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黎簇的西藏笔记》
1. 前言(阅读指南)
《黎簇的西藏笔记》是以黎簇为第一人称视角叙述的《盗墓笔记》原著向同人文,以亲情向和友情向为主,基本上都是我的原创OC们和黎簇之间的故事。
重点:有原创女主(江都)
全文较长且较烧脑,基于盗墓笔记原著世界观,时间线和我自己推测的未来写的,大部分故事有历史原型参考,愿意追文的小伙伴可以花一点时间和脑力,真的会有惊喜,而且包有结局的。
全文大纲已写完,我一定会完结的。
现在和新平台有点不熟,排版和章节可能会有点恶心,原谅我一下。
AND:原笔名:BuFF。。
(两个句号是灵魂T-T)
以下是两年前的原文:
(谁懂我2023年写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2023·7.23:
以黎簇为第一人称视角,原著为主,剧版为辅。
有原创人物,而且非常多,可以说是在原先的人物关系网上直接加进了一个新的家族,对于这个家族的预告我只能说他们是第三方势力。
重点排雷:本篇有原创女主。
主要是真的太心疼鸭梨了,阿簇真的好惨,刚回归主线就是被吴邪丢墓里。
特别是看重启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想把吴邪拖出来打一顿(bushi),他为什么可以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只把邪帝的一面留给黎簇,我当时看的时候就直呼一个不公平。
我本来还在等三叔给我来个什么后续小故事的,然后现在只能自己下厨做饭了。
所以为了给黎簇一个好的结局,我决定给他一个大靠山,所以那个家族就诞生了,然后我就开始码梗。
最后发现梗码大了,导致我有一种在为三叔填坑的错觉,先放预警,我圆了黎簇消失那么多年和为什么无声无息离开汪家,又出现在小沧浪的坑,圆了吴邪小时候在西湖边算的那一挂,圆了董灿发现的山谷和他的失踪,圆了古潼京的石屋和汪家为什么会在古潼京,圆了张海琪为什么在衰老后有恢复等等。
基本上三叔那个老贼没有给结局的人物在这里都有了一个结局(尤其是七指)
(2025·7·22的B女士:七指在原著《沙海》中有出现,并非我的原创角色,就是三叔没有给特写,关于七指的私设会在后期详细说明。)
我只能说,三叔好样的,他是真不容易,我大概就两线共行,就写一个大纲,我脑子都要烧坏了,他是怎么整出那么大一个九门的。
先申明我本人确实可能也许没有好好的仔细的看原著,但我保证,尽量贴合原著的剧情线发展,对于原著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动。
除了小沧浪,你没有看错,就是小沧浪,这个人他不再是庸医了!
主要原因是,我觉得黎簇不像是一个会在别人手底下工作的人。
这一篇应该也许不是有生之年系列,毕竟我的整个框架已经码好啦,但是就这么说吧,就单是时间线的框架我就写了近4000字,所以说这是一个巨坑。
(2025·7·22的B女士:其实已经不止双线了,感觉我就像在蜘蛛网里面写文一样。)
2025·6·30二编(阅读指南):
发现坑挖大了,现在全文已经70w+,还在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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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大家了解主要剧情,简单放一下每个章节简介和部分重要番外:
第一章·《歇雨之居》:
全文主要人物:江都,江小刀,江大刀,明山出场;简单交代重要地点:歇居,游人十三居的背景和作用,该章节重点:带七指图的人皮;
第二章·《沙柏镇源》:
黎簇与歇居部分人员的第一次合作,前往西藏鲁朗德姆绰的达果地宫,该环节重要伏笔:壁画上的白虎神;简单介绍了张家西部档案馆的背景和现存人员,该环节重点伏笔:送神;
第三章·《佛渡莲开》也叫:黎簇!妈妈(B女士)终于把你从古潼京拐回家啦!!!
介绍了全文大背景以及相关私设,扩写了原著里的猫儿岭天观寺,全文BOSS钦天监(?)出场,交代了私设里的九门红家以及相关故事,该章节全是重点,请仔细阅读;
第四章·《人鬼神佛》上·万象诡辩:
交代了全文重要家族岗日和康巴洛,张家之间的关系,更改了原著里张家诞生的故事,黎簇与一群张家成员前往西藏日喀则参加一场混乱的拍卖会,该环节重点伏笔:景行行止,高山仰止;
第五章·《人鬼神佛》下·万象本源:
连载中……
不出意外的话:
第六章·《雀羽漫迹》
第七章·《雪海寻花》
B女士担盗笔全员但妈粉,
偏黎簇和自家OC(毕竟是我生的)
如果不小心踩到了您的雷点,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我家孩子,包括黎广和黎文他们。
(因为我会发疯)
2. 第1章·坠湖
风里雨里,
歇居还在等你
——《歇雨之居》·前言
我滑着轮椅来到湖边。
这是我和汪小媛约好一起逃离汪家的地方。
汪小媛说有人在这里等“他们”。
“他们”又是谁?
一片漆黑的湖面,没有一丝生机,远处的哨塔上巡逻的光三分钟一下的扫在我的身上。
良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来汪小媛说的“他们”没有来,我看着宁静的湖面想: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汪小媛已经死了,决定不来了吧。
毕竟死了的尸体有什么好救的。
就和自己一样,一个失去用处的弃子,没有任何价值,没有再捡起的必要。
突然间觉得,
自己和湖水融为一体也不错。
冰冷的湖水从口鼻灌入,早已没有知觉的腿失去了往日的沉重,我感觉轻松起来,没有汪家的束缚,没有被费洛蒙折磨的痛苦,没有被强行卷入一个没有自己结局的故事的无奈和绝望。
没有吴邪,
没有吴邪。
我对于黑暗的湖里似乎没有往日那般的害怕,甚至有些许的舒适,在漆黑的湖中我隐约看见了苏万和杨好在学校的阳台上,喊自己过去喝酒,看见黑瞎子端着青椒肉丝炒饭,看见梁湾叫自己小破孩,看见了汪小媛,苏难,汪灿……还有吴邪,老子走马灯了都躲不了你,下辈子再见我TM把汪家骨灰镶你背上。
接着画面消失了,只剩下了声音,也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汪小媛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黎簇,4月18日去湖边,然后活下去。”
声音化为一道光穿透了湖面,照在失去意识的我的脸上,瞬间窒息,寒冷,疼痛,甚至恐惧,钻入了大脑。
我又看见了汪小媛在血泊之中,伸出手。
“我是不是要死了,小媛。”
我也伸出了手回握。
突然间我握住了,或者说一只手抓住了我。
“江妈,捞到小崽子了。”
这是我在冰冷的湖里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再次醒来,我感觉身上插满了管子,动一下都疼的要命,什么都看不清。
一片朦胧中简单的分辨出身边有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病房的环境还不错,目测不是ICU,应该是一个私人诊所的病房,说明已经熬过了危险期,女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着厚厚一叠报告。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
“明仔,情况怎么样。”那个女人说话了。
“18岁,三根手指骨折,两条腿的膝盖不同程度骨裂,疑似人为,体内有精神药物残留,头骨还缺了一块。”那个叫明仔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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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站在床头回话,顺便检查了一下我的脑袋,瞬间被那个女人制止。
我听着自己的报告,不禁感叹我的命还真大。
这两个人听声音感觉年纪都不大,敏锐的判断力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是北方人,尤其是那个女人,普通话水平不是很好,说话有点含糊。
“这崽子活着简称奇迹。”是另一个男人,拿着几盒饭,看起来刚从外面回来。
“姐,还有一件事,小沧浪说这孩子体内有蛇毒,排不干净,但暂时没有危险,应该是费洛蒙。”病房里陷入沉默,我的意识也撑不住了,最后听到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明山,我们现在的行动太明显了,等这孩子情况再稳定一点,就回歇居吧。”
明山是那个叫明仔的名字吗?
歇居是哪?
这里是哪里?
江姐,明山,小沧浪,都是谁?
我带着疑问再次陷入昏迷。
经过汪家的训练,我能够简单的判断出这三个人中那个女人应该是上级的,我现在应该是从汪家逃出来了,但好像又落入另一波人的手里,他们也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是汪家,还是吴邪他们?
还有那个女人。
模糊的剪影里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无所谓了,反正我还活着,到还不错。
3. 第2章·歇居
我再次睁眼,已经换了个地方。
看房间的样子,像北京的四合院,古色古香的,嗡嗡作响的呼吸机告诉自己,没有穿越,没有重生,还不算很离谱。
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穿得纨绔子弟一样,拖着一双人字拖,叼了根棒冰推门进来。
“靠,醒了。”
这是我来到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一句大喊:“哥,睡了三个月的家伙醒了。”
接着就是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一位身材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然后一个拳头落在了刚刚说话的人头上,把人赶到一边。
“小声点,你喇叭啊。”刚刚进来的那个人骂了一句。
接着把扶我坐了起来,我下意识的防备,把那人的手挡了回去,那人动作迅速控制住我的双手,反而叫我有些懵。那人在我背后又垫了一个靠枕,拔掉了一直在输送营养液的针头,取下呼吸机,倒了杯水给我,最后在屋里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
“小崽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个称呼很熟悉,我认出了说话的人,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湖里把我捞起来又在医院里买饭的那个。
我简单的感受了一下身体,大大小小的外伤好得七七八八,手握拳时还是隐隐作痛,双腿倒是恢复了知觉,就是不知道走路会是什么样。唯一担心的还是报告里缺失的头骨,虽然我在汪家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眼前的男人好像看出来我的担忧。
“放心,问题不大,头骨少了一点而已,就是可能时不时会头疼一下,晕一下,反应迟钝什么的。”
我感到无语,这就是你口中的问题不大。
那个健壮男人看起来30几岁,是个练家子,身手应该不错,打扮倒是挺随意,汗衫背心配短裤,和大爷一样,汗衫外健硕的肌肉倒是和大爷形成了反差。
我刚想开口问对方的名字,结果嗓子就和小刀刺玻璃一样,讲出来一段咒语。
那个年轻的男人没有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然后被健壮男人一个眼刀逼了回去,好在对方听懂了那句话。
“江大刀,可以叫我大刀哥,边上那个是我弟弟叫江小刀,应该比你大一点,直接叫小刀也行,在你完全能自主行动之前,他会照顾你,我白天不在家里,晚上会回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前通知我。”
我看向墙边的江小刀,没想到他的年纪比我大,又把视线移回到江大刀身上,几个月的沙漠之行加上汪家的摧残,对眼前的两个男人充满了不信任。
“这里是哪?”我带着质疑问道。
江大刀稳重的回答我:“歇居萍院,停歇的歇,浮萍的萍。”
我接着问:“为什么救我?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压抑,江小刀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选择出去。
“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个,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你把你的身子养好。”
这是江大刀给我的回答。
“你们是吴邪的人?”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仍是不信任。
“你现在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江大刀皱了皱眉头,直接就忽略了这个问题,“救你的事和与你本人无关,多休息,没事多出去走走。”江大刀说完便转身离开,江小刀接着又靠回墙边留下和我干瞪眼。
与我无关是什么意思,救下自己但又与自己无关,任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有些事情我已经经历了一遍。
没有利益关系,
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江小刀见我没什么动静,靠着墙玩起来手机。
我环顾四周,这里和汪家不一样,没有明显监控和监听设备,房屋内的装修简单,床对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盆打理良好的兰花,采光良好,镂空的窗外有树影摇晃,这个高度应该是二楼,七月的蝉鸣声伴着梅雨天的雨声。
安逸,太安逸了。
这不对劲,习惯了汪家生活方式的我突然间有些恍惚,这里除了不适合养腿外,一切都太舒服了。
我的肚子叫了,江小刀看了眼时间。
“再等等,咱们晚饭的外卖快到了。”小刀说完自觉的坐到了大刀坐过的椅子上,插起床头切好的苹果,吃了起来。
我再次无语。
吃病号的水果就算了,还让病号吃外卖,就这么照顾人啊。
我翻身准备下床,脚刚触地的瞬间,就软了,差一点摔在地上,被小刀扶了一把,又坐回床上,无奈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江小刀倒是没停下,把房里的加湿器关上边说:“湿气对你的膝盖不好,”他顺手检查了一下窗户,“你好久没走路了,一下子没适应正常,小沧浪说了你的腿没问题,多练练恢复得应该很快。”
“你叫黎簇是吧?你咋还笑呢?还有你怎么会受这么重得伤?”江小刀疑惑的看着我,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看不出一点开心和少年的朝气,反而是一股迷茫和无助,还有对这里一切不信任。
我收起了笑容,再次尝试站起,拒绝了江小刀伸出援助的手,终于一路扶着一切能抓的东西,站了起来。
“小沧浪治的不错嘛,这就可以走路了,下回不叫他庸医了。”江小刀话刚说完,下一秒我突然就感觉天旋地转的跪下去了。
刚好江大刀领着两份外卖回来,江小刀还没来得及把我扶起来,就再次收到了他哥发送的眼刀,江大刀把我拎回床上,然后打开外卖,都是些粥和清淡的配菜。
“就喝粥啊,我又不是病号,吃这么清淡。”江小刀看着眼前的清淡的食物不情愿干饭。
“有种别吃,本来就少一份。”江大刀放了一份在我的床头。
“这不刚好证明了你本来就只点了粥吗……咳!咳咳!”江小刀头还在碗里,含糊的说,下一秒就呛到了。
江大刀看傻子般的看了一眼小刀再次离开,他好像很忙没时间管我们。
“吃完了,我带你去外面转转。”江小刀端着他的饭碗和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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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连走路都不利索怎么转。
十分钟之后,我自顾自努力磕磕绊绊的下楼,江小刀推着个轮椅走了过来,瞬间想到了一些在汪家不太好的记忆。
“请吧。”他对我做出邀请得手上,我有些不适应,还是选择坐了上去。
出了院门,我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天井式民居的二进院里,雨水随着屋檐滴落在中央的青石板小路上,天井左边鱼池旁的映山红开的很旺,池中养着浮萍和几尾很肥的鲤鱼,右边的太湖石靠着迎客松,在雨里静默。
四水归堂,汪家的白课有提到过,典型的南方民居特征,看来一觉从北边睡到南方。
“这里是歇居的东南角,现在只有我,你,还有我哥三个人住,我住在你房间旁边,我哥在我俩对面,一楼是茶厅,小厨房,会议室兼书房,但书房经常被我们当餐厅用,但书房有时候会被我征用,咱们就得去茶厅吃饭,二楼正房是公共休息室,可以打打游戏什么的。”江小刀边推边向我介绍这里的一切。
院子的大门没关,从里看外雨中的庭院安静舒适,和汪家相比简直不要太好,外面的置景处处透露着拥有者的品味不错,还有钱,院子外面还有假山,流水,长廊,亭台,虽然感觉年代不长,但造价不菲。
江小刀撑了把伞,推着我向外走边介绍歇居的布局。
整个歇居不大,较为明显的建筑也就6座,接待外客的外厅后面连着主堂,主堂后是莲池,莲池的左边是接待外客的客房,右边是茶楼等人多聚会用的地方,再往里走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剩下的就是错综复杂的长廊和小路,还有一座院子在西南角,江小刀没有过多介绍,只交待了没事别去,而且现在门还锁着。
我没看见这个地方的正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小刀犯聪明的原因。
江小刀带着我在莲池上的亭子休息,一路上我一句话没说,只是对歇居非常的好奇。
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一处的徽派园林,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处于徽州六县*中的一个。我去过吴山居,这里和那差不多,比吴山居多了一份雅致和宁静,但真的太静了,静得有些许诡异。
(徽州六县*:歙县、休宁、黟县、绩溪、婺源、祁门)
一路走来,我都没碰到人,吴山居里起码有些伙计,这歇居是真主打一个空空荡荡。但人少也证明了一件事——监视少,想要从这里逃出去还是有机会。
没错,我才刚醒就开始盘算着怎么离开了。比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人监控,还不如自己保护自己。
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天快黑了,雨也停了许久。江大刀也已经回来,坐在茶厅里喝茶,大爷的气质倒是和优美的布景有些反差,我和江小刀也进了茶厅,三人相顾无言。
“累了就去休息,江小刀住你隔壁,有事叫他。”江大刀打破了沉默。江小刀还给了江大刀一个嫌弃的眼神之后,带着我上楼休息。
我躺在床上,短短的一天,但似乎收获了很多无头无脑的消息。
4. 第3章·雾起
往后几日,歇居还是如最初般宁静,仿佛没有什么能打破这里,我每天的生活也十分简单,起床,吃饭,睡觉,到处转转,和江小刀不怎么说话一天天净干瞪眼。
我觉得一旦开始交流,现在所有的安静可能都会被打破,起初江小刀还会主动找我搭话,渐渐的他也不再说什么,去做自己的事,在某种感觉下,对方似乎也在等着自己开口。
自从可以自己走路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在歇居里逛一圈,一个星期不到已经把整个地方摸得差不多了。
外厅和主堂的置物架上摆满了我看不出但绝对是年代久远的古董,客房倒是无人问津,里面的房间也不多,□□间左右,没有人住但里面的东西倒是和套房一样齐全。
江小刀是个几乎不管事的,虽然隔三差五会有人来打扫卫生,他和那些来的人还挺熟,遇见面就会聊聊天,那些人应该算是这里的老板认识的伙计,我基本上都在一旁看着,然后记下那个人的长相,来打扫的人基本上下午就会消失不见,我曾经一度怀疑是玄学。
这里所有的牌匾除了写了该建筑的名称外,还有一串鬼画符,就像清宫剧里的牌匾下面都要加上一句满文一样。
莲池成了我最爱去的地方,有事没事就去喂鱼。
整个歇居只有一个出入口,在正东方围墙的西北侧,高高的马头墙把整个歇居围住,围墙外是山,隐约能听见流水,但能确定这外面没有人家,属于一片世外桃源。
奇怪的是我找到这里的大门,大门虽然紧闭但没有上锁,且没人把守,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还摸不清歇居到底有多少人,或许有人都藏在暗处。
歇居的人实在太少,近半个月见到的人除了江大刀,江小刀,还有几天一回的打扫人员和护工外就没有别人了,那个叫明山和江妈的像消失一样。
江小刀虽然被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但自从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之后也很少出现,除了三餐非常准时的出现在小院和自己一起吃外卖外,平时好像就不怎么出现,虽然我一直非常好奇外卖是怎么进来的。
有一回我为了验证江小刀是不是一直在附近,在莲池的廊桥上装头晕,直接就跌了进去,最后还是自己狼狈的爬了上来,被刚回来的江大刀撞见,随后便是在萍居里开了江小刀的批斗大会,虽然对不起江小刀而且自己后来在这炎热的三伏天得了感冒,但这证明了歇居真的没有什么人,那么逃离歇居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无人的歇居;江小刀,江大刀;还没有出现的明山和江姐,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怀疑,如果说这里是吴家或者是九门的地盘,那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询问吴邪时,江大刀会有反应的皱眉,在我的印象中吴邪还有自己所接触的所有九门的人里,没有姓江的人,甚至连姓江的伙计都没有,就算是费洛蒙里也没有关于江姓之人的故事。
但如果他们是汪家人,汪家善于躲藏和隐蔽,藏在大山之中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监控的痕迹,相较于汪家360度无死角的监控覆盖,连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这里好像从来没有人关注我的行动,就算是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江小刀有时也会消失,以至于我不到一个月就把整个地方摸透了,而且作为一个直接的差点把整个汪家覆灭的人,为什么他们对自己,虽说不上细致入微,但也算是照顾。
这里是哪,他们是谁?
难道是第三方,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吴邪,苏万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但是吴邪……
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失踪的事,为什么一个月了,我一点来自外界的事都没有收到。
我忽然发现有一个重点被忽略了——人少。
人少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这里的消息只能进不能出,说明这里不易被他人察觉,说明了这个歇居的人物关系精密而简单,没有一丝漏洞,他们可以在汪家的监控下把自己悄无声息带走,那么即使九门的人手再多也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连吴邪那么牛逼的脑子居然没有查到他们是谁。
绝对不能再呆在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但离开了这里我能去哪里。
回北京,但北京的家里有什么,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自己,连那个只会家暴的父亲都没有;去吴山居,起码有吴奶奶还能保护一下自己,但是还不清楚汪家到底有没有完全覆灭,也不知道吴邪那边对这边情况的了解,回吴山居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我还在计划着怎么离开歇居,机会就提前到来了。
在我苏醒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一场大雾从山间如同倒灌一般的弥漫了整个歇居,外面的动静把我吵醒,还没出门查看,就听到江小刀的房间传来了江大刀的声音。
“‘他’回来了。”
“要不要把黎簇叫来?”江小刀问道。
“暂时不用,那边其实还没有商量好要不要把他留下来。”
留下我?抱歉我正准备跑。
“先把黎簇那间屋的门锁起来?”
“不行,那谁好像说他有那个什么幽闭恐惧症,等下他要是发作了就不好搞了。”
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他们两个应该离开了萍院。
又TM是谁出来了?
两兄弟走后,我便独自小心的出了房间,果然是萍院里空无一人,只是我隐约感到视线有些模糊,一楼的鱼池传来一股腥味,长期吸食费洛蒙的原因,我分不清这是鱼腥还是血腥,鱼池里的水似乎比以往更黑,更满,更浑浊,似乎还在流动,走近一看发现池中流动的除了水,还有成群的小黑鱼。
鱼池的内部好像有什么机关,所有的黑鱼都游向了萍居的出口,然后消失不见。我感到奇怪但是并没在意,毕竟在歇居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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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可能。
但打开院门的瞬间,我直接就呆住了。铺天盖地的浓雾充满了整个歇居,本来应该出现在院子外一眼就能看见的围墙和长廊直接就消失了,甚至连脚下的石板路都只能看见虚影,为了避免被发现我特地降低了手电的亮度,所能照到的地方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歇居置于云端一样。
庆幸浓雾中应该没有什么毒,我在这雾里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靠着自己在歇居走了这么多天的经验,我跌跌撞撞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离开萍院没多远,脚下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转动的声音,甚至离自己越来越近,很快从身边擦肩而过,我立刻检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变化。
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之后,最让我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手电在忽闪几下后突然就关闭,连带着萍院的一切,四周没有一点光,死一般的寂静。
失去光源的我瘫坐在了原地,冷汗伴着突如其来的细雨,从额头流下滴在胳膊上,一瞬间的冰凉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无助的将身体蜷缩起来。
我狼狈不堪的缩在地面,无助的颤抖,把自己越缩越小,白天明明平常的白墙黛瓦,却让我仿佛身在漆黑而幽深的墓道之中,现在一草一木都让我感到不安和恐惧,今天的石板路异常的冰冷,我隐约间听到流水的声音在耳旁无限的放大,像洪水一样淹没了自己。
冰冷的触感和莫名的窒息让我想到了汪家的湖水。
正当我有些撑不住的时候,一缕微光不切实际般的照在自己的脸上,和那日汪家湖面上的光一样,朦胧,但圣洁又亲切。
光来自歇居的西南角,江小刀说过没事别去的地方。
这段时间里我并不是没有去过那里,只是至今没有找到进去的方式,西南角的院子从外面看和萍居的布局差不多,但比萍院大,应该是个二进的民居,门口的牌匾写着浮院二字,大门紧闭,我曾在浮院的门做过手脚,整整一个星期上面的痕迹告诉我根本没人打开过这里。
浮院里传来的光让我本能的向那里跑去,一个踉跄跌在了通往浮院的青石板路上,不远处的浮院里似乎还没有人,隐隐约约在附近传来江小刀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的大脑还没有听清是什么,但有人先一步地在我的耳畔说了一句:
“烦死了,麻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然后被人掐了一下后颈,晕了过去。
……
PS:关于为什么黎簇在雾里会幽闭恐惧症爆发,大家可以去凌晨的大山里体会一下,主打的就是一个一望无际的黑,到了没有光的地方,一点都分不清自己在室内还是在室外,尤其是下雨过后,还有点闷闷的又潮湿,真的会有莫名的窒息感。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在下雨后的三清山顶起早抹黑上厕所,摔了一跤,摔进了别人的帐篷里。
5. 第4章·江都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没有来过的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摸着我的身体,让我直犯恶心,还没有从之前惊吓中反应过来的我一拳就招呼在了他的脸上,那人反应不快,重重的挨了一拳,就听到那人说:
“今天我干嘛了,我要那姓江的给我三倍的医药费。”
我这一拳好像惊扰到了别人,视线聚焦后我才看清,这里除了江小刀,江大刀和那个老男人外,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那个姑娘看上去和江小刀一个年纪,但看上去比江小刀成熟许多,身上穿的东西我倒是很熟悉,冲锋衣,束脚裤,马丁靴,典型的下地三件套,正闭着眼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休息,老男人的吃痛的喊叫好像没有把她吵醒。
江大刀低声在那个姑娘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她才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看,那双眼睛中是寂静,神秘,是一股寒意,7月的酷暑,我居然在那双眼睛里感到了冰冷,漆黑的瞳孔让我感觉自己被看穿了,像被一头猛虎锁定。
可是我的记忆告诉我,我那双眼睛一定见过,但绝不是这般无情。
我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后开始观察这里,这里和萍院的布局差不多,是个二进院,前院和萍院的一楼相似,后院的门紧闭。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板砖,还有梁上的花纹,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里的纹样基本上都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花。
看来这里就是浮院的内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你叫黎簇?”
那个姑娘问道,声音很低沉,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冷,没有感情。
我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旁边站这的江小刀绷不住了,他和发癫般的站在姑娘的身边疯狂的吐槽:“我就说吧,这哥们他就是不讲话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天天的郁闷死我了,海&¥*#。”
江小刀话还没有讲完,江大刀就捂住了他的嘴,丢下一句:“吵死了。”
眼前的姑娘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点了一下头,静静的抿了口茶。
“你们为什么救我。”
我再次提了这个问题,刚刚江小刀的反应,我判断他们确实需要从我的口中得到什么,是关于汪家还是吴邪他们的?
“我们不需要你知道,黎簇。”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江大刀的与我无关,眼前女子的不需要,那他们为什么救我。
等等他们好像不是为了救我,他们本来要救的人不是我,是汪小媛。
但为什么要救汪小媛,她不是汪家人吗,难道……
想到这我不禁汗毛竖起,吴邪花了十年才通过自己找到了汪家,这十年他从西湖边的天真变成了沙海里的关根,心思缜密到了一种病态的极端,我在费洛蒙里看见过他在地下室里的庞大计划,18个少年的信息,包括他们身边人的所有人的信息,就连祖坟也被挖的干干净净,但是就是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汪小媛,吴邪怎么会查不到。
对吴邪而言,我是吴邪沙海计划中关键的一颗棋子,但在我送出汪家定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失去价值;那对于他们而言,我有什么作用。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说出他们想知道的事,我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但他们为什么不明确告诉我他们要知道的事,如果我告诉了他们,我会怎么样。
他们到底是谁。
我越想越不明白,我自以为我已经逃出了那片叫做关根的沙海,现在的我又身处何处。
我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我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了。
我眼尖的看见了老男人边上看上去是用来针灸用的包,快速的夺了过来,挑出了里面最粗的那根抵在自己的脖颈间。
“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言语间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但我笃定他们不会让我死,我的手已经开始使劲,闻到了模糊的血腥味,可是眼前的姑娘仍是平静如死水。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良久,那个姑娘才开口:
“我们和汪家,九门没有关系。关于救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救你只是和一个人的约定,带你离开汪家,让你活下去。”
“是谁?”
我手上的针仍是没有放下,看着她质问。
“你不认识,不需要知道。”她冷漠的回答。
“汪小媛?”
如果和我现在认识的人都无关,那么汪小媛就是唯一的那个人,但汪小媛不是汪家的吗?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姑娘仍然淡定的回答:“不是。”
他们和汪家没有关系,我反倒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接着问:“你是谁?”
“江都。”
“长江之江,故都之都。”
她说出了这个名字,一个奇怪的名字。
“这里是哪。”
“歇居”
“你们需要我干什么。”
“活下去,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她平静的说,我却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
什么是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在我加入吴邪的计划开始,所谓安静与平淡就像是妄想一般,我的原本的生活早就被搞砸了,在歇居的这段时间也可以称的上是平淡,但这一切都是基于我对于这里的不了解,还有他们对我的不在意。
短暂的交流后,我放下了开始的戒备,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了下来,江大刀趁我不注意,夺下了我手里的针,抓住了我的手,在我打算挣脱的时候,一块鹅卵石从我和他之间飞了过去,石头来的方向非常的古怪,因为那里根本没人。
“大刀先停下。”
江都说完,江大刀松开了我的手,我向着石头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却先听见了一阵声音。
“难得啊,歇居今天真热闹啊。”
又是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人,穿着一身唐装,摇着把折扇从江都的背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另一支手里还在不断的抛着一颗鹅卵石,看了我一眼,然后落座在江都的旁边,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近。
江小刀见到了这个那人倒是眼神放光,直接蹭了过去,喊道:
“明爷,我可算等到你回来了,终于不用划5里路的船去山下拿外卖了。”
他把手中的扇子合拢往江小刀的脑袋上一砸:“臭小子,这里到山下哪有5里啊。”
“起码我终于不用划船了!”江小刀痛得捂住了自己的头,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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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的喊,吵得边上的其几个人头大得很。
我倒是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出入这里还需要划船,看来这个地方应该被水围着,易守难攻。
那个被称作明爷的人却还是笑着和江小刀调侃:“忘了,你小子不会游泳,你哥只要上来了就绝不下去,家里现在还多了一个病号,还真是委屈你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我看着新来的这个男人,刚刚江小刀叫他明爷,那么他也是救我的人之一,这么一算那天汪家那口湖上的人全齐了。
“明山。”我直接开口叫道。
那人回头看向我,用扇子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笑着说道:“不错,还算是记得你救命恩人的名字。”
江大刀松开了我的手,示意我过去坐下,我倒是没客气,径直走了过去,江大刀坐在了我的对面。
江都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对那个老男人说了一句:“小沧浪,你先回避一下,等一下叫明仔送你出去。”开始给我检查的那个老男人听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江小刀把院门关上,给所有人都上了杯茶后坐在了他哥身边。
然后就是诡异的宁静。
江都先开口打破了宁静:“我近期还要在回去一次。”
江大刀和明山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
“不行。”
江都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对,接着说:“那个地方有问题。”
江大刀和明山不再讲话。
“那他怎么搞。”江小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还没有回神,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向我看齐,等我回神,吓了一跳。
“等我回来,在考虑这个问题。”江都回答。
“凭什么我要等你回来。”
我看着在主位上的江都质问。
自我加入沙海计划后,我讨厌等待的感觉,更讨厌这种被别人安排的感觉,江都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我的雷点上蹦迪,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在歇居的这些天,虽然我过得还算舒适,但难免积攒的所有不安,愤怒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果然人与人一旦开始交流,宁静就会被打破。
江都皱了一下眉,语气里带着丝强硬的态度:“黎簇,相信我,等我回来,我会给你想要的结果,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凭什么相信。”我看着她问。
“凭我是江都。”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在江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感到意外,有谁会拿自己的名字作为约定的资本。
“你什么时候走?”明山打断了我和江都的对话,问道。
“下个月。”她回答。
“去多久。”
“不一定,我得等一个人,总不能让她找上这里。”
说完这句话后,江都的眼中片刻的出神,又被明山的话抓了回来。
明山看着她说道:“记得回来。”
江都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
“这回是你答应这小子的。”
明山说完,特地看了一眼我,好像在把我当枪使。
却没想到江都会回答:
“好,我答应了。”
6. 第5章·祝福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歇居里回归了最开始的宁静,江小刀和那个给我看病的老男人消失了,江大刀早出晚归,我仍然每天在歇居里逛几圈,三餐被现烧的菜代替,不知道是谁做的,每天按时按点的摆在萍院的餐桌上,味道倒是不错,就是辣了一点。
浮院的门开了,但里面只有江都,明山也没了踪影,江都几乎每天会定时在萍院的前院喝茶,有时去莲池喂喂鱼,但这些天喂鱼这件事几乎是被我包下了,所以我们两个经常打照面。
江都每次都是点点头,偶尔问我住得怎么样,身体还有什么不适,我也就敷衍的回答,后来我们就不讲话,但在莲池上的亭中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有一说一,我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安静,有距离,想说就说,想走就走。
江都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年纪和江小刀差不多大,但却比江小刀沉稳许多,这种沉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的,这种沉稳像是年长者经历时光摧残后的平静,经历风浪过后的沉淀。
看着她的眼睛,经常让我想起汪家没有生机的湖面。
她的气质与她本人外貌倒是挺匹配,个子不算高,身材也不算清瘦,骨架大,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意,她的长相有点特别,像是某个少数民族,我也没有多问,唯一让我觉得与他本人不匹配的是她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和奇怪的强调,她应该不是汉族人,但起码应该学了很长时间的汉语。
她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雪山上的雄鹰,平静,没有感情,没有人气,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惊扰她的心。
这几天最让我意外的是歇居的大门没有关,虽然只开了一半,但就算是我出去也没有人拦住,我也是不客气,两步直接就出去了,但现实很骨感。
我猜得没错,歇居四面环山,有一面还是峭壁,唯一可以往来的路口是门口处流往一个山中洞口的小溪,溪不宽倒是清得很,我现在在的位置应该是水的上流,那个洞倒挺大,挺黑。
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他们敢不关门了,仗着我怕黑,又有幽闭呗。
不过我现在确实没有了离开这里的想法,自从江都说出那句话之后,我突然间异常的依赖这里。
我想知道一些事,也想在他们的嘴里得知我来到这的原因。
一个月很短,几乎转瞬,9月底江都在一场大雾里消失了,整个歇居再次空无一人,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人,唯一不一样的是,浮院虽然关上了门,但门口的黄灯笼没日没夜的亮着,我起早的时候才能遇见江大刀,他在早餐过后,经常会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离开。
江小刀在江都离开后的一个星期回到了歇居,他似乎很急,而且非常疲惫,一回来就问我江都回来没有,我只能摇摇头,他的下一个问题倒是让我虎躯一震。
“黎簇,歇居现在除了你和我哥还有没有别人。”
我回答没有,
江小刀听见我的回答后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这段话背后的意思却让我感到莫名的害怕。
有人来过歇居,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来的,我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江小刀没有告诉我怎么回事。
往后的几天,江小刀一改往常的频发失踪,几乎是全天的跟在我的身边,虽然离我不算近,但一定在我们互相能看见的范围之内,甚至是我晚上在屋内的动静稍微大了一点,江小刀都和见鬼一样冲进我的房间,我感到很不自在,但是江小刀的反常更让我感到不安。
发生了什么?
江小刀回来之后的一个月,明山也回到了歇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问我江都的下落。
江都发生了什么?
整整3个月过去,江都没有一点消息,歇居已经入冬,江大刀仍是不知去哪的早出晚归,江小刀从库房里掏出柴火,在萍院外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烤火的盆,明山自从那日问我话之后就很少出现,唯一几次见他,他都匆匆的赶到浮院,急急忙忙的看一眼,再过来问我们江都回来了没有,又匆匆离去。
江小刀除了每天跟着我外,就是去门口看看。
我也在等,在等我的答案,在等江都回来。
也是她之前答应我的。
我换上不知道谁为我准备好的护膝,在歇居里外走上一遍又一边
一月初的雪刚刚飘落,江大刀反常的在下午回到了歇居,手里拎着一只流血的鸽子,我还在心里吐槽好原始的送信方式,就听见江大刀说:
“十三居来信了,江都找到了。”
江小刀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就像游子看见家了一样,狂奔到了门口,江大刀楞是没有追上,冲着江小刀喊:“你妈还要5天才回来。”
本来往外跑的江小刀好像被什么绊住了脚一样,差点栽倒,站住后回头问:“为什么还有5天啊。”
“受伤了,伤得很重,要先在十三居养几天,否则连火车都没上,就进公安局了,但十三居没问出来是谁伤的。”
江大刀难得开了个玩笑,却还是留下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我问道。
“她说为了给某人过一个生日。”江大刀答道。
某人,我想起了今早刚看的日历;
5天后的某人,不就是我嘛。
5天过后,江小刀一大早冲着我耳边哭爹喊娘般的唱了首敷衍的生日快乐,然后就好像我已经答应了一样,把我从房间里拉了出去,甚至带着火盆就蹲在大门口烤火,好像个流浪汉,如果不是半年前从国美寄过来的文物修复与保护的毕业证书,我都不相信这个人比我年纪大了4,5岁。
下午三四点,浓雾再次来袭,这一次我看清了,雾是从河流上传出来的,顷刻间就弥漫了整个歇居,接着是一阵小雨,江小刀兴奋的向停船的码头跑去,洞口处有黑影在晃动,我渐渐的看清了,撑船的是明山,船上还有一个人,应该就是江都。
明山向江小刀丢了缰绳,江小刀直接接住,系在了码头的桩上,竹筏触碰码头的瞬间,我才发现不对劲,船上的人不是江都,而是那个叫小沧狼的老男人。两人船还没有停稳就先一步的进了歇居。
江都呢?
江都在哪里?
江小刀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出什么意外了吗。
我记得没错,上一次我起死回生好像也是那个老男人救的,那么这一次的江都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江小刀仍是待在门口,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雾还没有散去,雨也没有停,我的幽闭恐惧症在发作的边缘,我想先回到萍院,江小刀却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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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能不能陪我等等,你也在等她回来对吗?”他看着火堆好像在祈求什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对于江都,对于歇居的一切,没有和江小刀一样的羁绊,但我确实想要一个答案。
我陪江小刀一起蹲在门口,直到最后一根柴火失去了温度,天色也正式的暗了,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远处的洞口终于在我幽闭恐惧症爆发之前,出现了人影,江大刀和江都撑着船回来了,江都坐在床头手里抱着歇居常用的白灯笼,江小刀再次飞奔而去。
离谱的是江小刀把我忘了,他甚至带走了我的手电,让我靠在门上喘了一下气,该庆幸汪家的训练让我暂时可以克服对幽闭的恐惧。
那一刻我暗自发誓,以后江小刀再让我干什么。
我要是答应,我就是狗。
不知道我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冲,身后的大门被明山一把拉开,我没注意,一个踉跄差点撞进了他的怀里,江小刀和江大刀扶着江都进来,急忙的赶往浮院,江都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我跟在他们的后面,也进了浮院,却看见路上滴着一道血迹。
浮院的后院被打开,一楼就是江都的住所,江大刀把江都请放到床上,小沧浪在一旁很快的就开始了抢救,慌忙中我听见他说:“赶回来干嘛,伤口又开了,十三居的人是没告诉她这次的伤离心脏有多近吗?”
江都在短暂的急救后恢复了意识,她的目光好像在我身上,隐约间我叫了自己的名字。
是江都的声音。
我凑上前去听她说了什么。
在一片混乱离,她含糊不清的语言中,一句话在我的耳边无限的放大,我听见了。
她说:
“黎簇,吉噶拉扎西德勒。”
我只听见了这句,其他的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她的手伸向了我,但又停止,然后垂下。
小沧浪把我们几个都赶来出去,关上了门,江小刀直接又蹲在门口,摸了一把眼睛,江大刀和明山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靠在后院的门口,和两尊门神一样。
我在被赶出来后,一直杵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她最后讲的话在我耳畔持续的放大,不断的重复,我听不懂江都最后说的话,但她最后伸手的动作,我想起了汪小媛死前向我伸出的手,想起了苏难将我丢出窗外时的手,想起了我在湖水间那片刻的宁静,想起了我母亲离开时最后握紧后又松开的手。
害怕,我害怕江都和她们一样离开。
为什么我会害怕,明明我和她认识半年不到,是因为失去后的患得患失?还是因为她为了我的生日提前回来的愧疚?
还是什么……
我看着关上的那扇门自言自语的说着她最后一句话:
“黎簇,吉噶拉扎西德勒。”
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奔溃的向里面大喊:
“吉噶拉扎西德勒是什么意思!”
“你TM不会说人话吗!”
“我听不懂啊!”
“是生日快乐的意思。”明山对我说道,
“吉噶拉扎西德勒,在藏语里是生日快乐的意思。黎簇。”
我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才发现脸上是凉的,
一滴泪已经落在青石板上。
7. 第6章·质疑
我和外面的几个人仍然待在浮院外院的院子里。
明山拍了拍我的肩,说:“江都赶回来不完全是为了你,你也不需要自责。”
说实话,我其实并没有非常自责的愧疚感,我只是在她伸手的那刻看见了很多人,很多离开了我的人,也不清楚我为什么刚刚会哭,我知道现在我心底泛起的情绪是一种相当无助的害怕。
害怕江都和她们一样在我面前离开。
为什么会害怕?
2个小时后,我还在思考问题,江都的房门却被打开,小沧浪冲着我们比了个OK,江小刀最先跑了进去,江都还在昏迷中,我在门口看了一眼他们的合家欢乐,没有选择进去。
江都身上最严重的应该是左肩下的枪伤,伤口其实并不致命,致命的是二次裂开后的出血和感染,伤口确实离心脏很近,但为什么会是枪伤,我靠在外面的墙上边想边在听着小沧浪和明山交代着江都完全失去意识前说过的话,隐约听到了几个信息:
西藏,十三居,还有……
汪家。
听到了“汪”这个字,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上前揪住了小沧浪的衣领,对着他吼道: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会有汪家!你们和汪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大刀把我按住,控制住了我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他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挣不开,我看了一眼四周想找能用的东西夺回主动权,但这一次,小沧浪躲我躲得很远,而且提前收拾干净了一切,我的身边就连能够自我毁灭的机会都没有,那一瞬间,我算是又一次明白了无能狂怒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们的动静还是吵醒了江都,江小刀扶着她离开了房间,见状叫我们停手,江大刀倒是听话的松开了我的手,我有些惊讶她伤成这样还能站起来,但作为难搞的小孩,我奋力挣开了束缚,一个箭步上前撞开了江小刀,把江都拉了过来,一手抵住她刚包扎好的伤口。
“你们要是想让她的伤口再裂一次,就拦住我,否则让我离开这里。”我看着眼前慌张的众人说道。
这一回轮到江小刀他们愣在原地,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江都却抬起了她另一遍完好的手边笑边直接拉过我的手,重重的按向肩膀处的伤口,伤口在瞬间再次裂开,止不住的血浸湿她的半个身子,染红了我的胸口。
她喘着气冷笑了一声,说道:“小朋友,能拿我威胁歇居的人还不存在。”
江都这一次倒在了我的怀里,我却愣神了,明山抓住了这个空隙,从我的手中抢下又一次晕过去的人,江小刀上来直接七分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嘶哑的怒吼:
“有种你就TM走,走的越远越好,你以为歇居想伺候你啊!”
江小刀朝我喊着,江大刀和小沧浪赶忙查看起江都的伤口,我也很震惊,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呆滞的看着床上的人,我自以为我已经是狠人里的顶尖水平,今天我算是见到了和我差不多的。
万幸江都的伤口没有完全裂开,小沧浪在短暂的处理后止住了血,江都也缓缓的恢复了意识,她醒来后的第一句却是;
“小刀,算了,汪家走一遭的人不狠也活不下来。”
看来江都对汪家还真是颇为了解。
可她接着看向我,对我说:
“抱歉,黎簇……你可能……
“暂时走不了了。”
“为什么?”我问道。
江都没有回答。
“给我三天,让我先休息。”江都说道,然后独自一人进了后院,关上了门。
三天转瞬既过,几个人再次聚在了浮院内,除了被本来担心江都不要命,选择暂时留在歇居的小沧浪,我们坐在浮院的外院里。
江都最后才出来,坐在主坐上,她坐下便开口问,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虚弱:
“明山,十三居有消息了吗?”
“日喀则那边带回来的消息,近期确实来了些人,原来在汪家的那一批九门的那伙人差不多处理完了,有一部分逃出来的基本上都去日喀则了,估计去日喀则的就是那批人……还有一件事,姐,跟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日喀则还有人脉?”
“看来我还是算对了。”江都说完,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明山最后提出的问题。
他无语但是不敢表现,只能朝着另一边翻个白眼,继续说:“吴邪他们应该已经知道黎簇失踪了,但好像……”
然后没有继续说,看来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接受所有结果,他才接着讲了下去:
“九门准备去长白了。”
其实我很早就预判了结果,毕竟我在歇居少说有半年了,我虽然发不出也收不到消息,但是不可能外面一点关于我的动静没有,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没有在查,我的失踪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是很重要。
“还有什么吗?”江都似刻意转移话题般的问。
明山回答;“除了汪家人还在活动的照片外,日喀则还传回来了一些消息,似乎是关于一场拍卖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照片,歇居在场的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我,明山从手中的一叠东西里挑出了几张。
“抱歉,得让你想点不好的回忆。”明山把照片递给我,我匆匆翻了一下,其实我认识的汪家人不多,但那堆照片中确实有几个认识的人。
“汪岑。”
“领头的是汪岑。”我看着照片里面的人说道。
他怎么没有死,吴邪怎么漏了这个。
“海杏的当年消息里有这个人,是汪家当时的首领。”明山补充道。
海杏是谁?
江都听到这个名字好像眼神晃了一下,这个人好像还是个人物。
明山这边的消息问完了,江都转头询问请江大刀:“歇居怎么样。”
江大刀回答:“一切正常,九门和汪家里还没有人查到歇居,近期也没有外人来过。”
江都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我:“黎簇,关于汪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有些敷衍的回答;“还不一定有你了解得多。”
我坚信他们比我更了解这个局,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一个被吴邪拉进局里的外人,现在的我连身处在这盘局的何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我的未来,我的结局在哪里。
江小刀嫌弃的啧了一声,确实在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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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还不帮别人做事,是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已经不想在帮助任何人,不想和这盘局里的任何人再扯上关系。
江都也没再问我,然后缓缓的松了口气,看起来像终于确认一切正常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她拿起了桌上一直放着的一个圆筒,丢给江小刀。
“小刀,你工作来了,”她看着江小刀说,然后问,“一个星期够吗?”
江小刀打开了圆桶里的东西,只看了简单的一眼便自信的开口:“五天,保证完成任务。”
这天后,我几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知道我现在确实亏欠他们一些东西,但不至于为了报答他们把我再一次置于风险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留在这里的目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江大刀和明山对我的态度倒是没有明显的变化,江小刀倒却把嫌弃二字写在了脸上=,是不是还嘀咕几句。
我还是低估了我的好奇心。
这些天江小刀征用书房后,几乎一天到晚待在里面,带着平时夹在领口的眼镜,用一把柳叶刀处理着一封年代久远的的图纸,应该是江都带回来的那个圆筒里的东西。
不得不说,江小刀还算是对得起那张国美文物修复的毕业证,才三天图纸就已经恢复七七八八,可以看见上面覆着的一些扭曲的团,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但就是一眼,我瞬间感到背后发凉,或者说是背后的七指图在发凉。
我不会认错,哪怕再模糊扭曲我也不会认错,江小刀修复的图纸上的图案是七指图,刻在一张不知道什么物种的皮上。
我示意他先停下,江小刀没有理我,仍是一本正经的和图纸死磕,我也被他整得有些无语,还是提醒他:
“唉,兄弟,这个图我有现成的,做工精良,新鲜出炉,还被吴家先祖保佑过的,你要不要看。”
江小刀嫌弃的把我推开,连眼神都不分我一个,低头苦干。
“谁和你是兄弟?你TM要是真的有,我今天就把这张人皮配酒干嚼吃了。”
“好巧,还真是人皮啊。”我看着那张皱巴巴的东西说道,然后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背。
“怎么了,知道是人皮这么激动,你是变态啊,”他终于舍得把眼睛从那张人皮上移开,看着今天突然间变得格外热情的我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和平时一样不讲话了,改行开玩笑了?”
此时此刻,刚被人叫做变态的我脱下了外套和毛衣,江小刀被我的动作吓到直接对着我拿起了刀。
“不是,我说兄弟,你真变态啊,没事你冬天脱衣服干嘛啊。”
“你是不是脑子冻……”
江小刀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卷起来剩下的两件衣服,刻在背上的七指图渐渐展现在小刀眼前,江小刀手里的刀没握稳,掉在了地上,刚好遇上江大刀走进了萍院。
“你俩干嘛呢?化干戈为玉帛了?开始行为艺术了。”他也被我们的行为震撼到了。
我一个激灵,放下了衣服,陷入无地自容的尴尬。
江小刀此时仍是一脸震惊的盯着我,不对,是我的背,大喊:
“卧槽,活的!不对……快叫江妈啊!”
8. 第7章·七指
这是我在歇居这么久第一次萍院的会议室终于被当成会议室使用,江小刀自从看来我的背之后,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奔溃中,我认为是在为刚才和我下的赌注而反悔。
江都接到消息后几乎是在瞬间来到了萍院,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一个个在端坐在议室里的我们,我扭头看向江小刀,只见他满脸写了委屈。
我年纪轻轻有纹身,对一个青年,不对……是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打击这么大吗?
江都看着江小刀更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委屈。
“小刀说话。”江都命令道。
江小刀绷不住了,几乎是那天一样的开始发癫:
“卧槽,我辛辛苦苦干了三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好不容易把那皮上的图大概摸清楚了,他……他和我说他有现成的,还TM就直接在背上,连皮的是一个品种的,什么意思啊,搁这我三天白干了呗。”
江都听完江小刀的话以后,先是一闪而过的震惊,然后对我们说:
“大刀,关门,开暖气;黎簇,脱衣服。”
江小刀更绝望了。
“卧槽,你们还真是不把我这么多天的辛苦当回事啊。”
我,江大刀,江都几乎是同时的对小刀说:
“闭嘴。”
大刀更是还加了一句:“给我把脏字憋回去。”
我听话的脱了衣服,江都用手顺着我背上的图,一条一条的抚摸,口里还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江妈嘀咕啥呢。”江小刀替我先问了。
“不是藏语也不是方言,听不懂。”江大刀回答。
江都在看来十几分钟后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可以穿上衣服了,接着问小刀:“图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江小刀回答:“有字,像藏语,但不认识,可以先写下来。”随后收起来奔溃,把人皮图和工具箱带到了议室。
江都从小刀的箱子里拿来小楷毛笔和宣纸,直接把七指图画了下来,我不禁赞叹她的记忆力,然后看了眼小刀,小刀拿着图,一笔一画的复刻着上面的字,汪家不教藏语,小刀的字在我看来和鬼画符一样,江都仍是念念有词的说这些什么。
江小刀在中间穿插着飘过几个能听清的几个汉语:
鲁朗,花海,柏……
“哪来的。”江都在问我。
我在考虑怎么回答,江都再次发话:“黎簇,实话。”
这一次我感到江都语气中的不满,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我选择说实话,我告诉了他们关于我背后七指图的由来,还有古潼京和七指图的关系,包括吴邪在我背上撒他爷爷骨灰这件事。
江小刀听完之后直接痛骂:“这吴邪是个什么变态啊。”
江都听完之后更是说出了让她在我心目中人设崩塌的话:
“那个神经病。”
江小刀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在听完江都的话之后,片刻沉默之后,陷入难以置信中,确实她在我的眼里和未曾谋面的张起灵应该是一个品种的。
“大刀,把明山叫上来吧。”江都说完,江大刀取下了挂在议室墙上我以为是装饰用的弓箭出去了,半小时过后我听到了biu的一声,又是半小时后,起雾了,铺天盖地的浓雾再次布满了这个歇居,隐约间我又听见了什么被翻动的声音,议室里的灯也随之熄灭。
十分钟不到我就已经看不清议室外的天井,议室没有关门,我现在就连看身边的江都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好像刚刚说脏话的不是她,又回到了雪山上当神仙。
良久才回过神,歇居变得人来人往着这几天里,我渐渐的发觉这里似乎有人出入就会起雾和停电,似乎和被翻动的东西有关,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直接决定问江都,还没等我开口,江都就说到:
“歇居外面的河叫龙溪河,沿着河流往上走能看见一个洞穴,洞穴内部异常的冷,深处有一口巨大潭,潭水连接着地下河,那口潭也是龙溪河的源头,从前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居住,雨季来临的时候,潭水会快速的上涨,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会被淹没。”
“这个地方的设计师很聪明,他利用机关将潭水的出口堵住,控制住了水流的大小,不仅保证了这个地方不被淹没,也保证整条龙溪河不会干涸,他还把机关和歇居外另一个能联通外界的山洞结合,山洞内部水下的岩壁上有着一种精巧的机关,一旦有人经过,不管是划船还是游泳,只要是影响了水的正常波动,里面的机关就会牵动源头处的机关将潭里的水瞬间排出,歇居内的水道比你所看见的多得多,几乎流经了每一条路,所有的水道都与外界相连,冰冷的潭水会在瞬间流进歇居,歇居的石板被特殊处理,温度瞬间下降时整个歇居和龙溪河就会在一瞬间起雾,歇居的内部也有机关可以触发,就是莲池上的亭子,亭子上后面入口处的右边柱子可以转动,转动后洞中的水流完后机关便会自动复位。大雾全部消散时间大概是2小时,山下的人足够来回两趟;起一次雾后要再等7天洞里的潭水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所以并非次次都会起大雾。”
“江大刀刚刚去放的是响箭,是来自西藏林芝地区的一种传统技法,响箭的箭头做过特殊处理使它的声音传得更远,更响,同时也更像鸟鸣,明山住在山下的别院,只要听见箭响就会上来。”
起雾的问题解决了,还剩下一个,我问:“停电呢?”
“这个是我要求的。”江都低头看向脚下的石板,反问我:“在你摸清歇居的时候,有没有注意歇居所有石板路的结构。”
原来江都早就知道我前些日子的闲逛是为了摸清这里,但我还是回答:“青石板铺主路,主路的两边上都铺了一条黑色的不知名方形石板,是那条黑色的路?”
“聪明。”
江都说完淡笑了一下,接着将手边水壶里的茶全部倒在了黑色的石板上,一片寂静的环境里,我听见一段极其小声的叮咚,是水滴落在水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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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路的下面是空的!
“歇居内的机关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及时我住在这里将近二三十年也没有完全摸清,这就是其中之一,它是靠水流推动的机关,只要水流的速度变快,石板就会翻转,方形的石板其实为两层,下面一层是一种来自西藏山南地区的特殊材质,那里的人称这种材料为敏度*,它可以让电子设备失灵,同时可以影响磁场和信号。”
“人总说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你平日里看见的黑色石板叫做睹*,和敏度来自同一个地方,从外表看两种石头几乎完全相同,却可以屏蔽敏度的能力;歇居的莲池上仍有开关,是左边的那根柱子,左转机关会让大门口的水车转数变快,同理歇居内部的水流动也会加快,效果相同,每次停电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半小时之后路上的石板便会自动复位;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况将那根柱子右转可以使这个机关暂时失灵。”
(在藏语里:敏度=没有;睹=有)
听完她的解释,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建这里的那个人真是个天才。
江都笑了笑,抬头看向上方的天井,她想到了什么,似乎并不是对我,而是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说:“温度降低会引发山雨,所以歇居还有另一个名字——歇雨之居。”
“原来当年是这个打算。”
眼中却闪过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明亮。
这里的设计师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黎簇,”她忽然叫住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有所准备,以防万一,我想你现在也一定在想能设计这么精妙的机关的设计师讲什么名字。”
江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大刀和明山同时进入了萍院的议室,明山在看见桌上的七指图时,和江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七指。”
我就算是没见过七指这个人,但就凭这个名字我也能想到这个人和我背上的图一定有什么关系。
“你背后的这个图案相当于是他的签名,只要是他手里设计出的东西总会出现这个图案,我看得出来在你背后留下这个图案的人手法很生疏,不是他的手笔,这么多年过去,仿造的我也已经见过太多了,甚至还有称得上一模一样的,多数在被他发现后都已经毁了,你背上的还是是我第一次见到假的这么明显,却有用的。”
有用的?
我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
“看来你也算他承认的杰作,至于谁的杰作,我现在真像找他问个清楚。”
她看向我的眼中出现期望。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我问道。
她转头看了一眼院外还在下的细雨,低声的说:
“朋友,宿敌,过客……
“亦或者家人……
她似乎并不知道。
灵感来源:《沙海》2沙蟒蛇巢第35章里的排水系统。
PS:有人猜到歇居在哪里了吗
9. 第8章·偷听
那日过后的歇居又陷入了宁静,直到再一次大雾肆起。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毫无准备,真的只是因为失眠所以选择在歇居里走走,于是一个人就出去了。
歇居的晚上还是很美的,院墙和长廊几乎都有灯,昏暗但有氛围感。
正巧路过浮院,结果发现浮院的院门大开着,好像在等什么人,我还在猜是谁的时候雾就先起来了,在江都说明歇居起雾的原因后,我对这雾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只是长时间伴随我的幽闭恐惧症下意识的让我往还光比较亮的浮院里躲了躲。
在听见流水声后,我低下头自我安慰:半小时,就半小时,小爷我还熬不过去了。
还是高估了我自己,彻底停电后身体有点吃不消,细细的雨也慢慢的下了起来,忽然发现浮院里还有灯亮着,听见脚步声在我面前匆匆掠过后,我也偷摸着跟进了浮院里,亮灯的是浮院里的会议室,我站在暗处发现那亮光的也不是灯,是江都手里的一个灯笼,应该是火点的,借着火光,我缩进了一个我自以为隐蔽的角落,看见那个来赴约的人是明山。
“怎么样。”江都问。
明山收起伞,站在屋檐下回答:“十三居没有消息,和当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江都手中那张修复了一半的七指图问道,“他为什么突然间会去古潼京?”
我意识到他们今天的聊天对象应该是七指。
江都思考了片刻回答:“谁会放弃自己设计的第一个的作品,如果是我,我也不愿离开,但我觉得他这回可能真查到了什么?”
明山准备把伞放下的手停顿了一下,有些震惊的看着江都说:“查到了什么,难道是那些人的线索?”
那些人?
难道七指和汪家有关系?
“其实不太可能,”江都回答,似乎有些生气的将七指图推远,转头说,“七指比我还需要防着他们,心里却巴不得我也离他们远远的,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想管。”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几天你还说和他称得上家人,跟了你这么多年,大小刀都看着长大了,除了知道你们当年吵过一架,还真不知道你和七指之前关系这么好。”明山放下伞后,坐在了江都身边,顺便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两个人就坐在屋檐下看着细雨无声的落下。
良久,明山先打破了平静。
“姐,听梧老爷子说当年长沙的事和七指有关?”他小声的询问着那段他一知半解的故事。
江都晃了一下神,然后摇了摇头,默不作声,明山只知道这件事没人愿意提起,他当年不在场,却知道尘埃落定后的那段时间里,很多事变成了一个秘密。
一个困住了很多人的秘密。
明山叹了口气选择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不提过去,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做?”
江都端起了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缓缓的开口:“小刀长大了,以他的能力先在文物局混个铁饭碗没有问题;大刀多半会陪他,给大刀盘个盘口,或者把歇居留给他也行,我相信他的实力,上手只是时间问题;你要是留在歇居我也不反对……
“忘了,还有新来的。”
我知道江都刚刚提到的那个人是我,我瞬间竖起了耳朵听着她的打算:
“这是个难办的,我记得他家原本在北京,要不就先丢给小沧浪,让他收个男弟子,毕竟这孩子身上还有蛇毒要治。”
小沧浪?
好像是那个油腻老男人,原来他是北京的吗?
明山笑着调侃了一下:“你就不怕黎簇把小沧浪给掀了,自己做老板。”
刚刚有些奇怪的气氛好像有些缓和了下来,江都也开玩笑般的说:“刚好不用给庸医付钱了。”
“你呢?”
“又把所有人安排妥当了,你呢?”
明山的两个连问,让江都变回了哑巴,浮院里又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我仍然蹲在角落,腿有点麻了。
两人在屋檐之下静默听雨,冬季的雨到底还是冷的,江都把手放在灯笼上,借着火取暖,明山脱下来外套披在江都的肩上,我就这样看着,边往自己手上哈气。
“这张图是怎么回事。”明山拿起了桌上的那张七指图看了又看,除了看见上面奇怪的图案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又无聊的放了回去。
“日喀则的人说上次的这群人来之前还去了一回墨脱,我觉得是有人引他们去的,沿着他们到过的地方找了几天之后果然找到这东西,估计是故意留给我的。”江都摘下了手腕上一个奇怪的手环,放在七指图上,暗暗的笑了一下,说道:
“引狼的是七指,难怪他们会去日喀则,可惜了……
“狼这回进的是陷阱。”
“陷阱?”明山转头看见她衣服里还绑着的绷带,问道;“那你的伤?是查这件事的时候也跟着往里面跳了?”
“不是,记得张海客吗?他干的,张家到底都在恨我,”江都沉默片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般的说,“一报还一报,是我的错,也是我欠他的,我得受着。”
张海客?张家的人?
我有些好奇这群人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明山却顿了一下,反驳:“你是故意的?”
江都揉了揉自己的伤口,回答:“海客那小子前阵子一直在歇居外边晃悠,大刀都盯了他不知道几回了,还把小刀吓了一跳,总不能让他上来和黎簇见面吧,所以我去西藏之前找人给他放了个假消息,谁知道他下手死狠。”
原来那几阵子江小刀紧张兮兮的跟在我身边是这个原因,张海客和江都又什么关系?
但张海客是谁?找我干嘛?
我又不认识他?
雨停了,歇居的雾还没有散。
江都抬头看向梁架上雕刻着的奇怪的花,语气里带上了坚定:
“鲁朗的东西我本来不想动,既然那边的手已经伸过来了,好多事也该提上日程。”
明山听完她刚刚说的话,看着她的身影莫名的感到了些许不安,有些紧张的问:“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都将刚刚摘下的手环再次带上,站起身拿着那盏亮着的灯笼,向天井下走去,长裙拖过潮湿的地面,留下了泥泞,她站在阴影下,手中的灯笼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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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显得格外神秘,透着一股冷清,她说:
“海杏那年带回来的消息提到过汪家利用过黎簇去那些费洛蒙里面找关于日喀则的消息,我不确定汪家自己会不会发现了什么,也不确定黎簇有没有见过,但我早晚会去找他们算账的,你也拦不住我,更不可能找到我。”
“明仔,这是个局,不是我和七指布的,一些事早就定好了。”
日喀则?
这个地名我确实很熟悉,在汪家的那段时间我确实听过这个地名,而且也只有那一次……
我记得在那个恍惚的片段里好像有四个人,我的视角应该是汪藏海,穿了个明朝的官服,站在一个人的身后,旁边站的是另一位男子,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穿着的那件衣服和藏服确实很像,面前好像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互相说了些什么,接着是最前面一个人最后在狂笑,笑得让我有些毛骨悚然,随后身边那个男人平静地说……说了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是日喀则。
他说有什么东西在日喀则,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休想……
我正在记忆中寻找线索,没有意识到歇居的电突然恢复了,自以为蹲在角落的我,其实就蹲在浮院里的墙边,浮院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点灯,外面院墙下的灯倒是亮得灿烂,我有理由怀疑江都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她手里灯笼的火光刚好将我的身影被印在了白墙之上,又被外面的光照着摇曳的影子在雾中非常的显眼。
“谁在那里。”明山朝着我的方向喊来,我的反应算快,借着光看清了出口的位置,夺门而出,但我的腿蹲麻了,还没起身就蹲回原地,居然意外的躲过了他飞来的石子,有些狼狈的连爬带滚和奇形种一样向门口冲去,不料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潜伏啊,他抓住了我的肩,想把我直接按倒,但汪家的黑课也不是白上的,我顺势蹲下后猝不及防的给他来了个肘击,也只打到了他的手臂,不对,是他壮硕的肌肉,我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看不出来啊。
我以为的他应该是一个武力值不高但脑子好使的人,就和苏万一样,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他应该是苏万plus版。
明山反剪了我的手,将我直接怼到了江都的面前,她手里的灯笼照到了我的脸。
“黎簇?”明山有些震惊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和他们狡辩:“好巧啊,今天月亮真不错,你们也在看啊。”
我顺势抬头看去,全是雾,然后识相的闭上了嘴。
江都看着我歪了一下头,示意明山放开我,我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早有预谋,她当时就是故意往前走的,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围住火光坐在议室里,雾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今天确实有月亮,只是我的那句话很不是时候,不仅实锤了我在旁边偷听,还实锤了我偷听了不只一点。
“听到多少。”江都笑着问我。
“没有啊,我刚来的,嘿嘿嘿。”我真想浑过去。
“实话。”
“全部。”
妈的,
不得不说,江都的话和她的声音让我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感觉。
10. 第9章·浮院
“听到了就去收拾东西吧。”江都对我说。
“啊?”收拾什么,我干嘛了?我知道偷听是不对的,而且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但是收拾什么东西?我是被扫地出门了还是要被拖出去枪毙了?
江都应该是看出来我的不解,向我解释道:“送你去小沧浪那里,小沧浪的盘口在北京,送你过去你也可以回家看看。”
北京,我斩钉截铁的说:“不去。”回北京,她是真不怕吴邪在我家门口蹲我,还是汪家在我睡觉的时候暗杀我。虽然我现在确实想回去看看,已经半年没有见到苏万他们,怪想念的。
但是,我就算是傻,这些天也不难听出一个消息——汪家的事还没完,而且好像有更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了,我似乎身上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我如果回到了北京那不就等同于回到狼窝了吗?
我对于自己身不身处危险其实并不在乎,但是一旦我出现在那,那么在北京的苏万,好哥,还有湾姐都有可能被我拖进这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局里。况且好哥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人了。
“还真是难搞啊。”明山在一旁附和道。“看来海杏的消息还算准确的,汪家也不是无坚不摧啊。”
海杏,又是那个名字。等等直接当着我的面提汪家,他们是真的决定不给我留活路了。
正当我决定生死有命的时候,明山笑了,笑得像一个反派,边笑边说:“小子,别想不开啊,我们可舍不得你死了,你对我们来说还有用,不管怎么说你早晚是要变成我们的人的。”
“只是现在她还舍不得。”他笑着往江都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奸诈的接着说,“可惜了我不是她,如果你不听话,就像现在这样,我可以让你提前变成尸体。”
说完指了指身边的江都,然后起身上手摸了我的脖子,江都没说话,沉默就是默认,看来我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好的,我现在坚信他们是反派了,还是变态一般的反派。
“明仔,闹够了没有。”
江都终于开口了,一颗石子正中明山的脑门。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明山就已经坐回了位置上,开了把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接不上气,不得不说明山笑起来还是有点好看,一双和狐狸似的桃花眼,稍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在脑后,冷脸的时候又是一股书生气,还真有一股潘安的美感,但我想起了他的肌肉,我意识到他不是潘安,他是林黛玉倒把垂杨柳。
而且他的笑声说实话有点过于豪放了……
我都怕住在隔壁院的另外两个人找过来。
江都看向我,冷冷的问:“你自己决定吧,黎簇,留下还是……”
“留下。”
她没有说完,我提前做好了决定.
选择留下,一是为了苏万他们,二是为了找一个结果,一个我的结局。
江都离开前的话我还记得,她说要给我一个结果,我还没有听见,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江都对于我做出这个决定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对我说:“黎簇,我们确实需要你,但我也要实话告诉你,这盘棋我已经下烂,你可以不是必须的,要知道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力,真的选择和我们走上一条路,可能连中途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江都的这番话是想劝我回头,但是我不想,我没有给她再次劝解我的机会。
“所以你们需要我什么?再去一次汪家?”我看着她的眼睛同样坚定的问,我想知道关于我的结局,我的原本的生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高中还没有毕业,家里的人没的没,走的走,也不知道以后能干点什么,我不想去找吴邪去问他把我拖进来的原因,也就这样白白的作一颗棋,但如果我留在这,就算最后和她说的那样下不了车,起码我知道现在该怎么活下去。
江都愣了,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果断,也似乎没有想到我的下一句话。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像是看见了一个人。
下雪了,一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让她先收回了视线,却还是不忘了再次劝说我:
“黎簇,其实在你离开汪家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故事就可以算结束了,无论是吴邪的计划,还是我们将来要做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在很多事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你可以离开,甚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答案,你的加入只是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但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做到。”
“但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听得出来。”我想起她和明山的交谈,他们急于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就证明,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江都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真的劝不动我,叹了口气,笑着看向我,她说:
“你和她还真是挺像。”
“谁。”我问。
“张海杏。”她回答,又停顿了一下,接着告诉我:“不对,对你来说她应该是汪小媛,或者沈琼。”
我对张海杏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一点没有听过,但是后面两个名字,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我猜到海杏和汪小媛有关系,毕竟有人来救我们的消息也是我从汪小媛那里得知的,她们之间应该有连接外界的办法,但我没想到她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在汪家,我在汪家的104天里所接触的那个我以为是汪家人的汪小媛,其实……
其实一开始就被掉包了。
这个真相让我汗毛竖起,汗毛竖起的同时我不禁赞叹他们的隐蔽和计谋,掉包汪家人,在吴邪和汪家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而且还成功了,他们的实力或许在汪家之上,那个从最开始就出现的问题再次回到了我的脑子。
他们是谁?
“黎簇,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同样一旦你知道了我们到底是谁,也就证明你已经出不去了,这是期限,也是你保命的条件,当你真的入了局就会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江都就好像有读心术,她总能在我困惑时替我解答。
不,是抛出一个更大的困惑。
“上二楼吧。”江都说完向着浮院的内院走去,我的脚却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这里我只来过一次,就是江都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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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那一次还挺不愉快的。
我还在疑惑明山就开口了:“真就让他去二楼了?不再劝劝。”
江都没有回头,边走边说:“就好像我们当年劝的了海杏一样。”
但我却从她地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惋惜。
浮院有二楼,反正从外面看确实是这样,但上一次来的时候,无论是前院还是内院都没有发现去二楼的楼梯,浮院的二楼很奇怪,窗户基板上都是封闭的,里面好像被厚厚的东西遮住,完全不透光一般,我也怀疑过浮院的二楼是否能使用,毕竟在歇居走了这么多圈也不是白走的,我观察到江都基本的生活都在一楼进行,歇居的二楼根本没有入口。
我之前怀疑二楼是不是可以从屋顶进入,但歇居的建筑有一个特点——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且房屋不靠墙,更何况徽派建筑的一个特点——马头墙,基本上断绝了飞檐走壁的可能。
江都站在正厅的左面墙前,摘下了手上带的那个手环插进了墙面上一个看似花纹的凹槽里,我才发现那个环应该叫做门把手,但我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看见过,随后她轻叩了两下墙面,我就听见吱呀一声,像是什么老旧的东西被打开了一样,墙面内部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左边的墙面渐渐伸出来了一段仅供一人上下的石阶,直达浮院的天花板,不能说是石阶,每个台阶的间隔,我觉得我得趴在过去。
“四位,请吧。”江都回头看着我们。
四位?还有一个?
江大刀从院外走进来,看起来也有些局促,大晚上不睡觉的原来不止我一个,我好像找到了队友,朝江大刀问了句:“大刀哥,您听到啥了。”
“全部。”
这句话不是江大刀说的,是江都,她还接了一句:“三个人,四种脚步的频率,明仔,这么多人跟着你要是不知道,也是真蠢。”
原来他当时没想到我会出现,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侦察能力不行。
明山吃瘪的看了一眼江都,然后回头对着我和江大刀咬着牙小声骂了句:“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江大刀压根没理他,跟上了江都。
江都懒得搭理我们,自己先上了二楼,我没有猜错,那石阶就是拿来爬的,她顶开了天花板上的一块木板,我看见了上面漆黑一片有些不安,明山和江大刀上去后我留在了原地,很不想承认,上面的环境让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江都在上面的入口处低头看我,笑了一下然后向我伸出手。
“上来吧,上面其实有光。”
美色诱人,红颜祸水,我承认整个角度看她确实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我深吸了口气爬了上去,握住了江都向我伸来的手,却听见她对我说:“闭眼。”
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吴邪,想到了第一次和他一起去古潼京时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由她牵引着来到了二楼。
片刻之后,我感到了眼前出现了光线,睁开了眼,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幽闭并没有发作,在这里我看见了浮院的外面,甚至是月光。
11. 第10章·海杏
到了二楼我才看清,整一个二楼的窗户都是类似一块相当厚的墨镜,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任何结构,似乎是为了光线考虑,二楼并没有设计天花板,屋内的隔断直接连接到了屋顶,整一个二楼就像一个层高很高的阁楼,向着屋内的左右两侧隔3-4米左右便开了一个天窗。
徽派建筑的共同点被我忽略了,就是高墙深院。
整个浮院天井的设计非常巧妙,一层的屋檐向外延生了一小段距离,只要天窗不打开,站在一层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屋顶的模样,将屋顶完美的挡住,一般的人也不会去考虑这一点。
看着天窗外已经散去的雾和刚下的雪,月光刚好照在里面,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不禁再次赞叹七指的想象力确实惊人。
可是还没来得及把七指的祖宗十八代夸一遍,我就被内侧的一道墙面吸引,墙面上挂在很多照片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我已经猜到了这张关系网上会有吴邪等等我认识的人,但我没想到除了他们外还有很多人,足足一整面的墙,不下数百人。
我找到了吴邪,我甚至看见了我背上的正主,还有黑瞎子,苏万的相片贴在了他的下面,杨好的相片在霍道夫的旁边,甚至有湾姐,她的脸上被打了一个问号,旁边写着汪家二字,然后被划去。
吴家,九门,汪家,还有无数我不认识的人,但没有我,没有江大刀,没有江都,没有明山。
我的相片在吴邪下方的一个置物框里,吴邪相片的正下面有图钉的痕迹,我觉得我的相片只是掉下来了。
我拿起相片和图钉想为我找一个位置,江都却制止了我。
“黎簇,你可以离开的。”
原来离开是这个意思。
我注意到江都手里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是汪小媛的。
她走到墙前,找到汪家和张家交界的那一片,摘下了原来彩色的那一张,换上了黑白的,彩色的相片被她握在手里,在被送进了碎纸机前,我向她要过来。
彩色相片上的女孩不像汪小媛,她明媚,不羁,她在笑,笑得灿烂。
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休息了,黑白的照片代替了她的位置,彩色的她逃出去了,去到了那个没有计谋,没有斗争的叫做乌托邦的世界,变回了桀骜的少女。
我看着那张黑白相片,那个女孩被框其中,她想逃吗?
可相片不会说话。
“这就是张海杏,张家外家人,张海客的妹妹,性格泼辣,武力值高,不服从管教,在1998年因故意伤人入狱三年,被汪家家人掉包,2009年在江西鹰潭上清镇疑似被汪家当作放血的工具,被当地的村民救下。”
我们集体坐在一张原木桌前听江都讲故事,我看向一旁张海杏上面的男人,竟和吴邪有九分像。
“和你一样,她听见了我和明山对话,在明白事情原委后选择帮助我,回到了汪家,我有劝她,以我的能力可以保证汪家发现不了她的消失,甚至可以把她护送回张家。但她死活不听劝,在歇居养伤养了3天自己就离开,并吞下GPS和窃听器,将检测的设备留在了歇居,我们靠着这些东西也成功的找到了张海杏,还有汪家。”
“就这样我一路跟到了北方,也就是你去过的地方——汪家本部。”
2010年的冬天,
江都跟着一个不再频繁移动的坐标,来到了中国和俄罗斯的交界处,一个叫兴凯湖的地方。
她进不去,不管是出境还是进入汪家都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却发现了汪家内部有一个和附近村庄公用的湖,周围的居民虽然也无法靠近汪家基地,但有人从事渔业,可以在距汪家较近的湖面上打捞。
所以她用一个生鲜批发商人的身份承包了整个村庄捞上来的鱼,并试着利用渔船上的灯和湖另一边的汪家传递信号,她相信张海杏可以发现这件事,随后的几天里一个人开始经常出现在湖边钓鱼,钓完鱼之后又把鱼扔回湖里。
江都知道张海杏猜到她想干的事。
终于几天后的渔船上截获了一条鱼鳞非常奇怪的鱼,观察之后才发现,张海杏把消息刻在了鱼鳞上。
就这样江都的手里得到了百年来第一条从汪家内部传出来的消息,汪家掉包了张海杏,假的张海杏潜伏在张家,她要江都告诉她哥哥,江都也确实照做了,十天后张家来信,他们已经知道了张海杏的事,在通过假的张海杏获取线索。
她看出来回信的人是张海客,
张海杏的亲哥哥。
等等,什么情况。
听到这的时候,我不由得有些吃惊。
汪小媛,张海杏,和张海客?
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江都接着说:“也就是说张家和汪家当年就这样拿着两张明牌斗地主,只是双方都不知道我的人已经暗中插了一脚,我在汪家的湖边待了4年的同时,基本上渗透了汪家附近的一个渔村,有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就是一堆渔船上找鱼,拓印,收集信息,也尝试联系她,却一直没等到她的回信。”
2013年的的冬天,
江都不知道张海杏用的什么方式,在短短几天里就从张海杏变成了汪小媛,也不再被汪家人监视,江都有猜过或许是张海杏本身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因为那个已经成功进入汪家的少年……
又或许是因为汪小媛……
江都也终于选择借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解他们运算系统,还有目的,同时也听说了关于我的消息,最后和一些人达成了早就该达成的合作,打算灭了汪家。
在躲避汪家搜查的情况下,江都派人在离那口湖的15公里外一户人家的井底下挖了一条路,直达水下4米,水上的环境被汪家控制,水下却成了他们可以活动的地盘,在那条路挖通的前10天,她将一部分的鱼做了标记,重新送回湖里,为了告诉张海杏吴邪他们要来了,他们打算趁乱带走她走,但挖通水道的那一刻,接到了张海杏的最后一条消息,却是第一条回信。
江都在一本笔记里翻出来一张布满血迹的纸给我,潦草的字迹和汪小媛真的不一样。
2014年4月13日 阴
4月18日,
带他回家吧。
也带我回家吧。
那是张海杏死前的三天,短短的几行,少女的绝望和期望淋漓尽致。
唯一一张手写的纸质的消息,
在鱼肚里。
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海杏好像没有时间了,于是打算提前两天行动。
就这样,江都不想用那边的人便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明山和江大刀,且已经和俄罗斯的边境线打点好了关系,她在湖面上放风,江大刀下去捞人,等我坠落湖面的那一刻,装作境外渔民的明山包了一艘船,引爆了船上的一颗炸弹,其实主要是为了掩盖水下的一切行动。
七指在几十年前教了江都一个搬山派填海的好办法,以前的时候修墓的奴隶为了逃生会悄悄的修一条甬道,也是为了不被守陵人发现,研究出来边逃脱边快速回填的办法。
江大刀一旦找到我,便会向湖面发送信号,江都在收到信号后将船开向被引爆后的火海,与明山回合后弃船跳湖,他们所有人的身上绑了一条绳子连着这水下通道的另一端的收线机,5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可以拉着所有人不带一点痕迹的直接离开。
汪家人就算发现了湖面上起火,也不敢擅自向境外的人开枪,一旦开枪后果就不是被调查,但也忽略了同时坠湖的我,整个过程不超过10分钟,等汪家发现我的消失开始寻找的时候,湖面上的所有人上车已经出境了。
他们最后能调查到的也仅仅只是湖面上两艘船炸了,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佩服江都他们的计谋,但有一个疑问。
那些费洛蒙里我知道汪家和九门,和张家斗了多久。
一个密不透风的汪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顺利的完成计划?
我仍然在怀疑江都口中这件事的真假。
“你是不是在猜我们赢得太容易了?”江都看着我笑了一下,她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然后我回答:
“我说了我用了见不得光的方法。”
因为我看见明山眼里的震惊,和江大刀紧缩的眉头,和我一样充满疑惑的看着江都,问道:“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也不知道?”
江都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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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我其实告诉你另一件事。”
江都站在满墙的照片前,上面的照片已经有一半染上了黑黑白白。
“我对汪家动手是早晚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一件可以让他们毁灭的消息,因为你,黎簇。”她转头看向我,眼神和语气里都带上一丝寒意,“而且我说过汪家有一批人已经提前离开,那一批人其实和你有关系。”
“很巧的是你被我们带走后,吴邪的人就来扫荡了,在灭掉汪家之后,他们有找过你,但其间我们已经动身前往歇居了,两拨人再怎么猜也想不到我们会出手,都在猜是谁带走了黎簇。吴邪的人在半个月后全部撤走,就和你听见的一样,他们去长白了,我和张海客也借机带海杏回家。”
“其实我也在赌。”江都继续说到。
“在赌什么?”我问。
“在赌海杏是否活着。”江都从我手里拿过相片,轻抚着相片里的女孩。
“可是她确实死了,我就在赌你会不会也想死。”
如果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毛头小子,可能真觉得江都是在诅咒我,也算是实打实的经历了一些事,她说句话的语气,好像也经历过什么一般,面临着我也面对过的处境。
回家,
张海杏也算回家了吧。
我该高兴的,至少她没有留在冰冷的汪家。
我……我也跟着她回家了,家是这里吗?
可是他们和吴邪的目的好像是相同的,为什么不一起合作,他们明明早了那么都发现汪家的事情,为什么要等所有人都出事了才开始行动,为什么?
“为什么?”
我盯着江都,她有和吴邪那样的谋略,为什么要等我们都入局了才出来。
“你不会明白,起码在你了解我之前你不会明白。”
她看着我说,她的眼睛里是一种暗淡无光的死气,生吞着自己的无奈。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做了什么?
我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了解你。”
按照现在的推断,汪家是因为我而灭亡,也因我而迁移,虽然我不清楚,但他们一定从我的嘴巴一定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江都来逼问都知道些什么,我在歇居的时间已经快半年了,为什么她好像从来不在乎我能给她带来些什么。
江都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明山倒是觉得我很好笑,轻蔑的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了解她?你了解得明白吗?无数条蛛丝才能构成一张网,你只经历了冰山一脚就掉了半条命,我可以告诉你,你面前的是蛛网的中心,有那个想法,你又有那个命吗?”
江都示意明山不要在往下说,我却看着江都的眼睛,说:
“我想试试。”
江都再次将目光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不解,和抗拒,却在瞬间变成了妥协与无奈。
“你和她很像,“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其实当时你在池边喂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她很像,也在想她是怀着怎样的决心离开的歇居,在汪家她是怎样活下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着一条又一条的鱼,我不知道。”
“但你,黎簇。”
“你应该知道吧。”
她说完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好奇,我知道她在提张海杏。
我在江都的言语中拼出了那位少女,一位和汪小媛不一样的少女,她可以在短短的一年从桀骜不驯变得温柔似水。她的决心,她的心情,我看不透,她可以在冒着生命危险在路上留下线索,可以在一年之内从张海杏变成汪小媛,可以……
她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明白,
我或许真的知道。
但我也想拼凑出她的故事。
关于江都的故事。
静静看着眼前的人,我没有说话,歇居外的雪慢慢的变大,雪盖住了每一条小路,盖住了院里的树,盖住了马头墙上的黛瓦,盖住了一切的痕迹。
还没有被云层完全遮盖的月光最后落在了江都的身上,我想起那片落在江都睫毛上的雪花。
此时此刻,
好像在她本来死寂般的眼里亮了起来。
12. 第11章·静好
在听完关于张海杏的故事后,整个浮院的二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可我还是没有明白江都的目的。
我看着江都问:
“所以我需要怎么做。”
她却看傻子般的对我说:
“看眼日历吧,快过年了。”
窗外的雪片片的落下,掩盖了天窗的光线,江都还是把张海杏那张彩色的相片收了起来,夹回了那本老旧的笔记里。
“先把这个年过了吧。”
我才意识到今天是除夕,歇居里太冷清,到现在没有一丝年味,时间也过得真快,远山外的天已经泛起了白边,群鸟飞越山林,天快亮了。
离开了浮院的二楼,我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明山借着微光离开了歇居,小溪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我路过江小刀的房间,和大刀哥对视一眼,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江大刀让我别告诉小刀今晚的事,我不经夸江小刀的命好,所有人都护着他。
回到房间后,我才觉得自己刚睡下,就听见了江小刀的鬼叫。
“我靠,下雪了。”
他激动的声音从我的房门口飘过,我选择屏蔽他的声音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再睡一会,突然感觉门口传来一阵寒意,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缠上了我的脚,我下意识地怀疑是蛇,瞬间被吓醒了。
但突然想到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啊?
睁眼一看,江小刀手里拿着个巨大的雪球往我被窝里塞,见我醒来夺门而出,我猛地一把抓住那个雪球砸向他。
“卧槽?你有病吧?”看着他带着雀跃跑走地背影,我本来还挺困的,实在是憋不住冲着他骂道。
不是说这个人比我大吗,怎么这么幼稚?
本来我还打算再睡一会,但是气不过,掀开被子穿上衣服追了出去,和江小刀扭打在萍院外,我才发现江都也在萍院,和江大刀在院外槐树下地遮阳亭里一起喝茶。
这么精神,他们是不用睡觉的吗?
我匆匆捞起草皮上的雪,捏成一个球,砸向江小刀,他很快避开,还了我一个,才发现原来他的反应挺快,不像没练过的,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老子在打雪仗这个方面怎么可能会输。
赌上了北京人的尊严,我和江小刀拼了,期间还听见江都和大刀的对话。
“你说小刀和那个小崽子哪个赢?”
“黎簇。”
江小刀应该是听到了,向江都喊:“江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江大刀笑了,品了口茶对我们说:“你要是小时候天天和我一样,6点起来练,你明爷也打不过你。”
这一场斗争由江小刀的雪球不小心打中了江大刀而结束,我们也在大刀哥的暴风洗礼下,累倒在地。
关于我和江小刀的关系为什么缓解了,其实江小刀本人对我一直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憋的,歇居没有人和他讲话,虽然从小就一直跟在江都屁股后面,但江都这个人她日常不说话,只有在他干文物修复地时候才会偶尔搭上几句;江大刀天天外出;唯一说的上话的明爷住在山下。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我,结果我当时的警惕性太高,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算是奔溃了。
同时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刚来的那几天,江小刀总有一种等我开口的感觉,他是真在等,在等人陪他聊天啊。
我那天主动和他说话之后,他就像是个漏勺一样,什么话都说,半个歇居地故事都快抖干净了,我俩也算是成了朋友。
中午过后,我和小刀去了歇居门口,江大刀提前守在莲池的亭上,河面起雾的时候示意大刀哥转一下机关,防止停电,然后明山就在不远处的洞口出现,划船过来。
江小刀和我吐槽今天的雾特别小,我就笑笑不说话。
明山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竹筏,上面是大大小小的包裹和箱子,江都和江大刀也出来了,把东西往歇居里搬,我居然在那堆东西里面看见了鞭炮,热热闹闹的,日常冷清的歇居今天倒是有了人气。
东西基本上都搬到了浮院,我们也都在那里歇下,东西有够多的,我看见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贺礼,原来这看起来冷冷清清地歇居也不是完全不和外界交流吗?
明山在那对货物里翻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方形盒子。
“手机?”我震惊的看着那东西,眼睛都亮了。
明山看着我的样子说:“小子手机不认识了?还是最近几天网瘾戒得太成功了?”
我从被吴邪绑架得那天开始就没怎么见过如此自由的电子设备,一时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感觉。
明山把热乎地手机丢给我,边对我说:“手机里暂时没有卡,但微信里有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你得保证不可以向外界透露我们的消息,而且只要你连的是歇居的网,发出的消息其实我们都可以看见,如果被发现你擅自发了消息,我们的处理方式可能不太美观,但现在你可以用我们地联系方式给你朋友发消息,仅限今天。”
无所谓了,那可是手机啊!
我捧着热乎的手机往脸上蹭了又蹭,也确实编辑了很多条消息,但最后还是选择用张明山的身份给苏万和杨好发一句:安好,切记勿寻。
明山也是很差异,但同意了我,只是说了一句:“大过年的,给朋友不发祝福,发惊吓啊。”
就这样,我传递了我死里逃生后的第一条消息,用的还是明山的短信,因为我发现他俩的微信我加不上。
江都在休息片刻后,起身开始整理带上来的食材,食材还挺新鲜的,鱼看起来是刚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江都再看见鱼之后蹬了一眼明山,江小刀趁着没人在意,偷偷的拎着鱼遛进了浮院的厨房,然后厨房里传来碗裂开的声音,接着是江大刀的一声:
“江小刀!带着你的鱼,给我滚出去!”
于是我和江小刀蹲在了浮院的门口打游戏,还看见了明山在院里摆弄着本来在冬天就长得憋屈的花草。
临近吃饭的的点,小刀却起身又不知道溜去了那里。
在江都端出来最后一盘菜,之后我们一起齐聚在浮院的餐厅里,江小刀这时才从外面赶来,手里端坐一盘卖相还可以的菜——那条被江都嫌弃的鱼。
今天这么一品,我算是知道平时出现在萍院里的饭菜是那里来的了,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我觉得除了有点辣以外已经非常的可以了。可我对江小刀的厨艺没什么信任,他的那条鱼我一筷子都不敢动,虽然感觉卖相不错,但是我还是不敢恭维。
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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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吃那条鱼的,我仔细的观察了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颤颤巍巍的夹了指甲盖那么大的鱼肉,在江小刀期盼的注目礼下放进了嘴里。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热浪从我舌尖上涌出,我的眼泪差点就留下来了,在朦胧的视线中,我看见江都示意我憋住,果然江小刀自己夹了一块,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
如果说江都做饭的辣是一片雪,那么江小刀的就是雪崩,我憋不住了,起身寻找解辣的东西,明山是不信邪的,在吃下去的瞬间就后悔了,他直接去雪里冷静了一下。
就连江都,在我们都出现反应的瞬间,她也偏过头咳了几声,用已经有些哑了的声音对小刀说:“还可以,就是辣了点。”
我不禁佩服江都的心态良好,结果转头就对大刀说:“过年了,给孩子点面子。”然后又咳了几声,江大刀仍是拒绝动筷子,这餐饭的插曲也在我们对江小刀的“赞美”中结束。
但今天吃的是年夜饭,都是成年人了,我总想喝点带度数的东西,小声的对江小刀说了一声,结果江小刀对我说:“歇居第二条规矩——禁酒,但我们可以喝可乐。”
看着小刀从餐桌底下非常自信的拿出了两瓶大可乐。
“为什么禁酒啊?”我问。
江小刀倒可乐的手不稳了,这个人笑得瘫坐在椅子上,口中重复这两个字“因为”,没有下半句,在江大刀和明山共同的闭嘴二字后,小刀笑得更大声了。
这件事,在饭局之后我还是听见了真相。
餐桌上,暴风卷过后,江小刀举起了满是可乐的酒杯,向我们说:“今天年三十,为了庆祝我毕业,为了庆祝我哥奔4,为了感谢江妈的年夜饭,为了感谢明爷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年货,还有庆祝黎簇在歇居快一年,干杯!”
他们4人举杯,我却愣神了,这么就快一年了呢,而且这么就带上我了呢,江小刀撞了一下我,我反应过来,举起酒杯,与他们碰在一起,酒杯相撞,杯中的可乐洒落,在餐桌上泛起泡沫,倒像是烟火灿烂。
饭局过后,未参与做饭的明山开始收拾餐桌,江都和江大刀整理年货,我被江小刀拖着去看不知道谁送来的还带着土的古董,最后啥也不懂的坐到了浮院的茶厅里,隐约听见江都说:“又是解家送来的?那孩子还真是有心了。”
九门解家吗?无所谓了,今天过年,管那么多干嘛?
在所有人忙忙碌碌的收拾完残局之后,才八九点钟,江小刀提议下山看看,江都同意了,就这样,我们在夜晚上来竹筏,明山撑着船驶向洞口,看着模糊而漆黑的洞口,我有些紧张,江都坐在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别怕。”
我还是选择闭上了眼,再一次感到光线袭来,我睁眼看见的是山下的万家灯火,不知名村落的第一声爆竹在我们离开洞口的那一刻响起,接着是烟花倒映在水面,宛如繁星。
不知道江小刀什么时候拿的火炮,直接在船上放了一个往水里丢,突然的震动和响声让我们吓了一跳,水面上缓缓地浮起来一条可怜地鱼,然后他就受到了江大刀的严厉批评,但本人的脸上没有悔改的意识。
江都倒是没有反应,只是在叹气后笑着说:
“岁月
静好。”
13. 番外·《小刀回忆录》[番外]
Part1·《歇居禁令——禁酒令》
注:江小刀第一视角
我记得那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哥刚成年,江妈大发慈悲的带我们去山下的别院玩,结果明爷在晚饭之后就带着我哥走了,说是要带我哥体会一下成为男人的快乐,江妈也是没有管,和我在龙尾村闲逛。
我棒冰才刚拆出来,还没来得及吃,江妈就从古董店里出来,带着我急匆匆的往外赶,我不明所以的坐在电动三轮车后座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到了村派出所。
江妈就这样拉着我冲了进去,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在醒酒室里看见了明爷和我哥,两个人抱在一起,相互争吵,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江妈在见到两人之后的脸黑了不止一度。
江妈上前想把他俩分开,结果他俩像是见到什么鬼一样,开始四处逃窜。
三个人的身手我还是了解的,醒酒室不大,硬是被他们打出了三室一厅的感觉,里面的动静吸引了外面的人,派出所的小姐姐都趴在窗子边看,和我说:“小弟弟,你们是什么工作的?杂技团吗?”
我呵呵一笑,骄傲的说:“我们开民宿的,河边那个歇居别院就是我们家开的。”
派出所的小姐姐直接愣住了,
歇居别院的还是不管算了……
醒酒室里,江妈一手擎住我哥,一脚踢在明爷身上,明爷直接就躺在地上,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所以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江妈转头先处理起我哥,那个时候我哥还是刚刚出来混的豆芽菜,哪里是江妈的对手,还没几下就几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江妈把我哥丢给我,叫我拖他上车。
我哥的身子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还带着酒气,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我差不多听出来了个大概:
“姓张的,那个老不死的,**不就是比我大了那么个五六十岁吗。我**还就不信了,我**打不过他。江妈为什么什么都和他商量,天天在浮院里见不到人的,**她就这么不信任我,我好歹也是十三居里长大的,小刀你说**是不是!”
这和我眼中的我哥不一样,我哥做事还是很有分寸,基本上能动口就不动手,动口也很少带脏字,即使他从小就跟着江妈和明爷练这练那的,而且他居然对明爷和江妈有意见?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就想猹一样,闻到了瓜的味道,期待我哥的嘴里还能蹦出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然后我就看见明爷先我一步的飞进了三轮车后座。
真的是飞,双脚离地的。
我哥看见了,很不服气的自己跑上来车,把明爷推下去,我都看呆了,但我还是把明爷搬上了三轮车,回头去找江妈。
然后就看着江妈在里面挨训,派出所的小姐姐对江妈说:“你既然是他们的姐姐就要管管他们,酒品不好就不要出来乱喝酒,啤酒唉,两瓶都没喝完就这样了……”
江妈处变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难堪,一直在点头,出来之后,江妈脸上的难堪就变成了反派的标准笑容,在我哥和明爷的头上都揍了一下,然后骑着三轮带我们回歇居。
出来的时候,我还听见派出所的小姐姐和小哥哥聊着天。
“你说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被叫做江妈啊?”
“你怎么不说,那个男的还被叫做明爷。”
“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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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名字就叫江妈啊。”
“他们的父母还真会取名字。”
我哥和明爷在三轮上还在争着什么,我哥卖力的吐槽着江妈不信任自己,明爷则是在说我哥就算成年了但在他眼里还个孩子,小小年纪知道那么多干嘛。
我就坐在两人中间瑟瑟发抖。
江妈对我说:“小刀,你和大刀在我们眼里都是孩子,永远都是。”
“所以啊别了解太多,我怕你们长得太快了。”
我听不懂,哥和明爷也不吵了,明爷靠在车边,吹着口哨,晚风拂过,烟雨散落,我抛弃了我哥和明爷,给我和江妈撑了伞。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长大了。
这样我们4个就可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了。
那一天晚上,我们都住在别院,我哥和明爷到了别院又开始吵了,被江妈一左一右的绑在大门的柱子上,第二天凌晨两个人都睡着了,江妈趁着没人才把两个人放下来,丢到房间里。
歇居的禁酒令也是在那天之后发的,还有一条就是歇居别院做的事情与歇居无关。我哥和明爷睡到了下午才醒,那一天见到江妈就和躲瘟神一样,我哥来问我他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我边笑边说,我哥的脸边听边绿。
然后我就受到了双方的威胁,我哥和明爷用我的暑假作业威胁我,只要我不再讲这件事,我从今以后的暑假作业给我包了。
我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好景不长,隔天就被江妈发现了,我还被批斗了,血亏。
但起码那个晚上,我记了好多年,笑了好多年。
雏鹰要长大,
可我想一辈子做歇居的江小刀。
14. 第12章·抉择
当天的晚上我们都住在歇居的别院,我也观察了,歇居别院应该是个民宿,不对,是个名宿,就那个报价单我看着都快赶上新月饭店了。
别院的环境和山上差不多,但没有上面的有味道,生意倒是挺火,除夕夜客房和包厢是全满了,得亏明山给我们留了空,江小刀在船靠岸后就去村子里溜达了,一直到了凌晨才回来,我也是新奇,一路跟着。
在路上我也算是清楚了,整一个别院在这个村子里快50年了,本本分分的,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它每五年换一批人,除了经常看不见人的大堂经理。
我倒是一点不奇怪,毕竟在歇居什么都正常,
但是50多年?歇居里的这几位都多少岁啊?
别院的前台有名片,还带地址:
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溪头乡龙尾村·歇居别院。
难怪我觉得菜都有点辣,原来到江西了。
山下的村子不大,沿着龙溪河建的,据说解放前后这里的人丁才慢慢兴起来,现在的村子里面已经相当热闹,年味也相当的浓,总有三三两两的小屁孩在路边玩着鞭炮,江小刀带着我走街串巷,才发现整个龙尾村的人都是看着江小刀光屁股长大的。
原来歇居也不是不近烟火。
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元宵后,在吃完最后一个汤圆时,我也收到了我来歇居后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和江大刀去巡山。
本来想:就巡山,有什么不行的,在古潼京和汪家我什么稀奇古怪的路没走过,就山路,这些人太小瞧我了。
结果我发现我天真了,这山上哪里有路啊,第一天我几乎是爬着上的,看着江大刀那个轻松的样子我就怀疑人生,这已经堪比我在穿沙漠了,当我半死不活的回到歇居的时候,江小刀还嘲笑我的怂样,然后第二天就和我们一起去爬山了。
事实证明,歇居外面的山会教训每一个嘴硬的孩子。
江小刀也是没放弃,从那天后就开始和我们一起。我其实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天天爬来爬去,只记得明山的忠告:一是为了适应高反,二是练好了,以后很有用。
这些天江都也没闲着,正月过后歇居里来人了,像是请她去干什么,十天后才回来,,之后又来来回回好几趟,带了一堆脏不拉几的东西回来,我去看过,值钱的东西有很多,但更多的是古籍或是竹简。
我也算是盘清楚了,歇居别院是做民宿生意的,高消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店,但也吸引了真正有目的的人,因为歇居是搞古董的,我也是在继汪家之后第一次看见这么新鲜的古董。
但江都对那些瓶瓶罐罐没有什么兴趣,把那些东西交给江小刀之后就去浮院研究古籍了。在一个月的登山魔鬼训练之后,江小刀便开始处理江都带回来的东西,我也闲着没事,就和他一起,江小刀看见那些东西就和老鼠见大米那样喜欢,一点一点的画,一片一片的拼,他在面对文物修复这方面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闹腾的人。
我俩也经常边修复边聊天,从江小刀那我了解到,在江西的这条道上几年前歇居算是狠角色,江大刀也在这条路上混过,主打的就是一个狠且稳,明山明面上是歇居别院的大堂经理,背地里像个游说的士人,揽客,招活,介绍人脉基本上都干过,但只有真正请过他的才知道,他可不只会文,他腰间有把扇子,相当的厉害。
江都是整个歇居里最难请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带,就能全须全尾的进,全须全尾的出,而且她只负责探墓,探墓还不让人跟着,但是有幸见过她下墓的人在出来对她的评价就是: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甚至还有一个尊称:江娘子。
当然没有江小刀什么事,但我在江大刀口中得知江小刀第一次下墓是16岁时,我还是吓了一跳,歇居还真是不养闲人。
只是有一件怪事,五年前歇居突然就金盆洗手了,借着前几年攒来的积蓄在这里开着民宿,除了江都本身就在文物局有饭碗,时不时被请回去几次,偶尔接点小活。
但是请江都也不是说请就请的,具体怎么请小刀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每次来请江都的人都不一样,她好像没什么固定的合作对象。
江大刀有时还是会叫我去爬山,这么多天下来,我登山的技巧也是飞速进步,本来一天的路程现在半天就行,这要多亏汪家的黑课,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或者说我是真的想和江都他们进那个所有人都在说与我无关的局
是不甘心吗?
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没找到属于我的结局。
时间也是快,转眼就是8月,江大刀在一天夜晚带着我来到了浮院,浮院里没开灯,江都和明山已经和上一回一样,点着灯笼在那里等着了,看来做决定的时间要到了,我毫无疑问是要跟着去的,只是江大刀怎么选。
其实我希望江大刀说出留在歇居的话,我把陪伴这件事看得很重,不喜欢被所有人丢下的感觉,我相信江小刀也不喜欢。
江都也是这样,在大刀选择和我们一起走后,她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刀。
她问:
“你就不担心小刀吗?”
江大刀回答:“就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我要回去,替小刀回去。”
江都看着眼前这个在她面前长大的人再次劝导:
“你要明白,江大刀,起码在他自己察觉到这件事之前,我有办法让他不走上这条路。”
“江小刀没有一辈子。”江大刀看着江都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歇居,我希望陪江小刀最后一段路的人一定要是我,算我求你了。”大刀说完点起了一根烟,烟雾里他的脸上写满了坚决,为江小刀背负所有的坚决。
江大刀这句话一出,江都也不在说话了,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江小刀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江都有意识的要江小刀离开那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是江小刀的归宿,是他的必经之路。
江都默认答应,我也算是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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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路的不一般,八月的虫鸣在现在可谓是烦躁,在燥也打破不了浮院里的宁静,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小刀的归宿,我的呢?
我的归宿在哪里,我开始质疑我现在的选择,如果我真的如江都所说,我的故事在离开汪家的那一刻就结束了,那我现在的决定岂不是把我往火坑力推,还是自愿的。
可是我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沉默之后,江都再次带我们上了二楼,这里和上一次一样,张海杏的照片还挂在墙上,微笑的看着我们,上一次来,我没有很好的观察这里的布局,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前厅主堂的上方,这里有关系墙和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稿,看起来像是拓印下来的。
很乱,和江都平时的习惯不一样,除非她很急,有什么事情让她没有时间去收拾这些东西,唯一干净的一片是一个架子,上面都是书,每本都看起来比我爷爷还大,江都在架子上翻出了上一次画的七指图,对我们说:
“我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听到这句话感觉当头一棒,什么意思,真回古潼京啊。
看我面色难堪,明山拍了拍我说:“不是去沙漠,是去西藏,准确来说是去林芝的鲁朗,是现在消息里你背上那个大神最后出现的地方。”
江都接着说:“我们现在有的线索不多,只知道那个地方在鲁朗,具体位置,危险程度一概不清楚,所以做好准备。”
听完这句话,我头更加大了,原来是盲走。
“还有一个关键就是,我们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拿一样东西,拿到就走,不要久留。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和‘他’有关系,一切小心,10月底出发,还有两个月,该准备的都可以开始了。”特地看了一眼江大刀,江大刀也是点头。
“他”?
汪家吗?还是七指?
那天后,我和江大刀开始有意识的与小刀保持距离,江小刀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开始默不作声的闷在茶厅里捣鼓文物,我开始和江大刀做一些和高原活动有关的训练。
快离开前的一个晚上,我睡不着,再一次看见了江都,这一次她一个人在莲池的亭子上看着什么书,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月光很清冷,和她一样,看见她朝我点头才意识的她早就发现了我。
我诧异于为什么每次她都能准确的知道所有人的位置。
我也是不客气的走过去,她合上了手中的书对我问:
“值得吗?”
“平白无故陪我们跑这一趟。”
我开玩笑道:“一点也不值得啊,你要不给我点钱算了。”
我还没有说完下一句,江都带着我走出了莲池后就接着说:“你不是我的人,我会给你报酬,告诉你一件你非常想知道的事。”
我还在想是关于吴邪的,还是关于她自己的,结果我听见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答案:
“关于古潼京的一个秘密,也关于你的父亲。”
我的心头一震,我的父亲!
15. 第13章·百乐
月光下的莲池很静,游鱼游过,却像是猛兽过境,亦像是我现在的心情。
我的记忆里那个只会家暴的父亲,那个消失在白沙之中的父亲,那个被吴邪当作筹码来威胁我的父亲,那个离开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父亲。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听还是不听。
江都却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2013年的古潼京,
在我进入汪家之后,江都同样造访了那里。
或者说,吴邪每带人进一次,她也会去一次,她自认为自己对于古潼京相当熟悉,但是那一次出了意外,她发现了一条没有去过的路,走进了一个石屋,奇怪的是那个石屋里内部没有任何东西,简单查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在探索之后却忽然间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沙子在她察觉不到的慢慢下降,露出了被掩埋的尸骨,查后发现他们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基本都是饿死的,也就是说他们在进来之后就没能出去过。
事实确实如此,她发现出口没有了,
即使她在进入石屋之前就在门口做了记号。
江都没有接着说下去,起身离开了莲池,我在吴邪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地方,那个石屋也是我父亲消失的地方,江都也去过,为什么她没有事情,还是说她找到了什么解决的方式。
我跟了上去,也想等她接着说下去,但是她没有,良久后才说:“剩下的故事,等我们都活着回来就告诉你。”
我笑着看向她问:“你就这么相信我期待这个故事的结局,还是相信我们都可以活着回来。”
她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我话音刚落,便接道:“因为你想,所以你会。”
“你怎么总喜欢这么云里雾里的说话啊。”面对她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我吐槽道。
江都没有说话,我们已经离开了歇居,在龙溪河边上,她登上了码头的竹筏,看向我,好像在等我。
“你去干嘛?”我问道。
她答:
“去见一个熟人,临走了你也应该去见见她。”
“谁?”我已经登上了竹筏。
“张海杏。”
我心头一震,江都撑船的速度很慢,我们一路没有说话,船停在上游的一小片平地上,岸上种着一棵杏树,看着年月似乎已经在这里扎根了很久,临近秋天的季节,上面已经开始结果,没有人摘,留下一树的灿烂。
我们下来竹筏,江都立于树前合十了双手,我也意识到那个叫海杏的女孩可能躺在这棵树下。
江都拿出了刚刚看的书,旧旧的牛皮本的角落写着三个字——张海杏,翻开了几页,我看见了一张黑白的合照像书签一样卡在中间,合照里好像还有很多人,但我没有看清上面的都是谁,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浮院里那张彩色相片,将两张照片放在了一起。
“我说的吧,彩色的就是比黑白的好看,你哥哥还和我说黑白的人多更喜庆,现在也没剩多少人了,也是没想到这张彩色的还是在你入狱的时候拍的。”
江都又翻了几页便和上了本子,拿走了两张照片后又将把本子递给了我,她说:“有空看看吧,她的故事,还有她在汪家藏着的想对你说的话,忘了告诉你,她对你的情感并不简单。”
我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本子,厚厚的,沉沉的,写满了我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海杏姐,值得吗?
向往自由的鸟儿,
到底是陨落在了名为死局的牢笼,
还是飞向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现在却停在了杏树的枝头。
我们是在10月底的一个凌晨离开的,江大刀在睡前特地去锁了小刀的房门,明天一早小沧浪的人会来接他,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看见了床头还没有看几页的张海杏的笔记,却选择让它留在歇居。
凌晨4点,趁着夜色我们出发了。
我经过小刀门口时还听见他的鼾声,来到河边江都他们已经到了,我看了看他们,好像只有我背了个大包,虽然我知道他们的本事不小,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带吧,我还是在震惊中上了船,明山不在,今天撑船的是江大刀。
到了山下,出了别院,我才看见明山靠在牧马人边上,看见我们打了个响指说送我们一程,接着把我身上的包丢进了后备箱,笑着对我说:“现在小朋友下地都要带这么多东西啊。”
我和江都坐后面,蹭着明山的流量我赶紧下了几个单机小游戏,进藏后的信号可以说是二进汪家了。
开了4个多小时,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们的方向不是火车站,不是飞机场,是高速公路,我的心态有点崩,但想到我没有身份证,歇居的这几位也是悬,开车也算是合理。
山和江大刀交替开车,在路上休息了一回,汪家不负责考驾照,我帮不上一点忙,就坐在后面时不时和前面的两位司机聊两句,江都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我再次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我也有点撑不下去,靠着另一边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再睁眼,外面的世界已经天差地别了。
开始进山了,崎岖的山路晃得我想吐,我看了一眼导航,发现我还没到西藏,而是进了广西。
我们不是去鲁朗吗,怎么就拐到广西了?而且这里怎么越开越荒了,如果说在一小时前我还可以看见一些风景区边的小卖部,那么现在我连风景区标语都看不见了。
这是哪里,我不会是被坑了吧。
明山在开车,注意到我,问;“看啥呢?”
“我们这是去哪里。”我反问。
“百乐京。大刀和小刀的老家。”
明山说完这句话,我就像是眼前一亮,远处的山上依山而建的寨子,随处可见,不仅仅只有广西的苗寨和壮族的寨子,还有很多没见过的风俗的房子,在河边傍水而居,我已经数不清楚有几户了,只知道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寨子。
江都也醒来,明山已经开到了寨子的入口,有一辆车在我们的前面,我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前面那辆车里有个年轻人,带个渔夫帽,带个墨镜,探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和寨门口一个在闸门边坐着的大哥聊着什么。
“大哥,您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来看亲戚的,我太奶奶就是嫁到百乐京的,我就是来看看我太奶,看完就走。”
门口的大哥没理他,依旧不开闸。
“大哥,这你就不做人了,我家人说我太奶快不行了,让我回来尽尽孝,您不让我进去,是要遭天谴的。”
大哥仍是没理他。
“大哥,我这给您点过路费,您就当我是个屁,放我进去吧”
大哥没收钱,也没理他,副驾驶的江大哥倒是开口了:
“江小刀!你个王八羔子!”
我就算是耳朵在不灵敏,在歇居醒着也算也待了快一年,要是还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的,我也算是废了。
前车的男子在听见江大刀热情而急切的叫唤之后,迅速的缩回了车里,摇上车窗,江大刀已经下车了,摸了摸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对着前车驾驶室的玻璃就是一拳,玻璃瞬间裂开半片,江大刀的手伸进了驾驶室,直接把门打开,把江小刀拖了出来。
门口的大哥终于起身了,给江大刀一个位置。
江大刀把小刀拖到了我们这边,小刀看了我们一眼,说:“好巧啊,天气不错,你们也出来玩啊,哈哈。”
这个句式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江大刀给了小刀一脚。
“还太奶,你太奶现在在车上坐着呢。”
江都听完这句话之后,面露无语。
转头,明山的电话就响了。
“明爷,江小刀丢了,小沧浪的人在歇居里都晕过去了,已经一天了。”
江小刀的脸上的尴尬已经可以拍两组表情包了,明山挂断了电话,对着小刀鼓掌,江都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江大刀在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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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进后排后,把他的车开到一边,明山对着门口的大哥说了什么,大哥转头就把门开了,我们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进了百乐京。
百乐京堪比北京的南锣鼓巷,甚至更胜一筹,赶集的人络绎不绝,有小姐姐向我推销自己养的农货,明山把车窗都放了下来,我摆摆手示意不用,江小刀从来不客气,接了一个桃子,随便给了几个硬币,边啃边问:“百乐京什么时候通上公路了,我记得小的时候还得爬进来。”
明山单手打着方向盘,说:“07年的时候,你江妈出了不少钱。”
再往里开,人少了,寨子不少,车在一户和旁边有点不一样的寨子前停了下来,寨子的窗户上挂在黑布,像是刻意遮挡了什么,我们都下了车,明山用一种很有规律的敲了敲门,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穿着棕红色藏袍,看起来和江都差不多大的姑娘,站在墙边探了个头打量着我们,姑娘在见到我们时候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江都走进了这里,她红红的脸蛋上露出了惊喜,然后双手合十,对着江都就是一拜,在把我们请进去后,转头去二楼带来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的手里拿着转经轮,后面跟了一位和那位姑娘一样大的青年。
老婆婆在见了江都以后也是一拜,对着身后的青年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江都的面前,鞠了个躬,说道:“扎西德勒。”
我还在诧异老婆对江都的尊重,江小刀就把帽子脱了,所有人都回鞠了一个,我也学着他们的动作,江都把老者扶起,回赠了一句。
青年起身后,在墙面上取下了一张弓,对我们了句不是很标准的汉语说:“跟我来。”
我们在这里待了没有半小时就又上路,这一次是走山路的,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要在歇居爬一个月的山了,不练我根本就更不上,我带的装备的在明山的一句“别拿了,上面有更好的。”之后被丢在车里了。
走了一段时间,我不禁怀疑那个青年带的路的准确性,从离开那座寨子后的路可谓是越来越难走了,路过了三个小寨子,但我们都没有停下,又扎进了林子里。
江小刀同样在边上边气喘吁吁,边吐槽了一路:“江妈,百乐京都修路了,你干嘛不直接在这也修一条?咱们回家的路为啥都要这么难走啊?”
江大刀一个拳头砸在了小刀的头上,骂道:“自己要来的,还嫌累?”
