是他刚娶的媳妇！ 王大壮当众“接手”新娘子，是看她被两家踢皮球可怜得很。 此时才意识到，成了亲便要朝夕相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新娘子却已经掌起灯，端了一碗水递过来。 “是不是想喝水？” 王大壮接过水一饮而尽，热乎乎的水流进肚肠，连心口都是暖的，没话找话问她。 “你咋知道我想喝水？” 新娘子抿了抿唇，似乎不愿意多说。 “我爹常喝酒。” “你累了一天，快睡吧。”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黑暗里，王大壮听着新娘子的呼吸声，睡不着。 想找点话说，又想不出能说什么，想来想去，才想起还不知道新娘子的名字。 “你叫啥名字？” 新娘子马上回答道。 “我叫招弟，你呢？” 显然，她也睡不着。 今天这种情况，能睡着才不正常。 大伯哥成了新郎，戏里都不敢这样唱。 问完名字，两人又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王大壮以为新娘子……招弟睡着了，却听到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可怜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 “过完年我就去找活干，把彩礼钱还你，你再找个好媳妇。” 王大壮一听这话急了，顾不得不好意思，拉住招弟的手，死死捂在心口上。 “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是真想娶你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信我。” 王大壮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边没人，差点觉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场梦，听见外屋轻巧的脚步声，心里才踏实。 招弟煮好了早饭，还温了半锅热水，听见他醒了，盛到脸盆里端进来，连肥皂、毛巾都帮他递到手里。 王大壮洗完脸，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两碗玉米糊糊两个饼子，外加一小碗威菜。 招弟只喝玉米糊糊，却不敢拿饼子吃，连咸菜都只敢夹一两根。 王大壮看在眼里，心酸不已，拿起一个饼子强行塞进她手里。 “这里也是你的家，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吃。” 招弟低下头，飞快眨着眼睛，压下眼里酸涩。 她从记事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活却不能少干一点。 听说有人家愿意娶她，她激动的睡不着，期待能嫁到一个待她和气的人家，苦点累点她都能忍，少吃点也没关系。 只要不嫌她丑，把她当人看，她累死也情愿。 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站在陌生的地方，听着那些人的嘲讽，想到了一死了之。 没想到，这个男人却突然说要娶她，还问她愿不愿意嫁。 从小到大，任何事，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那一刻，她就发誓，一辈子对这个男人好，把命给他也心甘情愿。 和王大壮一样，招弟说不出甜言蜜语，只是把感动默默记在心里。 边吃饭边说起昨天王铮和林雪送东西来。 “送了好些吃的用的，你不在家我没敢动，都在外屋放着。” 王大壮笑了笑，郑重其事告诉她。 “王铮就是我亲大哥，他的家里人就是我的亲人。” “你不用和他客气，送来什么只管用，但是有一条，你也得像我一样亲近、尊敬他们。” 招弟赶紧点头答应着。 吃过饭，王大壮带她去王铮家认亲。 王铮一家三口十分热情，打过招呼后，林雪将招弟拉进里屋说话。 王大壮没见到老周，问王铮，他去哪了。 “老周回山上了。” 王铮本想留老周在山下过年，省得他一个人在山里冷清。 王大壮突然成亲，老周不方便继续住在他那里，执意要回山上，昨天吃过午饭就走了。 放老周鸽子，王大壮怪不好意思的。 “我去接周大哥回来，我那还有一间屋子空着，有啥不方便的。” 王铮拉他回来继续说话。 “我和老周说好了，明天他下山来吃年夜饭。” “你和你媳妇也过来，咱一块守岁，人多热闹。” “昨天我和嫂子给你送了点东西过去，等会儿再把肉食和干菜给你拿点，不是不让你过来吃饭，是怕你媳妇不好意思。” 王大壮也想到这点，没成家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成了家就得有个男人的样子，总不能再带着媳妇来王铮这混饭吃。 “铮子，咱兄弟俩就不说客气话了，你对我的好处我都记在心里，以后事上见。” 王铮不但给王大壮拿了肉食和干菜，连活的松鸡和野兔也一样拿上两对。 第48章 算账 “野兔这东西一个月就能生一窝崽子，开了春地头的野菜出来，也不怕少了它们吃的。” “你带回去让你媳妇养活着，以后就不用进山猎这些了，自家吃不完，还能拿到黑市换些零花钱。” 东西太多，王铮帮王大壮送回去，路上细心交代他。 王大壮知道王铮是为他着想，却舍不得进山打猎的机会，眼巴巴求他。 “你和周大哥进山打猎，隔三差五带我一回，我……我少吃些肉都行。” 气的王铮想锤他。 “打猎有什么好的，遇到危险小命都没了。” “要不是为了日子好过些，我倒是宁愿一辈子不进山。” 这是王铮的心里话。 上辈子林雪姐妹不得善终，他自己也战死过关。 重生一世，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林雪姐妹平安终老。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只能拿命来拼。 王大壮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 “打猎多有意思，就好像……就好像我是山林中的主宰，那些猎物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说话间，两人来到王大壮家，把东西放下，正准备回去，王二叔来了。 见王铮也在，王二叔明显迟疑了一下。 王大壮好糊弄，王铮却精得很，王大壮又什么都听他的，他在这，有些事恐怕不好办了。 但，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过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有些事不说清楚，过完年就不好再开口了。 王二叔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说明来意。 “大壮啊，你从小在二叔身边长大，二叔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按理说二叔帮你操办婚事是应该的，只是大强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趁早给他娶个媳妇，年岁越大越难找。” 他一开口，王铮就听清白他的意思，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二叔，我和大壮亲如手足，如今他又在我这干活，我算是他的主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的事我都管得。” “你有什么话和我直说吧，我想我做得起大壮的主。” 王二叔就知道王铮不会袖手旁观，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说透。 “我的意思是，原本给大强说的媳妇，被大壮娶了，这彩礼和酒席的钱，是不是得算在大壮头上。” “二叔知道大壮一个人过日子艰难，只是过完年马上给大强张罗媳妇，家里实在拿不出第二份了。” 王大壮赶紧表态。 “娶媳妇的钱自然该由我来出，花了多少钱，二叔直说就行，我……” 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转头向王铮求助。 “铮子，你先帮我垫上，回头从我工钱里扣。” 王二叔原本想问王大壮要二十块钱，当着王铮的面没敢，报了个十五块。 大概自己心里也有数，昨天的酒席那么拉胯，报这个数有点心虚，又找补道。 “年根底下什么都贵，二叔又没有本事进山打猎，什么都得花钱买。” 王铮抬手打断他的啰嗦。 “彩礼、酒席、所有花费加在一起十五块？” 王二叔点了点头。 王大壮想说什么，王铮摆手示意他闭嘴。 “之前大壮借给你七块五，十五块扣掉七块五，还欠你七块五，你算算对不对？” 这还有什么可算的，小孩子都知道是这个数。 但王二叔原本没把王大壮之前借给他的七块五算在内，被王铮说破，只能咬牙认了。 王铮取出钱包，数出七块五递给王二叔，故意当着他的面说王大壮。 “现在你欠我七块五。” “看在你媳妇的面子上，接下来三个月我一个月给你一块钱，添些油盐，工钱却是都要拿来还债的。” 亲兄弟明算账，天经地义。 王大壮没有异议，王二叔却知道王铮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明告诉他，不要再想着从王大壮这里“借钱”，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林雪张罗了一桌好菜，留王大壮两口子在家里吃过晚饭，约定明天一起吃年夜年、守岁，才放他们回家。 说是吃年夜饭，王大壮两口子不可能真的卡着饭点过来，吃过早饭便过来帮忙准备。 今年家里不但肉食丰盛，王铮还在黑市上买了胡萝卜和白菜、鸡蛋等等。 细米白面也很充足，三个女人在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连炸肉都弄出一盆。 这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炸肉费油又费肉，谁敢提一句，长辈非抽他不可。 如今却用盆装，招弟只觉得自己掉进福堆里。 要不是嫁给王大壮，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吃上炸肉。 饭菜陆续出锅，老周却迟迟没来。 年夜饭通常在下午三四点开始，过了中午还不见老周的身影，几个人都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王铮便说进山去接他，王大壮也要去，王铮没同意，留他在家里帮着烧火，其实是担心他脚伤刚痊愈，受不得爬山的辛苦。 来到护林小屋外，却见烟囱里冒烟，窗子开了一扇，飘出白蒙蒙的热气，显然屋里有人正在煮东西。 这个老周，说好了下山一起吃年夜饭，却说话不算数，让人白担心一场。 王铮和老周熟得很，没那么多客气，推开门便闯进屋里。 “老周，这么多人等着你，你倒自己在山上逍遥得很。” 灶台前一个女人背对着王铮愣住了，王铮没想到老周这里会有女人，也尴尬得很。 “那个，我以为是老周在煮东西……” “老周在家吗？”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王铮有点傻眼。 这女人他认识，正是刘荷花。 前几天刘家到处找刘荷花，刘三刀还发狠吓唬村里人，谁把他妹妹拐走，被他知道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找了两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因可能有两个。 一是之前刘荷花闹过自杀。 二来每年都有人进山被野兽叨走的事。 没准儿刘荷花又跑到坟地里想不开，遇见野兽了，上哪找去。 王铮听听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跑来老周这里。 莫非她走投无路跟了老周？ 老周虽说年纪大点，却是好人，刘荷花跟了他也不亏。 第49章 守岁 刘荷花认出王铮，吓得脸都白了，无助的看向门口，希望老周马上出现。 这意思是，老周出去了？ 王铮没有在屋里多停留，到门口等老周。 不多时，老周提着两只收拾好的松鸡回来了，见到王铮，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将松鸡拿到屋内交给刘荷花，出来蹲在王铮身边，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他。 王铮没接，扭头望了望屋内方向。 “老周，你一个人在山里孤伶伶的，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你是好事。” “只是这刘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刘荷花又是偷跑出来的，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要我说还是把她送回去吧，过了年托媒人好好找个女人。” 老周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老脸通红锤了他一拳。 “扯犊子，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占人家小闺女的便宜。” 时间退回到王铮成亲前一晚，刘荷花偷摸从家里出来，想着死也死个干净，不给刘家人找到她的机会，一头扎进了山里。 黑灯瞎火在山里转了半天，越转越害怕，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后来误打误撞转到护林小屋外面。 老周常年一个人在山里，经常个把月见不到个人影，所以没有锁门的习惯，只是门外闩了根木棍，避免野兽闯进来祸祸东西。 刘荷花如同遇到了神仙福地，躲进了护林小屋，一直到老周昨天回来。 “那闺女是个好的，在这屋里住了好几天，一直打地铺，屋里存的一些肉干、粮食也没动过。” “就连柴火都是自己在附近捡的。” “她和我说了，她家里人想把她卖给周德发那个畜生，她不求别的，只想活命，不被糟蹋，我怎么忍心赶她走，就把她认做闺女了。” 