明山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又的跟上了江都,那个青年和江都看起来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轻松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少数民族的种族天赋。
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三四点,在我绝望之前,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上挂着白布和蓝布,起初是一两条,后来是一片,挂满了整个林子,在看见一条很长红色飘带后,停下了脚步,和挂不一样,被拴在一棵树的枝头像经幡一般随风飘舞。
青年拿起手里的箭,向着远方射去。Biu~的一声,我想起了江大刀在歇居时也用过这个,响箭一过,我听见树林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跨过红线的那一刻,我看见不远处的山下有一大片的连在一起的石堡,还有牛羊的叫声。
树林里出现了一些同样拿着弓箭朝着我们的少年,但都纷纷收起了箭,然后对着我们双手合十,我也同样合十了双手走过他们身边,我严重怀疑那个青年如果不放那一箭,我们的结果就是万箭穿心。
但前往石堡的路上更多的是一些好像生活在这里的人,打趣般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窃窃私语的快步离开,这里的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从外表上看不出年龄的差异。
来到石堡的面前,我看出这不是普通的石堡,这是藏族的碉楼,13座碉楼连成一片,布达拉宫我在照片上见过很多遍,现实中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就是这里的碉楼的外表并不是白色的墙,而是原生的石头,碉楼的窗上挂在深蓝色的布,上面似乎有图案,远远的我看不清。
江都看着碉楼说:
“落叶归根,孤帆有港,雄鹰回巢,游子还乡。”
“欢迎来到游人十三居。”
16. 第14章·拾叁
十三居里的藏民朋友为我们献上哈达后,我们也算正式进了这里,我进了第一个碉楼就开始四处看,被江都按住了头,她叫我别乱看,手上的力道很大,我迫不得已只能照做了。
一个姑娘,手上的力道可以说是相当的可以了。
十三居里面的人都十分年轻,其中一部分看起来都像是未成年,年纪大一点的也就是江都那个年纪,少数民族的外貌居多,也有汉族的,就像江大刀一样,小刀像是在外的游子回到了家一样,已经窜到不知道拿去了,再看见的时候他一句和那里的人又聊上了,不一会又没影了。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人讲的是不标准的汉语,我还以为会被迫学习藏语交流的。
我全程跟在江都的身后,注意到一点十三居里的所有人看向江都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我愿称之为忠诚的信徒看见了神明大人,但又不敢看,只敢瞟一眼。
江都往碉楼的种姓走去,然后上了二楼,可以看出这里才是待客的地方,一位叫做雅的女孩请我坐下,给我上了一杯茶,江都看了我一眼后,对雅说:“可以给他换青稞酒。”
雅笑着把我的杯收走,换了酒,我闻了一下,有点度数,正当我要喝的时候,被制止了,江都对我说:“学。”
江都站在我的面前,然后用手指点了茶水,洒向空中,半空,地面,喝了一小口。反复三次最后一饮而尽,我跟着她的动作学,青稞酒入喉有点辛辣,我有点招架不住,雅见我喝了一口,飞快地又给我加满,我摆手不要,江都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
就这样,我洒了三次,雅就加了三次,最后一次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江都叫我全部喝完,我受不了他们直接一口端了,雅端着茶杯离开时,我咳了两声,吐了吐舌头对着江都暗声讲了句:“你有病啊。”
江都看着我被辣到的样子笑了笑说:“三口一杯,这是藏族招待贵客的礼仪,这里虽然不是藏区,但从那里出来的人不能忘了规矩。”
我看了一眼上边没有喝酒的明山和江大刀,无语的说:“他俩就算不能喝酒,但不是也没喝茶吗?”
江都看了一眼他俩,又看向我笑着说:“今天你才是贵客,他俩都称得上半个主人。”
明山和江大刀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相互翻了一个白眼,都在嫌弃对方。
随后江都领着我们就去了更里面的地方,路上她告诉我,十三居的名字由来是一个非常长久的故事,如果有机会她会慢慢的讲给我听,但这里的整个建筑同样由十三座碉楼构成,三座待客,7座住人,剩下三座分别是库房,佛堂,学堂,后面的三座没有她的允许不能进。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其中一个住人的地方,5个一人一个房间,我的在江都对面,进了房间后,就看见床上放着一套红色的藏袍,看上去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连尺码都非常的合适。
让我想起来嘎鲁,但比起嘎鲁,我更想苏难。
算了,
干嘛老睹物思人,入乡随俗吧。
我换上了藏袍,出门就遇到了同样换好藏服的江小刀,江小刀看着我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接就笑到了地上,还妄图寻找七大姑八大姨来欣赏,我一把把他薅进了房间里,他还在边笑边教我怎么穿衣服,顺便在我的肌肉上揩了把油,我再次感到了此人的有病。
回家了,他们几个人是都疯了,是吧?
江大刀和明山也是换上了藏袍,那衣服在大刀身上看不出任何违和感,在明山的身上有那么点不合适。
小刀带着我把几个地方能去的地方认了个遍,也不管我到底记不得记得,我也算是明白,这里的人都很年轻,但可以从行为上辨认出,有些人的年龄可能与实际情况不符。
大刀和明山应该是去唠家常了,小刀和我在十三居里游荡,也发现这里的很多装饰物好像和一只老虎有关,老虎的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
江都呢?
直到晚饭后,我都没有再看见江都,她的房间里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或许是在汪家养成的习惯,我每换一个地方睡觉的头几个晚上就失眠,坐在床边想着他们带我来这个地方的意义。
让我体会一下藏族农家乐吗?
不至于有病成这样吧?
窗外却传来了一束忽明忽暗的光线,从窗向外看可以看见游人十三居里最高也是最里面的那座碉楼,外面挂着一条条彩色的经幡,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地方就是所谓的佛堂,佛堂里亮着火光,里面有什么看不真切。
冒着被江都发现后直接被丢出去的风险,我还是换上了平常的衣服去看了一眼。
不知道十三居有没有宵禁,现在才10点左右外面就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来到了佛堂外,除了烛火轻微的噼啪声,和转经筒转动的沙沙声外,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静得出奇,厚厚的黄布盖住了门口,我向里面瞅了一眼。
火光之下,一位身穿藏蓝色藏袍的女子跪坐在神像之前。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里面传来声音,是江都的。
在场没有别的人,只有我,
看来又被她发现了。
我自知逃不了,掀开布帘走进了佛堂,江都没有看我,我站在她的侧面看见她闭着眼,左手拿着转经轮,右手捻着一串不知名的石头,口中默默的念着什么。
我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氛围的作用,今天的江都比平时多了一份神性。
藏蓝色的服饰通常让人感到威严,庄重,很少像她一样的穿出了圣洁的神性,藏蓝的衣服上银线绣着白虎,墨蓝色的花纹在火光下一明一暗,洁白的衣领却被染成了暖暖的黄色,看着她,我就像看见了雪山上的天,即将破晓的星空映照在静谧的湖泊之上。
江都在我的眼前双手摊开,俯下身去,给神像磕了个头,缓过神来的我跪坐在她身边的垫子上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的撇了她一眼,却觉得……
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她。
但到底在哪里,我可以保证不是什么狗血的在梦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还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想起来。
江都起身,确实站在我的面前问我:“拜都拜了,想求点什么。”
“无欲无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站在我的面前,但看着她的眼睛我答道,“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不明白是什么,而且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想要什么,要我的答案,要我的结局,
可这些是什么,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近在眼前。
而我却看不见。
“你呢?”
我反问江都。
“我不信神,不信佛,我只信江都。”江都回答。
江都,不就是她自己吗?
我刚想调侃,江都看着供桌上的佛像,笑着说了一句:“像我吗?”
她的语气真的带着询问,我转头将眼神分给佛像,石制的度母脸上挂在慈祥的微笑,平静的看着下方神像不大,不超过1米,左手捻着不知名的花,右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身下骑在一只老虎,和常见的那些庄严的佛像不一样,她的坐姿很随意,有点类似水月观音,雕凿此像的人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但没有生命的石头和今天的江都比,是拼不过活佛的。
我认真的说:“不像,没你好看。”
江都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以为是我说错了什么,她却丝毫没有在意我的意思,用供桌下抽屉里的剪刀小心的剪短烛火,我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听见她再次问我:
“想知道你父亲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吗?”
说实话我有些期待,但还是看着她没停的动作摇了摇头,我说:“活着回来在讲。”
她笑着问我:“你就这么相信我们都可以活着回来?”
我重复了她之前说的一句话:
“你说的,信江都。”
江都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了剪刀回头看向我,歇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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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那天她在歇居的二楼脸上的也是这样的神情。
你不知道是不是烛火摇曳的缘故,她眼中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线,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此时此刻却在拼命的闪烁。
佛像无言的看着我们,青山不该的微笑上写满了慈悲。
第二天的一早,我就看见江大刀在搬东西,睡袋,帐篷,飞爪,绳索等等,下地用的东西基本齐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游人十三居原来是个中转站。
大刀哥将我在歇居收拾的那个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过来的,还让我把里面的东西换一套,我摸了一下十三居里面新拿的装备。
很新,很好,很贵,
我立刻就换了一套。
十三居的人领着我去了十三居里真正的库房,江都他们都在那里,进了库房,看来墙上琳琅满目的冷兵器,我感受到了满清酷刑的压迫感,这些人收集这些东西是由什么特殊癖好吗?
我看见了江都和江大刀径直上来二楼,没有人拦我也跟着上去,才发现明山也在这,二楼的东西看起来就贵重了很多,他们俩在两把一长一短,看着就贵的刀前停下,明山也在我身边说:
“他俩都决定拿刀了,看来下决心了。”
我看了一圈觉得都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明山递给我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有点重量,打开一看。
我靠,84式袖珍手枪。
明山看着两眼放光的我说:“知道你年轻,我姐特地给你留的,还是和张海客扫荡汪家的时候摸来的,十三居里配套的子弹不多,50来发,省这点用。”
“我靠,吴邪他们扫荡过了,你们还能捡东西!”我有些惊讶看着手中的枪。
明山看着我的表情,嘲笑着说:“相信我们的实力,我们可比你想象中的要牛逼,但是下去之后非必要先用这个。”
他拿来把匕首给我,我颠了颠重量,试了两下,感觉还可以,挺趁手的,不大不小,可以放进口袋里,他看着我的动作,笑着调侃了一句:“别摆弄你的三脚猫功夫了,等回来让观海镖局叫你点好的算了。”
观海镖局?
又是什么地方?
江都拿了短刀别在腰间,大刀拿了另一把,倒是很配他的名字,刀锋出鞘,寒光乍现,好刀。
江都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说:“明天早上8点出发。”
外面的天气看起来很好,有光透了进来,照在所有人的身上,我觉得这像个好彩头。
但已经半天没看到江小刀了,
这不正常。
果然晚饭之后,我刚回房间准备休息,就听见边上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5分钟后江小刀顶着鸡飞狗跳的头发出现,砸开了大刀的房门,我听见了动静想凑个热闹,去他自己房间看了一眼,窗子应该是被他硬生生砸开的,破碎的玻璃上还带着些许血迹。
看来他房间的门窗都被人封死了,江小刀把床腿拆了砸的窗,然后从二楼跳下去。
卧槽?他还真是个狠人。
还是真的想和我们走。
我进了现在动静最大的房间,小刀已经被大刀制服了,江都和明山也过来了,我们5个人就这样在一个房间里面面相觑,我其实很明白江小刀的心情,就和我当年带着苏万他们二进古潼京一样,越是他们不允许的事情我就越是要去,哪怕已经有人和我说我的前方死路一条。
江小刀看起来和当年的我一样满脸的不服气,却还是低着头小声呜咽,说着:“为什么从小到大我被你们保护得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连黎簇都可以和你们走,就又把我丢在歇居,为什么……。”
或许少年就是这样,我们待在前人的羽翼之下,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待在那里,少年之所以年少,是因为心有所向,是因为我们不愿待在乌托邦,是因为我们会努力的离开前人为我们铺好的路,去寻找自己的答案。
但在这个方面,
江小刀比我更像少年。
17. 第15章·小刀
我敢赌就算今天我们把江小刀打晕了,锁起来,他也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去鲁朗,甚至速度比我们更快,江都他们也应该料到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我并不了解江小刀的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江都他们会把保护他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
但他们为了这个秘密好像已经做了很多事,江小刀似乎也明白,但他不理解。
和我一样,不理解为什么被吴邪选中的那个人会是我。
“让他来吧。”
江都说的,我有点不明白。
是她先联系小沧浪的人带他走的,又是她允许江小刀留下来。
“为什么?”这一回是我和江大刀同时问的。
我以为江都和吴邪不一样,她劝着所有人回头,把所谓探索真相的路一个人抹黑走到底,像是迷途之上劝解众生的神明,但今天为什么他会让江小刀加入,就好像算好了一样,歇居里的所有人都陪她走上了这条路,我和江大刀当时的偷听,有可能就不是巧合,她早就知道有4个人在场,她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她在把我们往她设计好的路上引。
是这样吗?
她和明山在计划些什么?
江都看向了西南方又看回江大刀,说道:
“江大刀,你应该明白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看向江大刀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如佛龛里的那座佛像一般的悲悯。
在悲悯什么?
江小刀?江大刀?
还是她自己?
“就算今天我们阻止了他,以后呢?”
“你以为你能守得了他一辈子,江大刀我问你,以后呢?”
江都看着他问道,江大刀却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上手的力道慢慢的松了下来,江小刀挣脱了他的束缚,他的眼中有疑问,不知道江都话里的两个“以后”到底代表着什么。
“给他机会吧,让他自己选。”
江都的话几乎是默许了江小刀的自由,他有一条必须要走的路,即使他现在仍像蹒跚学步般被人搀扶,他也必须要走下去的路。
江小刀听完江都的话后也是震惊,或许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以后将会面临什么。
江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走得异常的坚决,似乎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我追了出去,但她已经没影了,十三居的人都说没有见过她。
我自然明白这里是她老家,她这种可以在汪家的监控下救人,可以在吴邪的眼皮底下骗人,可以在古潼京里死里逃生,可以在满是他她它的地方毫无生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有什么做不到的,
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我想到了一个逼她出来的办法——佛堂里的神像,她这样的人会拜神佛就说明佛像对于她来说意义很深,我也笃定她会在哪里。
我冲进经堂,度母无声的注视着我,今天她的笑不像昨日般慈祥,反而有了些笑里藏刀的感觉,摇曳的火光将神像映照更加无暇,可在我的眼里,石头心里泛着黑水,今天的神像格外的像江都,我看着恶心。
我举起了明山给我的枪,对着神像的头喊道:“江都!出来!”
寂静无声。
上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经堂,在扣下扳机的瞬间,江都还是出现了,在神龛之后像伪神下凡一般,笑着出现。
“聪明,知道用些手段逼我,汪家看来真的有很好的教你。”
我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晃了神,或者说我的本意就不是对佛像下手,子弹擦着佛像飞过,江都借机控制住了我的手,将漆黑的枪口对着我,抵住额头,她的另一只手里是那把用来剪灯芯的剪刀。
“将军。”她笑着说。
可是拿枪的手是我的,我的命就是威胁她的条件,只要我开枪,她就没有办法从我这里获得任何消息。
“黎簇,你的命在我眼里不值钱,我之前就说过,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或者现在你开枪试试。”
她说完我就开枪,却发现扳机被卡住了,而卡住扳机的是一根香,她是在握住我的手的时候卡上去的,这下子我算是玩脱了,但江都没有继续的动作,松开了我的手,拍了拍我身上留下的硝烟。
她看着我说道:
“果然啊,你不是我亲手带大的人,对我的怀疑重我可以理解。”
“问吧,你想知道的。”
“问了也是白问,你不会讲实话的。”我现在对于江都的信任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对于她的话更是不相信。
江都笑了一下,跪坐在旁边的垫子上说:“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今天就聊聊天吧。”
我不信神。
不会像她一样毫无防备,如此虔诚的跪在神像前祈祷。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杀了她,再杀了自己吗?
她真的没有任何防备的闭上了眼,就像得道的活佛般自在。
我看着她说道:
“你今天和这神像格外的像。”
江都笑着没有看完我,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尊佛像说:“终于看出来了,按我的样子雕的。”
我再次看了看度母像,除了那个让我看着厌烦的笑容,我其实看不出一点像她的地方。度母像其实长得很统一,躯体浑圆丰厚,球状的双乳,高过腋部,胸部短粗,臀部肥阔,大腿壮实,除了骨架大以外,没有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前面的部分。
江都的这句后让我莫名感觉到了她的自恋。
“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达雅,达雅度母。”
“达雅是什么意思。”
“虎和牛。”
“有什么含义。”
“没有。”
“今天的事。”
“我做局了。”
“为什么要我们陪你入局。”
“不是你们。”
“江小刀?”
“对。”
“为什么?”
烛火一明一暗在佛堂之中摇曳,江都笑着起身,将烛台里的灯芯剪去,转身对我说:
“黎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点了点头,江都继续说道:
“当局之人,就算再迷茫也比旁观者快一步,旁观者就算在怎么想更改局面,他终究只是旁观者。”
“你的意思是江小刀其实在……”
江都给了我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她带着笑意对我说:
“黎簇,恭喜你入局了。”
入局?
难道江小刀一直在局中这件事情很关键。
我还在思考江都的话,她就接着说:
“你是不是觉得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但我今天告诉你,这个局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无底洞,我们的脚下是吞噬了无数人的尸海,你以为上面的青天白日,只要翻开了任意一处,窥见的却是更加黑暗的深渊。”
“它的里面可不仅仅有汪家,九门,还有那个活在你耳朵里的张家,它很复杂,存在了很多很多年,编织成了一张网困住了一切得知这件事的人,就连九门和张家寻找了无数年的汪家在我所面对的事情里已经算是非常明确的一个部分,而江小刀……
“他迟早要知道一切,我也阻止不了,这是他的命。”
“你呢,你的命呢?”我看向江都。
江都将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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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放回供桌,点起了三柱香,看着神像自嘲的苦笑道:
“我只是这个局里逃不掉的一环罢了,而你和江大刀本来应该与这件事无关。”
“那我现在?”
这其实才是我想问的问题。
江都转头看向我嗤笑了一下,她说:“你现在对我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你背上的图和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的创造者有关系,虽然我已经记下来,但有你在更加方便,至于你的以后,我无法评价也不想预测。”
江都拿着香向神像一拜,转身将香放在我的手里。
“所以你还有选择的机会,留下还是离开。”
我没有料到江都会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看着手中还带着丝丝青烟的香,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把香插在神像前的香炉里,转身离开。
江都在我离开时说了一句话:
“黎簇。”
“十三居有个规矩,经堂之内不说假话。”
那一晚我不知道为何睡得异常的好。
第二天一早,江都,江大刀和小刀都出现再十三居的门口,看样子江小刀是正式的加入了我们的敢死队了,十三居里的藏族小伙在帮我们搬装备,沿路一直送到了百乐京里。
除了江都,我们都换上了三件套,江都还穿着那件蓝色的藏袍,身后背了把弓箭和箭筒,左手上缠了一条蓝白相间的绳子,绳子的中间绑了一个黑黑的椭圆形的垫子,她将垫子握在手心。
我已经上了车,明山却迟迟没有上来,江大刀发动了车,我们向着寨外驶去。
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明山,他穿着黑色唐装,骑在黑马上,手持弓箭,向我们的车追来,响箭带着彩旗擦着我们的车身而过,明山的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穿着藏袍少年,都身骑骏马,拿着弓箭,一发,两发,避开了我们的车,像是快马,像是流星般的烟花,像是展翅的凤凰在我身边飞过。
明山还是适合唐装这些斯文的装束,马背上的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倒是有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感觉,可惜他好像并不喜欢穿鲜衣。
江都放下车窗,伸手却接下了一支飞来的箭,箭尾羽的彩旗上写着藏文,江小刀说上面的藏文是胜利幢的意思,象征着修成正果的胜利。江都翻身拿出在后备箱里的牛角弓,打开了天窗,站在车里把箭再次射向前方。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一块石头,用它手上那条蓝白相间的绳子,狠狠的甩向远方。
我听见了身后骏马上的少年们也向我们喊道:“扎西德勒。”
响箭的声音和藏族少年们的喊声吸引了寨子里的居民,他们在窗边张望,喊着一样的话,在欢呼,在庆祝,小刀也在喊,喊声混成一片,我听不清。
但我知道那是祝福,是期望,是愿我们平安归来的祷告。
再快的马终是追不上奔向远方的车,明山在寨口处停下,没有再追上来,远远的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正向着我们的方向喊道:
“都给老子早点回来!”
后视镜里我看见他仍在目送着我们的离开。
我问江都,为什么明山不一起,小刀却先回答了:“江妈和明爷不同时行动,这算规矩,歇居的规矩。”
小刀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想着什么。
是昨天的话吗?
听完江都的话,他的心情如何?
我还再替江小刀忧郁,他倒是乐观开朗的问江都:“妈,下地前不先算一卦吗,我小时候听说你摆过摊的。”
江都笑了,她说:
“不算了。”
“无论怎么算都得是大吉。”
黎簇的西藏笔记
第一部分
《歇雨之居》·完
18. 第1章·火中的七指少年
序幕的拉开后,
走向的是结局?还是另一个起点?
——《沙柏镇源》·前言
我们最终在一间鲁朗附近的民宅里歇下,民宅的主人叫多吉的门巴人,一看就知道是江都的老相好,看不出来江都在西藏地区的知名度挺高。
没有想到的是,我们明明是来倒斗的,现在却站在鲁朗林海的观景台上,11月份的藏区还没有开始完全的下雪,气温倒是已经降了下来,林海的树已经开始变黄,落叶,有点萧条但别有一番味道。观景台上可以看见南迦巴瓦峰,常年不化的积雪和常年不散的云雾合成了白白的一片,像云一样盖在山顶。
江都终于是换下了她的藏袍,换上了一件浅紫色的冲锋衣,带了个墨镜看着林海。
我向着同样的方向看去,江都突然问我:
“好看吗?”
“不错,但是我们真的要爬吗?”看着眼前落差极大的雪山我有些犯怵。
却想到我好像才刚刚穿完沙漠就跑到西藏爬雪山,五年时间不到,已经把祖国的大好河山看了个遍,就差下海了。
江都却看着我敷衍的笑了一下,然后指向我们身下的无人区:“想啥呢,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那里。”
对于整个西藏而言,鲁朗的海拔并不高,一望无际的树林覆盖了大地,没有南迦巴瓦峰那样给人一种排山倒海的巨大冲击力,但寂静的树林在雪山之下还是有那么一点吓人。
“那你今天带我们来观景台就是为了观景?”我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然呢?”
江都笑着回到边上的围栏处,然后后退了几步,对着南迦巴瓦峰跪下来,旁若无人的拜了一拜,引来了周围游客的注意。
自从在十三居的佛堂摊牌后,我现在觉得她和吴邪越来越像了,总喜欢干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回到多吉的家中时,他已经给我们烧好了饭菜,我没想到江小刀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那一张人皮七指图,江都和他在图上标记着什么,江大刀在一边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江都上次的那番话打击最大的不是江小刀,而是江大刀。
江都叫我过去,我又被安排后像个白斩鸡一样趴在桌上,露了个背,他们在我的背上找着什么东西,江都的手很冰,在我背上划过,我总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她的手在我背上的一处一按,我立刻感到了剥皮一般的疼痛,江小刀拿了一块布,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的往我嘴里塞,我觉得这几个人就TM神经。
疼痛似乎在攀爬,我感觉他从我的背一点一点的爬上了脊柱,然后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江都的手指跟着那个感觉在走,有一瞬间我分不清是她的手指跟着我疼痛的轨迹走,还是她让生不如死,但在冷汗已经布满了背。
“找到了。”江都说完后,我背上的疼痛也开始慢慢的消失。
江都在多吉家中一张看起来有点年代的地图上画了一个点,我抬眼看去,点的附近写着几个字——
德姆绰,在林海的深处。
我摸了摸背,感觉刚刚最疼的地方还是热热的,用手按还是有点痛,感觉了一下是七指图上正中间那根手指和手掌连接处的位置,我穿好衣服坐起,江都在大刀耳边说了什么,大刀转身离开。
原来被十三居里那番话攻击到的人只有我。
多吉的家不大,我们三位男生被迫睡在了一个房间里,江小刀属于神经大条的,沾床就瘫下了,江大刀还没有回来,江都只要了条毛毯直接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作为我某种意义上的老板,还是个女生,突然有一种我不配的感觉。
我翻来覆去更久才睡着,那天的晚上还做了一个梦。
黑暗中我好像回到了古潼京,一模一样的布局,但我感觉那里感觉更久远,更加阴森,我站在一个不知有多大的地下洞穴之中,看见了一位少年,站在一棵巨大的藤曼下大笑,藤蔓在一个祭坛的中央,祭坛之外的岩壁上都是小小的石窟,石窟里开着奇怪的花,花布满了整一个洞穴,洞穴就像花海一般绚丽,却在少年的狂笑中枯萎。
花枯萎的瞬间燃起了火光,烈火像毒蛇一样从洞穴的底部一圈一圈的绕向顶端,燃烧的藤蔓像雪花般掉落,火光中少年的目光看向我。
他笑得猖狂,笑得疯癫,对着我举起了手,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的七根手指。
我惊醒了。
天色还没有亮,我坐在床上发现江大刀已经回来了,睡在小刀的旁边,小刀的睡相其实不好,隔着被子我都可以看见他四仰八叉的样子,但被子却好好的盖在他的身上,我的也是,看来大刀回来的时候,有特给我们盖了被子。
我已经没有睡意,披了件外套小声的离开房间,我想去屋外看看必然要路过客厅,江都还睡在沙发上,火炉里的火还没有灭,我看着还没有烧完的木炭有些晃神,发着微弱红光的木炭又让我想起来梦里的少年。
他就是七指吗?
看上去很年轻的模样,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害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都醒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我问道,我硬撑着说没有,但心里还是忘不掉那个画面。
“那你晚上不睡觉。”她披着毯子也蹲在我的身边,捡起地上的柴火丢了几个进去,火炉再次燃起,看着她的脸,我想起十三居经堂里的那个晚上,她的脸和梦中的少年竟有些重合一般。
“不会是你自己害怕睡不着,故意掩饰的调侃我吧。”我说完这句话就有一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
江都没有说什么。我和她已经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她问完我,我回答之后,就不在说什么,我今天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她:
“我背上的这位大人物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你怎么不问我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江都笑道,我还在期待着她的答案,她却接着说:“你不用知道,小孩。”
“成年了,我已经不配叫小孩。”我看着火光,想起来湾姐叫我小孩的样子,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未来会有汪家,会和吴邪绑上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和江都他们一起在西藏。
我看着火光自嘲的笑,看向江都,她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你比小刀还小,在我眼里连明仔都是小孩。”
我也是不甘示弱的还了回去:“江小刀叫你江妈,您老贵庚啊?”
江都没在说什么,就这样,我俩再次陷入沉默。
“七指,这个人每回都坑我,其中一次就是古潼京。”江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
想起她在歇居和我讲的事,我问道:“是那个石屋吗?”
江都没有回答我,只是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这次给我留了什么惊喜。”
我不知道江都和七指的故事。
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比我现在所见的要复杂。
火炉里新添的柴火也快烧尽了,江都没打算继续烧,她坐回了沙发上对我说:“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出发,大刀应该和你说了吧?”
我想起大刀哥和小刀的睡像说道:“大刀哥?其实并没有。”
江都笑了:“也是累着他了。”
“他今天去干嘛了?”我问.
“拿着我的证和鲁朗这的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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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交代去了,这个季节下林海的除了考察队,就是盗猎贼。”
江都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了一本证件,上面好像还有“西藏自治区文物保护研究所”几个字,我以为她在说笑,没想到还真的有证,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但……盗猎贼?
说的是我们吗?
炉里的火光再次熄灭,江都缩回了被窝里,我也没了出门的打算起身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们出发了,我好歹是昨天晚上夜起的时候得知早上出发的消息,江小刀还在睡梦里就直接被他哥赶鸭子上架一样的撵走了。
车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方就停下,江大刀在车上盖了迷彩布,我们整理好了东西带上包就直奔林海深处。
我特别奇怪一点,藏族人少带点压缩饼干,带风干牛肉我觉得很正常,江小刀带半袋面粉下去是干什么,跨年的时候做饺子吗?
入秋后林海中的灌木有些已经变得金光闪闪,唯有长青的松柏继续散发生机,周围的雪山、小溪蜿蜒而过,沟壑林海辽阔,落叶纷飞。树林中还有整齐划一的像人工修剪一样的草地,和小溪勾勒出一幅至美的风景画卷。
我真觉得有一种来旅游的感觉。
离开已经开发的风景区后,慢慢的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从进入林海的那一刻就在跟了,江都走在最前面探路,江大刀在最后。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同样的异常,江都提醒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土著存在,他们以打猎为生,沿路很可能有他们布下的陷阱,小心脚下。
江都的话刚讲完,我就听见小刀说:“如果踩到了怎么办?”
“那就站着别动。”然后我们所有人回头看向小刀,小刀已经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江大刀扫开落叶,小刀的脚被一圈麻绳套住,麻绳的线上还系了一根更粗的绳子,粗绳没有绷紧,但只要小刀在走一步,机关就会出发。
这种机关其实很好破,大刀把粗绳割断就可以了。
但是江都捡起绳的时候还特地拉了一下,绳子瞬间就被收走,接着五六支箭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射向树干,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箭擦着身体飞了过去,幸好江大刀即使出手拉了我一把。
“你有病啊!”我冲江都喊去,明明知道是机关还玩,她是不是存心的。
江都没有搭理我们,只是查看那些箭,箭头很尖,而且速度极快,如果射中大概率是贯穿伤,箭尾的羽毛非常艳丽,像是一种野鸡,箭身上刻着一圈藏文。
“到地方了,他们来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都说了什么,接着箭从四面八方射向我们,江大刀十分帅气的拔出来十三居里的藏刀把箭挡了回去,江都把我和江小刀拽倒,解下了系在左手上的绳子,在地上随手抓起了一块石头,放在垫子上,提鞭挥抡,然后放开一端,石子便飞了出去,我听见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江小刀也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来俩个什么东西,向前方扔了出去,东西打到了树林之间,有一个插进了树干里我才看见了是什么东西。
是两个小型的飞去来器。有一个好像打中了,我听见是人的痛呼声。
我也不是闲的,掏出来明山给我的枪,刚开保险就被江都一手拦下,她看向四周却对我说道:
“没到你上的时候,这东西省这点用。”
我自然是明白,而且这个枪打不了远程,我朝天开了一发,果然射来的箭停下来,我就猜对方没有热武器,他们听见枪的声音应该就会停下。
然后就听见丛林之中又传来了一声相同的枪声。
妈的,尴尬了。
19. 第2章·江都的刀
江小刀在听见枪声之后就呆滞了,他的飞去来器在打到东西之后就是一次性的了。
但是他下一秒就开始冲着我骂道:“大哥,他们以打猎为生,这么可能没有枪,你当这里是北京这么懂文明啊!”
我又不是在这长大的,这么可能会了解这么多,我们两个背靠背,现在可以是说手无缚鸡之力了。
江都解下了手腕上的绳子,从身后拿出了那把弓,她就站在我边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拉弓,小小的个子,却一下把弓拉满了,目光凌厉,紧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单眯起一只眼,箭在弦上整装待发,弦在她嘴角一碰,下一秒箭飞速射向前方,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箭是擦在我和江小刀之间出去的,只是看着她的脸。
妈的,该死的好看。
十三居带出来的箭和普通的箭不一样,箭头有鸣镝,而且声音异常的像鸟叫,江都刚刚射出去的那支好像还会更加的特别,是有节奏的三响,响声穿越树林,在一片寂静中响彻云霄,向我们射来的箭也停了下来。
三响过后,远远的看见树林间出现了黑影,黑影越来越多,看清之后我才发现,树上,树下,树后都是人,不下20人,在树下举着箭朝向我们。
“你们是谁?”
我听见了人群中传来和十三居一样很不标准的普通话。
江都收起了箭,摊开双手,示意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对面的那些人对着我们开始窃窃私语后,有人大声的问了几句,是藏语我完全没听懂,但江都回应了之后,他们都收取了弓箭。
我问小刀:“他们在聊什么?”
江小刀的藏语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好,思索了一下回答我:“他们问我们是不是林芝的人,江妈说不是,是来旅游的,她是向导。”
江都的那张脸和那张嘴,很好的印证那句话: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对方出来了一个小朋友,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少年,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对我们说:“我带你们出去吧。”
江都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瞬间蹲下掏出来腰间的短刀,架在少年的脖子上,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揽住肩膀,把少年控制住,眼里露出寒光扫射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对面已经有人控制不住的向前了,喊着少年的名字,我要是没有听错他叫罗布,是一个常见的藏族名字,我向他们看了一眼,上前的那人还端着枪,又被人拦了下来。
但我低头一看,却发现江都的刀背向内,揽在少年肩膀的手甚至还抵着刀,她只是在吓人罢了。
吓一个孩子?
她也真的是和吴邪有的一拼。
“我要见你们的土司。”江都在少年的耳边说道,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后又放开了他,少年颤颤巍巍的迈开步子,带着我们向深林中走去。
我们越走越深,树也越来越多,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看不见天了,我有点慌,问江都:
“你怎么知道他可以带我们去找土司?”
江都的视线落在的前面男孩脖子的项链上,对我说:“这孩子脖子上的天珠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他有可能和他们的土司有关系。”
这么一颗珠子有什么价值吗?我有些不理解的问:“你就不怕他把我们往坑里带吗?”
江都拿出了刚刚的那把刀笑着说:“他们就算认不出我刚刚射出去的箭,也认得这把刀。”
我不懂她那把刀有什么价值,只觉得这把短刀的分量不会比大刀的长刀轻,牛角柄的藏式短刀,末端有一颗贝母,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刀鞘上刻了一只老虎,老虎又用白线勾了一遍,里面的刀也是,阳光透过叶子照在刀锋上,白虎清晰可见。
剩下的人跟在我们身后有人还举着箭,我们前面的少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看来那个少年比我想的沉稳多了。
但还是凑在江都的耳边对她说:“你这样不怕给小朋友造成心里阴影吗?”
江都把刀收了回去,对我说:“这孩子将来可能是这个部落的土司,让他提前见识一下人心的险恶也是好的,而且我看你经历了吴邪和九门的折腾,心态也还不错。”
“老吐司,吐司这么叫我都饿了。”我要让江都体会一下什么是心态不错,江都听完之后果然长叹了一句:“汪家怎么什么都教,就不教点藏族文化啊,让他搞渗透,没让他屏蔽文化啊。”
他?
汪家果然有她认识的人。
确实汪家在这方面一点也不教,我不清楚是不是江都的命令,如果是的话只能说那边的人服从性很高,而且她的人执行能力非常的强,是一群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但是当着我的面提汪家,还主动的暴露自己和汪家之间的关系,她到底想干嘛?
还是说她到底干过什么?
少年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环境还算开阔的地方,远处的民居被树林掩盖,我看见了交错在绿叶之间的炊烟,还有一条小河蜿蜒的伸向其中,往里面走河的两边开始有了大大小小的房子,房子的样式很老旧,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穿着传统的服饰,但在我的眼里他们当地的衣服就像没有袖子的黑色蓑衣,只有一些孩子穿的洋气一点,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个历史悠久且较为原始的部落。
我们走到一处较大的石屋前停下,我听见石屋的里面传来了读书的声音,读的还是普通话,少年跑进了石屋拉着和我差不多的少女出来了,少年在少女的耳边说了什么,还指了一下江都,随后少女把少年拉在身后向我们走来。
少女的脸上是来自高原地区的红紫色,但看着依旧水灵,她浑身上下打理的很干净,穿着朴素,黑白色的藏服非常合身,彩色的邦典系在腰间,简单的银发箍嵌着珊瑚,而且看起来并不繁重,没有我想像中藏族土豪一样,把蜜蜡,松石挂的浑身都是。
“我叫梅朵,是这个孩子的姐姐,我们是这里土司的孩子。”叫梅朵的少女向我们说道,她的普通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说相当标准了,本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端枪的青年也跑了过来在梅朵的耳边说了什么,梅朵摆了摆手,回了句什么。
江小刀说梅朵说的是没关系,小刀在这里也算是全程给我当翻译了,虽然我觉得他翻译得磕磕巴巴的,但好在可以听懂。
梅朵把我们领进了她的家里,我就感受到了藏族部落里土司的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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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TM哪里是家啊,这是城堡吧。
一个4层的碉楼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十三居我是去过的,碉楼我也是进过的,但都没有这个大,十三居大在了它的数量多,而这里一座顶三座,上了二楼,客厅的墙上挂在一个巨大的牛头绑这彩带,还有好几把刀和弓箭,木制的家具上雕着精美的图案,拿来当坐垫的还是一些看着就贵的动物皮毛。
我还在惊叹这里的奢靡,梅朵端着酒就过来了,看见梅朵这个朴素的样子,我都不敢相信她会是土司的孩子。
我想起上一回的青稞酒就后怕,幸好江都提前和梅朵说我们不喝酒。
土司还没有来,拿枪的人和那个少年来了,小少年小心的走到江都的旁边,在身后掏出来一朵花给她,江都把头伸了过去,对他说可以把花别在她的头上,少年有点扭捏,把花交给江都后拉着那个拿枪的人离开。
“你这样对人家小朋友,小朋友还这么好心?”我看着她自己把花别到了头上。
“可能是因为我好看吧。”
我们两个人聊天总有一方能被噎死。江小刀听完已经扭头对着窗外憋笑了,大刀也起身看了看墙上的刀。
临近夜晚,听见了犬吠,马蹄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应该土司回来了,窗户外,我看见七八个壮年提着一些山鸡野兔,还有一只毛色不错的狐狸,进了碉楼,脸上带满了笑意,但他们出去的时候面露严肃,在一个披着貂的壮汉进来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壮汉就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但比壮汉先到我们面前的是一条狗,全身漆黑半人高的狗,毛很长而蓬蓬的,给我的感觉不是可爱而是吓人,那条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像是吃过人一样,我下意识的正襟危坐,江大刀握住了刀,挡在了我们的前面。
壮汉掀开布帘,来到我们的面前,他是一个穿着藏服,外面还披着熊皮的魁梧男子,眉宇间写满了威严,他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梅朵出来为他脱去熊皮,他们父女好像还聊了什么,这次小刀没有给我翻译。
小刀还没有说话,我就听见江都发言了:“我们不喝,他可以喝。”
我疑惑的问江都:“喝什么?”
江小刀憋不住了,笑着对说:“青稞酒。”
妈的,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江都轻笑了一声对我说:
“我可以陪你。”
随后梅朵就笑着把酒端上来了,江大刀和小刀以茶代酒,还是三口一杯的习俗,我皱着眉头把酒咽下去了,江都喝完还是风轻云淡的,显然她的酒量并不算差,我怀疑歇居的禁酒令禁的只有江大刀和明山。
土司和梅朵交代了什么,梅朵带着我们离开了碉楼,在四周逛了一下,我闻见了烤肉的味道,当地的村民们围住篝火在聊着什么,挺热闹的,我们也走了过去,围着篝火坐下,有人向我们献了哈达,请我们坐下,递来肉串和酥油茶,让我都快忘了半天前和他们的短兵相接。
所以改变他们态度的是江都?还是她的那把刀?
看来江都身上的秘密不少。
我还在想着关于她的问题,回头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20. 第3章·度母,信徒,信徒的信徒
环顾了四周还是没有看见江都的身影后,我起身寻找她的踪迹,梅朵说她去了这里的庙。
她带着我来到一处叫做卡内沛巴的喇嘛庙,顺便告诉我“卡内沛巴”在藏语里的意思是问:从哪里来?
这里其实是我们刚刚碰面的地方,边上的一小间房屋现在是用来孩子们读书的。
小小的红墙庙宇静静的坐落在鲁朗的林间,鎏金的套兽和宝塔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藏蓝色的香布在风中微微荡起,穿着彩衣的孩子们向着中间的佛堂行礼后离开,诵读佛经的呢喃伴孩子们的笑语穿风而过,江都就站在佛堂之中,余晖透过窗照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我们没有进去,在江都的身边还跪坐着一位老妇人,穿的很讲究,一身红色的披单,背对着我们跪在神像前,梅朵说她是自己的阿奶,是这里的喇嘛。
江都却站在供桌之前,右手拿着转经轮,面向着阿奶,对阿奶说了什么,阿奶站起向江都行了一个礼之后带着梅朵离开。
她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是待在庙前不进去,就这样和她对视她。
她问我:
“你不进来吗?”。
既然她要求了,我不客气的走进了喇嘛庙里,里面的陈设和十三居的那间很像,但比那里大一点,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阿奶拜的神像,和十三居的是同一位,看来这个什么达雅度母在这里的信徒挺多的。
“你不去吃饭,找我干嘛?”江都问我。
“那你拜这母老虎干嘛?”我反问道。
江都没有说话,手上的转经轮突然停下,嘴角微微勾起,放下了转经轮,然后双手合十,又是一拜,我也是学着她的样子,算是给度母一个面子。
江都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神像,我想起刚刚的情况,这里的喇嘛还要对她行礼,她们不都是这个度母的信徒吗,信徒还有三六九等的?
就问:“唉,都是信徒,她为什么拜了度母又拜你?”
江都看着神像不动,我以为她又没准备理我,结果她对着神像一笑后转身,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因为我是信徒,他们是信徒的信徒。”
我待在原地分析这句话,等我反应过来,不屑的说:“你下回想把自己讲的高级一点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打哑谜啊,显得很中二唉。”
江都没有理我,只是淡淡的笑着自顾自的在离开,跨出门槛的时候还低声说:“母老虎,这称呼还挺配的。”
我和江都一起回到篝火旁的时候,小刀已经在那里吃上烤全羊了,这应该算是藏族人招待贵客最隆重的礼仪之一了,也不知道江都在这些地方到底算个什么身份,江大刀熟练的割下羊蹄子递给小刀,让他抱着啃,小刀无语的坐在地上,又和一群人用他的三脚猫藏语聊着天,我也分到了哥哥的爱,坐在他们身边啃着羊排,江都仍是没和我们待在一起。
藏族朋友们已经开始围着篝火开始表演,我不会跳起身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却发现江都独自一人站在溪边,目光无神的看着水面,嘴里好像在唱着什么,声音很轻,但很悠扬,像是民谣,又像是佛经,我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篝火熄灭,烟火散尽,人们也各回各家,梅朵安排我们住进了她家边上的一户农户家,江都走在我前面,还在轻轻哼着歌。
“你在唱什么?”我走到她身边问道。
她这时才回过神答道:“一首来自阿里的民谣,传说只有来自雪山深处的唱诗人才会。”
我又问:“唱诗人?唱诗人不是在生了大病和做梦之后才诞生的吗?你是怎么学会的?看样子应该不是得病换来的。”
江都又是默不作声,我以为她无言以对,回头一看却发现她立在原地,眼神迷茫的看着我,嘴里重复着:
“我在唱什么?”
我感到不对劲,打算上前查看,就见她迅速的回归正常,装作没事的跟上我们,我也装作没有看见的继续走,到了住处就自顾自的上了二楼,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小刀应该是没有吃饱,他向屋子的主人要了口碗,进了厨房,我反正睡不着也跟着去了,他扒开随身带的包,掏出了多吉家里拿来的那半袋有猫腻的面粉,倒了半碗,屋子的主人也是好心,给我们拿来了一些饼,也给我拿来口碗,但饼要再热一下。
我俩就这样借用着主人家的厨房,整点夜宵,我学着江小刀的样子给自己搞了一碗,他在生火,我去帮忙,看着他抓了一把边上黑乎乎的,还干巴的东西丢进火炉里,我也学着,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茶水在碗里加了一点,给我也加了,然后用手在里面捏,捏成面团,就开始吃了。
“这是啥?”我问他。
他边嚼边回答我:“糌粑,我从小吃到大,青稞做的,来点水就能吃,下去怕饿死,带一点在身上,味道还不错。”
我也抓了一个试试。
“怎么样?”他问我。
“还行,就是有点草味。”我感觉还挺好吃的,不愧是来自大自然的瑰宝。
结果小刀一脸凝重的盯着我,十分严肃的问我一声:“兄弟,你刚刚有没有洗手?”
等等洗手?我摸了什么东西。
小刀严肃的指了指身边又黑又干的东西告诉我:“兄弟,这个是牛粪。”
我:“牛粪?”
停止了咀嚼。
小刀:“牛粪。”
他点头,拍了拍我的肩。
等等牛粪?我吃了什么东西?
靠,我TM糌粑沾着牛粪搁着嚼呢!?
江小刀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直接跑到窗边干呕了两下,生无可恋的决定送我的糌粑去火炉里,小刀拦住我,对我说:“别啊,再吃点,牛是吃草的,不就是补充点纤维素吗,我年纪大,不会骗你的,别浪费了啊。”
我看着江小刀的嘴脸,伸手去拿他的那份。
“我吃不到,你也别吃了。”
江小刀被我扑到的同时,地板上传来“嘭”的一声引来了江大刀的关心,于是我俩的夜宵时间就在大刀哥的说教声中结束。
早上醒来的时候,江都再次消失了,这一次大刀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江都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不管是这里还是歇居,她就像是吴邪口里的那位小哥,如同雪山上匆匆落下又不带痕迹消失的雪花一般没有人可以抓住,但好像又不是……
她是人,还是个变态。
起码我知道她有时候骂人很难听……
我还在想江都去哪里了,梅朵就先来找了我们,她请我们去了卡内沛巴庙的那间孩子们读书的小石屋,到了才知道石屋是个学堂,见到的时候觉得这里比电视剧里的山区小学还要破旧,木制且老旧的课桌,画得不能再花的黑板,有些东西甚至比电视剧里的更加老旧。
学堂里坐着的都是红脸蛋的孩子,小的五六岁,大的和梅朵差不多,看见我们来笑得很灿烂,眼神里带着光。
问了才知道梅朵看我们来自他们眼中外面的世界,想请我们来教导这些孩子一点知识,我不会用藏语教学,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江小刀,我和梅朵站在学堂的最后面,听着小刀讲课,大刀在外面呆着,美其名曰不想听自家弟弟用不标准的藏语丢人现眼。
我有些奇怪,梅朵明显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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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应该也上过学,她的年纪应该也才刚刚成年的样子,但好像这里所有的孩子只有她接受过外面的教育。
我向大刀哥小声的问,也以为梅朵听不太懂我们之间的对话,却没想到她会用自己说起来都蹩脚的汉语回答我:
“因为我是土司的孩子,所以在外面上过学,德姆绰离县里的学校很远,这里的孩子基本上没上过学,也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县里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对于我们而言相当的可贵,但名额只有一个,村里面的人说让我去,我想我也该做点能帮助他们的事,所以又回到了这里,我父亲也非常同意我的决定。”
学堂里朗朗读书声响起,我却顺着窗看见了昨天傍晚的佛堂,庙宇无声的伫立着,风掀起庙前的门帘,我看见了里面静默在度母前的藏民,又看回学堂之内。
我想起来吴邪被苏难嘲笑的火柴。
新与旧,科学与传统,信仰与未来,
好像在这里并不冲突。
前人相信过去,而后人看向未来,香火依旧,传承不断。
我问梅朵:
“为什么这里的人们信奉达雅度母?”
梅朵先是合十双手向佛堂的方向拜了一下,再给我讲起来一个古老的故事。
几百年前的时候中原地区曾经发生过一次非常严重的荒灾,人们无米饱腹,被饿死,被贪婪吞噬的不计其数,但是西南地区的很多小村寨却在那一场劫难中幸运的存活下来,传说里在荒灾到来的前几年有一位身穿阿里藏服的少女背着牛角弓,骑着白虎,奔走于各地提醒人们备粮,集物,甚至给一些穷苦的百姓发放药品和钱财,提醒完便消失在山路之中。
少女来自喜马拉雅山脉中一座神山深处的神秘家族,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还知道关于过去的一切,这个家族在一种不知名的花中诞生,白虎是它的图腾.
西南地区的一些村寨信奉少女和它的家族一定是收到了天神的指示才提醒了他们,她的消失也被认为是回归了天神的住所,并为少女赐名达雅度母。
因为在外学习过的原因,梅朵提到周边地区的达雅度母庙分布非常的怪,几乎是避开了大型城镇和教派活动地,像生怕他们发现一样,基本上建在了犄角旮旯里,但几乎每个庙中都和梅朵母亲一样的信徒日夜守在庙里,坚信达雅度母一定会再次回来。
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过,那位少女在离开时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刻有白虎图腾的刀出现,切记一定要帮助他,梅朵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但她的阿奶在看见了江都的刀后就认定了她就是达雅度母派来的人。
听阿奶说在更加东边的地方有很多信奉达雅度母的人,我猜应该就是广西,这么看那度母还挺能跑的,至于为什么叫达雅度母梅朵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度母有过名字,是后来才叫做达雅度母的。
江都的那把短刀我见过,上面那个反光才能看见的图腾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一只白虎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草,和达雅度母佛像本身下面的老虎还有点像,其实仿造很容易,但梅朵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告诉我,我们不是第一个带着白虎图腾来找他们的人了,几百年间就有人来过不止一次,早在几个月前,就来个五六个,但是他们被赶出去了,那伙人甚至想偷偷的进林子,结果被她的父亲发现差点被打死,梅朵好心救了他们,梅朵的父亲近些天天天外出打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巡山,但是好像再也没有人来过。
我们不是第一个?
明山之前带回的消息里刚好起到过汪家前往日喀则之前去过一个地方……
难道是这里?
21. 第4章·事已至此,磕个头呗
我打算把这个消息先告诉江都,但是江都呢?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就没看见她,她好像就把我们给丢在这里了一样。
就当我回到住处时才发现她好像非常闲适的在客厅里休息,连茶都喝上了,还示意我要不要一起,我无语的叫她去了我的房间,她被我整的有些懵,但还是选择相信我。
我严肃的盯着她说:“我和你说件事,听梅朵说我们好像不是第一个来的,来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明山之前提到的那些人。”
她说:
“我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对她经常找不到人,去打听点消息很正常。
但是那伙人对于她而言不应该类似于对手或者死敌吗?她这么风轻云淡的就回答我一句知道了?
这不对劲。
江都看着我眼中的不解,笑了一下接着说:“日喀则那边的人查消息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今天早上我去探了一下路,我想要的东西没丢,但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说?”我问。
“我没找到七指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她答道,接着又说:“叫小刀和大刀,去客厅开会,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我还没有找齐他们俩,土司的人就先把我们请走了,在土司的城堡里我看见了那两人,看来我们要走的消息人尽皆知。
土司对我们要下去没有反对意见,甚至还特地挑了四个会点汉语的陪我们,我看了一眼,当时那个拿枪的少年也在里面,我有一种错觉,我们要去的地方好像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四个人分别是一位叫强巴的猎户,一位叫格的女藏医,还有一位叫做丹杰布的中年人,还有那位拿枪的少年。
聊了两句才知道当时拿枪的那个少年是梅朵的同学叫贡日,来自其他地区的外族人。
难怪看见了江都的刀还会往前冲,原来这人从来不知道达雅度母,但在这里少说已经待了三四天,我和小刀都看得出来贡日这小子和梅朵有意思,突然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纷纷感慨你小子艳福不浅,原来是来入赘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江都没有什么表示,默许了四人的加入,同时告诉土司她不能保证那四人的安全,让他们自行决定后再来,说罢就带着我们离开。
回到农户的家中时,江都向我们简单概括了一下她探路的结果,这里离南迦巴瓦峰,加拉白垒这样的神山很近,当地人有信奉山神的传统,我们这次的目标在这里的一座的山神庙附近,庙的情况很正常,那里应该只是一个入口,进入的方式还要在找,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有人跟着,时刻小心。
等等?
她连入口都没找到,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正常的。
原以为江都是个有准备的人,现在开始我对她这个人表示非常的怀疑,突然觉得前路充满了害怕。
第二天的一早我们就收拾东西出发了,强巴因为家中怀孕的妻子主动退出,格说不下去就在地面上等我们上来,如果我们五天不上来,就让土司再带人来找我们,丹杰布和贡日还是继续和我们一起。
贡日跟着来,我可以理解为作为好女婿在老丈人的家里表现一下很正常。
但是丹杰布是为什么?
在聊天里我感觉他也和江都一样,好像都觉得那个地方他必须要去的地方,连上辈子都扯出来了,听梅朵说丹杰布不是本地人,是这里的人在一次外出打猎时救回来的,后来就留在了这里。
江都说有人跟着,我把怀疑的标签一下贴的了丹杰布的身上。
一行人在深林了走了大半天才找到江都昨天所说的神庙。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石堆,石头看起来是乱叠的,但还是堆出了形状,立在鲁朗遍地的松,杉之间格外的显眼,随风而动的彩色经幡即使岁月冲刷去了色彩,多数已经破损,依然在正午的阳光下点缀着神性。
神庙在石堆之后略显得十分简陋,江都也决定在这附近扎营。
比起称眼前这小东西是一个庙,我更愿意说它是一个石屋,除了入口之外,就只有顶部的一个方口透着光,光洒下来能够把石屋里的东西照个大概,依稀的可以看见石屋的地面和墙上刻着东西。
江都我暂时不评价,但我所知道的所有人里唯一有点考古和研究的经验就是小刀。
小刀举着手电查看墙面时,我也观察了一下整个石屋,石屋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外面的石堆上至少还有一些七彩的经幡,而石屋中除了一块类似供桌的石板外连一些有象征意义的石像也没有,地面上的石砖和砌墙的是同一种,上面布满像是经常被人敲击一样的痕迹,只有一块很特殊,就是石屋的正中心的位置。
那是一个正正好好的圆,根据我的观察,刚好涵盖了阳光通过方口所能照亮的所有位置,而且那里用的石头好像不一样,比别的地方敲击的痕迹更重,好像材质也不同,那个圆在整一个石屋里干净得格格不入,还发着异样的绿光,上面好像还做了个上面装饰,我看着像某种猫科动物。
我想叫江都过来看一下,却看见她和江小刀一起研究着石墙,江大刀和其余二位在石屋外扎营地。我突然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我向那两个人真诚的发出邀请:
“江都,这个石头明显应该是机关,你不过来看一下吗?”
江都没有理我,江小刀倒是回了我一条消息:“黎簇,你就没有发现那个地方不久前被人动过吗?”
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块地方很干净,像是特意留出来的,石缝间鲜少有的草生长在灰尘堆积,石块老化而形成的泥土上,而这一块石头上没有,它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放在那里,我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块石头上不仅有打扫的痕迹,还有水洗,火烧,敲击的痕迹,边缘甚至还被人翘过,但是都没有结果,而且这些痕迹的形成时间很近,不到十年。
好的,原来是我喝大了。
江都看着这个地方,笑着说:
“而且你背后的那个人物要是把机关这么简单的放在这里,随便动一动,门就开了,我这么多年就白认识他了。”
这里是七指设计的?
依我看这个地方可能修建与几百甚至几千年前,那七指活得够久的,可是江都在歇居还提到七指还去了古潼京?
这位大能跑这么大老远修个石头庙干嘛?他回古潼京又是要去干嘛?
已经找了将近四个小时,贡日已经在外面生好了火,给我们烤着一些吃的,丹杰布和格也停止了寻找先补充一下体力,大刀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上树为我们放了很久的哨。
天色也渐晚,江都先一步离开了庙到营地歇息,我也有点累了,盘腿坐在那个大圆盘上,只有小刀一个人依旧干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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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
看着他的劲头,我觉得他有些疯了。
我问江小刀:“小刀,你发现啥了。”
“太多了,连不起来,真不是我看不懂藏语和古藏语,我还是第一回见只有文字没有壁画的古迹,上面就讲了这个庙的,建筑方式,连建造者,建造日期使用方式都模糊得看不清,上面唯一写的就是祭祀的时候要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磕头,敲什么东西,是什么也不说,但唯一说的就是仪式做完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原来这墙上密密麻麻的还真TM都是字啊……
才听出来江小刀看似不怕困难坚持劳作,实则语气中带着疲惫与绝望。
什么,什么,什么?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江小刀看向坐在圆盘中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他突然间带着一种奇怪的语气恳求我:“黎簇啊,和你商量件事,我看你现在的这个地方就挺不错的,挺合适跪的,你就在那里给那个石堆磕一个看看呗。”
“你有病吧,看不懂病也别乱吃药啊。”我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刀骂道。
小刀还是继续劝说着我给石堆磕一个,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他用飞去来器抵着自己的脖子,逼我和他一起磕一个,我俩就一起跪在圆盘上,小刀为了让仪式更加气氛,磕之前还演了一出。
小刀:“我江小刀。”
我:“我黎簇。”
合:“在这里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神树在上,天地为鉴。”
小刀俯下身对着石堆在圆盘上重重一磕,我没有跟着。
因为我也发过誓,
江小刀再让我干什么我就答应,我就是狗。
而且谁要和他一起死。
他磕了半天还没有起来,我感到不对劲,他半天没把头抬起来,好像嘎巴一下就死在那了。
环顾了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结果他一只手把我的头按了下去,我的头也重重的磕了一个,疼得要命,我刚想骂他有病,就被他打断,示意我马上闭嘴,然后小声的说:“听。”
万籁寂静。
只有刚刚有东西敲在圆盘的沉重声音还在石屋里传来异样的回声,我们在圆盘上磕头的迷惑行为好像真的敲出了什么东西,但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我俩决定一起再磕一个。
江都在我俩磕头的时候好像察觉了什么,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张开撑着地,在地上摸索,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我俩的头再次磕在圆盘上时我终于听出来了,这不是简单的石头,这是铜,准确来说这是青铜。
咚的一声震得我耳鸣,石屋里的回声异常的长久,在震耳欲聋的回声里似乎还传来了一声齿轮转动说的声音。
同样已经察觉到异常的江都睁眼跑向了我们这边,江大刀他们也都跟着,却看着我俩头在圆盘之上的迷惑行为。
大刀哥看见我们脸上写满了不理解,江都又单膝下跪,用手找着什么。
“它在震。”江都说。
“是因为这块铜在震吗?”我没有抬头的问。
但是我和小刀敲下去已经过了快三四分钟了,就算这块铜是空心的,那也不可能震这么久。
我还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江都突然说道:
“不是铜,是地在震,而且还在震。”
22. 第5章·杀我,救我
地哪里在震?
我和江小刀都没有感觉到,就连肉眼可见的灰尘也没有,我俩一起不解的看向江都,她没有抬头,继续在地上寻找什么。
良久无事发生,就连我和江小刀也认为自己找错了机关,而这时江都突然间就脱下了她的冲锋衣,整个人侧身躺在我们面前。
我惊呆了。
什么情况?
她找不到入口开始行为艺术了?
这东西还能传染的吗?
刚想问江都是什么情况,小刀示意我闭嘴,一旁的大刀也是一脸严肃的蹲下,江都半个身子紧贴地面,眉头微皱,双眼紧闭,像在思考着什么,忽然间她睁开了眼对我们说:
“黎簇继续,江小刀去看一下墙上还写了什么。”
江小刀迅速起身,再次勘察墙面,我怎么办,继续对着大家再磕一个?
正当我准备再磕一个的时候,江大刀制止了我,他问我:“小崽子,知道人和动物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被这群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是会使用工具。”
江大刀说完从口袋里抽出手电,用尾部向圆盘狠狠砸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瞬间青铜圆盘剧烈的抖动发出来自远古的声音,四周的鸟兽似乎被惊醒,我听见了群鸟四散飞走的声音。
我还跪在圆盘上,强烈的共振让我的身体很不舒服,那阵声音好像通过我撞击到了墙面,又反弹回来,狠狠的撞回了我的身体。
我的头很痛,然后背也开始隐隐作痛。
随着青铜圆盘带来的共振,落在顶端的尘埃也开始掉落,灰飞舞向空中,石壁上的突起的字符在手电的照耀下闪着绿光,刚升起的月亮堪堪照入石屋,我抬眼看去墙上的字符排列的似乎有些规则,而字符和构成我背上的七指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品种的。
“江妈,这个是奎宿的星官吗?”江小刀喊道,所有人抬眼看向石屋的墙,亮起的字符在石屋顶部排列一圈,我才意识到字符构成的可能是白虎七宿之一——奎宿*的模样。
(奎宿*:白虎第一宿,象征虎尾,有天之府库的意思,故奎宿多吉)
找到机关了,也找到疑似解决机关的办法,接下来怎么触发机关?
江都起身单膝跪在圆盘前,手还是在地上,江大刀用手电在圆盘上不断尝试敲击着不同的位置,终于落在一处,她突然睁眼说:“找到了。”
随后在江大刀刚刚敲的地方放上了一颗石子后示意我们都走开。
我才看出来圆盘上的图案应该是西藏地区本土化的白虎形象,江都一共在圆盘上放了七颗石子,正好对应着奎宿星官所在的位置。
“敲,一起敲。”江都命令道。
数了一下我们刚好七个人,一人负责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敲击圆盘的瞬间,我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的共振,接着是耳鸣,我看见所有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但在我捂住耳朵之前有一阵让我感到熟悉的旋律抢先一步进入了脑海,我强迫自己放下手去听,睁眼却发现江都像是也听见了什么一样,我俩对视一眼。
一刹那,
江都在我的眼前变成了梦里的七指少年。
第二秒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我躺在大刀哥搭好的帐篷里,外面没有声音,周围静得有些出奇,我摸出了明山给我的枪起身出去,却发现大家都不在,只有不远处还在霹雳奏响的柴火告诉我这里刚刚有人。
我起身打算找人,走过石屋时却发现原先在地面上的青铜圆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端着枪随便踢下去一颗石子,久久没有听见声音,石子就像消失了一样,我还试着开了枪,子弹也是一样,在掉落黑洞的瞬间消失,只留下枪响。
怎么回事?
“江小刀!大刀哥!”我向黑洞喊去,却无人回应我。
我意识到所有人都好像消失了,难道他们都已经提前下去了?
不应该啊,下去了也不做点保护措施,也不留点口信,让格告诉我不行吗?
对了,
格呢?她不应该在上面等我们了,出什么事了?
我感到一阵凉意,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跑动,我躲到石屋得门口观察,石屋里静得吓人,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和要炸了一样,握着枪的手也直冒汗。
“黎簇,在哪!”
是江都的声音,从石屋之外传来,听见了熟悉的人的声音我放松了警惕,收起枪走出来石屋。
我才刚踏出门口的瞬间又听见江都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黎簇。”
声音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江都的声音来自我身后的石屋,我回头看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石屋的供桌上却摆上了十三居里的达雅度母,石屋也不像初见般那么荒废,像是刚刚祭祀了什么东西一样,供桌上滴答着某种鲜红的液体,漆黑的洞口边突然爬上了很多藤蔓,藤蔓干瘪不堪,像几百年没有进食的毒蛇,互相缠绕着蜂拥向我。
“不在那,我在这里。”
这一次声音来自石屋之外,我向那看去,江都站在巨大的石堆之前,笑着看我,就和十三居的那天一样,笑得让人厌恶。
但这个场景更像我在多吉家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我看着她问道:“其他人呢?”
江都示意我看看那个漆黑的洞,我听见了小刀的声音:
“黎簇,救我!”
我猛地看向江都,她依然神色不变的看着我,就和发生了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笑着说:“那个石屋一直都是献祭用的,我故意不告诉你们的,你看那些藤蔓你还熟悉吗?它已经干成了那个样子,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小刀他们已经下去了,就差你了。”
“卧槽,你干了什么?”我向江都吼去。
却看见她搭起了弓箭,箭头指向我。
她疯了,她一定疯了。
她拉弓的同时我看见她身后的石堆伸出了无数根触手,触手向外疯狂的延申,缠绕在一起,变成了古潼京里蛇柏的模样,却燃起了大火,我还没来得及震惊,江都的箭和蛇柏的触手就像我袭来,我想躲开,就发现黑洞里爬出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我的脚,我根本动不了。
弓箭直射我的左眼,我来不及躲避,跌落黑洞之中,余光里,我瞥见江都的脸又一次变成了七指少年的模样,好像在说着什么,我只看见了口型。
但……
为什么是对不起?
我的耳边在再一次响起了江小刀的声音。
“黎簇!”
似乎带着焦急。
“黎簇啊,你不会嘎了吧,说好做兄弟的,你怎么就提前走了呢。”
“黎簇啊……”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我堵上了他的嘴。
吵死了,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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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梦。
睁开眼睛后我发现我确实在帐篷里,看了一眼手机连时间都差不多,脑子还是在嗡嗡作响,我看向还在旁边惺惺作态的江小刀问:“我怎么了?”
小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拍了拍我的脸说:“原来你自己不知道啊?倒了十来分钟了,你小子刚刚牛逼坏了,那么强的共振,还敢往那个青铜盘上面冲,找死都没有你这样的,幸好江妈拉了你一把,不然你现在的内脏可能都炸了。”
我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小刀看着我的样子再次笑着说:“没事,你命大得很,牛屎都可以随便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大刀察觉到了帐篷里的动静,把我和小刀叫了出去,所有人都在,大家应该都在解决晚饭,除了江都,她人又双叒叕不见了,我随便吃了一点,便问小刀:“你江妈呢?”
小刀还在嚼着肉干,江大刀替他回答了:“还在石屋里,门开了,在试探有没有危险让我们先别下去,等明天在走。”
“她一个人?”我问道。
江小刀点了一下头,我忽然又觉得江都的实力不可估量了。
我确实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江小刀的话添油加醋的可能性很大,打算去找江都问个清楚,江大刀看我没往人多的地方走,便叫住我:“你要去看的话把这个带上,她还没吃晚饭。”
他给我递来了一个糌粑,再次勾起我不美好的回忆。
但再不美好,哪里有我刚刚的梦不美好。
江都救了我,这是我在众人口中得知的现实,而在梦里她杀了所有人,好像也印证了那句古话,梦都是相反的。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糌粑,突然有点好奇江大刀为什么对江都还是那么信任,歇居和十三局的两回,江都的某些目的好像和他的弟弟江小刀有关,甚至有用算计的方式引诱他们俩一起入局的嫌疑,江小刀这个人向来没有心眼,但为什么江大刀对江都还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还有江都变成七指的模样在我的梦里已经出现两回了,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脑海还飘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江都的声音就先打断了我。
“黎簇?”
江都注意到我,站在那个石屋的门口询问似的喊了一声。
我才反应过来已经走到石屋前,难得没有怼江都的话,只是把糌粑递给她,因为刚刚的梦我现在对于江都的感觉和态度仿佛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无言,无动,保持着最好,最舒适的距离。
江都明显是刚刚下去了一趟,身上还带着灰,看我没有别的反应,她接过糌粑继续无言的打探着石屋,我站在石屋外看着她,也顺便看看石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青铜圆盘没有变成梦里那个漆黑的洞,而是离开了地面,它比我所想的厚实很多,铁铲翘起的痕迹还没下三分之一,如果没有破机关估计就要来一台起重机了,由一根三人粗的青铜柱支起两米多高,原来放圆盘的地面出现了向下的楼梯,沿着青铜柱旋转而下,我看不见底但是比起梦里的漆黑一片对于我而言,这算非常友好了。
江都结束勘察,直接坐上了供桌吃起了糌粑,看不出来她原来也是一个不尊重的神佛的人。
我属于是胆子大的唯物主义,和她一起一个东一个西的坐在供桌上。
我们之间好像隔着银河,在彼端相顾无言,有话想问,但无从开口。
她先问我:
“你在想什么?”
23. 第6章·古潼金的声音
“刚刚做了一个梦。”
我答道,接着说:“但是我在梦里就知道这是个梦了。”
确实我在江都把箭朝向我的瞬间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个梦。
江都的眼里闪了一下,她问道:
“什么样的梦?”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这里怎么样?”
她似乎意识到我的故意回避,跳下了供桌,走到了楼梯的边上回答:“一切正常,往下只有七八米,然后就是一条甬道,好消息,这里不是墓,我要的东西应该就在下面。”
“你要找什么?”我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江都到底再找什么,好像从七指图发现开始,她的目标突然就明确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和我们说她要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和我背上的七指图有关,就感觉她和这个石屋一样,给了你一切的可能性,却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一个秘密。”
江都说道。
秘密?
从我在江西醒来到现在,听见和看见的秘密还真多,这些到底真的是秘密,还是她故意在我面前展示只为了引起我好奇,让我心甘情愿的跟着的把戏,我现在还真的有点猜不出来。
江都似乎看出来我的疑虑,淡淡的笑着对我说道:“没有骗你,我说过在佛像面前不说假话的,这一次要找的东西对于一些人而言确实是一个秘密。”
她语气里没有调侃的味道,像是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也没在说话,气氛再次回归宁静。
“你也听见了?”
沉默了片刻后江都突然间问我,我还在反应听见了什么,她就先说:
“一阵音乐。”
我猛地想起刚刚在敲圆盘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奇怪的旋律。
“你被它影响了。”
“准确来说是声音影响了你身体里的东西,那个东西又影响了你。”
说罢,江都跳上了圆盘,咚的一声震得我的内脏很不好受,她是也不要命了?
见到我来了有个安全保障,
想体验一下我刚刚的感觉?
江都站在圆盘上接着又说:“这个圆盘不同地方的高度,密度都不一样,敲不同的地方声音就会不一样,墙壁上的字符都是青铜制的,加上这个石屋的结构就会引发强烈的共振。”
我抬眼看去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石屋的天井下挂了一根绳子,整个人挂在绳上并没有接触圆盘,她手里拿着几颗从地上拿来的石子,一颗颗的落下敲着圆盘。
随着石子的落下不同的地方确实发出的声音不同,我渐渐的听出了一阵奇怪的旋律,但听出旋律的同时我的背开始作痛。
从一开始的麻麻痒痒到在多吉家的扒皮之痛,痛感在随着江都不断砸下的石子传回来的声音提升,我控制不住的捂住了耳朵,但没有任何作用,声音直接穿过了我的手,击打着我的身体。
江都的最后一敲落在了老虎的尾巴尖上,她敲下的一瞬间,我有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背上爬过,强烈的痛感让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片朦胧的视线里我看见江都跳下了圆盘,翻过了我的背。
再一次醒来,我好像枕着什么很软的东西,睁眼一看,我躺在江都的腿上,脸还是朝下的,她见我醒来,给我嘴里又塞了块布。
“忍着。”
她对我说道,就见她抽出刀,划了我的背,我一个机灵想起身却发现江都的一个手肘抵着我的一个穴位,只要起身整个脖子就比刚刚的背还痛,我感觉她在我的背上滴了什么东西,又消了毒,上了药包扎了一下。
伤人还带售后的,
这是整哪出?
江都拍了拍我的背,松开了抵在我穴位上的手肘,示意我可以起来,我刚想骂她神经病,就看见她在包扎自己的手。
这是干什了?
给七指图上再叠一层buff吗?
我有些惊恐的看向她,她却平淡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起身,看着我的背说:“看来当年有人下死手了,连黑毛蛇的崽子都拿出来用了。”
什么东西?卧槽!
我的背上除了骨灰还有……
还有一条蛇?!
江都看出来我的难以置信,接着补充道:“是蛇母的崽子,对你没什么大的威胁,难怪你可以读费洛蒙。”
我干干的砸吧了两下嘴,有些无语的问江都:“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江都刚擦完手还带血的纸团直接丢进了通往地下的楼梯里,然后对我说:“我看见了你当时的反应就知道你应该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我不知道你自己清不清楚,你当时听见的声音其实来自古潼京,我虽然对乐理一窍不通,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知道这种声音可以控制黑毛蛇和九头蛇柏,你刚刚就是被它影响了,因为你的身体里有黑毛蛇的幼崽。”
我有些不理解的问道:“黑毛蛇不是有剧毒吗?我为什么没事?”
“就因为那条蛇。”江都回答。
“你的身体其实有点特殊,特殊在哪我暂时没告诉你的必要,但要知道很多蛇毒对你的生命构不成威胁,而且你可以读取费洛蒙的能力源于这,它在你的体内还没有完全长大,对你的身体的危险程度暂时不高,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它取出来,还是等你回北京再请小沧浪帮你。”
“那你刚刚在干嘛?”
介于刚刚江都疑似滴血的那个环节,我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
江都看着我一脸死守节操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笑着说:
“放心,割个口子是为了不被你背上的东西咬了,我有个弟弟对这种蛇的了解比吴邪还深,他说我的血这些蛇非常的讨厌,在你背上划个口子是为了上一些特殊的药,可以暂时压制黑毛蛇在你体内的活动,我可不希望他在你的体内长大。”
“所以你刚刚划我的背就是为了看条蛇?”我迷惑的看着江都问道。
江都笑道:“那不然呢,总要明确一下你送死的病因啊。”
她上一秒还在开玩笑,下一秒目光瞬间变冷,严肃的对我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等小沧浪取完蛇之后就尽量不要再联系我们,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回到古潼京。”
古潼京?
“我和古潼京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个地方和古潼京又是什么关系?”我还是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江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说话的站在原地,其实我也并不期待江都会回答我。
“没有什么大关系。”江都回答,“只是有人为我们探了路,提前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还又把路给重新修了一下,省得一些不该进的人来。”
想也不要想就知道江都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背上的七指。
但七指是什么时候来的西藏?
他怎么和那个什么度母一样会跑。
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江都奏起古潼京的神秘音乐时,在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和江都回到营地时大多数人已经歇息了,大刀还在篝火旁,看这个样子前半夜应该是他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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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和江大刀打了个照面,并和大刀哥说下半夜她会守夜,然后就回到了她和格的帐篷,我作为一个经常睡不好觉的失眠人士,选择和大刀哥在篝火旁待一会。
11月份的西藏也还是有点冷的,作为北方人的我没有烧火的经验,只是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头企图让火再旺一点,然后裹紧了我的衣服,大刀看见我的动作笑着说:“江小刀小时候也是这样,大冬天晚上不睡觉,一定要出来烤火,还把裤子烫破了,现在这个毛病还没改回来。”
我也是笑笑,火光照着大刀哥的脸,脸上写满了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我想起来江都说的话。
江大刀的弟弟,江小刀。
他的面前一盘必须要下的错综复杂的棋。
他是下棋的那个?
还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江大刀其实知道,他知道时间到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真的甘心入这个局吗?
我看向他的脸,却好像看见了他的决心。
是因为手足兄弟之情?
还是因为江都把选择的机会还给了江小刀?
我不想问,我也不敢问。但我还是问了大刀一个问题:
“大刀哥,江都说的话你信吗?”
大刀先是一愣,然后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笑着给了我一拳,他笑着和我说:“你是真会想,我这辈子可以不信任何东西,但对于江都,包括歇居里的所有人,我都会无条件的信任。”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句调笑,却发现大刀这句话讲得那么笃定,那么不容置疑。
我问道:“为什么?”
大刀看了一眼小刀的帐篷,对我说:“因为她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不想让小刀长大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为所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下一步。”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刀叫她“妈”。
他说江都没有计划自己的下一步,为什么我却觉得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好像提前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已经不早了,江大刀也不在说话,我准备起身离开,离开时却被他叫住说:“黎簇,如果有一天……算了,我们应该等不到那一天。”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大刀不再说话,看向天空又看回篝火。
我没等到回答,先回到了帐篷,看着已经还在睡袋里打着单机游戏的江小刀,想着大刀哥刚刚和我说的话。
他在等什么?为什么等不到?
等的是小刀吗?
我带着疑问入睡,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不错,江都看见我们都起来后,浅去补了一个觉,我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东西。
刚收拾好,江小刀就过来撞了我一下,然后朝着石屋的方向瞥了几眼,我就明白这个人的心思,他想和我先下去看看。
作为年轻人,我们要有以身犯险的精神,所以我被江小刀拖走了,临走前我还看了一眼大刀哥,并给了他一个救救我的眼神,江大刀刚想过来,江都就出现了,拦住了他。
我身无可恋的跟着江小刀走了,江都和江大刀两个人就在原地看着我们离开,还聊着天。
“就这么放心两个小子?”江大刀笑着说。
江都看向两个人跑远了的方向,接过了江大刀帮她整理好的包,笑着说道:“下面没什么东西,就是有点吓小孩的东西,练练胆也是好的。”
“他们的路我们总不能陪他们走一辈子,总要让他们自己试试。”
24. 第7章·托切纳
江小刀拖着我就先下去了。
下去之前我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个圆盘,江小刀走在我的前面,手电照着阶梯旁的石壁,边看边往下走,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壁画上那些人的动作我算是相当熟悉。
算是知道为什么上面的石屋里没有壁画了。
原来全部都已经搬到了下面,看来有人特意改变了这个地方的布局。
粗略的扫了两眼壁画的东西,感觉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大型部落的遗址,有很多关于人生活的场景,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就生活在地下,只有放牧,打猎的时候才在地面上活动,壁画上看不出具体的年代,就连小刀也看不出,他说上面做过一些特殊的处理,像有人特意去掉了一些用来判断时间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就好解释为什么上面的石屋同样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明确信息了。
看来在所有人开始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之前,早就有人好好的光临过这里。
我和小刀沿着楼梯向下三四米后就来到了一条笔直却没有尽头的甬道,甬道里一片漆黑,我和他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前路心里都有点发毛,我边走边试探墙壁,看看有没有机关。
江小刀的飞去来器在来这里的头一天就丢没了,就在当地猎户的家里要了把短刀,他用短刀在岩壁上刻了圈告诉江都他们我们已经在去前面了。
沿路一直探索,走得越深我就觉得越奇怪,这里为什么一点机关没有,不仅是机关就连通向别处的通道也没有,只有一条看不见头的通道,还有一点也很奇怪,这里明明是丛林,地下的湿度应该比上面的大,但这里墙壁上的苔藓类植物可以说是越来越少了。
就当我刚想和小刀分享这件事的时候,我却看见他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我向他问去,却见他迅速的关上了手电,低下了头。
我不解的用自己的手电照去,前面的道路一切正常,我的手电打到在正前方的墙壁,看来是走到头来,可是看见尽头的同时我也慌了。
前面是一个两米多高的掉了颜色石门,斑驳的红漆间我却看见了一只因为穿越了时间而惨白的脚,在往上一看是一张同样惨白的脸看着我微微的笑。
我也低下了头,这时还低着头的小刀突然问我:“黎簇,我是不是出幻觉了,昨天的那个铜盘子的声音一定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我好像也出幻觉了。”
小刀听了我的话,朝我微微一笑,下一秒转身回头就跑,边跑边喊:
“卧槽,见鬼了!”
地底下的惨叫声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已经到了。”
还在楼梯边上的江都笑着对江大刀说道,刚准备下楼梯的江大刀抬头看了她一眼,下一秒楼梯底下就传来了江小刀的鬼叫,江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该我们去救场了。”
虽然我的身体说他想和眼前的东西硬刚,但我的脑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决定和小刀一起跑回去。
伴随着他的惨叫,我在临近出口的地方遇到了赶过来的江都他们,小刀一见到他哥就开始手舞足蹈的描述刚刚看见的东西,但仅限于动作,他现在的语言系统还没有调整回来。
最后还是我和他们讲了通道里的基本情况,小刀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形容那个门的恐怖。
在我印象里已经探过路的江都他们听完后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让我俩跟在后面,然后继续向前走,江都走在最前面,我看了一眼后面的丹杰布和贡日,贡日看起来挺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猎枪,不停的到处看。
我没想到丹杰布却十分平静,他好像对于这样的环境非常熟悉。
难道丹杰布真的是“他们”的人。
小刀突然拉着了我,我向前一看,原来是到头了,大刀挡在了我们的前面,只看见江都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向那个门。
“江小刀,你自己给我过来看看。”
江都站在门口说道,语气里有些无语。
小刀颤颤巍巍的走出人群,江大刀的强光手电打到了顶部,我看清了我们所在的地方的基本情况,而刚刚的那个门口微微打开,开口处赫然站在一位女子,探了半个身子在外面,惨白的一张脸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不是我印象里的藏袍,而像是度母的衣服,但造型看起来并不端庄也没有摆成跳大神的样子。
我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女子只是一个石佣,脸上的白色还掉了一半,没有光的情况下还真挺吓人的,现在看这那个假度母拘谨的样子还有点好玩,女子的身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亘古不变的厚土。
“这个算是妇人启门吗,那不是宋金时期汉人的东西?”小刀看了那个门后说道。
江都敲了敲地面说:“你再看看地上的砖。”
小刀蹲下来查看地面,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非常奇怪,然后有些不敢置信的说:“明代的青砖?还有周围墙上的壁画感觉比那个门的时间更久,这些东西的时间怎么会这么乱?”
我听完小刀的话后一脸茫然,为什么不同朝代和地区的东西叠在了一起?
“不错,看来学没上,”江都笑了笑,看向眼前那扇奇怪的门说道,“我猜这是有人用来混淆视听的,一般的人没有墙上的提示根本下不来,下来的看见这个人就吓回去,有经验的看见这么复杂的结构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封的叠城也没有这么叠的。”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问道,听着江都如此有经验的发言,我想她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来,而且他也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我们先找机关吧。”江都说罢,往门上假度母的脸上轻轻拍了俩下,笑道:
“这是妇人启门,他在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有东西。”
他?
又是他?
我们开始对这个通道勘察,前面的岩壁基本上我都看过,上面除了浮雕和壁画,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没有类似机关的可以活动的地方,看来只有这个门上有机关了。
我再次来到门前,却看见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这里,蹲在地上用石头摆着什么图案。
“这是什么?”我看着她的动作问道。
她回答:“奎宿,白虎第一宿。”
“刚刚下来的那个石屋应该是指的是土司空*,这一条路应该就是阁道*,但是阁道已经被人给毁了,那么就应该去找傅路*。”江都说道。
(土司空*:奎宿星官,象征负责土木建造的官员)
(阁道*:奎宿星官,象征高楼间架空的通道,也可能指苑圃之间的通道)
“傅路*一星,在阁道南,旁别道也。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南边?”我答道,汪家虽然不教藏族文化,但是白课上还是会教点关于星宿的东西,毕竟有很多方向和星宿有关。
(傅路*:奎宿星官,又作傅路,指阁道的便道或备用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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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通道旁边墙壁应该都是实心的。”江大刀勘察了一圈回来说道。
线索又断了。
江都却起身说道:“谁说我们要找的是甬道旁边,我们要找的是正南方的那堵墙。”
“这不是东西朝向的路吗?”小刀问道,掏出来指南针,却发现指南针显示的却是东南方向。
我突然想起刚刚下来的时候觉得路很直,但我忽略了一点,我在走的过程中没有看见尽头,就说明其实刚刚的那条路是一个弯,只是弧度不大,而且在一片黑暗中很难察觉,不知不觉就更换了方向。
随着指南针我来到了正南的那堵墙前,这堵墙和其他的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墙上的壁画在讲的是一个人拉着四批马的故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应该代表的是王良*,但是机关在那里?
(王良*:奎宿星官,春秋时的驾马车高手,曾为造父驾车。古人视王良五星中的四星为拉马车的四匹马,最后一颗才王良本人)
我检查过墙面,可以触发机关的地方,但如果是按照星宿来的话,那这副画上好像却了点东西,王良的马鞭,奎宿的最后一个——策*。
(策*:奎宿的星官,象征马鞭)
王良的身体左侧朝外而右手高举,唯有五指在墙外凸了出来,像是本来握着什么东西,而现在中间却是空的,江都好像也注意到了这点,摸上了王良的手,却又震惊的放下。
随后便取下了右手上的手环,我上次见过在上浮院二楼的时候,她拿着手环在王良的手上一按,只听见咔嚓一响,手环就顺利的卡了进去,我们听见声音都围了上来。
只有江都听见声音后就愣在了原地,一脸迷茫的看着整堵墙面,茫然之余我还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欣喜。
她用手环学着敲门的样子轻敲墙面,每敲一下我都听见了二响。
我的记忆迅速反应过来,江都手上这个和新月饭店的张会长手里的那个二响环好像是同一个,听说二响环来自于九门的那位佛爷,而且还是一对的,佛爷曾经重金求取过另外一只,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传说中的另一只,只是被当成门把手用,实在是有点奢侈。
三下过后,我忽然感到地面在震动,整个墙面开始移动,我又看见了一堵新的墙面,但那堵墙似乎比前面的壁画更新一点,江都提前取下了手环,站在墙前。
“原来如此。”
江都刚说完,墙面的上的灰尘渐渐掉落,我看见墙面上明显的印满了七根手指的手印。
她伸手在上面一按,墙壁一点一点的下降,降成了十几节石梯的样子,厚厚墙面之后便是漆黑但是宽敞的大道,大道之旁石雕的两尊金刚,威严的注视着中央的我们,彰显着这座古城曾经的恢宏气派。
大刀他们已经先下去了,江都却站在路口迟迟不动,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看着一片漆黑的前路,她笑了笑“原来想和我说的是这个意思,还挺会装修的。”
我知道江都口中提到的这个人是七指。
“所以他想告诉你什么?”我问道。
江都把手环带回了手上,看着眼前布满七指手印的石阶,回答:“他想告诉我,就帮我到这了,剩下的路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来过,让我放心大胆的走。”
她走下了台阶,站在大道之中,回头向着石阶双手合十说了声:“托切那*。”
(托切那*:藏语里表示感谢。)
转头走向了充满未知和希望的黑暗。
25. 第8章·共赴
走下了石阶,我们又一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江大刀本来走在最前面,被江都一把抓了回来。
老板娘负责在前面探路,
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没走一会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这里应该就是七宿的第二宿——娄宿,娄宿多吉,主管牧养牲畜或兴兵聚众,但不代表一定安全,先分头找一下路,有情况就吹哨子。”江都说罢递给大刀一个哨子。
江大刀带着我和小刀去了左边,江都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去了右边,看样子是要自己应付那两个不认识的。
岔路应该代表着左更*和右更*两个星官,那么我们走的这条路应该就是代表山林的左更,而江都的那一条代表的是畜牧。
(左更*:娄宿星官,管理山林的官员)
(右更*:娄宿星官,管理畜牧的官员)
江大刀一直走在最前面,小刀一路上的兴趣都在岔路边的壁画上,大刀哥还需要时不时的提醒一下他不要掉队,走了一会我突然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通常来说像这样在丛林中的地下环境应该是越往下越潮湿的,但是这里我却感到异常的干燥,周围的墙壁也验证了这点,从青苔变成了枯黄的藤蔓,像蛇一样在墙面上爬着。
我不禁想起了下来前梦里的场景,想到这我压制许久的幽闭恐惧症有些许要发作的迹象,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小刀注意到我的动作笑道:“你不会幽闭恐惧症犯了吧,你要是不行现在回去也行。”
男人不能说害怕,胜负欲还是战胜了恐惧,我踢了小刀一脚跟上大刀哥,顺便问道:
“你看出来点什么?”
江小刀见我们都走远了,立马跟了上来,边说道:“这里的壁画比上面的完整多了,看壁画的类型应该是吐蕃王国建立前后,那个时候成文公主进藏,刚好解释了这里用的问什么是汉传星宿的排列。”
“西藏还有自己的星宿?”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被问到自己舒适区的江小刀开启了他的话痨模式:“那是自然的,西藏的星宿只有27个,据我所知这里还有自己的日历,来源于一本叫做《时轮经》,所以这里的日历叫做时轮历,以60年为一个周期,已经流行一千多年,我妈有时候给我和我哥算今年藏历的生日是哪天,自己都要算好久。”
小刀刚说完,大刀就停了下来,我俩想大刀的方向看过去,前方的路变成了一片漆黑且空荡荡的空间,看来这里就是举行献祭仪式的广场了,我和小刀都拿出了武器防身。
刚进入广场,江大刀在墙边找到了照明用的火道,点燃后我看见祭台后墙上的石雕所雕刻的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东西和古潼京的蛇柏怎么长得那么像呢,我看不懂上面其他的文字,还得投靠江小刀这种专业人士。
伟大的江小刀同志用他的专业知识向我们解释这一路来的壁画讲了这里曾经的建筑应该是一个原始部落的祭祀场所,祭祀的人分成两队进入,献祭的物品分别是牛羊这样的牲畜和农作物。
但那些农作物很奇怪,不像是食物,而像是一种奇怪的花,花是什么品种他没看不出来,但感觉挺重要的。
祭祀的对象好像是一棵特别大的树,但是两队人在通过他们目前站着的地方后就汇合了,这里是一个圆环,再往前走应该很快就可以看见江都他们。
本来还在侃侃而谈的江小刀走进广场后却站在祭台的对面看着另一幅壁画出神,巨树对面的石墙上雕刻着一只虎头,虎头威严的注视着我们,眼睛似乎是蜜蜡,在火光的照耀下特别通透,江小刀不会是看上那两蜜蜡了吧。
“哥,那个花……”江小刀突然间说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看见虎头的嘴里叼着一束像雪莲一样的花,和十三居里的那位身下的那只老虎一样,但是梅朵说这东西传到他们这里也就才百年的时间,难不成真和山神还真的有关系。
大刀在听见小刀的呼唤后就赶来,站在石像前。
“江妈的浮院里之前是不是种过,但是没活。”江小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刀打断了。
“你TM从小就在歇居长起来的,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吗?别杵着,找路。”大刀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小刀的头,敷衍的骂道。
江都那边也是看见了和我们这里一样的东西。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们那边的墙上几乎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如果说我们这里的藤蔓还是正常,那么江都那里的可以说是在野蛮生长了。
江都提醒贡日和丹杰布避开藤蔓,自己沿路捡了些石头揣进兜里,有惊无险的来到广场后,江都看着被藤蔓包裹的虎头微微一笑,默默说道:“把这个东西当天大将军*,你们还真是信错了东西。”
(天大将军*:娄宿星官,天上的将军)
即使再小心也还是出了差错,贡日踩下藤蔓的瞬间,本来干枯的藤蔓就像又活了一样,飞快的向他冲了过去,贡日下意识的向藤蔓开了一枪,藤蔓退去,转瞬更多的藤蔓向他们扑了过来。
江都躲开了藤蔓,点燃了广场四周的火道,植物怕火的天性,藤蔓才稍稍的退去,江都又飞奔到贡日和丹杰布的身边帮他们处理了身边的藤蔓,在两个人的身上撒了一种白色的粉。
藤蔓像是有意识一样,在适应了火光后再次肆无忌惮的向江都他们伸出来触手,在贡日和丹杰布身边试探了几下后,朝着江都爬去,江都也是灵活的躲开边向两人喊道:“去找出口!”
江都吸引了藤蔓所有的火力后,贡日和丹杰布开始在墙边摸索,终于发现了通往前方的出口。
此时的江都解下来左手的绳子,和第一天在林子里一样甩起了石子,藤蔓吃痛般的纷纷退去,就当江都停下向贡日他们的方向跑去时,一块石子飞向了虎头,咚的一声巨响,和石屋里的青铜圆盘一样,响得我们这边都听得见。
就在发出巨响的同时,我们这边巨树后的石壁突然翻转,一条漆黑的路出现在石壁之后,我和大刀刚注意到跑向路口时,响声却刚好停止,石壁再次转动,差点把我们两个扇倒。
江都那边。
藤蔓在听见巨响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退了回去,江都趁这个间隙逃出了广场,吹响了哨子的同时,我们因为发现了路也吹响了哨,江小刀发现了广场上还有另一个出口,我们三个一起先那个出口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我也发现墙上的藤蔓越来越多。
跑了一会俩队人果然在路上相遇,和小刀说的一样我们所在的甬道是一个回字型,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别的出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和大刀哥刚刚看见的石壁后的那条路,江大刀把情况飞快的和江都说了一遍,贡日着急又害怕的问我们:“你们那里没有这种黄色的藤蔓吗?”说罢又紧张的回头看一眼。
我刚想问是不是和触手一样,会把人卷进沙子的枯黄的我印象深刻的藤蔓,江都瞬间抽出了大刀腰间的长刀,冲着我们的身后挥舞,刀落下的瞬间枯黄色的藤蔓碎片纷纷掉落。
“卧槽,这是什么!”江小刀叫道。
我也是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
在古潼京里把我搞得非常落魄的元凶之一,几乎是同时我和江都说出了那个名字:
“九头蛇柏。”
我对付九头蛇柏还算是有点经验,它怕火,但更怕天心石粉。
可是在这里哪里来的天心石粉,就在我在包里掏出打火机时,江都从包里拿出了一罐奶粉瓶,我刚想说下个地还背个奶粉干嘛时,江都把奶粉打开,把里面的粉全泼在我们身上,伸向我们的蛇柏突然间就掉了个头,嫌弃的走了,我摸了一下,才知道江都她还真的带了天心石粉。
在不确定我们那边的广场现在是否安全的情况下,我们决定在原地快速的商讨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们那边的石壁后可能有路,但只有在江都那边的传来响声后才会出现。
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个机关必须要两个人合作才可以,但是怎么回去,回去的人又应该怎么逃出去,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应该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倒霉蛋。
因为在古潼京和这玩意厮杀过一阵,我想比起他们我对付蛇柏也算是有经验,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也大一点,就当我自告奋勇的时候,江都先一步把刚刚抽出来的长刀还给了江大刀,然后向右更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大刀,我吹哨就敲虎头,带着人去找天仓*,从天仓就可以到胃宿,如果发现没路就找天庾*,那里应该离上面最近,炸也要炸出去。”
她的身影很快被缠绕的藤蔓吞没。
(天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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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宿星官,方形的谷仓)
(天庾*:娄宿星官,露天的积谷处)
大刀先是看了一眼江都的方向,拿着到对我们说:“快走!”
刚说完蛇柏擦着我们跑扑向了江都那边,我很快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江都消失的方向却看着地上空了的奶粉罐在地上打了个圈。
就刚刚的情况而言,她那边似乎更需要这个东西。
但我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把天心石粉全泼我们身上了。
她在干什么?
她不要命了吗?
我心头一紧,江大刀已经带着我们跑到了刚刚的广场,我看见周围墙壁之上的蛇柏越来越少,意识到不太妙,江都那边的情况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要糟,目前看来左更的这个广场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暂时阻挡蛇柏的攻击,蛇柏几乎都到了右更那边。
想到这,在踏入广场之前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广场中好像没有蛇柏作祟的迹象,我深吸了口气,往后提了一步。
“对不起。”
我对着江大刀说完跑向江都的方向。
为什么我要跑过去?
为什么我觉得她那里一定会出事?
为什么我觉得江都非救不可?
就连大刀在喊我回去也听不见。
小刀本来也想冲过来,一根触手猛的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我侧身躲开,江大刀一把拉回了小刀,本想自己冲过去,但蛇柏在右更的出口缠绕在一起,堵住了门却又不进去。
一片混乱的空间里。
交错的蛇柏让我的脚步越发的凌乱,我左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枪,靠着汪家的训练在蛇柏之中杀出了一条路,右手捞起了本来掉落再地上的那个奶粉罐,快速的江身上还剩下的天心石粉倒进罐子里。
黑暗的前方出现了火光,我看见蛇柏燃着火在甬道中挥舞,扭曲,应该是沾到了火油,也就证明我离江都应该不远了。
蛇柏泛滥后的缝隙间我看见了她的身影,火光中她的额头上流着薄汗,熟练的用短刀斩断前方的蛇柏,灵活的就像黑毛蛇一样,蛇柏还没有近身就被斩断。
但还是疏忽了身后的突袭。
“江都!”我向她喊去,江都回头,几乎是同时我的枪口对准了她,而子弹却插着她的发丝飞过,打在了她身后的蛇柏上。
“你来干什么?”江都看我就像在看傻子一样,然后骂道:“大刀那边更安全,你跑过来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江都,只是把罐子里仅剩的粉末一股脑的撒在她的身上,身边的蛇柏尽数退去,彷徨的在甬道里阴暗的爬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都拉着我的手跑向了代表右更的广场。
江都回头看了我一眼,边跑边说:
“天心石粉一下就没用了,速度要快。”
顶着大火和蛇柏,我们终于冲到了右更的虎头前,果然这里的蛇柏已经可以用猖獗来形容,江都从口袋里拿出哨子,对我说:
“黎簇,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说完就吹响了哨子,三秒后对着虎头重重一敲震耳欲聋的青铜的敲击声听得我眼冒金星。
一阵熟悉的触感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看着左更同样的位置却没有出现和右更一样的通道,心凉了半截。
身上的天心石粉已经散落大半,蛇柏开始不受控制的向我们冲来,江都快速的把我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握紧了短刀。
一根蛇柏突然从侧方冲向我们,我猛地抽出枪向蛇柏射去,枪的后坐力让我靠在了青铜虎头之上,虎头竟瞬间翻转过来,我重心不稳直接跌了进去。
看着漆黑一片,不知深浅的未知空间,我尝试着松开江都的手,坠入黑暗之中,和我一起下来的黄沙淹没了我的口鼻,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赴死般的闭上了眼。
“黎簇!”江都焦急的声音穿透着我的耳朵。
尘土飞扬,我在间隙里看见了江都惊愕的看向我,手上的那阵触感还是没有消失,她握得很紧,似乎比我还不想放开。
虎头因为重力和老化,掉落了下来,砸向江都,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扑向我,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可我的内心且在庆幸。
庆幸我梦境的虚假,
庆幸有人愿意为我共赴未知黑暗。
26. 第9章·古潼京的石屋
下坠的同时我感受到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潮湿,我好像火光中隐约的看见周围有水,墙壁上细细的水流,随后跌落进了水里,失去了意识。
原来咱们的运气还挺好的。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的上半身已经全部都脱了,肚子上和膝盖上甚至还各贴了一个暖宝宝,背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了,靠在江都的身上。
江都也闭着眼睛休息,可是她的上衣好像已经脱了,只留了个运动背心,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我立刻弹射起步,然后意识到自己在江都面前好像已经没有了清白。
江都被我的动作醒来过来,我站在原地抱住了自己。
“我衣服呢?”我带着颤音问她。
她坐在地上没动,指了指旁边小火堆上烤着的衣服,对我说:“下面是水,咱们捡了条命。”
我直奔我的衣服,刚准备穿上却被她制止。
“太湿了,现在还是秋天,你如果不想因为失温或者伤口发炎而死的话就穿,”江都对我说道,我停住了穿衣服的手,她却笑了笑,“我有什么没见过,小刀小时候的澡还是我给他洗的。”
我听完瞬间就平衡了。
片刻后,江都问我:
“你的幽闭恐惧症在这里没有问题吧?”
“被汪家整过了,现在感觉不错。”我看着四周密闭的石墙,幸好空间够大,不然就真说不准了,石墙之上是石刻的壁画,讲的好像是日月星辰的故事,似乎还和水有关,但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江都站起看着石墙说道:“我们下来的时候已经触发机关,应该是和重力有关,刚下来的时候连这个这个平台都没有,我抓着墙勉强撑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脚下多出了一个台面。”
我看了一眼脚下的平台,确实很湿,平台在整个水池的中央,江都继续说: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这个地方和我去过的古潼京的那个石屋一模一样。”
江都这句话说完,我打了一个机灵,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她走到平台的边缘,看着深不见底的水底,用手舀了一把水,却张开手掌让水像沙一般从指缝间漏了下去,语气像是见着什么故友般温柔。
“所以我们应该这么出去?”我问道。
江都回答:“靠声音,靠古潼京里独特的声音吸引蛇柏把我卷出去。”
我听完她的话,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方法?
生死一瞬间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有些质疑的问道。
江都没有回答我,反而笑着问我:
“所以你现在想听我讲一讲古潼京的故事吗?”
想着江都讲完故事之后等一下我的命可能就生死由天了,我对她点了点头,为了防止身体失温,我们坐在火堆旁,江都向我讲起来一个关于古潼京的故事。
13年的古潼京。
江都几乎是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古潼京,甚至没有用海子。
算起来她去古潼金的次数也不多,自从九门张启山接手古潼京之后基本上没来过,最近的几次还是在吴邪每次去完后的一个月内来一趟这里,但基本上也是按照他们走过的路线,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
但这一次她和往常一样进入了这里,却发现了一条不属于这次行动的踪迹,沿着那条踪迹走上了一条从没到过的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误闯入了那个石屋之中,电光火石之间她在石屋的门口划了一刀,走进了一片黑暗。
起初石屋内部没有任何的异常,内心却还是感觉非常的奇怪,但按照七指的性格这个地方的设计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沙下的秘密渐渐的浮现出来,一具具的白骨和干尸在她的脚边慢慢出现,不下百人,观察一圈后江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干尸的年代不一,单看服饰跨越时间就长达将近500年。
意识到不对劲的江都再一次寻找入口的时候却发现明明做了记号的入口凭空消失了,瞬间不安让江都也难得慌了神,片刻后开始冷静的观察起四周,来自自己家族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周围白沙在以一种微乎其微的速度慢慢下降。
而脚下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平台,墙壁也在缓慢地旋转,这些应该就是出口消失的原因。
机关应该有某种周期性,但是刚刚的记号她没有在墙上的任何角落找到,根本算不出出口再次出现的时间。
江都一时也没有对策来面对现在的情况,只能先暂时原地休息,就在这时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她意识到事情不妙,四周的白沙不再下降,江都先一步的跳下了平台,却看见还在上升的圆柱的主体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白沙消失的原因在这里。
江都飞快的将洞口四周的白沙清理干净,趁机进到了里面,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进入洞口之后,大片的白沙淹没了洞口,江都举着手电再次前进,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知道当年张大佛爷改造过古潼京,可是这里却保留这民国的风格,却留着几乎现代的工具,尤其是几乎各种型号的相机,散落一地的资料和照片都在告诉江都,不久前这里应该还进行过特殊的行动。
可是为什么不把资料一起销毁?
这是个疑点。
当江都开始整理起那些资料时,她在石屋里待五天,却整理出了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之前在这里工作的人正在处理一些人,看那些资料的时候江都发现他们要处理的是两类人,一类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们经常到古潼金,一来就是一大群,而这些人也是石屋里工作的人的主要目标;而另一类就是擅闯石屋的普通人。
他们甚至有一个严密的计划,石屋的内部应该有针孔摄像,这里的人利用石屋的原理将所有进入的人先暂时困住,然后快速的调查清楚他的身份,如果他们是第一类人,基本上等身份坐实后就会被立刻派人解决;如果是第二类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保持着坐视不管的态度。
不在乎他们的求救,也不同情他们的无辜。
介意一些人是以团队的形式来探险,他们甚至会派人易容成被困住的样子加入团队。
假扮的人会刻意的提出被他人拍照的邀请,以便于了解这个人的习惯和身份,同时借机查看他们的相片,删掉那些人与被假扮者的照片。
以团队形式来这里的人基本上临时组队,除了迫不得已的,也基本上没什么探险队会喜欢往这样已经被划定为危险区的地方跑,他们之间的了解和羁绊可能不深,即使后续查看相片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只会以为那个喜欢给别人拍照的人或许没有存在于这趟旅程中。
按照推理这个石屋的结构可能非常的复杂,没办法停下,也没办法加快,它的运动周期可能长过了江都的预测,也就是在这时江都明白了上面堆积成山的大部分干尸死因。
他们甚至还将被假扮者的尸体送回去,按当时的法律来讲,饿死属于自杀,再利用一些特殊处理的手段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对于一些人而言,可能就是他们在沙漠之行上突然感悟出了什么,像行为艺术家一样用离奇的死亡来赋予古潼京神奇的魔力。
这个地方处理的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叫做叨叨的插画师。
可能是因为叨叨当时死的时间非常的特殊,刚好卡在了信息时代发展的时候,而且又是一位较有名的插画师,再加上一位作家将这件事编成了故事发表在了网上,引起了一阵轰动,甚至专门为了这个人特地又来了一趟古潼京,就是为了在去找那个石屋。
而那个人的名字叫蓝庭。
只是后来她还是安全的离开了古潼京,却丢掉了活下去的自信,离开世界前她寄给一位叫关根的摄影师一封信,她在看见相机里没有自己的风景照时,就已经燃起了赴死的决心,她的那颗心早已迷失在了沙漠之中。
蓝庭自杀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作为美女作家的她再次引发一阵轰动,古潼京变成了一个在当地圈子里炙手可热却无人敢提的话题,那群人散步了各自谣言,为了阻止更多人踏入这里,也在打算将这里的所有东西撤离,却被一个意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带来意外的不是探险队,也不是游客,而是七指本人。
七指对他们做了什么,江都不清楚,但那个墙面上的手印她却认得很清楚,从此石屋就此荒废。
只是那位名叫关根的摄像师好巧不巧正是吴邪,再后来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吴邪的故事,但那群人还是处理掉了所有关于身份的信息,只留下了一个不知背后真相的神秘计划。
我听到这就也就是满脸的震惊,但是想到能干出这种事的应该也只有汪家那群人了,可江都接下来的话我再次陷入一阵莫名的危机之中。
就当她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她在一个抽屉的夹层中翻出来了一个U盘,在酒店的电脑上江都打开了U盘,却发现一件更为震惊的事情,那个石屋在民国之年前就在被使用,而使用者是七指,至于作用其实和那群人一样。
但从服饰和一些尸体上重新复原的纹身上看,七指掉包的是曾经为了某种目的来到古潼京的汪家人。
就在这时U盘却瞬间被锁定,江都没有停留的将电脑关机,但不知道消息有没有被传出去,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幸好她自行外出时用的都是假身份,连脸都是假的。
这边新出现的线索还没有调查清楚,汪家就传来我被他们收编的消息,同时第一批前往日喀则的汪家人开始了行动,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再后来江都的人去查过这屋之前的使用者和汪家的关系,最后发先那些人不是我所熟悉的汪家,不是七指,也不是张启山,但和他们都不能说毫不相干,江都没有再向我透露关于他们更多的信息。
但她说她回来江西之后尝试给七指写了一封信,那封信却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她不知道是七指不想收还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什么。
江都没有接着讲下去,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日喀则,古潼京的石屋,七指,汪家,以及新出现的那个与一切有关的神秘势力,无不在告诉我这件是远远没有结束,即使是汪家和吴邪相斗了十年也只是撼动它的冰山一角,它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弃子谢幕的同时新棋落子,毒蛇一般舔舐着局中之人。
“所以怎么出去?”
我问道,江都既然可以在这里如此平静的和我讲故事,那么她不仅出去了,而且出去的方式其实很简单。
江都看着我眼中对这个故事的态度如此平淡,笑着说:“你还真是思维敏捷,对于局面往往能快速正确的判断,在某些场合,目的性明确,行为执着。”
听着江都嘴里一大串不像是夸我的话,我问道:“那学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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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杏说的,汪家人对你的评价,在她的日记本里。”江都看向还在缓慢下降的水面,又看着我,“我觉得评价的不错。”
不错个鬼,汪家人的嘴里吐不出人话,江都再次讲起了石屋里的故事。
发现U盘之后,江都在房间的各处还看见了一具较为新鲜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却不超过一个月,他可能是江都之前最后进入石屋的人,但真正让江都注意到的是尸体手上的纸在颤动,幅度不大但却证明这个地方不是密闭的,尸体边的一面墙脚上布满了刺目的抓痕,江都用椅子砸开了那一面墙,却发现墙后的洞用石砖封死,风透着缝隙吹向房间,看着唯一的出口再次被堵死,想到了一件事后,她捡起一张纸,自由落体时发现纸先是向上浮了一下在飘向一旁,也就说明这里肯定还有别的空间。
江都在房间里寻找起了机关,就和在奎宿里王良那一样,江都翘起地板后看见了一个石槽,在卡上二响环后,整个石屋在一阵剧烈颤抖后发出来来自古潼京特有的旋律,这就是为什么江都在奎宿时如此震惊的原因,与此同时,尸体的身下的地面瞬间被抽离,尸体落入了一个漆黑的洞中,江都没来得及抓住尸体,但抢回了尸体手中的纸,还有和纸牢牢贴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顺京,双柳胡同,第十七号院五零二,这是你家吧,黎簇。”江都看着我,“那张纸上写着这几个字,下面还有一句:麻烦告诉我的妻子我想她了,再告诉我的孩子对不起,其实爸爸……后面的字和相片贴在了一起,我看不清,那张纸我带回来了,就在歇居,抱歉。”说完她低下了头。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爸死都死了,就一具尸体没什么好救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波澜。
江都愣神般的看着我,她或许不知道我爸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我对我的父亲说不上有多大的爱,就连感激也微乎其微,唯一的感激就是感谢他给了我生命,虽然常年在独自在漆黑的家里长大,在密闭的房间里挨打,但终是将七岁的我拉扯到了十七。
这句对不起他更应该说给被家暴的我妈,但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陷入汪家,遍体鳞伤的在找不到归宿,那句对不起是他欠我们的。
我的父亲……
呵,父亲,
你是该和我们说一句对比起。
“后来呢?你现在活着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你找到出口了。”我语气平淡的问道。
江都晃了一下神回答:“发现洞口后,我看见里面非常的深,我本来想放绳安全的吊下去,结果蛇柏就来了,像是听着声音冲过来的一样,我就被拖下去了,等我再次醒来就已经混身是伤的在海子边上了。”
想起江都的血,黑毛蛇都嫌弃。
看来蛇柏应该更嫌弃,连地底下都不让她待。
“所以呢?黎簇。”
“你为什么往回跑呢?”
江都说完看着我问道,和当时的语气一样,她对于我的选择好像真的很困惑。
我其实也开始质疑我冲过来救她这个决定,没有回答江都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她,就和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来鲁朗一样,我看着她反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要把蛇柏都引过来,为了送死吗?”
“一边口口声声的说要救人,一边把自己往危险上面推,就算是舍己为人也不是这么玩的,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死在这里,剩下的人,就比如江小刀和大刀哥他们俩出的去吗?”
我说这段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违心,怕老天打个雷把我给劈了,毕竟我可是C4炸自己的人。
江都听完却笑了,笑得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物种一样看着我,笑完了带着颤音和我说:
“黎簇,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已经好久没有人劝我活下去,为了他们吊着一口气撑了快30年了,我没有你想得那样悲观。”
“小朋友你还年轻,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死一下,所以啊……”
“惜命。”
听完江都这话我突然感觉我俩都要挨雷劈。
“不会死?你以为你是神仙吗?你自己不也不惜命,还劝别人好好活着吗?”我起身摸了摸烤着的衣服,干得差不多了,我对江都说:“反正等一下还是要下水,干衣服先放包里吧。”
江都久久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还在燃烧的火,我独自把江都的衣服也塞进了防水包里,保险起见,把手电筒也先放进去了。
“时间快到了。”江都说道。
她起身来到了圆盘边上,水面已经在我们下面两三米处,我也来到了边上,瞬间水面上产生了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石柱之下。
“黎簇,我再答应你件事。”江都看着我说,“虽然我不能确定我所看见的那具尸体一点是你的父亲,有可能你的父亲还没有死,更或者他已经逃出来了,但是等一切都结束,我陪你再去一次古潼京,就算是尸体也能把你的父亲接出来。”
我上前抓住了江都的手,她疑惑的看向我,我有点无语的对她说:“这些煽情的破事能不能等活着出去了再讲,下面没路咱俩一块淹死,活着咱俩一块回去刮彩票;总比等一下水没了,一头撞死的好。”
江都似笑非笑的抽了一下嘴:“有病,我数三二一就跳。”
“这年头还数三二一,我们年轻人都说I Jump。”
说完我就带着江都跳了下去。
27. 第10章·报仇时刻
随着巨大的虹吸我们被卷进了石柱之中,一阵混乱过后顺着水流又被冲到了一条水渠,水渠的深度不深,才没过膝盖,却也废了半天的劲才凌乱的从水里爬起来,周围黑得很,因为看不清路,我拉着江都在水渠中寻找可以上岸的地方。
一片漆黑的通道里,我感觉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腿伸手摸了过去,在水里捞出了一条白布,再次摸索终于摸到了台阶,爬上了岸。
我快速的将手电再次打开,眼前的一幕我再次感到一阵恶心,水面上浮着一具具裹着白布的干尸,我想起刚刚被我捞起的白布,突然有一种冒犯了人家的感觉。
果然,不过一会一具干尸就□□的浮了上来。
我从包里拿出衣服,却见江都突然单膝跪地,用一只手摸着地面,下一秒她又突然起身把我手里的衣服放回包里丢了出去,用短刀把包插在水渠的壁上。
“上墙。”江都对我喊道,喊完就踩着水渠的边缘像壁虎一样扒在了墙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丝毫没有考虑的跟上了江都得动作,然后对“壁虎扒墙”的这个行为非常嫌弃。
我挂在墙上却没有感觉出周围有什么异样,向江都问道:“什么情况?”
刚问完,就感到地面开始震动,看见水渠的前方一阵黄沙排山倒海的朝我们的方向疯涌了过来,瞬间淹没了刚刚还在脚下的沉浮的干尸,如果我们刚刚还在地面,下场不免和刚刚的那些干尸一样。
见黄沙不在流动,江都先一步的下来,取下了包,拿出了自己的衣服。“我刚刚感觉附近有东西在动,应该是小刀他们。”说完将包还给我。
“你确定不是沙子或者蛇柏吗?”我看着眼前的黄沙,质疑着江都的话。
“脚步,蛇柏爬过,沙子滚动时产生的震动是不一样的,就算一种频率非常大,也可感觉到区别。”江都蹲下摸了摸脚下的沙子。
我也蹲下摸了一把,沙子里混着很多土块,还有植物的根茎,但不像是蛇柏身上的东西,反而像某种小型植物,一捏就散了,江都把土块放鼻子地下闻了一下,皱了皱眉,对我说:
“黎簇多捡点这样的土放身上,蛇柏可能怕这个东西。”
说完就把土揣进了兜里,还往包里放,我表示不理解,但是就江都刚刚提到的下古潼京的频率,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得信,我照做的将缠着根茎的土块放进包里。
“所以你刚刚单膝跪地得动作有什么讲究吗?“我看着已经起身的江都问道。
江都没有停下脚步,走向了黄沙和水流的交界,回答我:”逼出来的,你要学吗?“
逼出来的?