王铮也同情刘荷花，但他和老周是自己人，立场自然要向着老周，沉默良久，低声提醒。 “你想把人留下就留吧，只是开春以后村里人进山的多，你得把人看好了，别被人发现惹上麻烦。” 老周不忍心扔下刘荷花一个人在山里过年，便不去王铮家吃年夜饭了。 王铮也不好说什么。 临走，老周说昨晚猎到一头鹿，他和刘荷花两个人吃不了多少，让他带些回去。 老周去地窖拿肉食，王铮深深看了刘荷花一眼。 “你家里人什么样不是你的错，但你如果把灾祸惹到老周身上，我一定不会让你和你家里人好过。” 刘荷花倔强的抿了抿唇。 “我已经认了你嘴里的老周当爹，以后只认他一个亲人，用不着你说，我也不会累害他。” 王铮冷冷哼了一声。 “记住你今天的话。” 话音刚落，正巧老周扛了半边鹿肉进来，见两个人神色古怪，也没说什么，催王铮赶紧下山。 “家里人都在等你吃饭呢，快回去吧，天黑山路不好走。” “这是小母鹿的肉，嫩得很，两个妹子多吃些也不打紧，喜欢吃我再进山猎去，让她们不用省着。” 说起打猎，王铮想起猎熊任务来。 怕林雪担心，腊月里没再进山，过完年天气渐暖，黑瞎子的冬眠也快结束了，更难猎杀。 还是得趁着年后这几天，把任务完成了，心里才踏实。 “你先在家休息几天，过完年我们去把那头黑瞎子办了。” 两家人凑在一起吃年夜饭，格外热闹。 招弟在娘家不受待见，大气不敢出，在这里没人歧视她长的丑，更没人鸡蛋里挑骨头挑她的毛病。 不但王大壮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先尝尝，就连林雪姐妹两个和王铮，对她也和气和很。 招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感叹，自己掉进福堆了，脸上也有了笑容，也敢和大家一起说笑几句了。 只是从小养成的自卑，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找不到话说，只是含笑陪坐在旁边，不时偷看王大壮一眼。 越看越好看。 越看越觉得自己前面二十来年的苦都是值得的。 不知听谁说的，人的一生福气都有定数。 正是因为前二十年都在受苦，福气都存着遇见王大壮。 王大壮察觉到招弟的目光，转头朝她咧开嘴笑，问她是不是要吃啥。 当着外人的面，毫不掩饰亲近，招弟羞红了脸，悄悄推他一把。 小两口的甜蜜互动，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林晚晚似乎受到触动，剥了一把瓜子仁红着脸递给王铮，王铮接了过去，反手递给她一个苹果。 林雪为他们高兴，却也暗自心酸。 他们都有了各自共度余生的伴侣，而她的心事却连被人发现都不能。 王大壮和招弟在王铮家守岁，天亮吃过初一饺子才回去。 林雪心细，担心他们要补觉，赶不及过来吃饭，便将煮好的饺子给他们带上一碗，又拿了些肉和菜。 叮嘱他们，睡醒热一热就能吃，不用赶着过来。 走到家门口，王大壮犹豫了一下，问招呼。 “今天是初一，该给二叔拜个年，你如果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一会就回来。” 招弟知道，王大壮这样说是怕她尴尬。 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又是至亲，难免要见面，躲得过今天不能总躲着。 不如趁着拜年见个面，之前的事就算翻篇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头一年不去拜年，被人知道要笑话的。” 这么懂事的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王大壮握了握她的手。 “放心，有我呢。” 一句话，几个字，便让招弟格外安心，含笑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王二婶见到王大壮依旧没有好脸色，再看到他身后的招弟，更是当场拉下脸。 “不是我说你，你又不像大强从小身子骨弱，身强力壮能干活，什么样的媳妇娶不上，非要这个破了相的丑女人。” 王大婶骂招弟，是因为这两天出门便有人对她冷嘲热讽，说她亲儿子不要的媳妇，推给侄子，心偏到没边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没有占到那七块五的便宜，不好直接骂王大壮，迁怒到招弟头上。 第50章 拜年 王大壮从小就怕王二婶。 虽说他不聪明，但也明白，王二叔沾着血缘关系，再不想养他也得顾着点脸面。 王二婶却不一样，不养他，外人只会背后嚼几句舌根子，脸皮厚点当听不见就过去了。 从小王二婶的打骂，王大壮都忍了，但她当面骂招弟，他却忍不了。 迈进门里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二叔，我和招弟是来给你拜年的，这就回去了。” 大过年的，王大壮没有撕破脸，却也没有给王二婶面子，连拜年都没提她，和王二叔打过招呼，便拉着招弟走了。 王二叔气的想扇王二婶，王二婶伸着脖子让他扇。 “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养这个白眼狼，我们三儿能死吗？” 每次撒泼，王二婶都把夭折的儿子搬出来，压着王二叔，每次都有效，这次也不例外。 王二叔高高扬起的手狠狠放下，赌气回屋不理她。 王大强却对王二婶发脾气。 “你没看见大壮手里提着那么大一个篮子，没准儿是给我们送肉吃，你要骂人也等他把东西放下。” 王二婶也后悔不已，却也拉不下脸来去给王大壮说小话，只能骂王大强没出息。 王大壮和招弟回到两人的小家，招弟抢着去生火，王大壮想帮忙，她只是不肯。 “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做得来，你快回屋休息，屋里热乎起来再睡。” 王大壮舍不得进屋，坐在旁边陪她。 村里人都嫌招弟又老又丑，不像十八岁的大姑娘，他却觉得招弟一点都不丑，甚至显老这一条，在他这里都是优点。 他从小没爹没娘，被人看不起，可能打骨子里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漂亮姑娘。 反而是招弟这样的，让他更安心。 就像此时，他看着招弟忙活生火烧水，抽空还要将林雪给他们带回来的吃食收好，心里就很踏实，这样看一辈子都不腻。 按照风俗，正月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 只是林家和招弟的娘家一样，都不待见女儿，回娘家这项活动都可以省了。 王铮惦记着猎熊任务，想上山，王大壮死活要跟他一起去。 猎熊的难度不比猎虎低，好在可以卡冬眠的BUG，提前在熊洞周围布置陷阱，不论成功与否，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王大壮想去，王铮也就没拦着，吩咐他扛上一捆粗麻绳，一起上山。 “铮子，这绳子咋这么重。” 这绳子是年前王铮特意在黑市买的，当时也是王大壮扛回来的，好像没这么重啊。 真相是，这绳子是王铮特意为猎熊准备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买回来以后，在里面加了细铁丝，自然重量会增加不少。 “是不是你成亲了虚了，还是节制点好。” 王铮和王大壮开玩笑，王大壮愣了愣，脸红脖子粗的勾住他肩膀。 “你才虚了，我给你说我一晚三回，腰都不带酸的，你行吗？” 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说。 王铮受不了他，一巴掌推开他，催他快点走。 “今天咱去弄只大家伙，等会儿你听我指挥，千万别自作主张。” 猎熊可不是玩的，尤其是冬眠中的熊被打扰，醒来暴躁得很，攻击性也更强，王铮不得不细细叮嘱王大壮。 不知不觉来到护林小屋门前，王铮才想起，刘荷花在老周这里，赶紧拉王大壮站下。 “等会儿你遇见谁，回村都不要和任何人说，会出人命的，记住没有？” 说的王大壮一头雾水，不过王铮的话他不敢不听。 “我记住了，谁都不说，连……连我媳妇也不说。” 回头又忍不住好奇。 “铮子，你说的这样邪乎，到底是谁啊。” 王铮没回答，敲门高声叫老周。 以前小屋只有老周住着，随性一些没什么，如今里面住了个女人，可不能再乱闯，万一撞见不该看的，大家都尴尬。 老周出来应门，招呼两人进屋坐。 王大壮满心好奇，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老周之外的人，以为王铮刚才的话是故意逗他，也没往心里去。 王铮说明要去猎黑瞎子，老周将两把猎枪都带上，又将砍木头用的长柄斧头也提在手里。 王大壮这才知道王铮说的大家伙是黑瞎子，紧张又兴奋。 三人来到黑熊子沟，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遇到黑瞎子，以及差点死在黑瞎子爪下的刘荷花的。 王大壮不知道刘荷花离家出走后在老周处落脚，还认了他当爹，想起之前的事，感慨道。 “刘家只有刘荷花还正常点，可惜还被野兽叼走了。” “早知道她最后还是……铮子就不该冒死救她。” 谁也没有预言的能力，说也白说。 王铮轻推他一把，打断他的废话。 “轻点，别把黑瞎子吵醒了。” 三人找到黑瞎子冬眠的山洞，做了分工。 王大壮负责在王铮指定的几处地点挖陷阱，老周则是收集结实的木棍削尖一头，倒“种”在陷阱底部。 王铮的工作轻松，技术性却最高。 先是挑选距离合适、且牢固的树木，用带来的绳子围成一道防线。 