那还是算了。
水渠里的通道被黄沙淹没了大半,黄沙将流水推向远处,又将黄沙带走,江都在走向水边,手电的光打向远方,白布裹着的人们,如行舟一般飘向远处,却再次停留原地,水渠的那边应该是用什么堵住了出口,踩着墙边仅一人通过的小道,水渠尽头被一道石墙挡住,唯有水流在缝间穿梭,带着白布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石墙。
“这是什么。”我问道。
江都没有回答,看着在一边一边向石墙流去的浮尸,默默的闭上眼,口中响起了我听不懂的话,像是佛经一般,轻轻的呢喃在空旷的水渠之上回响。
江都念完所谓佛经后双手合十,对我说:
“这是藏区的一种墓葬方式,叫水葬。”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沿着水道向上,前面应该条被堵住的地下河,这里的机关和歇居的类似,我们之前到的应该是胃宿里的天船*,天船里的积水*一落,机关便会启动;这条地下河可能流向的是丹娘,只是现在都黄沙给埋了,这里应该就是大陵*,水上飘着的就是积尸*。”
“水流本该带着他们流向雅鲁藏布江。”
(天船*:胃宿星官,天大将军的兵船,或指银河中航行的船)
(积水*:胃宿星官,天船内的积水)
(大陵*:胃宿星官,陵墓)
(积尸*:胃宿星官,陵墓内的尸体)
对于求神拜佛的事其实我一点也不信,但看着江都却莫名体会到了普渡众生的意义。
她的眼中是一种莫名的心酸。
河里流淌的是被困住的躯体,他们的灵魂或许仍困于原地,徘徊于此,等待有心人为他们解脱;又或许早已顺着水流流向远方,汇入大河,汇入山海,早登极乐。
可……
死了的人,没办法回答我。
沿着水渠的边缘,我们不停的向上走去,水渠里本来还在滴水的潮湿环境,几乎是瞬间就变回和上面一样的干燥,江都打趣道这里和环境给我养腿不错,我只想说北京其实更不错,所以我到底跟来干嘛。
四周的墙壁上的石砖开始出现坍塌的痕迹,黄沙布满了整个水渠,越往上走越多,多到我们只能弯腰行走,墙壁上本来还可以看见的那种奇怪植物的根茎被蛇柏的触手代替,静静的陷在墙里伺机而动,我们只能回到水渠中间,虽然都是黄沙,还是需要万分警惕蛇柏突然一下破土而出。
果不其然再往上走了一会,就见前方的水渠上只剩下一条黑黑的小缝,刨开一层沙,终于挤进了一处巨大圆形的洞中。
这里比之前的水渠高了不少,前面没有路,却见到一扇三人高的石门敞开,门内是已经干透的泥沙,一边的门上刻着像是蛇柏一样的树,庇佑般的将自己的触手伸向四周,树的四周还有一圈人手捧着一种蓝色的花朵,像是在献祭手中之物,蛇柏的下方是一圈被根须缠绕的牛羊。
江都的目光却一直被另一扇门吸引,门上是一只老虎,踏雪而来,老虎的嘴里衔着一束花,那束石花似乎还上过染料,在幽暗的环境里透着淡淡的蓝色,老虎的下面似乎还有一些装饰被黄沙挡住,两扇石门闭合的地方都有用红珊瑚构成的莲花形装饰,中间的那朵最大却是石雕的,两扇门各占一半,上面还镶嵌了绿松石和蜜蜡。
下来这么久终于是见到宝贝了,华丽程度不愧是我刻板印象里藏族朋友喜欢的风格,江都却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刷子,开始对着门上的花一顿输出,蓝色的染料一碰就碎,落在江都手中,她轻轻凑过去闻,神情古怪的皱了一下眉。
不至于吧。
都这个时候了,不至于这么恪守职业还要研究一下成分,鉴定一下品种吧。
我的注意力落在了门上方突出的一只虎头上,虎头里叼着一件四五米长的月牙形的白色物件,在手电的光下显得色泽非常润。
我从包里拿出飞爪,找好位置挂到了虎头下边,我敲了一下月牙,还真是象牙,把这个拿回去不知道可以买多少钱。
却听见江都在下面朝我喊道:“我们应该到了昴宿,这里是天河*的尽头,虎头嘴里的象牙应该是月*,我劝你不要乱动,要是不小心动着机关,这地方塌了,小刀会和你急的。”说完还朝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天河*:昴宿星官,天上的河流)
(月*:昴宿星官,月精)
我放弃了要拿象牙的念头,爬上了石门后我开始在门上寻找机关,江都则在下面,继续研究两扇门,石门的上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刚想告诉江都时一回头却看见水渠的上方的岩壁有一处人造的石质平台,平台之后是幽深一片,但好像是我俩唯一的出路。
“江都上面有东西。”我向她喊道,伸手将飞爪的绳索给她。
结果这个女人非常不给我面子的从另一边两下就跳了上来。
“在哪?”她问道。
我指了指上面的平台,问她:“你跳一下可以过去吗?”
“你以为我是超人吗,腾云驾雾的?还是这个地方可以助跑啊?”江都看了一眼十五六米远的平台,在如关爱智障一般的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对我说。
而我的重点在于她好像助跑就可以冲过去唉。
她接着又问我:“飞爪可以过去吗?”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平台,平台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可以挂住飞爪的东西,周围的墙看像是被特殊处理过,光滑且没有任何缝隙,而且说不准一下不小心打到蛇柏,咱俩就玩完了。
“不行。”我说道。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江都突然脸上一变,露出一脸狡黠的笑意。
“黎簇,你不是不要命吗,我们干件大事。”江都对我说道。
江都说完这话我瞬间就来了兴趣,我看向她,眼底燃起了一种不要命的气焰,像来索命的厉鬼,江都略带疯狂的说着让我虎躯一震的话:
“把蛇柏引来,找个机会荡过去。”
我下意识的想拒绝,刚刚还在想打到蛇柏怎么办,下一秒直接去找蛇柏玩。
但现在回头走的可能性不大,上面的平台可能是唯一的出路,出不去是死,被蛇柏玩死也是死。
还不如选后者可以搏一搏,就算玩脱了,起码比较有成就感。
我的眼底也亮起了丧心病狂的神色,在石墙上站起,蔑视的看向四周墙壁上的蛇柏,当年在古潼京害得我在车里录遗书的蛇柏,有一天也会被我们用来当做工具,想想都刺激。
“所以怎么引过来?”我看向江都问道。
江都见我答应得毫不犹豫,将手电刚回了包里,拿出了头顶灯带上,我照着她做,一切准备好后她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点开了一份录音。
“古潼京也不是白下的,第三次去的时候我就录了一份那个音乐,在这居然还有用上的地方。”
悠扬绵长的边塞乐曲在圆形石洞里回响,像天然的扩音器一般,随着乐曲响起,我的背有些发痒,但还可以忍受,四周的蛇柏就像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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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苏醒的昆虫破土而出,在洞里肆意的摆动,场景就像印度舞蛇一样有些许的诡异。
我刚研究出哪边走安全,乐曲突然间有些激烈,和着鼓点蛇柏也瞬间暴走,在洞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果然节奏感很重要,蛇柏也这么觉得。
“愣着干嘛!快走!”江都向我喊道,顺便在我面前把手机给扔了。
蛇柏开始向我们涌来,却刚好组成了前往平台的路,江都解下缠在左手的绳子,一端绑在了自己的那把短刀上,右手抓着蛇柏在其中灵活的穿行,沿路用短刀割断挡路的蛇柏,防止意外。
我紧跟其后,一切刺激但还算顺利,掏出枪泄愤似的瞄准了向着前方挡路的蛇柏,江都这次没有叫我不要浪费子弹,就算一下只能打六发,也算是等到报仇的时刻了。
一路狂飙就在离平台五六米处,前面却突然间没了路,明明在石洞里肆意扭动的蛇柏异常害怕那个洞口,只在平台之前疯狂试探,却无一往前,江都环视一周后对我说:“黎簇!二段跳,踩我手上,先送你过去!”说罢将手里的刀叼在嘴里,双手捧起。
“你怎么办,你一个女的,不是更难过来?”我向江都喊去。
江都叼着刀含糊不清的说:“老娘一个人活下来的可能性比多带一个你大多了。”
我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妥的地方,但她既然把机会先给了我,再忤逆她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自觉的借她的手一踩,她用力的向上一抛,我重重的摔在水渠上的平台上,回头看向还在蛇柏上的她。
江都先是稳住身形,嘴里的刀落下,又被绑着的绳子吊着,她甩了甩绳子,深邃的眼睛突然间锁定在了我的身上,我又一次感觉被她盯得发毛,接着她手中的刀擦着我飞向我身后岩壁,刀竟稳稳的扎了进去。
身后一根蛇柏向她冲来,她抓住蛇柏,蛇柏瞬间感觉到动静向她伸来,江都借机踏上蛇柏使力一蹬,在其间凌空荡起,蛇柏扑了个空,自相缠绕在一起,我还想说这都行的时候,突如其来的蛇柏像是有意识一样的冲向刀和她之间联系的那条绳子。
“小心。”我将重新上膛的枪对准了蛇柏,子弹射中了蛇柏,江都借着刚刚的冲力冲向平台,却不料刀却从岩壁上落下,江都瞳孔一震,似有些慌乱,我踩住了地上的绳子,然后飞快地抓住用力的往上拉,却看见一条蛇柏缠住了她的脚腕。
我瞬间站稳脚,还是被拽了一个踉跄,却感觉手上的力道顿时一松,我慌张的看向江都的方向,只看见她已经解下了手腕上的绳子,手中带着一丝红迹用力的拍在了蛇柏上,蛇柏吃痛般的松开了她的脚腕,松开的那刻,她借机凌空而起,向平台一跃。
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抓住她的手时,她身后的蛇柏也像发了狂一样的向她冲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枚铜钱突然从我身后飞出,将蛇柏击退,我抓住了江都的手将她拉向平台之上。
我俩劫后余生的看着下方肆虐的蛇柏不敢靠近平台松了口气,我往平台边缘走了一步嘲讽似对着蛇柏大笑。
“喂!你不会要跳下去,再玩一回?”江小刀的声音喘着粗气从平台之后幽深的通道里传出,看看蛇柏再看看我们,眼里都是崇拜和震惊。
江都也看见了当时的铜钱,笑着对小刀说道:“你怎么把你梧爷爷的金钱镖带来了,等回去了自己给梧爷爷道歉。”
小刀无语的反驳了一句:“妈,这是我自己磨的!”
我看向小刀还拿着手里的铜钱,边缘似乎被磨的很锋利,原来刚刚的铜钱是他飞的,看来确实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平台之上铺满了一种奇怪的蓝色染料,不知道蛇柏害怕的是不是这个东西,江都将包里刚刚捡的土握在手中,点燃里面的根茎洒向蛇柏,本就干燥的蛇柏一点就燃,在石洞里疯狂阴暗的扭动。
蛇柏退散之时,我站在平台之缘,却想起来古潼京时狼狈的模样,现在的我谈不上激动,到有一种解脱了的快感,是一种摆脱阴霾的舒适。
离奇的是我突然想到了吴邪那个神经病,连他当时都被蛇柏搞得那么狼狈,今天爷爷我踩着蛇柏的头过机关,说出来不把他吓死。
“这就算灭了?”我看着还在燃烧的蛇柏说道。
“想啥呢?这连前菜的算不上。”江都笑着回答,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手好像被划破了,还在滴着血。
我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踩的。”
她对着我晃了晃自己的手,敷衍的回答。
江小刀震惊的看了一眼江都,又撇了一眼我,他刚想开口,我也刚想狡辩,江都却已经不管不顾的走向了幽深的甬道。
“别杵在原地拌嘴了,这里不太安全。”
我和江小刀相互嫌弃的对视了一眼,跟上了江都。
28. 第11章·浴火神鸟
我意外的没在通道里看见江大刀的身影,小刀却跑到最前面神色慌张,步子很急,急着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
江都也察觉到了异样,问小刀他们哪里发生了什么。
“出大事了,那个叫丹杰布的好像中毒了。”说完就带着我们跑了起来。
顺着通道一路向下,走完石阶后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出口的两边站着两尊还保留着色彩的石像,石像有几十米高,但两尊石像长得格外的怪,长牛角的鸟首人身,鹰爪,狮腿,马耳,鹰翅,鸟眼,猪鼻,鸟喙,人手翅,红色的涂料历经千年仍附着在石头的表面。
按我的形容就是神雕侠侣里的神雕的拟人版。
整个石窟是对称的,我们这边出口的对面也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石窟的壁上像是糊了一层厚厚的黄色物质,摸上去很滑,里面好像还封印着什么东西,石窟的中央亮着光,贡日端着枪紧绷的站在那里,见我们来了终于松了口气,示意我们赶紧过来,他的身后是一只三人高的金色的雕像。
没错,是“雕”像,
虽然小了一点,但长得和门口那两一样让人很难形容。
丹杰布坐在雕像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我们向他们跑去,他的右臂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块,巨大的撕裂伤触目惊心,伤口周围泛着黑紫,向外渗着黑血,他的嘴唇发白,头上留着冷汗,浑身微微颤抖。
江都立刻蹲下询问情况,小刀和我们讲了他们那边遇到的事,本来有了天心石粉对上蛇柏应该轻松很多,但是他们那边麻烦的蛇柏倒是没多少,更麻烦的东西却出现了,小刀他们通过那扇会翻转的石门后就进入了胃宿中的胃*,那里都是发霉的粮食,还有一些镶嵌珠宝的壁画,江大刀提醒所有人不要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丹杰布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面墙上面的图案就走不动道了。
他们当时应该走到了昴宿的天苑*里,但是周围很奇怪,而本该是牛圈,羊圈的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围栏的木门甚至还保存完好,四周却散落着很多牛羊尸骨,江小刀往里面扒拉了两下,才发现还有人的。
(胃*:胃宿星官,仓库)
(天苑*:昴宿星官,皇家牧场)
本来以为丹杰布是看见了里面的人骨被吓到了所以没动,结果他踩着尸骨就要去动墙上的图案,他好像从墙上拿下了一样东西,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群大壁虎追着人咬,一路追到这里进来之后就不追了,刚坐下一会我们那边就传来了动静,小刀过来见看见了趴地上的我。
小刀讲到这就已经没好气的埋怨起丹杰布来,江都蹲下查看起丹杰布的伤口,当她抬起丹杰布的手臂时眼眸中突然间变得狠厉,下一秒之间撕下了丹杰布手腕上的皮,我以为会是什么血腥的场面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却在看见一个暗红色的图案瞬间睁大了双眼,一时间心中的恨意涌了上来,掏出枪抵在丹杰布的额头。
“汪家人?”
我眸子冷了下来,质问丹杰布。
那是一只凤凰,是汪家的图腾,暗红色的凤凰在丹杰布的右臂上腾飞,长长的尾羽延伸到了胸口。
“不是汪家的,是康巴洛人。”江都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丹杰布听见“康巴洛”三个字瞬间收回了手,江都一把抓了回来,冷眼地看着他,我仍是没有把枪收回去,死死的抵在他的额头。
管他康巴洛还是汪家,
有凤凰纹身的在我眼里都不是好鸟。
丹杰布看了江都一眼,声音虚落地对江都说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连贡日也听不懂,只是江都在听完之后,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示意我收回枪,敷衍的直接用普通话说:“不救了,反正等一下就好了,我就不信你们对付这个东西没有办法。”
“还有一件事,你们康巴洛的藏语我不喜欢听,别用这东西和我讲话。”
我听完江都的话后也是一顿,江都和他认识?还认识那个什么康巴洛?
但是,什么是等一下就好了?
我看着一脸虚落的丹杰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丹杰布看了看四周,迟迟没有动作。
江都嘴角挂在冷笑,神色冷淡就这样盯着丹杰布,我要是他可能已经被盯出个窟窿了,小刀凑在我的身边弱弱道:“活久见了,江妈发大火。”
然后小刀又被江都瞪了一眼。
江都摊开了手,表示自己一点不想动,看着丹杰布道: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就好像康巴洛当年也帮我们藏着掖着了一样。”
江都转头又指了指贡日:“你也不用担心,那家伙连达雅度母都不知道,刚刚拿枪对着你的小子可是从汪家手底下活着回来的那个,另外两个听名字就知道了,我就不介绍了,最后把你的面具给我摘了。”
丹杰布脸上的虚弱在江都说完后少了半分,在胸口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倒出来几粒褐色的药丸吃了下去,合着都在演是吧,吃完后手在面颊上挠了挠,撕下了整张面具,露出了一张谈不上非常年轻的脸,和大刀差不多年纪,还是藏族小伙的标准面貌。
江都看着那张脸露出疑惑问道:“你不是丹?”
丹杰布吃完药后对着她说:“丹是我兄弟,我确实叫丹杰布,可以帮个忙吗?我手好像真的脱臼了。”
江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示意小刀过去帮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江大刀的身影。
就在我抬眼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一只少说40厘米的蓝色壁虎被甩到了我的身边,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归西了,嘴里吐出来一大团黑色黏糊糊的东西,江都拿起短刀挑起那团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大刀从对面的洞里出来,手臂上有些许擦伤,他的那把长刀上还挂着血,江大刀刚准备擦去上面的血迹,江都弹了个石子过去制止了他,接完骨后的丹杰布如医学奇迹般的站起来了,拿着一块很厚的兽皮递给江大刀。
“那个东西的□□有毒,不要用手直接碰。这一只算小的。”丹杰布对着江大刀说道。
看见江都也点了点头,我姑且相信了。
但是江小刀管这个东西叫壁虎?
40厘米的壁虎?
我疑惑地看着小刀问:“你确定这个东西它不是蜥蜴是壁虎?”
小刀听完这句话像是点破了说话的开关一样,像机关枪一样绘声绘色地向我述说着他们和大壁虎初见时有多吓人。
蓝色的大壁虎趴在一堆白骨上,黑洞洞地眼睛里发出了犀利的蓝光,盯着每一个人,发出嘶嘶的声音,下一秒和厉鬼索命一样沿着墙爬向他们,一下咬在丹杰布的手上,被贡日一枪打死,但还是被撕走了一块肉,接着越打越多,小刀本来想帮忙的,被大刀赶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丹杰布的伤口。
江都接着破开了壁虎的肚子,把胃和肠子拖了出来,这样血腥的画面,我这半灵不灵的鼻子竟闻出了点草药味,一开始我以为是鼻子出问题,可当江都再次切开壁虎的胃时,一团还没有消化的草裹着胃酸滚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和我在另一边见到的植物根茎一样,还混着蛇柏的触手。
丹杰布看着壁虎胃里的东西,问江都道:“您有印象吗?”
江都听着丹杰布古怪的音调说着敬语,皱了皱眉答道:“有,但我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刚刚看见了什么东西?”
“虎口里象征天谗*的云母,还有……我就知道肯定和您有关系。”丹杰布看着江都说道,“江都,他确实还在找您……”
(天谗*:昴宿星官,卷舌所说的谗言)
江都示意丹杰布有外人在场,后面的话便没有说下去,贡日一脸懵的看着我们,在场的好像只有他这么一个外人。
其实我也听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讲什么,但是就刚刚的情况看,江都和那个康巴洛应该是老相识,好像还有什么不愉快,我记得前几天在歇居的时候明山说江都和七指之间也吵过架,难不成七指是康巴洛的?
还是说江都这个人喜欢到处结仇啊?
目前这个地方还算安全,但蛇柏和蓝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找上我们,加上敲了才会开的门,格也收不到消息,原路返回的可能性不大,看来也只能在这里找新的办法。
江都和丹杰布还在研究壁虎,小刀和大刀去看看四周有什么,我把目光看向了我们身后怪异的神雕……不对,是金雕。
见江小刀同志帮完忙之后就不知道跑到了哪去,我向身边的贡日问道:
“兄弟,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这位雕兄在你们藏族的眼里是什么东西吗?”
贡日抬头看了一眼,对我说:
“这个应该是大鹏金翅鸟,大鹏金翅鸟出生就具备飞翔的力量,居住在大铁树上,每天要吃一个龙王及和百条小龙,因此,它体内积蓄了极重的毒气;死时龙毒发作,上下翻飞七次,飞到金刚山顶上自焚而亡,不仅将自身所有的血肉骨焚为灰迹,而且能够焚烧周围的一切林园,据说大鹏鸟的心脏是一颗宝珠,这颗宝珠是格鲁派的圣物,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这么长一段,不得不说贡日的普通话不错。
我看着眼前的“大鹏金翅鸟”,嘴却不由得吐槽道:“小时候西游记里的大鹏鸟没有这么丑吧。”
江都和丹杰布却在听贡日讲到格鲁派的时候,瞬间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丹杰布重重的压着贡日的肩膀,江都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两人和黑白无常一样,贡日打了个哆嗦后一动不动地站着,江都笑着问道:“小朋友,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没……没有了。”贡日颤颤巍巍的说道。
江都点了点头,示意丹杰布放开了贡日,几个人围着大鹏鸟,有一种下一秒要把它下锅炖了的错觉,江都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我说道:“黎簇,借你肩膀用一下。”
话音刚落江都撑着我的肩膀原地起飞,落在了大鹏鸟的身上,打探了一番后,问道:“大刀带筷子了没有?”江大刀听见江都的话,从包里拿出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江都,和我们一起站在大鹏鸟边上看着,只见江都拿着筷子在鹏鸟的身上掏什么东西,将筷子伸进鹏鸟体内后,耳朵贴在鹏鸟的背上,手边动,边听着什么动静。
我不理解的问道:“筷子掏洞是有什么讲究吗?”
丹杰布看着江都说:“模仿张家的发丘指,你信吗?”
“我信。”说完,丹杰布对我露出了这小子有前途的赞赏。
我确实信,在这里信江都确实靠谱,但是江都直接上手的行为多少有点莽,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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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先找机关吗?就这么直接上了?”
丹杰布尴尬的笑道:“应该是有的,这个鸟的脚底下有个槽,但是你们那边象征月的东西和我们那边象征日的云母都没有带过来。”
“而且那里估计就是机关,大鹏鸟的心脏。”
这些解释清了,但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刚刚为什么还要问贡日还知道什么啊?”藏族的这些东西我是真的不明白,只能等出去了有时间我还是给自己补点课吧。
等一下?补课?
我的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在汪家我还没学够吗?
我是不是有病?
我还在质疑我的脑子有没有出问题的时候,丹杰布却打趣般的和我说:“那小子回答得太标准了,标准得让我以为他知道后半段的故事,以江都刚刚在气头上的情况,说不定就要学西王母棒打鸳鸯了,其他的东西你现在还是先别问了。”
后半段故事?
是关于大鹏鸟的?还是关于江都的?
我们刚聊完,就听见鹏鸟的体内发出了咔哒一声,鸟背上的暗格被打开了,金质的鹏鸟嘴巴突然打开,隐约看见鸟嘴里有东西。
江都握上暗格里的东西时,鸟嘴里涌出了一股黄黄的透明液体,贡日刚想摸一下是什么东西就被江都制止,鸟嘴里的液体流淌在地面的凹槽里,像是在画什么图案一样,向两边蔓延,空开了中间的一条大道,我们向中间退去。
江都暂时没动,叫我们全部闪开,站得离那个黄色的不明液体越远越好。
见我们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她把鸟背里的东西拿出,鸟嘴瞬间吐出火焰,火舌蔓延在地面,照亮了整个石窟,石窟顶部画有色彩鲜艳的七星连珠图在大道的正上方,通向另一边石墙,此时站在远处的小刀突然喊道:“天!墙上滑滑的东西是松脂。”
火焰爬上了四周的石墙,先是燃尽了墙面上残留的灰尘,然后石墙上包裹着的松脂也在火光间渐渐溶解,变得透明,露出了石墙内保存完好的壁画。
色彩鲜艳的壁画在火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壁画上镶嵌着绿松石,蜜蜡,珊瑚,火焰爬上了鸟头所对的正前方的石墙上,石墙上由几万颗不同颜色的珍珠组成的白虎在火光中光彩夺目,让人格外震撼。
白虎的眼睛由两颗金色的宝石如同真的虎眼一般闪着金光。
最让人称奇的是松脂融化虎口的瞬间,虎口处一朵蓝色的花和刚摘的一样被白虎衔在口中,顷刻间从含苞到盛开,在凋零,最后化为灰烬,匆匆走完了一生。
大鹏鸟嘴里的液体留了一圈最后流回了原位,江都站在大鹏金翅鸟之上,火在它的脚底围了一圈,金黄的翅膀在江都的身后,却像是与生俱来一般,火焰攀上了鹏鸟,下一秒江都从鹏鸟上凌空跳起,鹏鸟瞬间被大火吞没。
“是碰到机关了吗?”我问道。
江都摇了摇头说道:“点火的装置和火油的线路还有背上的开关是一体的,也就是说拿东西一定会点火,张瑞桐来了都没有办法。”
张瑞桐?
这TM又是哪位?
等一下?
姓张的;还有江都刚刚的那个动作;和丹杰布刚刚提到的发丘指……
江都和张家之间也有关系?
这是什么大乱斗啊?
在场最绝望的却是江小刀,作为文物修复者的职业素养,他已经从包里拿出了相机,时刻准备为壁画记录最后一刻,以保火不小心烧到壁画后难以修复。
就在这时,大鹏金翅鸟的上方象征太阳的大金盘,分成了两半,一道水流混着黄沙浇灌再在鹏鸟之上,水顺着火油的渠道将火扑灭,金质的大鹏鸟上本来附着的氧化层经过了我的提炼而消失,留下纯净的金色,闪闪发光,像浴火重生的凤凰,鹏鸟身下的火渠,在火烤之后也露出了本来的样子,金色的太阳纹围绕着鹏鸟,这原来才是传说中的烧尽一切,留下历史瑰宝。
片刻后上方洞口没等我们反应便关上,水流停止,可同时石窟两边的石门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匆匆坠下,把我们困在其中,江小刀同志拼命的喊道:“快拍照!这可是我考研的素材和我未来的饭碗!等有地方不小心裸露氧化了就来不及了!”
“而且我要是不留下点原样,画山姐知道了要跟我急的!”
我一句“啊?”还没有说出来。
他已经为了职业,
开始不管别人死活吗?
江小刀从他的包里又拿出了两部相机,递给我和江都一部,我懵懵的站在原地,江小刀踢了我一脚,让我快拍照。
我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不应该是先考虑保命,不是保饭碗吗?
江都无语的摇了摇头又吩咐所有人把氧气罐拿出来备用,防止石门隔绝了空气,我们缺氧而死。
大部分的松脂因为温度的骤降而停留在了表面,但被大火烧掉的那些,顺着岩壁向下流去,只留下薄薄的一层,透出了壁画本来的样子。
岁月的见证者在石壁上讲述着历史长河上的故事,松脂守护下了它最原始的样子,色彩丝毫未减的壁画上每一处细节,大到佛像人物,小到飞禽走兽依旧栩栩如生,在石壁之上留下他们永恒的生命,讲述着百年前的故事。
29. 第12章·达果
左面墙上的壁画介绍了一个数百年前的故事。
成文公主进藏后为文化匮乏的藏区带来了新的知识和思想,尤其是其中的佛教是思想逐渐从日喀则等地开始慢慢影响这整个西藏,逐渐代替了藏区土生土长的雍仲苯教,发源于阿里地区的苯教开始向藏南地区迁移。
其中一支来自于阿里的荒漠之上叫做达果的部落迁移到了鲁朗,选择在林海深处的小溪旁定居,鲁朗的林海是天然的栖身之地,达果人在这里安居乐业,可惜好景不长。
他们发现这里的溪水会随着日升月落,四季更替而引发洪涝后,冲毁农田,淹死牛羊,达果人感到疑惑开始寻找溪水的源头。
想起之前在这里到过的天船岩壁上的日月图案,我似乎明白溪水的暴涨和消失应该和潮汐有关。
为了解决洪涝的达果人沿着溪水向南,却发现溪水的源头来自于地下的一个神秘的地穴中,那是数条地下长河的分支汇聚的地方,溪水带着泥沙在流经这里,在地穴的深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水池的中央是一个泥沙堆成的天然沙丘。
达果人并不知道所谓潮汐的原理,只知道在成文公主带来的关于星象有关的《三辅黄图》中当白虎七宿轮值之时这里池水就会暴涨,淹没一切。
达果人想尽办法阻止池水暴涨但是都没有成功,直到他们想到了一种生长在荒漠上的植物。
只是壁画上的植物和现实中的蛇柏多少有点出入,壁画上的植物的枝头是翠绿色的,和柳树一样的枝条垂下,而不是只有枯黄的枝干,也可能是我在古潼金期间没有下过雨,看不见蛇柏回春的样子,这种变异的植物会在雨季后生长在沙丘中的水池之中,不过几日就把水池中的水吸食殆尽。
但江都却说这种植物很可能不是柏树,而是一种变异的柽柳,它和柏树很像,唯一不同的就是它有和柳树一样的枝条,而且在4-9月会开花,还能在盐地上生长,以前柽柳还有“死人树”的怪称,据记载阿里的荒漠上就有柽柳存在,但是现在已经绝迹了,看来这里的壁画还可以补上一段被遗忘的往事。
江都说到这的时候还顺便提了一嘴,她当年在古潼金的时候给蛇柏浇了三大桶的盐水,结果发现屁事没有,原来根本就不是柏树,看来九头蛇柏今后应该叫九头柽柳了。
达果人把这种柽柳的种子栽在水池的沙丘之上,果不出所料溪水再也没有暴涨过,达果人在鲁朗之中靠着林芝地区没有见过的来自阿里地区的手工艺和精益的捕猎能力在这里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阿里的环境其实和鲁朗的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阿里是一个需要向神明祈求雨水的地方,若是雨季结束,柽柳也难逃因干旱而死的结局。
但来到了鲁朗后,它不仅有了源源不断的水源,还没有了天敌和恶劣的生长环境。
这种植物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越长越大,十余年过后在地穴之中长成了一棵巨树,巨树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在洞穴之中不见天日,它伸出了枝条和根须顺着流水向外探去,将林间的野狗,野猫,野兔,卷入溪水之中带到洞穴里,腐物的营养对于从来没有尝到过腥味的植物而言是无法言说的美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植物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将触手伸向了达果人栖息的地方。
部落中开始出现牛羊常有丢失的情况,达果人以为是林间野豹棕熊所干,阿里人民信仰苯教,对于生命的尊重,认为一切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也让他们没有开始寻找牲畜丢失的原因。
直到有人开始失踪,有些人终于坐不住了,在林间进行了一次大型的狩猎活动,猎杀而得了一只黑熊,并在它的肚子里找到了羊羔的尸体。
当人们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溪水却变小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达果人前往了有着溪水源头的地穴,在地穴的洞口爬满了藤蔓,本来在荒漠之上枯黄只有在雨季之时才有一线生机的植物,在这里像是突破束缚一样肆意生长,人们来到地穴的深处找到那株植物的时候,却发现它变得已经十分巨大,粗壮的枝干和根须堵住了出水口,枝头开出的粉色花朵似嘲弄般的展示着粗大树干下的尸骨,还有未腐烂的却已毫无气息的人。
达果人开始想方设法的消灭那棵植物,使用火烧,砍伐都没有办法,植物却越长越盛,只有在不断的给它投喂牲畜后他才心满意足般的待在洞穴里不祸害达果人,但是达果人的能力还是有限,终是没有办法再给植物更多的动物,只能向别的部落求助。
但是接下来的故事却像科幻片一样奇妙,也不排除是刻意的将一些事神化的结果。
达果的土司以为叫做坚赞嘉布的男人为了解决部落里的难题,在寻求帮助的途中找到了一片从未发现的蓝色花海,蓝色的花像大海一般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之上盛开,达果人从来都不知道荒芜没有生机的冬季还有花的存在,更令他们感到意外和梦幻的花海之上有一只正在嬉戏的白虎,联想到地穴之中水池在白虎七宿现身的时候就会变化,加上阿里人与生俱来的的神明的信仰,于是跪倒在花海之中,祈求白虎能为他们解决那株植物。
眼前的白虎没有违背自然的规律。
它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们的语言,解决不了问题。
却通人性般的带着坚赞嘉布找到了一个神奇的部落,这个部落里没有老人,只有青年,穿着带着白虎纹的深色衣服,带着用一种玉器拼成的首饰,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奇异服饰的年轻女人。
江都说这个服饰很像来自于阿里地区,是普兰县独有的宣服,也被成为孔雀服饰,异常的华丽,就连壁画上放大的图像上应该也是按照宝石原来的位置在石壁上镶嵌了同样的蜜蜡,珊瑚,松石,头饰上长长得到流苏遮盖女人的容貌。
只是江都在看见那间服饰的时候表情异常的怪异。
那个部落的土司在听说达果人的遭遇后感到同情,交由他一枚蓝色花的种子,她说将花种种植在村庄之中就可以避免植物对人们的伤害,达果人照做后果然植物放弃了对他们的伤害,像是害怕一样,只会绕开蓝色花生长,达果人利用蓝色花开辟了水道,扩建了农田
看来我和江都在天河上看见的含有植物根茎的泥土里就应该是这个东西。
达果人第一次尝到了植物带来的甜头,也是因为这将他们拉入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一个野心勃勃的部落夜袭了达果,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腥味的植物饥渴难耐的将触手伸向了他们,就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样,螳螂还没有对蝉发动攻击,黄雀却已经先下手了,守夜的村民发现了异常查看的时候,发现那株植物已经与入侵者纠缠在了一起,入侵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就这样成为了盘中餐。
但是植物的贪婪终是演变为了人类的野心,坚赞嘉布自从知晓了植物会主动攻击一切后想到了一个办法,在那株植物的的地穴之中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几近奢靡的地宫,用蓝色花控制植物触手的走向,并在地面之上挖出许多井口,方便触手可以迅速伸出。
他将那株植物奉为神,并将它创造了一个传说。
苯教的传说之中金翅大鹏鸟所栖息的地方是须臾山的大铁树。
于是坚赞嘉布称变异的柽柳为神铁木,将神铁木置于地宫白虎七宿之一的觜宿中象征司怪的位置。
达果人开始以神木之名,假借神意向外扩张,掠夺其他部落的财务,残杀生灵,养育神物,就算有人来犯,植物也会主动出击,像是一头被驯服的狼一样被达果人利用。
于是若干年后以白虎七宿布局的庞大地宫诞生在了地下,在壁画之上我们才明白入口处青铜虎盘的真正用法并不是所谓的磕头这么善良,而是那些不屈服的战俘在圆盘之上呈跪拜状,头磕在圆盘之上,然后用一个类似弓一样的东西重重的砸死,像是在奏乐一样圆盘发出的声音打开铜盘,引来神铁木的触手将尸体拖入地下慢慢享用。
我看向江都手中从鹏鸟背后取出的东西,几乎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长长的弓形锤上黑色的痕迹顿时在我的眼中被染的猩红。
植物的贪婪就已经像无底洞一般,更何况是人类。
就算再善良的人类在拥有绝对的力量和财富之后,善良的本质还是会扭转,最终被蒙蔽上双眼,达果人已将领土扩张到了整个林海,而坚赞嘉布也成为了称霸一方的王,自称林卡王。
终有一天,林卡王还是想到了从前花海之上的神秘部落,想到了他们身上的玉器,想到了土司身上华丽的珠宝,想到了他们手中的财富,于是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只是蛇是真的蛇,
而农夫不是真农夫。
当坚赞嘉布在林海之间再次寻找那个神秘部落的时候,却发现鲁朗附近的花海根本没有蓝色的花,更不用说那个神秘的种族,就如同普兰神秘的飞天传说一样,整一个部落化为孔雀飞走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达果从春季一直等到了冬季,就连白虎也没了踪影,坚赞嘉布的奇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只有地穴中盛开的蓝色花朵在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小刀说依照壁画上的介绍林卡王所统领的达果文明在鲁朗应该有一个很长的时间,少说百年之久,但是这样一个庞大的文明为什么会在这里消失得毫无踪迹,就像壁画上的神秘部落一样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
右面墙上的达果已将鲁朗附近的部落尽数吞并,掠夺殆尽,或许是因为达果人们对于神铁木的纵容与对它同神一般的供养,神铁木却觉得达果为自己献祭的食物不够多了,而真正令人无法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林卡王的后人,一位叫做仓琢嘉布的人在统领时期发生了一件怪事。
壁画上仓琢嘉布对祖先所言的关于神铁木就是传说中的大铁树深信不疑,那么神树之下的水池之中一定有金翅大鹏鸟被烈火焚烧后留下的心脏,于是他真的派遣战俘在水池之中寻找那枚宝石,仓琢嘉布下令没有找到宝石池水里的人就不能上来,水中没有蓝色花的庇佑,在水中的人或被淹死,或成为神铁木的食物,达果人来不及处理腐烂的尸体,就地掩埋费时费力,只能在地宫中修建水道,联通了另一条地下河,将尸体草草用白布包裹丢入水道中,顺着水流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结果有人还真在池底发现了一块如同碧玉样的石头。
江都在看到这里直接踩着江大刀飞檐走壁般的蹬上了岩壁,一刀刺进壁墙上的拿着宝石的人外面包裹的松脂里,松脂应声而裂,江小刀看着江都的动作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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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松脂散落一地,伴随的还有嵌在壁画上的拳头大碧玉宝石,江都在手里掂了两下。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我问道。
江都摇了摇头说道;“没错,但这个不是,这个只是品质高的帝王绿。”
只是帝王绿?
靠,还是品质高的帝王绿?
要不是你之前就说了不要动别的东西,老子我第一个就带着这玩意滚回北京安享晚年,小刀石化般的看着江都手里的玉,眼底是我不明白的悲凉和心疼。
我撞了小刀一下,问道:“咋了?被你江妈妈的金钱观吓到了?你们不是很熟吗?”
小刀却心如死灰般的问江都:“妈,这东西还装的回去吗?你刚刚没有划坏它吧,壁画应该没有事情吧?
江小刀的一连三问换来了大刀的毛栗子,我想到龙尾村里的人说歇居金盆洗手的事了,估计是因为江小刀满脑子的文物修复工作者守则吧,他下来看我们表演还真是委屈了他的心灵和眼睛。
江都却说道:“放心,这里的松脂还能撑一段时间,等十三居的人先处理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就通知观海镖局修壁画。”
仓琢嘉布取出水池里的宝石后,本以为可以像传说一样得到长生的能力,却发现蓝色花竟然在一夜之间奇迹般的枯萎了,即使有长出新的花苞,但就是不开花。
没有了蓝色花的庇佑,达果人在神铁木面前就像蝼蚁一般,失去控制的神铁木释放了多年以来被达果人们压迫时的愤怒无差别的攻击着一切,贪婪终是要付出代价。
仓琢嘉布以为是自己擅自拿走宝石的原因,引发了白虎和神铁木的愤怒,妄图将宝石放回水池,却不料被神铁木溺死在水池中。
新继任的林卡王是仓琢嘉布的胞弟叫做仓德嘉布,仓德嘉布在哥哥死后明白了贪婪所带来的灾难,让所有人都逃离地宫,却在逃离地宫的途中发现了一种喜食蓝色花的壁虎。
常年累月的吃下去,壁虎呈现出怪异的蓝色,神铁木似乎也害怕这种生物,而壁虎似乎不仅吃花苞,还吃神铁木。
于是仓德嘉布让人将地宫之中天苑里的牧场里的牛羊都换成了壁虎,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宝石的影响,在达果人的照看下变得巨大无比,并且做了一面巨大的铜鼓,将宝石放入其中。
经过训练的壁虎会向着鼓声的方向移动,依靠这个原理仓德嘉布改造了整个地宫,地宫变成了一个用特殊声音困住神铁木的牢笼,他在神铁木所在的洞穴石壁上修建了无数小洞窟,在洞窟之中放入了蓝色花的种子,封闭了地宫之中所有的出入口,在岩壁上画下了象征忏悔的壁画,让无辜的人带着经年累月从别处抢来的财富离开,自己和一支自己组建的军队留守在了洞穴之中。
无辜?
真的无辜吗?
用着前人抢来财富的后人真的无辜吗?
壁画上的故事还在继续,江都那些应该都是仓德嘉布的想象。
仓德嘉布率领着壁虎和人组成的军队,用长弓奏响了铜鼓,在铜鼓声下我们面前的石门开启。
他们在洞穴之中浴血奋战,在自己的血撒进池水中,流经地宫的各个角落时,蓝色的花霎时绽放。
一头凶猛的白虎降临在了鼓面之上,矫健的舞姿中每一次落脚都发出了同仙乐一般的鼓声,神铁木被正压在鼓声之下,变回了小小一株的草,而白虎的身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自称白虎神,迎接改过自新的仓德嘉布。
仓德嘉布将手中的弓放进了洞穴外金翅大鹏鸟的背上,金子做的雕像瞬间变成了真的鹏鸟,洞穴里的蓝色花变成了引渡他的仙人,带着他在漫天神佛的普渡下登往极乐世界。
这个故事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就和看电影一样,我对于这些个东西是真的不感兴趣,作为从头到尾闭眼玩家的贡日,和我一样在听完了这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后伸了个懒腰。
唯独让我提点精神的就是那个给坚赞嘉布蓝色花的部落是个什么来头?
还有蓝色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几个疑点,为什么那个部落会神秘消失,难道和费洛蒙里吴邪提到的张家一样是日常失踪人口,还是他们根本就是个传说,但如果真是传说,地宫中的蓝色壁虎和虎口中一闪而过的蓝色花又该怎么解释。
第二点,为什么一切都像巧合一样,神铁木刚好可以防止洪涝,却在后来引发灾难,达果在危难关头得到了神秘部落的帮助,却又在刻意寻找他时神秘消失,神铁木的水池之下真的有传说中的宝石,而宝石拿出时花却不开了,还有壁虎的刚好出现,又刚好喜食蓝色花和神铁木,更震惊的还是几乎贯穿了全文的白虎,甚至还出现了近千年后的达雅度母与江都手中的白虎短刀,这些巧合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第三点,也是现在最容易查明的一点,江都所言壁画上林卡王登上极乐是假象,那么是谁把那个像弓一样的鼓棒放进了鹏鸟的背部,石门又是怎么关上的,石门之后会是怎么样的景象,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疑点,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者,为什么江都一眼就分出了假象和现实。
江都此时却来到门前,摸着门上的白虎将头抵在白虎的前爪上,说道:
“我终于还是走上这趟路了。”
30. 第13章·神
那条路?
江都要走上的那条路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在这里逼问江都是一个不切实际且不合时宜的事,面前的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在缺氧之前找到出去的办法,眼前唯一的路好像就是石门之后神铁木的洞穴,但怎么开启那扇门又是另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明确了整个地宫是按照白虎七宿修建,自然应该与其相关,毕宿中的天街*,天潢*,咸池*,天关*均已经出现,就象征着这个地方和毕宿有关,而毕宿之中唯一与出入有关的就是天节*,而江都在鹏鸟中取出的长弓就应该是出入所用的符节,那就应该是一半一半的。
(天街*:毕宿星官,天上的街道,让日月五星通过)
(天潢*:毕宿星官,又名天横,为银河的桥梁或渡口)
(咸池*:毕宿星官,传说中太阳沐浴之处)
(天关*:毕宿星官,日月五星所经的大门)
(天节*:毕宿星官,指用金、玉、铜、竹或木制成的符节,为古代门关出入所持的凭证,分成两半,右半留存中央,左半发给边防,出使时把右半交给使臣,过关时合之以验明真假)
我不比江都,丹杰布,贡日这样在高原地区长大的人,也没有江大刀那样优秀的体质,更不比江小刀……
江小刀?
等等江小刀为什么和没事人一样,只有我现在一刻也离不开氧气瓶,而且带着面罩不好讲话,我只能向江都比了一个折断的动作,告诉江都她手里的弓可能还有另一半在双开石门的门缝里。
江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的动作,以为我是要把她手里的弓折断,我俩就这样比划着互相看不懂的手语气死对方,最后都气不过,江都夺下了我手中的氧气管,我夺下了江都手中的弓形锤,一把插入了门缝间,却发现粗细刚刚好。
“卧槽,有空气耶。”我惊喜的发现我可以正常呼吸。
江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小刀和贡日刚刚在两个小门前面划火柴你是一点没看见。”
我看向小刀他们的方向,小刀和大刀在他们来的那扇石门下布置炸药,我没有看错,江小刀在含泪放炸药,虽然是□□,比不上古潼金里的C4,但是那可是炸药……
我看着江都,她还在开始研究用弓形锤开门的机关在哪里,我自知在这里帮不上她的忙,看向江小刀他们的方向问江都:
“我要去帮忙吗?”
说是去帮忙,其实我是想回忆一下当年以身炸古潼金的惨痛历史。
江都却说道:“不用,你在古潼金C4炸自己的丰功伟绩不用给我演一遍,我没时间救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和江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张海杏。”
江都还学着别人的语气接着说:“和张海客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但总是无所不能的臭小子。”
就在这时江都找到了门缝间的机关,将弓形锤轻轻的卡在门上,大刀和小刀也布置好了炸药,我们先行在石门前探讨接下来的对策。
江都列了四种可能:
第一种神铁木活着,壁虎没了,那我们要对付的就是神铁木,我和江都之前刚对付过这东西,感觉和对付蛇柏的办法差不多,我们的手上有火,有蓝色花的根茎,如果里面有出口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第二种壁虎活着,神铁木没了,这也还算好办,丹杰布说壁虎其实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且他好像会解毒,但是解药好像只有一个小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第三种两个都没了,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可喜可贺的佳事:
还有最后一种最难办的,就是神铁木和蓝壁虎共生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是真的达成了九死一生的结局。
但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被仓德嘉布放进铜鼓里的那块宝石。
在做好准备后,江都将弓形锤插进了机关之中,我却问道:“真的不可能是仓德嘉布所想的那样吗?”
江都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小说看多了吧你,打个赌吧,条件你开。”
我还在想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诈江都一笔,江都却在这时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黎簇,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我还没有回答,江都却像自言自语一般的接着说道:
“所有光怪陆离的故事都是在人们所见,所感后创造的,只是被有心的人赋予了神的色彩,成为了所谓传说,传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事,神也一样,神的本质还是人,或者说是人心的欲望使人变成了神。”
江都说完这段话时,我想起了她在达雅度母前虔诚祈祷的样子,看着她问道:“所以你的欲望是什么?”
她笑着看向我笃定的说:
“我没有欲望,我也不配拥有欲望。”
语毕江都扭转了弓形锤,弓向下的瞬间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场景却是让我们一惊。
和壁画上的一样,满墙的洞窟和枯死的花,一棵巨树立在沙石堆积而成的小丘之上,沙丘之下的树根遮住了水的踪影,但根须堆满了白骨,和蛇柏不同的是神铁木的主干之上有着数缕新生般细长的触手上在秋季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绿,巨树间赫然是一个直径和树一样大的圆盘状的青铜大鼓,只是没想到被神铁木的绿色触手包裹的大鼓上有一座金屋,金屋之上站着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鸟,比门外那只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蛇柏依旧在,却不见壁虎的影子,看来就是第一种可能,只是看着树上的金屋我不由得感慨道:“这个仓德嘉布是要藏娇吗?”
江都看着石门里的场景却对我说道:“看来是你猜对了一半。”
“哪一半?”我不解的问道。
江都指着大鼓下吊着的和金屋旁的神铁木缠绕着的类似壁虎的干尸,说道:“那些就是所谓的壁虎军队。”
小刀和我一样一脸的疑惑问道:“壁虎都吊死了怎么打仗啊?”
“这就要问神铁木了。”江都邪魅一笑,解下左手上的绳子,飞起一块石头正好击打在下方的铜鼓面上,一阵气吞山河般的声音充斥这整个地宫,我感受到地面都在震动。
下一秒从地宫的各处都传回了似铜鼓发出的声音,就连每一个石壁上的洞窟也在发声,此时我的背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似乎对我正常行动的影响不大,可能是当时江都给的药起作用了。
同时也意识到为什么在我和小刀磕圆盘的时候江都会说地在震。
原来都是因为声波发出的震动。
与此同时的神铁木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疯狂的向发声的地方冲去,将触手重重的捅入洞窟里,下一秒竟然又迅速的缩了回去,竟牵出来几只蓝壁虎,壁虎狠狠的咬着触手,触手飞快的乱甩,击打到了鼓面,再次发出了哄的一声,震退了壁虎,壁虎从神铁木上掉落,又再次爬上,往复几次,直到声音和触手运动的幅度慢慢停下。
看来真实情况是神铁木和蓝壁虎水也没有赢,触手察觉到了这里的石门打开,和石门下的我们,向我们这边冲来,我们几个人都已经拿出了身上的家伙准备迎战,结果江都挡在了我们的面前,解下手掌上的绷带,伤口的结痂粘在绷带上,一扯伤口再次出血,江都将手掌对着神铁木说道:
“给我滚。”
触手在见到江都染血的手掌之后,竟然真的怯生生的退了回去。
“这是什么原理?”我看着江都不明白。
为什么有些人在面对蛇柏的时候,只有用天心石粉的时候才可以有喘息的余地,有些人不仅蛇柏可以带她死里逃生,就连神铁木都要敬她三分,大写的不公平。
丹杰布看着江都或许也是被吓着了,讲了一串密语。
江都看着眼前乱舞的神铁木,对着我们说道:“这东西怕我的血,你们全给我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她用带血的手在我们每人的胳膊上抓了一把,接着拿出了飞爪,直接挂在了金屋顶上鹏鸟的脖子,看来她是直接准备上金屋。
有了江都的护体,在对上神铁木这方面可以不带怕的,只是在我们也准备利用飞爪上去的时候,江都瞪了我们一眼,用眼神命令我们待在原地,然后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小刀刚准备发射飞爪的手被丹杰布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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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杰布向我们怒斥道:“你们在上面只会影响她。”
话音刚落,就听见金屋之上传来了急促的鼓声,和铜鼓的声音不一样,那是皮革发出的声音,像是上面东西在鼓上飞奔而过。
好家伙。
刚刚还在劝我们的丹杰布听见了这个声音之后比我们先坐不住了,二话不说的夺下小刀手里的飞爪先一步的上去了,本来从十三居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带了四个人的装备,飞爪的数量直接对半,两个全部都用完了,留下我们在下面干瞪眼。
呵呵,可是啊……
我这个聪明人在歇居打包的装备就自带了一个飞爪,现在还在我的包里,我也二话不说的就上去了,只听见小刀怒吼了一句:“卧槽?”
我和丹杰布同时落在金屋之上,还没来得及向里面看就听见咚的一声,赶忙向里面走去。
踏入金屋的那刻,我就感觉脚下的路很不对劲,我无法评价它的感觉,像是踩在一块非常紧绷有弹性的皮上,深深浅浅的拼接痕迹向我证明我的判断一个没错,只是这个皮的形状多少有点吓人啊,不同颜色的皮正好构成了虎头的样子,但那张虎头却异常的让人感到压抑,我以为是自己吓自己,但是丹杰布的下一句话让我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人皮,应该全部都是背部和腹部的,那里的皮质量最好。”
我瞬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好在没吐出来,整个金屋的地面都是这样拼接的人皮,是得要多少人啊。
下一秒前方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砸落的声音,我向那边看去,在金屋之中有一个纯金打造的王座,江都在王座之前将一个人形物件死死的按在王座上。
“让你偷袭我。”
江都轻蔑的看着手上的东西,她的脖颈多出了四条抓痕向外渗着血,配上她现在的表情,多少有点病娇,下一秒单手拎起那东西就往鼓面上砸,硬生生砸破了鼓面,把那东西的头卡在了里面,就这一个瞬间我看清了江都手里的东西应该是个粽子。
我靠,单杀粽子的女人,这不是病娇,这是暴娇,不对,应该是病暴,加下来是江都的一连串藏语输出,我听不懂一个字,但就是听她的语气就像在施咒一样碾压粽子。
江都掐着粽子的脖子,说道:
“我以为尊为林卡王的你去往极乐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看来不仅没有还变本加利了。”(藏语)
然后将粽子的头拔了出来接着说:
“把人们赶出去,还把开门的机关留在外面,自以为是英勇,就是为了让你的臣民向你这个无底的胃献上无尽的财宝,来满足你的贪欲,来满足你的虚荣。”(藏语)
江都再一次把粽子扔在鼓面上,踩在脚下:
“壁虎?那只不过是发现了神铁木和壁虎相残而创造限制双方的囚笼,还有军队,分明就是你害怕有一天被人们识破你的真面目而编造的为了让人们服从的谎言,就是为了不让为你满足欲望的达果人知道你的无能,知道你的虚伪。”(藏语)
粽子不服输般的扑向江都,又被江都压了回去,一刀刺向了粽子的腹部,一块和外面帝王绿一样的宝石从里面滚出,江都捡起宝石掂了一下,粽子伸手想将江都手里的宝石抢回来,江都一脚将他的手踩下,拔出刀将粽子的手钉在鼓面上,笑道:
“仓琢嘉布,把琢改成了德字,你还真配不上这个德字。”(藏语)
“那块玉你就算再琢也成不了你成神的契机,因为你本质上就是肮脏的蛆,只配在这不见天光的坟墓里,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你的报应。”(藏语)
“没有白虎神接你去极乐世界,只有我会带你下地狱!”(藏语)
上位者自带的威严,每一句话都像利剑一样,杀的仓德嘉布片甲不留。
说罢,她将手掌上的血抹在刀锋之上,直挺挺的插入了粽子的心脏,粽子还是保持着妄想抢回宝石的姿势,用沙哑相似锯树般的声音说出了俩个字“给我。”
江都抽出了刀,冷眼看着地上不在动弹的粽子说道:
“骑着白虎来接你只不过是你的白日梦。”
“我才是真的神,带你下地狱的神。”(藏语)
31. 第14章·黄雀
江都单杀仓德嘉布之后看向我们,把它扔向我们,我低头看向脚下的千年干尸,还TM和真人一样,什么防腐技术,这么牛逼,我刚蹲下准备检查尸体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尸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败,散发出阵阵恶臭。
丹杰布捂住了我的口鼻,将我拉离了尸体,直到尸体化为一滩脓水和森森白骨。
江都走过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猜对了,仓琢嘉布就算知道了对付神铁木的方法还是舍不得他带来的利益,这就是金屋诞生的原因,只是他想得太美了,想要的太多了,骗得过人,但骗不过天。”
江都刚说完,就听见背后的尸体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只见仓德嘉布的白骨上出现了许多裂缝,裂缝间探出了些许的绿芽,根须缠绕着白骨,绿芽快速的生长,在枝头结出花苞,根须迅速向他的衣物蔓延,而目标却是江都沾血的刀刺向的洞口处,围绕着洞口吮吸着丁点血液,花苞在颤抖片刻后渐渐展开,蓝色的花在鲜红的血印上摇曳身姿。
“白骨生花。”江都看着蓝色的花歪头笑道。
她走向白骨身边附身抚摸着新开的小花,笑着说:
“看来我还是走上了着条路……为了他们值……”
话还没说完江都便一头栽在了白骨的身边,蓝色的花快速的向江都手上的伤口处蔓延,迅速覆盖了江都半个身子,我二话不说的把她从藤蔓里拽了出来。
“快走。”丹杰布对我说道。
我背上江都却发现蓝色花的根须缠绕并控制着仓德嘉布的白骨向我袭来,我快步走向金屋之外,丹杰布提前放下了绳索,大刀已经在下面接应。但是仓德嘉布已经离我近在咫尺,我迅速将江都推向丹杰布,转身抽出枪对着白骨,丹杰布震惊的看着我,然后看向了背后同恶鬼一样扑来的仓德嘉布,口中喃喃的吐出了两个字:
“阎王……
子弹穿透了白骨,直击上身后的王座,王座上装饰的大鹏鸟被应声击落,掉落在鼓面上,直接击穿了鼓面,“咚”的一声,砸在了青铜鼓面上,巨大的响声回荡在金屋之内,白骨在鼓声中散架。
我的背不知为何开始剧烈的疼痛,就好像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背上钻出去,疼得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隐约间我看见了火光,听见了有人在痛哭,在呐喊,我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我只觉得他们喊得撕心裂肺,像是无数只来自深渊的黑色的手想把我拖入地狱。
我在挣扎,但越是挣扎,缠绕着我的手就越多,有的在撕扯,有的在拖拽,但有的却像是母亲一样温柔的抚摸,一只只手没过了我的口鼻,但我却没有感到窒息,反而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的解脱。
实在是撑不住了,我倒在了地上,一只带有色彩的手在我的眼前伸向我,就像当年汪家漆黑的湖里那只拉住我的手一样,是想我抓住你吗?
可是我现在明明觉得快解脱了……
就这样结束吧……
就让我和深渊融为一体吧……
可不可以别救我了。
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漆黑……
“黎簇……”
是小刀的声音。
“黎簇……”
是大刀哥的声音。
“黎簇……”
是吴邪的声音。
“活下去啊……”
是好多人的声音。
是谁?
为什么要我活下去………
“回家。”
“我带你回家。”
是江都的声音。
像是穿透黑暗的利剑,让阳光照得我体无完肤,果然我还是习惯在黑暗里苟活,我感到有人一只一只的扒下了我口鼻上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炙热的温度烫得我缩回了黑暗,可那只手将我拉出了黑暗,转身却落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我的意识瞬间回笼,发现我其实并没有倒下,抬眼却看见丹杰布不知何时挡在了我的身前,拿着江都的短刀狠狠的斩断了连接着白骨的植物根茎。
看来我失去意识的时间不超过几秒,我的背在发烫,而发烫的最严重的地方好像就是江都当时划了一刀的地方,江都也同时恢复了意识,对着丹杰布说:“带着黎簇他们先走,剩下的我来对付。”
江都摇晃的走回金屋之内和我们擦肩而过,径直的走向了白骨,白骨再次重聚在一起,咔咔咔的响起白骨开始复位,再次冲向了我们,江都用带血的手掌按在头骨上,白骨瞬间再次断裂,丹杰布和我愣在了原地,江都响我们吼道:“还不快滚!”
丹杰布看着江都摇了摇头,江都嘲讽般的看着他:“现在舍不得我死了,当年怎么不见得你们关门的速度会慢一点,”她转头有对着我们喊道:“小刀他们也出事了,现在最保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来的那个洞口炸了,原路返回。”
“你怎么办。”我问道,还没有等到答案,丹杰布率先拉着我离开,离开前江都把仓德嘉布肚子里的玉石交给了我们,刚到金屋外就听见小刀的声音。
“哥!”
只见神铁木根须间的白骨和仓德嘉布一样,骨裂的缝隙里长出枝丫,被蓝色花包裹向着大刀他们的方向移动,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东西,包括同类,下面的三个人背靠背站着,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挂彩,我和丹杰布顺着绳索向下来到了小刀身边。
“什么情况?我妈呢?”小刀问道。
丹杰布指了指上面说:“没下来,让我们快走。”
却见金屋的平台之上,江都在平台边缘转了一圈,将手掌上的血洒向神铁木的各处,在下面围堵我们的白骨瞬间朝江都的方向爬去,覆满了整棵巨树,只是那些白骨上的蓝色花没有开,只有花苞在枝头摇晃,直到他们爬过江都血液处蓝色花才绽放。
巨树蓝花,
如果忽略了会移动的白骨,倒是一次难的一见的奇观。
蓝色壁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只接一只的扑向神铁木上的蓝色花疯狂的啃食,将白骨拽下神树,就和我梦里的场景一样,除了……
火,
对了,还有火!
“大刀哥,你带打火机了吗?”我问道。
小刀看着还在上面的江都,对我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要打火机干嘛!还不走!”
“可是江都还在上面!”我冲着小刀吼了回去。
小刀顿时哑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你TM以为我想走吗!这是歇居的规矩,如果没有活路,江妈断后!”
大刀毫不犹豫的把打火机丢给我喊道:
“规矩是可以变的,人要是出事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黎簇,做你想做的。”
我看着江大刀,暗暗笑道:“赌一把吧,要是出事了,这就算是拉你们陪我死了。”
说罢将点燃的火机丢向了神铁木,伴随着小刀的震惊和咒骂,烈火瞬间淹没了整棵树,神铁木的触手疯狂的乱挥渴望在根须的缝隙间寻找灭火的水源,同时将壁虎打落,火烧到了壁虎的身上,火光爬满了整面墙。
“我靠!黎簇你在干嘛!你是要我们都死在这吗!”小刀喊道揪住了我的衣领。
就在此时,我们却听见了阵阵铜鼓声,来自江都所在的金屋,可是江都却在金屋的边上,声音是哪里来的?江都此时看向金屋之内,火光却在此时吞没了金屋,谁也没有料到火会烧的如此快,但却像是有规律的一样,沿着神铁木一圈一圈的向上烧,直到烧到神铁木的顶端,包裹住了金屋。
“江都!”我看向金屋上的江都,她却好像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大火将她包围。
“看!上面有东西!”小刀喊道。
石窟的顶端竟在烈火的炙烤下渐渐融化,融化下来的液体燃烧着滴落,落在,金屋顶上的鹏鸟身上,鹏鸟身上的机械机关瞬间启动,在火光下徐徐张开双翅,铜鼓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就在此时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剧烈的颤抖,蓝色的壁虎在鼓声中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洞穴之中。
就在此时,洞窟之外,天街上的那只鹏鸟张开了翅膀,火油再次在整个地宫间蔓延,咸池里的大水再次蔓延地宫,两侧的小门也缓缓升起,同时咸池的出水口打开,像阶梯一样的石柱在咸池下升起,直通洞口。
“不错啊,你是这么知道的?”江都突然闪现我的身后。
我看着出现的出口,笑得得意而放肆:“我说我梦见的你信不信。”
“我信。”江都回道,“所以,请黎先生下一回做梦的时候感谢一下周公吧。”
“你们两个别聊天了,司怪*的石门快关上了!”江小刀叫道。
(司怪*:觜宿星官,主管预兆及山精妖怪的神)
他们已经都回到了天街,我和江都在石门关上前赶来过去,看着整个地宫,除了遍地的潮湿,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是奇怪,站在咸池下的阶梯上,石阶上升我们被淹没在水中,向上游去,却看见一个洞穴的集水池,潮湿的积水不断滴落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巨大水池,岸就在附近,小刀怕水,丹杰布受伤,江都情况不定,剩下的我们一人带一个游到岸上。
我拖着江都的时候,莫名感觉她的身上很烫,我喊道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回头看去,江都已经再次失去了意识扒在我的身上,而我游过的地方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在水中漫开,我迅速上岸把江都放在地上,她的身上很烫,整个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染红,可是没有外伤。
小刀焦急的来到江都身边,怎么叫也叫不醒,丹杰布蹲下托起江都的手看了一下,又看向她的后颈,江都的后颈上被仓德嘉布划伤的地方虽然没有出血,但泛着不正常的黑色。
我问道:“是中毒吗?你的药可以救吗?”
丹杰布摇了摇头:“和伤口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救不了。”
“为什么?那现在怎么办?先止血吗?”小刀问道。
丹杰布又摇了摇头说道:“止不住的,我们谁也帮不了她,估计只有那个地方能救她,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
我再次背起江都向前方走去,上面的整个洞窟只有一条路,就算又其他疑似岔路的地方也被石块封住,一条大道笔直的通向地面,直到前方没有路,但一束天光从上方打落,那是口井,白虎七宿中最后一宿——参宿中的星官,姑且不管是玉井*还是军井*,至少算是出去了。
(玉井*:参宿星官,玉制的井)
(军井*:参宿星官,军用水井)
大刀先一步的上去,在拉着我们一个一个上去,江都身上的血也是终于停住了,虽然我认为是流干了……
上来之后眼前的一切除了我们爬上来的那口井之外,就只剩下了完全没有标志性的树,秋季的密林间落叶满地,大刀和丹杰布在前面找回去的路,我和小刀轮流背着江都,贡日断后。
一行人走了将近半天,把月亮都走出来才在丛林间看见了火光,还没有靠近,大刀就叫我们停下,我们藏在灌木中悄悄接近,远远看见格在和一队陌生的人在讲话。
小刀向大刀比了一个什么情况的手语,大刀示意我们闭嘴,自己和丹杰布准备上前查看,被一只手抓了回来。
江都又醒了,和诈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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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这都没事。”我看着她低声说道。
江都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对着我们说道:
“别动,别去,快走。”
声音还是很虚弱,脸也白得吓人。
只见格和那队人的头对接之后,那队人就下去了,上面就留了俩三个人的样子,就当我们准备接近的时候却看见一人缓缓的接近格,下一秒一声枪响。
格就被杀了。
贡日吓得差点就叫出声来,被小刀捂住,没想到小刀在这种情况下还挺冷静的。
剩下的人占领了我们的营地,我们趁着夜色闷声离开,走了2小时,本来想着直接回到德姆绰,但是考虑体力有限,夜路分不清方向,尤其是秋季的夜晚,即将冬眠的野兽说不定比我们还精神,选择不点营火原地休息,天亮出发。
我想着江都临出发前向我们提到的那批人,或许格就是那批人派来的卧底。
连自己人都杀,估计和汪家比也差不到哪里,但是就这么放任他们下去,不会太危险了吗?
见已经看不见那边人的身影,我也没有任何的睡意,坐起身看见江都和丹杰布也没睡,向江都隐晦的问道:
“那群人是……”
却没想到丹杰布会直接用普通话回答:“不知道,但可能性很高。”
我疑惑的看着丹杰布,他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江都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也不管我在场,直接向丹杰布问道:“你那边的人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来这里。”
丹杰布收起了之前的话语里的油头,严肃的说:“你想要,明天下午就可以。”
“麻烦了。”江都冷淡的谢过。
丹杰布有些讨好般的回道:“这是康巴洛欠你的。”
江都冷漠的看了一眼:“告诉你们的土司,他欠我的不止这么一件事。”
在汪家的时候我有听说过汪家和康巴洛之间的关系,听说汪家的人一定要服从康巴洛人的命令,今天忽然间知道康巴洛这么厉害的家族,他的土司还欠了江都东西。
江都到底是什么人脉?
江都和丹杰布的云里雾里的双人聊天我是听不懂也听不下去了,直接问道:“那群人就这么下去了,你俩不着急吗?”
江都却笑了一声说道:“就算他们能够避开德姆绰人的视线下到了地宫,现在阎王已经醒了,尸油也差不多烧完了,他们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阎王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哪里来的尸油?”其实也没有睡的小刀突然间窜出来问道,江大刀站在他的身后,我的脑子又开始乱了起来。
“还记得出来时听见的鼓声吗?”
江都看向我,向我们解释道:“那阵鼓声是因为那张人皮在特殊处理后油脂还留在里面,火一烤就滴油了,滴在铜鼓的另一面上,就像咚咚咚和鼓声一样,声音很轻,但是在可以将回声放大的洞穴里,便显得很响,还有顶头融化的松脂和展翅的鹏鸟,这些估计都和出口的出现有关系。”
“阎王也是你当时看见的会动的骨头架子,有些骨头架子上的肉还没有腐烂,看起来和会动的干尸一样,其实是靠那种蓝色的花,对你而言可以把它归到黑毛蛇控制的人一类里,都是因为陨玉和蛇矿辐射变异的产物,神铁木也是;这种东西不好解释,你们展示还没有知道的必要。”
“所以蓝色的花就是藏海花吗?”我问道。
丹杰布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其实我并不清楚什么是藏海花,但是汪家的费洛蒙还是让我知道了点或许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我说道:
“汪藏海的费洛蒙里有关于西藏的东西,那些费洛蒙不知道是不是变质了,我看不清,醒来留在我脑子里的东西也很少,我一旦读取到关于这些东西的费洛蒙,那只费洛蒙就会被收走,我现在能记得也只有一句话:
“有什么东西在日喀则,没有他的允许,休想……
这下子轮到丹杰布震惊了,丹杰布思考了片刻之后看着江都有些紧张的问道:“日喀则那边和七先生的人没提到,难道他们已经……”
江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感到现在的对话有些聊偏了,努力的尝试掰回再次问道:“所以你们谁可以为我解释一下藏海花是什么东西,还有汪藏海这个名字和藏海花为什么这么像呢?”
江都和丹杰布还没有开口,大刀先发话了:“小崽子,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下子震惊体验卡传到了小刀的脸上,看着大刀的神情里写满了“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几个大字,唯一的外人贡日已经在睡梦里错过了这场对话最精彩的部分。
“那接下来要干什么。”我问道。
江都沉默片刻后说道:“丹杰布你明天先让康巴洛的人来这里的东西和人都处理了,我会让十三居的人配合你们,然后尽快联系文物局,明天先把贡日送回德姆绰,我们几个当天就准备回十三居,等先把手上的这些事解决完了再处理接下来的事。”
“你就不怕那伙人把那地方炸了吗?”我问道。
这下子轮到小刀坐不住了,先一步的叫嚣起来,江都给小刀的腿上扭了一下,瞬间小刀吃痛蹲下,江都倒是没好气的说道:“放心,他们不敢,这里是保护区,而且德姆绰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达果先民后人,还有那群人要的东西已经被我们先一步的带出来了。”
江都站起身看向一片漆黑的幽林,意味深长的说道:
“天越黑,阴暗里爬行的蛇就越活跃,藏得越深的毒蛇往往毒性越强,这一次就看谁咬死谁了。”
32. 第15章·张明山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我就先一步的起来,睡地面得感觉是真的不好,脖子痛得要死,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伸了个懒腰,手却在放下时扑了个空,本来在我手边的包没了,定睛一看江都也没影了。
连包带人跑路了?
此时远处的树干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我拿出匕首前去查看,就看见江都独自坐在树下。
“你在干嘛?”我问道。
江都向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我的包里翻出一点裹着藏海花根须的土,连着一封信埋到了鲁朗林海的地上,再次划破手掌,血滴落在小土堆上,倒是无事发生。
我再次问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做标记,反正不是给人看的。”江都把我的包还给了我,看着林间的渐渐散去的晨雾说:“时间不多了,很多事情都要提前了。”
当我们回去的时候,丹杰布已经醒来,和江都交换了眼神后,叫醒了其他的人继续赶路,好在小刀的记性和辨别方向的能力奇好,正午不到我们就已经回到了德姆绰。
丹杰布先一步的离开,应该是去找康巴洛来得人了,贡日在回来前就被江都威胁过,让他以达雅度母起誓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关于格的死就说是在上面看守的时候出来意外,被群狼围攻没能逃出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贡日也开始无条件信任那度母了,估计是因为江都这个名义上的使者大人给他的震撼有点大。
梅朵第一时间就担心的找上了贡日,两个人就这样在我们的面前毫不遮掩的互相关心着,知道土司咳了一声才有所收敛的闪到一边,午饭后江都让我们带着她的包先走,自己留下和土司有事情要谈。
关于两人谈判的内容就是江都给了德姆绰很大一笔钱让他们继续当这个守陵人,不要放任何无关的人进入地宫,但是德姆绰表示不收这笔钱并说这是他们该做的,最后江都还是决定给德姆绰投资建小学并且开一条可以直达县城的公路,毕竟土司还是希望在德姆绰的学堂里的梅朵和孩子可以看看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
临近傍晚,我们已经在车上等了快3个小时,小刀担心江都出事,我和他刚想下车就看见土司和梅朵的阿奶亲自送江都回来,双方告别后江都上了车,我们也正式开始返程。
我看向土司他们消失的方向,问道:“你说他们真的无辜吗?”
江都站在车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前方:“或许吧,他们留在这里也算是一种自己惩罚,他们的未来本该与你我无关。”
林海夜晚的风吹得各外凉,
伺机而动的夜鹰藏在黑暗里,注视着猎物的离开。
回程的路非常的赶,几乎没有歇息。
我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小刀开车,多少是有点吓人在里面。
为了大刀哥休息一下,也是因为夜路不好开,所以白天小刀承担起了开车的重任,我在后座系紧了安全带,生怕下一秒我就不在车里了,江都倒是淡定的在前座抓紧了手刹。
大刀哥不愧是好哥哥,这样的情况下还睡的着,这样的睡眠质量我好生羡慕。
看着小刀在山路上的蛇形走位,我难受的说道:“大哥,求求你了,给我条生路吧。”
小刀倒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说道:“你连驾照都没考没资格说我。”
下一秒就听见江都的尖叫:
“江小刀看路!”
然后直接拉起手刹,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江都的声音可以这么不平静,只见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再看一眼才发现前面站着的那人是丹杰布。
我靠,他是会闪现吗?明明昨天他还西藏的什么时候闪现到会广西的路上了,丹杰布敲了敲车窗,说道:“方便搭一程吗?百乐京和十三居没有你,我进不去。”
江都摇下车窗问道:“会开车吗?”
丹杰布摇了摇头。
江都果断的摇上了车窗,对小刀说道:“走!”
就看见一脚油门踩到底的江小刀和狂追的丹杰布,最后丹杰布还是坐上了车。
两天整的车程,我们硬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就开回了百乐京,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块空地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中午赶到十三居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离死不远了,拖着半残的躯体倒在了我的房间了,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晕了,沾上床之后到头就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再次起床的时候,我就听见我床头的手机响了个不停。
等等,我没有卡的手机为什么会响?
打开才发现,我的手机不仅有电话卡和网了,虽然是新的,但新注册的微信里还多了一个群,群里还是歇居里的那几位,只是江小刀是什么时候拍了我睡觉的照片,还是一群人围着我的合照,我开门就去找小刀算账。
一开门我就撞上了明山。
好久没看见明爷,就好像见到亲人了一样,说不上来的亲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美感,江都在明山的后面,笑道:“看来你昨天晚上和周公谈的不错。”
我刚想在辩驳几句,江都就打断了我:“别聊了,跟我们走,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你帮忙。”
我怎么感觉现在我的地位这么像工具人。
江都带着我来到十三居里的正中心最大的那座碉楼,碉楼的二楼侧厅是一个议事厅,只有一张长桌,但坐得下20来人,大刀,小刀,还有丹杰布都已经在这里,主厅的门紧闭,小刀向我展示着昨天晚上的杰作,我上去给了他一拳,然后坐在他旁边,江都坐上主座,看着我们说道:“别闹了,接下来的事情好好听。”
江都示意我们坐下,来的人还挺多,多半都是十三居里见过的熟悉面孔,我和小刀坐在末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江都也没这么管我们,况且还有大刀替我们长耳朵。
江都让十三居里一个叫天音的姑娘带着部分十三居的人去德姆绰处理地宫里的东西,基本上各自都领到了各自的工作,散的都散了,只留下我们几个歇居里来的,看着人差不多走完了,我问道:“所以我们要干什么?”
江都示意明山把门关上,然后再次摘下二响环和在歇居一样插进了墙里,侧厅墙上的置物架动了一下又移到了一边,侧厅和主厅的密道打开,江都走过密道我们紧跟其后,到了正厅才发现正厅里根本没有门,外面看见的门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里面就是一面石墙。
正厅里随处可见放着奇珍异宝的置物架,上面的东西摆放和博物馆异常的相像,都带了一个标志着时间和出处的立牌,上面的字倒是奇怪。
是手写的簪花小楷,但和打印的一样非常工整,像是刻意练过的。
中央是一张样式老旧但简约的书案,后面放着一把圈椅,正厅没有窗户,光线很暗,江都点起书案上的烛台,微落的灯光照在正厅内,待所有人走进正厅后,明山敲击了墙面上的虎头,密道应声关上。
“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几个,虽然说这件事应该我去。”江都郑重的说道,转身在琳琅的珍宝中取下一只漆盒,黑色的漆盒上用金丝描着一只麒麟,麒麟的脚下踏着一只三头小鬼。
“麒麟踏鬼?”我看着漆盒不解的问道。
十三居里为什么会有张家的东西?
江都没有理会我,漆盒没有锁,只有在边上有两个洞,江都把漆盒放在书案上,对明山说:“打开吧。”
明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指直直的插进了两个洞里,一下没有打开漆盒,搞得现场有点尴尬,明山将手指向上一顶,漆盒才发出了如同齿轮转动的声音,盖子缓缓的抬了起来,但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明山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江都。
江都倒是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手法生了啊。”
“张明山。”
“我靠,原来你不姓江啊?”我看着明山,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难以言说,江都仍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
江都摘下手上的二响环,拿起漆盒内的布擦了又擦,再置于漆盒内,把连带着在德姆绰带回来的陨玉一起放了进去,就在关上漆盒的之时,还是将二响环拿来出来,轻轻的抚摸着,说道:“我记得这个镯子还有一只,应该在新月饭店,启山没了,也不知道到了九门谁的手里。”
“在张日山手里。”我回道,记忆深刻毕竟都是拿来当门把手的。
“日山?月山两年前还问过我他哥怎么样,自己像扎在山里的土姑娘一样,死活不出来。”江都讲到这笑着看向张明山,张明山却眼眶微微泛红的看着她,江都接着说,“明仔,张家人是不会哭的,就算你在我身边待了60多年也一样……”
江都话还没说完,明山就答道:“62年。”
江都看着已经快高出她一个头的明山笑道:“时间真快啊,原来张家从分崩离析到现在都已经快百年了,刚刚让你开那个漆盒就是在告诉你……
“千万别忘了你是张家人。”
“十三居和歇居不是你的归宿,也该回家看看了。”
江都将二响环戴在了明山的手腕上,盖上了漆盒的盖子,看向我们说道:“现在物归原主了,你们几个带着这个漆盒去这里的最后一个寨子,找一个叫做观海镖局的地方,还有带上这封信。”
江都在书案的书架上取下一封看起来就年代久远的信件,交到了大刀的手上,说道:“三年了,你也该去见见你师傅了,这封信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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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不动交到观海镖局的总镖头手里,只有这样才可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江都和交代后事一样的和他们说着事情,但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她把我叫进来干什么,闲着没事我偷摸着离场随意的逛了一圈,看着正厅里的珍宝,期待江都会拿什么当作报酬。
“黎簇?”江都的声音传来。
我回到案台前,江都在左侧的架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说道:“收好,十三居的玉佩。”
我摸着脖子上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只虎头,反面是藏文,看品相是价格不菲,对比起其他架子上的珍宝多少有点寒酸,问道:“这就是我的报酬?”
江都笑道:“不是,这是前菜,你要和他们一起去观海镖局,你的报酬在那里。”
不是?怎么还有我的事啊?
江都接着说道:“张家的意思是想见见帮他们解决了汪家的功臣是谁,所以你一定要去,而且前不久有人来要过一样东西,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给,想把决定权给你,毕竟我和他其实不熟。”
“什么东西?”我问道。
江都回答我:“关于一个的地方的线索,或者说是黑瞎子治眼疾的药方,黑瞎子这个人我不熟,所以我觉得交给你更合适,拿了报酬之后,你就和这件事无关了,明仔会送你到小沧浪那里,先治病,然后过你想过的生活,那枚玉佩也是百乐京和歇居的通行证,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
我现在感觉我就像待遇还不错的工具人,待遇不错在于起码我的老板在乎我的死活,但我看了一眼脖子上的玉问道:
“那些不应该算是张家给的吗?你给我的东西……就这?”
小刀给了我一锤子,嫌弃的骂道:“知足吧,十三居的玉佩外面的人想要还要不到呢,在这里有那个玉佩就相当有了一块免死金牌,你在这条茶马古道上就算闯了天大的祸都有十三居给你兜着,而且如果有人在百乐京动你,你就可以体会到福建人们对妈祖的信仰有多深。”
“那个飞坤巴鲁是后来的,而且听说是达雅度母和飞坤巴鲁之间还有说不清的关系,那些都是传说里的事,越传越乱,你只要记住在这个地方这块玉佩不仅象征着十三居,还有达雅度母。”
“所以飞坤巴鲁是个什么东西?”我听小刀讲的话,也是越听越乱。
好多人,好多地方,贵圈好乱。
但小刀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不知道飞坤巴鲁,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但想到江都在德姆绰的地宫中说过:
所说,所有光怪陆离的故事都是在人们所见所感后创造的。
或许他们真的有关吧,又或许是人们对于一切的传说都会附上所谓因果,虚构人物间的关系使一切变得完整,也变得更有说服力。
传说中的一切,或许在现实里都有原型,就像仓德嘉布的妄想,一样的布局,一样的计划,但一切都重回基于理想的现实,为了给自己的贪欲找一个归宿,成为了深埋地下的阎王,到头来一无所获。
达雅度母呢?或许也是当年饥荒时人们的幻想,从内心深处祈祷带他们离开水深火热而诞生的神明,又是谁成了这个神又无从所知了。
尴尬的气氛还没有过去,一个电话就先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丹杰布。
电话那头丹杰布问江都准备好了没有,江都回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对我们说道:“出发吧,这一次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罢就带着我们出去,她背上了上一次去德姆绰的那个包直接就走,张明山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东西,也准备即刻出发,连休息都不带的,一个比一个急。
十三居到百乐京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小伙们搬着大件往一辆皮卡上装,后面还有三四辆五菱宏光,藏族小伙搬完东西,上了车便扬长而去,江都还没有上车和我们一起站在百乐京的那座寨子里,掀起黑色的布帘看着他们离开。
丹杰布在地下靠在一辆吉普车前向江都招了招手,特地对着江都说在康巴洛找了个会开车的来接她,开车的摇下车窗,我看见是一个短发的姑娘,带着墨镜,向我们比了个耶。
“你去干什么?”我问道。
江都把包递给丹杰布没有回答我,丹杰布上了车。
江都回头再次看了我们一眼,最后停在了我的身上说道:“黎簇,观海镖局里的人如果让你替他们做什么,不管开这么样的条件都不要管,过你想过的生活,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
“你的未来应该是自由的。”
随即上了车,我朝着江都喊道:“你去哪?”
“阿里。”江都说道,“我也该回去了。”
33. 第16章·夜谈
丹杰布和江都的车在我们的眼前消失,张明山转身带着我们向百乐京的深处走去,小刀他们也都拿出十三居的玉佩挂在脖子上。
江小刀说得对,挂上玉佩后百乐京的所有人看向我们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尊重,绕着我们走。
张明山说百乐京沿着河道而建,远不止我们所见的那么大,很多地方他自己也没有去过,百乐京向里走一共还有五个大寨,这几个寨子沿着一条被废弃的茶马古道修建,之前都是商队休息的驿站后来成了大寨,单纯靠走一天只能过一个寨子,每个寨子里都有与十三居和达雅度母有关的驿站可以休息。
这条茶马古道在明朝前后荒废了,荒废的原因不明且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最后一个寨子被当地人叫做鬼水峒。
我们之前到过的百乐京是民族混居地,游人十三居是整条茶马古道上唯一的藏族据点,离百乐京非常的近却不属于百乐京,也不属于后面的任何一个大寨,当地人也没有把它划进大寨的范围里,算是一个独立的特殊存在。
张明山还提到在这里千万不能问江家在哪里,也不能说自己是江家人,不然后果自负,但是江都和大刀他们难道不姓江吗?
明山看着大小刀告诉我,百乐京没有江家这么一说,藏族人也并没有姓氏这个概念,通常以家族的名称为姓,江都这个名字虽然看似姓江其实是一个障眼法,时间长了就在百乐京里虚构了一个江家,也算是一个暗号。
十三居里的那个家族和江都好像是同一支,张明山也是听说他们的家族的名字叫做岗日,意为从雪山深处而来,白虎是他们的图腾,传说中的达雅度母便出自这个家族,茶马古道上的人用蕃人称呼他们。
剩下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毕竟在张家他也算是小辈中的小辈,按照张家通常的岁数来讲,他现在的年纪还没有走完人生的四分之一,当我问起张明山今年高寿的时候,他告诉我今年不止七十,我意识到小刀那句明爷算是叫对了。
边聊边走很快一天就过去,周围的大小寨子已经消失,也证明我们离下一个大寨不远了,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在阵阵烟雾中看见了沿溪而建的寨子,寨子边上聊天的大爷抽着卷烟,烟雾弥漫在寨子间随处可见,寨子没有百乐京那么大,但还是异常繁荣,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伙从百乐京来的商队,看起来是买东西的,交易的目标好像是这里的大爷们抽的大烟。
我们没有停下直奔到了十三居指定客栈,才发现所谓客栈其实是有着达雅度母的卡内沛巴庙,我毫不犹豫的解放双脚,脱鞋上床,这里的喇嘛庙还没有德姆绰的豪华,我们四个人挤在一间房里,房间里的设施倒是齐全,棉被还算干净,像是有人定期打扫的样子,
大刀像母鸡一样的把漆盒放进了被窝里,走了一天了,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趴下了。
当然张家的人在我眼里姑且不算人。
张明山从安顿好我们歇息后,他就消失了,直到夜深后我才听见外面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大刀比我快一步,率先起身守在了房门口,小刀也被吵醒,下意识抱住了漆盒,我把枪口对准门口,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小刀向顿在门口的脚步声问道:“离歇居最近的便利店梦龙多少钱一根!”
“250!”
听声音就知道门外的是明爷,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明爷推门进来,我迅速的倒回床上和小刀说道:“你们歇居的暗号是不是有毛病?”
小刀还没来得及狡辩,明山倒是替他辩解道:“不是暗号,是小刀小时候真的拿250买了根梦龙。”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说小刀傻呢,还是赞叹一下歇居钱多,毕竟江都可是在一个下午和德姆绰谈妥了一个学校加一条公路。
张明山看着睡眼惺忪的我们,挨个踢了一脚后说道:“和你们说个好消息,借到车了,还是敞篷的,接下来的几天可以轻松一点。”
“我亲爱的明山爷爷,这样的好消息明天说也行啊?”小刀缩回了被子里,含糊不清的说。
张明山又踢了一脚小刀的屁股,说:“你们先休息吧,我再出去走走。”
我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其实还没过晚上十点,估计是因为一天的路太累了,而且山里本来就没什么灯,黑灯瞎火的就以为夜已经深了,山里不愧是山里,2G的信号姑且只能打电话了。
在来时的路上我是有想过打个电话给苏万他们,也在猜打完电话后我的后果是什么。
要么是被江都他们连夜刀了,要么是苏万带着九门的一圈人把百乐京掀了,总之有一方要倒大霉,但是苏万可能会来,九门就不一定了,还有杨好。
想到这我的睡意退了一半,以起夜为理由去外面找张明山,推开门后11月寒风还是冻得我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冲锋衣,外面的月色皎洁,一看日历才发现十五刚过,这里的卡内沛巴宫里除了这间住人的屋子就只剩下对面的库房和佛堂,连一个喇嘛都没有,如果不是白天看见这里的人对我这个达雅度母使者尊敬的态度,我真的会深表怀疑小刀他们的话。
张明山坐在佛堂门口的台阶上,摘下了江都给的二响环在月光下把玩,轻轻敲击清脆的声音从环内传出,张明山看见了我,只是撇了一眼,将手环带回了手腕。
我去庙外方便了一下便回去,一路上硬是没看见张明山口中的敞篷车,张明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棍子舞了起来,说是舞棍,但我看他的握棍的手势明显是在拿刀,一套刀法行云流水,却像是特意留意过还在睡觉的其他人。
刀刀用劲,但在棍子即将触地时有将力道轻轻收回,棍尖轻轻触碰院中的杂草,杂草却只是微微摆动,所有的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虽然不懂刀法,还是可以感受到张明山和江大刀师出同门,这个师是很可能是江都,我倚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明山放下棍子,靠在佛堂前的红柱上,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烟,抽了一个出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用火折子点烟的。
明山看着我,向我摇了摇手里的烟,我点了点头他便将烟盒丢给我,我看了一眼烟的牌子,蓝色的旧包装上花纹都快被磨得差不多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当地的土烟。
对于我这种天天不学好,未成年就抽二手烟的三不好少年来说抽什么不是抽,我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向明山借火,张明山先是一顿,叼着烟的嘴角一勾,微低了个头将火借给我。
轻吸一口,烟草的味道在我的嘴里漫开,味道远比二手烟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张明山看着我笑道:“没想到,年纪不大会的挺多。”
我也是不客气的问道:“什么烟,味道还行。”
张明山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金圣的青花瓷。”然后笑着肘击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无语的看向张明山,他却笑嘻嘻的对我说:
“提醒你一下,下一次还是不要借随便借火,也不要借给别人,我之前有听说过,广西有些人牙子会专门盯你们这种年轻又力气还会抽烟的,他们会在自己的烟上下蒙汗药,以借火的名义把药沾到你的烟卷上,或者把烟放麻药里泡两天,以请你抽烟的名义让你来一口,然后把你卖进山里。”
我还叼着烟的嘴抿了一下,张明山再次乐道:“放心,至少现在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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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卖了你。”
他说完吐出了一口烟,转身看向佛堂里的达雅度母,月光透过有些残缺的屋瓦照在度母身上,却仿佛为度母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羽衣,我所见过的达雅度母像都不大,这座也一样。
张明山看着石像说:“你还不知道吧,大小刀来十三居前我姐是抽土烟的,后来戒了,小刀出生后还让十三居里一圈老烟民都戒了烟,到最后戒了烟的只有她自己,大刀那孙子一个人在十三居的那几年,还被那圈老烟民带歪了。”
用脚趾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姐是江都,张明山都已经年过七十了,还管江都叫姐,她到底什么辈分?
张明山不再掩饰的修长的手指弹下烟灰继续道:“我之前还挺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烟味,土烟的味道比城里香烟好闻,金圣的青花瓷和那股味道还挺像的,或许这就是你们说的烟火气。”
江都抽土烟?
我已经有画面了,和土地主家里的富太太一样,靠在十三居的琳琅的珍宝架上,用烟枪抽大烟,忍不住笑了一下。
张明山看着我笑,不解的问我笑什么,他这么一问我更受不了了,直接就笑得更大声了,张明山估计是被我传染了,也开始笑,不得不说,在汪家口中严肃的张家还可以出一个张明山这样的败类,也是奇葩。
想到明山是张家人,我停下笑问道:“明爷,你刚刚那套刀法是张家的?”
张明山也停下笑和我讲道:“不是,我和大刀是江都教的,从小教到大,我二十来岁就离开张家,跟着我姐了。”
“所以江都到底是什么天山童姥啊?”我笑着问道。
听到天山童姥张明山被烟呛了好大一口,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先给了我一脚然后故作正经的说:“你小心被达雅度母的信徒和十三居的人听见,拉你去枪毙。”
烟烧到了末尾烫到了我的手,我将烟头丢下踩灭火星,张明山坐回台阶上看向我,我准备回到房间里休息,他却把我叫住,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手里拿着张卡,把卡飞向我说道:
“黎簇,作为张家人,我确实应该好好的感谢你,你帮我们消灭汪家的事情很多张家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这份礼应该算是很小的,二十万,密码是六个六。”
“但是作为这个局的知情者,我还是要告诫你,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会亲自送你回北京到小沧浪那里,照顾好自己,有空回来看看。”
我其实非常不想答应张明山离开这件事。
或许是我与生俱来的反骨,又或许是德姆绰之行里那些阴差阳错般的巧合和梦境,如果江都和张明山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而将我排除在外,那我倒是真不想感谢他们,反而觉得大可不必。
我觉得我是走不了了,但是江都在歇居的那句逃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底从哪里逃到了哪里?或许这一切的答案都在那个所有人避而不谈的局里。
我对自己命其实没有那么看重,我想要的是一个答案,为什么我会被拉进吴邪所下的局里的答案;为什么所有人都逃不出去的局,唯独我逃出去的答案;为什么江都和张明山都要我出局的答案。
我没有在和张明山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门外,
张明山走入佛堂,又从烟盒里抽了三根烟出来,和上香一样地点燃插在冷掉的香灰里,看着月光下的达雅度母说道:
“如果真的有机会,你到最后是不是也不会死。”
“如果真的可以,大的那个该怎么办……
“姐,难道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
“求神拜佛真的有用的话,那就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34. 第17章·张家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明山牵来车就停在了庙门口,听见了一声驴叫,我才睁开了眼睛,大刀哥早就起了,小刀刚起床就说道:“哪个不打相*的被窝里放屁还是烟味的。”
(不打相*:江西方言,不道德)
闻了闻身上的烟味,根本闻不出来,我说道:“你属狗的?”
小刀翻了个身,在被子里扭曲的穿上衣服,打了个哈欠,对我说道:“抱歉了属鸡的,和狗有仇。”
大刀哥和张明山已经把我们的所有东西搬到敞篷车上,只是没想到敞篷车是四面都敞开的驴车,等小刀上车张明山扬鞭一挥,驴车便颠簸启程了,我的评价是不如小刀开车,但我说的是刺激程度,张明山说坐驴车可以快两天到,小刀抱怨道为什么不是三轮的,张明山回道:“我不是你江妈,不会开。”
“江都还会开三轮?”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江小刀看起来还没有睡醒,敷衍的回答我:“我妈除了三轮和自行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开。”
江大刀和张明山相视一笑,好像在故意演示什么……
说实话驴车跑得还挺稳的,至少我可以在车上的草垛上解放我的脚,还可以睡一觉,近12月份的山里落叶满地,看着有那么点萧条,但是总有那么几颗果树让人眼前一亮,驴车连跑了三天,张明山和大刀哥一路上还给我们介绍这里不同寨子里的特点。
第一天到的那个寨子和百乐京一样都是混居,但是没有汉人,叫做乌思峒,专门卖一种土烟,用烟枪抽的那种,江都曾经的最爱,主要的原因是烟里有某种成分可以阵痛,吸食过量也可以让人短暂昏迷。
听说昏迷期间的脑海就像在跑走马灯一样,会把一辈子的记忆放一遍。
乌思峒的“思”便出自这里。
张明山只喜欢它的味道,却不喜欢那种呛人的感觉,但大刀哥体验过,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没什么阅历,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觉得呛人得很。
第二个寨子卖茶,叫做七里峒,寨子里多是瑶族,说这里的茶山有七里之长,虽然我们到的时候茶都买完了,茶山也看不见了,但还是有幸在十三居的客栈里喝到了陈年的茶叶。
我不会品茶也没有文化,只有一句卧槽走天下。
茶真的挺香,歇居里的茶基本上都来自这里,这里的茶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仙留茶,留的是什么仙已经不知道,只是这里的达雅度母庙的香火挺多的,里面甚至还有驻守的喇嘛,在亮牌子之前还不让我们进去,尤其是看见我典型的北方大爷模样,牌子一亮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第三个和第四个没什么好玩的,一个卖马的峻骏寨,明爷用两万块钱为我们的小敞篷换了个驱动,说是这里的山里很难走,只有这个峒里的马才可以走。
第四个一开始吓了我一跳,车行到半路就杀出了个石像然后越来越多,没有看错的话,长得像女的应该是达雅度母,男的应该就是飞坤巴鲁,达雅度母见多了,还是第一次见飞坤巴鲁。
还真别说,飞坤巴鲁看着比达雅度母气派,不知道什么原因,达雅度母得神像都小小的,不像是个主神,这里的人管这个寨子叫石头堡,因为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擅长制作石像。
也是一起同行聊天时我也才知道,小刀和大刀其实是十三居里收养的孤儿,很小就离开了十三居去了江西,也就是现在的歇居,江大刀15岁时没考上高中,又不想去读技校,就回到了十三居,然后被观海镖局里的总镖头收做关门弟子,直到06年才回来,7年的时间就成了现在的江大刀,不得不说以大刀哥的一套身手没去体校打武术,真的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观海镖局不是你们张家的地盘吗?大刀哥是怎么去的?”我问张明山。
张明山向我伸出手指,看着他极长的食指和中指,在看向大刀正常的手,我还是一头雾水。
小刀倒是在一旁说道:“我哥在观海镖局里学的不是张家的那些绝学,就是基本的技巧,虽然观海镖局里的晔山阿姨经常给他开小灶,但是他们也从来不会教我哥关于张家的东西,他的那一套刀法是江妈教的,还有射箭骑马这些,毕竟是学生还是有寒暑假的。”
聊到一半,眼前的密林的树枝间闪现了几个铃铛,张明山示意我们提高警惕,因为快到最后一个地方了,马车非常平稳的走进了密林深处,停在了面峭壁前,峭壁之上是断崖,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的问道:“走错路了,还是要翻山越岭了?”
张明山回答没有,我看着眼前的峭壁想起来那些天在歇居爬山的日子,看来用武的时刻到了,刚选好登山路径准备下车,马车一抖我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去。
靠,歇居的是不是都是神经病,不打招呼就走啊。
坐回车上,车沿着峭壁一路向南,没有看见所谓镖局,倒是看见了一小片农田和一间小小的屋舍,屋舍的地下摆着一张摇椅,上面躺着一个姑娘,年纪很轻,扎了个麻花辫,脸上盖着顶草帽,现在刚好是正午,那姑娘一晃一晃的在摇椅休息,颇有一种归隐侠士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马车靠近她的时候达到了高潮,因为当我们离她还有不到百米时,一枚铜钱从我们之间飞过,看着插进马车轮子里的铜钱,我意识到事情不妙,下一秒江大刀喊道:“跳车!”
我们所有人从车上面跳了下去躲在了树的后面,飞来的铜钱还没有停下,和丢炸弹一样,扎在树上的铜钱陷进去了半个,我向小刀问道:“江小刀,你是不是也会这个玩意,你厉害还是她厉害!”
江小刀骂道:“黎簇!你TM想侮辱我就直说!”
马受到惊吓,直挺挺的朝着她撞了过去,那姑娘一个跨步跳上马,三下两下就把发狂的马治的服服帖帖的,连草帽都没掉,听见了我们的对话,终于是停下了发射铜钱的手,问道:“江小刀?江娘子家小的那个?”
姑娘嘴里一口不太正宗的广西普通话,小刀一下就听出对方是何人,在树后探了个头来说道:“月山阿姨?”
“叫姐姐!”看来这位就是江都口中张日山的直系亲属张月山了吧。
张月山摘下草帽,跳下马,还是那一口广西腔的东北话说道:“来了四个老表,带刀带枪的,俺还以为是梁子*,吓死人了。”
(梁子*:广西方言,土匪)
草帽下的脸十分清秀,和张会长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但对比起张日山,她的脸上少了一份贵气和凌厉,多了一份纯真和洒脱。
“月山姐。”张明山和大刀也从树后面出来,张明山向着张月山点头问好,反而被踢了一脚。
张月山笑骂道:“七八年不见了吧,你两小把爷*怎么不自己进去,不会是忘记路了吧。”
(小把爷*:广西方言,对男孩子的称呼)
被拆穿的张明山尴尬的笑笑。
“张家的?”我朝着边上的小刀问道,小刀点了点头,我接着说:“好猛。你觉得是江都厉害,还是她厉害?”
小刀想都没想就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我江……”
他的话我还没有听完,我就感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捧起了我的脸,不知何时张月山就到了我的面前吓我一跳。
“这个小把爷没见过,十三居还是歇居家新开的娃?”张月山说道。
我的嘴支支吾吾的想讲说我是黎簇,才发现张月山的手力道太大。
笑死,半个字发不出来。
张明山在一旁说道:“不是,这个是进汪家的那个。”
张月山没等明山说完就问道:“就那个杭州西湖边上的什么小官人,果然挺好看的。”
“那个是吴邪,这个是我姐提到的那个在古潼金放鞭炮,从汪家手底下救出来的黎簇。”张明山回答道。
张月山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终于把手放下了,笑着对我说:“你就古潼金放鞭炮的那个,江娘子当年叫人去把那个洞补上,休山哥忙了一个月,休息的休都要变成装修的修了。”
然后在我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感觉我要工伤了,月山接着对我说:“小把爷不错,汪家手底下都可以跑出来,什么时候被江娘子收了?江娘子呢?”
张月山看向我们身后,寻找着人。
“我姐和康巴洛的回阿里了,估计要个把月。”张明山回答道。
张月山听见了阿里两个字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早了,可以吃午饭了,刚好老爷子找你们歇居的有事。”
说罢便上了我们的马,我们也上了车,张月山骑得飞快,我第一次在这上面感受到了推背感,但是这个方向怎么这么不对劲呢?我这么感觉她朝着峭壁开呢?
眼看就要撞上了,她还是没有减速的意思,连车带马撞向了峭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山体里,这是条人工修建的隧道,大刀打开手电,照着前面的路。
我看着张月山飒爽的背影,我轻声的和江小刀说道:“张家人不是说都闷得慌吗,怎么你们认识的张家人都变异了?”
小刀看着张月山,先是忍不住的大笑,然后小声和我说道:“张家人其实还是有很多种的,像月山阿姨这样的其实也不多,尤其是明爷这样的,属于变态中的变态。”
张明山听见了我们的交谈,先是一人给了一拳头说道:
“张家人本质上还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况且在这里,上面有瑞字辈的前辈坐镇,外面有我姐在帮衬,避开了人祸,也没有天灾,在这里长大的张家人多半都没有本家的沉闷,尤其是我们这些小辈,都没有体验过和本家赶鸭子一样的放野,特别是月山姐,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本家的影子就更少了。”
马车跑了十几分钟,张月山在隧道的尽头停下,用极长的手指向岩壁上的石缝间一戳,岩壁在我的眼前缓缓打开,天光乍现,忽然有一种桃花源记的感觉,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来歇居。
如果我没认错,这是一处天坑,沿着天坑的峭壁一圈一圈的向上而建的房屋,大概有五六层,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隐世高手所住的地方。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天坑的中间,地下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水不是很清,要我形容就是浑浊的蓝绿色,岩壁上几处悬瀑飞泻,那口潭霸占了整个坑底,碧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
张月山向着对面冒着烟的房子喊道:“五姐,歇居的来人了,加四双筷子!”
她刚说完,就看见对面的房子里飞出了个锅铲,里面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出来:“非得赶着饭点来,观海镖局是用来蹭饭的吗?”
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刚过,对于没有准备好招待客人的人家来说确实不是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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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张月山拿着锅铲带着我们向着那间房子走去,天坑里和歇居一样,人很少几乎没看到几个人,但是比起歇居这里更有人气。
飘烟的房子里,一位盘着丸子头的姑娘在土灶台前忙前忙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们,我们就被带到了餐桌的前面,等着眼前的姑娘将饭菜端上来,姑娘多拿来了一个菜板,单独分出来一份,端着离开。
大刀哥看见了拦下姑娘说道:“师姐,我去吧。”
“大刀?回来了。”姑娘说道,“也好,你去见见师傅。”便把菜板交给江大刀,他转身离开,那姑娘和我们坐在饭桌前,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我们也没敢动,气氛有些尴尬。
张月山不忍看气氛如此尴尬,便向眼前的姑娘说道:“五姐,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张十一,你是不是种地种傻了,这几个是不认识吗?”眼前的姑娘说道。
别的不说,这个姑娘的气质和江都有几分相似,但或许是江都在江西呆久了,气质里还是染上了江南的柔和,但眼前的这位却是实打实的冷冽,但是在忽略她有点明显的虎牙的情况下。
张月山指了指我说道:“这个你没见过,江娘子新开的。”
那姑娘看着我,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回了个笑脸,就看见她迷惑的看向张明山,然后问月山:“新开的?什么时候开的?和谁开的?明仔吗?看着不像啊?”
江小刀听完已经笑到离席了,张明山咳嗽故作镇定,嘴角无助的抽动替我解释道:“他叫黎簇,汪家的那个。”
那姑娘意识道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对我说:“啊?张海明说的那个不是30多岁,快40了吗?”
“那个是吴邪。”我替自己说道。家人们谁懂啊,一天被认错两次,还是被人以为是吴邪,好晦气啊,还不如直接让我当吴小毛。
“这个就是爷爷要见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姑娘盯着我说道,然后动筷子夹了块肉在我碗里,说道:“我叫张晔山,观海镖局里山字辈排第五,可以叫我五姐。”
我们里面的刚介绍完,就听见房外传来一阵骚动,两个男人冲来进来。
“老五,水在哪里?我要渴死了!”其中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年轻男人拉开了板凳,大大咧咧的坐下,张晔山撇了他一眼,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男人的跟前,没好气的说道:“这么渴,干嘛不跳下去喝个痛快。”
那男人倒是闷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说道:“张晞山的那袋水巡山的时候被山里的猴抢了。”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比穿着棕色衣服的男人看着还年轻,和我差不多大,在他的头上锤了一下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拿了个石头丢猴子,猴子会闲着没事会来找我们。”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张晔山一个锅铲横在两人中间,说道:“吃饭。”
然后两个人一头一尾的坐在餐桌前相互瞪着吃饭,我开始问自己在汪家上白课的时候,对张家的介绍课是不是没好好上,为什么这里的张家人给我有一种不太对味的感觉,还是说这里真的是张家败类集聚地。
一个张明山可能是他的问题,但一群张明山一定是这里水质的问题。
两个人注意到我,穿着棕色皮衣的那个问道:“这位是?”
月山回道:“黎簇。”
“你就是黎簇?古潼金放鞭炮的那个黎簇?”那个男人说道,我还在感慨终于有人没认错我,决定对他好好打个招呼的时候,张月山却对我说:“这位是张休山,山字辈排第三,给你修洞的那个。”微笑就疆在了脸上,笑死了,根本笑不出来。
另一边白衣男人就先笑了:“张休山,你要讨债的对象来了,我张晞山,排第九,叫我张九就可以。”
江小刀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问道:“画山姐去哪里了?”
“被江娘子叫走了,前天出发的,看了几张照片连夜就骑马走了,画山姐的屋里挂着张刚修好的画,说是给你的毕业礼物。”张月山答道。
张画山,山字辈排第二,和小刀一样都是主修文物修复的,听小刀说她是位美女,还是一位知名的野生壁画修复者,参与过敦煌壁画的修复,不少文物局抛过橄榄枝,但她只接私活,和江都一样,做什么只看心情和爱好。
吃饭的时间也了解到观海镖局里现在也就这么点人,剩下的死的死,走的走,留在广西的山字辈一共十一个,老大叫做张景山,几十年前失踪了;老四仰山,老八行山,老十止山在十三居传回的消息里已经没了;老六敬山和老七凝山现在在执行一个秘密的任务,已经40余年了,至今未归,倒是每年元宵都会送封信回来。
张明山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观海镖局把他划进了山派的孩子里,但是他自己却不认为自己是张家人。
本来张家应该还有一辈人,应该是他们的父辈,隆字和拂字辈的大人,但是一九三几年的战乱,观海镖局里除了他们口中的爷爷和这些小辈,以张日山为代表的大部分张家人都离开了投身战火,最后只有很少人回来,现在也散在了各处,还在观海镖局的大人就只剩下一位叫做张隆晴的女人,在整个山谷里到处行医,张家的孩子也不经常看见她,还有的就是三四个张家外家人。
但也是在那个时候江都从长沙带回了十几岁的张月山。
35. 第18章·西部档案馆
我们午饭都吃完了,还没有看见江大刀回来,我问道:“大刀哥呢?”
张明山起身向外走去,看着上方的这个天坑里最大的建筑物点了一下头,对我们说道:“黎簇,小刀,我们可以上去了。”
我起身走出这间房子,向上方看去,就看见江大刀站在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后看着我们,想必他就应该是他们口中的爷爷,但看上去其实好像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张明山领着我们离开,没想到山派的那群都跟了上来,我越来越确定这里的水质一定有问题。
上了两层楼终于是爬上来那座寨子,抬头看见寨子门口的牌匾,苍劲有力的用金粉在蓝底的楠木上写着观海镖局大四字,进了里面山派的人终于是停下脚步,等在屋外,直到中年男人示意张明山把他们都叫进来,才一个个进屋,进屋的同时将大门关上。
寨子的一层大堂的两侧排着一个十二把圈椅,主位上两把太师椅的后面挂着一张穷奇画像,明山把江都交给自己的漆盒交到了主座间的方桌上,便退回最末尾的位置就坐,其他的山派也各自找位子就坐。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明山这一排就坐了他一个。
如果不是看见了空位椅背上刻着的十,八,六,我还真以为这些位子就是给客人坐的,这么一看观海镖局的人丁也是稀疏啊,看到现在人最多的竟然是十三居,不对……应该是汪家。
就是那个倒霉的汪家到现在也已经快灭的差不多了。
主座上的中年男人示意我们找位置坐就可以,我也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张明山旁边,十的位置,刚落座的时候就听见张休山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小朋友,你知道这个位置是谁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山派的老十是叫做张止山,十三居说没了的那个,张休山接着说道:“这里本来坐的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亲弟弟。”
听着张休山的语气我有些恼怒,虽说我是外人,还是害他抢修古潼金的人,但也不至于和下逐客令一样的赶我起来,害了他弟弟的人又不是我,况且对着我说他弟弟不争气又是什么意思,我在位置上无动于衷,对他说道:“需要我和你换个位置吗,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直接出门。”
“那倒不必。”张休山说道,“我只是要你知道别像我那个弟弟一样,出卖了张家,害别人也害自己……也不对,你要是干了什么对于江娘子来说不利的事,你身边的两条疯狗会第一个取了你的狗命。”
我看了一眼左边的张明山,又看了一眼右边的江大刀,感觉如果我真干这事可能真的小命不保,张晔山听完休山的话,越过桌子就给了他一个锅铲,骂道:“张休山,你要是不会讲话就给滚。”
“老五,你可别忘了当年为了骗江娘子500块的火车费,骗大的那个坐大巴回家然后被追杀一天跑了两个寨子的事了吗,那时候大的那个才十六啊!”张休山捂着头喊道。
紧张的气氛瞬间就终结了,我看向张休山的眼神都变了,从冷漠变得慈祥,像在看一个精神不太好的病人。
但张休山提到的出卖两个字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张止山背叛了什么,想到饭桌上提到的事,一个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张止山说了关于观海镖局的一些事,所以张行山,张仰山才会死,张景山才会失踪,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这些当事人和受害者。
还有江大刀十六岁追杀张家人,还是因为500块钱。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我还以为要杀我的是张明山。
短暂的插曲过后,主座上的中年男人敲了一下木桌,一下子整个大堂陷入死寂,威严而浑厚的声音向我们说道:“都给我住嘴,观海和十三居好几年才见一次,一见面就吵吵嚷嚷,别到后来和海派的一样,老死不见了。”
年长者的威严让我下意识的正襟危坐,但是他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一阵惋惜,也是又多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张家海派,我想起了几个在歇居里出现过的名字:张海客和张海杏,还有张月山口里一闪而过的张海明。
中年男人环顾一圈,视线停在我们这一边,最后看着我问道:“江娘子什么时候剪头发了?”
好的,这一场看似严肃的会议上都是插曲,我现在确定了,广西的张家人多少有点毛病的原因不仅是这里水质的问题,连上梁也是歪的。
“梧爷爷,这位就是你要见的黎簇。”张明山替我说道。
“原来是黎先生,老身久仰。”
中年男人一句黎先生把我吓得连连摆手说道:“前辈,还是叫我黎簇吧。”
我慌,不是因为我怕担不起这个名字。
而是在张家这么多大我爸好几轮的人面前,被一位连他们都要喊一声爷爷的人叫先生,我觉得下一秒我就要被挂在墙上。听见了黎先生三个字,我感觉在场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面对这样的老前辈,我还是斗胆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身乃张瑞梧,张家本家瑞字辈排第四,观海镖局总镖头,张家西部档案馆现在的掌事人,和你认识的十三居里的江都是老相识。”眼前的中年男人说道。
我看向他身后的穷奇画像的上方还有一块牌匾,红底黑字的写着张家西部档案馆几个大字,看起来不比外面的观海镖局气势弱。
张家瑞字辈,汪家白课提到过,听闻上一任张起灵就是瑞字辈的,看来眼前的这位中年人在这里的地位应该也是德高望重。
张瑞梧说完话,将双指探入漆盒的洞中,漆盒打开的瞬间周围其他的张家人倒是吓了一跳,那块玉发出幽深的绿光,连张瑞梧都微微皱眉,轻抚着陨玉,似惋惜似无奈地说道:“时间真快啊,好不容易等来的十年这么快过完了。”
张瑞梧遣散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我,我坐在位置上看着众人离开,转头一看却看见张明山也没有走的意思,张瑞梧默认了张明山的存在,带着我们一起来到了观海镖局的二楼。
这里地二楼应该才是真正用来办事谈事的地方,张瑞梧将我请到了一张木桌前,我站在黄花梨的木窗前打量着整个观海镖局二楼。
这里应该只是用于接待外客的地方,后面被面巨大的屏风挡住,隐隐约约我好像看见了有一个人正朝着这边,一动不动的站着,我警惕的看着那个人影,一只手挡住了我的视线,张明山遮住了我的眼睛,轻声说道:“别看。”
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被请上楼就像被请去吃鸿门宴一样,再次抬眼,屏风后的人还在,虽然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半点不适,但是那人的穿着非常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想了一遍,突然想起了德姆绰的壁画上穿着宣服的神秘人,那人的穿着和壁画上的人有着七八分相似。
突然出现的张瑞梧坐在了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的视线才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回,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
张瑞梧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他倒了杯茶放在我的跟前,对我说自便,眼前的长辈好像并没有敌意,神色不明的看着我,但漆黑而深邃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就像被他看穿了一样,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安,小口的抿了一下茶,和七里峒的茶是同一种,但好像是新茶。
张瑞梧将漆盒放在桌上,对我说道:“黎先生,老身可否看一下你的背。”
我撇了一眼角落里的张明山,他点了一下头,我也是毫无顾及的脱下衣服,背上的七指图再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
别说,脱了这么多次,我都已经习惯了。
张瑞梧看着七指图,念着和江都当时一样的话,但我却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只是有点痒痒的。
怎么里面的黑毛蛇还认主的?
江都一念就要起飞了。
忽然想起江都好像在我的背上了什么药,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张瑞梧很快就让我将衣服穿回去,并说道:“和当年的一样,黎先生,老身知道你对张家有恩,档案馆不会亏待你,张家更不会,但老身还有一事相求。”
我刚想问何事,站在我身后的张明山,就和一头蓄势待发的狼一样挡在我的身前,他现在的神情和当时江都单杀仓德嘉布的有的一拼,不愧在江都身边待了62年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作为前辈中的前辈的严肃中年男人竟然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
“梧爷爷,我姐的意思是黎簇不可以掺和任何与观海镖局有关的事,如果你想请他帮忙,我不同意,我姐更不会同意。”张明山毫不客气的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张明山替我拒绝,张瑞梧连事都还没有说就被张明山怼了回去,虽然江都在十三居里就说过无论观海镖局的人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但也不至于连听都不听吧?