如果猎熊顺利，这道防线的作用就是防止它逃跑。 如果不顺利，这道防线就变成阻止黑瞎子追击三人的保障。 布置好防线后，王铮试了试绳子的强度，心里还是不踏实，狠狠心，花费十个成长点，在系统商店买了两组铁蒺藜。 一组一百个，两组就是两百个。 每个有鸡蛋大小，由四根短小的精铁线拗在一起，也就是有八个尖刺。 这东西虽然小，尖刺却寒光凛凛，布置在绳子上也很方便。 王铮总算踏实了，过去看陷阱是否完成。 王大壮一把子力气，这种力气活对他来说像玩一样，不但按照王铮的要求挖好陷阱，还弄回一大捆半干的树枝来。 老周话不多，将两支猎枪都装好子弹，递给王铮一支，又把长柄斧递给王大壮，让他防身用。 王铮让他们两个藏好，自己拖着那捆半干的树枝来到熊洞门前。 第51章 猎熊任务完成 王铮的计划是，利用浓烟将黑瞎子从洞里逼出来，趁它暴躁激怒中，将它引入陷阱。 和猎虎的过程大同小异，王铮已经预想过各种可能，以及应对方法。 但计划再周密，也难保百密一疏，只能希望不会出现意外。 而王铮最不希望的意外，也真的出现了。 起初一切都按照他设想的一样，半干的树枝被点燃，浓烟随着风势滚滚冲进熊洞。 几分钟后，黑瞎子怒吼着冲了出来，因为浓烟影响了视线，没头没脑乱冲乱撞，两只簸箕大的前爪胡乱拍打发泄怒火。 接连拍断两棵碗口粗的树木，看得躲在暗处的三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王大壮，他知道黑瞎子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这要是拍在人身上，铁定粉身碎骨。 要不是有老周和王铮在旁边，他没准儿就被吓跑了。 王铮和老周经常一起打猎，默契干足，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需要自己如何配合。 王铮举枪瞄准黑瞎子的同时，老周也举起了猎枪，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发生，并且都精准击中目标。 一个击中黑瞎子的左肩，另一个击中黑瞎子的左肋。 子弹没能穿透厚密坚韧的熊皮，只划出两个小小的伤口，却令黑瞎子更加暴怒，四肢着地飞快冲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快走。” 王铮用力推了王大壮一把，将他从震惊中推醒。 事先他已经反复叮嘱过王大壮，遇到任何情况，最重要的永远是自保，不要自作主张强出头。 如果他需要王大壮帮忙，会给王大壮明确的指令。 王大壮别的没记住，只记住要听话，被推了一把转身就跑。 王铮和老周却不能逃离，迅速分开两边，轮流开枪吸引黑瞎子的仇恨，逗引着它在那片树林里东突西撞。 这样的行为十分危险。 但黑瞎子比老虎更加皮糙肉厚，只靠陷阱极难困住它，王铮和老周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冒险消耗它的体力。 王铮和老周的考虑不是多余的。 黑瞎子乱冲乱撞，掉进陷阱，底部削尖的木棍竟然只在它大腿上刺破一个小口子，没一会儿就自己爬了上来。 人类和猛兽的体力差距太大，王铮和老周两个人和熊瞎子周旋，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却还是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慢了下来。 “小心！” 老周年纪大了，体力也有点跟不上了，稍一松懈就差点挨了黑瞎子一掌。 王铮目睹如此凶险的画面，吓得声音都变了。 好在老周经验老道，听到王铮的提醒的同时，已经感觉到背后巨大的威胁感，手脚并且攀上身边大树。 黑瞎子也想爬树追击，一把长柄斧飞来，正好砍在它后脑上。 “吼！” 有点灵性的动物都知道头部的重要性，黑瞎子后脑中斧，裂开一道伤口，还有点头晕。 这种感觉让黑瞎子产生极大的危机感，解决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制造危机的人。 黑瞎子扔下老周，追向王大壮。 王大壮听王铮的吩咐躲在绳子围出的防线以外，却时刻关注着两人一熊的斗智斗勇。 眼看老周有危险，哪里还记得“自保”不自保的，用尽全力将长柄斧扔了过来。 与此同时，人也钻进了防线之内，学着王铮和老周之前的样子，尽量和黑瞎子保持安全距离，逗引着它往陷阱上踩。 老周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儿，下来替换王铮。 三个就这样轮换着与黑瞎子周旋，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 黑瞎子如果会说话，大概会问候三人祖宗十八代。 