张瑞梧并没有恼怒只是说道:“明小子,老身想说的那件事和你说的无关。”
“黎簇现在算歇居的人,我可以替他回答,不帮。”
张明山摘下江都给的二响环放在我和张瑞梧之间的桌上,态度很坚决,没等张瑞梧下一句话接着说道:
“我姐走之前把这个交给我,您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个东西在张家的意义非凡,长辈们都有意瞒着这件事,作为小辈的我们不知道,但您不可能不知道,我姐既然把这个交到了我的手上,就证明我有决定的权力。”
张瑞梧看着桌上的二响环,脸上再次浮现起惋惜,他缓缓地拿起了那枚手环,手环轻轻地响了两声,他说:“这个东西会在你的手上,看来她自己就已经决定好了,再这么劝也没有。”
“罢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想有人再掺和进来也一定有她的道理,只是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就这么孑然一身走了这么多年。”
张明山反驳:“我姐还有歇居和十三居的人,谈不上孑然一身。”
“歇居?她真待在那个地方了?”张瑞桐地眼中有些错愕,好像江都选择待在歇居是一件稀奇的事,我注意到他的视线想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转头又看向张明山说道:
“以己之身,请君入瓮,能做到这件事的现在好像只剩下她了。”
张瑞梧将二响环交还给张明山,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接着说:“明小子,好多事热热闹闹的开场,现在都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件事早该放弃了,十三居的小娘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啊?”
“梧爷爷,你是不是知道我姐现在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张明山听完张瑞梧的话缓和了自己的态度问道,张瑞梧没有答,只是转身去往了屏风的后面,张明山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还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怒火。
所以江都有执念,什么执念?
张瑞梧刚刚说的话,这件事似乎和歇居这个地方还有点关系?
张瑞梧从屏风的后面出来,手里捧着一面铜质的精美的鼓,上面似乎还刻着梵文,莲花,上面还有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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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串奇怪的图案,像是在讲诉一个故事。
这是一个法器。
和德姆绰的不一样,这面鼓的上面是一种莫名的神性,更像是一件祭品。
张瑞桐将这面鼓摆在了我们的面前,阻止我们敲响和触摸,就这样静静的让我们看着,一时间我也摸不出头脑,张明山看着鼓倒是愣了一下,还是和我一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张瑞梧早知到我们的疑惑,将鼓翻了一个面,这一面我倒是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蓝色的藏海花。
这面鼓和德姆绰的那面大鼓一样,一半是铜面一半是皮,先不提是什么的皮,但在皮的上面用蓝色的染料画着一朵藏海花这件事就已经够我头上的问号再大一点了。
“这是景小子他们唯一送回来的东西,这东西可不是来自林芝和墨脱,它在阿里,我要是没有猜错,江都现在赶去的地方就是这里,老身说的对吧,张明山。”
我和张明山看着鼓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这么说的话江都现在是因为在德姆绰看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想到了之前的事去调查情况了?
但是这个地方连张家人都折在里面,康巴洛的那两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现在的情况就是江都一个人杀过去了。
“她回得来吗?”我问道。
“一定会,起码现在还没到她消失的时候,但是留给她和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张瑞桐看来我一眼,收起来那面鼓,拿着它回到了屏风的后面,
“很多事老身想说但是她不让,多是为了你们,少数是为了自己,但这件事是确实是她为了自己而瞒下来的,老身没有责骂和包庇的意思,只是给你们一个准备,如果有一天你们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到底什么是真相?”这句话不是我问的,而是张明山,他的这句话里带着怨念,不解,甚至还有恨,这个恨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小子。”张瑞梧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江娘子很早之前就说过,真相就藏在你眼前,只是有东西蒙住了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而是看不清,真相不一定是真相,谎言也不一定是谎言。”
“不可思,不可议,一切皆佛,你的心比你自己更知道你想要什么,对于你来说那便是真相。”
张瑞梧说完,张明山将江都指明了要原封不动交给他的信留在了面前的桌上,便拉起我向外走去。
对于张明山拉我离开的动作其实我的内心有些不舒服,讨厌这种被人支配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张瑞桐似乎急于告诉我们一件事,但是这件事被江都瞒下来,而且张明山不想听。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张明山和张家之间好像有说不清楚的隔阂,我感觉隔阂的关键在于江都,毕竟张明山叫江都直接叫姐,但是称呼和自己有亲属关系的前辈却还要加上名字。
这么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对于张明山来说江都和歇居在他心中的位置大于张家,但到底是怎么样的原因,只能问张明山自己。
走出观海镖局,却看见江大刀和小刀还在下面,小刀拿着手机傻笑,我还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们已经到观海镖局了?”
“今天刚到。”
“早了一天,看来明仔花钱了,告诉他从自己的工资里面扣,明仔和黎簇呢?”
小刀把手机屏幕对向我们上面“太后”两个大字看的我一愣,里面江都的声音问道:“黎簇?明仔?”
“哎。”我回了一声,张明山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好想说大哥这是电话,不是视频,她看不见,但是张明山阴沉的脸还是将那句话憋了回去。
小刀倒是说道:“明爷脸色不太好,好像吃炸药了,扣工资这件事这么严重吗?”
我听见了江都的笑声,看来我们刚刚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至少江都现在还好好的。
江都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嘱咐到我们早点休息,她要回来了,过几天会和张明山带我回北京。听见这句话,我的心不由得一颤,要回家了,可是现在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那还是家吗?快一年了,一个电话没打,苏万他们还记得我吗?
观海镖局的二楼。
张瑞梧将那面铜鼓放在了一套长久没人穿的衣服下面,他来到在窗沿,镖局的下方一个身影闪现,就在眼前躲进了一个房间。
“另外那边的人也来了。”张瑞梧说道。
他的身后有声音传来:“海派的臭小子,花头精还是那么多。”
早就坐在屏风里面的人倒了一杯茶递给张瑞梧,同样看着下方,黎簇和张明山刚刚走出主楼。
“还真是好久没有见到完好无损的从外边来的黎家人了,那小子到底从哪里刨出来的一尊来头这么大的佛?居然还让他留歇居了?咱家的那位到底还是心软了。”
“您老人家也不是还待在张家吗?”
那人抿了口茶,听见了张瑞梧的这句话被呛了一口,咳了两声说道:”瑞桐那个臭小子到底干的什么破事,一个两个屎盆子全扣我们俩头上了,还有一个你们权当自己人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人想灭口,还有一个在他们的眼中可是已经死了好久了,还是你们亲自动的手。”
“起码那小子现在过得还算不错,我也好久没见了,等下去叙叙旧吧,下回再见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阳和启蜇。”
36. 第19章·为何“明”
张月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带着我们去了早就安排好了的住处,多亏了张瑞桐爷爷的一句黎先生,我在观海镖局实现了单间自由,虽然听月山姐的说这里之前是江都住的地方。
整间房子很大,很干净,外面是一件类似书房一样的地方,书架后是木制的单人床,书桌,衣柜,还有一个刀架,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山沟沟里不仅有电,还有网,虽然慢的要死,看个小说都要一分钟一个字,真不知道这群张家人在这里是怎么过的山野村夫的日子。
这间房子位于这个天坑接近顶端的位置,从窗口往下看便可以看见整个镖局,房子有三层,我单独的房间在顶层,下面住的是张明山和大小刀他们,张明山也是个单间,但没我这个宽敞,而且江都的这间和整个房子不连通,上楼还要从屋外的一个楼梯上。
张明山领着我参观镖局,说是参观,就是带着我上下走了一下,认识了一下几个张家外族人。
镖局不大,沿着天坑的峭壁建造,上下可见的有六层,据说这里其实有七层,最后一层在水下,是一个存放特殊东西的库房,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库房他也没有见过。
听明山说乾隆时期镖局就建在这里了,从前也是名震一时的存在,前四寨子里的人送重要的货物,或者是朝廷有重要的物件要送到西域也会经手这里,由镖局里的镖师护送。
镖局在很早以前的时候总镖头是一位张家外族人,张瑞梧是在清朝末年接手这里,原因未知,只知道这对于张家来说是一件大事,张家当年有不少精锐来了广西,后来就不了了之,镖局也藏进了大山之中,成了现在所见的局面。
现在的镖局基本上靠着在茶马古道上送货过日子,这里的野生山货还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就在我开始要说现在都强调自然保护,观海镖局给的东西不会比十三居的玉佩更便宜的时候,明爷和我说镖局的第六层也是类似库房的存在,那里有不少堪称国宝的佛像和无数珍宝都是镖局在兴盛时期攒下的,就算张家山派的这群人屁事不干,也够这群人吃喝不愁的过完他们的一辈子。
回到住处已经傍晚,赶路赶了整整四天一个澡没洗,上一个澡还是从德姆绰回来的那天简单冲的,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几天,想到这我提出要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小刀也刚好有同样的想法,张明山便带着我们去找观海镖局的澡堂。
到了接近天坑底部的位置,在一处悬瀑前的木屋里,我听见了水声和人声。
“老五,今天的水怎么不太热啊?”张休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张休山,你有毛病,要热你自己烧去啊!还敢说老娘,老娘一瓢沸水烫死你!”在澡堂后面的张晔山骂道。
说完,就听见眼前充满水声的房子里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姐,你烫着我了!”张晞山委屈巴巴的说。
下一秒,就看见张休山一块浴巾包着下半身就出来了,说道:“还好我跑得快。”
上半身□□的,好像觉得不冷一样,但更加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健硕胸肌上的纹身。
是穷奇,一只在竹林间的穷奇。
我在汪家的时候有听说张日山和张启山的身上也有纹身,都是穷奇,张家还有一支身上的图腾是麒麟,听闻吴邪身边的那位小哥的身上就是麒麟,是张家真正的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只是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过吴邪口中的那位小哥。
张晔山从木屋的后走了出来,操起一个木桶就往张休山的头上扣,张休山瞬间就闪到了我们的身后,晔山见了我们冷漠开口:“这几个也要洗澡?又要烧水。”
说完便朝着木屋后走去,小刀拦下了张晔山主动的抢过了水瓢说道:“晔山阿姨,我来烧吧。”
张晞山看着小刀笑道:“你小子是想玩火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想玩就把边上的那个炉子里的水也烧起来,我和十一也要洗一个,别把观海镖局给点了,晚上也别尿裤子。”说罢便丢了一窜钥匙给小刀,小刀嗖的一下就跑到了后面。
卸下烧水任务的张晔山一脸核弹般的微笑看着张休山,拧了拧手腕,张休山恶狠狠瞪了一眼小刀离开的方向,撒腿就跑喊道:“江小刀你个逼崽子,下回带你去修墓的时候我让你自己搬砖头。”
张晔山追着张休山已经跑了半个寨子,张休山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大,张明山带着我们走进了澡堂,观海镖局的澡堂没我想想象中那么简陋,里面东北搓澡的大澡堂布局倒是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入水口一下一下的送着热水,看来是人工的,后面应该是小刀,出水口没有连着下面的水潭,是顺着一条水渠流向天坑之外,作为地地道道的北京大爷大澡堂我还是去的多的,自然的脱了衣服留了个裤衩就下了池子,还久没泡澡了,真叫一个舒服。
张晞山刚从池子里起身,他的胸口也纹着一只穷奇,和张休山不一样的是他的穷奇的后面是一枚刚生的太阳,穷奇在日初之前仰头怒吼,看着他和我差不多大的脸配上这样一个纹身,多少有点违和。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我自己还不是有一个被吴邪爷爷特别关照过的背,我摸上我的背,除了一条又一条狰狞的疤痕,还有一个快愈合的刀口。
笑死,那是江都的诅咒。
张晞山离开后,张明山和江大刀也下了池子,看着张明山的上半身就像在开盲盒一样等着他身上的纹身出现,我也是第一次见张家这样遇热才出现的纹身,多少眼神中带着点期待,但是在旁人的眼里多少有点变态,尤其是当事人的眼里,张明山当即就在水里给了我一脚。
“看够了没?再看也看不出个东西来。”张明山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张家人吗?”我不解的问道。
“我的纹身和他们的不一样,水不够热,显不出来。”张明山回道。
我立马叫道:“江小刀你明爷爷说水不够热!加把火!”
张明山有些不屑的看来我一眼,笑道:“你也会忽悠人了?”也没有再说什么,默许了我观看他纹身的请求,下一秒从澡堂后面传来一阵小刀的声音:“谁?明爷?好嘞!”
随着水池里的水不断加热,张明山的胸口开始浮现出明暗不一的图案,从眼睛开始渐渐的变得清晰,和张休山他们的不同的是,张休山他们的纹身多少还是黑色或是偏黑的青色,而明山身上的纹身确实明显的青,甚至已经偏蓝,更加特别的是如果我没有认错,明爷身上的这个不是穷奇,而是一只麒麟,麒麟的身后是一块石头和一棵枯树,随着水温的渐渐加热,树上的枝头出现了红色的小花。
张家的纹身,还是麒麟,我也是第一次见,只是没有想到麒麟会在张明山的身上,我看着他身上的麒麟就听见他说道:“江小刀!你明爷爷要熟了!”
瞬间一瓢冷水从我的背后袭来,抖得我一机灵,骂道:“江小刀你有毛病啊!”然后就听见了江小刀的快冲破天际的笑声。
隔壁传来张月山的声音:“小把爷们,挺热闹啊~”
尴尬的我闭上了还想骂人的嘴。
再看张明山的身上,麒麟纹身已经褪去大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印子,张明山倒是笑道:“麒麟寻梅,我姐亲自纹的。”
“为什么是麒麟?”我问道。
据我所知张家能纹麒麟的可不多,应该只有张家本家有这样的纹身,照我看这里的张家山派的图腾应该是穷奇,无论是观海镖局里的画像,还是张休山,张晞山身上的纹身,就连张日山包括张大佛爷身上的也是穷奇。
张明山身上的麒麟又是哪里来的?
张明山看着身上已经褪去的纹身,苦笑道:“张家有一场内斗,我现在是我爷爷那一脉唯一的活人。”
“你爷爷?”我不解的问。
“我爷爷是张家上一任族长张瑞桐。”
在明山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往事和费洛蒙里的记忆结合总结出了一段关于张家的故事。
张明山的出生对于张家是一个极其好的消息,作为是张家前任族长张瑞桐的一对儿女近亲结合的产物,拥有几乎纯正的麒麟血,但却出生在了一个最不好的时刻。
张家内乱结束后的好多年,加上战乱的爆发,东北的张家本家人多数离开了故土,张明山的出生绊住了父母逃亡的脚步,本来应该众星捧月的张明山和他的家人成为了最后的东北张家人。
他的父母在一个雨夜双亡,4岁的他被一群人带走,然后是长达五年的空白,或者是张明山不愿提起的往事,他只提到他从一个地方逃了出来孤身一人去广西寻找在80年前就失去消息的张家古楼,去寻找张家本家最后的踪迹。
那段路他走了整整8年才走到,却看见了一滩死水,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江都,穿着一身蓝色藏袍,背着长刀,手拿弓箭,一箭射穿头狼首级的江都。
那是17岁的张明山第一次遇见江都。
江都带着他离开了张家古楼旧址,来到了百乐京,年少的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早就认出来他是张瑞桐的孙子,只知道这是一个对她极好的姐姐。
张明山还说其实他在认识江都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张家是什么关系,就连张家人身上必须有的纹身都没有,像是一张白纸,江都把他带到观海镖局,他在这里待了十年,渐渐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才知道原来张家人会的不仅有打猎种田修房子,还拥有极长的寿命;原来他们的身上都背负着所谓张家的使命;原来自己的爷爷死在了同族之手,死于不能违背的命运;原来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原来自己还要学的有这么多;原来……
原来那个牵着自己离开张家的少女早就知道他的身世,原来她的名字叫做江都,原来她便是江都……
原来他姓张……
原来,缘来……
江都当年送他到观海镖局的时候只待了一个月不到,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麒麟寻梅的纹身,并给了他张明山这个名字,至于为什么是“明”,他只记得江都说道:
“山海不聚,日月同辉。”
他曾经有过名字,父母取的名字。
但是在那空白的5年里,忘了很多东西,包括名字。
刚来观海镖局时张休山经常叫他没名字,张景山会护着他,但没名字还是成了张明山的代号,他是最纯正的张家人却活得一点也没有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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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就连镖局里张家外族的人会笑他。
已经成年的他不会发丘指,不会缩骨易容,不会的东西太多,要学的东西太多,他也曾一度怀疑过江都是否认错了人,他想跟着江都离开,于是有了一个十年的约定,张明山只要在观海镖局待十年,不管学的怎么样江都都会来接他。
张明山学的极快,或许是不希望那个惊艳了年少的姑娘失望,十年间,没名字成了张明山,江都却真的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少年年少时初次见面的一瞬过于惊艳,分开时没有好好告别,在十年后的夜晚张明山偷偷离开了观海镖局,靠着模糊的记忆寻找着游人十三居。
找到十三居的那天,初冬刚下的大雪覆盖在十三居大门的台阶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喊出了压在他心底十年的名字,倒在了门前,再次醒来却已经在十三居,头枕在江都的腿上,江都轻拍着他的背唱着藏族孩子常听的儿歌,看见醒来的自己轻声说道:
“我来晚了,对不起。”
只是当年的张明山已经20几岁了,后来他离开了观海镖局和江都去了江西。
不过有个笑话,当年江都把张明山丢在观海镖局的时候和张瑞梧说自己不带小孩,但是现在看着江大刀和小刀原来江都也不是言出法随。
而关于为什么作为张家外族人的江都可以为张明山纹身这件事,张明山也不知道真正的内幕,只知道江都在张家的地位很高,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张瑞梧要听她的安排,这件事情的真相张明山在一次江都和张瑞梧的争吵中知道了一点点。
张家内斗和江都有关。
江都和张家人的关系其实不好,尤其是一批叫做海外张家的人,或者说江都和张家的关系非常微妙,曾经应该是盟友,现在的情况不明,但她一直和观海镖局有联系,并帮观海镖局隐藏在广西的深山里,同样原因不明。
而且就我在观海镖局的这些天看,张家山派的这群人除了张月山之外对于我们都没有过多的兴趣,尤其是张休山,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没见过他几回,张晞山会关心一下大刀和小刀,对于我也是爱答不理。
和张明山一起随便走走也是听说了几件怪事,江都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东北张家,因为某件事和张瑞梧来到了广西,从前经常会来观海镖局小住一段时间,山派的孩子对她也还算欢迎,但好像在某件事之后一切都变了,江都也不来了,多是歇居的几位过来走动,而那件事发生在张明山来观海镖局前后,这里的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有所避讳。
我现在也很难评价江都到底是敌是友,如果我还站在吴邪的那边来考虑问题,和张家不和这一点就可以把江都划入反派的阵营。
但在我目前看来她应该算友,而且是一个友得不能再友的人,不仅帮了观海镖局的人,还有张海杏的事,况且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友,那么处理起来也是一大难题。
要是真动起手来,观海镖局的态度将是一个极大的看点,也将决定江都和十三居到底属于哪一方。
张明山的故事到这也结束了,虽然我觉得他空白的五年才是整个故事的关键,但他不说也没有逼他一定要说的道理。
只是这个故事有很多地方都被一笔带过,或许是张明山确实失忆过,或者是他自己不想提,但是还是有很多疑点,最让人想知道的就是……
他到底是不是张瑞桐的孙子?
如果不是,那么一切都好解释,就是江都认错人了而已。
但是他的长生该这么解释,变异的普通人吗?
如果是,为什么他的父母不告诉他关于张家的事,就连长生,麒麟纹身这样基本的,连吴邪都可以查清楚的事,他却都不知道,就算是失忆,一些刻在骨髓里的记忆也不是说忘就忘的;他从哪里逃了出来,江都又是怎么在巴乃的湖边一眼认出来他;张明山,江都,张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也和张明山一笔带过的五年有关。
想着这些事我突然意识到再这么听下去我可能真的要成吴邪了,张家的破事还真够喝一壶的。
澡堂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张明山最后不知道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故意的对大刀说句:“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但我还是那一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小刀还有我和我姐。”然后张明山被大刀按进了水里。
出了澡堂我和江小刀交换了工作,看着江小刀乐天派的背影,想着张明山和江大刀二人,一个身世不明的张家人,一个满眼都是弟弟未来的哥哥。
江小刀呢?
他又背负了怎样的命运,他又为何可以拥有笑得肆无忌惮的权力,为何活得让我羡慕,又活得让我害怕他的未来。
我在烧水的时候,张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往烧水的炉子里多加了点柴火,然后一瓢瓢水浇了进去。
“小刀小时候洗澡就喜欢洗热的,越烫越好。”张明山说道,边往炉子下面丢了两根柴火。
我还以为是外姓的好哥哥对便宜弟弟突如其来的关心,直到江小刀喊道:“黎簇!你是要烧人肉火锅吗!”
我才知道这是好哥哥的公报私仇。
37. 第20章·送神
回到住处时,我坐在江都的书桌前,打开了桌上的台灯,老式的白炽灯的光线其实很暗,帘子一拉里面一点光线也不会透出去,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感觉就像被关进了我爸每次骂我后必去的小黑屋一样。
但江都好像异常的喜欢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爬行。
观海镖局的房间,十三居的佛堂,还有经常不点灯的浮院,她好像就是喜欢呆在这样暗暗的环境里。
江都的书桌上除了正常的纸和笔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应该是被特意打扫过,就连书架也是一样,空得有点莫名奇妙,以刚进张家山派众人的表现和态度看没有人知道江都不来这件事,但也是符合江都的习惯,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好一点痕迹不留。
但有奇怪得地方,我发现这样东西也是一个意外。
江都的房间里有弓箭和刀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留意了本来在歇居和十三居里常挂弓箭的地方,以江都的习惯来讲刀的上面悬着弓,但我只看见了刀架上面却挂着一幅画,画背后的墙面上也没有长时间有东西挂在这里的痕迹。
出于好奇我想摘下了那幅画,但挂的着实有点高了。
我搬了条凳子过来,就在站上凳子的瞬间,凳腿好死不死的断了,还引来张明山和大刀的关心,还有小刀的嘲笑,还在心想自己的倒霉的时候,却看见断裂的凳腿的裂开非常整齐,和那幅画一样像是特地准备好的,看来观海镖局里早就有人等着我,把我安排进江都的房间。
就在我怀疑是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四分五裂的凳子有一小部分砸到了衣柜,衣柜的门倒是好好的,我却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拿开一看,衣柜后面的木板掉了一块。
当我还在边害怕边想着怎么把江都的衣柜修回去的时候,却看见掉下的木板并不是衣柜本身的东西,那是衣柜夹层的机关,把三块木板全部卸掉之后,两本和字典差不多后的本子出现在夹层里。
和两本本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很长的木盒,像是放刀的盒子。
盒子上的花纹布满了灰,但还是可以感觉到盒子的精贵。盒子上没有锁但我打不开,看来应该和张家的漆盒一个打开方式,我掂了一下,很轻,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
但另两本东西属实有点厚……
上面堆积的灰尘也告诉我,它的主人也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两本东西了,为了方便看这两部著作,我选择牺牲我的膝盖,跪在地上趴在床边看,上面没有序号,但我还是一下就分清那本东西是第一本,因为我看不懂藏文,当然也没有把楼下三位请上来帮我翻译的可能。
这两本东西我愿称之为江都的学习笔记,几乎记录了用毛笔记录了江都学习汉语的全过程,从满屏的藏文,到出现歪歪扭扭的汉字,最后变得工整的簪花小楷,再加上一些日期,可以知道江都开始接触汉语也是清末年间的事,和张瑞梧接手观海镖局的时间吻合。
但藏文部分占据了整整一本半,剩下的半本的记录好像是一些杂事的记录,但是这些好像都不是这两部笔记的重点,看来我还是吃了文化的亏。
但是就那半本书就让我的心跳好久,我甚至都要认为我不会汉字了,第一次出现汉字的地方是一八五五年整整一页的江都;
然后是丁戊年荒灾,夹着一张江都画的达雅度母的画像,只是在刚看见的时候,要不是骑虎和拈花的招牌动作我差点没认出来。
接着就是一大片和张家有关的事还一串鬼画符一样的文字,看着不像藏文也不像江都写的,写的那叫一个随心。
再后面我看不懂的藏文和汉字开始来回切换,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张起灵,但我认为这位张起灵应该是张明山的爷爷。
因为江都写道:
起灵换人了。
一九三几年间出现的九门和九门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叫做中部档案馆的东西,一九四几年间频繁出现的古潼京,好多费洛蒙里死去的人的名字,然后就是汪家,藏海花,青铜门,终极,伊始,越到后面越乱,乱到一句话连都连不起来。
所有的故事在1946年结束,从1952年再次开始,中间断断续续,笔记的最后在1999年停下。
最后的几页是一长段我看不懂的数字,前面的几列数字好歹还带着点我看不懂的批注,后面和得心应手了一样只剩数字了,像是在记录着什么,数字的排列非常工整,工整到每行每列排得整整齐齐。
稀奇古怪的数字写了整整6页纸,看的我头皮发麻,中间缺了无数页,最后一张上面只写着“阳和启蛰”四个字。
阳和启蛰。
比喻恶劣的环境过去,顺利和美好的时光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我在这样美好的成语上看到了无力,是一种大夜弥天间看到万家灯火亮起却不愿迎接般坠入谷底般的无力,到底是没了力气还是不愿接受光明。
半本笔记却只记录了一百来年的故事,那剩下的一本半到底需要多少年才能走完,这条路江都走了多久,张瑞梧说好多事热热闹闹的开场,现在只剩她一人,或许这便是她不愿接受光明的原因。
有朋友自会有离开的一刻,所以我从不觉得有亲朋好友是一件好事,也是这样的原因在处理很多事情上我会把情感放在一边,并不是讨厌交际,只是讨厌离开带给自己永远的负担。
我撑不起这份重量,即使是现在我还是回想起杨好和他的奶奶,他走不出去,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我也走不出去,我对不起这份友谊,更对不起杨好的奶奶,我还会想起所有因我离开的人,汪小媛,苏难,张海杏……还有格。
又有谁可以承受我的离开,苏万还是杨好,或者是吴邪……亦或者江都……
我想赎罪,但罪从何来,从人心而来。
我想独活,但独从何来,失人心而来。
江都呢?
有多少离开的人把遗憾与执念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汇聚了她的影子,随着她前行,张瑞梧用孑然一身来形容她的处境,好像涵盖了她的一生,最后几页乱七八糟的字迹到底是她不想写,还是不敢写。
她现在应该对谁先说那句永别,大刀吗?还是小刀?然后是我……
她或许也想过独活吧……
但你还是逃不出人心……
对吗?
张家人的长生在我的眼中并不值钱,反而掉价,我情愿早早离场,去享受我的清风闲月,而不是做苦海里挣扎的孤帆。
何为使命,被人指使的生命,没有使命的枷锁,我确实和所有人不一样,我有独活的理由,这是独属与我的自由。
看完半本书就已经把夜过了一半,把两本东西放回原位再把木板盖上,一切结束我躺在床上很快入睡,再次醒来便是日上三杆,小刀有没有拍照片我不知道,但是观海镖局里的人都带着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明山把我叫住。
“黎簇,拜托你件事,今天送神你去。”张明山说道。
“啊?”我不理解,“不是不让我掺和张家的事吗?我有可以拒绝的理由吗?”
“没有。”几乎是所有张家人一口同声的说。
靠,贵客也有被安排的一天。
送神在这条茶马古道上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神到那个寨子便保佑那个寨子里的人顺风顺水,到了一定的时候便要把神送到另外的寨子,送神的日子不定,多是近于年末的时候,上一次送神是2004年百乐京准备通公路,还是歇居全员回十三居过年的时候,江大刀和小刀把神送到观海镖局,现在是观海镖局送神去石头堡,虽然是坐马车走,但也是要半天的时间。
送的神也不是别人,正好是达雅度母本尊。
听张家的那伙人说真正的达雅度母神像只有一座,是一座等人身的佛像,据说和度母本尊是一模一样,其他的神像都不会大过这座,度母的里面有没有坐化的金身就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茶马古道上每个寨子只有一座卡内沛巴庙,每个庙里都有十三居所派遣管理庙宇的喇嘛,便是所谓达雅度母使者,虽然这些人不一定都在庙里,十三居也没有相关的规定,很多使者都化身当地的土著,如果没有特殊的暗号便找不到他们,同时他们也是唯一知道游人十三居以及茶马古道上四通八达的五个寨子哪条路安全,哪条路有危险的人。
只是在我看来游人十三居其实不难找,至少在有人带路的情况下一点也不难找。
还有一点也是古道里的传说,古道上如果出现一些难以解决的天灾人祸,卡内沛巴庙里的喇嘛总是第一个出发解决的人,甚至有很多事情会在发生前被扼杀在摇篮里,就像几百年前预言饥荒一样,与达雅度母有关的一切都有这种神奇的预言能力存在。
从前送神这件事在这里也相当热闹,沿着送神的那条路上满是摊位和看戏的路人,好像是因为当时送的东西不是佛像这么简单的东西,里面坐的是正儿八经的人,好多人都是为了看一眼真正的度母长什么样围在这里,后来活度母变成了石像,这件事也渐渐的变得沉寂了下来,但还是不缺乏有人围观。
就是坐在里面的度母从来都不会摘下头上的盖头,只有进了卡内沛巴庙,等人散去了才会摘下。
有趣的是张家这么多人活这么久也不知道那真正的度母长什么样,从前都是张景山负责这件事,也只有他记得当年真正的度母长啥样子。
送神的任务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将神像从观海镖局里的达雅度母使者的手里交到石头堡的那位使者手里就完成了,那位使者本来是山派的老大张景山,但是张景山失踪多年,送神的任务便由张家山派剩下的人轮流完成,而现在拥有十三居玉佩的我成了最好的人选。
笑了,这不赶巧了嘛,江都故意的吧……
无奈之下我还是接受了这不艰巨的任务,主要是给的太多了。
观海镖局的库房里零元购,看中什么拿什么,这个便宜不捡我就是傻逼。
也是在送神前我才知道鬼水峒只是百乐京对这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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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称呼,因为观海镖局向外公开出售的只有一种泉水,那水就是天坑底部的水潭里的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平平无奇,这个水从前主要的作用是在三月三的时候给茶马古道上的石像祓禊*用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百乐京的人从开始购买这种水,用于洗澡,浇灌,饮用等等,带动了整个茶马古道,说是这里的泉水可以洗去身上的浊气和不幸,还有人说他们取水的地方底下泡着千年的太岁,喝了可以长生不老,观海镖局也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鬼水峒。
后来每月十五的时候观海镖局就会把坑底的水送往各处的达雅度母所在的卡内沛巴庙,供寨子里的人购买。
但讲到长生不老这件事倒还是件真事。
而在茶马古道之内观海镖局被其他寨子称为嵬坑,镖局里的人被成为山鬼,我还在嘲笑这个奇怪的名字的时候,直到张家人给我换上了专门用于送神的服饰,我才明白这句山鬼叫对了。
我只想问这套衣服和吉利服有什么区别,我认为张景山失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送神了,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好像山间的野猴子,幸好陪我丢人的还有张明山和今年轮到送神的张休山。
只是我们三个人那叫一个兵戎相见。
上一次送神的张晔山在镖局里将神请了出来,我还没有看清楚那个传说中和度母一模一样的脸就被一张蓝布盖住,蓝布上绣着熟悉的白虎,度母像的穿着确实和在别的地方见到的不一样。
就算是一座石像也可以看出那套衣服甚至不同于一般的佛像,不是天衣,没有袒胸露乳而是身着华服,华服用彩色的油彩上色像是刚做出来的一样光鲜亮丽,170不到的度母侧身坐在一只白虎身上,白虎的四脚下方分别踩着四个黑色的小人,就是这个形象像什么?
像达果壁画里的白虎神……
度母像被带上了马车上,我坐在车厢里和度母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知道此行的目的,我真的要以为我是被迫上车的祭品,换一个色调就是要么入土,要么成亲……
我的任务很简单,跟着张休山和张明山前往石头堡,将神像交给那里的喇嘛,在掀开她头上的布,把布带回观海镖局就结束了,一路上破事没有,我怀疑我就是用来撑场面的。
还有20分钟不到的路程的时候,山里刮风了,奇怪的是本来这条路再怎么说今天也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感觉邪乎的要命,而且这里和我来的时候的那条路不一样。
我掀开布帘,却看见张休山坐在外面神情凝重,张明山骑在马上握住了腰间的扇子。
“什么情况?”我问道。
“姓黎的那个,在里面按着达雅度母脸上的蓝布,千万不要让它掉了。”张休山说道。
“我是唯物主义者,你信不信。”话还没有聊完,我就在两人的眼神里读出来再说话去死的信号,闭嘴听话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回到车内,达雅度母脸上的蓝布好好的在脸上屁事没有,或许一切都是我多虑了,马车的速度减缓,直到停下,我还是好奇想出去看一下,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铃铛响起的声音。
但整辆马车上哪里有铃铛?
有铃铛也应该响一路了,那铃铛声是哪里来的?
一声一声的铃铛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停在了车厢前,我掀开布帘向外看去,还没有把头弹出去,一支箭直冲我的天灵盖射了过来,我立刻趴了下去躲开了箭。
妈的,像是冲我来的,我立刻翻身下了车,抬眼向箭来的方向看去,张休山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箭给晃了一下,问张明山:“张十二,什么情况。”
张明山对我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前方似乎有东西闪过的密林,眼前的林子里怪石遍地,这也是要到石头堡的一大信号,只是这些形态各异的人形石像多少让人瘆得慌。
我小声的问张休山:“这位张爷爷,你刚刚有没有听见铃铛声?”
“没有,小把爷出幻觉了?”张休山回道。
我倒是希望我真的出幻觉了,但铃铛声也没有再响过,就像我刚刚真的出幻觉了一样,张休山拔下了射在马车上的箭观察起来,张明山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箭。
游人十三居专用的箭,箭头的鸣镝被拆掉了,所以没有声音。
但这也就说明周围发生了不可以明讲的急事,但是为什么要冲着我来,我再次上了车也趁这个机会偷偷的检查一下车上里情况,还是没有看见铃铛的影子。
张明山骑着马缓缓的向前,我就在马车边走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经历了刚刚的那一阵后周围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探头探脑的往我们这边看,想看看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
“刚刚是走错路了吗?”我看着周围渐渐熟悉起来的样子说道,张明山脸上倒是渐渐异常起来,他说应该不会,我们走的是十三居标着记号的路,那些记号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是不会动的。
怀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来到了飘着白色经幡的卡内沛巴庙。
38. 第21章·天授
“游人十三居的人死了。”这是我到这里听见的第一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位披着狼皮的少女,看着年龄和小刀差不多,和我一样都是代替原来的那位使者来完成送神仪式的。
这里本来的使者是五天前死的,遗体还停在庙里面,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回十三居的路上。
按照十三居的规定,十三居的人要由十三居的人下葬,其他人都不能安排这件事,也是难怪我们当时到石头堡的时候,这里的卡内沛巴庙紧闭着,张明山敲门都没用。
此时张明山的眉头开始拧成麻花,说道:
“这是第三个了。”
送神的仪式还是要进行,我摘下了那块蓝布,度母的脸没有惊艳到我,还是那样的平静,怜悯着众生的平静,只是那位少女再看见我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眼神中的期待落了空。
仪式完成后也没有我的事了,我当机立断的脱下了“吉利服”,张明山也没有阻止我,和张休山也一起脱下了衣服放在车上,张明山和狼皮少女去了停放遗体的偏院,张休山站在门口不进来。
我待在屋外看着这里的卡内沛巴庙,刚出门的瞬间就受到了石头堡的居民的注目礼,但还是有人小声议论道嵬坑的使者换人这件事,似乎在这里也是一件听重要的事,我刚想去外面想抓个人问问,就被张明山抓了回来。
“明山先生,景山先生还是没有回来吗?”少女关上门后问道,张明山摇了摇头,少女又看向我说道:“嵬坑的使者已经选好了?”
“还没有,这位也是代理的,江都亲自给的玉佩。”张明山说道。
张明山掀开了盖在遗体上的白布,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白布之下,也是一位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藏袍,年龄不大,好像十三居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年龄,20岁上下的样子。
年轻的女孩像似睡着了般躺在白布包围的床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死了五天的样子,连尸斑都没有。
“她今年多大?”张明山问道。
狼皮少女看我一眼,没有开口只是向张明山比了个手势,张明山的重新盖上了那张白布说道:“这件事情和江都说了吗?”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信已经送过了,江都还没有回信。”
“我会让江都处理这件事的。”张明山说道。
少女看着白布,合十了手掌,俯身一拜,这一拜便没有起身,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断了,歇斯底里哭道:“阿姊前一天还说江娘子说找到了我家人,等今年送神结束就带我去十三居,第二天我去看就没有起来过,我还以为是睡着了,没想到……”
张明山和我都被这突然开始的哭声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都有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这样的事又应该怎么安慰,哭声唤不醒熟睡的女孩,或许这样的事情就要让生者自己慢慢释怀。
我蹲下轻拍狼皮少女的背,没有言语,哭声没有停止,只是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少女要求一个人在这里待会,我和张明山也转身离开,还是担心她的安全,我们待到了她离开偏院才准备动身离开。
狼皮少女离开偏院时也卸下了身上的狼皮,露出了一张和茶马古道上的居民不一样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当地少数民族的特点,和我们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汉族人,站在卡内沛巴庙的门前对我们说道:
“抱歉,你们来的时候有一支箭是我射的,我看见马车上有人,是不认识的,以为是那群人来了,还有件事情我想告诉江都,阿姊离开之前听见了一阵铃铛声,就在庙外,但是我没有听见,守了两天的夜也没有看见过铃铛,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确实有蹊跷,我也听见了,就在我差一点被箭射死的时候,但是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没听见,张休山听完后看来我一眼,我先示意他不要说出去。
直到开始返程,张休山那种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噶的吉祥物,一直等出了石头堡我才对张明山说:“明爷,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不会是你小子要解决个人问题了吧?”张明山说道。
“不是。”
这句话是张休山替我说的。
张明山像是明白了事情不大对,停下来了马说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他还没死。”张休山说道。
“坏消息呢?”
“这人听见铃铛声了,而且现在又听见了。”
我坐在车里听着由远接近的铃铛声,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蓝布,却感觉张明山和张休山讲话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我的耳边只剩下铃铛声,渐渐的铃铛声化成了人的声音。
好多人,就好像在金屋的那天一样,一阵阵的声音再一次把我吞没,他们在说什么?
好吵啊……
“这是……的孩子,她/他的名字叫……”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长大了,我带来见你。”
“山海不聚,日月同辉。”
“替我保护好……,别让他成为下一个……!”
“你为什么不带我走,……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除了弟弟就没有亲人了,我想要弟弟。”
“带他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真的好吵……
我像是再次坠入了湖里,耳边的声音散去,一阵歌声传来,飘渺的声音像是雪山之上的梵音,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都是你吗?
“黎簇……”
“活下去……”
“替我活下去……”
是汪小媛!
我猛的睁开眼,水下微光肆起,汪小媛就在我近在咫尺的地方,我拼命的向她游了过去,直到看清她的脸,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在水中沉睡,脑后飘着似有似无的血迹。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可是我不甘心,是不是只要我把她带出水面她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江都一定有办法的,
她一定有办法……
我触碰到了她的手,可水下的游鱼将我和她冲散,她被鱼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沉入湖底,而我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拽出来湖面,就像离开汪家的那天。
离开湖面的瞬间,飘起了漫天的白雪,我好像来到了雪山,寂静的雪地上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条脚印通向未知的前方,那里有什么?
我顺着脚印向前,越走越快……
我怕如果不快点,眼前的一切就会和汪小媛一样我再也看不见,再也抓不住。
直到我看见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蓝色花海,和海一样的花海,风卷起花瓣在空中起舞,引着我向前,我却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花海上睡着的女孩是谁?
我看见了蓝色的藏袍中蜷缩的少女,红色的鲜血染红雪地,染红了花海,像是死在人间的神一般,又像是襁褓中的新生儿。
你是江都吗?
你为什么躺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可是这万籁寂静的雪地又有谁会回答我……
“黎簇……”
是谁的声音……
“黎簇,回家了……”
像是晨钟般的声音穿破了我的耳朵,一盆冷水再次浇在了我的头上。
“张十二,别浇了!这小子醒了。”张休山的声音。
张明山还是一盆水浇在了我的头上。
“张明山,天授结束了!”张休山吼道。
天授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有想明白,张明山一盆水浇在我头上后,我终于是忍不住喊道:“明爷爷,给条活路吧,再这么浇下去我就真的是旱地上溺死的第一人了。”
张明山终于是停下来继续泼水的手,长松了一口气。
“天授结束了?”张明山问道。
“结束了,或者说没开始就结束了,你们十三居的人还真是神奇,天授这样的东西都挡的住。”张休山在我的头上丢了件衣服,继续说道:“就你刚刚救这小子的劲,说他是你和江娘子的私生子我都信。”
“张休山,张家的祖训到你这是都喂狗了,你要是真的不会说话,我倒是真的可以请我姐到观海镖局坐坐。”张明山说道。
“那还是别了,小时候受过了,在她那里练刀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十三居里的都不是人。”张休山打趣道,还是贱兮兮的问了一句:“张十二,你不会是真喜欢江娘子吧,不过现在也不一样了,就算老子喜欢张十一的那只老黄牛,我爷爷也拦不了。”
“所以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的死活?或者为我解释一下天授是什么东西?”我阻止他们快打起来的动作,连忙说道。
“天授这个东西太玄乎了,简单来讲就是你会不受控制的做一些事情,你做完了自己却不知道,就像你刚刚跳车一样,我和两个张家人都跑不过你一个,你也是可以媲美大刀那个不像是普通人的存在了。”张休山喘着气解释道,我这时才发现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马车的边上。
“我也是第一回见有人把天授给逃了,后果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估计会被载入史册,张十二,这种事归观海镖局管还是十三居?”他再次把问题抛回给张明山。
“黎簇是歇居的人,江都会处理这件事,而且他不是逃了天授,是有东西挡了。”张明山指着我脖子上的玉佩,不知道从何时起,玉佩裂了。
“这个东西给我挡了天授?那它下回还有用吗?”我问道。
张明山无语的开口:“你还不如让江都给你换块好的。”
看天色已经入夜了,我们还是选择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观海镖局,张明山和张休山换了位置,我问张明山:“你当时说的第三个怎么回事?”
张明山看来一眼外面说道:“茶马古道上的卡内沛巴庙的使者已经没了三个了,最开始的就是嵬坑的张景山,然后是乌思峒里,现在是石头堡的,我只知道石头堡的这位喇嘛叫做望玛,那个叫她阿姊的小姑娘是十三居里收养的孤儿之一,叫做江念。”
“她和大刀小刀一样?”我接着问道。
张明山点头道:“1992年的时候百乐京出了一件拐卖妇女和儿童的案子,被十三居逮着了,有父母的和家人的都送回去了,什么都没有的孩子被留在了十三居,一共也就十来个,基本上都留在了十三居,大刀小刀就是这个时候来得到,只是被我姐带到了江西。”
“为什么是大小刀?”我问道。
张明山没有回答,但我觉得这件事比铃铛声还蹊跷。
但我还有个问题:“明爷,十三居的人都叫江都大名的吗?就没给个尊称吗?”
张明山无语的看来我一眼:“你江都叫得这么习惯,就没有怀疑过江都就是尊称吗?”
我摸不着头脑。
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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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继续说道:“江都就是她的尊称,她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我只知道江都这个名字伴随了她很久,我当年第一次听的时候也以为她真的姓江。”
“那观海镖局为什么叫她江娘子,而不是江都,难不成真的有隐情?”我接着问道。
张休山在听完我说的话后笑得差点就下马了,我终于直到人仰马翻这个成语并不是夸张,但他还是对我说道:
“这件事情你要问我大哥,他才是第一个叫江娘子的人,我印象里从见到她开始就叫她江娘子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就和我哥一样大。我在本家的时间不长,出生后没过几年就到茶马古道了,只记得当时家里人都是这么叫的。”
“听说张家还没有内乱之前掌管张家诸事的除了本家的长老外还有两个外姓人,江娘子就是其中一位,江娘子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是在离了本家,来了这里才知道她叫江都的,那另一个人连影子都没有见过,到现在也是个迷。”
“张家不是都族内通婚了吗?江都是怎么混进去的?真嫁进来的?”我问道,问完我就后悔了,看见张休山小子你很懂嘛的眼神和张明山伸向腰间掏东西的手,我更后悔了。
“你小子懂得挺多,看来汪家对我们还是挺了解的。”张休山笑道,“江娘子确实不姓张,但是改变不了她当年在张家的地位很高,至于高到怎样的高度我不清楚,听说当年那两个外姓人和当时的族长商量了一件大事,我家的人几乎都是反对的,还闹了很大一场,这件事情的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她来了本家之后我们就开始迁出了本家,而且是她带着我们到了广西。”
“广西的水是好,躲开了张家最乱的那几年,我爷爷那一脉的人基本上没有被卷进去,只是后来这水也变脏了。”
一个外姓人可以带着张家这样封闭的家族外迁,我也是第一次听,连汪家和吴邪都不曾知道的故事,我竟然在这里听见了,我还是开口问道:“你们就不怕我会告诉别人吗?”
张休山像是听见了某种笑话,回头对我说道:
“我说过,他们会杀了你。”
他指着张明山说道:
“这条茶马古道比你想象中的难走多了,毒虫,巫蛊,陷阱,还有十三居的人到处都是,更可怕的是十三居训的那一批比鬼更可怕的狼,外来的人没法活着走进茶马古道,寨子里的人没法活着出去,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牢笼,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哥失踪了,江娘子会把送神这件事交到我们的手里?”
“实话告诉你张家人也会困死在这片大山,你以为从前的送神仪式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江都真的是一个好人?”
“笑死我了!”
“张休山!”
“那件事情和江都没有关系!”张明山怒道。
“没有关系?”
张休山看着张明山的眼睛质问,不甘示弱的回击。
“到底是你亲耳听见的,还是我亲耳听见的!”
“张明山,你不要忘了,你姓张!”
气氛异常的凝重却撞在了观海镖局前的峭壁上,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张休山对我们说:“有些东西我放不下,但是我不想爷爷难过,该演的还是演一下。”
张明山点头答应。
回到观海镖局是已经是后半夜,该睡的都睡了,除了张晔山这样日常看院的,在我们回来时还煮了一人一碗面,并调侃道回来晚了。
我们三个只是互相打了个哈哈圆了过去。
回到住处的时候,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越想越怪。
先不提张休山和张明山到底在吵什么,但是那句江都真的是好人吗还是让我心头一紧,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到现在也不能说个大概。
或许是我们之间真的不熟吧,熟不过这群陪了她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妖怪。
但是除了这些还有好多怪事,铃铛声,天授,裂掉的玉佩,望玛的死,这些都是巧合吗?我想不见得,但这些到底在说明什么,说明我的特殊吗?就和江都在石屋里的那句我体制特殊有关,还是……
我看向刀架上的那幅画,想起来前几天摔倒的事,这么多事情,看来这件也不是偶然了,有人要见我。
我开始观察起了这幅画,画是张好画,但是我没有看画的习惯也不像小刀那样对这种东西十分痴迷,但是我不相信要见我的这个人会把要给我的暗号设计成我不认识的样子,这幅画上对于我来说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画的落款。
“松边弄水,月下敲门。”
月下敲门这件事情很好实现,但是松边弄水这件事该怎么找,观海镖局里没有松树,看来关键就是这个水字。
水?
观海镖局里除了地下的那口潭,唯一和水有关水的地方就是澡堂里,澡堂的边上观海镖局唯一的茅厕,看来要见我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披了件衣服,我就蹑手蹑脚的下来楼。
别的不说江都这件屋子楼梯在外面的设计还真是给我偷鸡摸狗的工作带来了便利,就是要见我的这个人好死不死的把地方选在了最下面,还真是相信张家人不会出来杀了我。
但通往澡堂确实有一条可以避开所有有人的地方的路,看来这个人选这个地方也是故意的。
来到澡堂的门口我只听见了流水声,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动静,就当我以为找错地方的时候,一把刀贴在了我的腰上。
39. 第22章·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等你三天了,以为你不会来的,看来还是挺聪明的。”拿刀抵着我背后的人说道。
我没有回头,先平复了一下跳动的心脏,问道:“是谁?”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想着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张家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失踪的张景山,并开口问:“你是张景山?”
贴在腰上的刀松了片刻,再次贴紧了我的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不是张家人。”
“但你的手告诉我,你是。”
在观海镖局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过张家人的手指很长,导致他们用一些东西的时候抓握的方式会不一样,由其是紧握细长东西的时候,关节会顶得更加高,而他得手关节已经碰到我的腰了,也就证明此人的手指极长,和张家人一样。
“看来你真的很聪明。”那人说道。
他好像知道我是谁?
“你等的不是江都?”我说道,手开始摸向另一边裤子口袋的枪,下一秒手便被他的刀划伤。
那人冷冷的开口说道:“如果不想明天这里多一具尸体的话,你大可以乱动,甚至选择开枪。”
我不甘示弱的回应:“如果不想我现在开口大喊有人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算你厉害。”那人说罢,放下了刀,“顺便告诉你我等的就是你,黎簇。”
“你TM谁啊?”我下一句话还没有开口,那人把脸上的面罩一扯,露出一张我看着就TM想锤的脸。
“我靠,吴邪?”
我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话还没到嘴边,便被吴邪堵了回去。
“臭小子,小声点,我不是吴邪。”
“我可以说不信吗?”
“我叫张海客。”
“不信。”
“靠。”
“等等,你是张海客?”我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张海杏的哥哥,还是当年差点暗杀江都的人。
“别说西部档案馆是真的难找,在茅厕里待了三天,我还真是坚持不“泄”。”张海客扭了扭脖子,看向一直在打量他的我问道:“想起来了?”
看着他那张一颦一笑都像是故人的脸,我还是没有忍住想冲上去和他干一架的冲动,但是想到他好像姓张唉,算了,打不过。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我问道。
顶着吴邪那张脸的张海客连抽烟的样子都一模一样,他叼着烟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梧爷爷想要你做什么,也知道江娘子不想你知道什么,我想找你只是想要见一下我妹妹不要命都要送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现在你满意了?”我说道。
“没有,你没有资格代替我妹妹。”张海客踩灭了香烟,又把烟头捡起,不想留下一点痕迹,“其实我们很早的时候见过。”
“多早。”我问道。
“古潼京,相机。”
我记得古潼京的相机冢里的旧相机里看见过类似吴邪的身影,但是他当时一口咬定不是,我也就没多在意,看来那个人确实不是他,张海客又拿了根烟,想分我一根,想起张明山的话被我拒绝,他倒是笑道:“歇居那个姓张的和你讲了人牙子的故事了?骗小孩的,江娘子家那个大的就被骗了一回……不对,你就是小孩。”
妈的,这他妈是不是吴邪啊!
张海客没有抽只是叼着,趴在了栈道的围栏边说道:“当年跟江娘子连着三次下古潼京小命都快搭上了,忘了告诉你,江娘子也在那些照片里,只是她通常一个地方一张脸,有时候我都快忘了她原来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用那张。”
看着张海客我问道:“你的名字里带个海字,你不会是海派,那个海外张家的人吧?”
“嗯哼。”张海客向我点了点头。
“江都不是和海外张家的人有仇吗?还有山海不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观海镖局的……”
张海客堵住了我的嘴说道:“哎哎哎……问题太多了,江娘子是和我们有仇,但是这件事情都过了好多年了,而且我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是海外张家的人。”
“你被江都收买了?”我已经把他直接当成吴邪了。
“没有,你如果真的要划清阵营的话,我属于知道真相的人。”张海客故作深沉的说道。
“知道真相?看来你这个阵营的录取条件可真高,你不会是来拉我入伙的吧?”妈的,果然长得像吴邪的想法和吴邪也是一样。
“别,拉你入伙的代价太高了,江娘子我可惹不起,而且我这边还是有点人的,不妨和你说一个你熟悉的。”
“张明山吗?”
“不是,是张日山。”
妈的,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一眼我,然后告诉我张日山是你们可以信任的卧底,我已经被反派的阵营通缉了?”
“嗯哼。”
我想杀人了,我枪在哪里!
“开玩笑的,还是又事情要交代给你的,江娘子不让你掺和的事,我希望你可以掺一脚。”张海客收起了他的不正经,看着我说道,但我觉得他更像那位故人了。
“知道费洛蒙用法的不止汪家,张家从19世纪末开始也采用过类似的方法,多数费洛蒙在西部档案馆的第七层,那是一个天然的冰箱里面有从四面八方收集的费洛蒙,我希望你在里面找到每代族长在临终前交代给下一任族长的秘密,据我所知现在的这位张家族长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按照老张家的传统来看张家族长的继承仪式就没有完全完成。”
“我知道这个秘密在张家古楼的底部,进去的风险太大,但我听说江娘子和另外一个的外族人却从上一任族长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但另一个人失踪,而且这个人实在是有点毛病;江娘子闭口不提,撬开她的嘴巴比登天都难。”
他说完看着我敷衍的笑了一下,好像在等着我的回应,我觉得有点恶心,嫌弃的说道:“江都不让,这个忙我不帮。”
“好。”他回复的非常快。
好?
这么硬气,比吴邪好啊。
他靠在栈道的栏杆边,闲散的说:“你不帮我就要走了,还有件事交代给你,天授这种东西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就算有办法避开它,该来的还是会来,送你一段话:冥黑如漆,不辨行路,神人言‘诵佛经可出。’”
“你要我信佛?”我不解的问道。
转头发现张海客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句:
“我要你信江都。”
好嘛,张家人又够莫名其妙的。
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三点多了,现在这个时间估计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更何况我看见张明山了。
此时的张明山站在我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看着我,顺便用手电筒朝我的方向闪了一下,那个长得和吴邪一样的张海客也在他旁边,张海客向张明山点了一下头,对我招了招手就又消失了。
哈哈,好啊,张家人会玩是吧。
我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要是早点知道张明山和张海客是一伙的,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来一嗓子,TM都别活了。
“你见过他了?”这是张明山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我的评价是这句话和睁眼说瞎话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心虚,还是接道:“你们张家人是不是都有点毛病,都是一家的还要划分什么派别,什么山派,海派,现在又来个知道真相的,有够乱的。”
他递给我一根烟,还有打火机,聊完一个又来一个,我现在应该在这里摆个地摊当张家情感咨询的,今天晚上不用睡,然后赚的盆满钵满的回北京。
张明山的声音听起来像刚睡醒,他弱弱的叹了口气说:“明天下午出发回游人十三居,7天后上午的飞机回江西收拾东西,隔天下午去北京,行程有点赶,但你可以期待一下回家了,还有观海镖局明天会带你去第六层,里面的东西任你挑。”
我点起了烟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要见张海客?”
张明山不屑的看着我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张海客是江都叫来的,他比我们还早到观海镖局,你会不会很开心。”
开心,你妈真开心。
“他钻了观海镖局的空子,我姐之前就说过她这件屋子除了梧爷爷以外其他人不能进,他就趁这个机会来布置现场了,结果我姐的房间里屁都没有,他就把我房间里的画偷了,还写了个欠条。”
张明山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用瘦金体写着:
借你房间画一用,押金一万——张海客。
这个人的字为什么和吴邪的也一样啊?
张明山又拿了张卡出来给我,并说道:“张海客的,密码不知道,你自己去问我姐,说是当年那一枪的医疗费,歇居不差这点钱,小沧浪说过歇居的医疗费等堆起来超一亿了一次性付,他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的。”
歇居是多能作死啊,超一亿。
我还是收下了卡问道:“江都叫他来干嘛?当散财童子吗?”
张明山笑着说:“送东西,我姐指明了要手把手交到她的手上,现在东西还在我屋里放着。”
“那他人呢,不是要手把手吗?”我接着问。
“走了,山海不聚,他暂时不能出现在这里,东西已经送到也没有拦的必要,而且据他所说海外张家的形势很不乐观,它可不像观海镖局这么和谐。”张明山坐在通往江都房间的楼梯上,示意我也坐下,想着反正明天也要走了,今天睡不睡也没有必要,爱咋样咋样吧。
透过似有似无的烟雾,才看见张明山那双张家祖传的发丘指上留着一道疤,两只手对称,刚好截断了最长的那两根,到底是谁这么恨张家。
“听说你知道藏海花。”张明山问道。
但……
这是个陈述句。
他还是在看我点了点头后,才接着说道:“那我给你讲一个西部档案馆都快忘记的故事。”
“为什么是快忘记的。”我问道。
他回答:
“因为那座档案馆已经不在了,或者说知道那座档案馆的秘密的人快消失了。”
张家的档案馆是专门记录和调查周边出现的奇怪事件的地方,一个有东,西,南,北,中五座。
但张家西部档案馆有两座,一座在墨脱,这是一个张家人尽皆知的秘密;另一座在广西的茶马古道上,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而张明山讲的故事却在墨脱。
很久以前的墨脱。
墨脱的西部档案馆是一座喇嘛庙,张明山不知道里面供奉着怎样的神明,只知道这是江都可以称为家的地方,那座档案馆里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是关于藏海花的故事,
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故事。
关于一位母亲的故事。
但是张明山所讲的故事在这之前,在那间档案馆成立之前。
在一切开始之前。
康熙年间一位张家人奉指带队在拉萨押送一位来自布达拉宫的犯了错的□□喇嘛,那位喇嘛和平时见到的喇嘛不一样,他自由,浪漫,就像神秘西藏雪山上的圣莲,开在华丽却不见天光的宫殿。
喇嘛在押送期间只有一个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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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一眼南迦巴瓦峰。
张家人答应了他的要求带着他来到了墨脱,喇嘛没有接近那座终年云雾环绕从不肯轻易示人的山峰,而是远远一拜便离开。
直到离开西藏的那天,喇嘛才留下了一滴泪,张家人不知道这样的一位僧人因为什么才哭泣,是冷风刮得他眼睛干涩?是因为即将离开故土的不舍?还是逃离了命运枷锁的解脱?
张家人不知道,张家的祖训没有告诉他:
人到底会因为什么而哭?
在青海和四川的交界上,张家人收到了朝廷的密令,要他在押送的途中假装解决了这位可怜的喇嘛,实则是将他交由另一队人马去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张家人察觉出情况不对,或许是因为同情,又或许是好奇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态度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喇嘛,喇嘛得知后非常平静,并说道:
“我希望我可以真的死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而不是囚于寂寥的神山之上。”
张家人和喇嘛到了青海湖边,待了七天。
七天的时间,喇嘛在从未见过的广阔湖泊上纵情书写着他对世间的热爱。
面对这样的一位喇嘛,张家人第一次觉得原来僧人并不古板,他也可以像旷野上自由的马,可以像翱翔的鹰,可以做神坛之下的众生。
可以是一个人,
一个平凡的人。
张家人和喇嘛讲了长白神山上的古老张家的故事,喇嘛却说:
“不期而遇,不谋而合。这便是世间最好的选择。”
另一对人马来的前一天早晨,喇嘛圆寂了。
离开了他所留恋的世间,在满是书画的宣纸间静静的坐着,面前放着刚烧好的热茶。
那是他讨来的,雪域上的僧人还未尝过的茶。
喇嘛的离世打破了一切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没有外伤,没人下毒,朝廷在等他,张家人在守他,晨光带走了他,书案上留着他最后写下的字:
“我自由了。”
他自由了。
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张家人放了一把火,带着喇嘛的字画在夜晚逃离,他没有回到张家,而是留在了西藏。
他回到了喇嘛想去的南迦巴瓦峰,在他停下脚步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庙,将石像刻成他的样子,把字画藏在佛龛之下,而自己成了一位喇嘛,在雪域高原之上成为了一片雪花。
50年后张家本家人在墨脱追踪一件怪事,来到了这座喇嘛庙,才知道他们要找的关于一个秘密的关键原来在这里。
那位□□喇嘛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人,可是□□喇嘛已经死了好久,久到岁月忘记了他,只留下了字迹,张家本家人带走了那些字迹,喇嘛庙从此成为了张家西部档案馆,那位姓张的喇嘛却离开了这里带着这个故事游走在西藏的各地,寻找像他一样的僧人。
最终下落不明。
过了很久很久,姓张的喇嘛回到了墨脱,张家本家人已经离开了庙,废弃了这座档案馆,原来的庙换了一个名字。
叫做吉拉寺。
里面住着一位叫做德仁的小喇嘛,他是张家留下的信使,也等待一个人出现。
就算有很长的寿命还是会走到尽头,姓张的喇嘛想在这里圆寂,他告诉了德仁佛龛下应该有字画,告诉他僧人不应该被条诫困住对世间的爱,告诉他圣莲不属于雪山属于人间,德仁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一笔一画的记下来他和他的故事,那个即将被世间忘记的故事。
姓张的喇嘛盘坐在那位故友的石像之前时,德仁告诉他,那个人回来了。
在第一片雪落下之前,那个人回来了。
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大雪下了三天,姓张的喇嘛还是走了,雪停的时候走的。
就好像那场雪是他和他的告别,但是他不离不弃的跟上,一同消失在了雪里。
回来的人也离开了,
只留下了德仁一个人和那个故事。
张明山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他说因为他摘下了藏海花,江都说出了这个秘密,成为了知道真相的人。
而江都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就是回来的那个人。
德仁已经将这件事忘了,因为他不是曾经的德仁。
现在的喇嘛庙传递这一个更加感人的故事,那位张家人死后火化的舍利被江都带回了张家,应他的要求他的头骨被做成了嘎巴拉,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江都不会随便动这个东西,不是觉得邪乎,而是觉得不配。
是她不配。
张明山也是听现在的扎西喇嘛说起从前的一个故事:曾经的江都常年住在这里,也在等人。
她常在喇嘛庙的门口伫立,在起风时张开双臂,等一个不归的人。
扎西还记得德仁在世的时候,这位虔诚的信众在被他们供奉的神像前静静的坐了一天,扎西问她:
“你在求什么?”
江都却告诉他:
“你能不能带我走。”
或许寂静无声的雪地能带走她的只有同样寂寥的风。
直到很多年后,扎西喇嘛清扫寺庙时发现在佛像前蒲团之下的石板上刻着了这么一段话,张明山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江都常用的簪花小楷。
我想拥抱自由的风,
但风从我的身边溜走,
而我,
失去自由。
这是张家西部档案馆的故事,却不是档案馆里的故事。
这是属于西藏的故事,属于墨脱的故事。
这是他和他的故事……
40. 第23章·锦予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故事?”我问道。
张明山不明所以的吐出口烟,叹了口气:“和你这样的人讲了也是白讲。”
确实,故事听完了,我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故事简直莫名其妙,没有藏海花,没有天授,没有和现在有关的任何事,就像是空出来的一段历史,我对这个故事的评价就是他等他,他等她,她等他。
张明山看着对这个故事不屑且一头雾水的我笑道:“就是因为这是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所以我姐会当成睡前故事将给小刀听,结果把自己哄睡着了。”
“所以你刚刚和我讲的时候这么凝重是在开玩笑吗?亲爱的明山爷爷?”我微笑的表情下藏着想杀人的脸,藏在背后的是握紧的拳。
张明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和张海客一样说了个:
“嗯哼。”
然后见我白眼快看天上了才接着说:“其实也不是,当年是因为小刀小时候一打雷就不肯睡觉,我姐就讲故事,讲半天把自己讲困了,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讲出去了,江小刀的性子第二天就追着我姐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姐找补找了半个月才圆上。”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张明山眉头一皱嫌弃的看着我说:“你别和小刀一样。”
我其实没有江小刀那样刨根问底的劲,只是这个故事的结局未免有些仓促,江都到底在等谁,还有她为什么是那个回来的人。
张明山笑着说道:“我姐当年讲到她离开的时候就睡死了,后面的事还是我听庙里的人说的,也只是她离开了喇嘛庙前后的事。”
我不解的反问:“所以你将这个故事的原因是什么,不会是因为闲着没事干吧?”
烟雾在若有若无的在月光下无聊的飘着。
烟雾后张明山的眼里是我不明白的神情,这么多天的接触,他在观海镖局做的这些事也是让我重新认识了一下他。
张明山的性格其实和江都很像,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刻意的模仿江都。
他好像也背负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他可以不顾张家也要维护。
他上手的烟燃尽了,看了一眼烟盒,里面已经没有再来一根的可能,我知道他其实没有瘾,但这些天总有一种他要把这辈子的烟都抽完的可能,他长舒了一口气说:
“我姐把你算作了歇居的人,这是歇居里每个人都知道的故事,你也应该知道。”
这是张明山给我的答案。
原来我已经是歇居的人了,
挺好。
第二天来的很快,我和张明山聊完就是五点多了,张晔山这种早起的鸟在都已经开始准备给其他没睡的鸟做饭了,她看见我们的时候还说了句:“起的挺早,看日出啊。”
我和张明山相视一笑,观海镖局的众人起的都还挺早的,当然这是在江小刀的对比下,江大刀应该也是接到了要离开这里的通知,在我们送神的时候就收拾好了东西,早餐过后对于我而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来了。
去库房里挑东西。
张瑞梧没有来带着江大刀去了镖局主楼的二楼,带着我们去库房的是一个张家外族人,叫张锦予的少年,他应该算库房的守卫,张明山说这个人是一个怪人,我看着倒是觉得是个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前天晚上我就考虑过要什么了,对我来说钱财可能不是最必要的,江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去处,实在不行我还有可以厚着脸去滚回歇居,就算不行还可以去诈吴邪一笔,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找一件趁手的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
关于这件事情今天早上刚和张明山聊了一下,谁知道这人就开始阴阳怪气,给我来了一句:“你要不抱个C4回去,放在家里镇宅不错。”
生气归生气,但这句话也告诉我观海镖局火力值比我想象中的高得多。
库房在澡堂的对面,大小刀没来,小刀一大早就蹦跶的去了张画山的屋里领取那张毕业礼物。
厚重的门打开,踏入库房的那一刻又重重地关上,张明山在我的身后,一种莫名的古怪在我的心头涌起。
不得不说这里和十三居会议室的正厅有得一拼,关上门后还真是一点光不漏,突如其来的封闭的环境差一点把我的幽闭恐惧症赶出来,张锦予点起了一盏煤油灯对我们说道:“这里是西部档案馆唯一没有电的地方,但是火道,我一般不点,你们如果需要就自己去找,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我带你们去。”
张锦予没有感情的声音,听不出多大的年纪,肉眼感觉和江小刀差不多。
等等……江小刀?
他不是比我大吗?为什么看着那么年轻啊,是没有学习摧残吗?还是和这一群老不死的人呆久了,就老得比较慢啊?
张明山从兜里直接拿出来一张单子,张锦予看来一眼就带着我们走进了库房的深处,我本以为这库房就和外面看起来那般大,直到张锦予过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门,我才发现库房之后的整个山体几乎要被掏空了,也越来越往下走,现在的高度应该已经在潭水之下了。
听江都说这个地方还有黑瞎子治眼睛的药方,我没选择去找火道,紧跟在张锦予地身后,视线可以看见的东西虽然少,但还是注意到观海镖局的库房里所有的展架都是金丝楠木,配上这里的满目琳琅倒是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我们在走了将近十五分钟后停下,东拐西拐的已经辨不出方向,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张明山说他是个怪人,这么大一个库房他却可以清楚的知道所有东西的位置,他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吧。
张锦予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墙面,墙面上的多宝柜多到让我发指,令我更加感到牛逼的是,这里的多宝柜的材质应该是青铜,整整一墙的青铜,观海镖局的财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张锦予的手指就这样在墙上划了几下,墙上的几个抽屉就逐个弹出,我疑惑的问张明山:“这有什么讲究吗?划几下就开了?”
张明山答道:“不清楚,我也是第二次来。”
好好好,不愧是脱离张家的知道真相的人,啥都不知道。
张锦予背了个箩筐,踩着一些柜子的边就在墙上飞檐走壁来到了打开的那些柜子了拿出了几样东西放了进去,最后把整个框子交给了张明山,框子里的每样东西都装在锦盒里,锦盒上都贴了一张封条,奇怪的是封条上的字却和观海镖局和西部档案馆皆无关,反而是一段看不懂的符号,张明山说和藏文不像他也看不懂,唯一看得懂的就是上面的日期都是1945年和还有一个七指的符号。
七指?张家的西部档案馆为什么有七指的东西?江都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张锦予钦点了一下框子里的东西,皱了一下眉说道:“这样东西不在库房里,应该在主楼的二楼,要亲自问张瑞梧拿。”
我瞅了一眼张明山手里的那张单子。
笑了,根本看不懂。
我看见的只是满纸的数字,对眼前这位张家人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张锦予还是一丝感情不带的开口:“老十二旁边的那个小子,你要拿什么东西?”
突然之间被点名,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张锦予就已经开始带着我们往回走,我向他问道:“有趁手的家伙吗?”
“趁手的家伙?趁手的刀可不好找啊。”张锦予说道。
“不一定要是冷兵器。”我说。
张锦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我们一直往回走,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要把我们直接带出去,他在一处空地上停下,对着张明山说道:“老十二,发丘指会用吧。”
张明山点了点头,张锦予脚点了两下地面,就见地面上多出来了两个洞,自己走向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蹲下,两人同时将发丘指戳进洞里,瞬间地板上的石板被打开,几十个的黑色木柜再地面上升了起来,一时间惊得我说不出话。
张锦予来到木柜之间,对我说道:“张家西部档案馆有个规矩,档案馆里的所有器械都不是人选择它,而是它选择人。”说罢递给我一个竹签筒子。
我一脸无措的看向张明山,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零元购吗?张明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表示西部档案馆的规矩,他也不清楚。
算了,我还是问了一句:“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张锦予回答:“从元朝末期到现在为止期间张家西部档案馆收集的一切可以用作防身的杀伤□□械。刀枪剑弩到枪支弹药,什么都有。”
“所以晔山姐的锅铲也是这来的吗?不会这么离谱吧?”我小声的问张明山。
他嫌弃的推了我一下却说道:“就当开盲盒吧,我姐当年也没教过我扇子怎么用,最后都是自己琢磨的。”
原来如……如个蛋啊!
张锦予带着我走进了木柜之间,在一处蒙着布的东西前停下,对我说道:“我说过是它们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它。”说罢摘下了那层布,里面一具面如牛首,背生双翅的石像,我只能说这个东西相当的难看。
“这是蚩尤,传说中掌管兵器的神,他会告诉你是哪样东西选择了你。”张锦予说道,点起了一支香,在我的头上轻轻一点,然后和施咒般的说道:
“缘由天地,命尽缘断,前人舍物,后人锦程。”
我玄乎的听着,开始摇晃手中的签筒,直到签子被摇出,我低头一看,发现上面还是我看不懂的数字。
张锦予捡起了签子,神情古怪,还带着我走到了一排柜子前,张明山跟了过来,看来一眼柜子旁边的编号,同样的表情一变,直到张锦予拉开了柜子。
“卧槽?怎么会是这东西?”张明山说道。
张锦予在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较长的木盒,正当我还在担心里面不会是什么我见都没见过的冷兵器的时候,张锦予打开了盒子,里边躺着的只是一把小臂长的短刀,我松了口气,还好运气不错,是个我会用的。
只是眼前这两位张家人略显凝重的神情看得我还是内心有点打颤,难不成这是把屠了城的刀?
“这是把明初时期的子母短刀,这把是母刀刀尾里面的双刃子刀,母刀和刀鞘一直没有找到,单一把子刀可以作为短刀使用。”张锦予说道,连着木盒一起放在了我的手里,就接着说道:
“这把刀来源于西沙海底墓,被一位前辈带出来,曾经的主人疑似汪藏海,子刀被当作陪葬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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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意外的话母刀和刀鞘应该就在汪家,或者已经不存在了。”
汪藏海?西沙海底沉船墓?
在汪家的时候还真在费洛蒙里看过,好像汪藏海这个王八东西的墓就是这个地方。
不愧是王八东西,墓都要建在海里,离开汪家兜了一圈又回来了也真是缘分啊,什么时候去故地看看,说不定还能把母刀凑齐了,我拿起了那把子刀试了一下,确实还算顺手。
“这把刀选择了你,就证明你和汪家的缘分还没有尽,小朋友。”张锦予难得露出了点表情,有点琢磨不透的表情。
“如果我不去找母刀,这缘分不就尽了吗?”我笑着回道。
张锦予挑了一下眉,将手中剩下的香和那把子刀放在了一起,关上了木盒,看着张明山和我不明所以的说道:“缘分这个东西,不是你能决定的,万物源生缘起,终有一日尘埃落定,阳和启蛰。”
阳和启蛰?
“你们该走了。”张锦予随后在蚩尤像上一按,所有的木柜回到了地下,同时整个库房突然像是斗转星移一般,许多柜子开始上上下下左右移动,覆盖了刚刚的空地,张明山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十分震惊,问道:“前辈,这是这么回事?”
张锦予没有回答我们,只是让我们原地待着别动,直到震动停止,远远的在众多木架之间看见渐渐升起的红色石墙,石墙上画着很多人像,看不清,墙上挂着铃铛在叮当作响,就像送神的那天一样,我背上的七指图在隐隐发痒,张锦予看了一眼,对着张明山说:“把这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蒙住,你俩先出去。”
张锦予的嘴角好像无语的抽了两下,开始乱成一锅粥的视线里他拿着煤油灯忽闪忽闪的在我们前面跑着,张明山背上了那个箩筐拉着我冲出了库房,刚出了库房就听见了大门“嘭”的一下关上的声音。
却发现张锦予还没有出来,站在栈道上就见张晞山他们也赶了过来,就连今早上出去的所有人都赶了回来,江小刀先一步的来到了库房的门口,问道:“我靠,广西地震啦?”
“地不地震不知道,只知道应该出大事了。”张明山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主楼传来了一阵铃铛声,张瑞梧在召集所有镖局里的人。
来到了主楼,大部分的人已经到了,就连那几个外家人也在,没时间放东西,张明山背着一筐东西就来了,张休山看了看筐子里的东西说道:“江娘子这是要研究汪家?”
我看了一眼框子里的东西,顿时想起来在古潼京看见的七指图,张大佛爷的056工程结束的日期是1945年8月4日,江都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张瑞梧和江大刀从二楼下来的同时一位女子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说道:“爸,景山的信,卧佛岭天观寺速来。”
“晴姨,什么时候的事?”听见是和张景山有关的消息,张休山焦急的问道。
“前天下午。”张拂晴回答。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十三居来信:有诈,勿去,速回。”
“什么意思?”张休山问道。
刚刚说话的张锦予推门进来说道:“张景山的信有诈,山派的不要去,歇居的速回。”
他说完便看向了主位上的张瑞梧。
“江娘子是这么知道景山哥的信有诈?”张晞山也问道。
气氛一时间就凝重,张休山的袖箭打破了僵局,张明山眼疾手快的将腰间扇子甩了出去挡住了袖箭,我伺机从木盒里掏出来那把子刀,出乎意料的是张锦予挡在了张休山的面前对众人说道:“拂晴,带着歇居的走,十三居的已经在路上等着了,走密道,现在出发。”
张休山先是愣了一下,看见了手里的子刀,讽刺的笑道:“小子你这把刀好像有点眼熟,不会也是汪家的东西吧,我现在还真是怀疑这江娘子和汪家到底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张休山说完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我手中的刀上,张晔山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握在扶手上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月山愣在了位置上一言不发,张晞山和张休山已经起身向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按张锦予所说镖局里的人都应该有惯用的武器,张明山是扇子,张晔山是锅铲,张休山的不是也传统的袖箭,而是某种我没见过的暗器,他的箭可以上箭后再次发射,张晞山的到现在还没有亮出来,直到我听见了一声枪响。
尼玛,是枪!
在枪响过后这件事就直接变质了,江大刀在听见枪响后本能的护在了小刀的身前,张晔山看着晞山没有开口说什么,子弹其实并没有向我们飞来,而是打在门口的锁上,老式的木锁下落的瞬间,也在告诉在座的所有人:
如果今天十三居和江都没有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们将走不出这扇门,就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张晞山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他的反应很快,是个不折手段的狠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听着怪熟悉的还有马的嘶鸣声,听着怎么这么像吴邪的?
“我靠,门怎么关了?”
“砸开。”这是一个更加熟悉的女声。
“你有病吧?”
“你不砸……我砸!”
41. 第24章·得过且过慕长生
外面的砸门声还没响起,张拂晴借机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江都和吴邪……不,是张海客还没从马上下来,两个人骑着马直接闯进来。
江都穿着那件见过的藏蓝色白虎纹的藏袍下了马,站在大厅之中,不同于平时的,今天她还带了条蜜蜡的链子,扎了个耳环?张海客不知道为什么的带了个带帘的斗笠,我们这边的所有人和张瑞梧看着他俩皆是一脸便秘般的感觉。
张海客还对着我比了一个住嘴的手势。
张休山看见江都的第一眼便将袖箭对准了她,说道:“江娘子,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答案,我不保证你们能不能安全的回去。”
张晔山走到了张晞山身边夺下了他的枪,江都看了一眼四周对着张休山说道:“如果你敢伤了我的人,我有能力让争个张家西部档案馆不复存在。”说罢,看向张瑞梧接着说,“十三居的我带回去了,张景山的事等我们安全到达十三居后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张锦予挡在了江都的身边,张休山还是没有对着江都射出一支袖箭,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
江都和张海客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敞篷马车停在了镖局的出口处,上了车就开始飞快地离开了镖局,他俩一前一后的护着我们的马车,将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卸下了十二分的防备,张海客摘下了斗笠,张明山瘫在了车上。
尤其是这位“江都”。
“吓死了,西部档案馆这么紧张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江都”拍了拍自己地心口,侥幸的说道。
“惊昙,你下回别穿这身衣服了,我看着怪难受的。”张海客看着“江都”说道。
“这身衣服我可是从十三居拿来的,你说怪难受?我可是从小按照江都的样子练的,在西藏都待了五六年,当年不带面具骗了小刀100块钱呢,你说我难受?张海客你什么意思?”“江都”怒道。
“红惊昙,你在门外说砸门的那刻起就露馅了,我姐从来不会说砸门,她要砸基本上都是直接动手的,门这个东西在她的面前就没有关上的份,而且她只有在十三居和正式回卫藏的时候才会带首饰,但别说在镖局里的那几句话倒是还真挺像的,骗骗张休山他们还是够了,骗我们就算了。”
张明山说完,卸下来防备躺在了车厢里。
红惊昙撕下了脸上的面具,不同于江都的清冷,如果说江都是雪山上的雪莲,那么这位就是雪山下的格桑花,同样来自雪山,一位开得孤傲,一位开得热烈。
红惊昙回头看向我们,对着小刀说道:“江小刀,还记得姐姐不?就是之前在你大学门口骗你学生证的那个。”
江小刀看着红惊昙冷冷笑道:“忘了,我只记得我那100块钱了,呵呵……”
好,我现在知道了江小刀就是歇居的散财童子。
红惊昙看着我们一车的汉子喊:“你们一群男的让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晒着骑马也是好意思啊!江大刀你给我出来,张明山你给我坐好了,给我腾个位置!一群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是谁救的你们!”
说罢红惊昙一个急刹停下了马,没有坐相的张明山差点失去了他的腰,江大刀听话的走下了车和红惊昙换了位置,张明山挪了一下屁股,给红惊昙腾了个位置,红惊昙愤愤说道:“我看江都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坐好。”
趁着这个空隙张海客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后便独自驾着马离开,红惊昙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尖叫的说道:“妈呀!有个没见过的!”
吓得张明山终是坐了起来,翻了个白眼,我理解张明山为什么瘫着,昨天晚上一天没睡,今天早上又来这么一朝,我也瘫下了,本来半睁半闭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张开。
“红惊昙你是不会数数吗?”张明山打着哈气,骂道,“这黎簇,汪家活着出来的那个奇葩,今天上午还收了镖局里汪藏海的刀。”
我向着这位美女打了个招呼,不争气的眼睛还是渐渐的闭上了,最后只听见她和江小刀说道:“这两昨天晚上给张休山喂炸药了?睡不醒啊?”
再次睁眼的时候日已经西斜了,我们没有向着张锦予所说的密道走,而是原路回到了十三居,张锦予当时说的那条密道就是个幌子,为的是救我们出来,观海镖局的情况现在估计也已经乱成一团了。
张明山已经醒了,在车厢里点了一下东西,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红惊昙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会碰上张海客?”
红惊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封信,递给张明山回道:“三天前江娘子让十三居送到红家来的,要我假扮她到档案馆,我就从贵州赶过来了,路上了碰见了张海客,他就觉得大事不妙跟着过来了,刚到石头堡的时候十三居又送了一封加急的信说有人现在在卧佛岭看见了张景山。”
“等等?真有人在卧佛岭看见了张景山?所有晴姨的信是真的?”张明山疑惑的说道。
红惊昙说道:“不清楚,但是我的那封信上也写了有诈,速归。”
到底是哪有诈,这一时半会也是分不清了。
“所以江妈现去在哪里?”江小刀问道。
红惊昙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上飞机了,回江西的路上,你们所有人的机票都提前了三天,现在的情况就是立刻回十三居,收拾东西赶到机场,而且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江西待命,江都给我的任务就是在歇居装江都,而且有好多人要来,包括档案馆的。“
江小刀问张明山:“明爷,张休山和江妈是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一提到江妈就炸了啊?”
张明山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张休山应该也可以和你一样,有兄弟姐妹,景山,行山,止山和张休山本是一家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人,还因为自己当时右腿骨折搭上了张仰山。”
“当年江都让他们四个人去西藏阿里处理一件事,最后一个人都没有回来,他恨江都和阎王点名般的带走他至亲的人,也恨自己不能和他们死在一起,我姐从那以后就没有让张休山离开过茶马古道,就算是古潼京的那一次也是他自己拿命求来的。”
“张休山这个人就是完全的偏激了,在他的眼中当年只要他在场,仰山和行山就不会死,止山就不会叛变,张景山也就不会失踪……
“主要是景山哥的失踪确实太蹊跷了,他本来就是山派的主心骨,又是因为一个外人的命令失踪,张休山对江都的信任也就直接瓦解,这件事对档案馆里其他人的打击也很大,但江都当年在山派的心里地位比较高的,毕竟是可以和张瑞梧平起平坐的人,所以之后不了了之……”
“张景山失踪为什么蹊跷?”我问道。
“没有征兆,没有线索,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活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就连我姐也不知道,所以我到现在还在怀疑张景山失踪这件事是我姐和梧爷爷亲自办的,但这件事的作风完全不像我姐,反而像另一个人。”张明山还没说完就问起江大刀:
“大刀,今早梧爷爷和你说了什么?”
江大刀回答:“小心黎簇。”
“我?”我不解的问道。
好家伙,我一个半路杀出的闭眼玩家,刚从吴邪手里爬出来,又在汪家那里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又陪着这群人鲁朗和广西逛了一圈,小心我?我到底是得罪谁了?
江大刀解释道:“不是小心黎簇,是小心,黎簇,师傅的意思是有人已经盯上你了,而且不止一处。”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江大刀回答道:“师傅没说,但根据观海镖局里查到的消息,至少有三个及以上的地方在找你,除了我们还有以吴邪为代表的九门之外最起码还有一个。”
我其实已经知道第三个,应该就是张海客所代表的海外张家,其余的还没有头绪,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就是汪岑,江都在观海镖局里搬出来一堆和古潼京有关的东西,看来我和汪家的缘分果真是没完了。
红惊昙看了一眼我乐道:“没想到啊,人气挺旺的。”说完还给我抛了个媚眼。
“红惊昙,你还真是白瞎了这张脸和你曾爷爷的身段了。”张明山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说道。
红惊昙赌气的说道:“能不能别把我和曾爷爷放一起比,再说了除了我出生的时候曾爷爷来看过一眼,留了张照片我可是再也没见过我曾爷爷了,家里的长辈就老一天天提曾爷爷的,我是红惊昙又不是二……”
红惊昙话还没有说完,张明山一扇子抽在了她的腿上。
“红惊昙,你这句话但凡让我姐听见了你就完蛋了。”张明山又一扇子敲在了她的头上,红惊昙刚揉完腿又捂住头,差点就要哭出来。
“所以她曾爷爷是?”我问道。
“长沙老九门二当家——二月红。”张明山说完,还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不是一定要你像你曾爷爷,但你但凡像一点也不至于红家人天天唠叨,大小姐您可是红家的独苗苗啊。”
江小刀这是突然插进来问道:“所以江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观海镖局出事的,还有刚刚那个和惊昙姐一起来的男人是谁啊?”
我知道个一半,张明山在和红惊昙对视一眼后一起笑着说:
“这是个秘密。”
就在此时江大刀突然插了一句:“师傅还说了一句话,他们又回来了。”
红惊昙和张明山对视了一眼,本来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凝重,良久的沉默后,红惊昙先一步开口:“你说张家另一位外姓当家也会来吗?”
张明山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思考片刻后回答:“会的,他根本没有和传言中的一样做事不管……”
红惊昙有些好奇的问:“明爷?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江娘子联系上他了?”
张明山却没有回答,马车里就是长久的沉寂,小刀带上了耳机听着歌已经睡了,红惊昙窝在他的身边开始小鸡啄米般的看手机,大刀和张明山换了个位置。
夜深了,为了赶时间张明山连夜驾着马,向百乐京飞奔而去,一向在外面没什么睡意的我百无聊赖的放下了半天不动一下的手机,张明山看了一眼我们,叹了口气说道:“孩子长大了,十年还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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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步棋终是要开始下了。”
红惊昙满是睡意的声音默默说道:“明爷爷,我们又不是你和江娘子,能有几个十年啊,过完今年盼明年,得过且过慕长生。”
“长生吗?长生有什么好的……”张明山说道。
我们并没有回到十三居,而是回到了百乐京的那间寨子,我们带来的行李十三居里的人已经收拾好了放在了车里,不知道是不是福利,还带上了我当时穿的那间藏袍。
江都的信里说把观海镖局里的东西放在十三居就行,关于那把应该是不能带上飞机的刀和那把本来就是违禁品的枪,还为此付了50块钱的运费,请十三居里的专人护送到张明山说的北京小沧浪那里。
张明山赶鸭子上架般的漂移到了机场赶飞机,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上面还写着张海明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
回到江西的当天,江都就已经在歇居的门口对我们招手,丝毫不慌张的问我们:“观海镖局好玩吗?”
好玩个鬼,小命快搭上了。
红惊昙看见江都的瞬间就扑了上去,江都一时愣在了原地,红惊昙的手紧紧抱住江都,挂在挂的身上微微颤抖,头闷进她的肩,大声的哭了起来。
“惊昙?”江都问道。
“哇!江都!你知道那里有多吓人吗?姓张的爷爷们直接拿着枪对打啊!”红惊昙的声音几乎要掀起我的天灵盖,看来二月红的后人还是有他的影子,但应该都在嗓门里。
江都也几乎无语的捂住了耳朵,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自己先和小刀他们呆在歇居吧。”然后看了一眼我说道:“黎簇和明仔去收拾东西,明天下午去北京。
“我也要去。”红惊昙说道。
“你凑什么热闹?”张明山问道。
“找解家的当家,曾爷爷当年有件遗物,三年前我们收拾旧府的时候挖出来的,上面写着要给他的两个徒弟,一个叫陈皮,一个叫解雨臣,陈皮的那样已经送不出去了,长辈们觉得了如果歇居不收,就送到十一仓去,解家的那件要我亲自去一趟。”红惊昙说完,在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两份看似一模一样的信件。
“哪里挖出来的?”江都问道。
红惊昙嘭的一下就跪下了,说道:“江都,我说了你可也别到红家去杀人啊。”
江都迷惑的点了点头,红惊昙继续说:
“长沙红府外有一颗歪脖子柏树长了个树根把南边院子里的梅花拱坏了,就是您之前送的那一棵梅花,二爷爷就说把歪脖子的柏树砍了,把梅花挪一下,看一下活不活的成,我爷爷说这柏树是护宅的不能动,一来二去的梅花还没得及搬就死了,三奶奶就说把先把梅花移走找个会木雕的师傅拯救一下,到时候让我送歇居来赔个罪,然后就挖出来一盒子,里面就躺着两封信。”
红惊昙把上面写着陈皮的那封信递给张明山,江都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并说道:“梅花死了就算了,你要去北京的话自己买票,明天下午出发,到了北京就自生自灭,我们还要去新月饭店,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在外面鬼混,十天一到就算你不回来,我也让江大刀抓你回来。”
红惊昙比了个OK便闪到了歇居的客房里,小刀趴在好久没见的床上还没过几分钟就睡死过去了,门都没关,站在他房门口看了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房间不让进了。
房间里除了睡觉的地方,满地满墙都是破碎的竹简和陶片,残缺的画,桌上还算整齐摆着一堆颜料,和仪器。
怎么说呢,小刀爱玩,不务正业是真的,对这些东西的热爱也是真的,但是我也终于等到了报仇时刻。
张明山和江都说观海镖局里总镖头那里的东西没有拿到,江都没说什么,只对张明山说:
“回来就好。”
我站在歇居的莲池上,突然就有种不舍了,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吴邪让我一个人走的时候一样。
但也不太一样,张明山说我算歇居的人。
莲池边上可以看见客房,难得有光的客房里,红惊昙在唱着小曲,看来世家出来的孩子看家的本事确实是在骨子里的。
“黎簇。”
江都的声音
“期待回家吗?”她问道。
“回的又不是我自己家。”我回道。
江都在主堂里走了出来,看来歇居的前边部分都要开始启用了,我现在离开还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江都看着我说道:“如果你在小沧浪那里住的不舒服,可以自己选择离开,歇居每个月会往小沧浪那里打六万,算报酬和你在小沧浪那里的工资,我的意见是待在小沧浪那里,如果你有危险我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最好就是我们都别出事。”
“借你吉言,我可不想再见到您老人家,见到你我的小命也要到头了。”我不屑的笑道,顺带一问,“你们去北京干嘛?”
“去新月饭店拿一样东西,时间不多了,等一切准备好就看这一回会不会有奇迹了。”江都说道。
“什么奇迹?”
“一个秘密。”
42. 第25章·沧浪
第二天一到,没有任何的欢送仪式,就踏上我前往北京的路。
还是这么多天下来第一次回离家这么近的地方,在飞机上我还是没有拨通苏万的电话。
主要是害怕。
害怕那个声音传进我耳朵的第一句话,最后决定我还是亲自去见他。
江小刀没有来送我,我却在临走之前看见包的拉链换了个方向,看来还是有惊喜的,江都在十三居给的那块碎了的玉佩换了一块,新的玉佩上雕着莲花,反面还是一样的藏文,大刀哥在岸边最后和我说了句有空回来,也消失在了歇居的岸边。
只是在后来我把小刀昨晚睡觉的照片发在群里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不是没来送我,而是压根没起来。
红惊昙没和我们坐在一起,动用了钞能力去了头等舱,下了飞机就被专车接走了,奇怪的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张面具,变成了一位我不认识的人,要不是在下飞机的时候江都喊她早点回来,我都没认出来。
小刀的惊喜是包七里峒的茶,上面还写着一行字:
“没品的黎簇,出了歇居就再也喝不到七里峒的茶了,喝完了记得回来拿。”
虽然我确实没有品茶的习惯,但这好像是江小刀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唯一可以送人且可以带上飞机的东西。
小沧浪本人没来,接我们的是她的女徒弟,他那张气质独特的老脸出现的瞬间,我还是觉得我还是回自己家比较好。
小沧浪看着我说道:“小子又见面了,江娘子送你过来的。”
我无语点头,江都也下了车,开了后备箱,小沧浪的女徒弟帮我一件一件的搬到小沧浪的屋里,我向她们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还不错是个挺气派的四合院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几声狗叫,直到东西都搬完,小沧浪给几个女徒弟打了辆车都送走了,我们也进来四合院。
在北京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住四合院,还是个二进的,头一回感受了一下大富人家的快乐。
小沧浪家里不知道从那里跑出了只小黑狗,撞在了江都的腿上,然后又开心的跑到了一边,江都看着跑走的小狗说道:“过得挺好,百福下崽了,什么时候送一只到歇居。”
“看你什么时候要,我连大的一起送过去。”小沧浪摇着手里的蒲扇说道,进了内宅,北京的12月份已经很冷了,屋里开了地暖,他请我们到客厅里坐下。
四合院虽然看上去挺气派,里面倒是一般般,也就只有四分之一个歇居那么大,正院里满地趴在的大黑狗倒是让我对小沧浪的印象改了几分。
没想到这人还是养狗的,那条胖乎乎还撞人的小狗看着怪像吴邪的。
“喜欢就抱一条去玩。”
小沧浪看见我一直在看狗,笑着说道,我摇了摇头。
小沧浪吹了一下口哨,一条毛色黝黑的大狗向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围着小沧浪汪汪叫,小沧浪摸了摸狗说道:“小子,江娘子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在这里只要做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我问道
“叫对狗的名字,不然老狗生气了是要咬人的。”小沧浪说完,拍了一下那只狗的屁股,一下就跑走了,看着那条狗离开,他接着说道:
“尤其是这只,它叫百福,是我的女儿。”
江都和张明山没待多久就走了,那个装着黑瞎子治眼睛的药方交到了我的手上,小沧浪让我住在东厢房的二楼,这个房间和歇居的很像,就是感觉少点了什么,观海镖局的那把子刀和十三居的枪都已经在这里等我了,十三居整的包装还真的挺气派,是一个木盒,就是乍一看有点像棺材。
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手机上一直没拨出去的苏万的电话,最后决定还是不打了。
来这的第二周,小沧浪给我挂了个号,开了个刀把江都说的那条蛇取了出来,半麻的原因他还特地给我看了那条乌漆嘛黑的蛇,我瞬间直接吐了出来,体验了一把无痛全麻。
从江都他们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江都的消息,唯一经常和我联系的就是江小刀,在他的哭诉里我知道,在江都和张明山回来的当天他就被送到了十三居开始了魔鬼训练,江都没说为什么,反正他快累死了。
江都和张明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红惊昙意外的加了我的微信,她的朋友圈里都是和长辈一起旅游的相片,倒真是爱里长大的孩子。
这里的工作很简单,除了有时候他懒得动给他买点饭,喂喂狗,几乎没有什么大事。
唯一的大事就是在每周二陪他去西城的医馆里给被人看病,顺便就是解决一下医闹,虽然是我单方面的武力镇压。
因为我常常带把刀坐在小沧浪的后面耍,又经常在巷子了牵条狗到处溜,顺便解决了一下周边的治安问题,成了这一带最大的问题,黎小爷的名号在万寿山这边也渐渐的响了起来。
小沧浪的工作量也大了一倍,他的狗皮膏药卖得更好了,多是我的功劳。
不过他家的狗也是真的狗,有一次不小心叫错了名字,还真就不吃东西了,小沧浪让我自己解决,直到我跪下求狗爷爷,狗奶奶,它才开恩吃了点东西。
不得不说小沧浪的四合院里关于救命和疑难杂症的医书多到离谱。
整个西厢房都是医书,虽然小沧浪说这里多半的药方和药材是江都他们留下的,直到有一天西城的医馆里来了个人卖一张药方,他一掷千金的拿下了药方,最后却发现药方是假的,我跑了三条巷子把人追回来还钱。
小沧浪的性格这些天我也算是摸透了,他外表上只是看上去比较油腻,嘴皮子比较溜,本质上就是一个话比较多的中年小老头,天天深居简出,披了个军大衣在巷子里遛一大群狗,逛逛边上的古玩街,没事就在四合院上违建的二楼看报纸。
但说到医术,他还是在线的。
他的那些女徒弟时不时的会来四合院请教小沧浪关于医术的问题,我也注意到他对那些女徒弟奇好,不是男女关系上的好,在她们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小沧浪姓周,有个女儿生了一场怪病,到处求医无果,都说是绝症有钱也治不了的绝症,医生说不行他就自己学医,学中医,到处收集药方,药材,硬是把自己逼成了神医,但就是救不回自己的女儿。
他的妻子不堪重负的自杀了,小沧浪在寻死的途中遇见了江都,最后选择留在世上,为了妻女活着,江都说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后来的他每周的周二在西城的中医馆里坐诊,歇居里的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直接打个飞的过去。
而且他只收女徒弟,在别人的眼里像是个变态,但女徒弟们的心里都明白。
他只是想要女儿,那个在他的生活中走丢的女儿。
而我终是在过年之前见到了好久未见的苏万。
那天周二我还是例行公事般的和小沧浪到了西城的医馆,直到下午下班前我和小沧浪还聊着百福近些天食欲不振是不是狗粮吃腻了,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然后是女徒弟中一位叫珠珠的声音。
“先生,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人的。”外面传来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声音。
“也不行,我师傅说了,没有预约的一律不让进。”珠珠说完,向着我喊道,“黎小老板,你在里面愣着干嘛?有人来闹了。”
我抽出了刀藏在了背后,估计是看我那把没有刀鞘的刀吓到了病人,小沧浪不知道找谁给我订了个刀鞘,皮质的刀鞘质感不错,但对比上十三居里江都的那两把还是逊了。
推开门一看,珠珠站在门边上,对面的男人其实没有动手,但是带来一伙人来,在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我倚在门框笑着和珠珠说:“这不是还没闹起来吗?”
珠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说道:“等闹起来了,再叫你就是增加师傅的工作量了。”
“那不好吗?涨工资啊。”我说道。
那个年轻人带了和鸭舌帽和口罩,穿的一身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和来医闹的不太一样,我把珠珠拉进小沧浪的诊室里,问道:“来干嘛的?医闹?看病?杀人?”
“找人。”对方的声音隔了一层口罩很模糊,但我听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找谁。”我问道。
“找你。”说罢,眼前的男人不知道在哪里掏出来把匕首,对着我的脸就上来了,我下意识的躲开,同样掏出了短刀,对面的人应该练过的,意识到情况不对向珠珠喊道:“来了个会打的,带着老板先溜。”
“往哪溜,外头都是人。”珠珠喊道。
我看向外面黑压压的人意识到大事不妙,看来今天要见血了,电光火石间眼前的男人向着我的腹部刺来,珠珠眼疾手快的拿着小沧浪桌上的花瓶摔了过来,花瓶溅起的碎片在我俩之间,碎片划断了口罩上的细绳,他的脸露了出来。
“苏万?”我看着那张脸熟悉的脸问道。
对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看着我说道:“装的挺像。”
“我靠,我还没说你装的挺像苏万的。”我拦下了他的刀,他用匕首的套路是练过的,但在歇居的这些天也不是白混的,江都虽然天天叫我们爬山,好歹也交了点十三居的刀法,虽然练的时候用的都是长的木制藏刀,但是在某些地方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你俩认识?”珠珠探了个头头在外面问道。
“好像认识。”我边挡着他的刀便回答珠珠的话。
“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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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叙叙旧啊。”珠珠说道,此时我真想一把刀飞过去。
“你看我俩现在像是可以和平叙旧的样子,来帮忙啊。”我向珠珠喊道。
男人的刀突然向我的脸上划来,我快速挡了下来,趁机划伤了他的手,夺下了他的刀丢给了珠珠,将他抵在墙上。
“我的小苹果!”那人喊道。
“小苹果?名字挺独特啊。”珠珠看着手里的刀说道。
“放了我老板。”外面的人叫道,但就是不进来,我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好多熟悉的人脸。
我看着外面叫嚣的人问眼前的那人:“哪里请来的废物?搁着拍戏呢?”
“不是演员,是拿钱请来的西城巷子里的老炮儿。”他说道。
“知道西城老炮儿的头是谁吗?黎小爷的名字听过吗?”我笑着说,“你别说拿钱请人这件事像是苏万那个傻子干的出来的,所以你是谁?”
“我就是苏万。”他说。
“怎么证明。”我问。
“古潼京,吴邪,黑瞎子。”他说。
“这些东西汪家的也知道,怎么证明你是苏万。”我继续问道。
对方大概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直接喊道:
“古潼京里我的蛋被蛇咬了。”
一些不好的记忆回到了我的脑海,珠珠的大笑还没有爆发出来,那人趁着我一时恍惚同样夺下了我的刀,抵在我的脖子上问道:“你呢?怎么证明你是黎簇。”
“我啊,我古潼京里C4炸自己。”我笑着回答,那人问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褪去,眼底浮起笑意,我将他手里的刀打落,放回了刀鞘里,赤手空拳的在他的肩上锤了一下,说道:“挺牛逼啊,和黑瞎子学的不错啊。”
“你也不赖,汪家那里学得挺多啊。”那人向下一缩,一个扫堂腿过来,我躲开,接着一个横拳向我的胸口袭来,我右手一挡侧身躲开。
“不止汪家,我还去了另一个地方。”我回道。
珠珠看着打斗中的我俩说道:“两位边打边叙旧的话这边建议是滚出去,打碎东西咱们是要陪医馆钱的。”
“记他账上,他有钱。”我指着那人说:“我算股东,他才是顾客。”
小沧浪的声音从诊室里传来出来:“你俩边上黄花梨木的多宝架15万,从江都给你的那张卡里扣。”
我立刻立正站好,还白挨了那人一腿。
“不打了?继续啊。”珠珠说道。
“没钱,打工人不配。”我从珠珠的手里拿来了那人的刀,比划了一下,“刀不错,那里淘来的?”
“不是淘的,出古潼京的时候黑瞎子给的拜师礼物,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是黑瞎子教的我?”他问我。
我将刀递给他,向着外面黑压压一片的小炮们招了个手,瞬间吓跑一片,小沧浪出来看了一眼情况,对我说道:“难得啊,没撞着什么东西,我还以为黎小爷出手非死即伤,结果把自己伤着了。”说罢递给我一瓶酒精让我自己处理脸上的伤。
我不屑的说道:“我那是为了您老的安全负伤的,您老不来帮我?”
“我才是你的东家。”小沧浪说道。
“我来吧。”我身旁的男人说道。
“你来?我害怕,我还是自己来吧。”我看着他说道。
谁知他直接接过来小沧浪的酒精,开始处理我脸伤的伤,手法倒是娴熟,我笑着说道:“这也练过?你不会是和湾姐学过吧。”
“废话,我考上大学了,学医的。”
“牛逼。”
小沧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对着我说道:“还有15分钟下班,你要提前的话,扣一半工资。”
“你有病啊,15分钟扣三万块,是江都给我发的钱又不是你。”
“江都打的是我的卡。”小沧浪晃了晃他手中的银行卡,而我咬碎了后槽牙,这个周末我一定去办张卡,再给江都打个电话。
“你先忙,我等你?”那人说道,我点了头,跟着小沧浪回了诊室。
十五分钟过得很快,带着帽子的那人坐在医馆的长椅上刷着手机,小沧浪把四合院的备用钥匙和百福的狗绳丢给我,说道:“回来自己开门,出去的话顺便把百福带出去玩一下。”自己披上了他的那件又老又破的军大衣溜达走了。
“去哪?”他问道。
“新月饭店?”
“新月饭店可以带狗进吗?”
“不知道。”
“那去找杨精密?”
“好主意。”
“先买点酒再去,狗会喝酒吗?”
“吴邪不喝。”
黎簇的西藏笔记
第二部分
《沙柏镇源》完
43. 第1章·如果药方在我的手上你会不会杀了我
金光照塔,佛渡莲开。
血骨生花,长开不败。
——《佛渡莲开》·前言
年后的一个早晨我终于在两个月后接到了来自歇居那群人的电话,打来的人不是江都,而是江小刀。
“我靠!黎簇你怎么在淘宝上买了花了12万买了个达雅度母的石像,我妈收到订单的时候小脑都萎缩了,哈哈哈!你就不能看一下发货地和店铺名称吗?广西省百乐市,这不是一看就知道是百乐京吗!哈哈哈!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我挂断了电话,沉默的看着眼前背着一个巨大木盒站在小沧浪家门口的藏族小伙,因为那间店铺上写了由店铺亲自送货上门。
呵,原来是这个意思。
“扎西德勒,请问你是黎先生吗?”眼前的藏族小伙问道,这人我在十三居里见过,我低头打开了手机,点开了淘宝,在他的面前点了个确认收货,顺便看了一眼店铺的名称:遊人拾叁居。
“可以在线退货吗?”我问道。
“不行,江都说离开游人十三居的达雅度母像在拥有者死之前不得回到十三居。”藏族小伙说道。
“那我现在自杀行吗?”
藏族小伙不会说话了,我让他跟着我进了四合院,小沧浪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是小脑萎缩了一下,被手里的茶呛着了,边咳边问:“江都的人来送药方了?她没通知我啊?”
藏族小伙向着小沧浪的方向行了个礼说道:“游人十三居收集的老药方江都和画山小姐还没有修复好,估计要再过半年,这是黎先生在十三居订了一尊石像,江都命我送过来。”
小沧浪无语的闭上了眼,我让藏族小伙把达雅度母放在了小沧浪给我腾出来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我和苏万的秘密基地,有事没事就在这里打把游戏,这里也成了苏万除了自己家和黑瞎子那的常住地。
我让藏族小伙把石像放在书架上,顺便给他倒了杯茶,他三口一杯的动作突然让我想起来江都,便问道:“江都现在什么情况。”
藏族小伙说:“江都不在游人十三居,她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小刀呢?”我问。
他答道:“江小刀和江大刀三天前去了张家西部档案馆,明山先生行踪暂时不明。”
“小刀他们去张家西部档案馆?张休山不会刀了他们吗?”我疑惑的问道。
“游人十三居和西部档案馆有合作,双方不会随便动手,而且休山先生目前不在观海镖局。”他说完便起身继续说道,“黎先生,江都不让十三居的人在外面待太久,她说如果您有空去一趟新月饭店,扎西德勒。”
说完向我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我看着十三居送的达雅度母,20厘米的佛像做工倒是异常的精良,应该是石头堡的手笔,和在茶马古道看见的一模一样。
藏族小伙把装石像的木盒也留下了,木盒上刻着在十三居到处可见的白虎纹样,意外的是盒子的内部都是佛教藻井上的莲花,颜色却是蓝色,看着有点像德姆绰看见的那个叫藏海花的东西,唯一感到奇怪的是在盒子的底部写着一串藏文。
关于我买这尊石像的原因还是我心血来潮的学起了藏语的时候看见了藏传佛教,就想起了十三居的达雅度母,江都曾经说过一起的传说和神话里的人物都是人心创造的结果,于是瞎点开了电脑上的搜索栏,在网络上逛了一圈,压根没有关于达雅度母的任何事迹。
野神不愧是野神,野到连任何消息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监视了我的生活,我无意间的点开淘宝,却在首页上看见了达雅度母像,销售还是零,出于好奇我还真下单买了个小的,结果没想到我两个月的工资瞬间就没了,还不能退货,一时间我是后悔的。
直到小刀打来那个电话我更后悔了,就是那种白打工的感觉,现在我体会到了王盟哥在吴邪手下的这么多年有多难熬了。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和狗的叫声,苏万来了,同时进我书房的还有周百福。
苏万看向我书架上多出来的石像和地上写着藏文的木盒,还有书桌上写着的藏文,问道:“你要出家?”
我把百福赶了出去,怕它又撞到了我的书架,书架上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但总归是这么多天和小沧浪逛古玩市场学习下来的结果,上一回百福闯进来的时候,我就一不小心损失了近十万。
关于苏万经常来这里的是小沧浪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有时候我疯起来,他是拉不住的,这位老前辈已经去公安局捞过我了,并赋予了我“小东家”的称号。
我对上苏万震惊的眼神,有些无语的说:“出个屁的家,女朋友还没谈过呢。”
“那你放尊佛像镇宅吗?”他问。
我看着达雅度母像说道:“不是,是放个老板辟邪。”
苏万瘫坐在书房的躺椅上,我继续研究这个奇怪的木盒子,尤其是盒子地下的藏文,虽然我现在在学藏文,但学艺不精,姑且在上面认出来几个词,什么山,什么花,其他的真的看不懂。
“黎簇,你在看什么?”苏万问道。
“看老板给我的涨工资的秘籍。”我看着那一段咒语说道,顺便问苏万:“你来干什么?”
苏万凑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他没见过的石像,疑惑的问道:“没事不能来吗?会说回来你说的那位老板就是尊石像?”
和苏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他聊起了前段时间的奇遇,从古潼京遇到汪家开始讲到离开歇居,但是关于江都他们的故事我没有细讲。
只是说了我的新老板是个江西的老表,把我从汪家拉出来带着我去西藏玩了一圈,又让她的伙计带我去广西参加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和平会议,就和做了一场梦一样,苏万还顺带看了一下我那个传说中残缺的脑壳,现在只是摸起来感觉有个洞。
苏万也和我聊起了黑瞎子,还有九门和吴邪,虽然我已经在江都那里听了个大概,但还是在听到吴邪和那位传说中的小哥去了福建养老的时候心头一震,江西和福建就隔了个武夷山啊。
黑瞎子会带着苏万下地,次数少得可怜,危险程度还不如江小刀开车刺激,看来黑瞎子有意不想让他走吴邪他们的路。
还有好哥,在东南亚打黑工的好哥……
我和苏万说过歇居的那么一群人,从性格上来讲毫无相似点的江氏兄弟,没有架子的世家小姐红惊昙,千奇百怪的张家人……
还有江都,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介绍江都的身份。
张家外援?好像不是;汪家的另一个对手?她的目的好像不止汪家;敌人?如果是敌人那该感到害怕的估计不会是我。
沉默了半响,苏万见我不回答就说道:“你午饭怎么解决?”
“新月饭店,我老板叫我去一趟。”我说道。
“你老板是土豪?”
“我老板是江西老表。”
远在墨脱的一座喇嘛庙里,和张明山对峙的江都在寒冷的风中打了个喷嚏。
“明仔,今年西藏是不是异常的冷啊?”
张明山捂着自己刚刚被刀柄打了的胳膊,有些气愤,又有些无语,他站在吉拉寺门口看着江都回答:
“是有人骂你异常的狠。”
他进不去,也劝不了江都回来……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小沧浪打了一下招呼便和苏万离开,临走之前还是带上了江都给的那块玉佩。
玉佩的绳子太长了,能挂在我的肚脐眼那,我前阵子特地在万寿山附近找了个师傅帮我改了一下,改绳子的师傅看来一眼玉便说道:“好东西?”
“多好?”我问道。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像是天上来的好东西,雕莲花的还是个大师,后面的字像藏文,开个价吧,我收了。”师傅拿着我的那块玉说道。
“不卖,别人送的。”我说。
“别人送的?那她应该也也是个不识货的。”说罢把改好的玉佩还给我,现在挂在我胸口的位置,看起来也舒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在作祟,我不太习惯挂着这个玩意,一是觉得它真的太贵,磕了一个角我都心碎;二是这东西和歇居有关,总觉得挂着它江都那伙人就要带着家伙来了,我的悠闲日子也到头了,只是我每次带上这个东西都会下意识的摸它。
到了新月饭店,我还是很不习惯,记忆还是停留在了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那张天价的菜单的震惊,虽然现在我好像有了支付巨款的资格,前几天全款提了辆和张明山差不多的牧马人。
进入新月饭店的瞬间我就感觉被人锁定了,苏万也有一样的感觉,我悄悄的把刀放在了西装内侧的口袋里,解开了扣子。
吃个饭还要紧张兮兮的真是服了。
菜还没有上,我下意识的摸起胸口上的玉,和苏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在古潼京见过这人,她叫尹南风,新月饭店的老板,她带着棍奴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给了苏万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握上了刀。
“在新月饭店砸坏东西是要赔钱的,两个小朋友。”尹南风向着我们这边开口,“不是我要找你们,是你们都认识的另一个人。”
“张日山是吧。”我说道。
尹南风轻声笑了一下,说道:“张家的小债主来了,有好戏看了。”
“债主?是你吗?”苏万看着我说道。
我勾起嘴角,对着尹南风说道:“是他来见我们,还是我们去找他。”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周围人的轰动,新月饭店的老板亲自来请的人,见的还是这里的九门协会会长,确实是场好看的戏。
“老不死的请你们上二楼,声声慢会带你们去。”尹南风说完便走了,留下声声慢带着我们向二楼走去,直奔九门协会的门口。
“张日山在里面。”声声慢说完推门进去,对着主座上的人说:“人带到了,我走了。”
然后关上门就走了,我在门边还听见门外的她和其他棍奴听墙角的声音,似乎尹南风也来了。
“江都,你见过了。”张日山坐着主位之上回头看向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点了头,他接着说,“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张日山摘下了他的二响环在主座的扶手上一敲,身后的多宝架渐渐移开,多出来一个通道和一间密室,然后就是门上锁的声音。
“你大爷的,张日山。”是尹南风的声音。
张日山重新带回了二响环,带着我们走进了那间密室说道:“这里是新月饭店里唯一封闭的地方,棍奴进不来,听奴的听力也听不到这,多宝架和二响环是进入这里唯一的钥匙,就是有段时间不用了,灰比较多,别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日山的脸,我就想起观海镖局的张月山,那个放牛种地的姑娘到底和眼前这位除了长得像还有什么关系。
自动的灯在我们进入密室后亮起,同时身后的多宝架也回归原位,不得不说这里的灰确实很多,房间不大和九门协会的外面那间的布局类似,就像观海镖局主楼的一楼多了一张桌子。
我不知道张日山是不是有洁癖,他站在主位上,却没有坐下,看着我们说道:“随便坐吧,毕竟你还不算完全知道那件事的人,苏万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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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机就拉了一条凳子坐下问道:“那你叫我们干嘛?”
张日山笑了一下,说道:“传话,我知道不久前有人叫你来新月饭店一趟,没想到你还带了一个人,但这件事和苏万确实有关系。”
“什么事?”我问,心里却有些不安。
张日山说:
“江都说药方不能给黑瞎子,如果他直接去了盲冢必死。”
苏万先急了:“你们在说什么?江都是谁?为什么我师傅会死?鸭梨的药方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在挑拨离间吗?”
我瞬间冷下了声问道。
“这是江都的原话,真假自辨,但就现在而言黑瞎子的时间确实不多,他快瞎了,苏万知道。”张日山看着苏万说道,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正常。
“不会的,我学的是眼科,师傅的眼睛虽然有恶化的迹象,但还是可控的,我也不会让师傅的眼睛瞎的,鸭梨你有药方对不对,你有对不对!”苏万无助的看向我,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也不明白江都到底在说什么。
瞎了会死,治眼睛也会死。
他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江都还有说什么吗?”我问道。
张日山看着我说道:“她说,小心,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她。”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玉,张日山注意到我的动作,接着问我:“你去过西部档案馆,我妹妹怎么样?”
“观海镖局还算正常,张月山在种地,游人十三居和观海镖局闹了点不愉快,差点小命搭在那里了,江都没告诉你吗?”我说道。
苏万略带震惊的看向我,毕竟我当时和他说的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多谢,我送你们出去。”张日山说完再次敲了一下桌面,出口和通道再次出现,张日山没跟着我们出来,我们离开后边再次关上了密室的门。
尹南风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向着多宝架喊道:“老不死的,我就在外面等你,我看你出不出来,你今天不和我交代这里面是干嘛的,我就把你这给拆了!”
密室里,主座后边的墙上红布后写着“张家中部档案馆”的牌匾暗淡无光,张日山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字上的金光才渐渐浮现。
“十年真短啊,这么快就过完了。”
“佛爷,您说这一次到底能不能看见期待的那个结局。”
他看着牌匾上的字说道。
菜已经上齐了,我们倒是都没了胃口,苏万一言不发的坐在我的对面,我同样默不作声的摸着胸口的玉,这餐饭终是一动不动的结束了。
我开着车回小沧浪那里,车刚停下,苏万一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非常清楚,张日山就是要在我们同时在的时候说这段话。
以新月饭店的实力,他大可以直接把我绑过去说话,没必要找个人来转告我,或者这件事的主谋就是江都,张海客说过张日山也是他口中知道真相的人,这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还有苏万的那张相片……江都是知道苏万这个人的,我清楚的记得在黑瞎子的边上,不得不说苏万现在的一些行为处事倒是真的有了些黑瞎子的影子。
如果今天这件事的根本目的是有人为了让苏万远离我,那倒可以解释为什么要在我们同时在场的时候说。
是那边的人不想我入局,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和九门之间产生嫌隙。
但张日山根本上不应该是九门那边的人吗?
苏万的刀一直抵在我的脖子上,我最终再次发动了车,把车停在了北海公园边。
“聊聊吗?”我说道。
“江都是谁?”他问。
我摸了一下胸口上的玉,回答:“她是我现在的老板。”
“那位江西老表?”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动作再次问道。
我想了想给了江都一个诡异的身份,有些好笑的说道:“准确来说是现在住在江西的藏族女人,和张家,汪家,九门的关系匪浅,在广西坐拥一整个山沟。”
苏万仍是严肃的问我:“她给的药方?”
“是。”我回答。
“给我。”
“不行。”
“为什么?张日山明明告诉你不要信她。”
他的语气带上了气愤,我避开了他的视线回答:“黑瞎子真的会死,她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人。”
“你凭什么相信她?”
苏万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我想起了江都说过的一句话回答:
“因为那间密室里有达雅度母像。”
那间密室里有达雅度母像,在多宝架的正中央,很小一座,和我买的差不多,放在都是各式各样藏品的架子上显得很不起眼,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再次下意识的摸上胸口的玉佩。
还真是……
带上了这个东西,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江都说过的:
“佛堂之内,不说假话。”
不知道是不是藏族人的特性,我知道江都这个人在生命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开玩笑。
她说会死,多半是真的半只脚搭在鬼门关上了。
只是进鬼门关的还是我们的熟人,更是苏万的师傅,如果江都不来这一遭,可能随便吃个饭的时间,苏万提到黑瞎子的眼睛我就把药方给出去了,顺便在敲上一笔巨款。
但是现在我也是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苏万突然开口:
“黎簇,如果出事的是吴邪,药方在我的手上,我说不给,你会不会杀了我。”
为剧情需要将《盲冢》时间调到2017年年初,重启结束。
44. 第2章·重聚吧,古潼京
“我会。”
这是我的回答。
苏万收回了刀,眯起眼睛看着我笑道:“你变了。”
“你也一样。”我说道。
我不仅会杀了他拿到药方,还会把药方藏起来,放在吴邪看不见的地方,我要他求我,我要让王胖子和那个传说中的小哥求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药方在我的手上,我要让他看见希望却又得不到,我要让他们为了药方亲手杀了我,让他们愧疚一辈子。
我不是一个好人,那谁也别当。
“你是真够狠的。”
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的最后我和苏万不欢而散,就再也没有见过,吴邪也没有任何消息,就像那天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一封信突如其来的在小沧浪诊室的桌上。
“小东家,你的信?”小沧浪指着桌上的信对我说道。
例常陪同小沧浪出诊的我疑惑的看了一眼,是一件老式的信封,用簪花小楷写着“黎簇收”三个字,我拿起信晃了两下,明显感觉里面的重量不止有信怎么简单。
“江都的?”小沧浪看着上面的字问道。
我觉得也像,如果瘦金体代表的是吴邪和张海客的话,那么簪花小楷就代表着江都,但看了一眼寄信的地址却是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不应该是没听过,就连字都不认识,是一段类似藏文的符号,我每个字都不认识。
更加让我意外的应该是这封信的收件地不是医馆,也不是小沧浪的四合院。
双柳胡同,第十七号院五零二。
这是我家,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和小沧浪请了整整一天的假,打算回双柳胡同看一眼。
这封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小沧浪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我有些担心的问道:“要找江都吗?”
我摇头,开车离开医馆。
我没把车直接开到双柳胡同里而是停在了2公里外的闹市区,打开了那封信。
撕开封条的瞬间,几张相片掉了出来,每张相片都很奇怪,拍摄的角度都是偷拍,相片里我几乎没有认识的人。
除了达雅度母。
一共十张相片,后面有写地址,每一个地址都让我心跳一停,十三居和观海镖局的我见过,新月饭店的刚见,歇居有达雅度母像应该也算正常,其他的地方是哪里?
贵州红府,墨脱,十一仓……
还有古潼京和我的书房。
每一尊达雅度母像都放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拍摄者特地将它放在了正中间,几乎察觉不到这点。
达雅度母像到小沧浪的四合院不过半年,这张相片的是什么时候拍的。
信封的里面还掉出了一个密封袋包着的U盘,为了安全考虑,我在闹市的一间网吧了开了一个包厢,打开U盘的瞬间我几乎是反胃的。
U盘里的文件是关于一场实验的记录,实验的名称是:
《麒麟血与藏海花产生费洛蒙反应关系实验》
实验对象名称:
无名(疑似张家本家人)
实验对象编号:
056
主要实验人员:
张启山,黎广(钦天监),江都(钦天监)
在一堆数据和资料的最后是一张宣告实验失败的报告单,和一张实验场景图,实验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个青年,身上插满了导管,看着眼熟,像谁?
像张明山!
江都?张明山?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张日山的那句不要信江都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敌是友。
文件里还有一段音频,嘈杂的沙沙声后,是一段模糊且卡壳的女人的声音。
“1945年8月4日,我们的实验……成功,实验结果表面:056是……能够知晓藏海花真正的秘密的……人,黎广已经开始寻找张……家人,永生……可以是实现的,只要找到“?”(藏语)就可以。”
“1945年9月1日,我是江都,这是我离开古潼京,回到日喀则的第三天,古潼京留守的人强调056……死亡,我们暗中进行的实验……成功。”
往后是一段空白,正当我以为录音已经结束的时候,突然间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出现,而且语气也不同于之前的那样没有感情般的汇报工作,而是十分的焦急,而且更加卡壳。
“1945年9……,我是江都,奉命回到古潼京,056的尸……踪,张启山关闭了……,我现在只能等……剩下来的问题,但是幸存下来的人都说‘?’(藏语)不会放过……”
“1945年9月17日,我不是……!‘?’(藏语)来杀……,为了……名字一样的人!
我不是江都!”
录音中断了,听得我毛骨悚然。
录音里那个最后疯癫的人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录音和相片里的古潼京和张启山,还有信封里面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我在歇居的这段时间上看,江都怎么看也不是会拿张明山做实验的人,而且张明山对于江都的态度称得上是亲密,整个歇居对江都也是绝对的信任,我深度的怀疑音频的真实性,却在U盘里看见了一个压缩包。
压缩包大到离谱,解压的时间里我顺便泡了一包泡面,回来的时候电脑上一堆画框吓得我一跳,还以为把网吧的电脑搞炸了,直到一个画框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是……
吴邪?!
屏幕上满屏的监控,准确来说是两百多个实时监控。
没有声音,画质也不算清晰,但足以辨清视频中的人在干什么,我将吴邪的那个画框放大,是一个农村里的场景,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监控,躺在在屋檐的下的藤椅上。
藤椅边上站着的一个带着兜帽的人看向了镜头,起身走向画面前,他的脸挤满了画框,我瞬间将电脑关机,动作太大,泡面都差点撒了,匆匆的收拾东西溜走。
福建雨村。
“小哥,你在看什么?”吴邪问道。
张起灵看着海外张家送来挂在窗沿的小狗摆件,没有说话,只是将它摘下,朝向了别的地方。
吴邪摇着蒲扇来到窗边看着外面连绵的群山和连绵的雨:“胖子说今天山里起雾了,下这么多天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天真,别想晴不晴的,老天爷要撒尿,你管得着吗?吃晚饭,今天我们吃小鸡炖蘑菇。”王胖子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热腾腾的菜。
我开着车一直在城里溜达。
到底是谁给寄的这东西?
寄信的人不仅知道达雅度母,还有我现在的所在地,他没有直接把信寄到双柳胡同,而是直接放在了小沧浪的诊室,这件事也很奇怪,小沧浪只有每周二在诊室,其余的时间那间诊室里有其他的人用,但也证明寄信的这个人对我极其的了解,甚至就在我的附近,不然那张相片很难解释。
但如果这个人是江都,那就好解释了,只是那段奇怪的音频,怎么解释?
给我的Surprise?
还有……黎广,
那个和我同姓的人和一闪而过的九门之首张启山。
如果要开始调查这件事,那么我肯定不能直接冲到九门里面去问,更不能直接去找张日山,这样目标性太大,而且很可能正中那人下怀。
那么我的第一步就应该是江都说不让去的古潼京,想到这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都的这步棋下得还真大,大到所有藏在暗处的人都出来透气了。
古潼京?
想必我一个人是有去无回的,那就找点人玩票大的,有些人好久没见了,也该出来叙旧。
我在西城散布了一个消息:
黑瞎子的药方在我的手上。
我让手下的老炮儿架着小沧浪去了香港度假,没收了他的手机和所有电子设备,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坐上了西城盘口老大的位置,事情闹得挺大,名声传到了张日山的耳朵里,张日山特地屈尊来这破小巷子里找了我一回。
确实在外人的眼里我像是突然疯的。
终于在年末我见到了想见的人,吴邪来了,带着好多人来的,王盟,解雨臣,王胖子,这件事的主角黑瞎子。
当然还有苏万和那位传说中的小哥。
齐活了,好戏开始了。
有些人想拦也拦不住我。
苏万求我把药方拿出来,我宁死不从,张日山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出面也没有调和,所有人没有办法的不欢而散;第二天的下午,一辆黑色的车从我身边经过,上面的人将我迷晕带走,关在了一个机关墓里,我搭上了半条命,靠着从汪家学来的技术和三脚猫的功夫,我终是在当天晚上从地下爬了出来,正好吴邪的人在我的书房里翻出了黑瞎子的药方,带走了它。
不过他们上钩了。
吴邪很聪明,在机关墓的出口留了人,就是为了防着我交出的药方是假的,这就要多谢张明山爷爷告诉我的故事,我用两根烟放倒了一半人直接杀了出去。
王胖子看见我多宝架上的达雅度母像还笑着说:“这小子什么时候信佛的?做亏心事了?”
只有我知道他们拿走的药方是假的,真正的药方被我毁了,一把火毁在了机关墓的出口,毁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我现在穿梭在巴丹吉林沙漠的白杨树之间,等待着海子的出现。
江小刀在我出发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今年过年要不要去歇居,江都给他放了假,他要好好浪一把,我看着手机上的登机提醒,笑着想今年这个年回得来就去歇居开会,回不来就去天上开party。
那张假药方上面只是我用藏文写的四个大字:
“古潼京见。”
我的目的地不止是古潼京的地下遗迹,还有张启山留下的民国时期的建筑,那间实验室和江都所说的石屋,这一回小爷我起码要见一个。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才是我真正想对吴邪说的话:
“爷去找关根了,你爱来不来。”
福建雨村
“这臭小子给的药方是假的?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黑瞎子看着药方说道。
吴邪叼着一根棒子,说道:“是藏文,古潼京见。”
王胖子看了一眼药方上的藏文,乐道:“那小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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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藏文?”
吴邪却抽起了烟。
“不太会,见字写错了。”
烟又被张起灵夺了下来。
我在古潼京的白沙上独自行走,等待蛇柏将我拖入沙海,也不知道这一回会来多少人,张日山要是知道了,还通知江都,那就真的热闹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
算报仇吗?和谁有仇?
笑死了……
第二天的上午,如约而至的蛇柏带着我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我来到的第一个地方是我放C4炸自己的地方。
故地重游,人是故人,地不是故地了。
这里已经被张休山修好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功夫的,这里已经变得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就是不知道江都为什么立志于要修这个地方,是意义非凡吗?
我花了三天在这里边躲避蛇柏边对着经过的每一个房间做记号,顺便在本子上画下古潼京的平面图,画的很简陋但起码我认得出来哪些是我去过的地方。
现在为止我没有看见任何人,吴邪,江都,什么人都没有,就好像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不见天光的地下倒是活得自在。
车上存了够一个月的物资,停在装满天心石粉的卡车的中间,只要在海子移动之前离开就万事大吉。
古潼京快逛完了,我还是没有看见那个做实验的地方和江都口中的石屋,我甚至开始怀疑别信江都的真正意义,也开始怀疑那些句话的真伪,因为我真的没见到她口中的任何东西。
这一趟古潼京之行到底对于我来说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在一件房间里查到了黎广这个人的信息。
他是一个天才班的老师。
天才班是什么东西,那些资料里没有提到,倒是看见了很多关于长生的东西,汪家的费洛蒙里我知道九门的张大佛爷在寻找长生的秘密,从手头上的这些资料看那些实验就没有一个是成功的,也是可怜了这位佛爷白干一场。
只是与关于那场实验有关的东西,包括还有那张相片的拍摄地和达雅度母,我还是没有看见任何踪迹。
五天了,外面还是没有人来的迹象,我长出来的胡子扎到了手,突然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倒真是有了些吴邪的影子,从眼神开始像的,然后是气质。
这一天终于有惊喜了,虽然这个惊喜是我摔出来的,或者说我在被黑飞子吓到的时候撞到了边上的柜子,柜子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排,砸出来一条路,还倒出来一个二响环?
第三个二响环?
江都手上的那个我没有摸过,但光从外表上看简直一模一样。
想着江都和张日山经常拿这玩意开门,看来这里也有能开的地方,我看向四周找可以插或者看起来像门的地方,找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空架子和办公桌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当我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的时候,灰尘之下深浅不一的地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图案,我扫开一块看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莲花,一模一样的莲花,和达雅度母像木盒上一样的莲花。
莲花的纹样越扫越多,但似乎只有一条路上有这样的纹样,岁月变迁,色彩已经褪去大半,但还是可以看出画这纹样的人挺专业的。
顺着纹样一直走,走上了从未走过的路,终于在纹样的尽头看见了一副画像——达雅度母像,是按照十三居里的石像画的,+直接画在了墙壁上,同样这堵墙就是这条路的尽头,看来来对地方了。
江都啊,这次是什么惊喜?
我用二响环在墙面上敲了个遍,也没有发生什么,看来这二响环的真假有待商榷,于是我决定用武力解决,在那里放了个炸药,还真是对不起张休山的劳动成果了。
炸药还没炸,我身后的莲花纹样的地面先动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消失的地面让我掉进了漆黑一片的密室。
歇居里。
“黎簇可能出事了。”
小沧浪终于在重重的看押下找到了公共电话亭给江都打了一通电话,当天下午张海客带着小沧浪回到了北京做后援,张明山不知道为什么选择留在歇居。
江都带着大小刀杀到了古潼京,张明山犹豫了半天后,在第二天的早晨独自来到了他长久岁月里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地方。
雨村。
吴邪终于还是动身来了古潼京,他一个人来的,连黑瞎子也没有叫上,在冬夜里抽了一根烟后独自出发,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去还债了。”
巴丹吉林沙漠的边际,江都把大小刀放在了一个熟人的据点里,自己骑上了马在黑夜的边缘消失,没辙的小刀在抱怨着黎簇,只有江大刀担心的看着远方的沙漠在暗处握紧了拳。
第二天的中午,张明山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张日山,带着他们进入了这片沙海。
张海客在把小沧浪放下后就急匆匆的赶向这里。
沙漠的另一边吴邪独自开着车在沙漠上穿行,王胖子一行人在发现吴邪的字条后从四面八方的赶来。
所有人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古潼京。
对于我来说一切开始的地方。
45. 番外·2023年黎簇生贺[番外]
幼年黎簇第一视角
(注:是幼年)
01年的寒假放得特别的早,记得我当年五岁,父母还没有离婚,我还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爸还没有开始酗酒和家暴,我妈也没有开始变得冷漠和疏离我们。
我妈是一个年轻漂亮而且温柔的美女,经常把我爸邋里邋遢的形象收拾得精神饱满,家里还没有那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那间房间本是他们为我长大以后准备的一个人的房间,我知道我爸妈不般配,但小小的我们一家在小小的房子里过着简单但温馨的生活。
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北京的冬天不算温暖,但有光照到的地方暖和和的。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爸特地请了假买了三张北海公园的门票带我们去玩。
我家的经济不是很好,我爸甚至没有交完房贷,还没来得及买自己的第一辆车,妈妈没有精美的首饰只是简单的涂了一下快见底的口红,便收获了我爸和我的赞美,我们挤在公交上,没地方坐的我被妈妈抱在怀里,出于男孩子的骨气和爸爸的调侃,我抓着他们俩的手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里,爸爸给我的脖子上挂上了家里珍藏了好久的相机,让我去拍喜欢的风景。
北海公园很大,大到我走不动路了,我坐在爸爸的肩上吃着妈妈买的糖葫芦,我的脖子上挂着相机抓拍着爸妈打闹的身影,我们走上了安河桥,桥对面的安和寺里传来敲钟的声音,我好奇的向那个地方看去。
一个少年慌张的跑出了安和寺却带着干完坏事般逃跑的笑意,还牵着一个看着比他大了好几岁的青年。
“哥!快跑!要是让咱爷知道我们拿了他的钱去买糖葫芦就完了!”那个少年向着身后的人喊道,时不时的看向后方寺庙的门口会不会突然杀出一个人来。
“那也是你拿的,关我什么事?我就是被你带出来的,等咱妈发现我们俩又没人了,要回去上家法了。”比他大的那个青年,嘴上说着好话,脚步却没有停下,甚至跑得比拉着他的少年还快。
“哥!见者有份,你算帮凶!”他们跑过了我们的身边,那个少年还在喊着,“你说咱妈次次说家法伺候什么时候用过,她舍不得,咱爷就不一定了!”
少年的嗓门很大,早就惊动了安和寺里的人。
“两个逼崽!把钱还我!”
“靠,完蛋了,咱爷冲出来了!哥!快跑!”
少年喊道,安和寺的门口杀出了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那个比他大的青年回头一看,明显加快了脚步,拖着那个明明是罪魁祸首的小拖油瓶跑向安河桥的另一端。
那个被拿了钱的年轻人也和我们擦肩而过就像一阵风一样,我抓拍下了那个年轻人把两个少年抓住的一幕,妈妈大笑着和爸爸分享着我拍下的照片,但那个年轻人还是带着两个少年去买了糖葫芦,而我的相片上只有因为他们三个人跑得太快而留下的一个模糊身影。
妈妈很漂亮,她抱着我坐在安和寺的长椅上,我们的身后是安和寺里白塔的一角,妈妈将我的手举起在相机里触摸着塔的顶端,就像爸爸抱着我把象征着祈福的红绳系在寺庙里百年的古树之上一样。
那时的我许了一个愿,我希望我的一辈子都可以像今天那般快乐幸福,希望我们一家可以继续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过着温馨的生活,我希望父母长命百岁,希望我的一生顺风顺水,无灾无忧。
回家之前我翻着相机里的相片,却发现里面没有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照片,想到这我看向四周寻找一个可以帮助我的身影,在那棵百年老树下我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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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姐姐穿着藏蓝色的大衣,背着一个吉他包静静的站在树下。
我从爸爸的肩上下来,走到那个姐姐的面前,姐姐化了淡淡的妆就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她的眼睛很漂亮和妈妈的很像,我看着那个姐姐问道:
“姐姐,你可以给我们一家拍张照吗?”
我将手里的相机递给她,她有些茫然,似乎是不会用,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自信的教会了她,她举着相机站在我们的面前,妈妈抱起我,爸爸一手搂住了妈妈,爸爸的胡渣蹭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随着快门的响起我在相片上留下了一个开怀的大笑。
我看着相机里新增的相片甚是满意,转头想寻找那个姐姐的身影,她已经像仙女那样消失了。
“吴三省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来?”江都问道,她站在树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有4个小时火车就要出发了,到现在还是没有看见约定要来的人,她打了一通电话问道,“你们俩个五天前叫我把那刀带来,你们俩人呢?”
“您老人家别急,三省在打发他侄子,马上就到了,等一下我送你们去车站。”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背景音里还带着另一个人烦躁的声音。
“你那破车坐得下一个歇居的人?”
“啧,什么破车,我好歹是九门解家的人。”
“妈!我给你买的糖葫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那明明是你明爷爷我的钱!”张明山向着年幼的小刀喊道。
江小刀嘴里叼着一串,手上拿着一串跑到了江都的身边,江都挂断了电话刚蹲下糖葫芦就塞进了她的嘴里,江大刀和张明山人手一根的也走了过来,和我擦肩而过。
我回头看向他们。
快门的再次响起或许在那一刻注定了缘分。
46. 第3章·藏海花里的故事,雪山的另一面
再次睁开眼睛,我被绑在了一张手术床上,挺狼狈的,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应该是摔到我那双已经出过意外的腿了,整个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
“你小子挺牛的,单枪匹马的来古潼京,还待了这么多天,不愧姓黎,只是上一个这样来的被我关在一个地方戏弄了她整整一年,可惜了还是让她逃了。”
一片黑暗中,有人对我说道:
“而你,我不会放过你。”
我听见了蛇爬动的声音,黑飞子来了,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那一瞬间疼痛还真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只是我身体里的那条蛇已经没有了,疼痛幻觉充斥着我的大脑,蛇毒让我渐渐的再次丧失了意识。
古潼京这样的地方还有电,我看着还算有点明亮的四周才发现那是满墙的烛火。
“好玩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钻心的疼痛从我的手腕上传来,一根针扎在我的手指上,应该是扎到穴位了,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俊美少年的脸咬着牙笑道:“有点意思。”
“但是你没她好玩。”那人说道。
“谁?”我问。
“你认识的,江都,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你不觉得吗?”那人围着我转了一圈,轻蔑的说,“明明是雪山上慈悲的佛,偏偏要待在茶马古道上和那群低等的东西在一起,说那个地方才是她的家,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他的声音像是魔鬼一般在我的耳边围绕,我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我倒觉得我认识的江都和你口中的一点也不像。”
突然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只是在他扇向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手指。
七指,整整七根手指。
“小子,我和她认识了两百多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他带着怒意说道。
我晃了晃头,对着他说道:“认识的久不代表了解啊,就像我,我有一位兄弟,几个月前吵了一架,到现在没和好,我都快不认识他了,还有一个兄弟,几年前见一次出来玩一趟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些不叫兄弟。”他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有些嘲讽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是,兄弟这个东西我单方面宣布就行了,关别人什么事。”
那双眼睛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人的都要像蛇,他的瞳孔几乎是竖着的一条线,在黑暗里忽大忽小,想起刚刚在我面前挥过起的手,我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七指?还真是人如其名。”我笑着说道。
他点了头,啧了几声,不屑的看着我说:“你姓黎,好几年前我也认得一群姓黎的,但他们都像实验室里的白鼠,玩玩就没了,你这个小身板子,估计是活不到晚上,比你老子还不如。”
“我老子?黎一鸣吗?你要是真解决他了我还要感谢一下你,无痛继承家产,还不用付刑事责任,真是多谢替我吃钢镚了。”我讽刺的说道。
“你老子不是我动的手,他自己摔进的石屋。”那人急眼了。
“所以江都说的是真的,古潼京就是有一间杀人用的石屋,而且你算主谋。”一听他上钩,我笑得更灿烂了,看来江都还真的没有骗我。
“你诈我?”
他瞬间冷下了声问我。
“不,是你自己蠢。”我嗤笑着骂道。
他突然拉起来我的衣领在我的耳畔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找死?”
我不甘示弱的回答:“有种杀了我。”
七指突然大笑,笑得多少有点疯癫,是完全的嘲笑。
“杀了你?还没到时间,你还有用,很大的用处,江都不舍得用,我不一样,姓黎的小子还要活很久,我可以折磨你很久。”
说罢他把我拽下了实验床,拉着一只脚拖着我离开这间房间,动作不太优雅,但我可以确定,我的下半身瘫了,完全的瘫了,一点感觉没有,看来后半生还是和轮椅有缘啊。
他把我带进了一间不透风的实验室,四周的架子上放着成堆的玻璃罐子,里面关着黑毛蛇,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他把我就这样扔在了地上,一点不顾及我的死活,坐在一张实验桌上声色不明的看着我。
“姓黎的小子,我可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看着在地面上挣扎的我说道,”传说中在西藏有一件神秘的宝藏,但见过这样东西的人必死无疑,创造这个秘密的人不会告诉他们知道秘密的后果。”
“就像神只会告诉信徒如何信任神,却从来不告诉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而江都就像一个无能的看管者用自己守护和占有着这份巨大的宝藏,却还是免不了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成为了所谓‘知道真相的人’。”
七指从玻璃罐中取出一条蛇在手里把玩,那蛇反正和对待我的方式不一样,在他手上就像是听话的宠物一样,看着他确实有些姿色的容貌,不禁想到了一个词:蛇蝎美人?不对,他应该是蛇蝎男人。
“哎,我有个问题?你和江都是真有仇吗?我怎么感觉你每句话都在骂她啊?有仇的话直接找她解决一下,折磨我干什么?”我无语的问道。
七指看着蛇,手渐渐伸向了它的七寸,下一秒掐死了那条蛇,丢在了地上,这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在动弹,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不明白,却真是吓人得很,就像是一条随时出击的毒蛇,随手丢下的火机点燃了那条蛇的尸体,他起身走向一排排的玻璃罐,而他的身后我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达雅度母像,装在木盒里的达雅度母像,整整一墙的达雅度母像,在火光下不悲不喜的看着我,神态一致,动作一致,看得人头皮发麻,七指还真是江都的好伙伴呢,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放这么多达雅度母是干嘛的,摆着震撼人心吗?
“姓黎的小子,你知道费洛蒙从哪里来的吗?”他突如其来的问了我一个脱离话题的问题。
我疑惑又敷衍的回答:“不就是蛇上面的什么交换信息的东西吗?”
七指轻蔑的笑道:“还真是无知,到底是汪家蠢还是你自己蠢。”
“费洛蒙是一种外激素,也就是信息素,是一种由动物和人类分泌出来的可挥发性化学物质,所以不仅是蛇,人也会分泌费洛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植物也会分泌着个东西,传说只有神山之上的神秘家族才可以读懂这些东西,而且能读懂的人在同一时间空间内只有一位,几十年前这里有一场实验就是为了找可以分析这种费洛蒙的人,最后发现找错了,笑死。”
“为什么要解读那些费洛蒙?”我接着问。
“我以为你会问我实验的对象,那个无名是谁。”七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自己自顾自的说道:
“七十多年前,上面的人带着一个长白山上的孩子找到当年长沙赫赫有名的张启山,命令他在巴丹吉林沙漠寻找一片名为古潼京的地方,开始了一场长达五年的实验。”
“神山?神秘家族?那群傻子自然认为是长白山上倒霉的张家,可惜了到头来白干一场,还可怜了一个孩子,不过他现在过的还算不错。”
“谁?”
但我自己还是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你也认识,056,不对,他现在有名字,叫张明山。”他笑着看向我,是一种嘲讽般的笑,只是嘲笑的对象不是我。
张明山?所以那场实验的对象是张明山?我挣扎想起身,一动身上传来的刺痛让我躺了回去,七指看着我狼狈的模样继续说道:
“不过你放心,他不记得这些,毕竟当年的实验人员里可是有江都的,他如果还记得,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张启山已经死了,所以下一个是你,姓黎的臭小子。”
“所以封信是你给的?”我明知故问。
“你说呢。”他想看智障般的看着我,再次拉着我的脚向着这间房间的深处走去,边走边给我讲故事。
七十年前的古潼京,在张启山没来管理这里之前,这间密室里关着一个孩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编号:056。
056在这间实验室里长大,日复一日的抽血化验,上面的人每天定时向他的体内注射费洛蒙观察他的反应,最后把他移交给了渴望长生的张启山,张启山并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可能是这个世上和他血缘关系最近的一个人。
但他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个这个机会。
从那日开始两场实验同时进行,张启山渴望在他的身上得到长生,上面的人渴望这个孩子可以带给他们那些费洛蒙的秘密,只可惜这一场实验谁也没有成功。
056工程在1945年的8月宣布暂停的原因是:056死了,张明山毫无征兆的死在了实验台上。
他死的当日铺天盖地的黑飞子涌向了整一个地下研究所,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没人敢回忆当天的景象,数千条蛇出现在眼前,咬在了同伴的身上,一个个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在地面上扭曲的爬行,毒蛇钻进了他的大脑,寄生了他们的身体,倒下的人站了起来继续残害着活下来的人。
放蛇的人是七指。
这里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他的地盘,他是这里的缔造者,自然有处理擅闯者的权力。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他的这次行动暴露了他自己的行踪,这也是石屋出现的原因之一,上面的人利用这一点找到了他,并通过石屋逐个代替前往此地调查的张家人和九门的人,它的眼线开始遍布其中,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它暴露了,七指暴露了,汪家暴露了,九门暴露了,张家也暴露了。
九门散了,过了几年汪家也散了,不过也好,在他的眼中两者没什么区别,都是要面对的对手,江都和七指都要面对的对手,就看两者谁先碰那块不能动的蛋糕。
那块蛋糕的名字叫做永生。
古潼京的毒蛇却放过了张明山的尸体,一个月后他的尸体离开了沙海,漂浮在海子之上,就像冬眠苏醒的蛇一般,慢慢的恢复了呼吸,恢复了心跳,恢复了知觉,体内的器官开始运作,身体的各处血液开始流动,生理上的本能,他逃离了这片充斥着冤魂的沙漠。
他复活了,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过量的费洛蒙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多个后遗症,但其中的一个后遗症也是他活命的关键,张明山的身体会顺着自己的意愿不可控制的停在运作,从感知,到器官,心跳,呼吸,大脑,就像死了一样永远的沉睡。
直到一个巨大巧合的诞生,被称为奇迹的巧合,伴随着奇迹的到来,命运齿轮开始转动,一盘古老的棋落下了一颗名为张明山的子。
“所以你俩永生了?那恭喜啊。”我听完了他讲的故事敷衍的调侃。
他冲着我翻了个白眼。直接骂道:“放屁,江都和那姓张的小子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不然我着急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江都看着还挺健康的,还有明爷看着还挺乐观的。”我接着问。
“健康?是挺健康的,毕竟要她死的又不是病。”他觉得我的话有些好笑,转身看向满墙的达雅度母,在漫天的度母凝视之下,碾碎了正前方那尊最大的,石片碎裂,里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硬块,七指取出了嵌在里面的硬块看向我。
“忘了告诉你,那种可以分泌费洛蒙的植物叫做藏海花,生长在西藏南迦巴瓦山的一个洞穴里,那是一个古老民族的诞生地,他们的祖先在藏海花间看见了天机,也就是永生的秘密。”
他拿着黑色的硬块走向我。
“那种花分泌的费洛蒙会结成一种蓝色的物质,时间就连会变红,最后变成黑色的硬块,这个便是藏海花的种子,只要找到传说中的那个人,服下这个东西,就可以看见所有事情的答案,所有秘密的真相。”
“所以你要干嘛?”我问道。
他离我越来越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要你告诉我永生的秘密。”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看见费洛蒙里的秘密!”
“因为你姓黎!”
七指二话不说的将手中的黑色硬块塞进了我的嘴里,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我感到口中的硬块渐渐融化,没有我想象中的苦涩,也没有想象中的不适。
我感到雪山上的白雪在我的嘴里融化,之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了我的鼻腔。
在费洛蒙编织的记忆中睁眼,我看见了漫天的白雪被鲜血染红。
这不是永生的秘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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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关于欲望的杀戮!
周围的人穿过我的身体,慌忙的向雪山跑去,追杀他们的人手里拿着的旗帜是一只奇怪的大鸟,像极了丹杰布胳膊上的图腾,他们说着我零零散散听得懂的藏语。
尖刀刺向我,我没有倒地,却在那刻感到了劫后余生的害怕。
画面一转,我看见了一群迁移中的人在雪地之上行走,走进了一个洞穴,多年之后一位看不清的少年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那里,周围的人叫着他的名字:
“江都。”
好多个江都,长得不一样,但神情一模一样的江都,神色麻木带着这个民族再次踏上了西藏亘古不变的大地,他们走遍了这里,留下藏海花的种子,这些种子只会发芽,不会开花,除了几个地方。
我不认识这些地方,西藏对于我来说比古潼京还陌生,但我还是认出来几个,鲁朗的林海,汪家费洛蒙中的日喀则,还有歇居。
我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藏族女孩。
她在雪地上奔跑,笑容灿烂,穿过了我的身体,跑进一片花海的深处。
耳畔响起了一阵温柔的声音,似佛堂内众僧所诉的梵语,他们说道:
“我们是藏海花的孩子,名字叫……(藏语)。”
我不受控制的向着花海深处跑去,寻找那个没有见过的女孩。
花海上我看见了江都。
我认识的那位江都,和之前的人一样神情麻木看着突然出现的墨脱喇嘛庙,像是第一次来到人间的神佛,悲喜不明。
剃光了头发的年迈张家人和她对视,眼中是期待的落空和一样的麻木。
我跟着江都进了喇嘛庙,却看见了不见天光的大院,江都站在大院的门口看着院里的两个对她不舍的人说道:
“海琪,景山,你们一定要记住:山海不聚,日月同辉。”
“江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年轻的男人问道。
“你们有一天会明白的。”
大院的外面是一束光,江都起身离开了走向了光里,我跟上她的脚步却回到墨脱的花海之上,她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亲吻着面前刚生产完的女人的额头。
“我以江都的名义起誓,……(藏语)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江都将那个孩子放在她母亲的身边走向花海,消失在我的眼前,就见到那个生完孩子的女人在庙里急切的追着几个突如其来的黑衣人。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她说着跑出了庙,喇嘛庙外漫天起舞的蓝色花瓣在空中盘旋而落,寂寞无声。
一瞬间天塌地陷,花海枯萎,我坠入地下深渊,却看见江都站在一位将死的年轻人面前,年轻人摘下了两个手环戴在了江都的手腕上:
“我知道你的明白这一切的原因,替我保护好这个秘密,别让他成为下一个张起灵,这是我能做的唯一对得起那个孩子的事!”
“江都,是我对不住你们……
年轻人的手从江都的手腕上滑落,只留下了两个手环和无法挽回的遗憾,地宫穹顶碎裂的瞬间,这里突然开满了花,我好像回到了墨脱,江都跪在花海之上轻吻这片土地:
“白玛你看,那个孩子长大了,但是我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
十几米高从天而降的大水将这里吞没,滔天的洪水之间一座古楼若隐若现,水面上我看见了张明山,青年的张明山第一次见到江都,来到了观海镖局,他跪在观海镖局的门口看着头也不回的她喊: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茶马古道的群山顷刻间变为平地,天下起了雨,我回到了歇居,年幼的江大刀看着床上的小刀说道:
“我除了弟弟就没有亲人了,我想要弟弟。”
张明山看着江都一言不发,她独自走向了浮院的二楼,展开了一张被水浸泡的纸:
“带他回家吧……”
“代我回家吧……”
浮院二楼的窗户上映出了汪家,野地里那个人在跑的人是我,拉着我跑的人是张海杏和汪小媛。
“黎簇……”她们说道。
“你一定要活下去。”
枪响的那一刻,我向着镜中的世界跑去,踏入的一瞬间,我坠入了湖底。
静默的水中我看见了巨大的达雅度母神像,神像上脸上的石块渐渐脱离,露出了石像里真正的金身。
那是江都,
这场记忆里第一次出现的她的样子。
那张不悲不喜的脸带着佛才有的怜悯注视着我,湖水汇聚成石像眼角的泪,只有一滴却似千言万语般流向石像的心脏,在她的心口处汇聚成一个黑色的小块。
刹那间,无数绿芽破开了石像的胸口。
花开了,蓝色的花,绽放在石像的心脏,开在了她的心脏上。
石像崩塌,蓝色的花碎了一地,天又开始下雪了。
我跌进了花海,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片染血的雪地上没有声音,只有漫地花开和她。
花海上蜷缩的少女,血液从她的心口上流出,白雪落在她的身上,世间的一切唤不醒她,她带着笑容沉睡,藏海花覆满了她的胸口,染血的花在风中摇曳。
像是跳动的心脏。
阿爸,藏海花从哪里来?
雪山上无心的佛会在烟火中长出血肉,血肉会在火光中绽放出世间最美的花朵。
花的名字叫做藏海花……
佛从哪里来?
不知道,听说是雪山深处而来的贵客,违背天道的罪人,被赐予长生/化生/复生能力的普通人,
被世人称赞的神佛……
佛不会疼吗?
会。
那是不可违背的天授。
长生/化生/复生的代价……
所谓永生的代价……
不会。
佛会很幸福……
万人渡佛,这是世人最好的祝福。
那一日,
她在漫天飞雪中万籁寂静,而我满目疮痍。
……
47. 第4章·光来,光来,光从四面八方来
我的幽闭恐惧症犯了,冷汗从我的背上滑落,七指不仅把所有的火灭了,还把蛇都放出来,在我的身边爬行,这里的蛇应该是训练过的,不会主动的咬人,只会缠着你的手臂,大腿,脖颈。
张明山也是够惨的在这里待了5年,要我早疯了,幸好失忆了。
我的腿恢复知觉了,这是个好消息,起码下半辈子的幸福保住了,就是疼的厉害,七指在我醒来的时候把我手上的那根针拔了。
我现在的想法是能不能帮我扎回去,深度怀疑他这个变态扎那根针就是为了让我不被打扰的读费洛蒙。
“姓黎的看见什么了?”他悠闲的问道。
我揉了揉疼痛的腿,强压着内心的恐惧还是不甘示弱的怼道:“真是抱歉了,长生,永生的方法没看见,看见江都的走马灯倒是挺长的……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啊?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不好。”
“没看见?这明明是江都身上……怎么会没有?”他有些惶恐的说完,又阴冷的着看向我,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是你在骗我!”他朝着我冷冷的说道,再次揪起我的衣领,就像提鸡仔一样又被他拎了起来,“小子你可不要骗我,我现在可是唯一可以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的人。”他的瞳孔完全的变成了一条竖线,本来还算黑的瞳孔变成了琥珀色,惨白的脸上青筋暴起。
“老子都和你说没看见了,有种自己看啊,干嘛找我!”我怒斥他,我还顺便问道,“大叔,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有看见这里面东西的能力,老子一不是张家人,二不是九门的人,从出生的那天就在北京,七岁父母离婚,开始不学无术,抽过烟,住过网吧,混到17岁没考上大学勇闯古潼京,笑死……18岁大闹汪家,19岁在祖国的西南逛了一圈,20岁出头想干出点破事单枪匹马再闯古潼京……这么一看我还挺能耐的。”
我说完后自己都感觉有些荒谬,他放开了我的衣领,将我扔在地上,蛇爬过我的身体,他看着我说:“确实挺能耐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你已经比得过很大同龄人,不过也折腾不了多久了,你看不见也正常,毕竟真正的九黎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有也都在那个地方,你这个小杂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看来我的真实身份有来头?”
我听完他的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他放肆的笑了起来。
活了20年了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简单,我带着有些荒谬的激动快速的问道:“九黎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我居然有秘密,按你这么说吴邪可以在几万高中生中选中我其实就TM不是个巧合!我靠,合着我也是BOSS,还真是加入了反派的阵营了?”
“你很开心?”他问道,语气里带着怒意。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吴邪选中了你,而是我,不然你以为你背上的那张七指图为什么会有用,为什么江都说她见到的那些假七指图都被毁了,为什么吴家那个小子17个试验品都失败了,唯独成功了一个你。”
“因为你姓黎,你逃不出这个局,就算你们在几千年前就自愿放弃那份能力了也没有用,没有人逃得出去,江都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些,因为她也已经废了,老天爷不允许自己手上的一个玩物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还带着理想与情感活在这个世上。”
“她得死,她也必须死。”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有病吃药啊!江都死不死由你定吗?”我骂道,前一下说和我聊天,现在满口江都必须死,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四周的蛇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咬上了我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意识突然清醒,而他没有再对我做什么,只是收起了怒意笑着说道:“听说你有幽闭恐惧症?有趣的小子,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个地方只可以从外面进来,就算有人来救你,他们进得来也出不去,来救你一个就多死一个,你的心会愧疚吗?”
“你的秘密还真多,抱歉啊,我最近没朋友。”我想着前阵子刚闹掰的苏万笑道,还真是第一次庆幸在来之前就和苏万吵了一架,不然我要赎的罪又多了一项。
“那就准备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那你怎么出去?”我问道。
他愣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也没辙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觉得我会一个人来吗?”我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外面有人打着手电,隐隐约约看见外面有个人影。
“这么久?”外面的人说道。
七指看了一眼我说道:“我有朋友。”
“靠!”
我的腿被蛇缠着,走一步被绊一步,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一片黑暗中,我第一次如此期待没人来救我,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七指还真是拿捏了我的死穴,幽闭恐惧症加上已经无法抵抗的蛇毒再次让我的意识不太清醒了,感觉更不好了。
撑不住了,自己死了算了,就是对不起张海杏和歇居的那群人了,千里迢迢的把我从汪家救出来,最后还是死在我最开始的地方。
江都送我的那块玉佩在我的挣扎中掉了出来,我爬向那枚玉佩将它紧紧的攥在手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极费洛蒙里江都的样子。
所以,
你也会害怕,可你为什么要笑,还笑得那样安逸……
江都到了。
单枪匹马的杀过来的,走了最近的一条路,七指告诉她的路。
在我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到的,一片漆黑的古潼京,我看见玻璃罐间刺眼的手电和飞奔向自己的江都时,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邪可以为张起灵献上一切:
TMD
如果有人在一片黑暗里不顾一切飞奔过来,别说等十年,老子命给她都行。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将我抱在怀里,我听见她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说道:
“放心,我救得了你一次,也能救你第二次。”
“这一次我带你回家。”
这么快,不愧是江都。
只是啊,这一次是我害了你,就是咱们说好的来古潼京找我爸的,或许要食言了,不过是我们一起食言的,所以可不可以不怪我。
你说回家,是回歇居吗?还是十三居?
无所谓了,带我走就行了。
唉,江都。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没有表情的样子超级难看,比达雅度母像还难看,但其实我真的好想听你亲口说那句:“……(藏语)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真的看见我老妈了,我想我妈了,你能不能也保佑一下我,保佑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偌大的古潼京在九门来后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人,速度最快的是江都,在场唯一一个和这里的建造者认识的人,回这里和回家一样,但这一次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踏上这里。
所以啊……
你们为什么要来救我啊……
张日山他们进入了这里,毕竟是对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深度了解的人,接着是吴邪和拦到吴邪的黑瞎子一行人,最后是独自一人现在在车上和张明山打着电话骂骂咧咧的张海客。
张日山带着人下来了,他来的次数其实也不多,走得挺慢的,多是在找江都留下的记号,就是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我画的狗头,张明山走在最后一言不发的跟着,看着这里的一切却倍感熟悉。
张明山在踏上莲花路的瞬间停下了脚步,他不想再走了。
莲花路的另一端,张日山带着江小刀和大刀继续向着这间实验室真正的门走着,我是从顶上掉下来的,上面确实有路,是当年用作逃生的路,但我打开这里的时候用错了什么机关,上面的路已经废了,而且那些正儿八经做实验的人每次来也不是狼狈的摔进来的。
隐隐约约间我听见了有人的声音。
“门坏了,应该是有人强行开过。”张日山说道。
笑死了,好像是我自己干的,不是我就是张明山。
“怎么办,把这炸了算了。”江小刀焦急的说。
江小刀要把这炸了?还真是稀奇事。
“不行,这里的建筑太老,一炸可能全塌,那小子没救出来,我们就先交代了。”江大刀说道。
我证明这是真的,张休山技术超棒的。
“那怎么办?”江小刀再次问道。
小刀啊,还是别救我了,救一个送一个,命这个东西还是真脆弱。
张明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其实这个门早就坏了一次,就是机关没坏,只要……
嘭的一声,随着嘭的一声进入这间实验室的还有一条凳子。
“只要我够恨这里。”张明山说道。
原来你根本没有失忆。那你还真是惨到离谱了,我的明山爷爷。
我看见光了,
光来,光来,光从四面八方来……
光里带着我的名字,
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挺好的……
原来信江都真的还挺有用……
张明山立刻给我注射了抗蛇毒的血清,江大刀背着我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地面伤的时候我的意识开始渐渐回笼,看见了好多熟悉的人,吴邪终于到了。
可惜他来迟了,我没有找到关根,但这一次有人会亲自接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曾经熟悉的所有人看着我现在熟悉的人。
江都站在最前面,她手里握着十三居的那把长藏刀站在我们的前面,和那边的所有人对峙,不得不说江都和这把刀是真配,但是没见她怎么用过。
张海客飙了一天的车终于赶上了这场好戏,他和吴邪擦肩而过,向着我们走来,看着江大刀背上的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厉害啊,上一回看见这么齐的人还是在我们接族长的时候,接你小子还多带上一个西部档案馆的,活久见了。”
我牌面还挺大?
“张海客,族长在那边。”张明山不屑的看着这个向我们走来的男人。
吴邪不解的看向张海客,他头上的问号快具象化了。
“你小子别说话,日山还没动呢。”张海客向着站在一旁的张日山对着张明山骂道。
吴邪看见张日山的时候,他头上那个问号我已经可以看见了。
“咱们这几家档案馆多久没聚过了。”张海客接着问,他已经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搭上了张明山的肩膀,对着我挑了一下眉。
“还少一个。”张日山说。
“明明来了,是吧,南部档案馆的张海明。”张海客看向江都,我们这边的张家人在听见张海明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一变,江大刀拉住了小刀的手示意他现在不要讲任何话。
江都笑着应道:“是啊,好久没见了,山海相见了,你们说怎么办,还有一件事,张海客你在叫我一声‘明明’试试?”
“怎么办,当然是找个好地方过年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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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转身勾上张明山的肩膀看向吴邪他们。
“去哪?”张日山问道,“如果是新月饭店的话,你们自己买单。”
“小气了啊,咱们还是去江娘子家吧。”张海客挑眉看了一眼江都。
张明山一脸嫌弃看着张海客说:“蹭饭的别来。”
吴邪他们还没有动,黑瞎子先动了,倒不是为了那张药方,而是……
“蹭饭可以带个我吗?”他问。
“不姓张的别来。”眼前的三位真正的张姓男士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位不姓张的江姓女士被冒犯到了,向着黑瞎子说道:“上元佳节,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溪头乡龙尾村歇居别院,张家档案馆各负责人在此恭候所有人。”
说罢将长刀放在了黑瞎子的脖子上,向黑瞎子的手里暗中丢去了一把车钥匙,单独对着他小声说道:
“别露馅了。”
张海明架着黑瞎子走向了各自的车,黑瞎子转头向后走的时候看向我比了一个六,大声的说道:“好,我今天就叫张瞎子。”
经过吴邪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震惊,我的心里还挺舒服的。
吓到了吧,吴邪,这一回有人带我回家了。
江都和黑瞎子带着大刀和小刀上了张明山的车,中途向苏万吹了一个口哨,叫上了他,我和张家的几个上了另一辆。
还真是无语了,把我和张家的放在一起,张明山检查了一下我的腿,问题不大,就是两条腿一起摔了,这些日子和轮椅绑在一起了。
一车的张家人,本来我以为这车上的气氛会很沉默的,结果发现这几个人和江都认识的人都有点毛病。
“原来张会长还是会离开新月饭店的。”张海客点起了嘴上叼着的烟,对着副驾上的张日山说道。
“原来你也有在族长的面前公开叛变的时候。”张日山看着车窗外的白沙,掐灭了张海客嘴上的烟。
“我这不是叛变,是为了张家,更是为了海杏,都是一条船上蚂蚱,你不也是为了月山吗?”张海客将窗户放下,一只手支在车窗上,另一只手开车,接着说,“南部的速度还真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西部档案馆的都出动了。”
张明山开始处理我身上简单的伤口,说道:“就放过张海楼吧,他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南部的情况应该是最糟的,海琪姐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做这个连接人了,好在张海明的身份是真的,脸也是我姐的那张脸,就是麻烦了红家的那位有一段时间要在歇居假扮江都了,还有我不是西部档案馆的人,我是歇居的。”
“不得不说,海楼这件事办得确实漂亮。”张海客压根就没有理张明山的最后一句话,“话说会来我们这群人多久没有和现在这样到得这么齐了了?”
“50多年了吧,那年景山哥都还在,明山还是跟在江娘子后面的毛小子,你当时还什么都不知道,海杏也还活着,人挺多的,记不得了,就记得那年佛爷还在。”张日山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二响环,关上了车窗。
张海客在听见张启山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张明山说:“明山啊,你说张启山那个疯子要是还活着的话,江娘子会不会就和七指一样疯了?你但凡跑晚个十年,可能一切就变了,那个什么移植技术不是刚好那段时间研究出来的吗?”
“他要是还活着,我姐就真的要在墨脱待一辈子了,歇居也不会出现,我应该一辈子待在这里做孤魂野鬼,说不定吴邪带着人下古潼京的时候还可以看见我的冤魂,而且你在张日山的面前提张大佛爷,就不怕他把你杀了?”张明山对着张海客最后还调侃了一句。
“怕啊,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咱们的这位张海明,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放在一辆车上。”张海客向着江都的车交替了一下车灯,他们的车很明显的降下了速度,并排的开在一起,虽然这个行为在沙漠上真的很危险。
我看着正在开车的黑瞎子问道:“所以张爷爷们,黑瞎子和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黑瞎子?老人了,好几年前就是咱的人,要不是张千军万马和他认识我都快忘了这人也是青铜门里爬出来的张家编外会员了。”张海客还是叼了根烟在嘴里,就好像离开了烟就不会开车一样。
“所以黑瞎子真的是张家人?”我问道,然后笑倒一片,窗外传来江都的声音:“笑什么?我们这都听见了。”
双方的车都放下了窗户,我口中的“张家人”开着车缓缓开口:“你小子摊上大事了,黑爷我今天栽你手上了。”江都一把刀架在黑瞎子的脖子上,另一把在苏万那。
我身边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收起了笑容,张明山问道:“姐,现在向哪里开。”
“还用问吗?回歇居。”江都说道,他们的车里还传来了苏万的声音:“歇居是什么地方?”
我斜靠在窗边向着苏万说道:“歇居啊,那是我家。”
沙海的风带着黄沙,带着汽车的鸣笛声灌进了车里,张明山在我的惨叫声中简单的接上了我的腿,张日山擦着手腕上的二响环,张海客还是点起了他嘴里的烟,西沉的夕阳在大漠做出最美的谢幕,我们向着远方奔赴那个被我成为家的地方。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到了奇迹出现的节点,这一次是我们要它停在这里,为了活下来,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为了我们爱的人活下来。
“欢迎加入我们,知道真相的人。”
“一定要活下去,我亲爱的家人。”
48. 第5章·名为复生的心
车还没有开出古潼京,恍惚间我在沙海上听见了呼麦的声音,当我打算调侃是九门哪请来的如此有雅致的蒙古汉子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高歌,突然感觉身后亮起刺眼的光。
回头的瞬间,我看见了滔天的火光。
古潼京塌了,着火的是蛇柏,蛇柏跑出了地面,在大火中狂舞。
“江都!”
是黑瞎子的声音,一片混乱中除了我们,没有人听见了这个声音,车没有停下,我却在车窗边看见了滑跪下车的江都,拎着长刀向古潼京的方向径直跑去。
我们也迅速的停下,张日山和张海客同时下了车,张明山把我困在车里,吴邪他们的车队也停了下来,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张明山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江都站在大火前和一位俊美的少年对峙,她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少年声带还在震动,演奏着独属西北的音律,他们站在坍塌的古潼京边缘。
我记得他,
他是七指,这座古城真正的创造者。
七指停下呼麦,一脸得意的看着江都说道:“我知道你会来,我在这等你,听说你还在歇居,这么喜欢那个地方?”
“我也在等你,在歇居,我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的。”江都看着他说道。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他们的眼中互相透着杀意。
“那小子说得对,看来我们两个人还真是没默契。”七指却笑了,扫兴的说。
“确实啊,我两个人什么时候意见统一过。”江都看着他。
江都也勾起了嘴角,看对方得眼神像是锁定了他们要找的猎物,七指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的退向下陷的古潼京,江都的脚步紧跟,直到两人站在百米高的边缘。
张海客和张日山把所有人拦在了百米开外,没有再靠近。
他们明白,这不止是江都和七指之间的恩怨,这是一个长达千年的恩怨,一个只剩他们两人的恩怨,从他们两个人在张家相见的第一眼就已经结下了,没有人可以干涉这件事。
“江都,你变了。”七指先说道。
“你也一样,七指。”江都看着他。
“两百多年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江都这个名字太大了,不适合你,和张起灵一样,不过之前那个张起灵起码还有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瑞桐,张瑞桐。”江都收回了刀。
她停手了,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停手了。
“我记得他死在泗水了,手足相残。”七指说起那个叫张瑞桐的人就像是讲起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但他们知道这个笑话里都是遗憾。
江都看着她,火光前的两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你死我活,而是在眼神中交流着这些年的好多事,藏在无人问津的万家灯火中。
好多人出生,好多人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
“江都。”
七指又一次唤起这个名字。
江都冷漠的眼睛里却带着笑意看向他,七指说:
“我想送你一样礼物。”
没有留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那刻时间像是暂停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有伤到江都分毫,但鲜血覆盖了他们的衣服,滴落在了古潼京的大地上,七指捂在胸口的手张开,那是一颗子弹,贯穿了胸口的子弹被他的手拦了即将穿透两人的射线。
“我猜到了,江都。”七指向着火海倒去。
“七指!”
江都愣神了一秒,然后大喊。
他想抓住七指,奋不顾身的一头扎向了火海,张海客拦住了她,拽回了火海边缘的她,张明山眼疾手快的下了车,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卸掉了她的腿。
他们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的阻止江都的机会。
“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要丢下我,为什么连你也要丢下我!”
她仍然爬向火海,拼了命的呐喊。
她不会哭,可她在祈求眼泪可以将大火熄灭,哪怕一滴也行。
江都,我明白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向死而生的,所以我要送你一样礼物,一颗名为复生的心脏,我要你失去曾经拥有,然后一步一步的找到你真正要的一切,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我要你站在全山之巅俯瞰这个世界,然后被众生推落,回归万家灯火,我要你替我和瑞桐活着,替我们去享受人间。
直到一切结束。
这是七指没有说出得话。
江都离开吉拉寺后的第十年,在长白山之下被一位叫做张海琪的张家本家人带到了这个古老的家族。
这是上千年来所有的被上天玩弄的人第一次齐聚在一起。
江都,张瑞桐,七指。
三个人看见了一个预言,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活下去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一个只有三个人知道但足以震撼天地的大局。
从阻止一场饥荒开始,江都成功了,西南躲过了一场罹难,这是有记载以来第一次被违背的天道。
那一年百乐京诞生了,张家西部档案馆诞生了,正真的浩劫也诞生了。
张家的青铜门里,他们看见了终极;西北的戈壁上,他们看见了伊始;南迦巴瓦峰的漫天飞雪,他们看见了一切的历程,万物更替的历程。
他们背上了所有的罪名,负重前行。
张瑞桐倒下了,倒在了长满人心的张家,他丢下了江都和七指,也丢下了整个张家。
“我知道你在恨我,我不像你们孤身一人,张家是从内部开始自我毁灭的,因为那个叫人心的怪物,除非你可以找到青铜门里的终极,阻止所谓的天授,否则阻止不了一切。”
这是张瑞桐前往泗水古城前托人给江都和七指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预言的第一项成立了,张家开始散了。
神山中,人心慌;
游子离乡人断肠。
而今天预言的第二项成了。
沙中池,火卷浪;
千里白沙惹人莽。
逃不了的天授让所有人都会回到一切诞生的地方,见到伊始的守护者和埋藏着伊始秘密的古潼京。
一切都注定好了。
一针镇定剂后,江都被带回了车上,我看着渐渐消失的沙漠问张明山:“明爷,如果我不来古潼京是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事,那个叫七指的也不会死。”
张明山看着已经睡着的江都说:“不会,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可避免,我们所能做的只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罢了。”
他看向窗外的飞沙走石接着说:“关于整件事我姐现在是知道的最多的人,而你的故事她其实也知道的很少,她其实没想真正的了解你,但我所能告诉你的是因为你,张海客和她从江西打到广西,又从广西打到西藏,就为了从她的嘴巴里问出点东西。”
我看向张海客,他仍然一本正经的开着车。
“都看见了吧,那个开枪的人,还有一群藏在火里的。”张海客突然开口。
“看见了,钦天监的人终于还是现身了。”张日山说道,“看来好日子到头来,也不知道九门的那群人有没有准备好。”
“唉,张日山,你姓张,担心一下自己人可以吗?”
“张明山也姓张。”
沙海的边缘,我们和吴邪分道扬镳,动用了红家的钞能力,包机飞回江西,我看着下方的万家灯火,想着预言的最后一项。
我听见了在藏海花的费洛蒙里藏着的预言,那是一首歌,第三项预言:
白虎啸,万花放;
雪山深处灯火旺。
雪山的深处也会有这样的景象吗?我无声的问。
不会有的对吧?我无声的答。
如果有你会不会……
不会的对吧。
小沧浪也被打包到了飞机上,我还在等待他的谩骂,他却看了一眼除了被蛇咬了好几口,腿还是出了一点故障,但其实没有什么事的我,笑着将我搂进了怀里,像一位失而复得的父亲。
“还好,你没有像百福一样。”这是他对我说的话,周百福原来不仅仅是一条大黑狗,我也不是。
歇居起雾了,接着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我们在歇居过了一个年,热热闹闹的年。
拄拐的江都,大刀小刀,三位张爷爷,红惊昙,小沧浪和他的百福,周百福的子子孙孙,黑瞎子和苏万,还有被苏万从东南亚喊回来的杨好,第一次在歇居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客房,
也是第二回解家没有在往歇居寄东西,各处寄往歇居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都整理了近些年来解家送的东西,让红惊昙找个机会送回去,倒不是为了断绝关系,而是江都在考虑解家会不会出事。
解家可不能出事,解家当家解雨臣那里还绑着好几只吞金兽,也是在这几天我才知道歇居这么多年的金主爸爸居然是红惊昙,这还是抢红包的时候发现的,江都自然不会加入我们,发了一个六位数的大包就深藏功与名的把自己锁在了浮院的二楼。
张明山下手不重,江都的腿在一星期不到就基本上恢复了,毕竟那可是他眼中唯一的姐,不过张明山在江都的腿好了之后就收到了她比试的邀请。
在苏万和杨好震惊的目光中,江都仅凭一只竹刀单杀了张明山。
经历了那件事,江都脸上的表情少了,话也少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变成达雅度母的样子。
不过,过了几天就好了。
因为小刀吃年夜饭的时候喝了黑瞎子和张海客偷偷去买的酒,推着我的轮椅在龙尾村乱飞,江都把这辈子的脸都交代在了龙尾村的派出所了。
我当时的意识也因为喝酒上头,有些模糊,唯一深刻的就是江都拎着把刀在龙尾村把我们一个个逮回来,最后站在歇居的门口喊道:“瞎子和海客,带着酒滚出老娘的歇居!”
我想她应该也喝了点……
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小刀,这小子也变了不少,也成熟多了。
他自信的向我炫耀自己会用刀了,在我们的面前舞了一段,用的还挺溜,不过我想送给十三居一个新名字——烟民诞生地,江大刀的身上多了烟味,江都已经不想拦了,张日山只是默默的说道:
“抽烟的死的早。”
小刀的酒劲还没过,抱着他哥的胳膊说道:
“张休山说抽大烟的死得更早!”
大刀的烟味染在小刀的身上,小刀倒是没有抽烟的习惯,一堆泥里还能开花也是件神奇的事。
半个月后的我终于摆脱了轮椅和拐杖,如果没有江小刀其实我可以好得更快。
年后的第五天,红惊昙的气质完全变了,带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所有人开始叫她江都,她也搬进江都住的浮院,而真正的江都在那个叫做张海楼的人来了之后从歇居消失。
歇居的二楼几乎搬空了,还是十三居的人特地来搬的,人群中却多了一个丹杰布和穿着蓝袍的藏族人,那个没见过的人叫丹,只能说他穿藏服的样子没有江都好看,丹杰布说二楼的东西多数搬到墨脱的喇嘛庙,一部分放在观海镖局。
张海客看着丹杰布和蓝袍藏人略带感慨的说道:“原来康巴洛也有和岗日和平共处的一天,我以为你们之间会和张家和汪家一样,还真是个奇迹。”
在江都想杀人的眼神里,张海客闭上了他的嘴。
小沧浪回北京了,百福最小的孩子留了下来,江都管小黑狗叫周月白,取自于《琵琶行》:唯见江心秋月白。
只是我从这条小黑狗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白色,也不知道江都是脑子坏了,还是黑瞎子的眼睛分了她一半。
苏万和杨好在我们的百般威胁和洗脑下终于理清楚了江都,红惊昙和张海明之间的区别,我没想到他俩的接受能力挺好的,就算知道江都和红惊昙互换了身份,江都和张海明是一个人,还是乐观的在歇居做人质。
到底是因为黑瞎子?还是因为古潼京的是给了苏万一个极大的震撼呢?
但我现在感觉和歇居有联系的人不管是张家的,还是一些外来物种都有一个一致的特点:脑子有点毛病。
江都还在的时候就看着三位张爷爷和黑瞎子悠哉悠哉的在客房的一楼打麻将,打得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她还嫌弃的说歇居在这样下去就真要成养老院了。
我和苏万之间的隔阂化解的差不多了,毕竟那位姓张的海明女士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黑瞎子也说这个人的嘴巴和九门一个算命的的有得一拼,她要是说一那就一定了。
他的眼睛治不好,盲冢去不了,还不如先等这位有趣的大人物处理了手头上的急事再来关注他的眼睛,他还可以逍遥自在的在歇居当大爷。
江都和黑瞎子是怎么认识的?
据黑瞎子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长白山的青铜门,他到现在还是感觉那像是一场幻觉,不相信青铜门里看见的那位和如今这位是同一个人,但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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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江都告诉他,那就是她。
她说:“不期而遇,不谋而合。这便是世间最好的选择。”
也是在黑瞎子的嘴里我听见了一件更加奇怪事:他说江都的裤腰带上绑了很多人的命。
直到元宵节的前五天我才看见江都的身影,张海明的名字代替了她,她和张海客在海杏的墓前点燃了一张相片,我见过那张黑白的相片,50年前的歇居的第一张相片。
张海杏的故事我已经看完了,现在看张海客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神经病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老哥,还有关于张家和香港的好多事。
西部档案馆来了,来的人不多,山字辈的张家人基本上被派遣去了西藏很多的地方,留守在观海镖局的就剩下张晔山和张晞山两姐弟,就连张休山和张月山现在都在外面。
想着张休山那个炮仗真的来了歇居,那现场会闹成怎么样就有待商议了,不过西部档案馆还是有人来的,来的是张瑞梧,张锦予和张画山。
张画山还真是未曾谋面的美女,不管是气质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绝,绝倒我觉得她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如果吴邪在这里,他或许也会震惊,她真的太像蓝庭了。
但是西部档案馆有那么多人,
张锦予?是什么情况?
十三居的人到了,或者说他们一直没走,那些龙尾村里神乎其神的别院打工人就是他们,现在的他们倒是没有任何遮掩的换上了藏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来自哪里的少数民族,和整个歇居的氛围有点异常的违和。
张瑞梧的到来终于让几个姓张的消停了,所有人齐聚在歇居的主堂里吃着真正的团圆饭。
北方人喜欢吃饺子,我记得那天晚上江都,红惊昙,张画山三个姑娘包饺子的手都快出残影了。
红惊昙揪着江大刀的耳朵把他拖进厨房帮忙,自己恨不得现场变身真江都,掏出她的刀把所有要吃饺子的人给杀了,主位上真正的江都看着满座的人笑着对张明山说:“今年还挺热闹的,就把歇居外面的白灯笼换成红的吧。”
笑死,在歇居待了这么多天,歇居哪来的红灯笼。
歇居的二楼很多人是上不了的,不能知道的事太多了,二楼的后半部分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它开过,或许它就不会开吧。
谁也没有想到连红惊昙都上不了的二楼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坐在江都的边上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张家的各档案馆汇报着各自收集到的关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群七嘴八舌的张爷爷聚在一起还是挺好玩的。
江都一直对他们之间的交流不感冒,听到一半甚至有一种要睡着的感觉,直到说到南海雷城的时候,江都才难得的提了一下兴趣,我也是在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了那个和我有关的事——九黎。
我有上网查过,七零八落的消息里唯一有用的九黎族是蚩尤的后人,蚩尤战败后一部分的后人融入华夏民族,还有一部分建立了古黎国,最后在商朝灭亡,下落不明,还是个传说故事。
这又是哪个厉害的大人物的欲望变成了传说就无从所知了。
江都只是告诉我等一场大戏演完后,跟她到了西藏,她会告诉我一切。
那是每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都要去的地方,曾经的西部档案馆,那间被遗忘的喇嘛庙。
那些人的交流里还经常提到的一个名字——钦天监。
钦天监回来了。
我在汪家的时候就听说过钦天监的名号,当时的我对于它的了解仅限于这个是汪藏海那个老六在明朝时期的官职,具体里面的含义汪家上下几乎都没有提到过,就连在歇居这群人的口中,这个神秘的钦天监也只是一团鬼影重重的迷团。
剩下的一些事我也没有听的资格,被大刀赶了下来,就是江大刀为什么也在上面,我真是八百个问号了。
最后一个从二楼下来的江都看着满歇居的人,对着我们说:
“拍张照片吧。”
小刀拿出了他的相机,特地去龙尾村抓了一个人上来,照片拍完后江小刀在惨叫声中被十三居的一部分人接送回了观海镖局,大刀哥也跟着去了。
吴邪到了,提前了三天赶到的,江都没有让他进来,他们在别院待了三天,果然解家是不会出事的
张明山整天在别院和吴邪干瞪眼,因为他和张海客长得那叫一个一模一样,我这位无所不能的老哥差点就要在别院掏钱住一晚,吴邪差一点就提前来歇居了。
吴邪在张明山亲切的注视下又一次在解雨臣名下欠下了钱,还是一笔巨款。
歇居里其实可以看别院的监控,我和苏万在杨好和小刀看智障般的眼神里笑了整整三天。
我也是见到了吴邪口中的小哥,冬天还穿着卫衣带着兜帽的小哥,某种感觉下,我觉得他比江都还像达雅度母,就是这个人我怎么觉得在那里见过。
等等,广西?百乐京?飞坤巴鲁!
我算是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原来都是一个神话体系的。
元宵的前一天又来了一批人,都是张家人。
我见到了他们口中的张海琪,和黑瞎子认识的张千军万马,十三居的人一趟又一趟的送着他们来到歇居,真正的江都穿着一身藏袍,亲自摇船去接张家的那位族长,他俩沉默的对视,还是江都摇着船先开的口:
“好久不见。”
她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我请缨去接吴邪,江都没有拦我,小竹筏上我偷偷看着吴邪,他多数的目光在江都的那条竹筏上,看向我的眼神是怀疑,是疑惑,我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
可是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了,吴邪。
关根还是让他留在沙海吧,是我亲手杀的,也是你没来得及救。
歇居的议室终于是启用了,红惊昙穿着江都的那件蓝色藏袍坐在主位上看着各自落座的众人,主桌上坐着的几位都是各家档案馆响当当的人物,山字和海字相见的那个时刻脸上的表情胜过了千言万语,精彩的很。
江都没有坐在我的边上,这一次她站在那个叫张海琪的女人身后,和张海楼悄悄说着话,张海琪看见他俩的时候就问江都提前来这里干嘛,江都的演技那叫一个高,张海楼只是笑笑,被江都的一个眼神封上了自己的嘴。
在张家人全部到场前江都不知道又从哪里遛了出来,在我们沙三角的身边经过,偷偷的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
“小朋友,这场戏演的好不好就看你们的了。”
我看向议室的外面挂着的红灯笼,怪不得要换灯笼,原来好戏开场了。
49. 第6章·我们在看戏,别人看人心
“诸位,欢迎来到歇雨之居,我姓江,我叫江都。”
红惊昙没有带上人皮面具,站在那张名为《白虎献花》的画前对着所有人说道,不得不说红家在表演这件事上确实十分有造诣,如果不是我之前知道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压根看不出来她和江都平时行为的区别.
冷静,理性,有表情但所有的表情变化不大,说话的时候有点口音,喜欢皱眉时顺便把长了的刘海别在脑后,简直和江都本人的行为一模一样。
我也发现有人在注意我的表情,有人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看来江都将我请上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所有人,让红惊昙真的变成江都。
吴邪也在看我,江都倒是一脸自在站在张海琪的背后,默默的向红惊昙的方向点头。
红惊昙的剧本我见过,那简直就是另一本字典,也不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背的,反正这段时间里我看她天天除了吃就是玩的,她要是去了汪家简直就是汪岑眼里的稀罕宝贝。
红惊昙看着我们所有人说道:“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不认识我,但你们之间的一些长者或许听过一个名字——岗日,也就是你们所知的雪山深处而来的种族。”
在这一句话说出口后在场有人直接就炸了。
“雪山深处不应该住的是康巴洛人吗?”
“西部档案馆不是说岗日一直没有消息,这个家族不是离开在南迦巴瓦峰后就再也没有踪迹了吗?”
“江娘子?岗日?他们怎么会突然现身在这里?”
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余光却还是看向西部档案馆和主位上的红惊昙,我的目光却朝江都的方向撇了一眼。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看着他们讨论着关于自己的故事。
在场的几个知道一切的人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吴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瞎子,黑瞎子笑着对他敷衍的摊开手,还说道:“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个鬼啊!
张明山站在张瑞梧的身后,他的眼神就差点要把在场所有议论纷纷的张家人给刀了,站在对面的江都皱了一下眉示意他冷静。
关于这场大型张家会议其实在开场的时候就挺乱糟糟的,但也是证明了一件事——真正的中式礼仪,你能站在哪里都不知道。
歇居的议室一楼有着一张可以做十余人的长桌,主位上坐着扮演江都的红惊昙,左手边是张家的那位族长,我看过红惊昙的剧本,张家族长象征着张家本部,也就是北部档案馆;红惊昙的右手边的是我,倒不是因为我和江都有关系,而是在这一场会议上我一个人代表的是歇居和游人十三居。
怎么说呢,当十三居的人请我坐在这的时候,我的内心像跑过了千万匹马般慌乱。
如果让我自己选,那我一定和苏万他们在浮院里对着监控狂笑不止。
直到我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内心还在想我何德何能可以在这张桌子上有一个如此靠前的位置啊,歇居和十三居是没有人了吗?要拿我来顶包?
我甚至觉得被送回游人十三居的那两位都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们的位置接着往后是中部和南部对坐,西部和东部对坐,最后是黑瞎子这样乱七八糟的人。
意外的是吴邪和九门来的人坐在了中部档案馆的位置,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们就坐在张起灵的旁边,然后统一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但并不是特别熟的张日山。
张日山淡笑的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解答任何疑惑。
同样我的身边刚好站着江都本尊,她还在和张海楼笑着讲悄悄话,丝毫没有在乎我死活的意思。
西部的位置上坐着张瑞梧和张锦予,张明山和张画山站在他们的身后,我有点好奇张锦予作为一个张家外家人却在西部档案管备受尊重的原因。
东部的位置我看见张海客奇迹般的上桌了,同样在桌上的还有两位中年人,看着没有张瑞梧的年纪大,在他们的交流之间,我听见他们的名字里带着隆字。
江都没上桌其实我没有想到,她在古潼京的表现在场的有些人是见过的,就比如吴邪。
南部档案馆的人确实不少,但在议室里的除了海楼和海明以外就只认识一位叫张海琪的人。
估计吴邪他们也是研究出来了什么传话的招式,我察觉到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用某种奇怪的节奏敲击着桌面,江都这个多根筋的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她二话不说的就在众人的面前掏出了她的那把长刀,我也是才发现她惯用的那把短刀今天没在身上。
江都女士突然间的动作倒是给现场的气氛带来了躁动,但在场的人也没有敢拦她,不是因为她是正真的江都,也不是因为张海明在张家眼中是一个多么狠的角色……
而是因为四周其实都是游人十三居的人,人手一把刀按住了所有人。
卧槽,
要是真打起来那可太TM精彩了……
江都看着吴邪说了一句藏语:
“我听见了,想说什么在桌上说,江都说话的时候没有你们开口的资格。”
红惊昙作势按住了江都接着说了一句:“这位是张海明,来自墨脱,是前西部档案馆成员之一,现隶属于南部档案馆。目前在南迦巴瓦峰附近活动。”
张海琪示意张海明收刀,江都本尊冷眼的眼看一圈在场的人,还真是听话的收了回去。
不愧是戏精啊,张明山和张海客演戏的本领是江都这学的吧。
说实话,我掐了半天大腿才把想笑的冲动按下去。
但在听见张海明来自墨脱的时候,在场有人动了。
议论再次被掀起,但在江都逐渐冰冷的眼神中渐渐的闭上了嘴,只是那位小哥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江都,江都没有表情的看着所有人,就像是费洛蒙里那尊没有表情的佛像。
但我还是听清了他们议论的关键问题说:
“张海明不是死在南迦巴瓦峰的青铜门里了吗,怎么会在南部档案馆。”
就连张海琪也看向她,张海楼有些心虚的闪到一边,红惊昙也是上道的,没有给所有人继续开口的余地,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已经有很多人想从我这里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想从我的嘴巴里套出这件事,门都没有,但是如果你们自己要去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条线索。”
红惊昙摘下那枚二响环放在桌上,张日山同样摘下了手上的二响环,两枚二响环敲在一起,却没有听见传说中的第三响,红惊昙看向东部档案馆两位隆字辈的长辈说道:
“小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隆字辈,瑞字辈和所有长白山上长大的本家张家人应该都知道,我是张家唯二认可的外姓人之一,也是你们上一任张家族长真正意义上的起灵人。”
“泗水古城发生的事我和另一个人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也知道那个历代张起灵之间口口相传的秘密,所以在场的有些人没有表演的必要。”
“你们不配是张家人。”
红惊昙这句话一出就惊起了在座的很多人,就连吴邪也带着不解和疑惑看向她,而几位知道真相的人在场一言不发的扫射着所有的人,寻找着一下明显不对劲的目标,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东部的一位长辈问张海客:
“你这个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张海客看来一眼江都,又看了一眼快憋不住笑的我,无语的说了一句:“就当我现在不姓张吧。”
张明山向着江都比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看来歇居其实也是有别人看不懂的暗号的,可惜了张明山给我的那个都是暗号的本子我还没有看完,笑死了又是一本字典,但是我起码蒙对了这个暗号的意思:
“暂时没有发现。”
江都微微点了头,又暗中给红惊昙打了一个暗号,示意她接着演。
红惊昙很快的调整了一下,继续板着脸说道: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藏在广西巴乃的张家古楼的最后一层,这两枚手环和你们的族长就是进入那里唯一的钥匙,当年泗水古城的事发之后,张家族长信物六角铃铛被埋在了古城之中,两枚手环就下落不明,张家当时理事者掩盖了所有的事情,也掩盖了这俩个手环代表的意义。”
“我本来不想参合你们张家的事,但张瑞桐临终之前和我说了一件事,那有些事情我就不得不管。”
她深吸一口气,和张起灵对视,气场丝毫不减的说:
“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在座的所有张家人都要去广西巴乃,不到场的人我会亲自处理,怎么处理你们管不了也拦不了,我亲自会带着你们下张家古楼的最后一层。”
“但是有一件事情,张起灵和张海明不能去,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张起灵,知道真相的人看向江都,只有江都看向了红惊昙,吴邪会急我想到了,张海客他们会急我猜到了,江都会急我没有想到,她急的不是张起灵不能去张家古楼,而是红惊昙擅作主张的要去张家古楼的最后一层。
那场会议结束后张家和红惊昙已经约定好了七天之后在广西巴乃会面,多数的张家人已经散去,西部档案馆的留了下来人,江都再三确认所有人走后就抓住了准备逃跑的红惊昙。
“你想去张家古楼?”她问道。
原来的计划里张海明也在前往张家古楼的行程之内,但红惊昙擅作主张的把江都踢出去,又把自己拉了进来。
红惊昙倒是满脸不在乎的敷衍着江都:“怎么了吗?不就是去看一下吗?引张家的人去张家古楼,但你这位提出意见的江都本人却要是不去的这像话吗?放心啦,明爷和梧爷爷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就算你真的担心让二姨直接假扮我,最后和锦予叔他们美美跑路不就好啦?反正又没人认得我们是谁。”
这倒是个好主意,大部分的人连江都和红惊昙都分不清,她悄悄的跑路或调换了一个人根本没人会发现,江都松开了揪着红惊昙衣领的手,语气还是严肃的质问:
“我连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和你曾爷爷交代。”
“我要是真的回不来了就自己去给曾爷爷请安了,也麻烦不了您老人家,而且明爷爷告诉我那些人已经卷土重来了,难道你还想边处理张家的麻烦事,边和那边的人对线吗?劳模都不带这样折磨自己的。”红惊昙说完对着张明山眨了眨她的眼睛,示意她把张明山卖了。
“所以这件事情是你们几个说好的?”江都冷下了声问道,张明山在她的气场下点了头,她接着逼问:“为什么?”
张明山沉默不说,江都对着张明山直接吼道:“我要你开口告诉我!”
“姐,你没打算和自己留活路吧。”
张明山看向江都,这一回轮到她沉默了,过了很久江都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张家人是不会哭的,尤其是张家本家人。
他出生于长白山之上,长于古潼京,习于观海镖局,他是真正的张家人。
但龙溪河的水融进了他的血液,歇居的白墙黛瓦组成了骨肉,江都赐予了他一颗会跳动的心。
他属于江西,属于歇居,属于这里……
他是会哭的,在江都决定赴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泪就已经止不住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99年的他摘下藏海花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江都赴死的决心。
那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最后能做的事。
“姐,说不定呢?张家要不了张家人的命,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出事。”张明山看着江都期盼的说道,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张家要不了张家人的命?”
江都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看着张明山觉得他还是太天真,她有些好笑的质问:
“张家内部为什么会分裂?张瑞桐当年为什么会死在泗水?七指为什么和张家断绝关系后多年不出现?我为什么要带走那枚二响环?张家西部档案馆为什么要藏在百乐京?”
“这些事情你想过吗?”
“你以为我真的想管你们家的这些烂事吗?”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管!”张明山喊道,眼里是我看不懂的不解。
江都抬头看向浮院的二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张明山,我要给你们留时间,也要替他先处理完一切,我的死其实无所谓的,但他不行……你知道吗?生死这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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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乎!”
“我们……都在乎的。”
张海客没有走,他看着江都的背影说道,身边还站着同样溜回来的张日山。
“我们……其实在乎的。”
张海客会在乎,因为那一年是有人在江西捡回来张海杏的命;张日山会在乎,因为有人顶着炮火带着幼年的张月山去了安全的百乐京,张瑞梧会在乎,因为有人带着山派的孩子躲过天灾,躲过人祸,赐予他们不同于本家阴暗的少年时期。
张瑞桐和七指也会在乎,他们可不希望这么早在地下见到她,至少得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
张明山会在乎。
曾经的他也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江都和“江都”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还记得在广西湖边和她相见的第一眼,眼前的这个人和古潼京的实验员有着一样的名字,在前往游人十三居的路上,他不止想杀她一次,江都没有任何防备的看着这一只和小狼一般的幼兽,只是抱着他温柔的说:
“欢迎回家。”
他跟着江都四处流浪过,长沙的老九门旧址,广西的茶马古道,西藏的高山,广东的高楼,东北的旧地,内蒙古的沙漠和草原,好多地方……直到来到这里。
江都停在了江西歇居。
歇居,歇居。
停歇的歇,安居的居。
张明山不知道歇居的意义,但这里也是他的家。
江都和“江都”不是一个人,他坚信。
他试图用失忆来麻痹自己,可惜他没有失魂症,到现在还是不敢开口问这件事的真相。
江都曾经告诉他:
“明山,做人做事都是一样。”
“内心敞亮,万事就会明朗,如果做事情都要藏着掖着,那这条路就不好走了。”
江都想告诉他答案,但是他不想听,他在害怕,怕答案不如意。
张海客点起了烟和张日山对视,眼中的那份一致是我从来没见过,像是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看见了江山一统般气吞万里。
山海重聚了,预言破灭了?
预言破灭了。
江都看向众人,张瑞梧走上前对着她说道:“老身答应你一件事,老身一定会带着所有的孩子回来见你,以张家瑞字辈亡魂的名义起誓。”
江都却收起了刚刚的严肃与愤怒,笑着说道:“瑞梧,张家瑞字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个誓言可真大。”
张瑞梧看着眼前这位时过境迁还是一成不变的年轻人说:“张家对不住你,老身都明白,瑞桐也明白,有些事情也该让张家自己去扛。”
其实她变了,张瑞梧知道当年跟在张瑞桐和七指屁股后面清心寡欲的小娘子早就走在了最前面。
她不在是当年孤身一人闯进张家的江都,她的身边有好多人,有他们,有我,好多,好多人,她在乎的人。
“可有些事情是我没做到,是我对不起他们……”江都还是固执的说。
就是因为这份“在乎”,
她强撑着走在了好多人前面,妄图扛下了一切。
却还是错过了很多事,
很多她执着的事……
“江都……”
站在角落的张锦予突然间开口。
“放他们去吧。”
似乎是知道她改变不了这些人的已经定好的决定,她沉默了很久,摘下了手腕上的二响环戴在了张明山的手上,也算是给他爷爷的一个交代。
七日后红惊昙带着歇居所有人离开了,江都没有送他们,我站在竹筏上为他们摇着船,一路送到歇居别院时却看见了吴邪的身影,他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看他而是在他的注视下送船上的所有人上车,直到别院的电话响起,江都叫我把吴邪他们请上来。
我撑着船送他们到歇居,黑瞎子和苏万在门口迎接他们,九门的很多人回去了,只剩下了吴邪,解雨臣,王胖子还有那位小哥,他们之间还多了一个人,我没见过,他叫刘丧,我觉得他像汪灿。
就是那个在汪家的消息里宣布失踪的汪灿。
黑瞎子对着他们说了句surprise,我无语地看着这位有段时间在歇居蹭吃蹭喝的人翻了一个白眼,这些天江都已经从张海明完美回归本尊了,坐在浮院的议室里等着他们,苏万和杨好也在那里烤火,还是江小刀剩下的火盆。
苏万和杨好本来是住客房的,前几天客房不够,就搬到了萍院和我挤在一起,挤一起的当天我就被两个人严刑拷打了,逼问我怎么和江都他们认识的。
我怎么讲,被人从汪家绑架出来,来江西接着打黑工?
还好小刀这个人一向缺心眼,是热闹都要凑一下,几天就都聊上了,江都的雪山圣女形象在他一句又一句的添油加醋下已经崩塌了。
她确实不是雪山上的神,她是歇居的主人,茶马古道上的蕃人,游人十三居的江都。
南方没有开暖气的习惯,浮院更是冷到离谱,也不知道莲池里的那几只乌龟是怎么熬过来的,江小刀的火盆成了我们几个北方人温暖的源泉,他把火盆留在了浮院,我们也继承了它,毕竟烤火这件事还是挺快乐的。
为什么会在浮院烤火,大抵是张明山他们离开前的这几天里江都就没离开过浮院里,所有人怕她出什么事,基本上就在浮院的院子里候着,久而久之就都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我大大咧咧的摊在浮院的议室里抱着周月白,越看它越像吴邪是怎么回事。
黑瞎子踢了我一脚叫我去倒茶,我直接骂回去:“你大徒弟叫吴邪,二徒弟叫苏万,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叫我干嘛,倒茶给钱啊?”
黑瞎子那贱到离谱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来:“小子,你要是倒了茶我可以让你做苏万小朋友的师弟。”
“拉倒吧,你和江都打一架也不一定你赢。”我不屑的说道,最后还是在江都的核善的眼神中起立倒茶,毕竟钱是要赚的。
到吴邪的时候,我停了一下,脖子上的玉敲在了他微抬的手上,我和他对视了一眼。
“你年轻了。”我和他说道。
“你长大了。”他和我说道。
“废话,老子都成年了。”
50. 第7章·有人卧听雨,有人怪雨急
“你才是江都,对吧。”
吴邪的身边那个很像汪灿的人开口了,原来这一场戏里我也见到故人了。
人来了,龙溪河上起了雾,歇居的雨化成了雪,落在屋檐,这些天就没几次是晴的。
月白在歇居开心的跑了一圈溜回了浮院,看见院子里的陌生人做出防备的姿势,发出低沉的吼叫。
可惜了,它不是小满哥。
周月白太胖了,其实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震慑他人的作用,就连莲池里的乌龟也吓不倒,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周月白被那位小哥一个眼神吓就跑到了我的身后委屈的呜咽,黑瞎子看着和煤球一样的月白嘲讽道:“小狗子,这小子是救不了你的。”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便抓了把兰花上的雪砸在黑瞎子的脸上。
“你小子。”
我知道我的下场不会很好,但是我TM就是忍不了。
歇居的议室,吴邪看着闹腾的我们一言不发,江都坐在檐下静静的喝着茶,苏万和杨好两个没有生火经验的北方人终于把浮院里的柴霍霍干净,我掏出了一根烟借着未灭的炭火点燃,靠在墙边看着他们。
金圣的青瓷确实味道不错。
“你来自墨脱?”吴邪终于开口了。
“会下棋吗?”江都却直接换了一个主题。
黑瞎子闷笑一声,逗起了周月白。
浮院里。
江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残局和两坛棋子,没有给吴邪拒绝的余地,她直接上手摆着棋,眼里是我看不明白的淡淡笑意,只是这笑意多少有点老谋深算的意思。
吴邪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下这盘棋,但他也在好奇,也在试探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要打怎样的名堂。
江都示意吴邪坐在对面,我看了一眼张起灵,王胖子在他的耳边问道:“黎簇边上这姑娘什么来头,好像叫什么张海明,张家的?有印象吗?”
张起灵摇头:“她没有发丘指。”
我看向江都的手,又想起她在德姆绰的那波操作,她好像却是不会张家的那些绝学。
江都下的是黑子,直接打了吴邪的劫,吴邪立刻回劫,看着他俩有来有回的下了一会,我的心思却没有在棋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刘丧的人。
刘丧好像和他们不认识一样站在角落,眼神倒是一直盯着那位叫张起灵的小哥,张起灵在浮院里走着,看着这里的一切,然后敲击着墙面。
我明白他们在传暗号,江都也不是好惹的,听见敲墙声后就对着我和黑瞎子说:“歇居挺大的,黎簇和黑瞎子可以带你们多逛逛。”
话里的意思就是:我听见了,你们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黑瞎子二话不说的推着几个人往外走,在王胖子的抱怨声中出了浮院的门,在关门的时刻被江都的一颗子打断,对着我们说:“没有关门的必要,反正有人听得见。”
王胖子看向一旁的刘丧问道:“丧背儿,是这娘们认识你还是你认识这娘们?”
刘丧还没说话,黑瞎子站在门口再次看向里面的二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笑着插上话了:
“猫科动物和犬科动物打架,新年的第二出好戏。”
浮院外。
我打量着这个叫刘丧的人,他的名字我听过,江都说他的听力奇好,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他在浮院的外面靠在墙边一字不拉的重复着江都和吴邪的对话,只是听不出棋盘上棋子的位置。
几步棋下来吴邪算是摸透了,江都的棋路毫无章法,本来以为一个是位高手,结果发现无章法的原因时她不会下,直到吴邪落下了最后一颗子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你输了。”吴邪说道,江都看了一眼输局已定的棋盘意味深长的抿了一口茶。
她抬眼笑着看向远处的一口缸,缸不大里面种着浮萍,冬季的浮萍毫无生机的在结了薄冰的水面飘着,里面养的东西游不到水面,在水下静默,江都对着那口缸说道:
“吴邪,吴老狗的孙子,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缸?”
吴邪看向江都所指的方向说:“龙泉哥窑冰裂纹,好东西,就是用来养浮萍浪费了。”
江都点了头:“我倒不觉得,冰裂纹之所以被称为冰裂纹,是因为它总有一天是会裂的,变成没有观赏性的瓷片,而那一天对于缸中之物而言便是逃离方寸之地的机会。”
“但这也意味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中之物就算是逃离出来,也难逃一死。”吴邪说道,他盯着江都的侧脸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片刻的破绽。
“那倒未必。”江都直接转头看向他,然后却拿起一颗黑子换成白子,转瞬间局面改变,黑子有了活路,胜局再次变成了残局。
“谁和你说我这缸里养的是鱼了,那里面明明是王八。”
江都笑着说,笑得肆意,笑声引来了所有人。
“你想告诉我什么?”
吴邪在众人之前问道。
江都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黑瞎子的脸色变了。
“坏了。”他说道,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见众人之间传来一个声音,是那个叫刘丧的人他对着江都说道:
“你才是真正的江都,对吧,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们看向江都,我们看向刘丧,只有黑瞎子啧了一声,有些埋怨的看着刘丧说道:“忘了这人隔七八里外都听得见了,妈的,前几天在别院估计就听见了,坏好事的家伙。”
江都本尊倒是没理会刘丧的话,只是偏过头看了一眼他,对着我说道:“熟吗?汪灿的胞弟。”
我的脸色也变了,刘丧也是一样。
江都是怎么知道的?张海杏说的?关键是她怎么知道刘丧和汪灿是兄弟的?
“我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应该能看明白,不然你也制定不出可以让汪家毁灭的计划。”江都单独的起身,站在浮院的天井中。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的十年。”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拿着那把长刀,站在众人的面前,看着吴邪和解雨臣,肆意地笑道:
“吴家,解家的两位从你们九门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藏在了所有人的身边。”
“我就看着,看着九门一步步的扩大,又一步步自己走向灭亡;我知道解家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我还知道解连环和吴三省在搞什么名堂;前几个月去往解家送了封东西的那个女孩,她其实不姓江,她叫红惊昙,二月红的红。”
“还有你,吴邪。”
“你的十年从无头苍蝇般的上路但现在功成名就回家养老,你的成长,你的能力比我们曾经的预期好太多,不愧是吴老狗那一辈就选中的人。”
“你们以为汪家没了就等于一切结束了?”
“笑话,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退开。”
张起灵动了,黑瞎子没有拦下来,双方出刀的瞬间,刀与刀相撞的声音逼着我们退后,甚至没有插手的余地,江都疯了,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她彻底的疯了。
“张族长你刀呢?”江都的声音略带着嘲讽,脸上的笑意倒是丝毫未减,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反派中的反派,她接着就说道:“也对,你不是张瑞桐,那把刀本来就不是你的。”
双方再次拼刀的时刻,江都收了力道。
张起灵没想到,我们也没想到,那把刀就在众人面前向着江都的左肩砍去,黑瞎子眼疾手快的操起了凳子就往他俩的方向砸。
“哑巴张你动真格的?这可是真的江都啊!”黑瞎子焦急的喊道,江都的肩还是伤了,血止不住的滴在地上,伤的还是张海客上次打的位置,张家人还真喜欢描着一个位置打,黑瞎子看江都还活着,松了一口气,接着骂:“您老人家也是真的任性啊,现在可没有人送你到南迦巴瓦,这么急,真想投胎啦?”
“瞎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我本来就该死了,这是我欠张瑞桐的,也是我欠白玛的,就算今天栽他手里了,也算我活该。”我看见江都的手在抖,那句话说完后她已经握不住刀了,我冲了上去,撑住她,她无力的倒在我的身上。
她的呼吸已经非常的虚弱,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看着张起灵,看着他已经快不认识的张起灵,无奈的笑了一下,她说:
“我本来应该叫你官儿才对,但是今天你是张起灵,我是江都,我终于可以以江都的名义问你这个问题:
你是要长生,还是要答案……”
江都推开我,再次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刀,染血的刀面上一只白虎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她拿着刀再次问道,只是这一次她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怒吼:
“张起灵我问你!”
“你是要长生!”
“还是要答案!”
雪中的歇居没有了声音,就像是张起灵在雪山之上的三天,一位母亲和他的孩子。
她欠白玛的,也欠张瑞桐的。
看着他长大,带着他回家。
江都做到了后半者,前半者在她忙忙碌碌的一生中错过,再次见到白玛口中的官儿时张瑞桐口中那个不要像他的人,已经成了他们最不想见到的样子。
江都在怨自己,她在怨自己明明有能力阻止一切,却在所有她该出现的节点错过,她没能替白玛看着官儿长大,却让他成为了下一个张起灵;也没能阻止解家男人英年早逝;没能阻止吴邪的十年;她甚至没来得及拦下倒向火海的七指。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着一切,可她就是拦不了。
明明她阻止了一场饥荒,为什么抓不住她想要的一切。
江都撑不下去了,倒在了我的身上,她早就撑不下去了,没有人知道她待在歇居的原因,这是七指为她而备的庇护所,也是她自己画地为牢的囚笼。
1944年的夏末,江都再次前往长沙为了处理一件事——阻止张启山去古潼京。
她知道古潼京里有什么,也知道张启山的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
她想过阻止的一切。
来到长沙的第一天却被七指带走,直接带到了南方,他们从未见过的江南水乡。
七指用歇居复杂的机关困住了江都一年,但她逃了出来,却错过了古潼京的实验,多年后她再次回来带着张明山留在了这里,没有人告诉张明山歇居为什么不关门。
她在等人,等怨她的人,在那个堪称兵荒马乱的世道里等一个合理的机会来迎接她的死亡。
可是没有人会怨她了,好多人不在,只留下了她,背负罪名的她。
雪落花开晓天机,雪融花残无踪迹。
江南雾起送急雨,卧听雨人怪雨急。
在这里她逼着自己学会了忍耐,但没人教会她释怀。
她在卧听雨,她在怪雨急……
歇居关上了门,张起灵没有告诉她答案。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很久,终是一句话没说,黑瞎子看不过去直接打断了众人,让我带着江都去浮院的内院,说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
处理的方式却好笑的很:劝大家走人。
歇居的那扇朱红门边上,苏万问我要不要走,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但江都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不稳定了,在很多人的眼里她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她是危险,是毒蛇,是必死无疑,我站在白墙黛瓦前摇头,拒绝了生路。
“有人说,我算歇居的人。”我对着苏万笑着说道。
吴邪看着我,他的眼神像像在劝我,他说:“没有人会赞颂你的英勇,只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走上不归路。”
我笑了,驳回了他的好友申请,对着他说:“可是真正带我走上不归路的人,也没有给我一条归路。”
我还是有些担心黑瞎子,他这回打算和九门的一起离开,想必离开歇居之后他要面对的是一场来自吴邪他们的严刑拷打,逼问关于江都的一切。
黑瞎子知道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调笑般的问他:“你怎么办?”
他给我打了一段手语,意思是看我演戏,歇居外的竹筏上所有人沉默不语,但千言万语碎在了龙溪河上,化为复杂的人心,黑瞎子站在竹筏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歇居嘴角略弯。
江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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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首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对我来说,江都是谁?
她是江都,这就行了。
“师傅,黎簇不会出事吧?”苏万问道。
黑瞎子嗤笑:“癫公癫婆凑一对不挺好的?”
来的人这回都走了,歇居再次空空荡荡,这一次连大刀和小刀也不在,我独自走向浮院,却没有看见江都的身影,地面上的血迹滴答了长长一路,我随着血迹来到浮院的二楼,空荡荡的二楼只留下了那张满是相片的墙。
江都蜷缩在那面墙前,这里是她的执念。
有好多人看着她,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像是审判一般,而她在那些目光下一碰就碎。
你在求什么?
在求他们原谅吗?
为什么?
我还是打了个电话叫来小沧浪,半天的时间他就到了。
江都的命救下了,小沧浪却没时间留在这里,中医馆一样很忙,而且江都不会让他留在这太久,他教会了我换药,止血便离开。
我们无言的待在歇居,江都醒着的时候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问我为什么不走?
我没有说话,直到她问了我三遍,十分平静的问了我三遍。
“我知道你在演戏,也知道你不会要所有人的命,更知道你其实并不想死。”
这是我的回答,江都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我。
“在游人十三居我和你在佛堂里吵架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压根就不会用枪,但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活下去,你知道一根香有多脆吗,只要我在用一点点力,现在和我坐在着讲话的人就不是你,而你另一只手里拿的是剪刀,如果我敢动手那么下一秒它就会插进我的脖子。”
“你不想要我死,也不想要自己死。”
“所以,为什么?”
江都和我坐在莲池的凉亭上,快入夏了,张明山他们还是没有消息,十三居传来的消息里说张家的那群人中没人直接去广西,红惊昙快气死了,现在已经回贵州了。
但是江都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就算他们真的去了张家古楼,十三居的人也有办法阻止他们。
在长满人心的张家要找出那颗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在明面上,把心刨出来一起看,当脏水泼过来的时候,清者自清就是一句笑话。
有人开始动了,藏在地下的蛇被水淹了,他们要活命,他们要透气,总有一天他们要暴露在光下,这是一场无人生还的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局。
没有张家人会主动地前往张家古楼,他们都知道那里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但那一场会议改变了一切,他们开始等那个第一个前往古楼的人,只要有一个人回去,所有的张家人都会开始动,他们在害怕,只要不动的人就会被大水淹死,他们终有一天会回到那个地方,那一天一切都会明朗,藏起来的毒蛇会被揪出,一切会回归平静。
知道真相的人会找到破局的关键,会改变已经注定的结局,会寻找到游戏的终结。
从改变游戏的规则开始。
“黎簇,今天早上山里起雾了吗”江都抿了一口茶,不明不白的问我。
我悠哉悠哉带着周月白在歇居里游逛,我看向她回答:“起了,起雾的时候你还没起床呢,乌龟都比你起的早,周月白趁着刚刚没下雨的时候都在歇居跑三圈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入夏了,看来天要晴了,好消息。”江都撑着伞走向浮院,月白跑在她的前面,她接着问我,“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三天前就收拾好了,还有小刀要的相机和落下的日记本,这么多天都说有好消息,你就不担心突然发生什么吗?”我拉着行李箱跟着她。
江都停下来脚步,看向我笑着收起了伞。
“你看,雨停了。”
我愣神了,光刺破了层云照在她的身上,好像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坏事。
江都又上了一次浮院的二楼,看着满墙的人,这一次她不再选择留下,而是为了和一些人告别,前人舍物,后人锦程,前人离开留下了遗憾和埋怨,给了后人活下去的目的和动力,我们背上罪名,负重前行。
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是如此劳累而幸运,我想活着,为了很多人活着。
人不可能没有心,江都不是神,我也不是,我们离不开人心,哪怕是无情的人也会有一颗永远跳动的心脏,正因如此我们还活着。
“你在求什么?”我再次问道。
她答道:“我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
“都要逆天了还问对不对,你是不是有病?”我无语的说道。
江都拿出了歇居的钥匙,金色的钥匙上挂着一只蓝色的布偶猫,听说是大刀哥上小学的时候做的,硬说是老虎,我看着这就是一只猫,江大刀这样的硬汉形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在江都的手上,我看着那只老虎猫,别的不说有点像江都。
她拿上了所有行李,其实只有一条狗,一个人,两把刀,然后关上了歇居的大门,还没换的红灯笼在风中摇着。
“我们真不回来了?”我问道。
落锁的声音清脆的一响,江都和我站在歇居的门前,她看着流淌不止的龙溪河说道:“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的,毕竟来这里不用爬半天的山路,或许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主人就不是我了。”
“你要过继给谁啊?小刀还是大刀,总不可能是张明山吧?”
“这是个秘密。”
“别秘密了,你说的去南迦巴瓦峰你就告诉我一切,我告诉你我那天录音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发群里了。”
“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没说会告诉你一切,顺便告诉你,去了南迦巴瓦你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发现你真的有病。”
我TM就没想过走回头路。
有人卧听雨,有人怪雨急……
雨会停,那一日
无人听雨,敬待黎明……
51. 第8章·她翻不过的大山,总有人要接着翻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直接上山了?”
我坐在动车上问江都,江都摇头,看了一眼我手机里的来信,笑着看向窗外。
红惊昙发来的,江都把歇居里解家送来的所有东西都送到了红府里,还麻烦红府的人把这些东西还给解家,顺便登门道个歉,毕竟当时歇居里的事情确实是有点震惊到大家了。
红惊昙回家后在看见家里多出来的东西就知道被江都耍了,现在在我们的小群里到处骂人,被骂的还有在来到十三居后就消失的张明山,张明山在把手上的二响环寄还给江都后人就没影了。
西部档案馆给张明山派了一个任务:去找张景山,张休山跟着他一起还带上了张锦予。
要是再来一个江都,这个阵容简直就是王炸,连C4都自甘位居第二。
张明山在到十三居的那天其实就知道自己被江都摆了一道,如果江都真的打算去张家古楼,他就不可能再十三居看见江小刀和江大刀。
小刀的成长速度吓人的快,已经可以和张晞山打平手了,虽然这件事是他自己吹的,但是大刀哥没有怼他估计是真的,大刀哥好像就没在群里正常的发过话,都是我们提了他才出来冒个泡,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
周月白同我的行李一起寄到了十三居,我和江都两人就这样空手上西藏。
坐着从丹娘乡前往墨脱的大巴,看着雪山变成雨林在出了隧道后变回到雪山,夏季的雪山被云雾围绕,看不见顶端,雪山下的藏风的民宿里,江都站在天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有些无从下脚的无语感。
七月的西藏碰上了暑假,人多得她怀疑人生,她从来没有在这个时节上过南迦巴瓦峰。
江都换上了藏袍,站在南迦巴瓦峰的山脚,有人从她的身边经过,惊奇的看着。
“妈妈,那个姐姐穿藏袍好好看”
“不要乱说话,她应是真正的藏族人。”
无从下脚的江都看着一队接着一队的爬山人问我:“还爬嘛?”
“为什么不爬?老子来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我喘着气,再次无语的看着她。
江都领着我向着登山队的另一边走去,有人好奇的看着我们。
那里人迹罕至,就算有人问向导为什么不走我们走的路,向导也会告诉他们,这条路通往一座断崖,这是一条通往朗*的路,一条来自雪山深处的人回家的必经之路。
(朗*:藏语里的天空。)
江都一路上没有和我讲一句话,走在我的前面,我有一点轻微的高反,鲁朗的海拔低,这一回我真的体验到了少数民族的血脉压制,她就这样不带喘气,如履平地的走着,是不是还回头等我,我就那样紧赶慢赶的爬。
夏季的南迦巴瓦峰下脚下是成片绿色的青稞,开满了格桑花,我们向着深处走去,直到彩色的天地变成一片只岩石的灰色。
在第三天我来到了那个知道真相的人都会来的悬崖边的喇嘛庙。
“张海客?”我看着倚在门上的脸熟的人问道。
“我是吴邪。”他抖了抖手上的烟对我说。
“我不信。”
“靠。”
寺庙里的喇嘛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穿着红衣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江都的面前说道:“欢迎回家,藏海花的孩子。”
江都又消失了,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她交到了张海客的手里,然后消失在了断崖之上。
她就在我的眼前跳了下去了,看见她义无反顾的跳下去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害怕的,我觉得当时的心情应该和江都在古潼京的那天一样.
恐惧又无望,抓不住,拦不下,呆呆的愣在原地,然后冲向悬崖,直到张海客拉住我说:
“七天后她一定会回来的。”
这座庙叫吉拉庙,吉拉在藏语里译为生神,保佑生人的神,但我知道的故事里,这座庙里所供奉的神像是一位自由的喇嘛,和江都在歇居的这几天我的藏语水平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到听得懂,会说一点,但不会写。
这里的喇嘛叫扎西,和张明山口中的不一样,他是一位老者,老者饱经沧桑的脸上却有着我见过的最清澈的双眼。扎西诵读着雪山深处传来的诗经,和我讲述着神的祝福,他说:
“无家可归的孩子会在这篇诗经里找到回家的路,吉拉会庇佑他,从天而降的白虎会带着他回到雪山深处,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我跪在喇嘛的面前,他抚摸着我的头顶,扎西说我是江都带来的人中最干净的一个,也是离她最近的那个,我听不懂这段话,张海客看着窗外飞过的秃鹫捏起糌粑,走出寺庙,一块一块的将糌粑喂给秃鹫。
这里海拔高气温低,我也换上了藏袍在吉拉寺里寻找着我想知道的事.
吉拉寺不大,除了那位喇嘛的石像外我就看见了一座,他在寺庙的边上,转经筒的边上,那是一座流泪的石像,那滴泪永远的停留在石像上,擦不掉,风也吹不干。
张海客和我说这是他们的族长,我不相信。
江都说张家人是不会哭的,他只是无聊般的笑笑,默不作声的带我走向吉拉寺的最上面,这里是江都曾经常住的地方。
吉拉庙里一般没有客人,只有一位扎西喇嘛住在庙里,庙上的这间破屋子小的可怜,还年久失修,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门上的锁是上面唯一精致且有用的东西,扎西让我们两个人这些天就住在这里。
其实这里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没有窗,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个土炕和一张会滋啦响的床上桌,不得不说这间房子老得可怜,但是有些东西倒是先进,在离土炕最近的地方放着一台笔记本,就是一点电都没有,还有很多架摄影机和磁带,甚至有老式电影机和胶卷,也不知道要记录什么。
土炕的前面是一排一排拥有密码锁的防爆柜,看起来非常的新,一盒一盒的档案册在上面排列,看纸质的年代应该都是同一批时间的东西,但内容包含了几乎从商朝开始的一系列对某种事件的记录,还有很多很多人的生平记录,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信息库。
张海客说这些柜子如果强行打开或者密码错误里面的东西会自动销毁,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书架和档案,这也是我对张家西部档案馆和江都第一次感到莫名的可怕。
张海客说这里的一切是江都在张家的时候联合了很多人在一年内整理出来的,不下万卷,多数档案被张家古楼封存,也就是江都所言的最后一层,而这里的东西不是她从张家拿出来的。
是偷,就是在那个时候江都开始意识到张家的内部出问题了。
张海客告诉我每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都会在这里找到关于自己的答案,江都回来的那天会告诉她一切。
七天的时间不长,但是真的很难熬,难熬到张海客抽完了一包烟,扎西千篇一律的糌粑和青稞是这里唯一的口粮,江都房里的书架每一个都上了锁,除了那些难看的佛经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扎西日复一日的在石像前诵经,张海客说这篇佛经的名字叫做《白虎行经》,最开始出现阿里地区,佛经讲诉的是一个关于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从诞生那刻起去过的所有地方。
和张海客呆在这里的七天,我分清了他和吴邪,吴邪的身上到现在还是有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在,就算是在沙海和疯寡妇一样,但他还是希望所有人好好的,在歇居的这些天我有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告诉他:
“挺好,我们都活着。”
张海客呢?他就像江湖上的侠客,肆意的游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杀气很重,是一种说不出的戾气,这是他和吴邪最大的区别。他手里的烟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就算不抽也叼着。
在这里的七天,我在张海客的嘴里听说了很多事情。
张海客说他是没有牵挂的人,所以他有来到这里的资格,也有知道江都最后一步的资格,他说最后一步棋会在江都死的那一刻发挥至关作用。
我开始害怕了,我害怕她会死在这里,也是在今天我体会到了江小刀当时在歇居门口等人的疲惫,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雪山上的一切动静都是草木皆兵,我就站在寺庙的门口等着一个人回来。
扎西说我像江都,她第一次见到的江都,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张海客会无聊的看着我,和我反复强调江都会回来这件事,他问我:“你为什么在乎她。”
我告诉他:
“她说她要我在这里等她,她会告诉我答案,你说的信江都。”
张海客没在说话。
终于在第七日我看见了山下的身影,是带血而归的江都,蓝色的藏袍上深色的印子从胸口一直到脚下拖了一地,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下面的沾着融化在她脚边的血拖了一地,她就这样回来的,像死而复生的亡魂一般。
悬崖之下蓝色的花在风中摇曳,藏在格桑之中。
“你的头发?”张海客问道。
江都看了一眼张海客和我便笑道:“剪了,也无所谓了,小刀前几天还在说他少白头了,这样子他心里估计可以平衡一点。”
她的头发白了,也短了,齐肩的短发看着倒是利落,但是这是在忽略她黑白相见的头发里,张明山说江都的家族以白虎为图腾应该也是有原因的,黑白相间的头发,□□涸的血染成黑色的蓝衣和里面保暖的白羊毛相间,远远的看就像一只白虎。
但是时间也太短了,七天长出这么多白头发?我疑惑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海客看了一眼我摇了一下头示意我不要再问了,江都却开口对我说道:
“本来就是白的,家族基因遗传病,为了适应社会长一点染一点所以看不出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心脏上捅了个洞还能活下来……还有你,张海客你怎么还没走?”
张海客听了江都的话皱了眉,想打人可能打不过,想抽烟可是烟没了,骂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但还是对着江都好声好气的说道:“我收钱了;有人想买你的消息,有人想买你的命,还有人想保你……和你想的那样,很多人开始动了,而且我走不走你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资格管,你连我都骗。”
江都没有接他的话,回到了那间破屋子换了一身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看她穿这样艳的衣服,她换上了一件砖红色的藏服,配着一件黑色的袄子,她说这样可以遮掉身上破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短发扎不起来,前面的头发经常挡到眼睛,就抓了几撮扎了一个小揪。
“付我钱的里面有吴邪,你管不管?”张海客敲了敲门框,继续说道。
江都习惯性的把刘海撩到耳后,接过张海客递来的消炎药干吞后开口说道:“我知道要我命和消息的人不是他,他的底线我还没碰到,而且还有黑瞎子,他那张嘴够那群人喝一壶了,他会保我就证明那天的话他听懂了,好消息……卖我消息?你收的是张明山的钱。”
张海客看着江都走去房间后,靠在门框边上带着嫌弃和敷衍吐槽:“明山这小子还真是难缠,要不是梧老爷子威严大,他要是杀到这里,高低不是他残废着下山,就是你一巴掌打晕他叫十三居的人把他搬下去,下一回真的要在这山脚下写一条张明山和狗不得入内了。”
“就不可能是明爷把你拖回去吗?”我站在阶梯上问江都,和她一起走进佛堂。
张海客白眼一翻无语的说:“你猜为什么张明山叫她姐。”
江都没有理会张海客的话,摇起了她的转经轮,转经轮的声音在佛堂里沙沙作响,和着她口中的那篇雪山而来的佛经,传遍了整座佛堂,群鸟飞过,万籁寂静,只留下了江都的声音,我走出来佛堂看见在外面的张海客。
“张海客,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连张明山都禁止入内了,张海客为什么还在这里?