掉落陷阱，被刺伤，爬上来，继续追击，再次掉落陷阱…… 几个小时重复下来，黑瞎子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积雪上的鲜血起初只是一滴一滴，后来滴连成片。 任凭黑瞎子再是皮糙肉厚，失血过多也会体力不支。 黑瞎子都累成这样，三人自然更累，只是靠毅力硬撑着。 王铮发现黑瞎子动作慢了下来，精神一振，高声喊话王大壮，将它往绳子上引。 绳子上布置着两百枚铁蒺藜，够黑瞎子喝一壶。 之前没有这样做，是担心绳子禁不起它的蛮力，万一撞断绳子跑了，一下午的功夫白费了。 此时黑瞎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些铁蒺藜也该发挥作用了。 王铮的想法没有错，黑瞎子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铁蒺藜数量多，且是精铁打造，尖刺又多，扎进伤口便像生了倒刺掉不下来。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黑瞎子因失血过多失去战斗能力，轰然倒地。 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极度紧张后突然放松下来，全身力气好像一下子泄尽，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同时，王铮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猎熊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成长值+20，系统空间+1立方米，系统商店升级+1】 【恭喜宿主获得生存技能：高级医术】 【恭喜宿主获得铜质宝箱（随机）+1】 一连串的奖励，王铮却没力气查看。 这场猎熊还真是酣畅淋漓，幸好这段时间没少吃肉，身体素质不错，体力差一点，都得被黑瞎子拍死。 老周缓过一口气，朝王大壮笑道。 “小子不错，胆大心细，是个当猎户的好材料。” 王大壮苦笑。 “周大哥就别夸我了，我现在后怕的腿肚子直转筋呢。” 三人说笑几句，眼看天色黑了下来，山林里随时有野兽出没，不敢逗留太长时间，起身准备抬黑瞎子回护林小屋。 却听到夜风里隐约传来狼群的嚎叫声。 老周经验最多，从声音的细微差别判断，狼群数量不会少于十只。 三人筋疲力尽，子弹都打光了，显然不是狼群的对手。 更棘手的是，附近到处是黑瞎子的血痕，血腥味很快会引来更多狼群。 回护林小屋肯定来不及了，半路上就有很大可能遭遇狼群。 上树…… 倒是个办法。 只是狼群数量太多的话，合力扒倒他们躲身的树木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三人都舍不得那么大一只黑瞎子。 第52章 一脉相连 狼群来的极快，前一秒嚎叫声还隔着几十米距离，下一秒王大壮便发现树丛后绿幽幽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 “铮子，狼狼狼……” 王大壮吓得舌头都抽筋了，想跑，双脚却不受控制钉在原地。 “进黑瞎子洞。” 被几十双狼眼盯着，王铮也觉得头皮发麻，急中生智朝两人喊道。 两人反应也不慢，与他合力抬起黑瞎子，用最快速度朝洞口飞奔。 他们一动，狼群也动了。 头狼发出一声呼号，几十道身影闪电般从树丛后扑了出来。 王大壮忍不住回头去看，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在树根上，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黑瞎子也落了地。 短短几秒的时间，狼群已经近在几米之外，与三人只隔着那道王铮用绳子圈出的防线。 防线是用来防黑瞎子的，绳子与绳子之间距离大概四十厘米，防黑瞎子是没问题，却防不住狼群。 黑瞎子重达五六百斤，三人抬着必然影响行动速度。 眼下当然是保命要紧，非要带走黑瞎子，无异给狼群当宵夜。 王铮决定放弃黑瞎子，先保命要紧。 话未出口，抢在前面的一只狼踩到铁蒺藜，发出一声惨叫，狼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停了下来。 好在洞口不远，趁着狼群稍作停顿的一点时间，三人抬着黑瞎子冲进洞里。 能被黑瞎子选中冬眠的山洞至少具备两个条件。 一是空间够大，二是足够深，才能保持洞内温度相对恒定——黑瞎子皮糙肉厚耐寒是不假，在冰天雪地里睡上几个月，再耐寒也有冻死的危险。 猎黑瞎子把三人累的半死，黑瞎子选的冬眠宝地却将三人从狼群包围中救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三人抬着黑瞎子顺利进入洞内，王铮回身用洞口附近几块石头堆叠起来，挡住洞口。 