张海客作势要掏他口袋里的烟,却想起来烟已经没了,于是坐在佛堂前的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戳着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张爷爷如此不知所措,他不想说,还是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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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里开口。
良久江都念完了长篇佛经里的最后一个字,起身离开最后对着喇嘛的石像说了句托切那,她看见了在石阶上发愁的张海客,将手中的转经轮交给他。
张海客没有接过她的转经轮,一改往常的沉默说道:“杏子没能活下来。”
“但她起码做到了。”江都看向我,“起码有人活下来了,海客,你要知道,有人翻不过大山,总有人要接着翻。”
“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也想不明白。”张海客看着她说。
江都的手在落在张海客头上之前停下,她收回手,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你是她的哥哥,你比我们更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在张海客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件事,在汪家的这些天里张海杏决定送我出去之前,江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死活。
她的目标只有俩个——瓦解汪家和救张海杏。
这是她和张海客约定好的,江都没有食言,她和张海客确实在用尽一切办法为张海杏搏得了生机,但张海杏最后却选择了让我出去,因为她知道有人需要一个可以帮到他的人。
这个人必须有读取费洛蒙的能力,因为他们要在无数存留至今的费洛蒙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个人要没有任何背景,这样的人干干净净更加的好利用,也更加的好控制;这个人要不可控,这样他才可以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
这个人,最好要姓黎。
这个人就是我,一个已经消去能力近百年的种族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拥有特殊能力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江都需要我死,我的存在让那个人有机可乘,她必须赶在他知道一些事情前抹杀掉一切可能对她,对这个局产生威胁的东西;还有人需要我,“就是汪家背后的力量——那个鬼影般的钦天监,在江都计划执行的前几天,汪家曾收到过要把我带到日喀则的消息,这是我今天才知道的事。
这也是张海杏用自己换我出来的原因,她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局势,钦天监没有得到我,江都没有杀我,在我来到歇居的当天,因为张海杏的一句“回家”,她收手了。
这是江都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堆人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符合条件的小子,她怀疑过我的身份,动用了一切的关系只为查到关于我的消息,甚至把我藏了起来,藏在了歇居,查遍了典籍族谱后确认:
我的出现竟也是一个奇迹般的巧合。
张海客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算到了每一步,就差一个时机成熟,为什么她的妹妹拿命换回的人是一个无关之人,我能读取费洛蒙的能力是因为吴邪在我的身体里种了一条蛇,我没有背景就连族谱中都查不到我的信息,不受控制是因为我的家教,我的成长而养成的自我保护的伪装。
最大的巧合,我姓黎,九黎的黎。
我藏在歇居的那些日子里张海客找了江都不止一遍,他也想找我,但真正的目的是想在我的身上找到关于妹妹为什么决心赴死的原因,吉拉寺里的枪战后悬崖之上的张海客知道了原因,没有牵挂的他走到了这个局的中心,决心结束这一切。
江都在那间房间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份档案,那一份档案的的时间不早。
19世纪中末期。
是相较于这里面的全部档案不早,档案里记载着关于一座湘西地下古寨的故事上面重复出现的几个字就是永生,九黎,苗族,蚩尤,青铜,黎姓,还有钦天监。
这一份档案的制作者是江都,七指,还有那个活在他们口中的张瑞桐,这是他们在湘西调查中了解到无法用合理的科学解释的神秘现象,同时也是关于上古神话中和西王母一样,拥有过一些特殊能力的家族——九黎。
蚩尤所处的九黎部落就是最开始的拥有特殊能力的民族之一,和西王母一样,而就是为了永生这件事发生传说之中的涿鹿之战,战后蚩尤被分尸,尸体散落各地,永生的奇迹没有诞生,九黎就此消亡,这是他们查到的虚假的故事。
在湘西的深山中,他们三人找到真正的九黎部落诞生的起因和消亡的后续。
他们诞生于一场天灾,消亡于一场天灾。
天灾的降临存活下来的九黎拥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成为了众矢之的,这是他们消亡的起因。
天灾的再次来临,九黎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能力,这是他们消亡的终极,也是最终的解脱。
消亡后九黎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融入华夏,成为最开始的汉人之一;而另一部分则来到了南方,隐藏在深山中,也就是最开始的苗族。
但在那座神秘的古寨里他们三人知道了一个震惊的答案,第一次看见了一切结束的可能。
天灾降临的产物被誉为蚩尤的尸体,天的赠礼,神的惩罚,最后有了一个统一的名称——陨玉。
九黎的后人大部分姓黎,闭环完成了,我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局里。
档案里还写到,在那座地下土楼里记录着一种神树,神树接通天地,九黎曾经得以晓天机,他们祭祀神树获得了一种神秘的能力——读取费洛蒙的能力,这种能力在后来被称为巫蛊之术,他们也在那些费洛蒙里搜集了很多关于那场天灾的消息并获得了某种神秘的指引。
而江都他们也在那次经历里接受了那种奇怪的指引。
后来一位明朝皇帝因渴望长生而在各地收集传说,偏方,最后被谱写在了一本巨大的典籍里,也正是因为这篇典籍,有人看见了永生的秘密,意见统一的人建立了那个渴望破解天机的组织——钦天监。
在这份档案里江都没有提到他们受到的指引是什么,也没有讲诉九黎到底是怎么失去能力的,张海客也不知道,江都只说她现在所作的一切都与那有关。
所以她改变过这个局里的规则,也让西南躲过了那次荒灾,让她看见了一切的转机,寻找下一个机会。
而我来到这个局的边缘,推开了一扇窗,她看见了光,那是从我身上诞生的生机。
52. 第9章·杏子,回家了
江都回来后的第三天我们离开了吉拉寺,张海客还是没有离开,跟着我们在墨脱待了一个月,十三居在墨脱的办事处是一家邮局,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在听说江都来自十三居后,才想起来他们的老板好像就叫江都。
我写了几张明信片寄到各地,其中有一张点了名的要亲自放到吴邪的手里,那张明信片里加了一张相片,是和张海客在南迦巴瓦峰脚下的合照,明信片上写了几个字:
别给老子打电话,有种自己来问。
张海客是自愿的,折腾吴邪这样的事他可太喜欢干了,江都无聊的看着我俩,默默的说道:“吴邪不可能来的,一时半会他也收不到你的信,他们去找吴三省了。”
江都也寄了几封信,墨脱的邮局非常的守旧,信件上还要盖了邮戳才能寄出去,就是不知道江都的那封信上面好像还多盖了一个虎头印,张海客说这是江都身份的证明。
在墨脱的一个月里江都不止一次的问张海客为什么还不滚,他本人就像在墨脱安家了一样,待在十三居的办事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说:“没地方去。”
江都骂他:“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喊着振兴张家。”
他之前说他没有牵挂所以有来到这里的资格,我认识一个人他好像是他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的,所以他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张海客说黑瞎子来过,但是他和我一样没有看见那个最后一步的资格,这个人看似吊儿郎当其实他在乎的东西可多了,说罢比了个兰花指在我眼前摇了又摇。
一个月里江都带我看了林芝的很多地方,看过雅鲁藏布江,丹娘乡里缩小般版的沙海,碧蓝的松巴错,回到了鲁朗,看见了还是绿色地林海,张海客驾车在那条新建的公路窜梭,贡日这个小子还在德姆绰,梅朵站在他的身边好一对俊男靓女,罗布上了小学,梅朵的奶奶在卡内沛巴庙里为我们祈福。
一切都好好的。
这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抬头是神山白雪,低头是烟火人间。
在鲁朗的小镇上我才知道江都原来也是一位隐藏的土豪,她指着山间的牦牛和羊羔对我说这些是十三居的财产之一,满山的钱在我的眼前胡乱的吃草,黑瞎子看了都要哭出来。
也是在这里我们收到了十三居的来信,他们找到了江都要的线索,十三居结合我在那块费洛蒙里看见的景象初步判定了这个地方在那曲的某处,十三居已经出发去打探这个地方,江都说在等七天我们就过去。
我其实很奇怪一件事,张明山说大刀小刀在十三居,十三局的人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他们的消息,小刀给我打过电话,问江都和我在干什么,江都示意我不要告诉他们,好像从年后开始江都有意的和他们两个人划开一条奇怪的界限。
这条界限的中间站着一个人,就是江大刀。
我问过江都这些天这么闲为什么不回十三居看看,江都却笑着说藏在我们身边暗暗观察我们动向的大有人在,歇居已经见光了。
虽然有茶马古道的保护,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有蕃人的引导下找到十三居的所在地,这件事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直到张日山说张千军万马在这里又双叒叕迷路了,十三居和观海镖局花了三天了才被张晔山找到带到观海镖局,张家人原来本质里都是神经病。
但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十三居的人也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七天,十三居陆陆续续的把装备带到那曲市的某处,期间来了林芝一趟,我看见了人群中的江念,她打算离开茶马古道了,江都说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她去歇居,歇居不能没有人,还告诉她十三居查到了她家人的消息,她其实是南方的姑娘。
江都放在十三居没那拿的两把刀和弓箭都送到了她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她拿这么原始的装备去藏北的荒漠有什么用,还是说那个地方科技改变不了生活?
十三居说寄了三套装备,张海客的那一套是他自己掏钱买的,他要和我们一起去,说收钱了有些事就一定要办到。
吴邪要保江都的命,其实不止是吴邪,他一个人收了两份张明山的钱,江都听完了立刻冻结了明爷的银行卡,张明山的那张卡是维持歇居别院的资金,也是这些年别院攒的钱,江都让张明山这个小子拿着卡管账,可没让他乱花钱。
我问过这位以张家为大的张爷爷为什么要赖在西藏,准确来说是十三居里。
张海客呵呵一笑对我说:“因为这里包吃包住。”
我们准备的时间里江都和黑瞎子打了一通电话,电话的内容是江都问黑瞎子:张起灵的刀去哪里了,黑瞎子说好像掉在柴达木的西王母宫了,江都在石化的同时给远在雪山湖泊边的康巴洛的那个叫丹的蓝袍藏人又打了一通电话,让丹拖着黑瞎子去西王母宫死也要把那把刀带回来。
我不知道张族长的这把刀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但是江都身上的那把我之前还特地问过,江都告诉我她们这个民族在握上刀的那一刻直到死都没有丢下刀的资格,江都的刀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的另一条命。
张海客闲来无事的时候打趣地和我说过岗日和康巴洛可以和平共处是一件奇迹,在鲁朗的时候好像也听丹杰布说康巴洛干过对不起江都的事,张海客说这是一件又臭又长的故事,而且这件事情和张家还有关系。
黑瞎子本来是不愿意的,在江都差点疯起来杀到柴达木之前他还是同意了,黑瞎子当时还心有余悸的和我说要是江都真的发起疯来,十个张明山也拦不住,她要是去了柴达木,张起灵的刀找不找得回来待定,那个西王母宫怕是要遭殃了,黑瞎子对于江都发疯时的评价是:
“姑且算是个人吧。”
“姑且吧……挺勉强的……”
江都和西王母有什么仇这就是张海客也不知道的故事。
江都从悬崖下回来时身上留下的那个伤口我看过,是一个很大的刀口。
瘆人,她还和没事人一样更瘆人了。
黑爷说得对江都这个……人?确实挺勉强的。
奇怪的是伤口好得奇快,她的头发一样,一个月后就剩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齐肩的短发已经可以全部扎起来,她的身上还有好多秘密。
但我至今还没有问出江都拿刀捅自己的原因,张海客却小声的说过只要悬崖下的藏海花还开得了,很多人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个星期后,开往那曲的车上,张海客偷摸着问我:
“小崽子,你觉得江都这人怎么样?”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江都,藏海花的费洛蒙里不悲不喜的是她,古潼京舍命救我的是她,汪家里想杀我的是她,现在在我边上带着耳机睡得很安稳的也是她。
我看不明白她,她好像离我很近,我伸手就可以抓住,但是一抓就碎了一地,就像南迦巴瓦峰上的雪,在抓住的瞬间融化,从我指尖溜走。
“我不知道。”我回答。
张海客拿下嘴里的烟,略带调笑的看着我,他问我:“你有想过留住她吗?”
“怎么留?”我问。
他告诉我:“只要你想留住她,她自会留下。”
“耳机的隔音没有那么好,我听得见。”
江都的声音从车后座传来,她睁开了眼看着窗外林芝青翠的山林消失,跨过雪山,穿过寸草不生的荒漠,初夏的藏北,有纷飞的白雪,有高照的艳阳,好像这里把世间的一切都留下了,纳木错蓝色的湖泊在她的身后出现,我看向她,嘴里却不受控制地问道:
“所以你会留下吗?”
江都说:
“你想我就会,我永远会,只要你认得我就行。”
天色渐晚,张海客不放心我开车,在纳木错的靠北的地方停下,这里已经没有了游客,人迹罕至,我们借住在牧民家中,这位牧民很巧的是康巴洛人,我看见了他们屋里供奉的西王母像还有手臂上的那只凤凰。
康巴洛人看见了江都的白发,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好像她的那头白发有什么严重的象征意义。
但这段时间里我也注意到很多人看见江都白发时都有些许的震惊,从张海客到康巴洛,还有十三居,江都本人也从来没有讲过她故意染黑的原因。
我看向远处的荒漠,和一望无际的湖泊,嘲笑般的说道:“我这是来西藏体验古潼京了?”
太阳下山后,这里的气温骤减,张海客披上了一身牦牛毛的褥子,看着眼前的湖泊点头心疼般的看着我:“还是全方位的,你还可以把我当成吴邪。”
“你神经病吧!那江都是哪位?盟哥还是湾姐?”我骂道。
江都从牧民家借了一匹马,在纳木错的边缘策马奔腾,看着我们笑着说道:“这里海拔高,小心缺氧。”
我看向她马背上的她,穿着藏蓝色的藏袍在碧蓝的湖水之前,好像这里真的留住了她。
康巴洛人从帐篷里拿出来牛肉和酥油茶,在火堆的旁边坐下,唱着藏族狂野而自由的民歌,声音在湖面上环绕,张海客突然之间无厘头的对我说:
“小子,你们这个年纪的人看到这样壮丽的景色是不是都喜欢喊点啥。”
是会喊点啥,但我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
“关根,老子TM找不到你了!你就自己待在古潼京吧!”
张海客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拿下嘴里的烟,低声嫌弃的说了一声:“小木头。”
我看着他,他又抽起了烟,我一把把他嘴里的烟拔了,丢到火里,问道:“张海客,你就没有想说的话吗?”
张海客和吴邪发火的时候一样,掐着我的脖子往地上摁,骂道:“你小子真的胆子大得很啊!”
江都下了马把我们分开,我闪到她得身后,找到了靠山,张海客无语的看着我们摊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确实这里得海拔高了,对于我们这些平原地区的人来说动一动就是要大喘气的,江都看着他挑眉笑道:“你就喊吧,海杏她听得见。”
张海客愣了一下,挠了两下头发走到湖边,又掏出来根烟,点烟的手到了嘴边又停下最后塞回了口袋,叹了口气看着静谧的湖上,浪花无声的拍向岸边。
“算了,就信一次吧,你们这的那些个劳什子的传说还真是让人听着舒服。”
他喊了一声:
“杏子……”
声音没有继续下去,我看着他还是点起了那根烟,淡淡的吐出了一口气,烟带着他想说却说不出的话,消散在纳木错的夜色里。
“张海……”
我的话没有说完,他突然间抬起头对着湖面嘶吼:
“杏子,你老哥我还活着!”
“杏子!回家啦!”
“杏子!回家啦!”
“杏子!回家啦……
三声回家,是释怀吗?
是他自己的释怀还是他的期望?
张海客一言不发的看着湖面,他的眼中亮着光,他想张海杏一定听见了。
一定的,他坚信,张海杏回家了。
江都沉默的闭上了眼,却满意而欣慰喝了一口酥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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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她。
她摇了头,看着摇曳的火光,她想说但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想说的事情太多,要释怀的事情太多,多到纳木错的星河也承载不了她想说的话,但她还是对着火光沉默地说:
“我的家在哪里……我到底是谁……”
她出生在西藏,是游牧民族的女儿,122.8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哪里都是她的家,西藏的一切赋予她生命,是她的父母。
所以她的家在哪里……她到底是谁……
这原来是她不明白的事。
江都这天晚上睡得很早,她这种日常守夜的人晚上可能要起来也还算正常,我们在牧民的家里打了地铺,江都把自己缩进了毛褥子里就睡着了,连身上的东西都没放下来。
我回去的时候,看见她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褥子里,我想把她身上那两把刀和弓箭拿下来,一动她就把褥子缩得更紧,纳木错的晚上是挺冷的,但是她作为一个生在藏区的人应该不至于吧。
牧民家的褥子和被子有限,我和张海客只能盖一条,别的不说看着张海客那张脸我有一种梦回丹巴吉林沙漠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场景怪不舒服的。
后半夜,我惊醒了。
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康巴洛人走向了我们的地铺,我这种一有动静就醒的牛逼体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江都没有醒,她缩在我的身边,也是难得她这种比正常人多根筋的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竟然在睡觉?
我装睡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一只手握紧了抱在怀里的子刀,张海客暗中给了我一脚,我知道他是在想办法叫醒我,但我的评价是大可不必,气不过,我借着褥子的遮挡在他的胳膊肘上狠狠的扭了一下,他吃痛的一抖,康巴洛人察觉到了我俩的动静顿了一下,但是他的目标很明显不是我们,而是江都。
而且他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帐篷里没有灯,我看不太清现在的情况名,但模糊的视线里一丝反光在康巴洛人的手上亮了一下,我看见了他手里的针管,在即将扎下去的时候我快速起身,挡在江都的身上,子刀架在康巴洛人的脖子。
康巴洛人看起来并不在乎我,眼神冷冷的撇了我一眼,我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按了一下,才意识到我对他的行为可能造成威胁,他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眼神一顿,突然间变得凶狠起来,在即将和我交手的时候,张海客掏一把枪抵在他的头上,用藏语小声对他说道:
“别动,我们出去再谈。”(藏语)
康巴洛看了一眼张海客,冷漠的开口:“吴家的小子,你还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吧。”
“我说出去再谈。”张海客冷下了声重复道,他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让我也不寒而栗的杀气,和要人命的鬼一般盯着眼前的康巴洛人。
我和张海客起身的同时,江都也醒了,非常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几乎同时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疑惑的问道:“你们三个人起夜这么统一的吗?”
我真想给她一下子,张海客拦住我,对着江都说道:“年轻人尿急又怕黑,晚上不敢上厕所,把我们拖起来一起去。”
我在张海客的诋毁下再次将手伸向了他的胳膊肘,把给江都的一下子发泄在了他的身上,江都似乎想起身但还是躺了回去。
关上门的瞬间,康巴洛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匕首,瞬间划开了我后背的衣服,我意识到不对劲,拿出子刀抵抗他的攻势,结果发现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碾压式的被打到在地,就是他的刀法我异常的熟悉,和张明山的是同一套。
康巴洛人在我的身上浇了一盆热水,扒开我的后背,看了一眼后说道:“你不是汪家人。”
我没有管康巴洛人说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向张海客吼道:“你不是有枪吗?来帮忙啊?”
张海客直接摊开手敷衍的说:“我打不过啊。”
我翻了一个白眼,康巴洛人却放开了我,继续拿着针管走向帐篷,我又一次挡在他的前面。
张海客终于动了,他的枪指向江都的方向,对着康巴洛人说道:
“如果你要带她走,我就让她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相互对峙的张海客和康巴洛人,什么情况?碟中谍?
“我靠?玩这么花?”我终于憋不住连声音都没有压开口问道。
张海客很快就堵住了我的嘴,对我说道:“今天的是你要是敢对江都说一个字,你就完蛋了,我们都完蛋了,还有一件事是我和你两个人加起来也拦不住一个他,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是问清楚康巴洛的目的。”
“张海客还要江都去死,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有人给了我250。”
“250?江小刀?”我疑惑的问道。
张海客这个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接着对我说道:“对,保江都命的250其实是江小刀付的,答应了臭小子的事该干的还得干。”
“你不姓吴?”康巴洛人看着张海客问道。
张海客听见康巴洛人的话对着他说道:“张家东部档案馆,张海客。”
康巴洛人在他的身上也泼了一盆热水,我看见了他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纹身,张海客被泼的时候愣了一下,康巴洛人收回了刀,看着我和张海客说道:“我还以为那个叫关根的吴邪又换名字,还取了一个姓张的,你身边这个小伙子,为什么拿着汪家的东西。”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带走江都?”
张海客看着康巴洛人问道。
53. 第10章·藏北,藏北!藏北……
张海客拿枪的手没有放下,他的枪口就在窗边,窗里是江都的身影,我现在特别想一脚把她踹醒,让她看看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我在她的酥油茶里掺了药,她刚刚醒的那一下都是奇迹了。”张海客对着天空开了一枪,窗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他确定江都听不见,看着康巴洛人继续说,“你现在想干什么,康巴洛想要做什么,最好说清楚。”
我震惊的看向张海客的同时,眼前的康巴洛人摘下了他的面具。
这个人是丹,就是康巴洛的蓝袍藏人,我总算知道张海客为什么说我们打不过他了,他可以和张起灵打平手啊,张海客却在看见那人是丹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姓董的。”张海客点起了烟,未灭的火柴点燃了外面的篝火,“给个理由吧,带她走的理由。”
丹会说汉语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听懂了他的话,这是一个坏消息。
丹说:“康巴洛需要带她回青铜门,她现在的情况也必须回去,不然很可能会死。”
我全身抖了一下,张海客不以为意的看着丹说道:“我不同意。”
“七指没有和你们说过她当年是这么从那扇门里出来的吗!”
“青铜门?长白山上的那个?”我问道。
张海客和丹都愣了一下注意到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张海客叹了口气,看着我略带嫌弃的说:“早知道你睡这么浅,在你的茶里也塞点药。”
我一只手握着刀,一只手伸向腰后的枪,江都现在完全醒不过来,康巴洛的打不过,张海客是个疯子,我今天算是认识到了为什么梧老爷子说江都孑然一身了,搁着现在在场的两个人没一个好人。
张海客注意到我的动作,把枪指在我的头上冷冷开口:“小子,其实你也知道的,康巴洛和岗日之间存在了几千年的恩怨,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江都,还是为了你们康巴洛自己!”
“我没有说错吧,西王母族的后人,由柴达木盆地自称康巴而来最后定居在墨脱的康巴洛人!”
“你知道?”丹看着张海客说道。
张海客点头,将手里的枪放下,示意我和他一起,我放下了手里的刀,还是把枪藏在身后,他拿了包烟给丹,丹借着篝火点起了烟,我拒绝了张海客的好意,下意识的摸起了脖子上的玉,丹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和汪家之前的关系,我们是敌人,但现在不是,那你也应该知道她……”
张海客制止了丹的话,他接着开口:“难道她现在去青铜门就不会死了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让这个局就这样没有限制的继续发展下去就是对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觉得可笑吗?西王母也不过是老天爷的一枚棋!”
“你们现在还想心甘情愿的当玩意吗!”
丹冷漠的看着张海客,不屑的说道:“姓张的小子,你应该打破了这个局意味着什么,你们的族长,你们的族人,还有你的家人不会同意这件事。”
“忘了告诉你,我妹死了。”
张海客一脚踢飞篝火里燃烧的柴火,柴火飞到了那顶帐篷上。
“我去开车,跑!”
我看见丹摇摇晃晃的起身,瞬间意识到他的烟里有药,张明山的故事还真是到哪里都有用啊,我在火势没大之前冲进了帐篷,想找江都的身影,却在地铺上看见了一滩血迹。
江都跑了。
她带走的东西有她的两把刀,弓箭,和一张褥子。
她算到了,所以她睡觉的时候会抓紧褥子,会把所有东西戴在身上。
我震惊的看着那滩血迹,她一个月前可是在南迦巴瓦峰扎过胸口还活着的人,不要紧的吧。
不要紧的……
“什么情况?”张海客见我迟迟不出来,把车开到窗口向着里面喊道。
我脚步有点恍惚的退出了即将垮塌的帐子和张海客对视,手里空无一物。
“她不在。”我说道。
张海客愣了一下,猛地按了一下喇叭,对我大声的质问:“黎簇!你再说一遍!”
“她不在!”我吼道。
马棚里少了一匹烈马,多了一滩血迹,在我们走出帐子的那一刻,她划伤自己的右手,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翻出了帐篷,骑上了马消失在黑夜。
纳木错的浪,旷野上的风,掩盖了她的声音,她就这样离开了。
帐篷里没有我们的东西,这里本来就是江都说的临时休息的地方,她什么也没有留给我们,或者这一切都是她算好的,她的目的地就根本不是错那湖,甚至不是眼前广阔的安多。
她要去哪里……
我将枪口对向张海客,张海客略带震惊的脸上闪过一丝笑,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所有人都需要她。”
上了车,我没有放下枪,他点起了烟,我谢绝他的邀请,他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和我说起了他们各自的原因。
原因其实很简单,有人想要答案,有人想要长生。
有人站在一切的中间左右这个局势的变化。
张海客说他想要答案,但是他听从张起灵的选择,这就是江都当时问张起灵的原因。
纳木错到错那湖五个小时的车程,越往藏北的深处走,土地就越荒凉,我们没有看见江都。
她在荒漠里,我们在公路上。
太阳已经在空中挂了好几个小时,车终于没油了,冲进加油站的那一刻,张海客宣布放弃。
江都失踪的消息最先通知到了江大刀那里,张海客让江大刀盯着江小刀随时待命,在百般确认后十三居的人一位没少,江都是一个人去的藏北,张海客也绷不住了,加油站不能抽烟,他的烟就吊在嘴上,等着张日山的消息。
错那的湖边我们还是没有看见她得身影,张海客抽完了新卖的最后的一包烟,吐槽下一回来找江都得时候烟一定要带两条以上,不然绝对不够,他又笑笑,看着湖面低声的说:
“TM的,还有下次吗?”
安多有多大,和巴丹吉林差不多。
安多的荒漠有多危险,和巴丹吉林的古潼京差不多。
笑死了,这一回还真是全方位体验古潼京,这是这一回我还没有来到古潼京,就被吴邪抛弃了。
江都,你比吴邪更狠。
出发前她就开玩笑的在车里说:“张海客,如果我自己杀了自己是不是你们谁也不会得逞。”
原来玩笑不是玩笑,我今天才知道。
张海客说先回十三居,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我问道。
张海客挠了两下头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直到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江都的记忆就像一卷一直在播放和记录却异常卡壳的磁带,从第一位江都诞生的那刻开始就一直在记录,再下一位江都的脑海里播放。
没错,江都不止一位,这个名字是一群人的统称。
被称为“江都”的记忆会代替她从前看过的一切,所有被这场天授选中的人没有自己的那份过去,性格,感情,自我,从继承“江都”记忆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生的命运。
下一位江都的出现将抹杀掉了她的过去,各自意义上的过去,包括她自己从前的记忆和与她有关的所有有血缘关系,一切受陨玉影响的人的记忆,其中就有张海客,张明山这样的张家人,康巴洛,七指,和十三居,所有人会忘记她,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的离开,直到新的江都将他们一个一个找回来,告诉他们:
我是江都。
这就是被称为世间最完美的天授,用一段记忆杀死一个人的存在过的所有足迹,从而塑造一位神。
“除了你,你会记得,大刀和小刀会记得,九门会记得,十三居里的孤儿会记得,你们是我们的底牌。”张海客看着我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原来老九门的诞生在很早就注定了。
江都,张瑞桐,七指决定下那步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找到你就行。
“黎簇,你要留下,我们需要你在我们失忆后把我们找回来。”张海客和我说。
我拆开了我的烟,递给了张海客,张海客狐疑的看了一眼我,我笑了一下点起了烟,示意他我的烟里没有什么毛病,他看着蓝绿色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
“没看出来,和张明山一个品味。”他刚抽就被呛了一下,说道:“张明山什么品味?这么呛?”
“对不起啊,老早就有人说我没品了。”他又干咳了几声,我暗暗的勾起嘴角说道:“唉,加油站的电话应该能打挺远的吧。”
“嗯,应该吧,你要和谁打电话,不会是女朋友?我还以为你……”我在他的胳膊肘上又拧了一下,他吃痛叫了一声。
我看向沉默的错那湖对张海客说:“你怎么知道她回不来。”
张海客有些困惑的看着我,但还是说道:“我也希望她回来,她回来了,有好多人就可以松一口气,尤其是她家那几个小子,我都不知道下一个江都不能不把我们所有人找回来,如果不是她,谁会信江都啊……
“张海客,你是不是说只要我想留住她,她自会留下,只要我找到她就行了。”
我沉默的低下头往回走,张海客看着我的身影,像是明白了什么,想要把我拉回来,出脚的瞬间软了下去,我没有回头看他,举起了自己右手握着的空了的针管。
丹那里拿来的,看来药效起作用的时间挺长的,有这段时间江都说不定可以和丹打一架,我还不知道她和丹到底谁会赢。
给张海客的那包烟里每一根烟里都有药,我嘴上的拿一根是另一包里拆出来的,一下子废我一包烟,搞定一个张海客还真是和吴邪一样难办。
张海客还没有完全晕,但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强撑着支在地上叫住我:
“黎簇,车上的后备箱里有枪和弹药,银行卡的密码是杏子死的那天。”
我摸了一下口袋,发现张明山给的那张银行卡还带着,回头看向他喊道:“感谢老哥的140410!”
他朝我比了一个中指,慢慢的躺倒在野地上,在昏迷前还是喊道:
“黎簇!黑瞎子说癫公癫婆凑一对挺合适的!”
“你说什么?”我大声的问道。
张海客没有回答我,嘴里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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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几个我听不见的字:
“小!木!头!”
我回到了加油站,和里面的人说,躺在错那湖的那位是我哥,他突然高反犯了,不太行了,可能要打120,自己上了车在加油站里的小哥的那句“你不管你哥死活了吗?”里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现在要去那里……
按照费洛蒙里线索和张海客刚刚说的话,康巴洛和岗日之间的恩怨应该发生在雪山。
安多的雪山?那可太多了吧。
一个一个找不太现实,还是先开到这里的小县城里问问,哪里有大包小包的东西寄过来,我就不信江都要双刀匹马的闯藏北。
还有什么线索来着,那个预言?白虎啸,万花放?雪山深处灯火旺?TM的哪个雪山上面住人的!还旺?旺个屁!
笑死了,第一回自驾游就是来藏北,还真是给老子牛逼坏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物资,除了张海客倾情提供的枪支弹药外啥都没有,看来江都是算好了她要一个人来,就真没准备,她也是真的自信啊!
我在安多漫无目的的晃了三天,问过了身边所有开过的车辆和遇见的牧民,有没有见过一位穿着藏袍拿着藏刀,背着弓箭的女子。
扎西德勒又要说厌了,藏语熟练得都要被游客误认为是当地人,在这里呆久了高原上的风吹红了我的脸,吹乱了我的头发,江小刀那个逼玩意怕是要认不出我。
我去了羌塘的草原,去了柏尔贡巴寺,看见了草原上唯一的帐篷寺庙,81根木柱支撑起来的巨大的黑色帐篷,一片漆黑的穹顶下我看见了和达雅度母不一样的佛像,这里的人称它为土钦夏扎。
牧民们跳着羌姆,穿上节日的盛装,祈求着神明的庇佑,我也在祈求,我祈求风可以带我到藏海花开的地方,哪怕是一场天授也行,那里的活佛摸着我的头顶对我说,如果对佛没用信仰的话,佛不会渡我。
我知道他们想告诉我:天润有根草,佛渡有缘人。
我告诉他们说我有信仰,可是我的信仰把我落在藏北,我在找她,她说只要我找到她,她就会留下。
我信江都,这是江都说过的话。
我不喜欢佛,不喜欢神,也不想要下一个江都,我信的是只有一个人……
我认识的那位江都,歇居的江都,那个说带我回家的江都。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走,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向草原问道。
羚羊跑过,苍鹰掠过,寂寥无声,我的声音被草原淹没,消散在风里。
我想知道你赴死的原因,也想过你真的会留下。
我一个人在雁石坪镇花了几十万块,买了帐篷,登山杖,冲锋衣,还有大箱大箱的方便面和我能找到的物资,车上剩下的地方塞满了氧气瓶,张海客的那张银行卡还真的是救我一命,店主看着我往车上搬东西,疑惑的问道:
“小哥,你是要一个人去唐古拉,看你买这么多东西不像是有经验的,要不要请个向导?”
我抽着烟的手顿了一下,小哥这个称呼,还真让我起来了吴邪,我现在的状态和吴邪还挺像的,我看着店主摇了头,说道:“抱歉了,小哥是不会没有准备的,我也不是小哥。”
店主或许是以为我在调侃他便急了,语气瞬间变得不屑起来:“一个人去的话,你恐怕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前几天就有一个骑着马的人上去了,但现在都没有看见她回来。”
我愣住了,他说的是江都吗?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衣领,把子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告诉我这个人所有的动线,从哪里看见的,往哪走了,走了多久,我统统都要知道。”
店主呆住了,可能他从来没见过和我一样,戾气重,脾气大的人或者是我现在和沙海上的吴邪太像了,眼里的寒光,彻骨的冷意,没有了温度,一个眼神便让人敬而远之。
我玩着那把刀坐在他的店里,他讨好般的叫我老板,我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谬赞,他告诉我五天前,一位穿着红衣的藏族女人来到了这里,进了一间饭店,住了一天,就骑着马去了唐古拉山。
店主的老婆带着孩子在椅子上看着我有点怯生生的说道:“我看见那个人还背着弓箭,看起来像是游牧的牧民,不知道来这里干嘛的,现在这个时候不都应该在羌塘吗?”
店主示意他的老婆不要再说话,我却一个健步的冲上去焦急的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拿着两把刀,披着一条褥子!”
我的动作吓到了孩子,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突然间就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店主也慌了神的安慰孩子,看着他们一家人,我退了出去,站在雁石坪的大路上,第一次感到了无家可归的感觉。
我明明有家,我的家在歇居,我的家有大刀和小刀,有明山爷爷,有红惊昙,还有小沧浪,周百福和周月白。
我想回家了,可我还没有找到带我回家的人。
我来到他们所说的饭店,江都不会再这里,但我还是动用了张海客留给我的钞能力来到了江都住过的房间。
这里不是十三居的地盘,只是一个她的驿站,整理干净的房间里找不到她的痕迹,我再次摸上了胸前的玉祈求它能给我一个奇迹。
54. 第11章·古潼京2.0!启动!
向导告诉我西藏的唐古拉山里没有万家灯火。
这是万幸中的不幸。
在那间饭店我问了店主人关于江都的消息,甚至要到了店里的监控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江都,可是店主告诉我这个人去了唐古拉到现在没有回来,她的向导回来了。
我拿着饭店里给的电话来到了唐古拉山口,在一间小木屋里找到了那位向导,那位向导是一位眼神异常犀利的年轻藏族小伙,年轻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手上如刀割般的纹路和已经破旧的衣服告诉我他的实际年龄一定不止如此,很多行为习惯就像老年人一样,盯着我脖子上的那块玉看了半天,点起了烟枪才对我说:“没有人会住在唐古拉山,那里不适合人生存,也没有你说的万家灯火。”
我在这间木屋里住了两天,向导看着即将攀爬唐古拉山的我说道:“你来晚了。
“为什么是我来晚了?”我问。
叫做苏达的向导坐在雪地的岩石上看着山上的秃鹫飞过,没有回答我。
老牦牛无精打采在山坡上,牛不喜欢在这里,牧人也不喜欢,他要把牛赶到羌塘去。
苏达说这间木屋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从可可西里而来,这间木屋的主人允许他在这里休息,她才是这里的向导,但是她不在这里,没有人带我山上。
这间木屋的主人叫做江都,原来她骗了所有人。
苏达离开了,唐古拉山的山脚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木屋收拾的很干净,确实是江都干的事,不留一点痕迹,如果不是墙上画的唐卡上写着她的名字,我真的会认为这间木屋就是一个普通的驿站,唐卡上的达雅度母和观海镖局笔记本上的很像,看来江都很早之前就来了。
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又为什么回到到这里。
他离开前告诉我,在唐古拉的一座主峰叫做格拉丹东的地方,在它东面的山脚下有一处冰川,当地人叫做岗加巧巴,意为百雪圣灯,我可以去看一下。
在这里打探了半天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出了西藏在青海省格尔木市,抱着不大的期望我还是来了这里,当地人告诉我这里车是开不进去的,只有本地人带路骑马或者骑牦牛才能到那处被誉为雪山灯火的地方。
我混进了一个旅行团,旅途里有人问我一个人来这里是有什么心事吗?
确实有心事,我告诉他我来找人,那人嘲笑我:“来雪山找人?你怕不是西藏的那些神话故事听多了,不会是来找神仙姐姐吧。”
我不屑的看着他说:“神话故事都是原型的,雪山上说不定就有神。”
那人骂了句神经病,我一个眼神就逼着他退后,快步离开了我,回到了他的同伴那里窃窃私语。
这一路上估计是因为我身上现在一股谁惹我我就干谁的气质,没有人愿意和我再讲些什么,我也乐得清闲,黑瞎子当年有句话说得对。
我已经完全回不去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做普通人了,等我回归平凡之后,会发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会俯视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而我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想起第一次从古潼京回来装逼的那句“我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到现在还成事实了,上一次还被人打一顿,现在连找我搭话的人都没有了。
三小时的路终于是来到了那片冰川,我看见当地人口中的灯火,阳光照在冰塔上,刺眼而夺目,风吹过,一座座高耸直立冰塔顶随风传出悦耳的法铃声,向导说这是冰帘落下的声音。
我跟着旅行团请的向导登上了这里最好的观景台,其他人被我们甩在了后面,还得感谢大刀哥在歇居的魔鬼训练。
向导笑着对我说:“老板看着不像本地人,。”
我吸了口氧气,向他摆了摆手:“北京人。”
“也不像。”他回道,“我接待过北京人,和老板你一点也不一样,真正北京来的人应该和他们一样。”向导看向后面跌跌撞撞走来的旅行团嫌弃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是北京的,一看就是本地的。”那个想跟我动手的人冲着我叫道,叫完就气喘吁吁的吸了口氧气,这一回轮到我嘲笑他了。
向导和我说你要找的人估计不在这,但是在这里喊她的名字她一定听得见,张海客说的没错,西藏这些劳什子的传说还真是让人听着舒服,就是江都有好多个,我这一声听见的也不知道是那位。
我想点根烟,但没有一口烟一口氧气的本事,西藏的雪山还真是戒烟的好地方,感情江都要让十三居戒烟的话直接搬回西藏得了,说来也是个问题,十三居为什么会在广西?
向导看着我迟迟没有出声,而是呆呆的看着下面的冰川,问道:“喊不出来?没有心上人?那你一个人来这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向导的一个问题把我问得有点懵,说实话,我突然就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得执着要来找江都,回北京不好吗?小沧浪的四合院,苏万,杨好,我好像突然知道要喊点什么了。
“江都!你要再不出来,老子我就回北京了!”
可是你说带我回家的,我和他们说我的家在歇居的,歇居关门了,你走丢了,我该去哪。
“江都?听着不像是北京人?”向导看着我说。
我还是拿起了烟,就是这里的海拔太高,烟其实点不起来,打了半天火机也没有用,就只能叼着,我回着向导的话:“一个西藏姑娘,不能说姑娘吧,比我大多了。”
“跑了?”
“没有,她在站得太高,我想把她拽下来。”
“听着都不像个人了。”
“本来就不像。”
谁家的人会捅自己一刀还和没事人一样带我来这里。
谁家的人会丢下自己的家人,一个人下落不明的。
那明明是雪山上的神才干得出的事,江都你还是没有心。
“你有听说过吗?格拉丹东的深处有一间有缘人才能走到的寺庙,传说中有缘人在雪山中会看见一条长满蓝色莲花的路,蓝色的莲花会带着有缘人到那间寺庙,寺庙里住着一位不会老的活佛。”
向导像是说着一件非常平常的事,而我却愣在原地,寺庙,不会老的活佛,蓝色莲花,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熟悉?
我忍着了一路,终于在向导送别旅行团的时候抓住了他,我知道我现在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但是眼前这位向导异常淡定的态度让我起了怀疑,他非常淡定的和我说:
“我知道你想去那座庙,我会带你去。”
我把枪抵在他的脑门上问道:“你是谁?”
“我姓汪,我叫汪柒,黎簇。”
我还以为汪家来了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没想到还没怎么出手这人就不太行了,搁着被吴邪他们这样那样一整,汪家也没什么用了。
我把汪柒绑到车上,汪柒看着年纪不大,和我初见汪灿的时候差不多,汪家这是人手不够了?放个孩子出来吓唬人?
不对,现在的汪家应该叫钦天监。
汪柒很淡定的骂我:“姓黎的,我可不是汪家本部的人,我可没对你干嘛啊,你别蹬鼻子上脸了,我是真的@##%*”
我嫌烦堵住了他的嘴巴,但好像我还有问题要问他,在百般纠结后摘下了他嘴里的布,他啐了我一口,在我想把布塞回去之前,他终于说两句有用的话:“你就不想知道那座庙在那里吗?”
虽然我觉得他的话里有话,更觉得去了那座庙就像去鸿门宴一样,但我还是好奇,他会给我搞什么花招。
“谁派你来的?”我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是汪岑你会不会现在就杀了我”
他看着我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我现在很想把他的手脚打断然后丢到雪山里自生自灭,吴邪到底是怎么清洗的汪家,怎么留下这么多人。
汪柒笑完了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再看一样很好玩的玩具,我被他盯得发毛,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力道其实不大,但他还是叫得我嫌烦。
“所以你说的那个庙到底在哪里。”我问道。
汪柒停下了他的惨叫,揉着他的脸缓缓说道:“其实那个庙根本就不存在,我在诈你,看来你真的挺在乎那个人的。”
他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我好像意识到什么,在岗加巧巴的时候我喊了江都的名字,他听见了看来他留不了了。
汪柒没有意识到我的暴怒,还在我的雷点上蹦迪:“叫什么来着,江都,藏族人,我记下了,多谢。”
在我的枪指向他的同一时间,他挣脱了我绑在他手上的绳子,拿着枪同时对准了我。
“将军。”他看着我笑道,看来汪家出来的人还是那样的不好对付,“黎簇,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但是江都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钦天监已经找上她了,下一个目标是你,你们都逃不掉,还有十三居和观海镖局,再告诉你一件事,江都和钦天监的关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被吓到,请你们做好迎接我们的准备。”
“什么意思。”我的问题刚问出来,后面的门就被拉开,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是迷药!
我的视线在模糊之前看到的东西是汪初对我看着我上方的那个人比了一个六。
TM的,钦天监是真的六。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还在车里,这波操作真的是更六了,我检查了一下车里的东西,发现什么都没有少,我身上的枪和刀,后备箱的子弹,氧气瓶,感情这人来就是为了在我的嘴里知道一个江都的名字。
不对,他们是想拿江都做把柄吗?用江都来威胁十三居和观海镖局吗?江都在哪里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江都和钦天监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关系?古潼京的报告!
我记得那天张明山在实验室门口说的话,就证明他其实没有失忆,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立刻开着车往格尔木的方向开,当我进入驱车进入格尔木市境内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消息轰炸着我的手机,失联了这么多天,看来各个单位都急坏了,其中红惊昙的消息就有99+,我有些不耐烦的打了她的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我听见她的声音像是刚睡醒不久,但是被惊醒的那种。
“黎簇你终于接电话了!张海客说你去了藏北就失踪了,你赶紧回来,红家的飞机直接来接你,你现在待着别动。”
我开了免提在青海的路上开着,红惊昙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带着哭腔喊道:“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也失踪了!”
刚刚经历了钦天监的两个人我现在的头还大着,听见红惊昙的声音我的头更大了,但还是憋住了,好声好气的对手机里的金主爸爸问候道:“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
红惊昙的哭声一停,下一秒一句话喊停了我的车:
“黎簇!明爷和观海镖局的那个炮仗也失踪!”
她的声音在喊完后就低了下去,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对我说道:“黎簇,你现在在哪里,红家马上就到了,你快回来,江小刀要撑不下去了……”
“你快回来吧,黎簇,我们撑不下去了……
后面的电话应该是被红家的人拿走了,我深吸了几次终于平静下来,对着红家的人说了我的位置发送了地址。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的心就像崩塌了一样,线索断了,江都失踪了,张明山和张休山也失踪了,还有小刀,小刀这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哪都有他。
我把所有的气都发在了方向盘上,响彻公路的喇叭声在旷野上无力的盘旋。
“靠……”我无力的说道。
“靠!你们TM的玩我!”
“还真是和古潼京一样的感觉,TM的给点子希望就破灭,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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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还会留线索,这回连线索都跑路了,怎么玩!都去钦天监玩得了!还什么知道真相,笑死了!”
我向着青海的荒漠喊道。
红家还真的开了辆直升机来接我,等把东西搬上飞机的时候,我看见了红惊昙的身影,她也在飞机上,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终于绷不住了,大声嚎啕起来,她的世界估计也崩塌了,都挺累的吧。
我们现在都挺无助的……
当天下午红家带我回到了十三居,直接空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出场方式,红惊昙被红家人困住了,她下不来,我落地的那一刻看见了门口的江大刀,看着我只说了一句:
“回来了就好。”
我还是住在上次来的那个房间,在十三居里走了半圈也没有找到江小刀的身影,知道大刀告诉我早就见过他了,他也在门口,而我已经认不得了。
和我一样,他变了好多,收起了脾气还有爱玩的性子,江小刀现在在十三居整理了很多事,一身黑衣带着眼镜站在一边,若有若无的白发成了他现在唯一的色彩,跟在我们的后面,他玩不动了,也疲惫了。
大刀说江小刀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就像临危受命一般在十三居收到了江都的来信,江都要他们管理十三居,江大刀是个粗人,小刀抗下了这个担子,我失踪的消息在江都的信之后就来了,他在命令十三居的人找我,却发现根本叫不动,无助的他在这里第一次发了大火,那一回江大刀也被吓到了,他的眼神里零星的那点光就像被磨灭了一样,没有表情的看着这里的所有人说道:
“我妈回不来,明爷回不来,要是黎簇也回不来的话,你们就等着,烂在这大山里!”
十三居动了,三天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却带回来很多关于安多的消息,江小刀在江都剩下的东西里找线索,但好像她就没有留下过什么,她的东西向来都是全部带来,全部带走。
大刀是我们之间看着最冷静的,他也必须冷静,他如果不冷静,江小刀就完蛋了,他是江小刀现在唯一的底气。
幸好,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小刀就像他乡遇故知般的趴在了我的身上,看见我的瞬间他终于松了口气,我现在明白了红惊昙的那句“过完今年盼明年,得过且过愿长生”有多么重要。
真的好累。
小刀趴在我身上瞬间又起身了,玩笑般的说了句:“你身上好臭。”
是挺臭的,好久没休息了,也没洗澡了。
“你也差不多。”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回道。
到十三居的时候才知道张海客早走了,他回香港了,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说东部档案馆和我一样,挺烦人的;张日山在新月饭店还要对付尹南风和九门的人;张海楼,两字:不熟,但是古潼京回来的车上,我知道他也挺累的。
吴邪?吴邪去找三叔,笑死了,他的三叔还没找回来。
我有什么资格笑他,江都也丢了,张明山也是,一瞬间我也好迷茫啊。
唐古拉山下……
汪柒在公路旁,看着空无一物的柏油路发愁。
“早知道没有车来的话就把那小子的车给抢了,冻死我了。”汪柒裹紧了他的冲锋衣,蹲在马路中间。
“你想冻死那小子?”旁边的人站着低头无语的看着他。
“黎嵩,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看见一个同姓的人舍不得下手了,你之前可不这样。”
“这么冷的天这么没把你的嘴给冻住。”
“唉,新来的小子你怎么看?”
“够狠,和吴家的那个比……现在还差点。”
“吴家的那个花了十年,这小子现在还不到五年,半斤八两了。”汪柒终于起身了,叉着腰看着始终没有什么东西的路,“所有人都把宝压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现在的局势还真是精彩,咱家的那个疯子碰上他们,估计也是惨了。”
“怎么说?”黎嵩问道。
“各方面的,如果这件事不能从他们身上结束,那就是天崩地裂,一切从头再来,嗯……也不会,毕竟都到这一步了,合适的人自己会出现,也不知道这群人能不能达到我们期望,九门的动身了,十三居的也开始折腾了,这步棋要开始换子了,小疯子现在也放出来了,黎广可别真把她逼急了,她要是真的折腾起来,钦天监和她怕是只能留一个。”
“她早就该死了。”
汪柒听见了黎嵩的话,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把枪架在他的头上说道:“你这句话要是让我那个宝贝弟弟听见了,你也该死。”
“车来了。”
汪柒藏起枪,收回了眼神,还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黎嵩,你要是敢在我的面前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
“闭嘴,劫车。”
有人推开了陈旧的铁门。
“应该没来迟吧。”
“刚刚好,但时间不多,瞎子说你要的人已经在路上,我马上走,我家的那个大侄儿也已经准备好了,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拍了拍屁股地下的箱子,接着说,“还有个消息,那个叫张锦予说日喀则拦回来的那个大的醒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反正你们现在都是一家的,就交给你了。”(?)丢来一串钥匙。
“你家的那个很聪明,他应该已经看懂了。”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侄子,就是孩子们长大了,越来越不好骗了。如果这一次我们都成功了,留给他们的就不是一个送命题,而是一个选择题。”
“保重,活着回来。”
“你电话响了,下次回来我就还你钱。”
“欠高利贷起码要讨点利息,我给你家的那群人安排了点惊喜,那点利息从他们身上讨了,还有……阳和启蛰。”
“嗯?”(?)看着手机上移动越来越近的坐标点笑道。
“借你吉言,阳和启蛰……”
55.第12章·出发,镜儿宫
张锦予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我回到游人十三居的第三天,门外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人,他拿着一卷录像带强撑着对我说:“黎簇,这是江都留下的最后的线索,剩下的靠你们了。”
张锦予在交给我录像带后一瘸一拐的向观海镖局的方向走去,我把他拉了回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撑不到那里,而且就上次的事,我现在开始担心镖局里的情况,他已经不适合回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身上的伤治好。
张锦予奇怪的看了一眼我便快速的甩开了我的手,接着向山里走去。
看来还得硬来,我还没出手,他突然回头对我说:“广西猫儿山卧佛岭天观寺,张明山他们两个失踪的地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我不能再帮你们。”
看着他毅然决然向山里走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一个词。
“阳和启蛰……”
我看着他说道。
果然,张锦予的脚步顿住,带着几分质疑回头看向我,然后缓缓的说道:“姓黎的小子,很多事你还不清楚,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说出的这个词,我也不想查明白你的身份。”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说这个词,尤其是在这里,你没有资格,是既然你说出口了,我就有服从的必要。”
张锦予低下头闭上眼,他的双手在胸前比做莲花。
“阳和启蛰。”
他轻声的对我说道。
我把张锦予带回十三居的时候,他就直接晕过去了,把路过的江小刀吓了一跳,尤其是他腹部那条起码十厘米长的刀口。
他就没见过除了他江妈以外伤这么重还能动的,直接喊来了十三居的藏医为张锦予处理伤口,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给小沧浪或者苏万打个电话的时候,张锦予突然醒了过来,拉着我:
“不要再叫上别人,现在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罢再次晕了过去,十三居的藏医还在抢救张锦予,我现在的思绪都在他最后的那个动作里,那个莲花手势我在哪里见过?
不是十三居和歇居,也不是南迦巴瓦峰……
是小沧浪那。
达雅度母像来的那天,那个藏族小伙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阳和启蛰?难道说这个是什么暗号,对接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小刀突然喊到说那卷录像带这里的所有机器都放不了,应该是磁带的问题,大刀哥已经去联系人修了,我回来以后江小刀终于是休息了一阵子,他现在一直待在外面的那间会议室里,时不时研究一下里面的那个房间该怎么进去。
很多东西都在那个地方,包括那天从观海镖局里带回来的关于古潼京的资料。
现在还真是一条路不给了。
会议室已经成了我们的办公地,十三居也没有人管着我们,一是因为是江都指名道姓的让大小刀代管这里,二是江小刀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有的时候我看着他都会感到莫名的心慌,特别是在他埋头查看着江都留在歇居的笔记。
那本笔记明显比观海镖局里的两本好理解多了,江小刀说这里面的事他几乎都知道。
笔记是在他和大刀哥去往歇居之后才开始记录的,多半是以大小刀的日常生活,记录了非常多的琐事,甚至还有江小刀尿床的破事。
江小刀的重点在于江都为什么这么闲要写这样的东西,我的重点在于为什么是在他们俩来的时候才开始记录的,歇居成立的时间远不止这点。
这里面有一段中断的时间是1995年到2000年左右的记录,小刀记得那段时间里他因为一次发烧也忘记了一些东西,他发烧的原因还是那时的歇居没有人,他因为贪玩掉进了龙溪河里感冒了才发了烧,挺严重的,脑子好像烧坏了。
“应该不是好像。”我调侃道。
但是这件事似乎和我在费洛蒙里看见的江大刀对江都说的那句话有关系。
“我除了弟弟就没有亲人了,我想要弟弟。”
大刀哥当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更巧的是江小刀本人刚好忘了这段时间里的经历,2000年的江大刀刚好十五岁,是来观海镖局的年纪。
巧合的事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我和江小刀说了张锦予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张明山和张休山在卧佛岭失踪了。
江小刀的神色一边变,拉着我又去了会议室,摊开一本相册,指着上面的照片问我:“是这个地方吗?”
“大哥,我怎么会知道?”我无语的喊着。
小刀这才意识到这张相片拍下来的时候我还在另一个世界,上面的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一男一女站在一处苗寨前,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体态有点像江都,但是和江都的外貌,气质不一样,反而有点像红惊昙的感觉,一身的戾气,眼神中透入着一股嚣张跋扈之气,那个男的眼神里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但是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一点也不好,怎么说……
相片的背后写了几个字:1976年广西桂林猫儿山卧佛岭小阳寨**留念。
留念的前面有几个字被划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不重要,至少现在有点线索了,就是知道这个线索的人现在的处境可能不太好。
我和江小刀在藏医的面前保证了好久,终于让她同意我实行强迫张锦予起来的办法,知道这个办法可能有点缺德,这件事就要感谢小沧浪教的针灸了。
江小刀听完后直接对我骂了一句:“不倒相*。”
(不倒相*:江西方言:不道德)
在张锦予的手上找了半天位置,小刀担心且害怕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我一根针扎了下去,我知道他担心的一点不是我,而是在观海镖局挡在我们前面也算保护了我们一次的张锦予。
随着张锦予猛地睁眼,我欣慰的扬起了嘴角。
最后在看见面前躺着的人淡定的拔下了那根针,飞向了我的身后,我的嘴角放下了。
张明山说的没错啊,这个人TM的不是人啊!
张锦予歪着头无奈的看着我,说:“扎错地方了。”
小刀在十三居这么多天装成大人模样的伪装在这天不攻自破了,他笑得要死过去了,但起码张锦予醒了,我安慰我自己。
“问吧,你想知道的事。”张锦予缓了一口气对我说。
小刀拿来了江都的那张相片问道:“张爷爷,呸,前辈,这张相片背后的故事你知道吗?”
张锦予没有理会江小刀只是死死的盯着我,我意识到什么,拿过江小刀手里的相片问道同样的话,张锦予才开口说:“1976年的相片,地点是卧佛岭,也就是张明山他们失踪的地方附近,上面的人的两个人一位姓汪,一位姓黎,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其他的事情你们想知道可以自己去这里,但找不找得到这个地方另谈。”
“一个姓汪?一个姓黎?姓黎?这件事怎么和姓黎的还扯上关系了?黎簇也是来十三居里认亲的?”江小刀说完看了一眼我。
黎家,钦天监,蚩尤,苗疆……越来越乱了。
姓汪?汪家回来了?
看见张锦予要起身的动作,我的思绪被打断。
“张锦予,你要干什么?”我问道。
“回西部档案馆。”张锦予坐了起来,对我说,他的眼神看着我像是确定了什么。
如果大刀哥在的话一定会以为江小刀在耍性子,但是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拿刀的他,他冷眼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一米长的刀横在张锦予和我们之间,阻止了他所有的动作。
“张前辈,如果你和我妈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那就麻烦你先养伤,我们没有时间耗在这上面,更没有功夫照顾一个伤员,我和黎簇两个人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但我不想失去任何一条线索,就麻烦你在我哥回来之后告诉他我们的去向。”
江小刀说完了这段话便叫来十三居的藏医,听着江小刀的嘴里可以说出这么一段有用的话,和他以前的状态比还真是一点不一样。
张锦予沉默的看着江小刀的离开,没有了动作安静的躺在床上。
我以为小刀会叫上十三居的人和我们一起去,但是游人十三居里的人我明显的感觉少了很多,不像前几次来的一样几乎各处都是人,留在这里好像都是和小刀一样的汉族人,那些我眼里的土著民大部分就失踪了,我问了小刀,小刀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只要他一说那个人就会直接闪现,可他觉得没有必要。
好在十三居里的装备很多,江都在给小刀实权的同时还把这里除了那间封闭的房间以外所有门的钥匙都给了他,就像托孤一样,这一次来令我意外的是江小刀说他会用刀不是一件假事,练得不是很好,但在保全自己这个方面还是够用了,但他还是拿上了惯用的金钱镖。
“不等你哥回来再去?”我笑着调侃了两句。
江小刀很不屑的回答我:“等我哥回来,咱俩就可以做好不用去的准备了,而且我以后又不是必须要靠他。”
“有骨气。”
“滚蛋!”
前往桂林之前我联系上了一个人,我觉得是时候带他来体验一下真正的地下生活了。
猫儿山的小旅馆里,我和小刀按照照片里的地形寻找这相片的拍摄位置。
张锦予说得对,这张相片已经是40年前的东西,不管是周边建筑,还是地貌地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根本找不到一样的地方,唯一可以打探到的猫儿山上确实有座天观寺,在那张相片拍摄之前有人在这里的地宫里挖出来了一点东西。
旅游业的发展这里的山脚下已经没有那么多古朴的苗寨,苗寨的这条线索好似断了,天观寺还是有必要去看一下,毕竟找到张明山也是一条线索。
“黎簇,你叫了什么人来啊?几个小时能赶得到吗?”江小刀看着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在旅馆的二楼看着下面三三两两的旅客。
“来了,你也见过。”我冲着下面一个染了黄毛的人打了一个响指,“小刀你要相信年轻人对整活这件事的乐趣。”
黄毛抬头看向我们,回了一个响指。
“什么时候染的头?怪丑的!”我向着他喊道。
“大学生洋气一点怎么了!又不是没钱!”苏万看着我说道,走上楼,放下了他的包,包里的东西看起来还是挺专业的,黑瞎子看起来没有枉为人师。
“你还有一个兄弟叫杨好的呢?”小刀看着我问道。
“好哥是不可能来的,他还在东南亚打黑工,我师傅请不过来,我师兄……”苏万上了楼坐在江小刀的对面回答,在他提起吴邪之前我先一步打断了他。
我简单的和苏万概括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总而言之就是厉害的都不在,就剩下我们这群毛刚长齐的菜鸟勇闯天涯……
一个吴邪,一个江都,两个神经病。
小刀虽然介意我说他妈的坏话,但现在的局势确实如此。
苏万神秘兮兮的和我们说道:“鸭梨,我给你补了生日礼物,明天出发的时候我拿给你看。
我对苏万送的生日礼物并不抱很大的期望,直到我看到他后备箱的第一眼,小刀尖叫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有些时候过于了解一个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谁家生日礼物送C4的?我们是去找人,不是去炸碉堡的!但凡这里面的C4在地宫里炸了一个,我就TM的去文物局举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修文物的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才少白头的!”
我和苏万两个人合力才把暴跳如雷的江小刀在别人的注目礼下押回了车上,我严重的怀疑江小刀是红惊昙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苏万不知道从哪里拖来的一后背箱的C4,我不信是黑瞎子给的,他可是看着我炸古潼京的人,这辈子怕是不想再看我拿C4了,不过要是带着这么一堆炸药去镜儿宫碰见张休山,估计他也要把我们撵出去,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张休山那个大炮早点出现。
当地人给我们指了路,江小刀带了他的工作证,我们畅通无阻的走上了去天观寺的路,不得不说在这些地方拥有一张考古工作者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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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天观寺在猫儿山的深处,一篇报道上写道1974年一位叫陈皮的人来过,发现了天观寺地下的镜儿宫,在这里取出了一枚鱼形物件引起了一时轰动,最后有很多人来过再也没有任何发现,那座地宫就像一个巨大的谎言,没有佛经,没有舍利,没有金身,只有一枚蛇眉铜鱼,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里的建造者是一位明朝时期有名的建筑家,风水家,为现代考古工作者了解明朝历史与文化提供了重要的科考价值,目前天观寺下的镜儿宫并未开发,保留这原本的模样,等待重见天日的那天。
“谁写的怎么官方?”我挠了挠耳朵问道。
“记者汪雨,时间1976年。”苏万念完了报纸上的最后一句话,跟上我们的脚步。
“姓汪啊,有意思起来了。”我看着不远处的天观寺说道。
“为什么两年后才出了这篇报道?还有你和姓汪的到底有什么仇啊?”小刀朝着我问道,苏万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件事,小刀自觉的闭上了嘴。
说到这也是奇怪,江小刀好像只知道我从古潼京出来之后被汪家绑架了,后来被救了出来,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汪家是一个怎么样的龙巢虎穴,他哥和江都好像也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提到汪家。
奇怪?很奇怪?
难不成他其实是汪家人?
事情还没有想完就已经站在天观寺的门口,上面的封条十分醒目,每扇门都有封条和镇鬼一样,再加上这里是一间寺庙,10月份的日子草木凋零,更添了一份寂寥。
“黎簇。”江小刀喊道,他站在天观寺的门口看着上面的封条,“你看这上面的字你熟不熟悉。”
封条上的日期是1976年,也是汪雨来这里的那一年。
那些封条还不是打印的,都是手写的,上面的字是我熟悉的簪花小楷。
江都的字,但是落款上的名字是……
汪雨?
她到底是谁?江都和汪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进去吗?两位?”苏万问道。
进还是要进的,苏万在空墙面上架了个绳梯,我撕下了一条封条藏进了口袋,跟着他们翻进了天观寺。
站在墙上的时候我简单的记录了一下天观寺的布局,报道上说天观寺是一座镜儿宫,也就证明这下面有一座倒着的一模一样的寺庙,天观寺是明显的明代三进制寺庙,一进是钟楼鼓楼,二进是一块碑和三座殿,三进是一座佛塔,寺庙规格不大,但及其气派,这里的建筑没有明显的维护过,掉漆的掉漆,破损的破损,看得小刀那叫一个心疼。
不过我的好奇在于这里明明已经上了封条就证明政府已经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但为什么没有人定期的维护,还有报道上称这个地方来自于一位大家,这位大家为什么会在山沟沟里修建一座不大的庙,报道里没有写镜儿宫的入口在哪里,但是张明山和张休山刚来过,应该还算好找。
走过二进门的瞬间我感到了一种异常的诡异,诡异的不是这里的没有感情的石像,诡异的是石像所看向的方向,安理来讲寺庙里的石像应该是慈目的看向前方,在寺庙里参拜的信徒应该在抬眼的瞬间就可以和佛像对视。
但是这里,我站在院落的中间却感到了四周佛像同时看向了我,地面上盛开的莲花图案将我围住,我站在莲心处,看着眼前的无字碑。
二进的主殿是一间万佛殿,立在中间的毗卢遮那佛和身后满墙的佛像看着我些许的发怵,这样的场景我在古潼京见过,和小小一面墙的达雅度母相比还是这里的比较震撼,东西两殿分别是报身佛卢舍那佛,化身佛释迦牟尼佛。
但是这里的佛像普遍都缺少了最重要的佛头,后面墙上的佛像甚至有些剩下了底座。
最后的便是佛塔,这里的转轮藏下就是地宫的入口,转轮藏的底部应该是由于多次被翘而损坏,已经不能在转了,江小刀更加崩溃了,不过好在这里地宫的入口完全开着,而且明显在前不久就有人进去的痕迹,要是是江小刀自己翘,估计这个地方就不用来了。
小刀这一回胆子大了,走在前面开路,我走在末尾,这里的地宫估摸着来的人挺多,这里已经完全没有阴森的感觉,随着走到底部,我们站在藻井之上。
这是一朵莲花。
手电筒所照之处和上面一模一样,这是完全对称的镜儿宫没错,佛塔再我们的头顶,完全倒过来,这里就像来到了异世界一样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尖尖的塔顶在手电的照耀下发出来金灿灿的光芒,这是黄金,整一座塔的黄金。
整整一座塔都是黄金,但是为什么那片报道上只说了这里有价值的东西只有那枚蛇眉铜鱼和那座地宫,是这里想隐瞒什么东西吗?但是这里来过的人应该不少,是怎么把这件事压下来的。
又是谁在压这件事?
汪雨?
汪雨到底是谁?
人烟稀少的游人十三居里,有人正大光明的翻了进去。
“歇居那个小的脾气真臭,和江小娘子有的一拼,不愧是一个种的。”
“来得够奇葩的,又不是没有门?对了,想过到时候怎么和九门的那群人交代吗?”
“懒得交代,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一下,把我们说得可怜一点,总会同情我们几个老人家的。”
“糊弄他们?你还真当那群鸟不会飞啊。”
“不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搞得一身伤回来,知道的晓得你是去拿录像带,不知道还以为你九死一生又为张家勇闯天涯了。”
“江娘子把东西藏天观寺里了,你猜我为什么这样子回来。”
“真的假的?”
“假的。”
“牛逼,不对,是七指那老东西牛逼……唉?等等张锦予你怎么就站起来了?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你不会真准备让那几个小子自己去天观寺?”
“也该练练我那个小徒弟的胆了,咱俩先去边上磕包瓜子,还是……
“唉?不是?大哥我不催了,你还是坐会吧~”
56.第13章·三人行必有一人掉线
“江小刀,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苏万问道。
“没有,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你的好兄弟?”江小刀看着佛塔问道。
“有没有可能黎簇现在不在这!”
“卧槽!”
我确实不在下面,我已经上去了,从进庙的那一刻我的心慌就没有停下来过,进入镜儿宫的那一刻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除了那个叫陈皮的人,这里应该就没有人出来过,就证明这个地方是一个没有路的死胡同,或者说这个地宫的路口就是一个陷阱,金做的佛塔根本搬不出地宫,但是敲下来一块也是……
对!就是取金子这个动作!
一定有人动过这个心思,最后发现了什么不敢说或者不能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些人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应该和取金子这件事有关。
但张明山和张休山应该不是对文物会起歪心思的人,他们是怎么在这里失踪的?
看见小刀和苏万一起出来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两个也应该意识到了这点。
“卧槽,黎簇你不通知一声就跑啊,胆子小了还是玩不起?”江小刀骂道。
好吧,是我想多了。
我和他们说了我的猜想,他们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们在镜儿宫里除了佛塔没有其他的东西,而且整座镜儿宫只有佛塔那一间,前面的二进和一进都没有,这是一个完全封闭且独立的地宫。
明朝的那位大家选在这里建造庙宇,也是被史书登记在册的,这座庙宇的大小和规模应该远不止我们所看到的这些,但入口在哪里?
“有什么想法吗?二位?”我向他们两个人问道。
久久没有回应,回头一看,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围墙上去了。
“你们俩个人不等我?”
“你刚刚也没有等我们!”两人同时说道,我竟无法反驳。
我爬上了围墙,江小刀突然间开口:“其实在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怀疑过,山东青州佛像窖我去考察过,像镜儿宫这样的遗迹,按理说上面的建筑应该破损十分严重,如果不是有经验的土夫子完全发现不了,本来看见天观寺地面上的建筑保存完好我就已经很震惊了,看见这里面的佛像的时候我就更纳闷了,明中晚期的寺庙规格为什么放着明早期的佛像。”
江小刀看了一下墙上的砖瓦和地下的石板路,接着说道:“但是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里的所有地砖,墙壁,建造用的树木等等,都是明中晚期的东西,包括这里的无字碑。”
“明朝有立碑而不写碑文的先例和传统,所以这里有块无字碑也是一间正常事,石碑确实是明中晚期的石碑,但他不正常在于这块碑上面的字不是没有刻在上面,而是被抹去了,奇怪的是抹字的工艺就连时间也是明朝的,到底是谁从哪里搬了一块怎么大的无字碑摆在这里?”
不得不说在各自的专业领域,每个人都是发光的。
“黎簇,我有一个问题。”小刀问道,他的语气里带着可以明显察觉的怀疑,“有财力,物力,人力,甚至有这么多佛像可以伪造出这样一座庙的,如果它还和我们有关系,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想到了,就是这个答案多少有点阴谋论。
观海镖局。
“猜到了,但你这个想法会不会得罪很多人。”我突然想抽根烟,手刚伸向口袋就被江小刀看穿,他打断了我的动作。
“要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丢了,你会不会怀疑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日山爷爷说抽烟的死得早。”
“滚蛋,现在得到局势可容不得我们乱开枪。”
苏万站在中间终结了我和江小刀差点又吵起来的气势,他突然间说了一段话引起了我和江小刀的沉思。
“你们两个人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人要把真正的镜儿宫给藏起来吗?”
是啊,为什么他们要把镜儿宫藏起来,这件事的答案估计就可以解释张景山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有张明山和张休山在这里失踪的原因。
所以真正的镜儿宫在哪里?
“鸭梨,我问你,你家现在放镜子都是怎么放的。”苏万问道。
“怎么放,肯定竖着放啊,你躺着看自己睡觉啊,不要这么恶趣味好不好。”我嫌弃回道。
“那就对了,你看那座山怎么样。”苏万的手电指向对面山上同样高度的地方闪了一下,山上有一块特殊的地方,那里的树和旁边的对比不是一般的秃。
“这么看到的?”我问道。
“医学生的化学常识。”苏万回答。
我们正打算往那边赶的时候,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变态的想法。
“小刀,苏万,你们想不想看一下动了那个佛塔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向他们发出真诚的邀请。
江小刀和苏万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江:“早就想说了。”
苏:“谁说的谁去。”
又是被坑的一天。
苏万和小刀在我的腰上绑了两条绳子,站在地宫的出口,随时准备拉我上去,我站在几米外台阶上头上带着头顶灯和江小刀逼我带上的摄像机,拿着一根长竹竿对着塔尖一敲,随着咚的一声,塔尖上的黄金就这样被我敲下了一块,好在我反应快正好接住了,说实话那一刻我是懵的。
刚准备去捡我脚尖踏在藻井的瞬间,藻井上的莲花快速合拢,灯光的照耀下我看见莲花的边缘同利剑一般,如果有人站在藻井上现在可能就是一滩肉泥,我把竹竿扔到了藻井上,竹竿瞬间被莲花包裹起来,断成了一节一节,含苞的莲花一转,我听见了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当莲花再次打开时里面的竹竿已经不见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看来这里在那张报纸上被说没有价值的原因找到了,起了歪心思的人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就在我看着藻井变化的瞬间我脚下的石阶瞬间抽回墙壁,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兽首,就当我观察起兽首是个什么动物的时候,兽首的嘴突然打开,里面的飞去来器朝着我的方向飞来。
“卧槽,你俩快拉!”
我向着上面的两人喊道,他们往上拉的同时我边保护着和我的命绑在一起的绳子,边踢飞了向我飞来的飞去来器,惊魂未定的回到地面,摘下了头上的摄像机瘫坐在地上,把手上的金子塞到江小刀手里,就冲着他喊道:“江小刀,你一定要好好看,这是你黎小爷我冒着生命危险录下来的东西,你要是看不出个东西我就把你的相机给砸了。”
出寺庙的路上,江小刀拿过摄像机就开始研究里面的东西,我还是在二进的空地前停住了脚步,这里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让佛像的视线看着院落的中间,无字碑就在我的前面,就像在指引着什么。
如果这里的建造者真的是观海镖局,那么它们都在看的这个地方就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我拿出了子刀向着地上的板砖一翘,在江小刀的爆鸣声中,直接把莲心位置的地砖翘飞了。
“黎簇!这座庙就算是仿明建筑,能修成这样也是也称得上文物了!你TM在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挖着中间的位置,苏万拦住了他。
还是苏万了解我,我这个人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查清楚是完全睡不了觉的。
才挖了没多久,一个精致的木盒突然出现在黄土之下,在江小刀几乎完全没有想到的眼神下,我直接撬开了盒子上的锁,盒子的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里面有一枚六角铜铃,铜铃的样式很奇怪,不像一般见到的铃铛,它有一根很长的柄,像是佛教的一种法器,叫做法铃,江小刀凑过来闻了一下,对我们说道:
“骨香?禁婆身上的味道。”
更邪乎了,但是六角铜铃的出现我更加怀疑这个地方和张家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观海镖局建的这个地方,是谁要求建的这么一座假的寺庙?
就在我拿出铜铃的同时,铜铃清脆的响声一响我好像瞬间回到了送神的那天,一模一样的声音,惊得汗毛竖起,下意识的抽出子刀保护自己。
确认绝对安全后我才放下子刀,慢慢缓过来,才看见江小刀和苏万略带疑惑的脸,他们估计不知道天授这件事,我现在是害怕极了。
天授和张家?又是怎样的关系?
江小刀和苏万好像没有收到铜铃的影响,为了把这个东西带出去,我在里面塞了一点纸巾,保证完全不会响后才把它放进包里。
下山后的晚上在旅馆吃饭的时候,我们听说了一件事,就在三天前有一队考察队到了我们去的镜儿宫的另一边,也就是苏万说的那个地方,现在没看见人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想起张明山和张休山在这里失踪的消息,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小刀研究了一个晚上的地宫视频后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佛塔上的黄金确实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黄铁矿,也就是药店里的愚人金;这里的飞去来器非常讲究,每个口发出的飞去来器在不打到东西的情况下会准确无误的飞入另一个口里,这样最大程度保证了机关的持久。
而发射飞去来器的机关,江小刀说这玩意像鸟,在电脑里粗略的复原之后,我越看越像汪家的那个凤凰图腾。
更怪了,寺庙,佛像,同时出现的张家六角铃铛和汪家的凤凰?到底是谁搞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天晚上到了很晚我才睡着,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假天观寺的空地上站久了的缘故,梦里还是那个地方,我又回到了那个莲心的位置,这一回佛像没有看着我,或者说这里就没有了佛像,二进的院落里的无字碑变成了佛塔的模样,上面绑满了六角铃铛。
随着铃声一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有什么,就被惊醒了。
天刚好也差不多亮了,我叫醒了其他人,苏万送的一车C4最后还是一人拿了一个放进了包里,小刀把比自己命还重要的日记本和电脑留在了车上,匆匆忙忙往另一座山头的方向赶,快到那片枯树林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的营地和零零散散的人让我们愣在原地,江小刀直接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卧槽,不是吧?真来了个考察队,不会这么倒霉吧?”江小刀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是有工作证吗?”我疑惑的问道。
“是不是傻,没有审批的话我的证就是个摆设,而且那张审批报告,我是偷我妈的,我们现在的行为和倒斗的有什么区别。”小刀现在的语气有点怀疑人生了,他的职业修养让他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现在怎么办,打道回府?”我接着问。
“去找能下去的盗洞。”江小刀非常正经的回答我。
“什么东西?”这一回轮到我和苏万尖叫了,上一秒怀疑人生,下一秒寻找盗洞,江小刀真是好样的。
“不过这件事就要麻烦你那个兄弟了,这里一路上来我看见的类似盗洞的就有七八个,就是不知道那个安全一点,那个汪雨的写那篇报道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按理说这样的古代建筑发现后我们这些人都是瞒着消息,就怕别人找过来,她倒好把位置,年代,形式都给别人搞明白了,这不明摆着欢迎光临吗?”江小刀的表情复杂,思索着什么。
距那个营地200多米外的地方,苏万逛了一圈最后选在了挂着一块褪色的红布下的一个坑,这个坑存在的时间应该挺短,苏万说这个盗洞是炸药炸的,炸出的盗洞形状都特别规整,而且洞壁上没有工具痕迹,最关键的是这是个方形的,挖盗洞的人体型挺大个,够两个人同时下了。
但周围的环境总给他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这里的很多盗洞都没有销毁的痕迹,就像窟窿一样留在地上,像是他们来不及销毁罪证就慌慌张张的跑了。
江小刀看着树干上的红绳发呆。
“怎么了?”我问道。
小刀的眼神这才回神,揭下来上面的红绳子,严肃的说道:“我小时候在十三居时听说了一个规定,他们早些年下地的时候就会在入口系一根红绳,如果这个地方安全,就会把红绳解下来,如果这个地方危险或是有人折里面了,这根红绳就会一直在这里。”
小刀晃了一下脑袋,绑上安全绳先下去打头阵,我迟疑的站在洞口。
还真是对上了,就是这件破事这么还带上十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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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现在感觉我不是来找人的,是来破案的。
这个盗洞很深,落在地面的那一刻,我抬头看向四周的岩壁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岩壁上满是经文,果不其然真正的镜儿宫就是完全颠倒的世界。我们下来的地方应该是仿造的天观寺的一进院内,和那座寺庙一样,这里确实有钟楼和鼓楼,但不一样的是这里多出了一道巨大的山门,而我们现在站在山门的之内,中间的空门大开,像是欢迎着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江小刀上前查看却告诉我们这扇门移不动,是固定在上面的岩壁上,几百年前就是敞开的。
山门的意义是世间和佛界的超脱世俗之苦的极乐世界,这敞开的大门是在欢迎世人,还是在欢迎建造者自己?
“两位,这里不正常,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去不了二进院。”苏万向我们说道。
先不管二进院进不进得去,我和江小刀合作已经站在山门的梁上,苏万看着我们那叫一个无语,不过二进院这里如果没有别的出入口的话,也就证明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之外暂时没有别人,按照另一个山头的那个寺庙来讲,这支考察队现在下去的地方应该是佛塔。
我站在山门的屋檐上,看着二进院的方向,这里的二进院没有当时看见的那座万佛殿,一整面倒着的台阶立在镜儿宫之间堵住了一切去路。
是不让人来?还是后面的空间根本就不存在?
江小刀看向山门里的两座金刚,还是第一次和这样超大的神像平视,虽然对方是倒着的,但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之感。
虽然说镜儿宫这样的地宫就是用来藏东西的,但是把藏东西的地宫修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还是有些多此一举在里面,而且修得如此诡异这是为了方便做法吗?
我在和金刚对视期间,苏万终于是靠着自己爬上了山门的梁上,江小刀此时已经和猴子一样踩着金刚神像上的服饰向着更高的地方爬去。
“有看见什么没?”我向江小刀喊道。
就在此时,我感到看着我们的金刚神像的头好像动了一下,恍惚间,我先一步抽出了子刀,苏万看着我的动作一惊,也下意识的拿出了他的小苹果。
“鸭梨?怎么了。”苏万问我。
“我感觉石像动了。”我回道。
江小刀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黎簇,在这里可开不起玩笑,你小心说话。”
随后我听见快门的声音,小刀爬到了最顶上拍了一张照片,便愣在了原地,他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敢置信:
“亲爱的黎簇弟弟,你的乌鸦嘴可以闭上了!”
小刀刚喊完,我和苏万瞬间看向两种金刚石像,石像的的表情怒目的瞪着我们,嘴巴却在我们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渐渐的张开,就像张开大嘴在笑一样,江小刀的相机里,金刚黑洞洞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在亮着光被抓拍到了。
我和苏万背靠着背,看着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深怕里面窜出来什么东西,结果我们还没有出什么事,江小刀就差点寄了。
小刀才碰了一下地砖,倒过来的地板砖塌了几块,差一点就把江小刀本人和佛像一起砸下来,地砖掉下后后面的石壁上露出了点东西,小刀用手扣了一下,放鼻子下面一闻,便向我们喊道:
“上来!”
闻言,我和苏万二话不说的就往金刚身上跑,脚刚离开梁柱,就听见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我和苏万迅速加快了脚步,来到金刚的腰带处,向下一看,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虫子黑压压一片的从金刚的口中飞出。
“卧槽!什么东西!”
我和苏万同时尖叫道,就在我们挥刀斩向虫子的瞬间,江小刀突然喊道:
“我劝你们两个现在最好别乱动,捂住暴露的皮肤,这虫子不会主动咬人,但是不要让这个东西停止在你的皮肤上,特别是它停在你身上的时候千万别拍,这东西爆浆之后的东西可以让你哭一整天,这玩意就是广西土特产——黄翅大白蚁,也叫大水蚁!”
我和苏万迅速扎紧了衣服上所有的口,带上了面罩和手套往江小刀的放下爬起,终于来到了地宫的顶端,看着乱飞的大水蚁,作为北方人的我和苏万那叫一个头皮发麻,齐齐看向姑且算是广西人的江小刀。
“你俩看我干嘛?”江小刀被我俩看得也是一个头皮发麻。
“我亲爱的江小刀哥哥,请问一下你们南方人是怎么对付这种巨型昆虫的啊?”我看着小刀说道,隔着口罩我都看见了江小刀无语的表情。
“把你们的手电关了。”江小刀说道,我和苏万同时熄灭了手电,漆黑一片的地宫了充满了大水蚁的嗡嗡声,我听见小刀调手电的声音,下一秒,一束光柱从我们的身边射出,所有的大水蚁都集中在了光柱中间,“你俩下去一下,把包里的水倒在地上。”江小刀说完我和苏万愣愣的看向他。
“你俩干嘛?”江小刀问道。
“水在这地方可是宝贵的资源,你确定就这么浪费了?”苏万不解的问道。
小刀也开始不耐烦了:“那你说怎么办,水蚁这个东西的翅膀碰到水就会脱落,然后就飞不起来,淹死在水里。”
我看这他们两位,抬起来江小刀的手,找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地方。
“两位,看那个地方怎么样?”
水蚁一股脑地扎进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水,先不说那个地方的水是怎么出现的,大水蚁没了我和苏万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在地上阴暗爬行的水蚁那叫一个恶心。
“江小刀,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水蚁的?”苏万问道。
小刀在墙上摘下了一个黑不溜秋的蛋展示在我们的面前,我看着眼前的东西想起来在古潼京发生的一件不好的事,问道:“羊屎蛋子?”
“羊屎蛋子个屁。”江小刀翻了个白眼骂道,“这TM叫乌灵参,专门长在白蚁窝里。”
“话说会来,黎簇,我记得那个地方刚刚没有水啊?你是怎么看见的。”江小刀刚说完,我就感觉被一束光照到了脸。
一阵女声从下面传来,带着脚步声,向我们走近。
“你们说呢?三个小朋友。”
57.第14章·BOSS们的聚会
“初次见面,我叫汪雨。”
先声明,我们三个真的不是打不过一个女的,只是我们不出手。
虽然我们三个现在的状态是被一个女的单杀了,绑在了一起,装备什么的都被没收了,眼前的女人坐在钓鱼凳上,检查着我们的包,后面还站着三四个黑衣人。
“江小刀,文物修复专业的,刚毕业,现在的就业怎么困难吗,直接来实地工作了?……苏万,在读医学生,倒斗还带了张学生证,不错,很有大学生的样子……
汪雨检察着我们的包,我们几个人就算被绑着也还在聊……
江小刀撞了一下我,说道:“这是汪雨?我没有听错吧?同名同姓还是遇上本尊了?她不会是张家或者十三居的人吧,不会老的那种?”
“好像没有,我也听见了,她叫汪雨,但是这人为什么这么非主流啊,倒斗还要染个头,还是全白的,白毛齐肩短发加上白衣,不觉得显眼吗,这尸鳖看见了不追着她一个人跑啊?”苏万看着她说道。
“苏万,你就别说话了,你现在的头发也挺显眼的,黎簇呢?他怎么不说话了?吓着了?”江小刀回头看向我。
我确实吓着了,她姓汪!
汪雨开始翻我的包了,我捡起地上的石头慢慢的磨捆在手上的绳子。
“李促,这个名字?”
我听见了那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我的名字,我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眼前的人,好在岗加巧巴的时候那个叫汪柒的提醒了一下我。
既然那个叫钦天监的在找叫黎簇的人,那么我的名字就用不了了。
靠着十三居的关系,我在广西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叫做李促。
但“李促”的这个名字骗得过一些人,恐怕骗不过汪家,况且汪家有人是见过我,而且我包里现在还有那把汪藏海的子刀和青铜铃铛,万一身份暴露了,连累的就不止江小刀和苏万了。
汪雨皱了皱眉,却轻佻的说:“这个名字够难听的,还有铃铛和刀?这是下来倒斗的还是来做法的?”
她将我的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看了两眼后又放了回去,后面的人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有人的眼睛便朝我看了过来,虽然我已经尽力在克制内心的不安和想冲上去和他们干一架的冲动 ,但和汪雨对视的瞬间,突然收缩的瞳孔还是被她尽收眼底。
“姓李的小朋友在害怕,害怕了还下来?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姐姐救你。”汪雨看着我,面带微笑的说道。
苏万和江小刀小声的吐槽我是主谋之一,而我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在场的好像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李促是什么情况?”江小刀问我。
我眼神里的不安还没有完全消失,我知道现在我的眼神和当时在唐古拉山山脚下遇见汪柒时的有得一拼,江小刀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吃惊,但是瞬间压了下去。
在德姆绰我就知道江小刀这个人越是遇到突发的事越是冷静的性格,他抓住了我的衣角示意我冷静一点,我现在其实非常冷静,冷静到我已经把绳子割断,如果那个叫汪雨的但凡做一点对我们不利的事,我下一秒就和她同归于尽。
“黎拾叁,黎广怎么说?”汪雨看向一个拿着对讲机的人问道。
卧槽!还有黎广,搁着BOSS聚会上了?
“老大说那边准备好了,还有那三个人先交给你,那边抓到的两个跑了,等汇合了在说怎么处理。”那个叫黎拾叁的说道。
汪雨看着我们啧了几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匕首割断了我们手上的绳子,便吐槽道:“黎广是老了还是废了,人都看不住。”她割到我的时候还呆了一下,笑道,“哟,这还有一个自救成功的,差点也跑一个,原来不是害怕,是想跑被我发现吓到了,还真是对不起了。”
汪雨把我们的包丢还给我们,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胆子这么大,那就一起吧。”
“雨姐,不太好吧,老大说我们这次的行动不能泄露,还不如做掉更方便,要到时候人跑了就完了。”有人在汪雨的耳边轻声说道。
汪雨没有理会他,笑着撸起了袖子,把玩从苏万包里没收的攀登绳,坐在钓鱼凳上说道:“黎扬,什么叫不能泄露?我们是拿了审批正儿八经来考古的。”
她站起身来的瞬间,结结实实给了那人一个肘击,那人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差点咳出一滩血,随手打了一个绞结套在那人的脖子上,汪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眸子里透着寒光,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拉起来绳子杀意渐起,本来就有些轻佻的语气顿时附上了一层冷意。
“黎广都看不住人,为什么我也要看?黎扬我告诉你,黎广的话我想听就听,钦天监的活我爱接不接,你说你的话我听还是不听?也别以为你们真的动得了我,我想做什么,黎广现在还管不着。”
说罢,汪雨抽出了黎扬腰间的枪,没有任何犹豫的贴在他的耳边,枪响的那刻左小臂上的红色纹身刺目,这个纹身我从来没见过。
“双鸟朝阳?”江小刀小声的在我的耳边说道,“九黎?我还以为那个东西就是一个传说。”
我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大了,江小刀居然知道九黎这件事,他的认知面还真是让我琢磨不透。
汪雨放下了袖子,笑着看向我们三个人,她的眼神和刚刚那波操作多少有点让我们发怵,但她只是从我们的面前经过说道:“小朋友,只要你们听话,我心情好了,说不定给你们留条生路。”
汪雨看着眼前倒着的台阶不耐烦地问道:“黎广的线索来了没有?”
她带来的人递给她一张平板,她看了一眼就开始对照着平板上的图片,指挥他们按次序推上面的石梯。
“千里锁?”江小刀看着他们地操作说道。
汪雨看着眼前忙碌的人说道:“学考古的就是专业对口,千里锁都认识,不错,天观寺就是地一进院和三进院就是一座小型的千里锁,三进是钥匙,一进是门,二进就是所谓的宝库,我看见你们的包里有那张报纸,看来你们知道有个叫陈皮的人来过,只可惜他带走的是天观寺的钥匙,却没有发现这里真正的秘密,我们还得复刻一枚蛇眉铜鱼才能进来,拖了这么多年。”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什么?”我问道。
汪雨没有直接回答我们,反而问起江小刀:“学考古的,你觉得明代的宝物有什么是最吸引你的,而且有了它你就掌握了世间所有的秘密。”
现在轮到江小刀震惊了,他颤抖的口中缓缓的说出来四个字:
“《永乐大典》?”
汪雨满意的点了头说道:“学的不错,可惜了这里的那本只是一本副本残卷,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毕竟上面记载的是关于永生的秘密,我们这里有群废物放跑了一个人,还得我们特地跑一趟这里,要是那个人还在比《永乐大典》还实用。”
呵呵,真不好意思,跑的那个人就在这里,而且我其实读不了费洛蒙。
苏万这时来到我的身边,低声的说:“鸭梨,他们和汪家的怕是……”
我点了点头,小声的单独和他说:“江小刀不知道汪家的事,但是这个人上道得很,我们两个人再演一演,说不定就可以混过去,记住千万不要说我叫黎簇,更不要提我姓黎这件事。”
苏万点了点头,悄悄的在包的夹层了拿出了一个东西放进了我的口袋,我一摸那个形状我就感到有点不对劲。
是枪!
“师傅给我防身的,你的那把刀在这里怕是一是半会用不了,这个东西现在更适合你,但是师傅给我枪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枪是我们的最后一步。”
“枪是用来保命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子弹一旦射出去很多事就追不回来了。”苏万在我的耳边说道。
“黑瞎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讲大道理是不是有点多余。”我敷衍的回道。
苏万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我是想叫你等真的出事了冷静一点,你刚刚攥拳的手都快攥出血了,还有那个眼神,我要是汪雨早就被你杀了。”
我张开手看见手心上青紫的四个指甲印,这才意识到我刚刚确实有点激动过头了。
“江小刀呢?”苏万突然间问道。
我抬眼一看,却看见江小刀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被钦天监的人一节一节推进墙里的石阶。
“你在看什么?”我问道。
小刀回过神来,很快就把我们两个人拉到一边,看了一眼正在安排手下工作的汪雨,确认她现在没功夫管我们,才小声的对我们说:“她刚刚说的蛇眉铜鱼,你们俩听见了吗?”
“没有/没注意。”我和苏万回道,江小刀现在但凡能动手打我们,我们的天灵盖应该一起飞了。
“我妈之前提过蛇眉铜鱼是汪藏海打造的一种记录了一些事件的东西,这个东西在这里就证明建造这个地方的那个大家很可能是汪藏海……”
我和苏万在汪雨发现之前迅速捂住了江小刀的嘴,苏万有些无语的吐槽道:“你确定这个人越是遇到这样的事越冷静吗?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想收回刚刚说的话,突然间意识到江小刀不清楚汪家的事,但江都却在他们的面前提起过汪藏海?
这点真的太怪了,江小刀被我们捂得有点懵,引来了汪雨的注意,她向我们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三颗大白兔?
“压压惊,等一下就麻烦你们三个走前面了。”
她还是带着她那如狼似虎般的微笑,核善的和我们说着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就是让我们走前面先送死吗?
“小心!”
前面还在推石梯的人突然喊道,只见他们推完最后一块石梯的瞬间,四面的墙瞬间出现了无数个洞,黑漆漆的倒是半天没有响应。
前面有人胆子大的,捡了快石头向里面丢了进去,随着石头落地的声音响起,我意识到不太对,从我们下来的那刻开始要人命的什么危险都还没有出现,但是小刀说的十三居的规矩也绝对不是虚来的,除非系那根绳的就不是十三居。
汪雨看着墙面上的洞口,非常淡定的就把整只右手伸了进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什么。
“鸡血。”汪雨说道,同行的人快速的从包里掏出来几袋子的红色液体递给她,手臂在洞口抽出的一瞬间,一条一米长的绿色的蛇,尾巴还是红的,她单手掐着蛇的头,把蛇甩在地上,右手随即撕开装着液体的袋子,洒在蛇的身上,本来还在作势要攻击我们的绿蛇被撒上鸡血后,就在原地扭动,抽搐。
“白唇竹叶青?”江小刀说道。
“这也是广西特产?”
我和苏万看着他问道,江小刀脸上的无语还没有浮现在脸上,还在原地抽搐的蛇突然间从我的后背袭来,苏万和江小刀一句危险还没有说出口,汪雨眼疾手快的把我打倒在地,再次卡住了蛇的七寸,这次她没有放过那条蛇的意思,和古潼京里的七指一样的操作,单手掐死了一条蛇。
卧槽,我认识的变态又多了一个……
“老娘的人你也敢动,活腻了。”汪雨看着蛇的尸体阴冷的笑道,随手丢到了那堆水蚁上,瞬间被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的水蚁覆盖,啃食着蛇的尸体,那场面对于我和苏万来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苏万这时突然小声的开口:“我好像记得水蚁以木材,纤维为食,第一次见这么喜欢吃肉的,有点……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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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呕……”
我还在笑话苏万为什么突然吐了,下一秒一股难闻的味道进入了我的鼻腔,胃里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呕……我和江小刀也吐了。
抬眼看去好像钦天监的众人也出现了不适的反应,汪雨的状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不愧是变态,她看见我们的状态不太对劲,随手拿起一根登山杖,捂住了口鼻,来到了那滩马赛克的前面,挑着什么东西,片刻在那堆东西里挑出来了一只巨大的水蚁,有我小臂那么大,它的身体粗细足足有我的手掌那么宽,这一回连江小刀都愣住了,那只水蚁的翅膀已经脱落,就像爬虫一样在地上蛄蛹,头上还沾着点点血迹,看来那条蛇的下场真的很不好。
“碰上蛊了,难怪黎广要把我从日喀则喊出来,感情他怕一个人对付不了。”
汪雨嘲讽的语气看着眼前的大虫,边吐槽那位还没见面的黎广,她起身从随行的人手上拿过对讲机说道:“黎广,你要是不想合作就直说,没必要骗我,更没必要试探我,你手里的那枚蛇眉铜鱼是吴三省拿来的,根本错不了,除非他不想要他侄子了。”
吴三省?不就是吴邪他三叔吗?他侄子不就是吴邪吗?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啊?
苏万也听说过吴三省这个人的,同样一脸不解的看着拿着对讲机的汪雨,汪雨没有半点理会我们的意思,一杆子驻在那只巨型水蚁脑袋上,压制住了它的行动,我也终于听见了那个叫黎广的人的声音。
寂静的一进院里,对讲机里一阵浑厚且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雨啊,别急,还差最后一步,你们那边应该有钟楼和鼓楼,只要你和你的人同时敲下钟鼓二进院的门就开了,这种毒对你来说根本没用,黎姓人多数来自苗疆,蛊这个东西我们快玩腻了,但是你的人不会,想救他们就只能你乖乖听话,或者你自己想办法。”
嘶嘶的声音从对讲机了传来,黎广挂断了对讲机,汪雨带来的一共有四个人,看现在的划分来看这里面就有三个姓黎的,他们随手就拿出了一个药瓶,为自己解了蛊毒,剩下的那个明显就有些慌张,那三个人看着汪雨的眼神略带着嘲笑,由其是刚刚被打的那个叫黎扬的,眼里的不屑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黎广这个人的语气很明显就是把汪雨和那个同样姓汪的当工具人用,原来钦天监也内部划分这么严重,就是这个汪雨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无聊。”汪雨对着对讲机骂道,手里的登山杖狠狠的插进了巨型水蚁脖子和身体的连接处,水蚁瞬间去世了,身体里的绿色不明液体溅了一地,汪雨嫌弃的将登山杖丢向黎扬,黎扬就这样成为了绿色粘液的天选之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汪家在这里吃瘪我还挺好受的,尤其是在我也姓黎的情况下,但是看着黎扬吃瘪我感觉更开心。
我看向两边的钟鼓楼,鼓楼姑且还有个样子,钟楼整个楼顶都塌了,掉落在我们所站的天花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摇摇欲坠的钟,钟的上面好像还盘着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时候苏万和江小刀看我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小刀甚至在我的耳边偷偷的问我:“黎簇啊,你亲戚原来有这么多这件事我妈知道吗?话说回来你会不会解蛊啊,我们三个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江都应该是知道钦天监都是姓黎的这件事,但他们是不是我亲戚就有待商议了。
对于解蛊这件事情,土生土长的北京黎小爷觉得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询问一下亲爱的苏万,蛊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
我们几个人还在为了蛊这件事到底科不科学而讨论的时候,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拽着我的头发就把我拉向鼓楼那边,苏万刚掏出他的小苹果,下一秒手里的刀就被汪雨一脚踢飞,汪雨的眼神瞬间镀上了一层寒意,和刚刚打人的时候一样,看着他俩,带刺的语气说道:
“想活命的话就在原地待着别动。”
来到鼓楼的下面,我和汪雨在站梁上看着倒过来的鼓,被雕龙刻凤的金丝楠木狠狠的定在鼓楼中央,鼓身上画着像是龙的东西,鼓棒已经落在了我们脚下的藻井上,看来确实有不少人来过,但是好像都没带走些什么,汪雨警告我敲完之后赶快跑,我早就想到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大个盗洞没有回填,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逃命什么都顾不着了。
就在我还在为等一下的大场面浮想连篇的时候,汪雨突然翻身下去捡鼓棒?什么情况,汪家的服务态度这么好的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汪雨交给我鼓棒的瞬间,我感到她往我的手里还塞了什么东西,我张开一看是三颗药丸,一脸震惊的看向她。
“这个是蛊的解药,等一下趁乱你们爱往哪跑往哪跑,黎广那边的两个小子应该是暂时没事,我会想办法,我知道你姓黎,汪柒和我说过你长什么样。”
汪柒?这么这里还有那家伙的戏份?
汪雨说完后,便转身去往对面的钟楼,我拉住了她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严格来说我算敌人,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到底是谁这件事是你们定的。”汪雨说完,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向鼓楼走去。
片刻的寂静后,我听见了鼓楼那边的动静,汪雨似乎跳上了钟,我听见了咚咚几声后向外面看去和苏万对视上,他和江小刀想要走过来,我示意他们停下,去汪雨那边注意一下她的动作,苏万和小刀有些懵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汪雨的身上。
随着汪雨的一声下令,我和她同时敲下钟鼓,门还没有开,但确实出事了……
PS:双鸟朝阳在本文设定里只是黎家的图腾仅此而已,与真实的河姆渡文化无关。
58.第15章·东边吵完西边吵
我和汪雨敲下钟鼓的瞬间,一进院中间的石碑突然涌出了一滩水,滴落在石碑之下,浑浊的水里带着一些白色的絮状物,我快速的离开鼓楼,和苏万他们汇合,却没有看见汪雨的身影。
钟楼那边一个长条形的绿色物体突然冲了出来,那东西冲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撞了一下钟,那阵声音真的是让我想起了德姆绰的圆盘,钟声停止,我看向那个绿色的长条物体,就见它长着它的血盆大口向着钟楼快速的再次冲了上去,我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样子。
这TM是什么动物?十几米长的竹叶青?有一个人那么粗。
小刀看见了那条竹叶青慌张的喊道:“什么情况!把小蛇杀了大蛇出来报仇了吗?”
我看向钟楼的上端终于看见的汪雨的身影,她单手抓住了残存在上方的横梁,另一只手似乎在甩着什么东西,看不清,大喊道:“汪玖,搭把手!”
眼见和她一起来的那个汪家人冲到了钟楼的下面,汪雨松开了抓着横梁的手,非常准确的落在了汪玖的肩上,汪玖把她往上一送,在半空中汪雨手里甩着的东西缠绕在巨型竹叶青的嘴上,汪雨紧抓着那根绳子落地。
“愣着干嘛?帮忙!”汪雨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看热闹的状态。
我摸了一下口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掏出了那把子刀冲上去,汪雨一个人根本拉不住那条蛇,苏万率先过去帮忙拉住,我和江小刀分别掏出来刀准备杀蛇。
“别用刀!”汪雨喊道,“这是蛊,一旦它的毒血流出来我们都得玩完!”
“那你说怎么办!”我向着她喊道。
汪雨看了一眼愤怒的蛇和它唯一薄弱的后颈,又看看在原地的钦天监的姓黎的人,嘴角微乎其微的弯了一下,向着江小刀喊道:“学修复的过来拉绳子。”
被叫道的江小刀很快收回了刀,跑向苏万的那边,和汪雨交换了位置,汪雨向我的方向跑了过来,汪玖跑到了蛇的边上,在它的身上再次缠上了一根绳子,基本上控制住了那条蛇的行动,蛇直立起来它的半截绳子向挣脱束缚,这时的汪雨像是等到了时机。
“李促,二段跳会吗?”她突然问我,我突然见想起了德姆绰的那扇门前,好像江都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那一回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吧。
我看向她,她的脸上慌张被一丝玩味覆盖,像极了一位故人。
上一回也是在玩命,这一回也是,和谁玩不是玩啊。
“你跳,我跳?”我附和道,向她看去。
“废话!你是男的!”
好,我懂了,江都可能不是女的。
我将双手捧起和她来开一段距离,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就是我看着这把刀有点异常的眼熟。
还没等看清她手里的刀长什么样,汪雨就已经冲到我的面前,踩上了我的手,我将她往上一送,几乎与蛇其高的地方,还在等她和蛇应该怎样决一死战的时候,她却将刀面一横,扇在了蛇的脸上,将蛇头打偏朝着黎扬的方向,蛇和黎扬估计都懵了。
“松手!”汪雨喊道。
汪玖,江小刀,苏万听到了汪雨的指令迅速松开了手中的绳子,汪雨跳上了蛇头,巨大的惯性将蛇头砸向地面,还有汪雨当时的一扇非常刚好的落在了黎扬的面前,趁蛇还没有缓过劲来一个飞身,从蛇的身上离开。
“操,汪雨,你个疯子!”黎扬向着她喊道,汪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向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是会玩蛊嘛,给你们一个大的,好好玩。”她戏虐的说道。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汪雨TM比变态还变态。
汪雨来到汪玖的身边,给了他一颗和当时给我的一模一样的药丸,说道:“吃完,然后演戏。”又看向我们做了个口型问道:“还不跑?”
我将药丸分给了苏万和小刀,他俩的脸上有些懵,看着汪玖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我们还在犹豫吃不吃的时候,黎扬的一声惨叫让我们的视线向着他们那边看去。
就在我们的眼前,三人中的一个被那条蛇生吞了,几乎是生理性的反胃,演都不用演差点又吐了一地。
汪雨看见这样的场景也是被吓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让剩下的两个人撤离,这时石碑上的水渐渐漫到了我们的脚边,看着水里的絮状物一阵恶心再次涌上来,本来想去蛇那边处理情况的汪雨也退了回来。
手电筒的光时不时照在满是水的石碑上,水蚁向着石碑的方向爬了过去,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汪雨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办的意思,踢开面前爬过的水蚁,直到退无可退。
水蚁变成一束爬上石碑,吃完人的蛇停下了攻击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向着石碑的方向迅速的爬了过去,一个飞扑缠绕在石碑上,那条蛇似乎很害怕地面一样,向着上面的石墙拼命的撞,水蚁会朝着有水的地方爬我可以理解,这条蛇是这么回事?
还没有想清楚这蛇是不是吃了人之后变异了,刚刚被推进墙里的石阶终于有了反应,石阶向着两侧慢慢的抽离,随着手电的照射,我在迷迷糊糊间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和另一个山头上的二进院不一样,这里是明明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深洞。
天观寺里没有二进院!
让我最震惊的其实不是消失的二进院,而是随着手电的一闪一闪,我看见了一个正在看着我的佛头。
巨大的佛头在这个黑洞的中央,只有一个半身,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看着我,比对面的三座佛同时看着中央更加让我感到头皮发麻,一阵巨大的不安感从我的心底涌了上来。
二进院里飘来一阵奇怪的香味,这阵香味也让我感到异常的熟悉,江小刀说的禁婆身上的骨香?
我们痴呆的看着里面的情景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枪响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进了山门里面,看见旁边苏万和小刀挣扎的身影我意识道大事不妙,就当我准备往口袋里掏枪的时候,捂我嘴的人的手上一阵熟悉的味道透过骨香闯了进来。
金圣的青瓷!摸上他的手的瞬间,我就感觉他的手有点不对劲,妈的还有疤,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张明山那孙子,呸,爷爷。
“别动,再动一下把你们三个丢出去。”是张休山的声音。
我们现在的位置几乎在黑暗里,只要他们的手电筒不往山门的方向照几乎看不见我们,张明山和张休山还是没有放过我们几个的嘴,由其是张明山,两个胳肢窝下边,一边是我一边是江小刀,我闻到他们身上有轻微的血腥味,看来确实是出过事了。
那一声枪不是他们开的,但他们来得比带枪的那个人快,我们退到了山门才看见有新人下来,来得不多,也就五个,那一枪打在了蛇的头上,被爆头的蛇从石碑上滑落,血从那个洞里滋滋向外流,发出的味道让所有人瞬间捂住了口鼻。
张明山和张休山应该是早有准备,在我们的身上某个位置按了记下,现在我连张明山手里的烟味也闻不到了。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声音。
“小雨,干得漂亮。”
要是没有听错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那个叫黎广的。
或许是愤怒,张明山捂我的手死死的扣在我的脸上一样,现在觉得还没有被钦天监玩死,马上我就要被张明山捂死。
张休山注意到了张明山的不对劲,低声说道:“张十二,你现在冲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庆幸吧,黎广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件事,你现在该小心的是那个叫汪雨的。”
张明山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
山门的外面,汪雨冲到了黎广的面前,朝着他的下半身就是一踹,黎广躲了过去,身后的两个人瞬间出手按住了她。
“黎广,你故意的!”汪雨喊道,“你TM早知道这里有问题,所以故意叫我们过来,就是想让我们折在这!”
黎广根本不在乎汪雨在说什么,只是来到巨蛇的尸体旁,用汪雨的刀划开了蛇的肚子,把刚刚被吞进去的那个人刨了出来,由于刚刚那个人是被生吞的,没有明显的外伤,被一团粘液包裹着,似乎还在呼吸,喘着粗气。
“救我……”
又是一声枪响,那一枪打在了那个刚刚被刨出来的人身上,呼吸暂停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和活动都暂停了,生命也暂停了。
“还有这样的蛇蛊?一下就没了,没意思。”黎广看着地上不在动弹的人说道,回头看向汪雨,脸上露出了让人想吐的微笑,说道,“要是里面爬出来的是你,我说不定真的会救。”
妈的,这位更是变态里的重量级。
黎广看了看周围,点了一下人接着说道:“一共折了三个,这次折的是我的,就当给你们汪家赔罪了,听说你抓了三个人,人呢?”
他看向汪雨,张明山和张休山瞬间把我们带到了山门的墙里,我感到手电的光向我们这边袭来,还有脚步声。
就在脚步声来到山门之外时,汪雨的声音突然响起。
“跑了,我放的,跑得可快了,盗洞都忘记炸了。”汪雨冷哼了一声,用手电照了两下我们下来的那个洞,接着说道:“你自己都看不住人,为什么要叫……”
汪雨的话还没有说完,黎广拳锤向她的胸口,按着她的人放开了她,汪雨倒地闷咳了几声,汪玖跑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现在的情况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误入钦天监内讧现场了?
“听上面的人说你带着这些人下来之前,对面山头上闪了一下的手电,那个不会是给你的暗号吧,解释一下吧,汪雨?汪家是怎么没的不用我在和你重复一遍了吧,还是说你想……”
黎广还没有说下去,汪雨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黎广,你住口!”
“雨姐,算了。”本来想冲上去的动作被身边的汪玖看穿,拦住了她。
“看住她,她要是又丢了,就不好和上面的交代。”黎广对着身边的两个人命令道,把刚刚拿在手里的她的刀丢到了黎扬的手里,接着看着她说道:“有了这个东西,你的杀伤力太大,我的人先替你保管了。”
汪雨好像有什么把柄在黎广的身上。
钦天监的人好像没什么动作,也接着没有找我们,从缝隙里看去他们最后的行动就是用裹尸袋打包了那个被蛇吞了的人一起带到了二进院里面,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明山终于放过了我的嘴,五个人如获新生般的坐在地上。
“明爷?”江小刀终于是见着了他的明山爷爷就差流泪,张明山也是松了口气。
“让锦予叔回去搬救兵的,怎么把累赘都搬来了,还带了个不认识的。”张休山在我和江小刀的头上各打了一下,瘫倒在地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张明山略带无语的看来我们一眼,还是没好气的说道:“先不管这些了,我姐来了没有?”
江小刀瞬间就炸了:“明爷爷,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妈失踪这件事?
好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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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轮到张明山沉默了。
张休山听见江都失踪的消息,没有惊讶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拍了拍震惊的张明山淡定的说道:“张明山,我说过江都现在是不会来的,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她当年擅作主张的让那个叫汪雨的去古潼京,很多事情就到不了这一步,只是你把她想得太好了。”
张明山没有说话,只是震惊的看着地面。
张休山似乎完全不在乎张明山就开口说道:“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她当年的那个决定,我哥,我家,甚至整个观海镖局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当年还选择和她走,我也是真的佩服你,把仇人当恩人。”
张明山眼底的火星已经燃起来了,扯上了张休山的衣领。
张休山的气焰也燃了起来,接着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汪雨,江都,黎广他们三个人是什么关系!要不是阿里的祸事到现在了还收不了场,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要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老子当年就动手了!”
别说钦天监内讧了,张家现在也内讧了。
“休山爷爷,你别说了!”江小刀倒是先受不了,张明山默不作声放开了张休山,张休山看了一眼小刀,只是怜悯般的笑笑,看着他说道:“歇居的人还真的是笨到家了。”
张明山阴沉这脸看着张休山说道:“张休山,张家人现在没时间花在内耗上,钦天监的人已经杀到家门口了,领队的又是黎广,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景山哥失踪的那一回的领队也是他!”
“我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不管,我只知道她最起码从来没有害过我们,阿里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仅仅只是听说,董灿那封信里根本就没有提到!你也要清楚!”
“所以张景山他们出事的原因是因为钦天监?”我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问道。
张休山看了我一眼不屑的说:“不只是钦天监,还有那个叫汪雨的叛徒和我的弟弟。”
汪雨?
这个人又出现了?她之前还是江都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还有跟上去的必要吗?”我看着眼前两位可能已经暴露的张爷爷问道。
“有,而且非常有,一是要搞清楚他们来这里干嘛,二是我大哥很有可能在他们手上。”张休山看向钦天监众人消失的方向说道,“锦予叔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搞来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把爷来凑热闹,绝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张锦予为什么一定要往观海镖局冲了,感情是嫌弃我们太菜了,是我耽误大家了。
但他又是从哪里抢回的一卷录像带,从哪里知道的江都失踪的消息,回去的路上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准备跟上钦天监之前我们也了解了张明山他们现在的情况,他们收到了查张景山的任务之后先是去了阿里一趟,那里是他失踪的地方,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直到张瑞梧给他们送了三卷录像带,查到张景山在很久之前经常出入一个叫做格尔木疗养院的地方,之后他们就去了格尔木,疗养院里什么都没有,最后决定来他出现过的猫儿山看看,结果碰上了好久不见的钦天监,单靠他们三个人对付一堆钦天监就是在开玩笑,就让张锦予回去搬救兵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俩在十三居和张锦予的口中是失踪这件事,张休山和张明山给我们的答案是:
如果你看了自己的仇人突然出现的瞬间是不是很激动,很激动是不是会A上去,A上去是不是会火拼,火拼不过是不是可能被抓了,被抓了是不是收不到消息,收不到就回不了,所以各方因为他们两个人过于执着的跟踪钦天监而误认为这两人失踪了。
事实上是因为他们在山脚下就碰见钦天监的人了,在跟踪的时候被那个叫汪雨的人发现被抓了,非常幸好的是就在他们下午换班的时候,对面的山头上不知道谁闪了两下手电,钦天监的以为是他们俩的队友就赶过去了,那个时候碰巧黎广和汪雨两个人都不在,趁着这个空隙,他们俩就逃出来了,本来就挺惊险的,看见来的是我们这件事变得更惊险了。
这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张锦予的劳累。
“那个汪雨也是神了,我就没见过有人染了一头白毛来下墓的,不嫌显眼啊。”张休山说道。
我们的眼睛瞬间注意到了一头黄毛的苏万,这时的苏万被冒犯到了。
“没说你啊,新来的小朋友。”张休山看着苏万笑笑,想抽自己的嘴。
在我们跟上去之前张明山和张休山强调了一件事,在钦天监的面前绝对不能说我姓黎,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就是黎簇。
这件事我早有准备掏出了我那张叫做李促的身份证,放在众人的面前,小刀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迷惑的问道:“我哥不会把你上到我家的户口上了吧?”
别说了,我还没注意过这件事,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溪头乡龙尾村歇居,玩球了,这回喊江都妈了。
非常不要脸的江小刀看着我说道:“李促啊,叫声哥哥听听。”
TMD……
“别闹了,小声点。”我刚准备和小刀互掐就被张明山制止了,苏万和张休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山门小心的向着钦天监离开的方向走去,路过那条已经死了的毒蛇,余光看了一眼,这么大一条蛇过几年都可以变成龙了吧,它的眼睛还睁得巨大。
死不瞑目吗,我要是你也是一样,你也想逃出这里吗?
为什么?
天观寺到底还埋着什么秘密?
59.第16章·子弹响起的那一刻
我们来到那个黑漆漆的洞边上,那个佛像的眼睛正好和我的视线平齐,带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他的面前我就像蝼蚁一样,还没他的手指头大。
这样大的佛像上一次见还是在江都的那块费洛蒙里,那座佛像起码笑得挺自然的,让我舒服。
张明山和张休山刚刚的那几下应该是封了我们的嗅觉,刚刚的骨香味我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不过也是一个好处。
只是我们现在根本不敢打手电,深怕被钦天监的那群人察觉,于是苏万非常合理的掏出来21世纪的最好发明——手机,拍了张照片在调亮让江小刀和张休山分析一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现场调亮的相片里,我们就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布局,那个黑漆漆的洞下面沿着岩壁建造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平台,平台上确实有寺庙,一共八间,围着佛像建造,每座寺庙的前面都放置着一对石像,传回来的相片太模糊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江小刀说像是假天观寺下面的那个射机关的鸟头的plus版,鸟头的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东西,一条黑影连到了佛像的旁边。
最让我们奇怪的是,洞的中央漆黑一片,佛像的下半身就在那个深坑里,我还打算惊叹一下汪藏海这个老东西真会折腾建筑的时候,张休山突然开口说道:
“这么深?这不会是锁龙井吧?”
相传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在皇宫中醒来,满脸惊恐,他梦见一个令人畏惧的景象:一位真龙天子正盘旋在天空中,意图与自己争夺皇位,这个噩梦使他心神不宁,深感威胁,于是与他身边的一位叫做刘伯温的能人说了这个奇怪的梦境。
刘伯温坚信朱元璋的这个梦和龙脉有关,预示着在那里将诞生一位帝王,与自己争夺皇位,朱元璋震撼不已,对刘伯温的解答深信不疑,他决定派遣刘伯温领导一支特殊队伍,分赴各地斩断龙脉,以确保大明王朝的安宁长治。
刘伯温等人在广西境地寻找到了一处巨龙盘旋之地,并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庞大的建筑,它世人被赞誉为锁龙井,地面之上的建筑高耸入云,地面之下的部分直达地底,天地相连,硬生生断了龙脉。
修建锁龙井的刘伯温到晚年并没有得到朱元璋的重用,反而被赐了一杯毒酒,命丧黄泉。
而那支跟随刘伯温修建锁龙井的人好死不死就是最开始的钦天监。
只是在刘伯温死前,锁龙井并没有修完,后来的故事也不了了之。
下降到下方的那个平台上之后,张休山对于这里庙宇和对周围石壁,地砖等等进行了初步判断,基本上确定这里的建筑修建的时间存在一个较小的时间跨度,且明显出自不同人之手。
如果这个地方就是所谓的锁龙井,那么修建这里的人其中有一位必是刘伯温,另一位很有可能就是汪藏海。
但汪藏海为什么要在这里再加一把锁呢?
为了放那本《永乐大典》吗?那上面的建筑去哪里了?
估计现在只有来这走一遭才可以清楚了。
等一下,野史上面好像说刘伯温斩龙脉,唯独放过了长白山的一条龙脉,长白山?张家?青铜门?
靠,不会吧?这么巧的事又碰上了……
我们下来的地方在钦天监的另一边,张休山说他要去寺庙里面看一眼,如果这个地方真的事锁龙井的话就要通知梧老爷子,具体是为什么他没说。
踏入寺庙后,我感觉周围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件,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庙。
照片里的那个和鸟一样的东西,近距离看了才知道这东西和一般的鸟还不太一样,是一只和汪家纹身类似的凤凰。
好家伙,另外一个修建锁龙井的人铁定了是汪藏海。
唯独感到奇怪的是,照片里没有拍出来,这里的两只鸟是相互对着的,张着嘴似乎在鸣叫,我看向地面的花纹,为毛这花纹有点像德姆绰金翅大鹏鸟下面的那个太阳纹?
双鸟朝阳,感情这里和九黎还沾点关系?
还没让我多看几眼,我就被苏万和小刀拖进了寺庙里,毕竟我现在和张明山一样都是队伍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一个是古潼京里的实验品,一个是被汪家逃出来的黎姓人士,对面还有一个江都手底下待过,刚刚救了我们的疑似卧底的汪雨女士,这场面有够混乱的。
钦天监的人自从进了这里之后就好像也失踪了一样,反正我一直没有听见他们的动静,张休山进了寺庙之后就抓着江小刀对着里面的佛像,香炉,壁画等等一顿看,我和苏万是看不出个什么名堂,索性就在庙的门口休息一下,张明山不想和张休山一块,无聊的站在我俩的边上。
休息之余我拿出来放在我包里的那个法铃,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正好让明爷看看,毕竟这玩意长个和张家的那个六角铃铛多少有点像。
刚把里面的餐巾纸抽出来,法铃不小心清脆的响了一下,里面还掉出了一张纸条,张明山听见了铃铛的声音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意识到好像会出什么事。
我打开了那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千万不要让这个小玩意响了!
——汪雨
笑死,真是抱歉了,但好像是铃先动得手……
张明山看着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智障一样,但还是反应迅速操起了家伙向着张休山喊道:“休山!带着小刀跑!”
“明山!回来!”张休山喊停了了我们转身离开的脚步,就听见远方的深坑里传来一声非人的嘶吼,还有打斗的声音,看来这次事出在了钦天监的身上了。
张休山先把江小刀抓了过来护在身后,我听见了下面黎广的声音,他喊道:“汪雨!”
先不提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汪雨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但是他让一个小姑娘先一步的遇到危险,我就可以瞧不起他了,说来也是奇怪,汪雨为什么独独在黎广那里和个工具人一样?
我们在寺庙里到底没有遇上什么事,却听见了一阵东西裂开的声音,张休山一脸慌张的看着眼前的佛像,佛头上裂开了一条缝,看得我们一惊,手上的袖箭对着佛像的头部,开了一箭,白银色的短箭刺向了佛头的瞬间,佛头的五官流出来了黑水。
“这是什么?”江小刀问道。
“看着像锦予叔说的那个什么九黎留下的蛊术,人蛊筑佛。”张休山看着流下的黑水说道,“妈的,幸好锦予叔在来之前让老子把箭换成银的。”
张明山的脸色已经有些慌了,蛊这个东西不是张家擅长的,就算他身上的麒麟血不怕毒,但是没说不怕蛊,他问张休山:“锦予叔有没有说碰到这种东西怎么对付?”
“他说碰见就跑!”
“你有病吧!”我果断的掏出了苏万给我的枪,对上了在冒黑水的佛像,“你叫我们回来是不是嫌我们命大啊!”
“爷爷们,就没有人问为什么锦予叔知道我们会碰到这种东西吗!”江小刀喊道,但是好像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率先走出寺庙的苏万突然间停下来脚步,看着外面的情景说道:
“黎簇,咱们好像完蛋了。”
我向外面看去,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把刀站在寺庙的门口,感情刚刚黎广的那一声是让她上来抓我们的。
“铃铛给我!”汪雨向着我喊道,她好像刚刚才和什么东西火拼过,一道血迹溅在她的脸上,刀上还在滴答着一些莫名液体,加上她现在有些惨白的脸,多少有点吓人。
“她怎么会一个人上来?”我问道。
“给她。”张明山看着汪雨说道,我有些蒙的看了一眼张明山,但还是打开包把六角法铃拿了出来,丢给汪雨,“她之前是十三居的人,我姐说不定教过怎么对付这东西。”
“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汪雨骂道。
看着我们五个离开寺庙,她一手拿着法铃,收回了刀,看着前方趟着黑水的佛像,阴冷的笑道:“那个老小子,溜得还真是时候!”
汪雨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一枪打在了佛像上,子弹打在石像上的地方瞬间裂开,泛着黑水的裂缝里伸出了一只类似手的东西,扒着那个裂口奋力的向外挣,汪雨摇起来另一只手里的铃铛,随着铃声的响起,里面的东西挣脱佛像的动作越来越快。
我们也分别抄起来家伙,就怕万一。
里面的东西挣脱了佛像,我看见一只像是人的东西蹲在佛龛里,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们,漆黑的皮肤包裹着让人作呕的粘液,歪着头眯着眼打量着我们,那东西在佛龛里盘腿坐下,慢慢的将动作摆成了刚刚我们所见的佛像的模样,看不清楚的脸上浮现起中间那座巨佛一般的微笑,眯起它的眼睛看着我们,似佛祖般慈祥,但现在在我们的眼里令人作呕,令人头皮发麻。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人蛊筑佛!
“有枪的那个。”汪雨说道,我被点名了,“等一下人蛊出来了,冲进去对着里面的那个藻井开枪,一定要把上面的那个虎头打下来,打不下来就去送死,剩下的几个和我一起先对付这个小东西!”
汪雨说完,口中好像在念着什么东西,再次摇起铃铛,人蛊感受到了莫名的召唤,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下佛龛的瞬间冲了出来,恶狼扑食般的扑向汪雨,张休山一个袖箭飞在了人蛊的身上,人蛊发出了和刚刚一样的不像人的声音,换了个目标冲向了张休山。
就在它伸手抓向张休山的一刻,张明山快速的抽出了他的扇子,挡在了张休山的前面。
随着嘭的一声,我听见了什么东西打在硬物上的声音,反光的扇骨在一片黑暗的地宫里闪闪发光,黑色的粘液从扇骨上滑落,还有被掀翻在地的人蛊,看得汪雨都有点傻在了原地。
今天才知道明爷的那把扇子的扇骨原来TM是钢筋,难怪打人那么痛!
张明山看了我一眼大骂道:“你要是还站在这里,我现在一扇子扇你头上!”
我二话不说的冲进庙里的瞬间,突然就呆住了。
卧槽,人蛊TM的不止一个!
就在我瞄准藻井的瞬间,一个黑影突然冲向了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小刀的两枚铜钱从我的耳旁飞过,正中在人蛊的脸上,苏万拿着小苹果站在我的面前,喊道:“鸭梨!你能不能搞快点!”下一秒冲向了人蛊。
汪雨看了一眼拿着刀的苏万喊道:“拿刀的那个大学生!离那小东西远一点!别让它身上的粘液沾到皮肤上,不然你就是我们下一个要打的对象。”
“苏万!”我向着他喊道,将他给我的那把枪丢给他,“没想到吧!小爷我还有一把!”
我从我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了藏北的时候张海客给的那把枪。
藏北那鬼地方没用上,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瞄准了藻井上的虎头,嘭的一声,应声掉落的虎头砸坏了佛龛,两只人蛊同时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将目标同时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虎头给我!”汪雨喊道。
趁着人蛊还没有扑上我之前,我跳上了供桌,捡起虎头就往外面丢,江小刀伺机将我拉下供桌躲过了人蛊的攻击,张明山正好接到虎头传向汪雨,汪雨丢下了手里的铃铛,拿到虎头的瞬间顺带掏出一把干净的小刀划拉了一下张明山的手。
“张家的,借点血用一下。”
张明山的血落在虎头上,汪雨同时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拿着染血的虎头冲向人蛊,将虎头按在人蛊的头上。
“给老娘死!”
随着人蛊的一声惨叫,眼见着被汪雨按着的那个人蛊和卡痰一样的蹦出几个音节,失去了刚刚的扑向我们的攻势,倒在了地上,趴在寺庙的门口不在动弹,还有一个看见了前浪挂在了那个虎头之下,学聪明了,躲开了汪雨的一个攻击,在扑上她之前,我一枪打在了它的头上,将人蛊掀翻,汪雨一个翻身将虎头按在了它的脸上。
终于解决了……
汪雨却出乎意料的跪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我问道。
“滚!”
她抬头的瞬间,琥珀色和猛兽般的眼睛愣愣的和我对视,一道黑色的粘液在她的脸上,白发上的血迹混着黑色的粘液更加醒目,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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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泥潭里爬出的历鬼一样,脸上没有表情,还是那个带刺般的语气,对我说道:“离我远点。”
“别让它身上的粘液沾到皮肤上,不然你就是我们下一个要打的对象。”这是她刚刚说完的。
是我害的,我开的那一枪,人蛊的粘液炸开在了她的脸上,她上一秒救了我们,下一秒就……
原来开一枪真的这么麻烦……
原来子弹射出的那一刻,有些东西真的追不回来……
汪雨用刀撑着自己起身,拿着虎头走出了寺庙,血滴答了一地,她却和没事人一样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和手,把枪丢给张明山,带着血的手递给了我她手里的刀,捡起了地上的法铃,站在寺庙门口两只鸟的中间,看了一眼地上的太阳纹,狠狠的踢了一脚,还是接着向外面走去。
在那个深坑的边缘,她回头看向我们,苏万颤抖着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汪雨,我们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下一个人蛊。
我们要是不动这个手,那么下一个,下下个人蛊,就是我们。
“别紧张,小朋友。”她看了一眼苏万,摇起了手里的铃铛,我听见了四处佛像碎裂的声音,人蛊出世的声音,听见了粘稠的脚步声向着她走来的声音,那是死神在催命。
她看了一眼张休山,倒是笑了。
“我认得你。”她说道。
“西部档案馆的老三,帮个忙吧,要是见到你哥了,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上次的事其实不能怪张止山,但也不全是我的问题。”
黑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走来,汪雨的眼里浮起了赴死的决心。
“也不怪你。”她回头看向我,“本来就是扑着我来的,反正横竖都是躲不过,我死定了,怎么个死法,天定的。”
“我知道,你叫黎簇,钦天监在找能够解读费洛蒙的人,所以你要小心了。”
“对了,江都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和黎广很像,让人很讨厌,和小狼一样特别麻烦,我其实挺想见见你的,今天见到了,果然很讨厌,你们俩不愧都姓黎……
“都是烦人的东西。”
江都?江都和汪雨说过我,什么时候?
“你到底是谁!”我向着她喊道。
她看向四周扑向她的人蛊,笑着背过了身说道:“我啊,早该死了,就让我最后当个好人吧,当赔罪了。”
“再见。”
她手里的铃声最后一遍响起,就连我们身边那两具倒在地上的人蛊也摇摇晃晃的立了起来,再次扑向她。
刹那,白色的身影被漆黑的人蛊淹没,倒向了深坑之中,前仆后继的人蛊向着她扑来,她随着黑影和阵阵响起的铃铛声陨落于一片黑暗。
“汪雨!”我喊道。
“老大,上面有人!”汪雨和人蛊落地的声音还没有传来,锁龙井的下面传来了黎广和他的人的声音,“是雨姐把当时逃的人给抓了吗?”
“先上去。”黎广的命令。
真抱歉,是你雨姐把我们救了,TM的自己没了。
“逃吗?”张休山问道,要是汪雨现在还在这里,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二话不说的带着苏万和小刀就跑了。
TM现在……
“你们走吗?我想会会他们,我也姓黎,和那个傻逼一样,说不定我和你们……”
我笑了,我怎么也会姓黎啊。
黎广他们上来的速度一定没有我们跑的快,我们确实有的是时间逃,可是我就是想看看,钦天监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多让人难忘的变态的。
当年的汪家一个张海杏,一个汪小媛,一个苏难,再加上一个现在还失踪的汪灿,现在的钦天监本部一个汪雨,我还真是他们的灾星,就看我灭不灭得掉你们了。
苏万对我说道:“陪你。”
“滚蛋!你来就是送死。”我看着他说道。
“你去不也一样?”苏万喊道。
江小刀看着我的眼神移开,拉上来苏万的手,带着他先行离开,留下一句:“黎簇,你要是没能活着从这里出来,我和我哥掀也要把这里给掀了。”
江小刀现在是真狠啊,苏万最后把黑瞎子的枪丢给我。
张休山和张明山把包里对于我来说有用的东西都堆出来了,放在我的身边,张明山对我说道:
“黎簇,给你一周,我们在十三居碰。”
张休山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要是没有在十三局看见你,你爷爷我亲自把锁龙井拆了。”
他们走了,除了苏万你那个傻子之外谁都知道:碰上钦天监了,我是那个唯一可能活下来的,有些人现在应该特别想见我,巴不得我好好活着。
我看向他们留下的东西,除了一些食品和一次性的装备被我塞进了包里,剩下的东西放在地上怎么说,有点浪费。
尤其是江小刀,除了把证件和他必备的相机带走了以外,整个包都丢这了,我记得OSPREY的登山包挺贵的,还有里面的铜钱,我也不会用啊,不愧是歇居的散财童子,就是里面为什么还放了俩个C4?
苏万枪里的子弹不多了,我放进了衣服的夹层里,留着保命,还有汪雨的那把和她的刀。
果然啊,我的眼睛没有认错,母刀和刀鞘回来了,刚刚好,我的子刀扎进了母刀刀柄后面的那个空槽里,完美契合,就是我现在高兴不起来了。
钦天监啊……
听说你们在找黎簇,
小爷我亲自会会……
猫儿山下的一座苗寨……
“就那个姓黎的臭小子没出来?”
“没见着人,要么被抓了,要么就是他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黎广碰见那小子也要完蛋喽,观海镖局的那个现在跑那里去了?”
“在路上,听说黎广把汪雨带来了,好像人折里面了。”
“汪雨……嗯?等等?谁?汪雨?他怎么把这疯子带来了?”
“你要干嘛?”
“黎广死定了,我说的。”
60.第17章·装逼的奥秘是假装我姓张
见到黎广了,汪雨和江都为什么会觉得我和这个逼像啊?像在了姓氏上吗?
眼前的男人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军阀,当然是阴暗版的军阀老大,就差一件制服了,站在一片狼藉且昏暗的寺庙外,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仰头看着坐在破碎的供桌上格式化手机的我。
我见过费洛蒙里的张启山,感觉和眼前模糊的人影有那么点像?
“汪雨呢?”他问我。
黎广缓步的向我走来,我非常不屑的拿着手电直接怼上了他的脸,他看起来和大刀哥差不多的年纪,样子让我想起来一个人,十三居的那张双人合影上的男人像极了他,现实中对上他的眼睛我还是感到了一丝压迫,像是真的在战场上杀了无数敌人般的阴冷,不带一丝温度。
那另一个人不会就是汪雨吧?不对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和汪雨那个齐肩白毛显眼包的模样,除了那个嚣张跋扈的眼神我是一点对不上号。
我看了一眼深坑里的石像,低头看向他说道:“刚刚摔下去一个人,你看见了吗?”
“怎么了?”他问道。
“你要找的汪雨。”
“好,我知道了。”
这大哥这么平静,好歹现在的情况没的可是他的二把手,钦天监的上层心态都这么稳定的吗?
黎广身后的两个人夺下了我手里的刀,没收了我的枪和手机,顺便检查了一下我的包,幸好苏万的那把枪没被翻出来,黎广看了一眼汪雨留下的刀,抽出了我的那把子刀,左右看了一下,重新插回了它本来应该待的位置,又将汪雨留下的那把枪丢给了那个叫汪玖的人。
“汪玖啊,你知不知道你雨姐的这把子刀是怎么跑回来的,我记得临出发前我还没见过这把刀。”黎广对汪玖说着话,眼神里的寒光却射向了被压下供桌的我,“不会碰上你们汪家的遗孤了吧?”
神TM汪家遗孤,老子和你一样姓黎。
“现在还有多少人?”黎广问道。
黎拾叁看了一眼佛像下的深坑回道:“加上雨……汪雨已经折了四个了,还剩5个。”
黎广听见了汪雨折了的时候,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黎拾叁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嘲讽的戏谑,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低沉的开口:“把这小子算上,他自己的枪还给他。”压着我的黎扬愣了一下,但在黎广的眼神的压迫下,放开了我,还有我的枪。
黎广拿过汪玖手里的那把刀,走到了有佛像的深坑的边上,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将刀丢了下去说道:“黎拾叁,我有说过汪雨是不可能的死在这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有7个,现在人蛊差不多已经被她带走了,我们基本上安全,接下来只需要找要的东西就行,小雨干得不错。”
或许是一样姓汪的原因,汪玖有些恼怒的问道:“那雨姐怎么办?她现在……”
“怎么办?她自己会完好无损的爬上来,就算爬不上来,有人也会把她带出来。”黎广走进了寺庙,看见了满地的狼藉有些唏嘘的啧了几声,“汪藏海把这里修的这么好,你们这些后人怎么不好好保护一下,不对,修建这里的不止汪藏海……
“还有黎家人。”
汪藏海和黎家人?卧槽合着这地方就是用来坑后人的?
“老大,这个小子好像叫黎簇。”
听见了这个名字,我和黎广的眼睛突然间就对上,他的眼神好像锁定了猎物一般的看着我,我瞬间感到了无形的压迫感,黎广那双眼睛就像是孤狼般,凶狠,残忍,威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看向刚刚说话的黎扬,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灭了,殊不知黎广此时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叫黎簇?”他问道。
起码我包里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促,能装一阵是一阵,配合着在汪家修炼的那一套骗过他们家离谱算法的骗人绝招,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上他的眼神说道:“我叫李促。”
“老大,从汪家传回来的数据库里黎簇的照片和这小子对不上。”
黎拾叁看着平板说道。
我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他手中的平板转过来,我看见了上面年轻吴邪的脸,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谁干的?汪家传到钦天监的关于我的相片为什么会是吴邪?还是年轻的吴邪?到底是谁在中间改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信息?
等等,吴邪?我记得刚到观海镖局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除了张休山外的所有人对于我的外貌的第一反应就是吴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不上?
黎广看了一眼平板上的相片,又看了一眼我,眯起了他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变得有点温度,在我传进我的耳朵里就像拜年的狐狸:“名字还挺像的,姓李的小朋友,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下面有什么?”
“我如果说没有,心脏上会不会多个洞。”我看着他笑道。
“不会。”我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下意识的拿起来我的手里的枪,回神的瞬间,漆黑的枪口对上了我的额头,拿枪的手被他单手按着,他的力气很大没给我反抗的余地,他声音里的温度骤减,带着眼神里的寒气,冰冷的说道:
“按我们的规矩,那个洞会在你的头顶,眼睛,不止一个。”
钦天监的人把我夹在中间防止我逃了,他们应该是已经下去过来,大概是因为下面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所以现在又重新在上面找一遍,一路上所有人基本上一言不发的到了另一间寺庙里,汪玖时不时往那个深坑看一眼,我也一样。
黎广说汪雨自己会爬上来是什么意思?
和人蛊一样一身黑的,顶着她那头白发上来索命吗?TM的,那可真的太像鬼了,要索命的话先把我索了,我先去把黎扬先给刀了,在找其他人算账。
还有黎广为什么会说汪雨死不了,难道当年钦天监在古潼京的那个计划真的有人成功了?
“你在想什么?”汪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边上,看着我一脸深思的样子问道。
我看了一眼他,好像在汪家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汪家有汪玖这个人,钦天监里的这群人的名字也有点奇怪,汪玖,黎拾叁,还有一个叫黎陆的,加上唐古拉山的汪柒,就好像编号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汪家人,或许他们一直在钦天监的本部,并不在汪家的兴凯湖活动吧。
汪雨,这个名字有好像和他们的不太一样,她又是哪边的人?
汪玖见我没有回应,无话可说的跟上了黎广进了寺庙。
这间寺庙和我们刚刚在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中间碎裂的佛像也向我们证明这里也有过人蛊存在的痕迹。
黎广丝毫没有在意上面流着的黑色粘稠液体的意思,踩着碎裂的佛像向着顶上的藻井开了一枪,应声掉落的虎头被他稳稳的接住,看了一眼,然后叫住我问道:“小子知道这里的东西叫什么吗?”
为了让他认为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人,我非常自信的回答他不知道之前,他却突然拎着那个虎头来到我的面前说道:
“恭喜你,中蛊了。”
我中蛊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刚刚的那一枪溅起的黑水也到了我的身上?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黎广拿着虎头的手一拳扬在了我的脸上。
妈的,这个鳖孙玩我?TM打人之前不说一声的吗?
虎头锤向我的瞬间我好像奇迹般的闻到了什么味道,嗅觉回来了?
我还没有闻出周围是什么味道,黎广的下一锤就到位了,锤在了我的胃上,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我伏在地上猛地咳了几声,想吐,但是在一进院的时候该吐的都吐完了,只剩下干呕,干呕好像还真的出了个裹着黑水的东西,我还没有看清,黎广一脚捻开了那团不明物,黑色的不明液体里好像还有着蓝白色的纸包着什么灰色的东西。
“香灰?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连这东西都要不了你的命,原来是吃了香灰,还真以为上头要的那个小子真的跑出来,还这么巧被我们给碰上了。”
香灰?我什么时候吃的香灰?这个模样是……汪雨的药?
看来我们失去味觉这件事可能不是张明山他们的功劳,而是汪雨给的药,但是大白兔糖纸包香灰,也是她脑子想得出来的。
还有那家人是谁?黎广把我认成谁了?
汪玖看了一眼我吐出来的东西眉头一皱,估计他应该认识这是什么东西,黎广此时拿着虎头站在我的面前拎起我的领子问道:“小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香灰可以防蛊的?”
我撇了一眼汪玖,看见他摇了摇头,对上黎广说道:“我就是个做法的,身上有点子铜板子,看见佛像什么的烧烧香,拜一下,求个平安什么的不过分吧,可能误打误撞,对了,刚刚跳大神的时候不小心把香给用完了,没办法再来一段,保佑不了你们。”
黎广看了一眼刚刚翻我包的黎陆,黎陆向着他点了一下头,没想到啊,江小刀的铜板子在这里居然还有用,姑且我现在就当一个做法的。
香灰还可以防人蛊,我现在才知道,就在我松口气的时候,却看见那滩黑水像是与生命一样的爬向我,快速的拿出了那把枪对着那滩东西开了一枪,却看见它炸开后从小聚在一起,接着更加快速的爬了过来,转身躲避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黎广不知道在哪里拿了一带鸡血浇在那滩东西的上面,黑色的东西渐渐停下了它的动作,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
“小子,这叫人蛊。”黎广说道,黎拾叁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来一双手套和塑封袋,从血水里将挑出来那点黑水装进塑封袋里,重新放回了那个箱子,接着说道:
“人蛊筑佛,这是九黎当年为了研究长生不老的办法而衍生出的一种秘术,九黎的蛊师将五毒放在寺庙的香灰里,再让五毒自相残杀,剩下的便是最初的蛊,他们会把蛊养在祠堂,寺庙,道观的香灰中,这种蛊会自己挑选合适的人成为宿主,被选中的人就会得到神奇的力量。”
“传说它们通过观察一些动植物就可以知道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成为那些地方有名的活佛,蛊会在他们的身体里汲取信众们的信仰,然后慢慢的长大,等到蛊在人的身体里发育成熟,蛊就会代替人,人蛊也就诞生了,这种蛊只听从下蛊者的命令,且不小心就会扩散,而且速度很快,只要合理运用整个寺庙周围就都是蛊师的囊中之物,巫师为了控制这种蛊,设置了一种特殊的佛龛。”
黎广走进了寺庙,看着上方的藻井,随着他的手电的移动,我看见藻井上不是我熟悉的莲花,神佛,而是蝎子,蜈蚣,壁虎,蟾蜍,还有蛇,这是五毒,在加上原本在上面的虎头,这个东西就是民间常见的虎镇五毒。
黎广看着碎裂的石像,将手中的虎头丢给我,说道:“这里整个寺庙其实就是蛊师的佛龛,虎镇五毒这可不是凭空出现的民俗,要知道在苗疆,广西这样文化不发达的山里人家,很多人都对于一些不能解释的事有着某一种特殊的执着,这种执着被当时的人称为信仰。”
“但其实现在应该叫做迷信吧。”我接住了他飞过来的虎头说道。
“挺有意思,没错,就是因为迷信,九黎在些地方曾经称霸一方,当时的人不讲究科学,只讲究我所信仰的东西可以解决我所面临的问题,那么代价就是后话,巫师用这种蛊谋取暴利,当然他们成功了,人蛊成了佛,人们的信仰吸取着他们的血肉,这像什么?”
“邪教。”我说道。
“但凡是个东西都是有弱点的,就像人蛊,人蛊诞生于香灰,自然也会依附于他,所以将香灰制成佛像的样子把人蛊包在里面,这也只能抵抗人蛊,人蛊真正怕的还是这个用香灰做的佛龛。其实也不仅仅是怕佛龛,蛊怕银器,佛怕杀生,银质的虎头沾上的血,便可以吓退蛊,但仅仅是吓退罢了。”黎广划开了我拿着虎头的手腕,鲜血随着虎头的纹路流下,滴落在地上的血吓退了残留在地上的人蛊,印证了他的猜想。
黎广看着这一幕,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一脚踩在了人蛊上,经过我的身边,边走边说:“这里的建造者不止汪藏海,还有黎家人,为什么天观寺的盗洞全部打在了山门和佛塔,就是因为二进院的上面是一个埋了无数蛊物的毒土,把盗洞打在那里的人不是中了蛊毒逃之夭夭,就是成为了人蛊的养料,这也是汪雨写那篇报导最开始的原因。”
黎广手中的强光手电突然向二进院的上方照射,远远的穹顶上,无数干枯的人手伸向这里,挣扎着卡在了泥土之中,有的半身出土悬在顶上摇摇欲坠,这便是代价。
“这里不是刘伯温的锁龙井吗?”我有些疑惑的问道,却发现好像眼前的几个人没有讲过关于锁龙井的事,告诉我这件事的张休山已经在上一章上去了,TM的,露馅了。
正当我大脑一片混乱时,却听见了黎广鼓掌的声音,他收回了那把强光手电照在了中间的佛像身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对着我说道:“不愧是那家的人,你果然知道锁龙井。”他拽着我的头发走向那个深坑的边缘,随着他的手电光的移动,我渐渐的看清了,这里的下面是一个天然的空洞,佛像的上半身在上面保持着他的神性,下方无数的链条,上面绑着六角铜铃,明明有意绕开佛像,却像锁链般将他囚禁在其中,我看不见深坑的底部,也没有看见汪雨的身影。
我也意识到什么,我的血目前的状态可以吓退人蛊是什么情况?估计黎广现在因为这件事已经把我认成是那家的人,那家是哪家?
等等,六角铃铛?
所以他说的那家是张家!
看来可以玩起来了。
“锁龙井那只是曾经的传说,刘伯温的锁龙井在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开始修建了,只在北京的北新桥设下了一个井,被后人称为锁龙井……而这里才是真正的锁龙井,人就是这么有趣,要知道在当时的帝王眼中,王的诞生,就相当于……”
“神的陨落。”
我看向身边的锁链接住了他的话。
黎广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停下来前进的脚步,我已经退到了深坑的边缘,他脸上阴冷的笑意未减,接着说道:“没错,但是历代帝王有谁不渴望……”
“所以你们当年抢龙脉,就是为了求长生,没错吧?”
黎广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接着说道建筑锁龙井的事,接着把我往深坑的边缘上逼。
“朱元璋过世,朱棣篡位这里才开始重新建立,朱元璋不相信长生之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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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儿子不一样。”
“这就是钦天监在明朝渐渐兴起的原因。”,我接着黎广的话说道,被逼到死胡同,馅也漏完了,今天这个张家人我当定了,就让小爷和你们好好玩玩。
钦天监这个词一出口,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怀疑和压迫,黎广那如狼般的眼神像是利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没错,这里由汪藏海主导修建,可是这里曾经是九黎的天下,我们怎么会同意莫名其妙出现的帝皇在这里修建一座打破这里原本信仰的建筑。”
“所以你们用了蛊术来击退汪藏海和当时的帝王,可是天观寺还是建成了,而且你们也加入了钦天监,你们达成了某种共识。”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看着他突然勾起的嘴角说道。
“很聪明,确实我们祖先与他们达成了一种共识,但渴望长生的远不止最开始的钦天监。”黎广在我的面前拿起了他的枪,“汪藏海去过长白山,找到了一个传说中的秘密,我们的祖先也有一个秘密,因为这两个秘密他们达成了共识,所以后来他们和汪藏海合作修建了这里,找到了和这件事也有关的且同样重要的两个民族。”
“我们曾经对汪藏海的那个秘密很感兴趣,直到朱棣派遣了我们去西藏找到了另一个秘密背后的故事,我们才发现那个秘密对于我们来说的诱惑更大,出奇的大。”
西藏?江都?江都和钦天监的矛盾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秘密?
“只是这中间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惜汪藏海当年太老了,只能把这个秘密记录下来并修建了一个困住秘密的牢笼,也用这个牢笼赞颂自己的一生,敞开了山门让天观寺欢迎他的到来,用佛塔记录自己的功德,他甚至把这里的佛像修筑成了自己的模样。”
“只是可惜铁链锁着他,就和被锁的龙一样,极乐净土就在他的头顶,他却怎么也上不去,苦苦的挣扎半生,最后躺在了冰冷的海底。”
黎广枪中的子弹从我的脸旁飞过,打在了中间佛像的脸上,碎裂的石块落向深坑,石块落在铁链上,铃铛声阵阵响起,宛如奏响一首哀歌。
黎广将漆黑的枪口移到了我的脸上,接着说道:“但是汪藏海这个人还是留下了一些对于我们来说有用的东西,比如……
“《永乐大典》。”
黎广早就预料我会说什么,接着说了下去:“汪藏海将有关于西藏的那个秘密和着长白山发现的事编写进了《永乐大典》里,这个部分后来又被他自己偷了出来,藏在了这所地宫里。”
黎广撇了一眼汪玖,说道:“所以这里的《永乐大典》根本就不是残卷,而是最早也是最准确的原件。”
我想起来古潼京的那份报告,想起了他们的那场关于永生的实验,不屑的看着他的枪口说道:“我怎么觉得好像你们更贪,你们想要的不止是张家的长生这么简单吧,你们想要的其实是永生,长白山的秘密其实就是拥有长生能力的张家,西藏的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家族吧,那个民族的名字叫什么?”
“……(藏语),但是我们叫他甲木参,那个传说中来自香巴拉拥有永生的能力的种族,和西王母,蚩尤处于同一时期的被时间遗忘的种族,我以为你会知道,毕竟就算是有香灰还能在中蛊的情况下活这么久,你不是普通人,我如果没认错,你应该姓……”
“姓张,是吧。”我笑着说。
黎广眯起了他的眼睛,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笑里藏刀。
等一下你就笑不出来了,老变态,你中计了。
“你很幸运,碰上了我们,张家人的血防的了蛊虫,可惜解不了蛊,我们早就在你们的来路上下了东西,你的那群逃跑的朋友怕是下场不好了。”
“而你,你既然在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和当年的一个人一样。”
黎广的手电照在了我的身上,刺眼的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他戏虐的声音:“我很欣赏你,而且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考虑一下吧,欢迎加入我们,这是渴望寻找真正的香巴拉而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建立的组织,建立于明朝初期。”
“我们叫钦天监。”
当年的那个人?张止山?好像现在还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是第一次见面是这么回事?他应该是把我认成了一个固定的对象,但到底是谁?张家还有人还见过黎广!
“好啊,奉陪。”我回道,向他伸出了手,顺便将另一只手伸向口袋。
抬头的那刻看见了黎广正对着我的枪口。
就以当年张止山的事情看,我知道既然我现在承认了姓张这件事,不论选那个答案按钦天监的作风,都没有活着的可能,他们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我有些担心起刚刚上去的苏万他们,张锦予既然会知道我们会对上人蛊,应该也会有后手藏在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还有……
他说的西藏的香巴拉,那张吴邪的相片,最关键的那个神秘的藏语代表的民族——甲木参。
这些东西还真的是我们现在连想都没想到的事。
看来我拿命换出来的秘密还真是值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
抬头看了眼不见光的穹顶,也不知道张休山和江小刀走远了没有,我现在要干的是可能对于他们俩来说是个灾难。
那就赌一把,
苏万你带的生日礼物就在这里炸个烟花祝我生日快乐!
我们带下来的4个C4被我分散在了8个庙里,现在这个庙就有,还真是赶巧了。
伸向口袋的手按下了C4的遥控,我透过枪口和黎广对视:
“Surprise,傻逼。”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巨大的冲击将我推向深坑,黎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寺庙门口的那个和鸟一样鸟的雕塑才没有被一起带下去,坍塌的寺庙将留在里面的人埋了进去。
黎拾叁在寺庙坍塌前及时的冲了出来,看见了在深坑边缘看着下方的黎广阴沉的脸,瞬间就明白他们遇到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黎拾叁看着我消失的身影问道:
“老大,就这么让那个姓张的跑了?上面的知道这件事不会……”
“不会。”黎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般的欣赏,看着我消失的方向说道,“这小子果然没死,既然他这么有骨气,死在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张家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这个东西。”
黎广看来一眼装着人蛊的箱子,把它打开扔进了锁龙井。
下降的速度太快,身边的链条我一个也抓不住,就算抓住了也能难保证我真的可以挂在上面。
赌一把吧。
汪雨刚刚摔下去的时候,我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或许是……
在下面等着我们的那个人还有没有良心。
这里的高度多少有点高啊,我的脑袋有点晕……
飞落的碎石间,隐约间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链条的缝隙间快速的下降。
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我的左手。
强烈的一顿,我手上的那个银质的虎头脱手掉落,手臂瞬间撕裂般的疼痛让我听见了传入我脑海的一阵熟悉的声音:
“烦人东西。”
61.第18章·不可思,不可议
半梦半醒间,我被人拖着到了地面。
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看见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发,白发好像变长了,也黑了不少,直到她开口我终于认出来了。
她是江都。
不愧是江都啊,在救场和救命这件事上,她比谁都靠谱。
江都和什么人说着话,我挣扎着想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但都是徒劳,不争气的眼皮抢先一步合上,我感到有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把我的意识也弹飞了。
再次醒来,我看见了漆黑一片的四周,下意识地从包的边上摸出来手电,抬起左手的瞬间刺痛袭来,估计是刚刚绳子拉的那一下把肌肉拉伤了。
我把包卸下来,拿出了手电却死活打不着,这里几乎没有光,周围的状态可以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向上看依稀的在尘土飞扬的深坑里看见那个被我炸得有点寒碜的佛像,起码几十米的高度,以我现在只剩一只胳膊的状态根本没有一个人爬上去的可能。
对了,江都刚刚是不是也在。
我拿出了打火机,回头准备寻找江都的瞬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后,火光的照着她的半张脸,面色阴沉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火机丢出去了,前方的身影接住了火机,对着我骂道:
“傻逼。”
眼前的人打开了她的手电,终于看清了,她是汪雨。
汪雨打手电在我的全身照了一圈接着问:“你为什么不跟着张明山她们一起走?害的我还要折回来一趟。”
“我靠,你真的还没死!”我透过刺眼的强光看着她,有些惊喜的说道。
汪雨听了这段话估计是脾气上来了,没有熄灭的火机直接朝着我飞了回来,我闪了一下躲了过去,顺便捡起了我的火机,她不屑的看着我,踢了几脚我的包问道:“你包里的东西不够我们上去,我在这里等人救,你下来找死吗?”
“我们没有自救的可能吗?”我问道,汪雨看了一下四周告诉我可能性不大,她无聊的坐在地上,清理头发上残存的黑色液体,突然想到她那句别碰,疑惑的问道:“你当时不是说……”
汪雨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擦干净了手上的东西,将那团纸丢向我,嫌弃的对我说道:“你认识的一个人救了我们两个,我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她其实才是我真正的老板,而且我受过专门的训练对于这个东西有一种抵抗力,虽然解不了蛊,但起码可以撑到有人来帮我。”
“所以你刚刚那么悲壮的跳下去是为了感动一下我们吗?”听到着我突然有一肚子的无语涌了上来,和着现在其实连江都也在咯,小小的锁龙井里到底还有谁不在啊。
“不,是为了给你们一点小小的震撼,让你们意识到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这群小朋友能来的,抓紧逃命。”汪雨抬起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像是再看什么多余的垃圾,她接着说,“聪明的人都走了,就留下一个蠢得离谱的,还中了人蛊,我自己都还在逃命,现在还得带一个。”
好,我的感觉没错,我就是那坨多余的垃圾。
“十三居的那位还真是说对了,你真的很烦人。”她无奈的笑了,手里的手电围着我又画了一圈。
十三居的那位是江都吧,对了。
江都是不是也在?
正当我怀着惊喜看向汪雨的时候,汪雨将手里手电的亮度调到最小后丢给我,起身走向深坑的边缘,我拿着手电跟了上去,这里的地面和墙面上随处可见的黑色痕迹,看来汪雨和江都确实和人蛊斗了很大一阵,我待的这个位置应该已经算是这里唯一劫后余生的地方。
这里锁龙井的底部,中间的佛脚地下踩着一朵莲花,莲花的花瓣上有着梵文雕刻,佛脚正对的地方我看见了一扇微开的门,也是我醒来的位置附近,黑色的粘液在这里到处唯独在这里像是特意避开了一个半圆一样的范围,像是这里的附近有什么它们害怕的事情,从门里传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好像我们当时在上面闻到的那阵骨香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抬头向上看去我的头顶上布满六角铃铛,只要我抬手轻轻一碰,便惊起阵阵铃声,然后被汪雨一手按下。
唯独没有见到江都的身影。
“她走了。”她按住了碰我碰铃铛的那只手,看着了我迷茫的样子说道,“在你醒之前的十几分钟前,把那扇门踹开就消失了,我没有追上,那个时候我也才刚醒,看见她拖着你从上面下来和我交代了点事情,把那个门踹开后就丢下我们离开了,黎广那群人可不好对付,现在还没派人下来看我们俩死没死,估计被缠住了。”
汪雨在翻我的包,拿了苏万留的肌肉贴,简单对付了一下我的拉伤,反正我俩都已经中蛊了,都好不到哪去,我隐隐的看见她的指尖发黑,估计是清理人蛊的原因,真不知道江都和汪雨两个人是怎么对付这一堆恶心东西的。
“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问道。
汪雨笑了一下,停下了动作,歪着头调戏般的打量着我,眼里还带着轻微的不可置信,她开口道:“你都没见到江都本人,怎么认为我说的就是真的?”
我早就猜到汪雨早晚会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会相信,我都没办法保证我可不可以活着出去了,我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就算汪雨现在告诉我她其实是田螺姑娘假扮的我都可以信。
在真正的绝境里,只要不给自己希望,就体会不到真正的绝望。
这还是在汪家的时候被逼出来的大招,也是我骗过他们家算法的关键之一吧。
汪雨听了我这个答案,收回了她的笑,大概是没有料到我在汪家那样的鬼地方还可以逼出个什么绝招,看着我的眼神带多了一丝在我眼里略带虚假的怜悯,我看着她的眼神问道:“你不也是汪家人,你在这样的地方为了活下去不得拼一下命啊?”
汪雨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怜悯了,她说道:“我刚刚好像说过我老板叫江都。”
对哦,她的身份好像是卧底,原来她上一个眼神是在心疼我的遭遇,这个眼神是在怜悯我的愚蠢……
“所以你姓江?”我看着她问道。
汪雨的眼中突然间没有了光,不明不白的笑了,看了一眼渐渐泛黑的指尖,又看向手电照射的那扇微开的门笑道:“我啊,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太多了,多到我都快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汪雨也不是你的名字?”我看着她说道。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对着不远处的那扇门说道:“你信吗,我曾经还姓过张。”汪雨夺过我手里的手电,走向那扇门,我跟在后面。
石门异常的大,足足有十余人高,汪雨将手电照向石门,看着上面精致的石雕感到一阵气势宏博,定睛一看开发现石门上的石雕仅是两只凤凰,一扇门一只,俩鸟相对几乎一模一样,长长的凤羽从石门之上延申四面,石壁,地面,包括我们现在的脚底都是凤羽的纹路,江都没有把门踹的很开,微开的缝隙之上,俩只鸟共同衔着一枚太阳。
这是双鸟朝阳?九黎在这个地方这么大排面吗?
汪雨沉默的立在原地看着这扇门,我刚想问她看见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她突然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鬼地方和那里还真像,还真是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汪藏海那个疯子还真是一个鬼才。”
来到门前,汪雨先把我踹了进去,门里的一切没有给我很大的震撼,也没有给我过多的希望,这里还是一片漆黑。
手电所照之处是一个向下的台阶,每节石阶两边的墙面上有着一对石窟,石窟里都是一座的佛像,佛像闭着眼,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这里才像是万佛殿的入口,就是这里的台阶向下和真实的西天所在的地方完全违背。
向上的长阶通向极乐,但是这里仿佛通向地狱。
汪雨夺过了我手里的手电走在前面,我却看见她拿着手电的指尖上的黑色似丝线般渐渐爬上了她的小臂,这应该就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我提醒了一下汪雨,但汪雨本人表示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我看了一下身上可能裸露的地方,到现在还没有看见有什么地方在发黑的。
还有就是人蛊为什么会怕我的血,这样的特殊能力不是张家和江都这样不像人的奇葩才有的吗?
我没想问汪雨,主要的原因是这可能是我现在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底牌。
汪雨现在到底在那个阵营?我猜不过来。
还有江都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现在又在哪?
手电的光从石阶移到了平地,我们终于走到了长阶的尽头,汪雨看见了火道,叫我点燃,火光顺着火道渐渐漫延的时刻,眼前的一切让我意识到……
或许这里才是真正的万佛殿。
火道里的火光一闪而过,点燃了每个石窟前的佛灯,最后的火光落在这里的正中央,爆炸般的闪了一下然后消失,就在那个瞬间我看见这里的正中央有一朵花,每片花瓣的边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蓝色,还有雕刻着一些经文,没有看清。
火光稳定四周亮起,巨大的石窟中半圆形的穹顶上盘着一条巨大的龙形岩石,龙头在中央向下,长着嘴,我肉眼看起来眼前的石头完全没有人工雕凿的痕迹,江小刀不在,我也判断不了。
或许锁龙就是这个含义吧。
先不说这个石头到底是不是天然的,龙形岩石周围的岩壁上数以万计的石窟里都有一座形态各异的佛像,摇曳的烛火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闪现,而这些光亮皆在石窟中的佛像的眼中,和另一座山头的那间天观寺有一个诡异的相似点,就是这里的佛像都以一种幸福般的眼神看着中央的那朵莲花。
汪雨神情恍惚的走到了中间的那朵莲花边上,我以为她是蛊毒发作了,刚想问一下怎么回事准备提前保命之前,她突然说道:
“小子,和你说件事。”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安,但还是改不了她自带的轻佻,“这里和我了解到的不一样,很有可能后来的人改建过,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最后可能还得靠你保我了。”
汪雨回头看向我,她手上的蛊毒已经跑到颈间,两只手臂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她向我丢来一把刀,就是汪藏海的那把,略带遗憾的开口:“我要是等一下变异了,记得别动我的脸,子刀在你的手上对吧,我这把刀就送你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
我突然间想起来黎广好像说过张家的血加上那个银质的虎头就是杀蛊利器,我的血现在也有了这样的能力,是不是可以解决这件事,刚准备转身的时候,汪雨的眼神突然间闪了一下,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望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身后的出口,嘴里念着一段我没有听过的话,像是藏语又像是经文一般,我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的状态突然让我意识到了一件及其不好的事——茶马古道上我经历的那场天授,我当时莫名其妙的跳了车,但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脑海里多出来一段和江都的费洛蒙里完全重叠的记忆。
汪雨的状态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天授,也完全不能保证她下一秒要干什么,但我还是决定先出去把那个银质的虎头拿到再说,毕竟这个东西等一下可能是保命的利器。
我夺下她手里的手电,她还是一样愣在原地,我的感受更不好了,头也不回的向上方跑去,找到虎头拿着往回跑的瞬间,我听见了江都的声音:
“黎簇,回去!”
我向上看去,那里没有江都的身影,也没有光亮,掏出了枪迷茫的看向四周,还是决定先下去看一下情况,刚踏上石阶的同时,下方传来了阵阵铃声,这个声音和送神的那天重合了,节奏,声音,还是那天本就异常的氛围,简直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等一下我会做什么。
但是我现在明确自己要做的是带着虎头下去,先解决人蛊这个东西再说。
快到万佛殿时,眼前的一幕还是惊到了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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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汪雨站在莲花的边上,看着那朵莲花的眼神似乎是悲愤,莲花上不是我以为的经文,而是和她臂上纹身一样的双鸟朝阳,每一片花瓣上都有,在我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一览无余。
莲花的上方是那条龙,不对现在应该是那条似龙非龙的神奇石头上长出了更加神奇的金色眼睛。
汪雨闭上了眼将手伸向莲花上蓝色的痕迹,她手上黑色的印记在触碰到花瓣的那刻镀上了金色,就像是金身佛像一般。
“汪雨?”我看着她开口。
汪雨现在似乎还有意识,白色的头发在在火光下配上金色的皮肤,就像是真佛降临了一样,她回头看向我,渐渐睁开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又在瞬间回归她原本的颜色。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汪雨我道:“别管我!把地上的铃铛捡起来,爱怎么摇怎么摇,越响越好!”
我瞬间反应过来,快速的找到被丢弃在一边的铃铛,拿在手里就是一顿狂摇,边看着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龙形岩石上的金色眼睛分分化成了金色的水一般滴落,眼睛融化后留下了一个个洞口,我看见那些洞里泛着幽幽的绿。
这是玉吗?
没等我看清,滴落在汪雨手上的金色没有褪去,她用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整条手臂,鲜血如泉般的从伤口上涌出,同时她起身用着和张家的发丘指的手法一样,在莲花边的地上寻找着什么,最后在一面雕琢着似有一座雪山的石板前停下,汪雨看着这面石板又看了一眼我讽刺般的笑道:
“钦天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们,还有雪山上该死的那伙人,我真该让你们亲眼瞧瞧南迦巴瓦的青铜门里头到底长什么样。”
说罢,她一拳击碎了眼前的石板,然后就跪倒在那朵莲花前,我感到地面微微一颤,听见了坍塌的声音和阵阵的铃声,但坍塌的不是这里,而是外面,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佛像又造什么罪了,这时汪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你知道你刚刚掉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刚想说我TM怎么会知道的时候,汪雨那只还算干净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她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如果哪天有个瞎子带着你去了一个地方,你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对付了。”
她的手轻轻放下,我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我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唯独留下了上方的落石声和响铃声交织在一起。
“我看不见了,汪雨?”我有些慌张的问道。
“我在。”
在我的前方她轻声的回应,我感到她的手在我的身上试探,应该也是看不见。
直到她抓住了我的手腕,或许是失血过多,那只手很冰,冰到让我想起了西藏的雪山,想起了下着雪的歇居。
还有江都。
边上刺耳的叫喊声响起,一种更加恐惧的感觉在我的心底诞生,门口处那个空留下的半圆形的干净地面,就说明了这里其实还有更加可怕的东西。
所以是什么?
“有听说过佛眼吗?实则上也是一种特制的蛊虫,蛊婆会把这种蛊下在人眼,等蛊虫入眼,瞳孔就会金色,蛊婆就会把人眼挖下来,封进玉石里,当蛊虫把眼睛吃抹干净,就会在玉石破出来留下一个金色的坑,这种蛊也就成了,但这种蛊虫对一些特定的声音及其敏感,或者说声音既是唤醒它的方法,也是干掉它的方式。”汪雨说道。
“但是我们还是中蛊了,对吧。”我看不见她在哪里,对着前面的黑暗说道,耳边的尖叫声还在持续的响起,还有阵阵岩石碎裂的声音,一个不好的想法由然而生。
这里石窟里的佛像不会都是人蛊做的吧,我手上就一个银质的虎头也对付不了啊?
“我们进来的时候就中蛊了,这种蛊虫小到同飞沫一般,聚集的多了就会变成金色的眼睛,会随着声音苏醒,所以刚刚滴下的不是水,而是数以万计的佛眼在下落,然后附在人的眼球上,慢慢侵蚀,但起码现在我们不会真的变成瞎子。”汪雨说道,我感觉她松开了我的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铃铛,叮铃的声音再次引起了周围一片怪叫,我起码可以确定我们被人蛊包围了。
“这种蛊会带来什么?怎么对付?”我问道。
“我不知道。”她回答。
“那你身上的金色是怎么回事,佛眼爬到你身上了吗?”我接着问道。
“黎簇。”
汪雨叫住了我,她的整个身子压在了我的身上,血腥味混着她身上奇怪的冷冽香味进入了我的鼻腔,这股味道很熟,但是记不得在哪里闻过。
“我走不动了,带我走吧,不要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朝着外面铃响的地方走,记住在真正的佛眼里:不可思,不可议,一切皆是佛。”
我没有说什么,周围的声音很吵很乱,人蛊非人的叫声,石块掉落的声音,还有汪雨在我耳边沉重的呼吸,外面的铃铛声混杂在其中时有时无,我感到我的耳朵现在快要负荷了。
直到汪雨手上的铃声响起,伴着她口中缓缓念起的佛经声传进了我的耳朵,她的声音不稳,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莫名奇妙的是这里的铃铛声和外面的似乎在呼应,在我的耳畔渐渐的放大,伴着她口中的佛经,似乎在指路一般的在我的前方阵阵响起。
走到台阶前的时候还是被拌了一下,摔倒的时候汪雨口里的佛经停了,对我说等一下,我觉得她的身子往下沉了一下,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直到她压在我的身上,耳畔的佛经声音再次响起,指引我向上走。
或许观海镖局里张海客说的那句:“冥黑如漆,不辨行路,神人言‘诵佛经可出。’”或许也不是虚来的,这个世界上不能解释的事还真多得是。
耳边的佛经声不知从何起消失了,只剩下了铃铛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我身上的重量也渐渐的消失了。
好像看见光了,挺亮的。
这里是哪?
62.第19章·等一场骤雨,待一场雾起
我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有点浓过头了,谁这么好心直接把我送医院来了。
睁眼起身,胸口的数个检测仪掉落,仪器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我皱着眉头想把那台烦人的机器关掉,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吴邪?”
那人靠在门框上,外面很亮进入我眼里的就剩下一个剪影,那个剪影看着和吴邪的一模一样,但我转念想以现在的情况来讲这个人应该是张海客,刚打算改口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说道:
“你小子睡挺久啊。”
这个声音和语气……他好像真的是吴邪,我这是干嘛了?在钦天监的平板上看见他一眼,曹操就直接出场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眼前的人说道:“你小子在想什么?汪家呆久了,思想不灵活了,脑子废了。”
“确实废了,脑子上还多了个洞。”这是黑瞎子的声音。“我们的梁医生可是花了两天把你从鬼门关里抢回来,也不枉我们去汪家把你带回来。”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混乱,直到黑瞎子的那句话,我的思绪想被拉成了一条直线一样。
黑瞎子口中的我们……是谁?
不是江都他们,而是吴邪?
吴邪救得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唉!”黑瞎子走进了这个房间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手,“不会真傻了吧?我要不叫我那个小徒弟过来再看一下?”
“苏万是吧。”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说道,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上好像突然空出来了一块,但又被哐哐的补上了一块不属于我的东西,不知从和说起的迷茫。
“我说了病人需要休息,我说师傅,师兄,你们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就盯着这里看,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鸭梨不是……嗯?鸭梨?醒了!”
我的身体瞬间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创了一下,然后被紧紧的抱住,甚至有一些令人怀念的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是令人怀念……
“苏万。”我说道,抱着我的人松了劲,我听见了来自肩头的呜咽,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轻轻的抬手回抱,是温暖的,是真实的。
我好像又醒了一次。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是我没有见过的地方,虽然我听见了外面连绵不觉的雨声,出门就是炊烟袅袅的农家,外面群山伴着溪水,但这里不是歇居,吴邪告诉我:
“这里是雨村。”
我的心好像在片刻间骤停了,这里是雨村,福建雨村,他们说吴邪他们铁三角养老的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从那个满是人蛊的地方出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雨?汪雨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特别想一口气的把肚子里的疑问一口气的问掉,但是吴邪的下一句话让我憋了回去。
“小子你已经快睡了三年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三年?
我的记忆里从江都他们带着我离开汪家的那刻开始算到现在正好三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万抱着我的手松开了,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希望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他在开玩笑的感觉,我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祝贺我的苏醒,似乎只有我在希望这是一场玩笑,到底是为什么?
雨村是哪里?我从来没有来过。
在张明山的口中雨村是一个他们选择养老的地方,是可以度过一个夏天的地方,是吴邪现在的居所。
一个和我无关的地方。
我站在农家乐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细雨,六条瀑布溅起的水花常年落到这个村子上,就好像一年四季都在下雨的模样,连绵的细密的和雾一般,就像南迦巴瓦峰的顶端那终年不散的云雾一样,你明知它在下雨,但看不见,抓不着。
很像,但是就是不一样,不一样在那里,我感觉得到但就是说不上来。
就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就像做了一场梦。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我的康复训练甚至没有任何人的帮忙就直接学会了走路和跑步,如果苏万来得再晚一点,说不定我就要和吴邪他们一起去山上找雨仔参了。
最后还是被苏万扣了下来,本来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学里上课,但是看见我醒了之后还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照顾我,倒不是不放心吴邪,而是看见我最近两天的表现他感到很奇怪,作为一个医学生他想观察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我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像个医学奇迹。
在他们的眼中我在汪家待了近半年,被捡回来的时候就是植物人,睡了整整三年,在此期间我学会了开车,枪械,非常不熟练的弓箭,奇怪的来自十三居的刀法还混杂了一点张家的东西进去,还有就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在山上飞檐走壁和一口带着江西调的藏语,以及连吴邪也没有想到我会知道墨脱,康巴洛等等连他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关于张家的秘密。
该怎么解释,做了一场梦吗?
我不知道。
真的是梦吗?
还是说我现在其实就在一场梦里,到底那里才是真实的,我分不清。
我和苏万待在雨村里,我觉得我还是说得上来歇居和雨村的不同。
歇居太冷了,真的太冷了,冷到最开始的那个冬天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北方人被迫待在了屋里靠吹暖气来度日,就是想起刚下雪的那几天,雪会落进天井里,积在二楼的围栏上,大刀哥每天的必备任务就是把这上面的雪扫到楼下去,我还不适应的那几天,江小刀这个神经病有事没事的就把围栏上的雪捡起来丢进我的房间。
就在这样的打压下我学会了在南方过潮湿又寒冷的冬天。
苏万对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口中的那个叫歇居的地方吗?”
我在他们的面前只提了一次关于歇居的事,在我第一次醒的时候,还提到了我在天观寺里看见的关于吴邪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在讲起这段故事的时候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或者我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梦,他们不相信我所说的事,吴邪甚至开玩笑般和我说有机会亲自去广西倒个斗看看。
我以为这是一场盛大的玩笑。
闹到最后连张海客都到场了,我用着张海杏日记里的事情和他对峙,他告诉我从来没有过歇居,也没有江都的存在,包括小刀他们,张海客冷眼看着我,这位我眼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老哥告诉我,他甚至不认识一个叫张明山的人。
苏万和我在雨村散步,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一直看着我,生怕我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确实在他们的眼里我宛如一颗定时炸弹,我的表现太镇定了,除了刚刚醒来的时候闹了一阵,接下来就直接淡定的接受了那三年间的故事就是梦的事实。
淡定?
那就是一个笑话,我现在就想冲到武夷山的对面瞧瞧,到底有没有歇居,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和我另一个世界里很多事情是相同的,靠着记忆里的一些记录,我还是去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我醒来的一个星期后主动提出了离开这里,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中整理东西,这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吴邪是不是出于对我的亏欠,我在雨村的日子异常的好过,比在歇居起来的那次好过多了,起码没有江小刀这个崽种让我伤上加伤。
这样的日子其实我过得挺舒服的,但越是舒服,我就越是感到虚无。
吴邪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的去区分梦境和现实,他告诉我可以把这里当作家。
家?我还是更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出于对我安全的考虑,吴邪和我一起去了江西,我习惯性的在龙尾村的村口下了车,看着这片熟悉的地方忽然有一种游子离乡归故里的感觉,带着吴邪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村里,拐进了一条巷子,这条路我其实也没走过几次,次次都是小刀和我来的,就是为了卖饼。
“你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吴邪有些好奇的问我。
我笑着告诉他:“我有一个朋友,他宁愿早起一个小时来这里吃一餐早饭,也不愿在他哥的手下空腹活一个早上,我试过是真的吃不消,还会收到他老母亲的痛骂和爷爷的嘲笑。”
关于江都本人为什么不亲自起来做饭这件事,我的答案是在没有意外的时候,她比猪还能睡,一般来讲她起来赶上的是我们的午饭。
我看见吴邪脸上的无奈和迷惑,我知道他从来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对,但起码现在我不是。
那条熟悉的巷子里还是那一阵阵耳熟的叫卖声,油饼店的老板在店门口忙前忙后,我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一样的,我没有认错,我上前说道:“杨子爸,两个饼,一个不要辣。”
这句话是小刀常说的话,从我的嘴里讲出来还是有些许的感慨,眼前的男人看着我也是好奇的问道:“老表没见过,怎么知道我儿子叫杨子。”
怎么知道?我还知道对面那家糕点店的老板娘姓崔呢,甚至知道他家的杨子曾经把别院的灯笼拆了,明爷在这里找了三天,挨家挨户的问了才把灯笼找回来,江都最后还是把灯笼送给他了。
也是好笑,张明山为什么要和一个灯笼过不去?
也对,按照这里的时间来说,我现在是第一次来江西,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但我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个新来的路人,余光看见了吴邪,他站在我的身后,带着些许的试探看着我和周围。
他也是第一次来吧,上一回他来的时候可是直奔歇居去的,还带着一堆人来势汹汹,可没空来这巷子里卖饼。
杨子爸的饼做好了,饼包着油纸递到我的面前,辣的那个的油纸折了一个角,还是他的老习惯,吴邪走到我的边上,我随手递给他一个。
我没有回答杨子爸的疑问,只是接着问道:“杨子爸,龙溪河的上面有人住吗?”
我期待。
龙溪河的上面有歇居吗?
我来到了那条熟悉的溪边,看着从我眼前流过的溪水。
现在是秋末,枫叶红了一大片落满了溪水,如同小舟一般流向远方,溪水的上方还是那个熟悉的洞我站在歇居别院原来的位置上看着那个小小的码头。
不一样了。
杨子爸迷惑的看着我,他说龙溪河的上面从来都没有人,更没有什么歇居,就是经常有什么自称考察队,考古队来说上面有宝贝,就是所有上去的人都空手而归。
空手而归就对了,那上面有什么?那上面有我家。
不对,家就是宝贝。
吴邪听了略带疑惑的问我是不是在汪家的时候听说了这里有个有点来头的墓或者遗址什么的,不好说所以才发疯的,要不要他帮忙?
帮个屁的忙,谁不知道你下的斗烧的烧,炸的炸,你要是把歇居给炸了,我现在把你也给炸了。
我们走到了龙溪河边上的码头,杨子爸说可以问问船夫到底有没有人,这里的那个小码头不再是是属于歇居别院的地方,而是一个小小的游船码头,现在回家还要收钱了,这里的游船到那个出水的洞口就回头了,码头的船夫看见我们好像什么东西都没带的样子也不同意我们上去,在百般求情下我们自己租了一条船,吴邪看着我那娴熟的如同土生土长的船夫般的撑船技术倒是乐了。
“没想到汪家的那口湖还是用来教划船的。”他说道。
我握着桨的手轻轻一摇,船缓缓的向着上方走去,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洞说道:“不是汪家教的,是一个张家人教我的你信吗?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我划着船来接你,那时候你可没夸我。”
“还不相信那就是一个梦吗?”
“不信。”
“就算上面什么洞里都没有也不信?”
“不信。”
“死都不信。”
穿过了那个熟悉的洞,这里没有起雾,前方漆黑一片,我其实已经猜到了,无所谓结果是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如果没有他们这里原来的样子,那个本来无人问津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我眼中还算温暖的家。
吴邪开玩笑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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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里还挺像我三叔带我去的第一个地方。”
“七星鲁王宫吗?我在汪家听说过。”我回道。
“说不定进来这个洞就可以看见一个千年粽子。”
“神经病,我们是不是还要给她磕一个。”
现在是正午刚过,太阳透过群山照在这里唯一空旷的草坪上,草坪上零星的乱石上停着飞鸟,我们的到来惊起了它们,我知道,或许只有我知道这里原来有一座年代不算非常久远的徽派建筑。
熟练的靠岸停船,我登上了那片草坪,才知道原来歇居里的那个莲池不是天然的,看来七指建歇居的时候还是下功夫了。
歇居周围的山很高很峭,几乎就是垂直的岩壁,很难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爬出去,当然外面也进不来,江都花了半个月试了无数遍才在峭壁间找到了唯一的出路,她翻过了周围的山,闯进了刚刚兴起的龙尾村。
之后的江都带着江大刀在那条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大刀哥又带着我们走了不止一遍,江都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知道这条路,就好像一个被死守的秘密却被它的保密者透过一层纸一点一点的透露出去。
我站在乱石的制高点看着这里的一切,这里原本应该是莲池上亭子的位置,熟悉又陌生,奇妙的感觉。
“这里还真是世外桃源啊,要是我早点来这个地方,说不定我就把农家乐般这来,在这里建一个你说的歇居养老了,来往船只还可以收费。”吴邪看着我说。
“掉钱眼了吧你,神经病。”我乐道。
“你现在是不是该接受现实了?”吴邪看着我问道。
我闭上了眼,等待群鸟掠过,等待万籁归于寂静。
等待一场骤雨,等待一场雾起。
“吴邪,雨村是你渴望的归宿,那是你家。”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有一群又一群视你为家人的兄弟朋友,有你视为神明的小哥,有为你管天管地的胖爷,还有黑爷和花爷,你的身边有好多人,我在那些费洛蒙里都见过,你知道在汪家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吗?”
吴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包烟,感情胖爷和他的那位小哥不在他又要开始发癫了,我看着他那副模样我沙海的PTSD差点就要发作了,下意识的捂住了我的背。
吴邪看着我那副模样,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一时间我的无语也是真的,不过自从汪家的事结束,他身上那股和寡妇一样的疯劲好像消退了不少,说来也是好笑,黑瞎子说我刚醒的那段时间的疯劲比吴邪还重,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放在窗边的小狗摆件。
能怪谁?家都被偷了我不疯谁疯啊,瞬间好像理解吴邪了呢。
吴邪向我丢了一根棒棒糖,顺便把我揪下来,他说我刚刚的样子就像要就义了一样,我的那句经典名言“吴邪你有病啊!”再次重出江湖。
“想回雨村吗?”他问我,“我说过你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家,待了一个月你还不知道吗?你的身边我们其实一直都在。”
“事实上解决汪家的那件事后你就直冲长白山了,我知道无论是那个版本里这都是事情的真相,其实我期待过你会不会杀到这里。”我和他一起走在龙溪河的边上,向着上游走去,打断了吴邪即将说出的话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一定会是事实,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我口中的那个地方,就算真的是你杀进了汪家,我也是顺带救出的那个,你的亏欠我看得出来,同样我也想谢谢这个梦让我看见了一些我曾经希望的东西。”
我希望看见什么,或者说曾经的我曾经期盼过什么。
在汪家不见天日如牢笼般的日子里,在初到歇居还没和江小刀说上话的那些天里,在大刀哥日复一日的消失又出现里,在明爷第一次划着船出现在歇居……
在江都出现之前……
或者更晚一点,在我第三次进古潼京之前……
在江都说出那段话前。
我期待过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才是一场梦。
我期待过吴邪的出现,那时的他是我眼中唯一可以救我,也是唯一可以带我回家的人,唯一可以给我带来解脱的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
都不一样。
“如果这真的是从汪家出来之后直接就经历的事,或许我真的会爽死,真的会把雨村当作我现在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的家,我的归宿,我走都不想走的地方。
“吴邪,飞瀑落下的水会无时无刻的落遍雨村每一个角落,歇居不一样,这里只有要人来的的时候就会起一场雾带着雨告诉我……
“到家了。”
“我去了古潼京三次,三次都和你有关,第一次我被你丢在了沙海上,第二次我去了汪家,最后一次……
救过我的人有很多,真的带我回家的其实只有他们。
我看着远方那一望无际的群山说:
“有人和我说要带我回家。”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于家这个东西是有执念的,或许是童年的阴影吧,我妈和我爸没有给我一个很好的关于家的概念,在我的眼里能住人的地方就是家,但现在我还是明白了到底家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真的是一个奇妙的概念,体会过手握着坚冰看着它在你的手中慢慢融化的感觉吗?家就是这样的感觉,而我就是那块坚冰,因为那些在乎的人而慢慢融化为水,汇入江河,在蒸发变为一场骤雨回归这里,停歇于这里。”
我停下了脚步,看见了看向我的吴邪,还是第一次和他这样对视,他眼里的那种冰冷的戾气也消失了,或许是因为他在乎的人就在身边,不需要他回头,有人一定会在他的身后。
这算他的特权吗?我忽然有点羡慕。
吴邪的身后是那片属于歇居的空地,为什么要羡慕,我明明也有,我看向那里说道:
“吴邪,你上回来的时候我好像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这里。”
“我到家了,这里叫做歇居。”
“停歇的歇,安居的居。”
63.第20章·黄粱一梦无须醒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吴邪那双不再同关根般阴冷的眼睛柔和的看着我,平淡的说道:“为什么坚信那不是梦?”
我看着下起的雨回答:“你自己看咯。”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执着于一定要醒来?”
“想听些实话还是想听一些大道理。”我看着他笑道。
“实话。”
我摸出来口袋里的棒棒糖还给他,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揉的不成样子的大白兔的糖纸。
“这算不算是你的纰漏啊?你知道连吃两块颗大白兔真的会齁得慌吗?”我看着他笑道,为了保持清晰,老子每小时一颗大白兔的,感觉下一秒就要糖尿病了,“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佛眼?人蛊?还是好死不死的黎家人又研究的什么新鲜玩意?”
“你也姓黎。”他看着我说道。
我非常理所当然的点了头,确实我姓黎没错,吴邪看着我这个不太要脸的样子接着问道:“我想先听你的大道理。”
“还记得我在你面前提到过关于天观寺的事,还说了两个和九门有关的人,一个是陈皮阿四,还有一个是你三叔,在汪家的时候我在费洛蒙里就知道,如果你三叔的消息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没心没肺的不放在心上,当一场胡话就过了,但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镇定。”
“还有我试探性的提过关于黑爷眼睛的问题,你们的反应我其实不能理解,我坚信现在的你不会,你们都不会,因为你们真的会互相把身边的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重,就像我不可能会在雨村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个月,除非……”
“除非你很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梦。”
大雾肆起。
“我猜你应该是佛眼,把我所看见的事和内心的执念相结合而产生的幻觉,别的不说,这场梦我还挺满意的,要不是我有幸在歇居见过吴邪看那位小哥的眼神估计还真被骗了,我只算是他生命中一个比较重要的过客,又不是真的要和他有脱不掉联系的人。”
“江都的那张关系表上面都画明白了,而且我真正的羁绊在这。”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在雨村待上一星期。”眼前的东西问道,还是吴邪的声音和样子,但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我也想试试,既然你给了我一次体验的权力,总不能浪费啊,顺便看看我到底喜欢哪个,说不定在雨村我待喜欢了就不想醒了。”
“神经病。”他骂道。
我笑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黑瞎子说过我就是一个癫公,而且我也想看看江都他们在我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事实证明我还算是个忍者,起码憋了一星期。”
“吴邪会为了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做一个完美的局,把所有人甚至自己都算进去,会为了找他的三叔奔波各地,辗转反侧,你猜我会不会,我为什么会来这,待在北京是不好吗?”
“我告诉你,在某种程度上我现在和他一样,曾经的我可能真的如汪家所说对人信任度低,情绪不稳定,藐视秩序,轻视生命,抗压能力低下,压力下行为不可预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有在乎的人,我知道他们其实也都在乎我。”
我怂了怂肩,无奈的笑着说:“甚至有个文物修复专业毕业的人还要为我拆了锁龙井,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也是个神经病。”
“对了,还有一个人,她说她不知道家在哪,我想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她家在哪我不知道,但起码我可以带她回我家,因为她就是带我回家的那个人。”
“所以你现在可以让我醒了吗,再不醒我家还有位叫江小刀的就要拿着C4带着苏万和他两位张爷爷把这里炸了,还有那个叫汪雨的估计现在看着我还醒不过来就把我留坑里了,麻烦对我好一点,我可不像在当垃圾了。”
想起汪雨那个看垃圾的眼神,其实挺烦的。
“可惜了,黄粱一梦终须醒,我现在确实该醒过来了,有人还在等我。”
有好多人在等我。
我看见了刺破了浓雾的光,照在吴邪原来待的那个地方,那里空无一物,歇居的方向还是被大雾包裹着,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我走向了一团迷雾的歇居,一阵阵诵读的经文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有理由怀疑这劳什子的蛊是不是吃了某个和尚的眼睛,碎碎念的功夫简直媲美羌塘为我祈福的活佛。
他说放下执念,便是解脱。
执念吗?那你真的挑错题材了,吴邪?古潼京的故事其实我早就放下了,但是歇居,谁要是敢动我就灭了谁,还有江都,这人我找定了,我还就不信我不能把她拖回歇居了。
笑了,去你妈的执念,老子执念多的是,我还就是放不下了!
解脱?我又不信佛,就算是佛也渡不了我,我还就是喜欢抓着这些东西不放了怎么着。
那东西还在质问我:“如果那三年真的只是个梦怎么办。”
“那就让我死在梦里!”
汪雨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黎簇,不要怀疑你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不要相信你现在看见和听见的一切,不要沉寂在梦里,有人在等你。”
“不可思,不可议,一切皆佛。”(梵语)
我向着歇居的方向跑去。
不可思?不可议?到底是什么意思,佛家玄学里这些个绕口的咒语能不能整的让人明白点,云里雾里谁知道在讲什么。
短短的一条路我好像看见了很多,绿林里的人家,白沙上的古潼京,大雪纷飞的汪家,小沧浪的四合院,广西深山里的茶马古道和十三居,西藏雪山深处的灯火和寺庙,我这三年间走过的所有地方一一闪过。
还有歇居,我回来了。
还是去年的那个冬天,有好多人的那一回。
阳光照着莲池上,碧波荡漾,游鱼游过,周围的人看向我,他们喊我的名字,红惊昙趴在楼阁上唱着小曲;黑瞎子,张海客,张日山和张明山忙着搓麻将,三个张家人终是斗不过一个带墨镜的狐狸;小沧浪在逗狗,周百福和周月白不知道在哪里,但汪汪叫的声音在整个歇居回荡;苏万和杨好还围着那个点不着的小火盆发愁;大刀哥还在教训着他弟,小刀的雪团砸在了我的身上,一脸笑意的问我来得为什么这么晚。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歇居的两个小院合起来就是浮萍。
浮萍游子总会在这里找到一份归宿。
我来晚了,我回家了。
我到家了。
莲池边的青石板路,我放慢了脚步,看见了一直想找的那个人的身影,在那条熟悉的从莲池通往浮院的路上,她撑着伞回头笑着对我说:
“你看雨停了,欢迎回家。”
“黎簇。”
叮……(青铜铃响)
就和那天的情景一样。
还是在梦里吗?我问自己,要真是梦的话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江都拉着我的手,那只冰凉但永远带着些许温度的手让我感到真实而熟悉,她带着我走向人群,走进歇居,走向家的方向,走进一片光晕。
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不清,我感到手上的触感再次消失了,汪雨说的对啊,佛眼这东西还是真难对付。
我在一片混杂的光晕里向前摸索,摸到了一团还算有点温度的东西,好像还有头发,隐约中我听见了几声熟悉又朦胧的藏语,这个声音好熟悉。
想着声音的来源爬了过去,渐渐听清了那人的声音,是汪雨的声音,她在轻声的喊着阿妈和阿爸。
眼前渐渐的清晰了,我看见了眼前的白发,汪雨倒在了我的身边,怀里抱着那只铃铛,将自己蜷缩在一片小小的藏海花里。
我没有看错就是藏海花,顺着她滴落的血沿路而开的藏海花,这样的情景我好似见过,江都的费洛蒙里那片花海和眼前的景象倒是有些许的重合,汪雨还在喊着这两个音节,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但是又十分急切,眼角闪过些许金色的光芒。
她的父母就是她的执念吗?我看见了那条被她自己划开的刀口,意外的是血止住了,伤口还是有点瘆人,一圈一圈的藏海花的根须缠绕在她的伤口上,就仿佛花就从伤口这而来。
就像那是从佛像胸口开出的花一样,美丽又让人感到窒息般的怜悯。
她还没有醒,我悄悄的帮她处理了一下伤口,我的脖颈处感到一阵异常的瘙痒,拉开衣服一看,从锁骨往上一小片的黑色,看来香灰的作用快到极限了,我身上的人蛊也发作了,想到这我突然看向汪雨,更加意外的是那是她身上看起来比我还严重甚至变成金色的蛊毒像是消散了一点,变回黑色退回到了她的手上。
看着眼前这离谱的一幕,我甚至想怀疑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我拿了汪雨的手电看向周围,我们现在还在锁龙井的坑底,刚刚好倒在了长阶的末端,那扇门的里面,我现在终于知道外面塌的是什么了,汪藏海的佛像塌了。
塌的好啊,我说的是真的。
非常刚好的是从上面倒下来了一只本来立在庙门口的青铜鸟,挡在了那扇门外给我们创造了一个非常安全的空地。
就是坍塌完的佛像里面好像出来了什么,佛像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比起万佛殿里面的那条盘在上面的龙,或许这条更像,石像坍塌的废墟上,一条立柱立在中央,深坑的中央,从下往上看,我看见了一个和龙一般的石像似乎盘在立柱之上。
手电已经快没电了,我也看不清更高的地方,原本在佛像边上的挂着青铜铃铛的铁链被砸下了大半,看来现在唯一可以自行上去的方式也没了,汪雨当时说会有人来救,先不说是谁了,等一下怎么跑才是我现在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
手机的电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这里没有信号完全没有联系别人的可能,不会到时候真的要和汪雨一起进钦天监了吧,那可真是完全开启了汪家副本2.0版,怎么看钦天监都比汪家复杂多了,怎么从里面逃出来也是一个大问题。
看了一下时间确认了从我进入那个梦境到现在其实也就过来两三个小时左右,看来这个蛊创造的梦和现实里的时间完全不冲突,倒是汪雨为什么到现在还醒不过来。
就当我考虑等钦天监的人到场后我该怎么演的时候,从上而下的一阵铃声响起,曹操又到了,现在的情况我要是想活命就没有藏起来的道理,我回到了汪雨的边上就感到有人在拉我的衣角。
汪雨醒了,她把铃铛交个我,似乎也听见了快速向下的铃铛声对我说道:“把我的刀还我,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外面没动静了在出来,我会通知江都的人来找你,放心,现在还不是让你死在这种地方的时候,你的命可贵了。”
听着她的语气和声音,看起来人蛊虽然暂时褪去了,但她现在的情况更加差了,声音愈发的虚弱,应该和失血过多有关,还有就是我们看不见的时候一定也发生了什么,我立刻藏进了那扇半开不开的门里,拿出了苏万给我的枪,看着外面的情况。
汪雨晃晃悠悠的起身,又跌在碎石上,挣扎了一会便掏出了包里的信号枪,往上方一射,红色的光线亮起的瞬间,我隐隐的看见那中央的石柱上的的确确盘着一条龙,看着和万佛殿里的一样,就像是天然的石头一般,却长成了龙的样子,看来锁龙井这个名字也不是虚来的。
“在这!人找到了。”我听见有人说道,这阵声音我听出了一种另人讨厌的熟悉感。
汪柒从上面和猴一样跳下来的,身上绑了绳索,看来上面还有人,情况不妙,汪雨已经吃不消了,直接跌坐在地上,汪柒非常精准的落在了汪雨的面前,问道:“还能动吗?”
汪雨笑着看他,举起了她那只黑得有些离谱的爪子在汪柒的面前摇了几下,汪柒的注意力好像不在她的手上的人蛊,反而在她那条自己划的伤口上,我这时才注意到汪雨划的地方刚好是那个双鸟朝阳的纹身,这是有多恨啊,就这样了还在给钦天监当差也是有够执着的,难怪醒不过来。
汪柒没有直接接汪雨上去,而是径直走向了藏海花开了一路的地方,也就是这扇门后的地方,听见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对准了他。
脚步声就停在了与我一门之隔的地方,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汪雨也没有给我任何信号,只听见汪柒的声音传来过来:“真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把东西藏到这了,真够狠的啊。”
我听见了汪雨自嘲般的笑声,带着些许的凄凉向着这里说道:“要是我真的没命了,这也是我的结局。”
“疯子,长生天会保佑你的。”
“长生天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来自草原。”
“起码你到过。”汪柒说道。
汪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说道:“那里和羌塘真像,可惜我不属于那里,没有什么可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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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我的,我佛慈悲渡的了众生,唯独渡不了我,所以……
“我信江都。”
我看不见汪雨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说这段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是另一种莫名的希望,江都这个人也是在到处下蛊啊,钦天监里还有人这么信她。
汪柒没有再理会汪雨而是站在门前,手电光从外面照进这里,我看见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只手伸向了里面,我屏息凝视得看着那只手的动作,枪口对准了那个地方,只见那只手只是摘下了一朵藏海花,站在原地问道:“你找到她了?”
汪雨的声音没有响起,汪柒也没有接着问下去,只是对她说道:“你拼了命的下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这个,还为了送个人情吧。”
送个人情?送谁?江都吗?这个送法多少有点炸裂。
我想事情的时候,忽视了汪柒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把我从门后面揪了出来,无所谓了都是老熟人,有什么可以装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就是这人把我揪出来的时候下死手了啊,抓着头发揪出来的,我的头上一回刚经历汪雨的过摧。
不是?这家人怎么都喜欢和我的头过不去啊?
汪柒边把我揪出来,边对着汪雨吼道:“我告诉你这个人他姓黎,别把你的心花在这些人的身上!”
“我知道,汪柒,心软的从来不是我,是江都。”她还是那个轻佻的语气,仿佛这个世界就没有她在乎的事。
我带着些许的震惊和无措看着汪雨,却发现她手里的枪口对着我,没有任何犹豫。
汪雨开枪了,死路一条。
子弹从我的身边擦过,我听见了一声犀利的惨叫,意外的回头看去,却发现那枚子弹打中了我身后的人蛊上,好家伙,鬼东西又来了。
“妈的,黎嵩再下条绳子!”汪柒放开了我向着上面喊道,解下了身上的备用安全带绑在了汪雨的身上,对着她骂道:“你等我上去了在找你算账。”
一分钟不到从天而降的绳和护具就到了我的手上,汪柒应付着人蛊对我说道:“西南角上的鸟头铁链掉下来了,江家那个大的肯定交过你怎么爬这种东西。”
说罢就看见汪柒背起了汪雨,拉了两下绳子,嗖的一下,眼见着他们两个被拉上去了,我看着脚下的人蛊喊道:“TM,就让我一个人体验生死急速啊。”
“你其实可以慢慢爬。”汪雨的声音传来,我都已经准备边爬边准备死一下了,这位汪女士TM的都不要自己爬还要开我玩笑?我正准备骂人的时候,却看见地下的人蛊突然间不敢往上面走了。
怎么回事?
“告诉你个好消息,汪藏海的佛像也是用香灰筑的,你刚刚的那个炮,炸的漂亮。”
笑了,我的命原来是我自己救的。
拖着半残的胳膊,我现在爬得多少是有些狼狈了,就在我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拉我,往下拉其实不吓人,顶多就是死一下,往上拉才是最吓人的,不会是钦天监的那群人杀回来了吧。
我松开锁链的瞬间感到了一阵下滑,但很快停下悬在了半空中,然后感到腹部被人提了一下。
我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人在上面拉我。
汪柒察觉到了我这边的问题,向上方看去,拉他们上去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我们现在都不能判断拉我的这个人是敌是友。
只是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我靠,怎么会这么重啊,这王八羔子是不是松手了!汪柒你给我看着!他要是敢松手我就直接送他自己下去!”
这又是从哪来的神经病?就是这个声音?
黑瞎子?
“他松手了。”汪柒开口了,我的中指还没有朝着他竖起来,自由落体的尖叫就赶到,这个变态的方式配上这个声音,黑瞎子无疑了。
就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看见上方的那刻,黑爷那副骚的不能再骚的墨镜映着反光,亮得我睁不开眼,他一脚踢在了我的身上说道:“你小子还真敢松手啊?”
“您老人家还真是会闪现啊,我们解决完了你出场,真是时候。”我眯起眼睛回怼道。
“还不算晚,我们的活还没完。”汪雨撑着汪柒走到深坑的边上,拿过他手里的手电照在了中间立柱的顶端,这次我没有看错了,中间的立柱上面就是盘了一条和龙一样的东西,没有开凿的痕迹,就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样,龙头就在立柱的最顶端,张开的龙嘴里含着一个宝盒,“黎广要的东西在那里,咱们不能不给他带回去吧。”
“你……”汪柒眼里的怒火要是真的能烧的话,现在整个锁龙井就应该没了。
“帮个忙吧~哥。”汪雨看着汪柒说道,语气里带着的是撒娇吗?救命,还真是变态聚一窝了,我看见黑爷脸上隔着墨镜也流露出的嫌弃和恶心。
汪柒狠狠的瞪了一眼汪雨,他身上的装备没有脱掉,活动了一下筋骨,毕竟这个边缘里深坑的正中央还是有点距离的。
“眼镜儿,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额我们一把。”汪雨看着黑瞎子说道,她还是真每个人惹一遍,我还没有问黑瞎子是怎么来的。
“给多少?”黑爷抢先问道。
“半本。”
“成交,这笔生意我们俩单做,和十三居,钦天监,九门全部无关。”
眼看着黑爷马不停蹄的接过黎嵩手里的装备,就和汪柒准备出发。
“解释一下吗?”我冲着黑爷喊道,“你小心等出去了我全给你抖出去,咱们都别活了。”
黑爷利索的配合着汪柒飞到了龙嘴处,落下了才回答我:“我的小徒弟和那个叫江小刀的摇了800个号,张家的那两个甚至都开始出谋划策,准备再来一次了,幸好我都给他拦下来了,不然现在锁龙井人满为患啊,你现在应该谢谢我,没让你们捅出一个根本补不上的窟窿,你小子现在名头越来越大了。”
我想起了在佛眼里看见的一切,看来有些梦啊,还是不要做的好。
“这群小子还是太急了,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救一个人往往要牺牲的不止一个,你现在不应该为了朋友来救你而感到高兴,你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拼命。”汪雨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响起,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问道。
“黎簇,失去的东西多了,你自然就冷静了,也会明白这段话是什么道理。”她说道。
64.第21章·与其说虞姬,不如称霸王
汪雨看着我说完,我想反驳却汪柒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黎嵩准备!”
黑瞎子和汪柒应该是解开了上面机关,汪雨瞬间防备起来,谁也不清楚拿出盒子的那刻会发生什么,就在他们取出宝盒的瞬间,我听了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往旁边一看,八个寺庙前的鸟嘴里的链条全部掉进锁龙井里,随着链条的滑落我还听见一阵类似佛经响起的声音。
来自锁龙井的下方,声音很小就像一缕青烟一般似有似无,却让人明确的感到它的存在。
“有声音。”我看向汪雨,她的眼神又瞬间不对劲起来,失神的走到锁龙井的边缘,我将她拉了回来,她推开我再次走了过去,我听见了她口中也在呢喃些什么,似哀鸣般和下面传来的声音完美的重合。
我再次把她拉了回来她回头看向我的那刻,汪雨突然间蹲下捂住了她的耳朵,似乎是一种悲痛到极致的崩溃将自己蜷缩在了原地,刚上来的黑瞎子和汪柒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带着宝盒向这里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汪柒看着我们说道。
“你们听见了吗,佛经的声音。”我说道。
围着我们的人都摇了头,看来能听见这个声音的只有我和汪雨。
就在声音的持续下,我感到了下方的再次坍塌,就在坍塌之时我看见深坑的下方亮起了幽幽的金光,和佛眼一般的光,他们似乎就是声音的来源,从万佛殿里缓缓爬出,沿着岩壁向上而来,再次回归黑暗,就像流星一闪而过。
我看清了那些本是人蛊漆黑的眼睛。
我掏出来身上带着的东西准备最后搏一把,这一回是汪雨拦住了我们。
“这是人蛊诵经。”汪雨的声音响起,“他们在渡人。”
“渡谁?”我问道
她看着一闪而过的光告诉我:
“他们在渡自己。”
在汪雨的那句话说完后,透过黑暗里的一闪而过的光,我不再感到害怕,而是一种刻骨的悲凉,悲凉什么?
悲凉那些在锁龙井下渴望挣脱束缚的光芒,黑暗的环境摧毁了他们的身体,磨灭了他们的理智,但他们的本能却不忘挣扎向上,燃尽最后的光芒,迎接他们的死亡。
我不知道这些人蛊到底是由什么制成的,和我一样的黎家人还是无辜的普通人,但在这一刻他们都迎来了自己的解脱。
在我看着不那么可以理解的黑瞎子和钦天监众人的相互合作下,我们终于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看见外面的光亮起的那一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汪雨真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刚才的几近崩溃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一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不知道这个人蛊念的经到底有什么内容,她会崩溃成那样,她也没有解释,就好像这件事是一件只与她有关的事一样。
我记得当黑瞎子和汪柒看见从下往上爬,眼睛还亮着金光的人蛊的时候,眼里完全不是害怕或是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而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思绪,不是对人蛊,而是对锁龙井。
他们似乎知道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打开宝盒拿到《永乐大典》的汪雨只是简单看了几眼便把这东西丢给黑瞎子让他随便撕,说爱撕多少撕多少,出了事她担着。
这是什么功能?过目不忘吗?黑爷倒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的直接对半,汪雨怕黑瞎子一不小心给这本老书来个粉末性骨折了,连着宝盒一起给了他,汪柒和黎嵩只是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
“现在怎么办,把这小子送回十三居还是直接丢这里。”黑瞎子捧着宝盒问道。
不愧是黑爷,果然一开口就把我处理了。
“先去小阳寨吧,汪雨和这小子身上的东西已经不是佛眼和人蛊这么简单的东西了,而且有人应该已经在那等着了。”汪柒看了一眼我说道,此时的我往衣服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蛊自从离开锁龙井之后发展的速度就变快了不少,已经爬到了我的脖颈,甚至我身上黑色的蛊也开始泛起了金色。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蛊这个东西合体还能升级?
“去小阳寨啊,那就得请这小子……”汪雨说道。
我看见身边的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在古潼京的一些不好的记忆,有些无语的问道:“干嘛,我的命再值钱也只有一条,玩不起的啊。”
“不玩那个,就是请你晕一下,黎嵩带药了没有?”汪柒问道。
黎嵩回答:“没有,谁会知道这小子不上来还自己跳下去了。”
黑爷听到这看着我的笑就有点略显猥琐,一脑子的主意最后说道:“没有化学的方法,我们可以来点物理的。”
我看着他活动筋骨的样子,连忙阻止他,大喊道:“可不可以我自己动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翻出包里的烟,汪雨闻了一下确定了这个是康巴洛特制的迷药,黑瞎子有些疑惑的问我是哪里来的,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些许的唏嘘点起烟。
真没想到我对付张海客的那包烟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就是这样的场景多少带着点让离谱的感觉。
一群人围在一起看我抽烟和在大街上直接脱裤子拉屎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了门——离谱到家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背着我往山的更里面走去,我还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之前,朦胧间我听见阵十分焦急的声音,之后是一片混乱。
再次醒来,我张开眼才发现我躺在一间苗寨里,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小阳寨了,突然间记起了十三居的那张相片,汪雨和黎广好像就是在这里拍的照片。
我挣扎的想要起身,一句熟悉的别动让我瞬间呼吸一滞。
是江都的声音,我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人,还没看见人,一股烟味先飘了起来,谁在江都面前抽上了?
我看见了那个黑白相间和汪雨的白毛有的一拼的标志性头发,她在我的身上涂着什么东西,视线还没有完全清晰,却看见了另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是张锦予,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没有看见吧?针灸的针?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让我的视线瞬间恢复了,却感到整一个躯干部位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住了,江都手上的碗里有着一坨像是屎一样的东西涂在我的身上,我这一回真的想坐起来,谁知张锦予面无表情的一针扎在我的手腕上。
这个穴位我有一点可怕的熟悉感,下一秒我就直挺挺的倒下去了,这个地方不就是我扎他的位置吗?
好好,张家人就是好啊……
我还记得这个穴位是可以保持清醒的,但是我现在动不了是怎么回事,江都看着张锦予的动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让开了位置到了边上带着些许的怜悯看着我。
“黎簇。”她叫我。
“干嘛?”我问道,视线却落在张锦予身上,他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真的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害怕。
“没什么,加油。”江都捂住了耳朵,走出了屋子。
我看着还是面无表情的张锦予咽了口唾沫。
“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的尖叫,张锦予是在我的身上玩飞针吗?
“啊啊啊啊啊!!!”
我靠要不要这么粗暴,我不就是扎错了个位置吗?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满清酷刑啊!什么时候结束啊!!!
“张锦予,你有毛病啊!!!!”
在我的惨叫声中,我听见了江都和黑瞎子的笑声,尤其是黑瞎子的快冲破云霄了。
这样的折磨终于是结束了,张锦予还是保持着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点起来艾草,我总算是知道烟味的来源,他将艾绒放在针上在点燃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没有拔走我手腕上留着的针,我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上面的木板,连头也转不动。
“你什么时候惹的张锦予?”江都笑着问道,她和黑瞎子又走了进来,对于我现在这个完全不能动但是及其好笑的样子,表示了一种我很鄙视的同情,黑瞎子甚至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再次笑着出去了。
我不想说话了,有一种无力感,但看着江都的突然出现想起了佛眼里的梦,还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要还是人蛊里的梦,那就让它是吧,做一辈子算了。
我吃力的偏了一下头,却看见江都的手上有伤,像是被什么划了一下,她很快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解释道:“钦天监在天观寺外面蹲点,我带着张锦予和他们干了一架,让你们好脱身,估计他们现在也很头大吧。”
“为什么?”我问道。
“张锦予下的蛊不是一般人解得开的,他们还进不来小阳寨,这里可是个藏身的风水宝地。”江都看了眼我手腕上的那根多余的针还是帮我拔了,我和她提起了十三居里我给张锦予扎的那一针,我的上方传来了一阵贱兮兮的笑声,才看见我的头上就是个窗户。
黑瞎子就趴在上面听着,顺便吐槽道:“你小子在这方面的行家面前摆弄你的三脚猫功夫,难怪这人会先救汪雨再救你,要我说张锦予这人还真是惹不起,把他惹毛了,他可以找800个方法阴死你。”
“眼镜儿,你要是再编排我,就等跪着求我的那一天。”张锦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唉,唉!大哥,张老板!别走!”黑瞎子随着声音追出去了,江都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无奈的摇头,我想起身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热闹,但是被她一手按了回去,我感到一阵热热的感觉从身上传来,热到我出汗。
我没有再接着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等着时间的流逝,江都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轻摇着我们从锁龙井里带上来的那个铃铛,却摇出了一阵有旋律的声音,是一首我听过的儿歌,我躺在床上等着张锦予再次进来把我身上的针去掉,中途我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他告诉我江都往我身上涂的东西是混着鸡血的香灰,睡的那张床下面放着炭火,把我逼出来一身的汗。
人蛊是靠血液扩散的,它们会寄生在所有的生物上,从毛孔进入体内,在血液里快速的扩散,直到把全身身的血液都染成黑色,就会变成浑身漆黑没有意识的怪物,到那时就算有800个张锦予也无力回天,解我身上的蛊如果不想放干血,就只有这个办法通过汗液从一些特定的穴位上排出去,逼出来的蛊会钻进烤干后硬硬的香灰壳里,最后张锦予带着那坨黑色不明物质出去。
张锦予告诉我这一次我能活着真的算命大,以我这普通人的体制早该和老祖宗们报道了,而且我一定是吃过什么东西才可能比汪雨身上的情况好,想想吃过的东西,就想起了七指当时给我喂的藏海花种,还算因祸得福吧。
他还告诉我,我和汪雨中的蛊其实叫做佛蛊,是一种及其罕见的蛊,传说只有侵蚀了有佛性之人的眼睛而诞生的佛眼进入了人蛊的体内,才会出现这样的东西,还有一个非常出乎我意料的消息。
张锦予其实不会解佛蛊,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在汪雨身上误打误撞的试了一边后,看着她好像没事了就先这样,他也不太清楚这个东西是不是已经完全从我们的身上离开,如果人蛊再次发作就开个专家会诊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我这是应该夸张爷爷真的是聪明绝顶,还是该称赞我和汪雨命大,反正我现在想念小沧浪的专家号。
我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张锦予离开时伟岸的背影,被窗沿的黑瞎子暴打了一下后脑。
“黑爷你也神经病犯了?”我坐在床沿用江都丢给我的毛巾边擦干净身上的东西边问道。
“我劝你不要怀疑张家这位爷的能力,蛊这件事上他才是真正的玩家,钦天监的那群人在他这都是弟弟,而且这位爷是第一次见,不是第一次解。”黑瞎子说道,我有点不太理解这段话的意思,解蛊为什么可以不用看见蛊?
“他是什么人物?怎么谁都惹不起。”我疑惑的问道。
江都看着张锦予离开的方向说道:“听说过盲冢这个地方吗?瞎子的眼睛需要这个地方里面的虫盘,其实也是一种离奇的蛊,但凡是蛊都有风险,拿到虫盘之后怎么用,如果对瞎子的眼睛没有用这个蛊怎么解,这都得靠张锦予,他可是湘西土里刨出来的人。”
这时张锦予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江娘子,我是湘西刨出来的,你不是在湘西嫁……”
“唉,你也别说了,等一下再说下去,你就真的可以回土里了。”黑瞎子朝着外面喊道,张锦予非常自觉的收回了他的话。
江都和善的着放下她已经活动好的手,我也起身看向外面。
这里是一个很小的苗寨,同为小阳寨,这里看起来比那张相片里的还要小和破旧,21世纪我还可以看见这么返璞归真的地方也是一种别样的荣幸了。
就是这里的人好像对我们有一种莫名的防备,唯独对张锦予还算客气,难不成他还是这里的寨主?
我看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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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环境,我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好像就是那张相片里的地点,这地方在整个寨子里也算是中心位的地段,看起来级别还挺高的,为什么寨子里的人脸上写满了戒备和不欢迎?
回头却看见江都在收拾东西,黑瞎子看了一眼我,再看了一眼一直在整理包的江都,对我疯狂眨着眼睛,边问江都:“你真不回十三居看他们一眼?这一回走你就真打算至死方休了,你真舍得?”
“我也保护不了他们一辈子,小刀总有一天要靠自己撑起整一个十三居。”江都抬手穿上了外套,我看见她的手腕上的二响环不见了,还有她的两把刀今天都没有在身上,仿佛就是丢下了一切匆匆赶来补一场道别。
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其实少了几个人,我问道:“汪雨呢?”
“走了,她和汪柒他们昨天就走了,张锦予先救她也是有原因的,小阳寨本来就不欢迎外人,而且钦天监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而且我们也该走了。”江都背起了包,她的余光看向我,但她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躲闪,避开了我看向她的目光。
我知道她在躲闪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汪柒会在唐古拉告诉我江都和钦天监的关系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惊吓。
我看着他们几个人质问:“所以汪雨他们和你认识,和黑瞎子也认识,和你们都认识。”
忽然间我感到一层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要是他们都认识的话,为什么九门还要费劲几代人来解决一个汪家,江都,黑爷,再加上十三居,钦天监的那群人一出手,汪家不早没了吗?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所有人算进去?
但凡他们不藏着什么秘密,好多人就不会无辜的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我,苏万,杨好,甚至于吴邪,我们其实可以……
黑瞎子想替她辩解什么但很快被江都拦了下来,她很快的说道:“和瞎子没关系,我们也快十多年没见面了,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我和钦天监确实很早就认识。”
这是江都给我的答案。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熟知的钦天监,但汪家在哪里我当年确实不知道。”
“汪藏海离世后汪家势力渐渐式微,随后也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放弃了对西藏毫无线索的那个家族的寻找,专注于对付张家,在兴凯湖也就是东北长白附近建立新的汪家;还有一部分留在钦天监的内部,在封建社会结束后下落不明。”
“与张家两派分开共同发展的关系不同,他们之间并非合作,而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其中的秘密我还不能告诉你……而是汪家现在带着编号的这一代人,从小在钦天监里长大的汪家人根本就不知道另一个汪家在哪里,现在的首领是谁?这个消息只有像黎广这样的高层才会知道,汪雨进入钦天监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找到另一个汪家只是……”
“汪雨叛变了。”我看着她说道,她的目光和我的对上,她眼里的情绪似乎在波动,像惊涛骇浪般的波动,不像我从前见到的那样如湖水般寂静,她告诉我:
“黎簇,如果你还信我的话,我告诉你其实没有,而且永远不会。”
“为什么?还是说这也是个秘密。”我问道。
江都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和我说:“黎簇,等小刀和画山修复了那本的《永乐大典》之后,你们就会知道很多颠覆你现在认知的事,以及传说与传说的本身。”
我没有接过黑瞎子递来的宝盒,而是看着她,她的眼中的海浪归于平静,变回来深不见底的湖水,我说道:“但是你和我说所有光怪陆离的故事都是在人们所见,所感后创造的,只是被有心的人赋予了神的色彩,成为了所谓传说,所以那本《永乐大典》上记载的甲木参其实也是……”
“没错,那与我有关的故事。”江都打断了我。
“我说过传说中的一切一定存在过,不然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江都说起这段话的时候似乎藏着一阵无奈,被命运指使的无奈。
黑瞎子在听见我口中的“甲木参”三字后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目光锁定在了江都的身上,就连张锦予此时都从屋外回来,唯有江都还是平静的看着我,仿佛早就料到钦天监在我的面前提到过甲木参一般。
“传说中的香巴拉吗?”我看着她问道。
江都还没有回答我,黑瞎子倒是先插了进来说道:“你就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了?不怕这群小子再疯一次开始勇闯香巴拉啊?”
“怕啊,所以我才要抓紧走啊。”江都却轻笑着说道:
“所以我才要赶在他们之前把所有浑水淌一遍。”
黑瞎子听完这句话背过了身靠在窗沿看向张锦予,张锦予翻了个白眼,不准备再听下去便转身离开。
黑瞎子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想抽但是又放了回去,对着万里无云的蓝天仰头笑。
“您老人家这哪里是去趟浑水啊,张家,九门,还有你家的那几个要是知道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那您的墓前一定香火不断,烧的和北京城的雾霾天一样……都可能不是墓了,说不定烧出一排舍利子,给你全供在吉拉寺里。”
黑瞎子不知为何唱起一段京剧: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霸王别姬,乌江自刎。
就是谁家女娇娥鲜衣怒马孤身闯羌塘,与其说虞姬,不如称霸王。
“瞎子闭上你的臭嘴!”张锦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连带着一起过来的还有扎进木头里的针灸的针,看来张爷爷这一回是真的怒了。
江都倒是听笑了,对窗边的人说道:“等吴邪他们去了西北,我可就真的帮不上了,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值得纪念,而且你知道的,我烧不出舍利子。”
江都已经起身了,我堵在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试试。
“江都。”我抬头看向她,为什么她那双从不会流泪的眼里我总是感到一望无际,似湖般静谧又似海般澎湃,我看着那双眼睛说道:
“我信你。”
“阳和启蜇。”
似乎是呼吸骤停了一般,屏息的等着江都给我一个答案,我看见她眼里的那片湖水再次有了波动,她的眼里带着些许的出乎意料。
“你想我答应你什么。”她问道。
我猜对了。
65.第22章·众鸟衔日,簇拥而起
江都这样一问我倒是接不上话了,忘记了开口,等到她的眼里那阵波动停下,我却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她没有动静的站在原地,再次动身便是从我的身边经过,我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唐突的将她抱在怀里。
江都的身上常年带着一股似雪般的凉意,让人一闻就感到这个人定是清冷寂寥,定是孤身一人,张瑞梧曾经说过好多事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相聚再别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那独一的感觉。
那传承几千年的记忆里到底记载了多少的离别,多少的相聚。
她在我的怀里没有了动静,黑瞎子转身出去给了我们空间,但我却说不出话。
“黎簇,我该走了。”
良久之后她先开了口。
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冰在这,是一块常年漂浮在海上同巨轮般的冰山,永远在向着远方飘去,我留不住她,歇居留不住她。
现在就连人间也留不住她。
她总归是要离开的,就像海水从来不会停止波动,生如远舟,她定是要向死而生,所以她不能化,也无法停下。
“我能不能带你走?”
我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看见了她头顶的白发,看不见她的脸,就好像这不是她的家族遗传,而是她真的在我的怀里渐渐老去般,如果真的是这样也不错。
“去哪?”她问我。
“我能不能带你回家。”
“家在哪?”
“歇居。”
“我能不能带你回歇居。”
“好。”
江都说完,我的欣喜还没有开始就感到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刺痛和凉意。
我知道这一回她又在骗我。
“黎簇,我答应你,等我们下一次见面,你就带我回歇居,我哪里也不去。”江都贴在我的耳边说道,就像在古潼京时的那句回家一样,可是下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去,倒在她的身上,我的意识还算清晰,突然间想到了好多问题,来不及问,也来不及听见她的回答,唯一迫切的想知道的就是:
“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我的腿开始发麻,靠在她的颈间,听见她小声的说:“找得到的,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就在你们的身边,只要你们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出现,不管在哪里,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哪。”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找到你,我现在就想回歇居。”
我感到我的腿快要撑不住了,慢慢的往下滑,倒在了她的怀里,我感到一阵一阵的呼吸拍打在我的后脖,就好似煽动的蝶翼,那不是清冷的凉意,而是阵阵温热从我的颈间漫开,仿佛她真的为我而甘愿融化般,卸下了天赐的羽衣,坠下了雪山之巅,回到了烟火人间。
我感到后脖划过一丝流动的暖意,是我在流泪吗?
江都好像是不会哭的,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哭过,她从来不像红惊昙那般哭得直爽,也不似汪雨般活得肆意。
她就像一片汪洋,融入了一切,涵盖了一切,淹没了一切。
海面上却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落在上面的只是泛起的阵阵涟漪,然后下落不明,海底之下是惊涛骇浪,是她藏起来的情绪。
就好像藏海花这个名字一样。
藏海,藏海……
把一切藏进了海里,包括自己。
“黎簇,只要你信我,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哪怕是……,我也回来。”
明明话就在我的耳边,我却已经听不清她的话了,她要去哪?
她要去哪!
我现在恨我的脑子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不清醒,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清醒。
我只知道我要告诉她:
“我信。”
有人轻抚着我的额头,而我迷失在庄周梦蝶般的美梦里,我重新躺在了床上,听见的是她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唱起了一阵诗经般的童谣,我撑着意识听到了最后,在一片朦胧间听见了那句我从未要求但是一直向往的话:
“甲木参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而我会保佑你。”
“保佑你们阳和启蜇。”
最后的温热留在了我的头顶,你这是在为我祈福吗?
我也是被保佑的孩子。
被你保佑的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没有任何的意外江都和黑瞎子早就走了,张锦予独自坐在屋子的外面升起了一堆火看着出山的路,山的那边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山里的气温没有回升有些出乎意料的冷,我坐在床边打了个寒颤,看向周围的一切。
还是老样子,江都什么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
我披着睡袋出了屋子,张锦予听见了动静,回头看向我,他的嘴里叼着烟,还是在老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大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身边,似乎抽了整整一夜一样,烟的味道很大,我离他七八米远的闻得到,看见黑色的烟草,才知道这就是乌思峒的烟。
他没有理会我,还是坐在小院里的火堆旁烤着红薯,烟味再次盖过了红薯的味道,在四周弥漫开。
“张前辈,你想看见什么。”我问道。
张锦予丢给我一个红薯,烫的我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拿,随手抓了个板凳,把红薯撂在腿上,他也没有和张明山口中的那样飘飘欲仙般看见过往的事,但还是看着火堆说道:“乌思峒的烟要是真能看见以前的东西,她也犯不着一趟趟的往山上跑。”
“说的是江都吗?”我问道,张锦予把烟枪里的烟草都倒进了火里,巨大的烟雾燃起,他看着带着黑色的灰烬在空中盘旋而落,口中唱起一阵歌谣,是江都在德姆绰里唱过的不知从何学来的那首歌,那时的我还不懂藏语,但这一回我听懂了里面的故事:
神山中,人心慌,
游子离乡人断肠;
沙中池,卷巨浪,
千里白沙惹人莽;
白虎啸,万花放,
雪山深处灯火旺;
这是费洛蒙里的那个预言,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听过吗?”张锦予问我,我点头,他接着说道:“这就是甲木参的东西,还有观海镖局的那面鼓也是。”
甲木参?那个传说中的甲木参?和江都有关的故事?既然张锦予也会这首歌是不是就说明他……
我还没有问,他就说道:“我不是,我也不曾了解过,有些东西单靠我们讲诉是没有用的,只有你们亲自看了才会有意义,就好比湘西古寨里的无字书,秦岭里的通天树,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里面的秘密。”
“你还能告诉我们什么。”我拨开了红薯问道,张锦予没有吱声,倒是在地上用着树枝画着图案,这个图案的样子好像就是汪雨手臂上的那个双鸟朝阳。
“这个图腾最开始起源于秦岭,传闻秦岭有青铜神树接通天地,有缘者可以晓天机,那也是蚩尤的喘息之地,涿鹿之战后,蚩尤被黄帝斩杀,他旗下九黎之族融入炎、黄,其余不愿意加入的迁居湘西一处两山加一水的宝地,湘□□特的环境带给了他们非同一般的苗疆巫术,那里的人善占卜,起卦,精通草药,养蛊施毒,族中祭司有通天之力,闻花嗅木,寻虎问鹿,便可晓千古玄机,领族中人匿于深谷之中长达千年之久,成就了现今苗疆。而后有人不满于现,妄图重创蚩尤盛况,族中壮年离乡,漂洋各地改姓为‘黎’。”
“其实从来没有什么‘九黎’之说,九黎也是他们赐予自己的名字,就如同传说中的那些不切实际的事物被赋予了名字后就在会这世间永久的留存下去,就会拥有存在的意义。”
“为何为黎,黎有‘众’之意,一曰不舍离别之情,二曰众鸟衔日而起,意为破晓,亦为新生,黎明便是这样的道理。”
我看见远山间乍破的朝阳与飞鸟擦肩而过,化为一点,飞向更远的地方,这便是我姓氏的意义。光穿过群山来到这里,小阳寨的寨民此时出了屋子皆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一天的农活,这便是黎民。
“黎簇,众鸟衔日,簇拥而起,多好的名字,不像江都,就像两个字硬凑在一起,难怪她说这个名字好听。”张锦予看着我说道。
红薯在我的腿上已经凉透,张锦予的眼神似乎看着我的同时看见了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他叹道:“多好的一个字,多骄傲的一群人,可惜放在了人心之上便不值一提,贪财谋利,贪生怕死,世间种种百态总归怪在人心,害得离人悲,亲人散,友人尽。”他看向四周倒是笑了,“唯独留下这小小的小阳寨,守着空空的井,人来则怒,人走则宁,倒也算幸运,九门那个姓陈的小子在这里也是吃了大亏。不过啊,他这一生作恶多端,执念太重,想要的太多,也算是报应。”
“张前辈,你也认识九门的人?”我问道。
“怎么能不认识,他那双招子是我亲自废的,那小子的眼睛中了佛眼,如果不挖,就只有死路一条,倒是你自己把它逼出去了,他只是单单的附在了你的眼上,也是稀奇。”张锦予掰开我的眼皮再看了一次,确认那个离奇的蛊已经不在我的眼中。
“汪雨的眼睛呢?”我问道。
张锦予白眼一翻倒是问起来:“要是江娘子和汪家的那个姑娘都中了这个蛊,你救谁?”
我的白眼也翻起来了:“我就是随口问一下,况且我像是会解蛊的人吗?话说回来,张前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这些是怎么清楚啊?”
张锦予低头看着他自己画的双鸟朝阳,却一脚将它抹平,看着完全亮起的天光照在小阳寨的四处,他说道:
“我不姓张,只是有人许我前程似锦,赐我久居于世,盼我涅槃重生。”
“所以您?”我问道。
“黎黎万象苦,卑卑不足道。”
“我到底是谁,这是连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的秘密。”
我们是趁着朝阳离开的小阳寨,出山的那刻我才知道此地就离锁龙井不到三公里的距离却要走上近半天的时间。
张锦予说这里的苗人世代守护锁龙井,如果不是他没在寨子里,恐怕我们也很难进来,寨子里的人是认识汪雨的,汪雨在很早的时候来过,但只是简单的认识,谈不上友好,知道他们去了锁龙井更是恨不得赶出去。
虽然张锦予和小阳寨的关系我还是有些摸不清楚,他要求我不要告诉所有人他不姓张的事,我早有料到,他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万和江小刀人被黑瞎子赶回十三居,结果把该留下的都留下了,就连车都停在我们歇脚的旅馆里,旅馆里的老板提起看见黑瞎子舌战群雄的这一幕,以为现在的骗子这么猖狂了,差点报警。
靠着张锦予沿路的人肉导航,终于是在七拐八拐后回到了百乐京,他没有带着我走十三居做满了标记的路,而是沿着河床边缘,走着不知名的林间小路,这里完全看不出百乐京热闹的盛况,就仿佛是一处割裂般的寂静。
指南针告诉我这确实是往十三居的方向,张锦予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已经气喘嘘嘘了,腹部已经有再次出血的痕迹,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还是坚持着要往前走,直到眼前出现座座石头碉楼,终于是体力不知的晕了过去,是周月白拉着张拂晴先出现在这里,简单的处理后他便缓了过来,我松了口气,只是一起回到十三居的时候江小刀他们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
我看见张锦予微微的摇头,简单的用意外二字概括了全部的经历,没有提到江都的突然出现,奇怪的是他们对于我遇到了什么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追问,但好像都没有提到张锦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出现这件事。
我问苏万的时候,苏万说张前辈是被黑瞎子带来的,张锦予随手解决了一下他们身上零七零八的蛊,黑爷连理由都没有说把他们都打发之后呼的一下就钻进山里了,追也追不上。
我也做了简单的休整,苏万从头到脚的给我检查了一遍,江小刀在看见我包里的那个C4真的没有了之后,我回答了炮轰汪藏海的事实,却换来一句干得漂亮,没入了久别重逢的拥抱。
从那个梦开始我好像真的重新活了一遍,看着张休山都倍感亲切了,我现在还真是离不开这群人了。
我把从锁龙井带出来的半本《永乐大典》给了小刀,小刀联系了张画山就直接投入了文物修复的伟业,在十三居连转几天还没有把这里的布局摸明白的苏万在辅导员的一个电话下重新回到了学校,张画山来后,连带着有点修复经验的张休山三个人连轴转了几天,终于是把里面的书一张张的分开,拼好,就等着翻译。
只是江小刀看见《永乐大典》的时候就破口大骂道:
“是那个挨千刀的把它撕一半还随便塞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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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走后除了大小刀,这里一个叫嘎洛的和小刀差不多大的青年成了主心骨,他也算是看着大小刀长大的人,我之前还在担心大刀哥在外面,小刀管理十三居的事会不会因为这个嘎洛出什么事,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十三居的人倒是对小刀充满信任,就好像曾经的那回坐着不动就是给他的考验一般,现在看他们挺满意的。
就是嘎洛那带着几分质疑的眼神现在移到了我的身上,好像不只是嘎洛,十三居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带着点包含着杀意般的质疑。
到底是张锦予还是黑瞎子把小阳寨的事供出去了,这又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得什么漂亮事。
张锦予恢复得很快,张拂晴却先一步离开了十三居,而他时隔多年再次站在这座整个茶马古道最早的卡内沛巴庙里,十三居的佛堂也是最开始出现在茶马古道上的地方,他点起一柱香,立在神像之前,将挂在后面的白虎画像收起,挂上了一张三人的画像,倒下一壶青稞酒。
“瑞桐啊,你说她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白菜,张家半根菜叶子都没捞到,还连根拔了丢出去,结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猪拱了,猪还是姓黎的,你是不是得爬起来看看,我要是你高低要从巴乃的湖下面爬起来给那群小子几巴掌。”
他看着画像上的人笑道。
画上最高的人面色沉稳,黝黑的瞳孔映着族长的威严,秉节持重的气质,却无不写着意气风发;边上站着一位草原,黄沙间磨砺出来即使外表看着就是一位少年的西北汉子,自由且洒脱,豪迈且肆意,豪爽的笑着看画外的张锦予;坐在中间的女子不似水乡来的小娘子般柔情似水,也不似东北姑娘般豪爽热情,年纪轻轻白发却夹杂在乌丝之间,显得那样静得出奇,不悲不喜。
张锦予离开时熄灭了佛堂里所有的烛火,关上了门,看向西南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
经堂之内,未关好的一扇窗把光透了进来,将那幅画分成两半。
光下的女子看着空无一人的佛堂,眼里的寂静似乎变成了凄凉。
有一阵风吹过,摇摇的窗被吹开,只留下了那位族长藏在阴暗的佛堂。
去往机场的路上,江都坐在副驾看着车窗边外闪过的风景。
“瞎子,有烟吗?”江都问道。
“你戒了快800年烟的人,现在开始回忆美好青春了?”黑瞎子调侃道,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来根烟递给她问,“什么时候被那小子给拐了的?我以为你老人家找对象起码200年起步。”
江都点起来烟,打开了车窗,近11月的温度冷风灌进了车里熄灭了刚点起的火,她却笑着对黑瞎子说:“拐了吗?我不觉得啊?你怎么不讲讲自己,去了解家一趟就几十年不见你踪影,还以为你仗着满清血统去北京当皇帝了,你这又是要去拐谁,倒是先说来听听。”
“你可别忘了解家的事,但凡当年早说两句话也不至于……”
“瞎子,别忘了当年我不是没张嘴,只是不能说,而且没人信。”江都制止黑瞎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知趣的闭上了嘴。
烟是点不起了,去机场的路还长,江都还是点开了消消乐。
“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把你拐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放哪里都是件大事,总不可能是他一句‘我信你’,你就和他跑了吧,你可别逼我直接掐着那小子的脖子问啊。”黑瞎子还是不依不挠的问道。
“瞎子,你说人为什么会哭啊?”