石头没那么多，临时堆叠也无法保证严密，至少能拦一拦狼群，为他们争取反击的时间。 王大壮想帮忙，挣扎了几下没起来，只好坐在地上向王铮赔不是。 “铮子，我这两条腿软的像面条，只能让你自己受累了。” 越说越觉得自己废物，老周和王铮都好好的，只有他被吓得六神无主，全身不听使唤。 王铮却很能理解他。 又是黑瞎子又是狼群的，哪样都能分分钟要人性命。 第一次面对死亡威胁，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狼的智商在动物里算高的，不敢贸然往洞里闯，在洞外守着，三人得已稍作修整。 本来以为猎熊成功与否，晚上都能回护林小屋，所以出来时没带吃的在身上。 和黑瞎子了周旋一个下午，三人又累又饿，接下来还要应对，体力肯定跟不上。 王大壮在身上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当零嘴的肉干来，咽了咽口水，分成三份递给王铮和老周。 这点吃的连牙缝都塞不满，两人没要，他一个人默默啃着。 洞口石堆上方透进来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狼群似乎也研究出行动方案，嚎叫声此起彼伏，老周判断，是在呼叫更多同伴。 “别小看这些东西，奸着呢，还会用兵法，车轮战、声东击西啥的，溜得很。” 这是狼群版围攻光明顶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三个铁定熬不过今晚。 王大壮哭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边哭边求王铮。 “你们如果活着回去，帮我给我媳妇说一声，不用帮我守着，找个对她好的男人就往前走一步，千万别回娘家，她娘家没好人。” “到死都没吃上熊掌，我就说皇帝吃的东西，我们平民老百姓没那么大福气受不起，这不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前面说的还挺让人动容，最后还是忘不了吃的，王铮又气又想笑，踢了他一脚。 “别哭了，这洞看着挺深，我们往里面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刚才三人太累，进洞后便坐下休息，没有进入洞里最深处。 不过王铮这样说也是抱着侥幸，不是说狡兔三窟吗？说不准这个洞也有另外一个出口。 就算没有，猎熊任务完成，刚获得20成长值，大不了他全部用来买武器，总不至于等死。 至于如何向老周和王大壮解释…… 没法解释就不解释。 相信他们不会追问，更不会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王铮心里有底气，显得从容很多。 当先往山洞深处走去，王大壮听说可能还有活路，也不哭了，扯着袖子抹一把脸，起身跟在他身后。 老周在原地没动，万一有狼群冲进来，帮他们抵挡一阵子。 洞很深，走了两三分钟才到达最深处。 王铮心里生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个洞和老虎洞一样，地势逐渐下降，而且，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 真不是他的错觉，王大壮也说。 “黑瞎子倒是会享受，这里面暖和的很，穿着袄子都有点热了。” 王铮想到了地下温泉，否则无法解释温度高出外面这么多的现象。 不论是不是，总得搞清楚再说。 王铮从后腰上取出柴刀，蹲在地上挖土。 王大壮愣愣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猜到他这样做的用意。 “不可能每个洞里都能通到地下吧，哪有那么巧的事。” 要说巧也不一定是巧。 温泉的形成和地壳运动有关，而地壳运动弄出几个山洞，不是顺便的事？ 像老虎，黑瞎子一类大型动物，智商都不低，找个适合的山洞住着也很正常。 最主要的是，其他动物想和它们抢地盘，也没那个实力不是？ 总而言之，王铮觉得两个洞都通往地下暗洞的可能性很大。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柴刀清理掉一部分泥土后，露出的岩石层，用手一摸，竟然是温热的，再用刀柄敲几下，明显是空心的声音。 “娘咧，底下还真是空的！” 王大壮激动的跳起来往外跑，没一会儿又提着长柄斧跑回来。 “柴刀不顶事，你让开，我来。” 看到生的希望，耗尽的力气又回来了，几斧头下去，原本就很薄的岩石层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