江都看着越来越远的山消失在眼前突如其来的问道。
黑瞎子没有回答,江都其实也没有期待他嘴里可以吐出什么惊人的话,只是将盘起的头发放下,黑白相间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把自己拉回了第一次踏上前往吉拉寺的天路时,迎面吹起的那阵风,擦肩而过终是不留痕迹。
只是这次她抱住了,是那阵风先抱住了她。
江都闭上了眼享受着那阵风在耳畔细语,她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出乎我意料的人了,我好奇他到底还能做些蠢出天际的事的时候,就知道脚底下的绊脚石又多了一块,所以我还特地跑回去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黑瞎子听完倒是直接笑了出来说道:“感情明明是你跑得快,后来是人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跟啊,人家跑来跑去那叫双向奔赴,你们两个是往同一个地方跑,直接开始竞速是吧?谁跑得过你们啊,没把马没累死,真是它命大,我就说你怎么晚到了整整一天,原来还往回跑了?”
“我的事讲明白了,轮到你了。”只是这冷风吹得头痛,江都将车窗摇了上去,“说说看吧,我知道你去见过长神仙,为什么不想治眼睛,还有为什么又决定相信我?”
“这是秘密,话说回来了,你老人家到底有没有苗头啊?我好看看有没有搞头。”黑瞎子贱兮兮的笑着问道。
江都疑惑的回答:“这件事很重要吗?”
“对你不重要,反正你都是出了名的千年王八万年龟了,你眼里除了对付钦天监和玩弄手底下那群小朋友,还有什么啊?”黑瞎子扬起了他AK都压不住的嘴角,“江老同志,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里星星都快出来了,你是一点看不见啊?你快和我说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江都关上了她即将没电的手机,连上了车载充电,靠在车椅背上闭上了眼说道:“还是想想现在吧,吴三省和解连环要带着九门去西北,到了那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那里不是我的地盘,全看你们的能力;张家的那个有失魂症,现在不犯了,反而更是件麻烦事,多注意点,有问题及时联系瑞梧,他知道我在哪里;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就去找七指,他比我清楚,虽然他有时候出的主意都不是人干的出来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让你们无路可走。”
“也不知道白玛的孩子到底会做怎样的决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自家的人,老娘我提着刀就去办了。”
“还有件事情,让吴邪他们小心齐羽,那是个我都没办法对付的,我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黑瞎子认真的听完了江都的每一句话,非常遗憾且嫌弃的啧了一声,说道:“果然是正儿八经的娘家的娘家人,一家子的木头,黎小同志和吴小同志摊上你们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是我家花爷好啊~”
她睁开了眼,握紧了拳头说道:“我在和你谈正事,你在放什么屁话?”
“啊啊啊啊啊啊!你家的人真的太无聊了!!”
66.第23章·心眼子大作战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在十三居接到了苏万的电话。
“喂?黎簇是吗,我是红惊昙,现在用空吗,有空的话就回一趟北京,没空的话现在就让小刀接电话。”
我满脸疑惑的开了免提,小刀就在我边上,还有张家来的三位加上了一个张画山都在,围着我的手机听着苏万的马甲下的红惊昙发言,趴在《永乐大典》上的江小刀终是抬起了头,疲惫且没有感情的回应。
“小刀是吧,问个问题,你哥有什么弱点吗?就是那种我一干他就没辙的还可以帮我一把的那种。”
红惊昙的这段话,连带着我们一群人都竖起了耳朵,江小刀现在眼睛都亮起来了,语气都不一样了,打起精神说道:“惊昙姐,其实吧……你在我哥面前撒个娇比我妈来还管用。”
对面红惊昙听完后,语气像是要疯了,对着手机那边的我们无能狂怒:“江小刀,我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吗?我要是只用对付你哥的话我还来问你?我的情况是在花叔的四合院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看着!”
“那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哥也在北京,你猜你哥联系的修录像带的人是谁?我们刚查到点东西,花叔的人就把我们逮了,现在连人带物都在北京!不知道花叔和大刀说了什么,反正他们现在成一伙的了,我的手机也被没收了,现在好不容易摸到的苏万那个小朋友的手机,里面只有黎簇是我认识的……小刀?小刀!江小刀!……靠,黑爷别抢手机!”
黑瞎子?他是什么时候瞬移过去的?不是和江都刚从小阳寨走了没几天吗?怎么就出现在北京了?而且为什么大刀哥现在也在?还和九门的人联系上了?
那个录像带里面是什么东西?
“臭小子好久不见了,回北京坐坐吧,带着歇居的那几个一起过来,张家的几个随意,你花爷已经给你们订好机票了,我劝你们早点到,不然……”
“撕票是吧,求你们快撕吧,老娘我还真没怕过!”这是红惊昙的声音,我现在真感觉她和汪雨疯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脾气挺像的,歇斯底里的疯啊,练家子的嗓音隔着一扇门和千里外的电话,刺得我们捂住了耳朵。
在红惊昙的声音里,我还听见了黑瞎子的声音,而且一定是对我说的:
“小子,吴邪也来了。”
电话里的忙音响起,被点名的人瞬间就收到了短信,花爷不愧出手阔绰啊,航班的信息已经出现在我们的手机里了,给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天,看来这场宴也是不得不赴了,就是张休山和张锦予也收到了短信,张锦予看着消息眉头紧缩。
张休山当晚就和我们一起离开了十三居,张锦予也在那个晚上再次失踪了,拦下我们别去找他的却是张画山,只是这一回连阳和启蜇四个字也没有用了,她完全听不懂,还说道张前辈现在要去贵州,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他。
贵州不是红家的所在地吗?张锦予跑红家去干嘛?
带着疑惑的我们进了候机室,黑瞎子没说这架飞机是解家包的,但我这种对于吴邪他们一向都是带着些防备在身上的人,一早就定了早了几班的飞机,毕竟观海镖局也是个不差钱的地方,张明山对于我这个决定感到非常得明智,唯有小刀问道:
“九门这么可怕吗?苏万不是说就是个补课机构吗?”
当然小刀今天还是见到了,谁知道这群人会直接在了候机室里等我们,我就是有800个心眼也想不到有一天接我们的乘务员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吴邪和黑爷,还有缩了骨的花爷和张爷,知道我们换了飞机后直接出马还是逐个击破,一对一服务。
可怜的小刀和当年的我一样,第一个栽在了吴邪的手里,黑爷刚在厕所里解决完张明山转头就看见张休山,对视上的瞬间想起这个人就是在锁龙井外面和他交手的苏万小朋友的师傅,就知道张明山出问题了,刚躲开黑瞎子就倒在了他族长的手刀下。
我还算活得久的,发现小刀没回来的时候就丢下东西带上口罩压了帽子往人数多的地方跑,我知道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我,那个人应该就是花爷,我混进了即将登机的人潮里,脱下来外套,刚拿出手机准备找一下现在还有没有可以帮到我的人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一位气质不凡的美女怀里,我嘴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眼前的人笑着对我身后守着我的行李忙忙碌碌寻宝藏的花爷说道:
“小花,还有一个在这里。”
好啊,原来连秀秀姐也出动了,感情齐活了,胖爷现在应该在驾驶室吧,我们也算是全军覆没,共赴黄泉了。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我还是向着吴邪竖起了我引以为傲的中指,却在众人看不见的中指后面藏了一根针,直直的扎向了手腕上的穴位。
笑话,谁又癫得过我啊。
再次被手上的刺痛扎醒的时候我们已经全在飞机上了,我倒在座椅上装晕,却感到有东西在戳我的脚尖,眯着眼睛瞅了一眼,看见黑爷一脸魔鬼般的笑意坐在我的边上,他看见我眼皮有所动静就知道我醒了,完全没有帮我隐瞒的意思,直接大声宣布:“小子醒了就别装,我还有事情要问。”
我无语的睁开眼,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发现大刀哥和惊昙姐都在,他们两个完全没有被绑架的感觉,尤其是红惊昙还给我打了个招呼,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堆人TM的都在演戏,倒霉的只有我们四个。
“张锦予呢?”黑瞎子问道。
“没来,去贵州了。”我回答。
“现在是去哪里?干这么大的一笔一定不是去北京了,不会我们几个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西北吧?”我问道。
“确实是去西北,但是去格尔木,我记得你半个多月前刚去过吧。”黑瞎子看着我说道,突然想起在我从羌塘回十三居的时候,最后停下来等红家来接的地方就是格尔木市,也是观海镖局的消息里张景山出现过的地方就是这里,但这和我们现在赶过去有什么关系?
黑瞎子推了一下他的墨镜,看着我们几个歇居来的人说道:“小子,你们几个摊上事了,连我一个这么无辜的老瞎子现在都被划到你们那边的,你说我多冤啊。”
“冤个屁。”
这好像是花爷的声音。
黑瞎子自觉的闭上了嘴,而我也意识到我们几个好像在飞机上被软禁了,带的东西也全部不在身上,逃也没地方逃,就是看见大刀哥和惊昙姐还算淡定的留在飞机上,飞机上的人也全是算认识的,我没有癫起来就要跳机的冲动,就是这里不透风的环境压的我有点难受,但还算撑得住。
知道黑瞎子的嘴里吐不出几句实话,我果断的选择问大刀哥:“大刀哥,你和惊昙姐在北京遇到了什么啊?这么就碰上了九门的。”
大刀哥告诉我,这样子的录像带他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都是在贵州红家玩的时候看到的,他记得这些录像带里面都是些戏剧或者是记录红家大小事,唯独有一个房间的录像带大部分带着编号,红惊昙就带着大刀去过一次这个地方,还没有知道录像带里有什么就家中的长辈发现,他们俩就被红惊昙从小怕到大的二姨训了一个下午,后来这个房间就在红家消失了。
红惊昙的记忆力算好,现在还记得那个房间里的录像带的编号差不多都是字母加上数字,编号为GEM-085-1到GEM-090-1037这一段缺失的最多,还是连着几段一起丢的,而张锦予带回来的那卷录像带上面有一样的编号,更神奇的是这上面的编号是GEM-090-1038,也就是说红家的那一排录像带上面还有一卷没有被记录的。
这也就是江大刀去找红惊昙的原因,很巧的是红惊昙当时正在把江都留在红家的东西送回解家,所以去北京了,红惊昙看了录像带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试了好多次都没有用,大刀本来想着联系一位在红家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的前辈,但是红惊昙主动请缨,最后直接杀进了新月饭店借着和江都的关系问张日山去了,就是这一回连张日山都犯难了,疗养院的录像带他知道,但是这东西他是真的没见过,最后张日山在犄角旮旯脱出了一个快和张明山年纪差不多录像机,才勉强从里面听到了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就不得了了。
在一片嘈杂声中,没有画面,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夹着模糊不清的声音,唯独清晰的只有最后的几句对话:
“文锦,有只录声音的录像带吗?”
“那个叫录音带,小雨不会没听过吧。”
“连环,你去问问三省还有没有录像带。”
“不用找了,就用这个吧,我和他们早晚是要见面的。”
又是一段嘈杂,在录像带的末尾,那个叫文锦的人平静的说道:
“汪雨,你这样的人我们……。”
所有人忽略了来新月饭店路过九门协会的解雨臣,他听见了陈文锦,解连环,吴三省这几个名字后开始了接下来的所有计划,从绑架红惊昙开始。
尤其是在听见汪雨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了一段童年里被封存的记忆。
“这和我们要去格尔木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这时后方的门打开了,黑瞎子突然起了身,走了出去,吴邪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对面说道:“没什么关系,但上一次这个录像带出现的时候,有人就让我去格尔木,这件事关系到九门,还有你们。”
还是很久没有和他离得这么近了,就是今天在他的身上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关根回来了。
“聊聊吗?单独聊聊。”他对我说道。
不得不说解家有钱是真的,就一架飞机上我就已经看见了不止一个房间了,我和吴邪单独进了一间较小的房间,就是在这里我的幽闭貌似更严重了,虽然汪家对于我这个毛病有针对性的训练过,但是在这么小的地方,还是有些问题,尤其是在面对吴邪的时候。
我有理由怀疑吴邪是故意的。
路过过道的时候,我瞥见了一个人好像是汪灿,转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他的胞弟那个叫刘丧的,刘丧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和他哥有的一拼,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我算是唯一和他哥有关系的人,估摸着他也想从我这里问出点什么。
我有些戒备的坐下,习惯性的盘着脖子上的玉,看着眼前没什么变化的吴邪,试图找到沙海里关根的模样。
可惜,除了那一闪而过的错觉,我再也没有找到他,不得不说他现在的状态和我在那场梦里见到的挺像的,看来佛蛊里的梦还是挺符合实际的。
“看不出来,能耐不少了,都学会算计我们了。”吴邪看向我笑着说道。
“还是算不过你们呗,没上过大学,写不出赞美的文字夸你。”我毫不客气的回复,“想问就问,我们两个就不用拐弯抹角先提那些年了吧。”
我刚说完吴邪直接问道:“录像带是哪里来的?”
他是真不客气,我也没有隐瞒的打算,直接回答:“观海镖局也就是张家西部档案馆里一个叫张锦予的人带回来的,哪里来的还没问,我们就从去卧佛岭了,接下来的事我不信黑爷没说。”
看着他的不太信任我的样子,我倒是笑着说道:
“我猜猜你们为什么要带我们去格尔木,是不是有人不让你们去,还说除非带我们之中的谁,但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你除了我之外都不熟悉,而且你还知道把我们中的一个单独请出来完全不可能,所以想到把我们全部都叫来;我猜你们想要的人没来,但黑瞎子却知道我们之中有一个叫张锦予的,你说奇怪吧?”
“是吧,黑爷!”
我向着门外喊道,用我身上的七指图想也知道那个刘丧一定在听墙角,还在同声传达。
我刚说完就听见什么东西被压在门上的声音,还有黑爷的饶命声,想想也知道他是逃不过花爷的毒打了,就是为什么张锦予一定要来?而且我觉得他本人一定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一切,不然不会跑得这么快。
我还在沉思的时候吴邪打断了我:“你现在玩心眼子的样子和我当年第一次想办法算计我三叔的时候一样。”
“别,像您还真是我的失误了,汪雨和江都还说我像黎广呢。”
等等,黎广?突然想起锁龙井里我对上钦天监的时候,黎拾叁的平板上面的黎簇好像是吴邪的脸,还有观海镖局里奇怪的一致性,和那个莫名出现的监控,又是一种不安感压了上来。
“怎么了,你的幽闭恐惧症犯了?小花的飞机上有药。”吴邪看着我不对劲的样子问道。
“吴邪,你也完蛋了。”
我冲出那个房间的那刻就努力想去把张休山摇醒,可连边上的张明山和江小刀都醒了,他怎么睡得着的!
张明山非常有底气的在他的耳边说了句:“再不醒,我就在外面叫你法外狂……”
“你妈的,别叫老子张三!”
在我们震惊的眼神中张休山终于醒了,伸手就是给眼前的张明山一锤子,张明山非常有经验的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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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就是张休山自己起来的时候动静太大,捂着脖子倒了回去骂道:“谁TM下手怎么重,老子脖子都要断了,我给他也来一下。”
“你族长。”张明山指着后面说道。
张家现任的族长张起灵冷漠的眼神中泛起一阵担忧,说了句抱歉,张休山再次选择闭上了他的嘴,放下他的手。
我看见他醒过来直接就指着我和吴邪问道:“张休山我问你,你是怎么分清我和吴邪的。”
张休山一脸懵的看着我和吴邪,连带着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只有我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的问题有多大,或许我和江小刀在天观寺的猜测完全就不是乱说。
“你等等。”张休山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往我的身后看去,我身后站着的是同样疑惑看向张休山的吴邪,几乎是同时两人说道:
“浙江大学95级建筑系/土木工程,吴邪/张休山?”
“我靠?”
我的头好像有点大,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骗了整个观海镖局,唯一没有骗过他了。
张休山似乎意识到什么再次严肃的问道:“黎簇,你刚刚问我什么?”
“如果你是第一天见到我们两个,你会觉得谁是黎簇?”我看着他再次问道。
“他。”
张休山指向吴邪。
我猜对了,一阵莫名的迷茫涌来充斥着整个机舱,这一阵骚动引来了飞机上的所有人,张休山接着说:“我不是认出来你是谁,我只是知道你把古潼京炸了而已。”
现在可以确定了观海镖局和钦天监的消息里,关于黎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的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说传达这个消息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思考了片刻后问道:“是谁告诉你们吴邪的样子和我的名字的?”
张休山回答:“江娘子叫我去修古潼京之前,有个叫张海明的张家人给老爷子寄了封信,然后老爷子告诉我们的,我当时还说这个人听着怎么感觉见过,看来不止见过,还是同学;老爷子从哪里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你当时来观海镖局的时候我都以为来错人了。”
张休山说完,线索又断了。
我终是无力的倒在了位置上。
妈的,张海明不就是江都本尊吗?
现在总不能串通了张起灵去观海镖局逼问张瑞梧为什么吧,那可太精彩了。
就在这时江小刀开始找他的包了,大刀把他的包给他,小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从里面掏出了电脑和一个他的U盘,在所有人的面前点开了一个文件,里面18个人的档案从出生到怎么被吴邪拐进局里,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他们自己的死亡记录都有,整整齐齐的整理好了,连几岁尿床换尿布的东西都有。
“哪来的,江小刀。”张明山看着U盘里的东西质问,他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江小刀随随便便搞得到的。
我觉得现在江小刀也疯了,他非常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说实话吗?观海镖局咱妈房间里面,我没事干把锁翘了,那房间干净得和被打劫了一样,就是有个U盘就直接放在桌上,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就全部拷贝了一份到我自己这里了,结果发现没几个文件是我打得开的,看到黎簇的那份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照片放错了,现在看好像不是照片的问题。”
“等你妈回来了,你脾气在这么硬试试。”张明山说道。
江小刀完全没有理会他爷爷亲切的问候,而是点开了那个名称是我的文件夹,果不其然里面的是我的档案,照片却是吴邪的脸,如果这个东西和汪家或者钦天监有关系的话,那么是谁更改的里面的信息。
“小刀,能确定这个东西是江都的吗?”我问道。
江小刀摇头后说:“不一定是我妈的,金士顿的U盘太大众了,里面的东西太多,还全是加密的,单看名称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还有几个文件的名称直接就是藏文,原本破解的也就只有两个,奇怪的是这两个都和我们有关系,除了和你有关的那个,但是和九门这群……叔?叔叔好像没什么关系,其实也就和明爷还有张家有关系,就是明爷在这好像不太能……”
我好像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张明山果断的选择回避。
江小刀点开文件的时候我就料到了,这里面就是七指给我的U盘里面的东西,就算已经看过一遍了,再看得时候还是有点反胃和愤怒,尤其是知道了里面的人就是张明山之后心理和生理上的感觉更加难受了。
江小刀往下划的瞬间我还是看见了江都那个醒目的名字,刺眼得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这一页,而我也是第一次听见那段完整的录音,只是越是完整的录音里面的声音却让我越是熟悉。
“1945年8月4日,我是江都,我们的实验未成功,实验结果表面:056是张瑞桐的孙子,能够知晓藏海花真正的秘密的不是张家人,黎广已经开始寻找张家口中的那群黎家人,永生不是一个奇迹,它是可以是实现的,只要找到‘?’(藏语)就可以。”
“1945年9月1日,我是江都,这是我离开古潼京,回到日喀则的第三天,古潼京留守的人强调056未死亡,我们暗中进行的实验未成功。”
录音结束没有后面的两段,所有人愣在原地,他们的震惊在于说这段话的人叫自己江都,我的震惊在于我从未想到这两段录音原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永生的实验没有成功,张明山不知道藏海花的故事他也确实没有死,黎家人找的黎家人。
我在座位上有些无助的颤抖,还没有发声,却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她不是!”张明山推开了门对着我们喊道。
“她不是!我知道!”
“听见了吧,明小子说了那个人不是你,你要不说句话?江都?”
黑瞎子语出惊人,我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绿色的弹窗消失,瞬间我有一种想拍死他的冲动。
“开玩笑呢黑爷,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微信语音,你说她现在是不是能打个电话给我们?”我看着他咬碎了后槽牙。
“说不定。”
黑瞎子话音刚落,我被没收的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我靠,曹操又出现了。
我满怀期待的掏包却看见手机的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电话的瞬间却是一个所有人熟悉但是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
“喂,我是汪灿。”
67.第24章·她是谁?
汪灿的电话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胖爷也跑来听这个传闻中的刘丧他那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的哥突如其来的电话。
我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记得汪岑说他失踪了,但在哪里失踪的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汪家还热闹过一阵。
我们这边一时间的骚乱还没有停下,汪灿在那边就开口说道:“有人想在你们目的地方见你们,黑瞎子知道怎么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话刚说完电话就挂了,我连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我TM怎么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真是无语了,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场的几个和格尔木有些渊源的几个人的神色却已经渐渐的不好看起来。
小刀这个时候突然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不是我说苏万那小子是不是骗我,不是说九门是补课机构吗?”
“不是我说你要是真信了,你就真的可以去九门补课了。”我带着汪雨同款的怜悯看着他。
但很奇怪的一点:小刀不知道汪家可以理解,不知道九门是怎么回事,好像所有消息都故意绕开了他一样,现在的他就好像当时的我稀里糊涂的踏上了贼船,就是这条贼船上站着迎接他的人不仅有他干妈,还有他亲哥。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我看着眼前一脸神色不明的吴邪他们问道。
“格尔木疗养院。”吴邪说道。
“十几年前有人给我寄了一份录像带,录像带里的东西我到现在还记得,但录像带的本身不是最重要的,录像带内部藏了一把钥匙,上面有一个地址,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只是这次小花也翘了那卷录像带里面却什么都没有,那就说明录像带的本身很重要,现在唯一可以调查的线索就是格尔木疗养院。”
此时一个声音出乎意料的响起:
“其实红家的那个都是录像带的房间不是也是条线索吗,那里的录像带更多,直接闯进去一口气看完了就知道江娘子那群人到底在倒腾什么吗?”
红惊昙淡定的看着众人突然之间就说出了最癫的计划。
“我觉得你要是干了这件事,咱二姨会把我们几个全部赶出去。”江小刀看着他的惊昙姐姐像似不想活了一样。
红惊昙想起了她二姨的威严,犯难的瞬间看见了吴邪他们,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说:“那就这样,等我们从疗养院出来就兵分几路,花叔和邪叔他们去对付我二姨,我就不信二姨可以把他们也和赶鸭子一样赶出去,那我们几个就去查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我靠,除了那卷录像带以外还有别事啊?
就是这件事比上一件还要让我们震惊。
“什么?解家从来没有往歇居寄过东西?”
这是小刀和张明山异口同声说出的话。
我也是吓了一跳,我在歇居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解家人寄到这的东西,先不说有多贵重但是按江都整理出来的还给解家的东西来看,基本上年年都有,连着快几十年了,而且只要是解家的东西到了歇居,江都就会把送来的东西放到浮院书房里的多宝架上摆着,少说也已经满满一个架子了。
如果不是解家的财力哪里来的人有这样的本事,我有幸今年帮江都处理伤口的时候暂住过书房,看见过压在桌上江都整理的关于解家寄来东西的单子,上面好像是关于赔礼的事。
如果真的是赔礼的话,可以这样一年年的送看来这要赔的还是一件大事,江都和解家又是什么瓜葛?江都要整理这些东西又是因为什么?
但是从解雨臣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来看,这一切都蹊跷得很,一旁的黑瞎子看着我们的瞎推论倒是笑道:“年轻人们,想法不要那么多,现在还不如先期待一下到了格尔木你们会看见什么,我还记得上一次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看见里面的那群人,就一个评价: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狐狸开会,横批是我不配。”
“什么时候去的?”吴邪的眸子都冷了,现在的状态是所有人围着一个黑爷问,就是黑爷的那张嘴我坚信假的也可以被他忽悠成真的。
我不信任的盯着他,黑瞎子在所有人怀疑的注视开口还是我熟悉的腔调:“唉唉唉,别老觉得我说的东西就没有,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给线索了,你们不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听见了手指活动的咯噔声,只是这一次活动筋骨的是被他在厕所里放倒的张明山,黑瞎子咽了一口唾沫,快速开口:“其实也就是半个多月前,张海客把那位江姓女士失踪的消息放出来的后几天,这人就出现在疗养院了,只是这一回解家的和吴家的两位叔都在,还有的人现在说出来完全没意义,其实我们去疗养院现在也没有意义,那里已经被搬空了,主要就是为了见一下那个想见你们的人,那个人你们都认识。”
黑瞎子说完突然间看向我说道:“小子,十三居的那张照片带来了吧,没带的话你就可以滚回去了,反正这里你是最不用来的,你都直接硬刚过黎广了,还用得着见她吗?张锦予这个老小子跑得也真是够快,已经到了。”
“到哪里?”我问道。
他回答:“格尔木疗养院,比我们快了一个多小时啊,红家的直升机效率这么高的吗?”
红家的直升机的效率我深有体会,那可是直接高空蹦极让我空降十三居的含金量啊!就是现在最奔溃的红惊昙,她拽着江大刀的衣角满脸赴死般的决心说道:“大刀,咱说好了,我二姨要是来了,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就说我是在解家就碰你的,不是我主动要管这件事的。”
我从包底翻出从十三居带出来的照片,放在众人的面前,看着照片上还是黑发的汪雨还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只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九门和汪雨怎么看也是两个互相没有联系的东西,我问道:“黑爷,是九门认识汪雨还是汪雨单方面认识九门啊?”
黑瞎子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吴邪说道:“你的第二份孽债马上就要来贴脸开大了。”
吴邪拿起桌上的照片看着上面的两人,尤其是右边的那个女生,40年前的照片没有把上面的人拍得清楚,但那个熟悉的五官轮廓和身形,还是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看见那人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喊来了解雨臣,解雨臣在看见照片的那刻也是同样的震惊和一种异常的熟悉。
“确定吗?”解雨臣问道。
吴邪点头后又摇头。
江小刀倒是急了:“我说两位叔,有什么好犹豫的,看这个不就清楚了。”
说完直接在电脑上点开了前几天刚整理好的关于天观寺里的记录,把偷拍的汪雨的照片直接打开甩在众人的面前,关键是这张照片还是她在空中扇那条蛇的时候偷拍的,就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江小刀这人有些时候那个脑回路是真的欠。
我们在拿命搏生机,这人在拍照?
黑瞎子看着上面的汪雨直接笑得快仰过去了,大声的笑道:“吴二白当年在巴乃放火之后被通知把这些照片抢救回来,看来是多此一举啊!”
“等等,你的意思是她不仅和江都有关系,和九门也有?”我的大脑开始有些恍惚了。
黑爷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兜兜转转总会碰见的,谁也逃不过,你也一样。”
吴邪和解雨臣看着上面的照片倒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小刀拍的还不止一张,等三四张照片一一划过,他们二人倒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了发色不一样,其他的完全一样对吗?”解雨臣再次问道。
吴邪沉默了。
我看着他们渐渐锁紧的眉头,意识到情况不太对,看着吴邪问道:“她是谁?”
场面瞬间变得异常寂静,我们都在等着吴邪的回答,只是这一回他的答案让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阵凉气凉透了我们所有人的心。
“她叫唐宋。”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2011年在沙海计划开始前我们在解家老宅的密室亲自解决了她。”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她是汪家人。”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三句话概括了唐宋的一生,早就预料到的黑瞎子拿走了快被吴邪捏碎的照片,曾经我就怀疑过汪雨的身份估计也不简单,但是今天这个消息我觉得她似乎比江都还要难看透。
黑瞎子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弹了一下汪雨的脑袋说道:“这个人要是真的这么容易死的话,估计已经投胎好几轮,不知道到哪里了。”
汪雨,汪家,钦天监,阿里张景山的失踪,山派的人连续的栽在了她的手里,却费劲千辛万苦上来也要杀个人蛊救我们一命,留下一个世纪难题和几句道歉后跳崖明志;锁龙井下正对着我的枪口;看见人蛊诵经时的奔溃;还有那开满地的藏海花。
再到现在的唐宋。
连伪装都没有就主动走到吴邪他们的面前留下关于汪家的线索,而且死在吴邪面前的唐宋。
那可是沙海时期的吴邪,原来沙海这样万无一失的计划在最开始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纰漏,奇怪的就是这个纰漏似乎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而且完全没有影响后面的计划,还离奇的推进了它的进行。
汪雨就像是一个到处放线索的NPC出现在所有我们要去的地方,留下一堆痕迹就等这我们自己去发现,让我最震惊的一点还是她是被吴邪他们亲手解决的人,以他们一贯的手法看她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那么她的死就是确定的。
那现在的汪雨是谁?还是说有人一早就知道吴邪他们要做什么,一早就安排了汪雨去影响整个计划,从假死再到古潼京的一切慢慢展开,我的出现,以及她的再次现身。
一切的都是计划好的。
实行计划的是汪雨,那布置这个计划的人是谁?
江都?
一定不止江都,吴邪的三叔和那个我还不熟悉的解连环一定也在其中……不止,一定不止,还有……
黑瞎子。
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的眼睛,黑色的墨镜看不清里面的那双眼睛想告诉我们什么,我想起那句话,张锦予不让我随便说出口的话,我看着他做口型问道:“黑爷,那句话对你有用吗?”
黑瞎子倒是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甚至于把在一旁一直没有出现不出声的刘丧抓了出来,问道:“这小子在说什么?我没看清,你翻译一下。”
我听着这段话突然从脑海里出现了一百种整死他的办法,但凡这里可以让我发个癫,我一定和他一起来个高空蹦极,刘丧不愧是被称为可以听见所有人心里声音的人,一字不差的把我想说的话复述给了所有人。
但我十分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其他人知道我身上藏着东西,故意想把他身上的火引到我身上,没有任何的意外现在的导火线被我抓在了手里,只是黑瞎子在我的面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个手势在渐渐滑落,停在胸口,双手比作了一朵莲花。
和张锦予在十三居的那个动作一模一样。
“可惜,对我没用。”
他勾起嘴角抬头看着我们,那双我看不见的眼睛透过墨镜看向我说道:
“那句话确实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汪雨的那句话没错,你小子现在确实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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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不过啊,那句话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一句空话,也就只有那个张家的那个老小子会听,歇居的那位会回应你,还是看在你是黎簇的份子上,换吴邪他们去试试,她用十三居的规矩和他们几个讨债都算是温柔。”
黑瞎子的话刚说完,江小刀不知道干嘛了突然就站了起来,制止所有人的发言,在我惊骇的目光下说道:
“等等,黎簇和我妈什么时候见的面?不会嘎洛当时说的那个人是你吧,我就说为什么近些天十三居里提到我妈都是死一般的沉默,还听说我妈铁树开花,和一男的抱着腻腻歪歪的,我寻思我妈身边经常出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排除了那时待在十三居的,也就没几个人了,原来是你小子!”
“我TM还以为你在锁龙井里和钦天监激情对线,还在考虑你要是真被钦天监绑架了怎么通知我妈救你;原来你在……你在……?!”
后面的三个字江小刀说不出口,我感觉他已经要跳起来了把我杀了,幸好他好像是除了黑瞎子以外唯一知道小阳寨发生了什么的人,现在的状态就是江小刀想杀了我,我想杀了黑瞎子。
“小刀,我姐和黎簇怎么了,你最好展开说。”张明山本来用来对付黑瞎子的杀意瞬间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涌来上来。
我已经看见江大刀和张明山同时向我投来的上面写着猎杀时刻的眼神,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微笑看着小刀说道:“现在在飞机上,麻烦给条活路,谢谢。”
“活路个屁,老子拿你当兄弟,你还真想当我爹了,我今天不搞死你,我就不姓江了!”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场面还是很混乱,我放弃挣扎般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小刀甚至不顾桌上的电脑飞扑向我,电脑和他一样在空中飞起,张休山不明不白的看着发疯的小刀想接住那台电脑,却不料下降的飞机开始倾斜,电脑非常安稳的落在了一脸懵逼但即将起身的张明山怀里,为了保证飞机的安全降落,吴邪和解雨臣一个拉小刀,一个拉我,红惊昙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抓住了快克制不住的江大刀窃窃私语,刘丧和王胖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件事似乎不小,但凡上盘瓜子他们一定可以磕一地,张家的那位族长沉默的看着我们只觉得我们吵闹,我闭上了眼,感受着在我的脖子上划过的双手,向着早就期待看见这场面的黑瞎子竖起了我骄傲的中指。
飞机在降落,驾驶员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稳稳的停在地面,感慨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降落,这飞机上的活爹还真是不少。
其实我当时江都愿意理我,我就已经满意了,后来的事对于我来说那就和升仙了一样,我都没有想到是江都主动的啊,更没想到还有做江小刀他爹这么划算的事,这可是白捡的儿子啊。
下飞机后除了驾驶员对于我们这群活爹想骂但是不敢开口一句,其他还算和平,现在歇居其他的三人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上了江都当年单杀粽子的时候同样的表情,这份杀意我转头送给了黑瞎子,好在江小刀他们的性格一向还算是稳定,我没有生命危险,长松了一口气。
吴邪他们还在消化飞机上知道的事,唯有黑瞎子笑得和朵花一样。
“你满意了。”我走到他的身边踹了他一脚。
“还没有,我现在特别期待另一群人知道这件事后是什么反应。”他推了一下墨镜,看着走在我们前面的其他人说道。
“还有人啊,你们这是撒了个多大的网啊。”我非常淡定问道,和这群人呆久了,他们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我已经看开了。
和谁不是认识,和谁不是亲戚啊,就是现在有人告诉我黎广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爷爷,我都信。
“不多了,也就剩他们了。”
“谁们,听着感觉人挺多。”
“你猜。”
上了解老板非常大方为我们租了的车直接向格尔木疗养院的方向开去,说实话看着车上这群想杀了我的人,我是非常想厚着脸皮和吴邪他们挤一辆车的,只是江小刀这次和钦天监的人一样没有放过我的头发,就这样被他拽上了车。
劳什子的黑瞎子总有一天我也要在你的面前贴脸开大。
七座的车上只有开车且与江无关的张休山非常淡定的竖着的耳朵听着所有人对我的逼问,在江小刀和张明山的左右夹击下,我非常含糊的说出来小阳寨的事,还有一闪而过的汪柒和黎嵩,在小刀添油加醋的想法下换来了一群猴叫,吵得前面的刘丧都不想继续复述我们之间的谈话,选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企图换来片刻安宁。
当然安静是不可能的,另一辆七座的车上的黑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先不说有吴邪和张起灵了,我们敬爱的花爷可是来亲自提审。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在飞机上我们知道那些离奇的事。
突然出现的U盘和被更改的照片;
张明山可以笃定的说出江都和古潼京里的那个江都是完全的两个人,就说明他有可以分清的证据;
汪雨到底是谁?她到底是那方的卧底?唐宋?张家西部惨案的罪魁祸首?或者更加隐秘,更加难猜;
张锦予,黑瞎子,江都,还有未出现的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最后的疑点:
为什么一切众所周知的事都绕过了江小刀?
我看着小刀陷入了沉思,只是这人完全没有体会到我对他的关心,而是开口就骂道:“不打相的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叫你爹,死也别想。”
算了,为了保命,你爹我的这个关心还是先烂在我自己的肚子里吧。
68.第25章·红尘散兮,昙花开却不再来
来到格尔木疗养院的那刻,一种莫名的不安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连无关紧要的江小刀也有一样的感觉,或许是这里给我们的感觉和刚刚经历过的天观寺真的太像了。
一样的寂寥感,一样的诡异。
我们没有看见张锦予和红家的人,也没有见到汪灿,其实在这里最着急见他的不是我们,而是他的亲弟弟刘丧,从进入疗养院的那刻起他就在用他的耳朵寻找着这位未曾谋面的亲人的消息,只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听见。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技能,他听的见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听得见藏在喉咙里不敢发出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到他想听的声音。
就像在藏北的我一样。
只是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默默的跟着我们走进这里,在汪家和吴邪留给我的费洛蒙里我见这个地方,但事实上它比我想象的要破旧得多,这里给我的感觉也只能称得上诡异,谈不上让我感到害怕。
要知道这一回来这的人可是以群为单位的,哪里来的盗墓团伙会十几个人扎堆的去格尔木疗养院啊,更别说这里的几个人来头都不小。
张起灵架了拔刀在黑瞎子的脖子上,黑瞎子领着路走在我们的前面,就是这样的场景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好像在古潼京的白沙上,黑爷的脖子也江都也这样子架过。
笑了,黑爷的脖子堪比我多灾多难的头啊。
只是被架着刀往前走的黑爷看见这样的场景还不忘调侃:“都是一家的,难怪一模一样,我之前怎么不觉得?”
“谁家?”我被小刀他们逼着走在黑爷的旁边向着他问道。
呵,逼我有什么用啊,我是真不知道啊……
黑爷嘿嘿一笑撇了一眼张起灵小声的和我说:“马上了,马上就都知道了。”
黑瞎子左拐右拐不知道要把我们往那里带,如果不是看在张爷爷的那把刀在他脖子上,我TM也要上去架一把刀,看见张起灵手上的刀突然想起来好像和在歇居见到的不是同一把。
“那把刀?”我问道。
黑爷推了一下他的眼睛,嬉笑着说道:“相信你黑爷的实力,只要价格到位,不就是西王母宫嘛,跑一趟就是了,黑爷今天带你们见见世面。”
我已经快分不清现在我们到底在什么位置了,只知道一直在往上走,再往上就是天台,黑爷这个时候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站在一扇窗的面前。
“黑爷,你下一句不会是让我们往下跳吧。”我看着这扇窗说道。
黑爷数着墙上花纹样的图案,很认真的调侃我:“你要是在古潼京也这么自觉,我就不用把你绑起来钓蛇柏了。”
张休山看了一眼窗户就道:“这有可能有夹层,疗养院整一个东面的墙面比别的地方厚一倍多,大概一人宽估计有密道,可怕的就是这面墙上面还有窗,让人很容易就忽略这点,看来设计者别出心裁啊。”
黑瞎子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位置,按下的瞬间突然间感到整栋楼都在微微的颤抖,一起开始闪烁的还有我们所有人的电子设备,尤其是在手电熄灭的瞬间,本来就怀疑黑瞎子在把我们往死路上领的吴邪他们更加怀疑了,直到刘丧突然之间对我们说:
“听见了,多了三个人的心跳。”
“在哪。”胖爷问道。
“在下面,很下面,至少在地底下。”话音刚落,窗户旁的墙面缓缓打开,一个很窄的电梯井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电梯间正在缓缓的上升,上到和我们这一层平齐的时候所有人手上的电子设备才慢慢的恢复状态,老旧电梯间的铁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和整个疗养院不一样的一点就是:这里有很明显的使用和维修痕迹,整个疗养院都被废弃了,但好像唯独没有废弃这里。
电梯间打开的那刻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七指的手印,
电梯间里一个巨大的七指手印。
“认得?”黑瞎子捶了一下我的腿明显在问我,但是回答的却是解雨臣,他说道:“和解家的地下室一模一样。”
“可以啊,那个神经病业务还挺广泛的,快和我一样了。”黑瞎子回应道。
好,你们聊,我闭嘴。
“怎么下你们定吧,这里一次只能进两个,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张家的打头阵,再不放心就让这小子先下去,反正下面的全是你们不认识的人,有那个叫汪雨的也绝对不会伤了他。”黑爷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我笑道。
什么叫有汪雨就伤不到我,钦天监不杀我那是因为他们认错人了。
汪雨不杀我?呸!汪雨就是想杀我!
他怕是不知道上一回在锁龙井里拿枪指着我的是谁吧。
我还是非常自觉的走进了电梯,里面没有任何按钮,似乎是和重力有关的装置,我进入的瞬间感到电梯往下沉了一下,三四秒后便开始下降,一个人看着众人在我的眼前消失,渐渐的没有了任何光线,这里的空间异常的狭隘,奇怪的是明明可以压制的幽闭恐惧症在这一刻突然间就爆发了,伴随着失重感将我所有感官放大,我感到了一阵难以呼吸的感觉,心跳开始加速。
一直在听着我动静的刘丧察觉到了我心跳的不对劲,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心跳一直在加快。”
“坏了,这小子有幽闭,小王八知道了岂不是要找我算账。”黑瞎子看着一片漆黑的电梯井面露难色对着吴邪说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吴邪:????
“所以王八到底是谁?”江小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电梯里的环境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压抑到极致的封闭感从我身体各处传来。
没有光,没有空间,没有空气,就好像我这辈子都会困在这里一样。
它要送我去哪里?
这里和汪雨有什么关系?
在电梯间里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养成习惯了,下意识的抓住了脖子上的那块玉,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我靠在电梯间的角落喘着气,光线再次出现的那刻,基于本能的向那个方向扑了过去,跨出电梯间就向着前方行了一个大礼,而我的面前却站着汪灿。
没错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汪灿。
看见汪灿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抬着头就这样看着他,三年的时间似乎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那张和刘丧一样的脸上还是和我欠他200万一样的死鱼脸,唯独这次多了一句话:“要我扶你一把吗?”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的动作不太雅观,赶忙爬了起来,顺便向着上面应该听得见我声音的刘丧传消息,顺便告诉他,他哥就在下面,传达完消息我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比我想象的要阴冷的多,潮湿的环境在墙面上凝结了一层水珠,从电梯出来后只有往前走一条路,路上的照明应该是坏了一半,只留下几盏幽暗的灯。
“这里是哪里?”我问道,刚说完就听见电梯上升的声音。
汪灿没有回答我,只是说道:“等所有人到了,我们再走。”
这一间密室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参观者,参观一个叫做汪雨的人五年时间里记录的一切,她像一位监管者监视着这座疗养院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写下一份又一份的报告,交给那位叫做黎广的上级,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所有的报告里没有一句真话。
“你们觉得陈文锦他们在汪家人的监视下是怎么建立的录像带机制?”这是张锦予看见我们后的第一句话,还给所有怀疑过她的人。
很简单,
只要有人可以做到一手遮天;只要这个人的能力够强,上面的人足够信任她,而且和要监视的对象完全没有交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互相隔着深仇大恨。
她不会心软,更不会为这些人隐瞒。
只要命令者的手里有让她不能说谎的把柄,而且命令者对这个把柄足够自信,但她对于这个把柄根本不在乎,甚至没有眼前的这些人重要。
张锦予身边的一位女士对着他笑着说道:“这或许是那个叫黎广的活了这么多年留下的唯一一个漏洞。”
她的声音低沉,温柔而严厉,和红惊昙的声音很像,好听但有一丝沙哑,这位应该就是红惊昙的二姨红程里。
同为台上出了名的角儿的解雨臣一下就听出了问题。
“倒仓?你真是红程里?”
话音刚落,红程里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我们,看见她侧脸的瞬间我有些恍惚。
她像江都,是真的像。
如果说红惊昙是装的像,那么眼前的人就是从连骨子里发出的气质都和江都一模一样,包括她的外貌都有些神似,不知道红家是不是有意为之,我所认识的红家人好像都和江都有莫名的相似点。
当她正对我们的时候我却看见了右半边脸大面积的烧伤,尤其时右下的部分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般在脸上凋零,万幸留下了她那双野火烧不尽般有神而极具生命力的眼睛。
当然红程里注意到的不是我,而是说话的解雨臣,她看向这位儿时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道:“解语花?解雨臣?”
解雨臣看着眼前的人也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红程里这位年少便在长沙城里有了名气的刀马旦,他师傅二月红曾开玩笑说过程里是孩子中最像他的,红家的未来将会在她的手上,红程里和解雨臣在儿时只见过一面。
那一年红家于多年后重回长沙,红程里在家宴上唱了一曲便出了名,第二年解雨臣拜师二月红,却在红家人的口中得知这位角儿在12岁的这一年死在了红家一场离奇的火里。
而如今她却好好的站在这里,或许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解雨臣向她点头,红程里也在记忆中找到了人,她看着解雨臣说道:“二十来年不见了,我记得红家出事后我就再也没出过红家半步,我家的人在外面到处说我已经死了,你不记得也是件正常事。”
“你怎么会在这?”解雨臣问道。
红程里掀开她和张锦予面前的一台老式的录像机和连接着的播放设备,看着红惊昙说道:“你得问问你这个好侄女,为什么要带着录像带去新月饭店找张日山,如果不是你提前通知红家,我家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差点把整个九门的底给掀了。”
随后便是红惊昙再一次嘭的一下又跪下了,看向江大刀,她还没开口,红程里完全不给她机会说道:“姓江的那个大的不准给她求情,你还不知道这死丫头什么性子,今天认了错,明天接着犯,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她改过,都是你和江都惯得无法无天了。”
“其实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还活着。”解雨臣问道。
连吴邪也没想到红家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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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样的事,毕竟红家在他三叔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和脱离九门没什么区别了,二月红的三个儿子在长辈们的口中也就留下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可是现在看来好像红家和九门,还有他现在新认识的这些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红程里笑了,揭自己伤疤的事她不想自己干,而知道背后一切的张锦予和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却关系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如果说解家男人接二连三的死亡是一场灾难,那么红家红程里的死就是这场灾难的开端。
1973年的一个雨夜,女婴的哭声洪亮,哭了一夜,红家人笑着都说这是个唱戏的好苗子,她和那位她从来没见过的奶奶离开的日子一样,远在长沙城的爷爷得知了这件事非常激动,甚至没有按照本就定好的字,亲自为她点了名。
她叫红程里,也叫红尘里。
这个名字或许是他爷爷对于他今生的一个总结,又或许是一场怀念。
长大的红程里继承了红家所有的优点,在红家人的眼中她是天生的当家,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江西一位她爷爷的旧友为她做了一件小小的戏袍,小小的她站在小小的戏台上学着录像带里的爷爷在台上一步一唱的样子,逗笑了所有人。
她的天赋很好,但越是这样红家其实就越担心,他们想起了很早之前搬离长沙的原因,二月红不想红家再和九门有交集,红程里在红家发着光,微小的光照亮了红家,温暖了她爷爷孤独的心,但也惊醒了藏在树梢的乌鸦,灾难还是降临在了红家。
1983年红程里的十岁生日,红家回到了老宅,爷爷的朋友为这位年少有为的女孩送来了贺礼,红程里穿着戏袍舞着枪就这样名动了长沙,但也就是这一次乌鸦带着星火飞进了她的院子。
两年后的一场大火烧光了她本璀璨的未来。
红家人甚至连救她的机会都没有,这场大火不仅让二月红失去了最疼爱的孙女,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寄托,红家在办完葬礼的第二天再次离开了长沙,从此消失在了九门。
二月红又回到了孤零零的红府,守着孤零零的人世间,等着另一个孤零零的人来再次踏入这扇门。
只是红家人没想到的是红程里早就回到了贵州他们现在的居住红府里,她的脸上还是烧伤了,声音也倒了仓,醒来后的她永远记得那天的事,记得那个放火的女人,她的手臂上有着双鸟朝阳的纹身,她是汪雨,也记得冲进火海救她的那位少女,她叫江都。
红程里恨过,她把一切的错怪在了汪雨的身上,连同着和汪雨有关的江都,她也恨过,但后来知道一切的她还是觉得值得。
红家的大火是汪雨进入格尔木疗养院的门票,是黎广给她的考验,其实她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了,本来的计划就是一场小火,配合早就联系好的人,就可以天衣无缝的将红程里救出去,他们甚至已经把计划说给了红家,红家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见大火燃起的汪雨还是没有想到黎广会狠到给这一出戏再添一把火,他烧了已经计划好的逃跑路线,烧了红程里的院子,烧了红家人救她的机会,更没有想到他会把年幼的红程里一个人困在院子里,不敢动的汪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条人命。
好在黎广他们走得快,有人来得也快,还是有人救出了她,只是没有人及时的救她。
随后的岁月里红程里再也没有离开过红家,她自暴自弃过直到15岁的这年那个叫张锦予的人来到了红家,带她去了张家西部档案馆,她认识了真正的汪雨,知道了藏在背后的一切。
她开始庆幸自己的外貌和声音可以救回来半个九门的命。
在这里她接受一种训练,这种训练发掘了她新的天赋,她对声音,数字,以及各种暗号和密码的敏感度极高,高到连张锦予都佩服,同时张锦予有意的让她学习江都,从神态,行为等等学习,最后发现这好像不是在学习,红程里的骨子里就是和江都一样,有一种如同野草般大火永远灭不掉的气质在。
18岁的这一年,她接手了红家的私立藏书馆和所有由汪雨寄回的录像带,她成为了红家和一个神秘计划的联络人,也成为破译陈文锦录像带机制的关键。
20岁的这一年,红程里也迎来了自己的光,同月同日出生的红惊昙给被大火淹没的她带来了一次不一样的新生,她看着她长大,长成了曾经的自己,超过了曾经的自己。
欣慰而羡慕。
她有问过爷爷,红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叫惊昙,她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
二月红告诉她,他也不觉得这名字好,但是贱名好养活。
二月红没告诉她,惊昙这两个字像一个人。
花开一瞬,惊艳世间,片刻凋零。
他看见红惊昙就想起程里,想起程里就想起丫头。
惊昙是他这一生中两个重要的人一生的缩写,是他的私心,是他的执念。
所以他只敢看红惊昙一眼,便不敢再看。
惊昙像她,像她们,却活出了红惊昙的样子,就算她从小在红程里的教导中长大,和红程里一样为了一个计划模仿着江都,但她的骨子就是自己的样子,专属于红惊昙的样子。
今年的昙花开不出旧年的模样,
因为她是霸王花。
也正因如此红惊昙注定要撑起整个红家。
69.第26章·阳和启蛰
知道自己名字来源的红惊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长辈们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在希望里长大的孩子。
和吴邪,霍秀秀一样被蒙在鼓里的孩子。
被蒙在鼓里的其实还有解雨臣,纵使他年少当家,解连环还是把他蒙在了解家的一面大鼓里。
解雨臣在儿时经历的灾难其实是红家出事的后续,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听见汪雨这个名字就突然间暴起的原因,不知道背后真相的红家人在那件事发后把所有的错怪在了汪雨,江都和七指的身上。
她姓汪,汪家人,九门的敌人。
现在的她甚至更加吓人,她其实来自于汪家的上层,那个叫钦天监的地方。
红家的事解决了,钦天监想要通过瓦解九门去深入张家,所以又看上了实力不小的解家,逐步开始了瓦解解家的计划,因为汪雨曾经在红家实名制处理过红程里的关系,就算这件事不是她所为,九门和前来迫害九门的人还是都将这口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九门比张家好对付多了,他们的命很脆弱,不像张家人要花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对付,要不了多久解家男人就只留下了解雨臣,而这时黑瞎子来了,他知道汪雨,知道汪雨和江都之间的关系,他甚至在解家看见了江都。
那时被千夫所指的江都。
没有人告诉他,那个突如其来,想为跪在祠堂之前接受解家当家人仪式的孩子撑伞,却被九门人赶出去的女人。
是和汪雨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她是江都,
离开长沙多年后第一次回到解家的江都。
当时的解雨臣还不知道有江都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在眼前的茫茫人海中,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人是个汪家人,她叫汪雨。
江都知道汪雨这些年一直在格尔木,她其实什么也没做,但没人会相信,现在甚至没人相信江都自己。
她不是没有反驳过,但是格尔木的事情让九门的人知道,计划就泡汤了,只是这一次熟知她的旧友也开始怀疑,她没有办法也不再反驳,就和汪雨揽下了所有的锅,甚至还接到了黑瞎子飞来的那口。
她和黑瞎子大吵了一架,黑瞎子退出了整个计划。
百口莫辩,众叛亲离。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在黎广命令汪雨去害九门的时候就猜到了,钦天监和汪家会把这件事全部推在汪雨的身上,就算有人开始调查这件事,查到的一切也都和汪雨,汪家,还有江都有关。
钦天监,那个本该是罪魁祸首的钦天监就会完美的消失在施暴者之中,成为推墙倒的人。
这是他们的计划,也是江都的计划。
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完美到背景干净,没人敢动的替罪羊,有人撕毁了保护着替罪羊的那层狼皮,也撕毁了她。
脏水泼过来了,替罪羊看着地上脏了的狼皮还是捡了回来穿在身上,但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她和汪雨对这件事做了一个了结,没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钦天监的魔爪没有再伸向九门,汪家代替了钦天监藏进了暗处,直到吴邪把他们揪出,这件事也慢慢的落下帷幕。
江都也和九门越来越远,幸好有人知道背后的联系压下了所有的消息,七指的主动献身慢慢代替了汪雨和江都的罪过,除了那些受害者,没人提起过汪雨,也没人记得江都,直到新的这一辈人里认识她的寥寥无几,她也没见过几位。
人们只记得汪雨,七指,江都是一个九门不能在提及的过往。
后来江都消失了,消失在了长沙城外,唯一来送她的是一个喜欢养狗的人和一个喜欢算命的人,喜欢算命的人和她说了句话。
他说:
“做个人吧,做只王八也行。”
江都笑着坐上了驴车,再也没有回到曾经有着江南美名的长沙城。
这不是在讽刺,而是在提醒,那位朋友想让她缩头,也想让她慢点走,她走的太快了,走到现在只剩下她自己。
可是江都从来不听劝,她也不能停在这里。
如果停下,九门还会接着出事,她要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
直到百乐京的拐卖案后一次巨大的转折,大小刀出现终于让她决定好好的活一阵子。
就当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吧。
那是第二次,江都把自己藏进了歇居,歇居终于还是发挥了它真正的用处,她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想动了。
她通知了四方,为自己换来了难得平静的十年。
其实那件事发后的不久身为受益方的吴三省和解连环还是知道了解家发生的事,那时的他们已经认识江都和汪雨,知道真相的他们还是决定替九门向江都赔个不是,年复一年寄给歇居的谢礼只写了解家的名字,毕竟当年这件事也是在解家发生的。
江都和解连环说过这件事,她说她从来没有怪过九门的人,更没有怪过解雨臣。
她只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快一点,为什么没能救下所有人,这样或许就可以还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所以礼她会收,这是为了给解家一个答复。
她本身就配不上这些,
她和汪雨本身就不干净。
“所以当年汪雨和江都到底做了什么?”吴邪将江都留下的录像带交给了可以破译密码的红程里,红程里没有理会他,只是打开了播放器放入录像带后就带上了耳机,开始解读里面的内容。
九门和汪雨的故事说完了,汪雨和江都的故事张锦予不说,黑瞎子的话压根不敢信,就在张明山和张休山决定怂恿他们的族长问的时候张锦予终于开口了:
“明小子,休小子,我今天也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姓张,但我确实和张瑞梧,张瑞桐同辈,我其实是泗水古城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张家第三位外姓人,所以你们让张家族长问我这件事,没用。”
“哟,不装了?我还以为你想姓张姓一辈子。”黑瞎子看着张锦予调侃,顺便还踢了一脚我,“你这破事你也知道,你也别装。”
靠,我惹谁了我。
当然黑瞎子在解雨臣的一个眼神下就安静了。
张锦予对着黑瞎子翻了个白眼,接着对我们说道:“比起想知道这件事,还不如先想想江都和张家的关系,不觉得很奇怪吗?九门的红家和张家的西部档案馆都有知道这些被藏起来的事的人,都被汪雨害过,现在都不条件的相信江都,而且都和原属断了来往,当然这件事我也不说,还得张家族长亲自到茶马古道游人十三居一趟,那里有人想见你,也有人在等你的答案。”
张锦予说完,红程里也刚好取下了耳机眯起眼睛沉默的看向我们,张锦予意识到这是红程里即将生气的标志,和黑瞎子同时在我们迷茫的眼神中背过了身。
“是哪个王八蛋把好好的录像带给拆了,还重新装了一遍!”
拆录像带的解雨臣和装录像带的红惊昙感到了心头一慌。
红程里提到这里面的东西只有回了红家先把录像带修好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剩下唯一有用的就是江都提到的一个房间,格尔木疗养院507病房,张锦予知道这个病房里住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张起灵。
汪灿带着我们走出来这间地下室,顺着阶梯向上再次看见光的那刻,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我看见江都日记上阳和启蜇四个字时会感到一阵无力。
在黑暗中看见光明的那刻原来如此窒息,有些故事或许只有遗忘才会不那么鲜血淋漓。
张锦予和黑瞎子走在最前面,带着我们走进了那间被锁起来的病房,黑瞎子一枪崩开了门上老旧的锁,门开的那刻什么都没有,唯一醒目的就是满地的狼藉上的血迹和一张干干净净的病床。
“汪雨呢?”黑瞎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吃惊问张锦予,汪雨应该在这的,但现在这里好像也出了什么事。
张锦予看着地上散落的资料立刻就明白:“来晚了,估计是黎广的人已经接她走了。”但是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TM告诉我这个是接走的?这血都干了快一天了,那个疯子是故意叫我们来看她死样的?”黑瞎子听见了张锦予的话还是忍不住骂道。
“床底下有东西。”张起灵的话叫停了两人的争吵,吴邪和胖爷把床底下的木箱拖出来的时候,在场最震惊其实是我。
我见过这个东西,在观海镖局江都的房间衣柜后面的夹层里,和那两本堪比字典一般的书放在一起,这个盒子我没有打开过,连张锦予也没有见过,我记得当时这里面好像没有东西,但今天看着吴邪有些吃力的把箱子抬到床上的时候,我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慌。
如果不是汪雨把东西带到的这里,那就说明江都也来过,说不定钦天监带走汪雨的时候江都也在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会不会也出事了?
这个盒子一般的办法打不开,直到张起灵摸上盒子的那一刻,我的心慌达到了顶峰。
他告诉我们这个盒子属于张家,准确来说是张家古楼,这个盒子和张家历代张起灵用于放刀的盒子是同一样东西,这个盒子也相当于那把刀的身份证,盒子上的纹路和每位张起灵身上的纹身都匹配,打开的办法也只有那位张起灵本人知道,强行破坏里面的刀会直接自毁。
我担心的不是里面的刀自毁,我担心的是里面是刀。
我想起了在墨脱时江都说过的那句话,他们这个民族在握上刀那一刻到死都没有丢下刀的资格,如果她真的丢下刀了,那么就说明她的死期真的到了。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它打开。”我看向吴邪身边的张起灵问道。
看见张起灵摇头的那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我随手抽起边上的因老化而掉的铁管对上了那个和棺材般的木盒。
我的手在抖,我感受得到,我听见有人想拦住我的冲动,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我一杆子打在了木盒的上面,惊人的是木盒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发出任何异动,而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盒子失笑道:“我就知道,我就TM知道……”
估计只有黑瞎子和张锦予知道我刚刚的一切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在看见木盒没动静后都松了一口气。
就当我们想缓口气的时候,木盒还是动了,但不是想在摧毁里面的东西,而是像是里面的什么机关在这一刻启动了,发出了一阵非常有节奏的声音,这阵节奏就像是佛经一般,我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直到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念经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这阵声音的来源是张起灵,他也莫名的看着这和盒子,莫名的念起了这段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这阵声音的响起的时候,脑海里有一个命令让他不自觉说出了这段话,他甚至不知道这段佛经到底在讲诉着什么故事,但他就是知道在失魂症为他抹去的记忆深处有人在他的面前念过。
他念着那段经文在木盒上寻找什么,也是在那时我才注意到这个木盒上的纹路不是张家专属的麒麟或是穷奇。
而是白虎,达雅度母像背后常常挂着的那副白虎献花。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上面我看见那只白虎将花献给了谁,不是达雅度母,而是一只孔雀,一只用翅膀环抱木盒的孔雀,想起江都所诉的度母所穿的宣服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孔雀服,好像这一切都连起来了。
张起灵的发丘指在抚上白虎口中的那朵花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看着那朵花问道:“这是藏海花吗?”
知道最多的张锦予睁开了眼睛点了头,看着这位他也应该叫做族长的人说道:“不愧是他们家的孩子,你们果然天生就会《白虎行径》。”
不知道这个木箱应该怎么开的张家族长只是将手指放在了那朵花的上面,我们再次听见了木盒传来的响动,随声而动的却是那只孔雀,它的翅膀渐渐的打开,在木盒上展翅欲飞,木盒也在这时缓缓打开。
我还是看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江都的那两把刀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更加不想看见的是那个象征着她身份的二响环也在其中,盒子里还多了几样东西,歇居大门的钥匙,那张在德姆绰所说的我一家的照片,还有件东西或许在场只有我出奇的眼熟,那是汪雨的刀,我子刀的母刀和刀鞘。
所以汪雨和江都真的来过,而且很有可能是同时来的,不然汪雨不可能能把刀放进这个盒子,那么在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之间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这个盒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江都她们所做的一切也只留给了我们一个猜测的余地,我拿起了那把母刀,在众人的面前的将我的子刀放回了它本该在的位置,这应该是汪雨留给我的,奇怪的是江都把二响环套在了刀鞘上,还挂着歇居的钥匙,张明山他们都默认这个东西是应该是江都留给我的。
汪雨还没有见到,天色倒也开始暗了下来,张锦予示意我们所有人这个地方不能待太久,我们现在也要各奔东西,江都的木盒还是交到了和她关系最近的江大刀的手里,由他带回十三居,红家的两位邀请我们去红家坐坐,暂时也是毫无头绪的九门众人还是和我们一同前往贵州红府。
其实不是他们真的要去,而是二月红留给解雨臣的信里有一点和现在发生的事对上了,他想去看看。
我们连夜飞回贵州的路上,相互交换了手里掌握的线索,黑瞎子他们只是在一边看着我们,而我被黑瞎子捂住了嘴,死也不让我把他们之间可能是用来对接的那个暗号说出去,也是在那时红家红程里领衔我们为大家表演了一场红氏降落。
吴邪他们看见红家人带着我们这群歇居的从红家的飞机上跳下去的时候全是震惊的。
夜半的红府点起了灯,红程里的哥哥,红惊昙的父亲,现在红家的当家人红逸阁站在红家的门前等着我们,红惊昙看见自己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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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已经开始想一万个法子逃离红府,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除了歇居和解雨臣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红家和我第一次跟着苏万去的解老板的四合院差不多,关于为什么苏万会去解老板的四合院那就另当别论了。
红逸阁在看见没有江都的身影后还是问了一下,看见张锦予摇头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红家虽大但一下子要容得下我们十来号人还是有些困难,好在那个晚上都是睡不着觉的人,张锦予和黑瞎子在叙旧,但多是黑瞎子单方面的找他麻烦,同为九门人的吴邪和解雨臣,霍秀秀在和同辈的红逸阁,红程里聊着九门这些年发生的事,歇居本身在红家就有自己的客房,也都各自回屋整顿。
我非常没有意外和在观海镖局一样住进江都的房间,这间房间其实比歇居的浮院还要有人味多了,只是在这里唯一看起来像是外人的就是汪灿了。
汪灿一言不发的跟在我们的最后,如果不是看见刘丧频频的回头,我一时半会都要忘记这个人是叫我们来格尔木的始作俑者了。
在红家的时候刘丧终于逮到了和汪灿独处的机会,只是汪灿这个人我熟,他一般不讲话,一副死鱼脸的样子。
贱了吧唧的黑瞎子一把把我抓了过来看戏,连着一块的还有胖爷和张爷,本以为一个汪灿已经够沉默了,再加上一个刘丧两个人简直就是沉默次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黑瞎子看见两个人半天没有任何发展,踹了我一脚嫌弃的说道:“磨叽啊,真磨叽,比你当时在小阳寨还磨叽。”我隐隐的想要发作和他打一架,却听见他又说道,“算了,不惹你了,人吴邪当年是寡妇,你现在是鳏夫。”
我和张锦予几乎是同时向着黑瞎子说道:“闭上你的臭嘴。”
同时也引来了刘丧的回头,等到了汪灿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
只是这句话不知道在道歉些什么,却惹得我们也沉默了。
红家的热闹终是在寅时降至的时候回归了它本该的寂静,没有睡意的我还是站在我们所居住的西边院子的廊下。
张锦予和红程里在廊道尽头的小亭子里似乎在聊着什么,我没有刘丧的千里耳,自然听不清,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红程里看见我,拍了一下张锦予,叫张锦予把我叫过去。
在熟人面前红程里还是放下本来的严肃和生人勿进的气质,回归了一种红惊昙一般还是少女般的自由,吃着贵州特产的啵啵酥看着我问道:“张锦予,这不会就是你们说的江娘子有意思的那个吧,这看着年龄也太小了。”
在片刻的沉默后,在反驳前我细细的算了一遍,好像我确实是这里面最小的那个,浪迹天涯三四年,归来仍是青少年,见我不说话红程里将盘子里的啵啵酥推到了我的前面,示意我随便。
我吃着东西也在听着他们俩的聊天,也似乎和他们一起回到了那些年。
他们在聊着观海镖局里的事,红程里笑着回忆初次看见张锦予的样子,她以为这个人大不了她几岁,结果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爷爷辈,奶奶辈的人,和张明山一样,她也不是没想过溜,只是她发现跑出去后就迷了路,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十三居养在茶马古道上的狼,只是那群狼没有攻击她,而是把她带着找到了一直找她的张月山,张月山带着她回了镖局,这件事还被张休山笑了好久。
按照辈分来讲红程里也算是江大刀的师姐,只是江大刀和红惊昙一样二姨叫惯了,也就没有改过。
这么看观海镖局更像不良青年看守所。
红程里还调侃小刀现在还在叫江都妈这件事,这小子眼看着都快比江都大了,只是在说完这件事后,我刚想笑却发现他们都沉默了,这好像是一件不能提起的事情。
片刻之后我听见红程里在叫我,她笑着问我:“小子,如果我今天告诉你,江娘子,那个你在乎的江都,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你会感激她一辈子吗?”
“不,我恨她,如果她真的为了我们连她的命都不要,我会恨她一辈子。”我看着红程里那张和江都神似的脸说道,也是在那时我对上她的眼睛,我没有在那双眼睛找到我熟悉的汪洋,也没有看见连绵的雪山,我看见了一场大火毁不掉的骄傲。
红程里听完我的话并没有感到震惊,张锦予也是一样,他们似乎对这个答案出奇的满意,而我说恨,也真的会恨,如果我在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只剩一捧灰了,我也给她弄散了,谁让她不带我回家的。
“那你就恨她一辈子吧。”张锦予看着眼前红程里新倒上的茶水说道。
这是这杯茶还没有被他拿在手上,就被红程里泼到了他的身上,边骂道:“张锦予,黑爷不在你也编排她,江娘子是惹你们俩哪了?”
张锦予看着衣服上的水渍倒是笑笑说道:
“江都这人不是不要命,只是不要命就是她的命。”
他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把茶推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黎簇啊,你想个法子吧,这么多年也就你和那两个小子让她困住了,那两是她儿子,问你更合适。”
“唉,锦予叔,我在镖局的时候怎么听梧老爷子说,当年桐老爷子带他们俩在湘西为了找个东西,江娘子还被迫做过落洞女,嫁的洞神不是你老人家吗?你这是不是也算一个啊?”
“红程里!”
“哟,聊着呢,不叫我?不够意思。”张锦予的一嗓子还喊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黑瞎子,黑瞎子看着他们加入了这场混战。
我不记得当时我们聊了些什么,只记得那天晚上的红程里和红惊昙很像,红家人骨子里应该还有一样就是喜欢八卦,被揭露老底时张锦予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一起红起脸的红程里本人,两个人转头一起围攻黑瞎子,尤其是张锦予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倒是终于有一回他的行为符合他的长相,就是这场混战差点吵醒了解雨臣。
他们说还有几个人没来,我应该知道他们中应该有谁。
江都,吴三省,解连环。
而我,我也没好到哪去,作为江都老熟人的他们询问起我对于她的感情,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何而起,我们之间谈不上轰轰烈烈,也没有过命的誓言,甚至有些突如其来。
她像一位降临人间的神祗,只是那个人间不喜欢她,所以她只能不停的走,妄图找到了一片净土和人间断绝了关系,是我突如其来挡住了她的一意孤行,想告诉她人间不喜欢她不要紧,我喜欢她就行。
也是第一次,我在众人面前宣布了喜欢两个字,而不是爱,因为我觉得爱太大了,那是确实神该干的事,不是我们。
但这一切无非就是我想找到她,而她在等我找到她,等我带她回家。
阳和启蜇。
阳和启蜇……
黎簇的西藏笔记
第三部分
《渡佛莲开》完
70.第1章·欢迎回家,藏海花的孩子
他们说要我没有痛痒,
于是剔除我的血骨,
赐我不变模样。
——《人鬼神佛》上·万象诡辩·前言
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聊整整一夜,聊到下一章节都开始了,昨天这场八卦大会的另一个主角解雨臣都登场给了黑爷一个逼兜,我也终于泛起了睡意。
等再次被小刀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午饭后的解雨臣找红逸阁商量了什么事,吴邪却意外的找上了我,我带着三分从汪雨那里学来的放荡不羁看着他。
不对,汪雨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应该叫作唐宋。
他找我的原因确实也与汪雨有关,非常开门见山的问我:
“汪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汪雨似乎和吴家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在张锦予的话中有话,汪雨无声无息的影响了沙海的整个计划,吴邪自己也感受得到那些人在吴家和自己的身上也下了一步看不穿的棋。
汪雨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不是一个完全的好人,无论是张家还是九门,就连现在的我也被她救过,她救人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还个人情?但红家和阿里的事,不管是在哪个方面,她都有避不开的责任,也确实下了手。
吴邪听完了我的话,沉默片刻后说了一个猜想。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承认我和吴邪在一些想法上真的会有惊人的相似,也只能说那个猜想证明江都,黑瞎子,吴三省他们这群人真的在玩很大的一步棋。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邪似乎看明白了,我到底没有他聪明,但那个张锦予不说的那个江都和张家之间的故事,就算是被张海客称为祸族妖妃的他也看不明白。
这个故事的知情者范围小得可怜,连张明山都没有任何头绪,估计也只有他们的那位小哥到了游人十三居才会被曝光在我们的面前。
解雨臣和红逸阁聊了很久,我们在红家西边的院子也聊了很久,尤其是看张家西部档案馆知名大炮张休山在张家族长身边畏手畏脚的汇报工作的时候,一群人憋笑都快憋出病来了.
这好像也是西部档案馆里的人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他们的这位族长,尤其是在听张锦予这个非张家人以张家人的身份请他去茶马古道坐坐的时候,张休山的内心就像是回乡的大学生被突然家长考察在学校里学了什么一样。
尤其是在张明山一脸无辜的表明他不属于张家西部档案馆后,张休山一脑子想把他踢出张家的冲动,但张明山还是逃不过的,毕竟作为上一代张起灵现存的唯一后人。
张十二永远是他的人生的组成部分。
我也收到了吴邪发出的雨村邀请,其实还是挺想去看看的,九黎的佛眼给我编织出的那个幻境里面的吴邪和现实中的他真的很像,我也挺好奇现实中的雨村是不是一个和歇居很像的地方。
但还是先拒绝了,我摸了把口袋里的那把歇居的钥匙。
还是想先回家看看,江大刀做的那个小老虎不在上面,可能是被江都自己带走了吧。
她也在不舍吗?
我明里暗里的试探过吴邪他三叔有没有告诉他们要往西北走这件事,很快被黑瞎子捂着嘴,张锦予揪着头发带走了,看来我现在掌握的消息还是比吴邪多了那么一点。
解雨臣终于是在晚饭开始之前和红逸阁谈完了事,吃完晚饭后也开始各奔东西了,作为十三居临时代表的江小刀也和吴邪他们订好了时间,约在了11月初,九门踏上了返程的路,黑爷跟着他们跑了,我们也一样,只有红惊昙被她二姨扣在了家里。
汪灿会和我们同行这件事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刘丧有问过他要不要和他们走,但是汪灿这个人现在好像只听张锦予的话?
红家的飞机把我们直接送回了十三居,画山姐在门口接我们,十三居的人在看见江大刀背着江都的两把刀回来的时候神色大变。
江都的刀被带到了十三居的佛堂里,佛堂已经恢复了原样,张锦予挂上的那幅画也被十三居的人放进了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二响环的回归打开了十三居议室边上的那扇门,在打开的那一刻江小刀爆发出了尖锐的鸣爆声。
议室的中间就和被打劫过了一样,江小刀就算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才让他万事细致入微的妈做到如此地步。
小刀也和嘎洛商量了张家族长张起灵要来这件事,嘎洛在听完这件事后先是愣了一下,没有听出来这个张起灵是谁,直到张锦予在一旁说:“嘎洛,他是白玛的儿子,剩下的你应该明白。”
嘎洛在听说这件事后合十了双手,放在胸前只是说道:“藏海花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其实吴邪他们和我们约的时间挺急的,现在已经是10月中旬了,他们没几天就要来了,整个十三居除了人越来越多意外还没有什么大动静,唯一有大动静的还是观海镖局的那群人,焦头烂额的筹备起迎接族长的任务,连张明山和张画山都被拉回去帮忙了。
已经承认了自己不姓张的张锦予悠哉的坐在观海镖局主楼的二楼,看着忙前忙后的张家山派在为游人十三居和观海镖局之间来回最快也要三四天这件事发愁,张休山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连夜把山给搬了修一条路出来,张锦予看着鸡飞狗跳的孩儿们笑着接过张瑞梧的一盏茶带着他们走进了第六层的库房。
“不是吧,锦予叔,你和老爷子藏了这么一手?瞒了十来年了吧!”张休山看着库房里缓缓升起的那个叫做密室的地方,下巴都快掉了。
“休小子,你还真以为江娘子当年只是修了一条公路这么简单吗?幸好你当时励志于外面代表张家发光发热,不然还修不到这里。”
张锦予用发丘指打开密室的那扇门,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灯顺着阶梯亮起,楼梯的末端又是一个类似于地铁的装置,张休山和张晞山一脸问号的进入这里后,一齐看向和江都关系最近的张明山。
张明山同样的一脸问号的看着张锦予,除了疑惑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浓浓的绝望,他想起了当时江都带着十三居的人修公路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歇居别院和刚放暑假的江小刀干瞪的日子。
随着大门的关上,一种推背感瞬间击垮了往年来回观海镖局还要出钱出力的张明山。
“锦予叔,这样子去一趟要多久啊?”张晞山问道。
“一俩小时一定要的,每个寨子都可以去到,卡内沛巴庙就是出入口,你们的另一个外姓当家当年就把这个设计图丢在江娘子的房间里,结果他忘了山派和江娘子才刚闹掰,那小娘子好久没来还是瑞梧先看见的,这个东西放在那个时候技术太超前了,还费时费力耽搁了快几十来年才提上日程,放现在其实就是建了一个地铁罢了。”张锦予看着眼前的七指标记笑道。
“锦予叔,也就是说我们一直以为你在库房底下不出来,实际上你早就在茶马古道上来去自如了?所以其实江娘子和观海镖局也一直在联系,就是您和老爷子瞒着我们是吧?”张休山看着淡定喝茶的张锦予质问,张锦予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股烟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飘起,张明山点着烟将自己缩在了原地。
“休山哥,明山这是怎么了?”张晞山问道。
“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他和黎簇那个小玩意一样有幽闭啊?”张休山看着一脸死样的张明山,踢了他一脚,张明山这一回居然没有反抗,只是无奈的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继续把自己缩成一团。
“休,别惹他了,他现在估计是被江娘子骗了十几年,委屈了。”张画山看着张明山笑道。
其实委屈还是轻的,主要是心疼他十几年来的钱。
很好,张家的那伙人从地底下上来后推开了一扇门,看见在十三居议室旁边的那个封闭空间里整理东西的我们,现在委屈的人还加上了一直出力的江大刀和江小刀。
也是第一次我听见江小刀问我:
“黎簇,有烟吗?我想抽个大的。”
蹲在原地的张明山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了自己的烟递给小刀,完全没有经验的江小刀第一口就呛着了,灭掉了烟边咳边吐槽道:“什么东西?呛死人了,难怪客爷爷说你们没品。”
我摸了一把随身带着的拿包掺了药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张明山的手上,看着晃晃悠悠睡过去的江小刀,张明山拍了拍手起身说:“没什么,就是想捉弄一下姓江的。”
张明山在小刀的耳边打了个响指,确认他已经睡着后才叫来大刀把他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什么情况?”我迷惑的看着张明山问道。
“大刀说小刀那个崽子为了那本《永乐大典》和我姐的线索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得想个法子让他休息一下,这小子也真是的,再怎么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张明山把从我那偷的烟还给了我。
“谁把你们都叫来的,十三居有那么大地方给你们家的这群人住吗?”我看着拖家带口从下面钻出来的张家人向张明山问道,整个观海镖局没来的好像只剩梧老爷子了。
这一次回答我的人却是嘎洛,意外的是张家的这群人作为客人还要给他几分薄面,嘎洛看着这群人用着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黎先生,一直住在游人十三居里岗日人其实不多,通常岗日人也都有一个姓江的名字,住在茶马古道的各处和歇居别院,这里基本上都是客房,常住在这里的也都是和大刀小刀一样的孤儿,如果不是一些必要的事我们基本上不回来,回来了也就只住十三天,十三天后我们便会各自离开。”
“那你们现在全部出现在十三居是什么情况?”我接着问道。
“接人,十三居的规矩,游人十三居永远在等藏海花的孩子回家。”嘎洛看着碉楼里难得全部聚在一起的岗日人,那张看似和江小刀一样大的脸上也渐渐显出了他本身的年龄才有的气质。
嘎洛说完,碉楼外传来一阵箭响,奇怪的是我看见那支箭的尾巴上挂着一条红绳,我指着那支箭问道:“前辈,这箭怎么和我们来的时候的不一样啊?江都回来的时候都不见你们绑根红绳这么多人夹道欢迎的啊?”
嘎洛在看见红绳后沉默了,张锦予扶额了,汪灿无语了,张明山又抽了一根烟,张休山还没有开始笑就憋回去了,江大刀已经带着人冲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到现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明白了,吴邪他们是闯进来的。
更好笑的是十三居的人找吴邪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张晞山和张晔山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乌思峒了,当吴邪坐上茶马古道地铁他们也挺自闭的。
吴邪他们来到十三居的时候已经被茶马古道上奇怪的毒虫和蛊给整了一个下午,精神状态好像也不是很稳定,而我是真的憋不住了,站在他们的面前,大笑着喊道:“吴邪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张锦予无奈的摇头起来为他们解蛊,我看吴邪不说话,接着不饶人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搞得?怎么就直接闯进来了。”
胖爷在一边和刺猬一样,身上的针还没有拔就开始吐槽道:
“你们这个劳什子的游人十三居够好玩的啊,问了半天游人十三居在哪里没有人知道,问了这里有没有一伙姓江的人。”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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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来了八百号人带着我们往死路上走,够好玩的啊?”
“什么大蚊子,大蚂蚁,小蜘蛛,山耗子,小野猫全往我们身上跑啊,要不是小哥反应快,带着我们跑进了那个叫什么卡什么巴庙里面,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你小子不是说这里挺好走的吗?想想你在这里都算得上可以呼风唤雨了,而且有那几个张家的也不敢骗我们,害的我们真就一点准备没有。”
“我靠,我们TM还真信了!”
我之前是挺好走的,毕竟我也没有一个人走过,听完胖爷的话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事了,百乐京的规矩:在这里千万不能问江家在哪里,也不能说自己是江家人,不然后果自负。
我数着人头问道:“花爷和黑爷还有秀秀姐怎么没来?”
“秀秀没时间,瞎子想过来凑热闹,结果被小花拖去俄罗斯了,说事情很急,不知道为什么。”被张锦予扎完针,缓过来的吴邪说道。
“那个叫刘丧的呢?”我接着问道。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喊道:“我靠,丢了一个!”
我感受到我的身边闪过一阵风,眼看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冲出了十三居。
“没事,现在出去接了。”张锦予为他们解完蛊后又开始非常淡定的喝着他的茶。
我看着张锦予那副事不关的样子问道:“叔,咱都看见了,汪灿为什么会知道十三居的路怎么走啊?”
张锦予似乎在我的话里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茶,看向嘎洛说道:“现在也不能叫这小子汪灿了吧,要叫江灿,告诉你件事,他认识我们几个的时间比你还早。”
我看见嘎洛点头,
这座碉楼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吴邪他们到十三居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张锦予说那个又臭又长的故事一个晚上是讲不完的,今天还是先休息好,等明天好好的听故事。
作为半个十三居人的我和嘎洛向吴邪他们递去青稞酒,吴邪对藏式文化了解颇深,我也不用做解释,刘丧被汪灿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当然他也逃不过茶马古道的洗礼,张锦予半夜了还要被抓起来帮忙解蛊。
汪……不对,江灿一直在边上守着就是不说话,这么一对比在江大刀和江小刀还真是一对冤种兄弟。
回去的路上,我路过了吴邪的房间,十三居里的木制结构隔音不是很好,我站在门口就隐约的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吴邪,胖爷,还有那位被叫做小哥的张家族长应该都在,作为歇居有病人士的我招呼来刚解完蛊的刘丧一起听墙角。
房间里已经被茶马古道的下马威给吓到的吴邪三人对着十三居给安排的房间一顿检查,他们深怕这里也爬出来个什么毒虫给他们咬一口。
“天真,黎簇这小子是怎么和这些人勾搭上的?这些人怎么看着比康巴洛的那群人还难对付。”王胖子在和吴邪翻了一圈后确认这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瘫坐在床上说道。
吴邪看着沉默的张起灵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墨脱时的自己,他还记得当时的他为了一块带着蝎子图案的月光石来到了闷油瓶的出生地,知道了关于他的过去。
但这里是哪里,和张起灵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听张海客说过这里可以收他族长的香火费。
确实在他们来的路上就看见了那个被叫做飞坤巴鲁的庙,胖爷看着里面连绵的香火笑着说这是好大一笔钱,只是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在躲开茶马古道上的那些邪门东西的时候,张起灵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他们跑进了卡内沛巴庙里,藏在了达雅度母的佛龛后面,而且这件事好像是出于一种本能,就和在格尔木疗养院里突然间念起的那段经一样。
吴邪有怀疑过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授所为,询问了半天后,才确认张起灵的记忆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是在这里他的灵魂的深处像突然间唤醒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模糊不清,他只记得他来过这。
为了找一个人。
我站在门外听着刘丧小声的复述着他们聊天的内容,嘎洛却突然间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你们在干嘛?”嘎洛声音在外面的背后阴暗的响起。
被吓到的我们一秒三个假动作,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三个人摔在了一起,巨大的动静还是引来了房间里面三人亲切的问候,吴邪打开了门看见了门外扭成一团的三人和冷眼旁观的嘎洛,也猜到这些人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我灵机一动把问题抛回了嘎洛的身上,问道:“前辈,你在这干什么?”
嘎洛将手中三件干净的藏服交到了吴邪他们的手上,把尴尬还给了我们。
只是吴邪有些懵,他们没想到还有入乡随俗这件事,当他看见其中一件藏服上熟悉的张家麒麟纹样和其他藏服上常见的白虎格格不入时,意识到这或许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而且是为了某个人特别准备的。
嘎洛看着沉默的张家族长同样没有说话转身离开,顺便把我们和拎鸡仔一样拎走了,江灿和刘丧被送回他们的房间后,他终于是把我放下皱着眉看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一路上一句话没讲。
吴邪三人的房间里。
疑惑的吴邪和王胖子看着张起灵试穿了嘎洛送来的藏服,那衣服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藏蓝色的藏袍上的麒麟和他身上未显露的纹身甚至一样,展开的衣服上除了那只麒麟他们还看见了包围着麒麟的藏海花。
蓝色的藏海花用银线勾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衣物间掉落了一张字条,上面用藏文写着:
“欢迎回家,藏海花的孩子。”
71.第2章·十三年,十三天,十三居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早到看见了没有烛火的佛堂,换上了我的那件红色藏袍离开房间的时候,却看见了一身喇嘛装扮的嘎洛站在佛堂之前,看着里面的达雅度母像,他的红衣在十三居整体冷色的环境下里显得格外醒目。
这也是我在十三居第一次见到喇嘛。
我一直挺奇怪的,游人十三居里的藏民主要信奉达雅度母,但这度母说到底还是藏传那边的野神,却不见这里的藏民穿过常见的喇嘛服。
嘎洛点起了佛堂里的烛火,佛堂的供桌边上我看见了一面鼓,和观海镖局里见到的那面一样,一半铜一半皮,只是这面鼓比那面大的多,被一块刻着白虎献花的木板支在地上,皮的那面明显有经常被使用的痕迹。
嘎洛站在鼓的前面用着和德姆绰里看见的同款长柄鼓棒轻轻的敲起那面鼓,伴着轻轻的鼓声嘴里念念有词的讲着难懂的经文,我看着那面鼓问道:“前辈,这面鼓也是从阿里带回来的吗?”
嘎洛才注意到身后的我,似乎有些好奇,毕竟我很少会一大早起来,他摇了摇头,停下了敲鼓的动作,缓缓用藏语和我说:
“这面鼓和观海镖局的那面不一样,它诞生在我们来到茶马古道的那一年,属于游人十三居。”
十三居的炊烟燃起,早饭是藏式的糌粑面和酥油茶,我看见大刀哥和张家的那伙人都陆续的起来,早饭后来到十三居主楼的我们还没有看见江小刀的身影,大刀决定去把他叫起来的时候,结果被嘎洛拦住了。
“让他多睡会吧,反正这和现在的小刀还没有关系,是我们和他之间的事。”嘎洛说完,看着来到张家族长张起灵说道。
“你们?”吴邪看着这里的藏族人问道,“你们是康巴洛人?”
坐上主位的嘎洛看着他摇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冷静的告诉吴邪:“我们的家族叫做岗日,和康巴洛一样我们也来自雪山深处,却是那个拥有真正化生能力的家族。”
“藏地的传说叫我们藏海花的孩子。”
穿着麒麟藏袍的张起灵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迷茫,身为张家族长的他好像没有在自己的脑子里找到关于岗日的记忆,张家教给他的那些知识里也没人提到过化生之类的字眼。
那种迷茫就像是一个新生儿第一次睁眼打探世界一般,小心但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那天的会客室里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墨脱的雪山深处其实住着两个民族,
一个叫康巴洛,一个叫岗日。
外人只知道康巴洛的存在,却不知道一部分岗日人其实也生活在那里,只是人很少,少到原先的他们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世。
岗日人为什么会在哪里,嘎洛说这件事情的背后牵扯的是一段被风雪掩盖的历史,在后来我知道这段历史撇过一眼却被吓了一跳。
那也是一场悲剧的开端,
真正的开端。
岗日人和康巴洛人的血脉特殊性造就了一种更加高级血脉,融合了两个民族所有的优势,拥有这样血脉的人有着长生的能力,致死不变的容貌,而且容貌姣好,天生就有抵抗高原反应和恶劣环境的能力,她们从会说话的那天开始就会唱一首奇怪的歌,那首歌来自于阿里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美丽传说。
更神奇的是她们的身体在处于濒死状态的时候会爆发出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这种本能会封锁她人的意识变成一种怪物,美丽但没有人性的怪物,让她们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也不算完全的活着。
这种血脉被人们称为阎王血脉,或许是基因的原因,这样的孩子自古以来大都为女性,她们也是天生的祭品。
雪山阎王的祭品,
守护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玛就是她们中的一位。
如果按照年龄来说,江都或许没比白玛大几岁,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没有告诉她会不会也做过阎王的祭品,她只知道那个叫做官儿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血脉上的共鸣告诉她:
“我们应该是亲人。”
她们是藏海花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是。
江都看着眼前哭泣的新生儿说着一句祝福:
“甲木参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岗日是一个母系部落,每个孩子的名字前面都带着母亲的姓氏。
那一天江都没有出现,她想让德仁带着白玛离开吉拉寺,自己去拦住要带回祭品的康巴洛人,可她只有一个人,最后跌落了山崖,年迈的喇嘛和一个没做完月子的女子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又能跑得了多远……
但她又一次进了青铜门救出来白玛,于此同时张家人带走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奄奄一息的白玛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江都让吉拉寺里的喇嘛告诉了白玛一个关于藏海花的秘密,白玛躺在藏海花田一等就是近百年。
白玛死前和江都做了一个约定,江都答应白玛要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要带着他回家。
19世纪80年代末,张家带走那个孩子的冬天,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位左右着张家的外姓人又回来了。
那时的张家唯一欢迎她的也就只有张瑞桐和张锦予。
短短的十年里张家发生了好多事,江都的笔记挤不下这么多,只是十年的末尾,在她和七指赶到泗水古城再次见到张瑞桐和张锦予的时候,笔记上多出了一行字:
起灵换人了。
而没有记下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的栽赃与谩骂被张锦予记到了现在,他记得那个最可笑的谎言:
他们说:
张瑞桐和泗水古城里的所有人是她杀的,是她和另一位外姓人杀的。
后来张家人单方面的斩断了和江都之间的关系,江娘子的故事成了一个不能被提及的过去,差点被打破封闭的张家再次变得闭塞,不见天光,只留下了被遗忘的西部档案馆在光能够照到的地方保留着斩不断的羁绊。
张锦予说当年的江都有千万个理由可以和七指一样和张家断绝关系,可她还是会为了张瑞桐的一句托孤,带着二响环来到了长沙,带着张月山和张明山回到西部档案馆,和张海客一起为张海杏筹谋了一整个逃出汪家的计划。
曾经的张锦予不明白,张明山不明白,张家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直到嘎洛用不标准的汉语告诉我们:
“我们曾经是一个游牧民族,《白虎行经》上的三万多字没有任何形容词,记载了我们到过的每个地方,我们不会停下,江都诞生以来留下的那场大型天授不允许我们停下,我们的一生会按照《白虎行经》的指引走遍西藏的每个角落,留下藏海花的种子。”
“张家或许需要一位不痛不痒的张起灵,而现在的我们永远需要一位有血有肉的江都,是她让我们停在这里,这也是游人十三居诞生的原因,她用了十三年在藏区各地找到了散落的岗日人,用十三天教会了我们家的概念。”
“我们不再是游人,她说过落叶归根,孤帆有港,雄鹰回巢,游子应还乡。”
“我们所信奉不是所谓的达雅度母,而是江都本身,虽说江都不止一位,岗日的每位江都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但只有她选择的是让我们停下。”
“游人十三居会永远在这里等着藏海花的孩子回家,只要走散的孩子回到这里我们就会不约而同的回来,用十三天告诉他……
“欢迎回家。”
嘎洛敲响了佛堂里拿出的那面鼓,清脆的鼓声响遍了整个主楼,听见鼓声的岗日人不约而同的伴随着鼓点再次唱响了《白虎行经》。
这是岗日自古以来的习俗,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当藏海花的孩子找不到归宿,他们便会唱响《白虎行经》引导那个孩子回到被叫做家的地方。
诗经里的他们来自于阿里辽阔的荒漠,起步于常年不见真容的南迦巴瓦峰,穿行于日喀则的红墙之间,走过藏南的林海,点起藏北的灯火,但现在的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归宿,梵语的呢喃声传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
《白虎行经》的最后一句响起,那句牵动着所有人的祝福落在张家这位族长的身上,嘎洛说这件事本是由江都来主持的,但是她在一件事结束之前已经回不来了,作为岗日现任土司兼游人十三居卡内沛巴庙喇嘛,也是最后离开墨脱雪山深处的他轻抚着官儿的头顶,用梵语最后的祝福:
“甲木参会保佑每一个藏海花的孩子。”
“欢迎回家。”
十三居的一切在《白虎行经》结束后回归了正常,相比于张家族长的沉默不语,吴邪自然是带着有些许问题找上来我,而我独自一人来到了佛堂。
我想到这来看看,看看那座其实名叫江都的达雅度母像。
那石像真的没她好看,我认真的。
但来到这的真正目的是想那不会说话的石像告诉我,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无论是和张家之间的恩怨还是十三居诞生的故事,江都好像带着所有人找到了归宿,让所有奔波而无处落脚的人停下了脚步,但她从未停下过。
这么一想七指当年能把她关在歇居一年,他们俩之间还真是把对方算生算死了。
我没有注意到吴邪是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的,只是静静的看着石像发呆,其实回到十三居的这些天我经常这样。
还记得第一回来十三居的时候,江都告诉我这个地方没有她的允许不能进,如今我也快成了这里的常客,也算是体会到了她当年在吉拉寺里等人一坐就是一天的感觉。
我常在石像前想一个问题,是江都问自己的问题。
她到底是谁?她的家在哪?
我不知道,她应该出生在雪山深处,那个无人踏入的地方。
江都说小刀和画山姐翻译的《永乐大典》里有关于她的故事,所以她和那个叫做甲木参的家族应该还有一腿子的关系,不然甲木参凭什么要会保佑岗日。
但《永乐大典》里的故事到底是关于她,还是关于每一位江都?
我也不知道。
吴邪在我的身后咳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或许江都的那个问题也快成了我的执念,好在当时中佛蛊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在缅怀过去,要是放在现在再来一次,我可能就会换汪雨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然后等上一整天。
我转身看向吴邪,估计他是偷溜出来的,难得见他的嘴里叼了一根烟,颇有一种张海客的错觉,吴邪知道藏族碉楼里的佛堂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就在外面等我,结果看见我在里面发了半天的呆,他有点等不下去了。
我走出了佛堂和吴邪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才看见他只是把烟叼着没有点燃,我知道他要是真的整一口,身边几个雷达就算现在都没空搭理他,但一定会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准时出现。
“张爷现在在处理张家的事,刘丧估计在和汪……江灿干瞪眼,胖爷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不见了?”我和他并肩坐在佛堂外的台阶上,倒是没有任何顾虑的点了一支烟。
我就是想犯贱。
吴邪无奈的掐灭了我嘴里的烟说道:“胖子看见了几个来这里卖茶的瑶族姑娘,想起了初恋,现在单相思去了,他那个初恋也是算个人物,但比起那个叫江都的人来说分量就轻多了。”
“单相思干嘛?喜欢就去追啊?胖爷不是常说老当益壮吗?”我刚说完就被吴邪拍了一脑袋,我捂着头想骂他神经病,可是吴邪的下一句话我想骂我自己神经病。
他告诉我那个叫云彩的瑶族姑娘死在了广西巴乃,茶马古道也在广西,七里峒里卖茶的瑶族姑娘,这可真是叠Buff般的单相思。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不去听听张家的那群人在聊些什么,跑这里逮我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北京啊,茶马古道你应该没有我熟。”我看着他问道。
吴邪看向我们身后佛堂里双眼微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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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不明的石像对我说道:“想和你聊聊她,那个叫做江都的人,她到底是谁?”
我沉默的走向佛堂之中,观海镖局来的时候带来了嵬坑天坑下的水,盛满水的缸放在佛堂的角落里,光从镂空的窗户里散落,星星点点的落在水面上。
我想起了那双眼睛,瀚海般的寂静,我看不清水下的暗潮汹涌,就像看不清她一样,我回答不了吴邪的问题,反而问道:
“吴邪,其实我也看不清楚她,我没你聪明我甚至想不明白她一定要离开我们,明明这里没有人希望她消失,明明所有人都在找她,为什么那个钦天监出现了她就要走,还有现在发生的一切,吴邪,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将放在水缸边上的蓝布浸湿拧干,轻轻的擦去石像上的灰尘,轻抚着石像的脸庞,却感到无比的冰冷,石像没有感情,也不会回应我的问题,更不会告诉我答案。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之前妄图拦住小哥去长白山的那个狼狈样子。”吴邪看着我说道,我回头看向他,他双手合十对着达雅度母的石像虔诚一拜,“臭小子,还记得第一次我们来歇居的时候,江都和我下过一盘棋吗?”
吴邪拜完,嘴里的烟借着佛堂里的烛火点燃,一看见他抽烟的样子,我就想起沙海的关根,只是我再也不能从他的眼神中找到同当年一样的冷漠,不改的还是成熟的沧桑,每次在胖爷他们说起年轻的吴邪是多么天真的时候,我也无语的觉得他们是不是都被吴邪给洗脑了。
可是就在我的身边,江小刀那个江都曾经期望不要长大的孩子,也慢慢的褪去了青涩。
我也一样,越来越往他的身上靠了。
我在石像前又发了一会呆,直到吴邪又咳了一声才想起他刚刚的问题,匆忙回道:“记是记得,但是那天我们几个都在外面,刘丧就算听力再好,那么小个棋盘他也做不到听声辨位,所以你们当时到底在下些什么?”
吴邪看着我那个不值钱的样子,叹了口气说:“把一盘死棋变成了残局,只做了一件事,拿掉了一颗白子,换了一颗黑子上去,我猜她想告诉我两件事,一是让我知道我这边有她的人,只要我们不把他们逼上绝路,他就是个帮手,这个人很明显是瞎子。”
“二是如果围住黑子的白子代表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新出现的钦天监,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把自己玩进去了,我也是在知道唐宋就是那个叫做汪雨的人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提到唐宋和汪雨,我突然想问:“听你说杀唐宋的是花爷,我之前第一次见花爷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你们里面最温柔的那个,要不是花爷没来,我还真想问问他知道唐宋就是汪雨的时候解气了没有。”
我的脑袋又挨了吴邪一巴掌,虽然知道是自己嘴欠。
“小花什么也没说,我只知道他从红家出来之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不好到我觉得他什么时候和我对视一眼就会决定去向我讨债,但他现在好像忙着干什么大事。”
吴邪说完将烟灰抖落,我一脚把他落下的烟灰扫下了台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起黑爷之前说的事,笑着问道:“听说你还摸了人家两回头顶,她再怎么说也是十三居里从小被藏族文化熏陶长大的人,下回真见到她,以她的脾气她能给你们来个茶马古道全套服务,你打算怎么赔这个罪,要我为你说两句好话吗?”
“你没有添油加醋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又不是江小刀。”我不服气的说道,但是想起他们来歇居的那天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问道:“对了,还有那口缸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里面的是王八?”
吴邪摇头,皱着眉头吐出一口烟说道:“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
“这个局如果是从张瑞桐时期就开始的话,其实就和江都最开始摆出的残局一样,这盘棋已经下到无法再继续的地步,黑子和白子达到了一种相互制约的平衡,这盘棋的关键就在白子要把黑子逼上死路,其实黑子等的就是这一刻,那盘棋她不是不会下,看似杂乱无章的下棋,其实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中,她是在等着我下,等我把她逼上死路,她要缸碎,也要鱼死,城门失火毕殃及池鱼,为什么王八可以活下来?王八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她要是想告诉我非池中之物的道理倒是完全不用这样。”
“还有八爷当年说要江都坐一只缩头的王八?又是为什么?”
我看着吴邪说出来我最后的想法:“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如果白子和黑子都是同一方的人,是不是就解释的通了。”
“什么意思?”他有些诧异的问道。
“江都问张爷的那个问题,长生和答案之间的关系,吴邪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看向吴邪的眼睛,我终于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了关根犀利的身影,也明白吴邪已经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看着我说道:“恭喜你,你已经向我看齐了。”
“滚蛋。”我翻了个白眼,“可是我怕就怕在这一点。”
吴邪弹落了烧完的烟灰,烟剩下了最后一口:“黎簇。”
现在的吴邪难得叫起我的名字,烟雾缭绕间我仿佛回到了沙海,第一次踏上巴丹吉林沙漠黄沙漫天,我也是这样看不清吴邪,那时得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很厚的壁障,壁障的名称是叫做信任的执念。
如今我逃出了沙海,烟雾散去,我看见了关根,他终于也是离开了沙海,却和我一样陷入了一个更深的局里,到底该庆祝还是该悲哀。
“要是真的有机会我还真想和这位江都好好聊聊,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可以把这样一盘棋全部握在手里。”他笑着说完,手上的烟燃到了末尾,处于他现在养成的习惯,向我借了打火机销毁罪证,将烟的尾巴也燃成灰烬。
“借你吉言,阳和启蜇。”我看着地上的一滩灰烬,暗暗发笑,大声喊道:
“张爷,胖爷,刘丧,吴邪抽上烟了!!!”
72.第3章·十三居爆改张家招待所
张明山和张休山又吵起来了,我刚被吴邪追着打完十三居里的人就来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
从我认识他们到现在,两个人其实经常吵架,吵架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当年的那件事。
因为一个汪雨,张家西部档案馆折进去了三个人,还有一个虽然没死但到现在都毫无音讯,这一次他们俩闹得似乎更大了,还关于古潼京。
我和吴邪匆匆赶到被张家人征用的议室的时候,只听见张休山对着张明山骂道:
“张明山!那天的飞机上是我们所有人听见看见的,录音里面的那个人叫自己江都,那份报告上写的也是江都!你怎么解释!你可别告诉我你耳朵里装的是屎!我问你你凭什么确定那个人不是她!”
等我俩走进议室的时候张明山和张休山已经黯淡了,张爷不愧是哑巴劝架主打一个动手不动口,两下就把张家的两个炮仗制服了。
说实话我也挺想知道,张明山是怎么确定录像带里的人不是江都的,可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张明山无助而颤抖的样子。
我看见了他眼神中的恐惧,古潼京的一切他不想回忆,他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失忆,小时候的经历导致他连回忆起在那间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的胆量都没有,但是现在他必须逼自己想起来,去确认自己的答案是准确的,是不可改变的。
他想起了那间只能进不能出的实验室,想起来被插满导管的日子,每一份新的报告都在他身上添一条新的伤痕。
他还记得常来实验室的人不多,张启山,黎广,还有那个叫江都的人。
他记得那个叫做江都的人,她常年带着口罩,看不见她真正的样貌,还有口罩上的那双眼睛。
那双从来没有任何温度和情感的眼睛。
张启山,黎广负责实验,江都负责报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身上的伤痕也就越来越多,最深的一条就是张家引以为傲的双手因为误碰了江都的报告被刀深深的斩断了手筋,那年的他只有五岁。
所以他恨,他恨古潼京的一切,恨自己的堂哥,恨黎家人,也恨过那个叫江都的人。
而在1945年的8月4日,这也是改变他一生的日子,他还记得突然间身体出现的变化,开始感受不到疼痛,呼吸急促,甚至连他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从床上跌落,倒下的实验器材压在他小小的身体上,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呼吸和心跳暂停了。
但他的意识并没有因此暂停,是他亲耳听见那个江都的人在那间实验里确认了他的死亡,录下了那段象征着实验结束的录音,和那个叫黎广的人匆忙的逃离了这里,他的尸体被留在实验室里,等待着上面的那个叫做钦天监的地方处理。
他就这样无法动弹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时间的洗礼,先一步到来的是古潼京哭天抢地的呐喊,也担心过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意识到死期降至的他突然间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短暂又痛苦的一生终于能迎来结束了。
但那个人却用和汪雨一般轻佻的语气,戏谑的戳着他的脸说道:
“可别死在我的地盘上,我怕你亲爷爷连夜爬起来把我剁了。”
“干爷爷就大发慈悲保你一命。”
他不算温柔的把张明山带出了古潼京的地下,那是个男人扛着自己的那双手很奇怪,好像不止五个指头。
张明山感受到光照到自己身上,在这一刻他的意识也开始消散,但还是听见那个男人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你要是真没了,那妮子也一定会来杀了我,你听不听得见就看你自己的造化,要是醒了就去广西,找一个叫张家古楼的地方,有人一定会在那里,但这也要看你的造化,看你能不能和她碰上,实在不行你就趴在这,等我回来。”
“张瑞桐的孙子,愿长生天保佑你,但是你干爷爷我要先帮你去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张明山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倒在了白沙上,再次醒来的时候靠着身体的本能和那句去广西找人的执念,9岁的他一走就是8年。
来到广西巴乃的那天,他饥肠辘辘的从村里偷了一个饼,却在山里遇上了同样饥肠辘辘的一群狼,他被逼无奈爬上了树梢,却听了一声箭响,直接射穿了狼的首级。
那个女人看着树梢上的自己,那时的他应该已经算是青年,或许是张家血脉开始觉醒,而且他从小就过着脱离人群东躲西藏的日子,他的脸上挂着野性和稚气,就像第一次出门狩猎的狼崽一样,警惕着眼前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只是伸出了手,告诉他:
“我叫江都,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张明山迟疑过,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那时的他只是在得知这个人就是江都后,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报仇,殊不知这一握就是六十年。
当年巴乃到茶马古道的路很长,但这也给张明山提供了无数个杀了她的机会。
离杀死她最近的一次他俩挤在一辆驴车上,狭小的空间避无可避,他握着刀坐在熟睡的江都面前,像一只终于找到猎物的小狼亮出獠牙,就在刺下的那刻驴车突然停下,没有稳住身形的张明山连刀都没有藏好,直接连人带刀掉出了驴车的车棚。
改革开放之前的那些年,广西山里的梁子*很多,看见掉下的那把小刀和张明山,梁子毫无意外找上来了,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的张明山紧张无措,看见棍棒砸向自己害怕而闭上双眼的他想起来古潼京的那把刀。
(梁子:广西方言里的土匪)
他猛然的睁开了双眼却看见了把刀而出的江都,就像童年时的母亲誓死站在他的面前,父亲拿出了常年藏起的刀将入侵者堵在门口一样,如今眼前他快恨了整个童年的女人,把他护在了身后。
她说:
“别怕。”
江都的身形不似江南女子那般,但比起正值青壮年的张明山还是显得娇小,刚睡醒而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们的轻蔑,却像母狼般将他护在了身后。
刀锋出鞘,也是在那一刻张明山开始怀疑,或许她不是她,她也是江都。
江都不是江都。
后来张锦予用一种神奇的法子治好了他的手,他也得到了陪伴他余生的名字——张明山。
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明确这一点的,他告诉了我们一件怪事,所有人来到古潼京的那一天,在古潼京的地下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如鬼魅一般的在古潼京的各处穿行,那时的张明山并没有感到害怕,以为是自己的出于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和厌恶而诞生的幻觉。
来到莲花路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他并不是不想走,而是突然间大刀小刀从他眼前消失,却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白发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带着血的刀,就像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他还隐约的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和江都的吻合了,像是在录下遗言一般焦急的说些什么。
张明山没有听清,在声音结束的那刻,眼前的白色身影手起刀落,在江小刀和大刀吵闹的声音回归他的耳边时,他听见了一句模糊的藏语,那个鬼影说道:
“他们在那个地方。”
说完后鬼影看向张明山,可突然卷起的滔天白沙遮住了他的视线,风卷起了鬼影的白发,他没能看清那张脸,只看见了他的动作,指向了小刀他们消失的方向,抄起一条凳子向那里砸去,然后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就在那时他意识到了什么,用着同样的方式砸开了那扇门,看见了里面的我和江都。
那条凳子砸开的不仅是古潼京的门,也砸开了封闭自己内心的一把锁,找到了那个被蒙蔽的答案,救出了童年的自己。
“白发?为什么是白发?那个人不会是……”张休山的内心也开始颤抖,在听见那个人有着白发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历过锁龙井一事的人全部想起来一个人。
白色的齐肩短发,她是汪雨,或许当年并不是江都擅作主张的让汪雨去古潼京,而是为了那个名字和她一样的人,也为了找那个没有名字的张家孩子。
“为什么会是汪雨?那她为什么要害我哥!”我听见张休山问自己的声音。
提到汪雨的那刻吴邪的神色也不对了起来,他知道汪雨不简单,但是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复杂成这样,如果汪雨真的是唐宋,那可是解雨臣动手杀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除非……
“我知道!《永乐大典》我TM刚好看到那一段!”小刀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焦急的跑向议室,眼神焦急的在我们之中寻找着什么,我们也焦急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的眼神却落在了和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张晔山身上,绝望的喊道:“晔山姐,能不能先帮我烧碗面,我睡了两天快饿死了!”
我从江小刀的嘴巴里也知道了一件关于张海客的倒霉事。
张海客在被我放倒之后被十三居驻扎在藏北的人带到了这里,由于十三居日常没人而且大小刀忙着处理传回来的各方失踪消息忙得连落脚的功夫都没有,整个十三居上下没人在乎张海客的死活,本来在藏北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吃东西的他在睡了两天后奔溃的醒来,到处造谣我死了的消息最后被小刀丢了出去。
看着小刀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作为罪魁祸首的张明山没好气的说了句:“出息。”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小刀翻了个白眼,向着张明山丢去了一枚金钱镖。
吴邪听完张海客的遭遇只说:“你们歇居折腾张家人还真是有一手啊。”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张家族长对着他开口:“别,咱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我们属于亲家之间的互相折磨,你这是在单方面偷家,还得是你牛逼。”
小刀听完我的话一碗面差点噎住了。
对了,单方面偷家的还有我,我也牛逼,然后连续躲过了三方的致命一击。
“所以小刀你到底翻译出了个什么。”我看着江小刀咽下了最后一口面,问道。
“黎簇,记得你回来的时候和我们说过的那个叫甲木参的家族吗?”小刀擦了把嘴突然反问我,我点了头也向其他人简单的概括了一下,甲木参就是和西王母,九黎一样类似神话般的存在,只是甲木参好像来自于传说中的香巴拉,有着永生的能力。
等等,永生?难道……
“没错,《永乐大典》里记载了甲木参人的特征,其中多数内容提到他们最统一的特点就是白发,先不提汪雨的那个亮瞎人的造型是不是刻意为之,但花叔单杀汪雨,她现在还可以往休山哥面前一站这件事,我估计她和甲木参逃不了关系。”
江小刀边走边说,把我们带进了碉楼中央的那间被藏起来的房间。
张家人占领议室后,这里成了我们的聚集地,画山姐和小刀也把《永乐大典》的翻译修复事业搬进了这里,那间房间里也整理出了很多东西,光是从镖局里带出的关于古潼京的资料就占了半边的柜子,看来汪雨会出现在古潼京也是早就预谋好的事情。
而且我还在这里还看见了一滩灰烬,烧毁的碎片间我拣出了一张保存的最好的纸,上面有四个字。
阳和启蜇。
我下意识的又开始在张家人之中寻找张锦予,结果又是不见他的影子,好像从嘎洛讲完关于张家的事后他就消失了。
小刀把翻译完的那份文档打印了下来交到了我们的手里,前半部分就是在说甲木参这个家族来自于西藏的一个叫做香巴拉的秘境,这里没有贫穷和困苦,没有疾病和死亡,也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更没嫉恨和仇杀,就是因为这样甲木参为了感受世间疾苦走出了香巴拉走遍了西藏,给他们带来了富裕和远超常人的寿命。
甲木参的本意是为凡人带来幸福,却看见人心的贪婪想困住他们的脚步而感到愤怒,一怒之下消失在了阿里收回了赐予人间的一切,只留下了一枚花的种子。
认识到错误的人们虔诚的将花种种在了一个神秘的洞穴之中,每日在洞口前忏悔自己的过错,百年后蓝色花开的那一刻里面诞生了一个孩子,是甲木参的信使。
他说甲木参收到他们虔诚的忏悔,给他们一个机会赐予了部分来自于甲木参的能力,也就是不老的能力,却夺走了一样东西,只有和他们一样走遍整个西藏,这样东西才会重新回到他们的体内,从而去往那个叫做香巴拉的国度。
但《永乐大典》里并没有提及甲木参带走的到底是什么,那些忏悔的人是现在的岗日,而那个信使就是江都,江都与生俱来的的记忆里携带着如何前往香巴拉的线索。
提到岗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嘎洛也不在。
《永乐大典》里的故事让我感到一阵奇怪,我有幸见过储存江都记忆的费洛蒙,他们的第一段记忆却是在一场屠杀之中,不似《永乐大典》般的神圣。
没有忏悔,没有信仰,真实的故事血腥而残忍。
费洛蒙承载的内容不是被人们口口相传故事,那是完全真实而无法曲解的记忆,我坚信有人编造了一个谎言,用一个美丽的传说覆盖这个故事残酷的真相。
但为什么要怎么做?
后半部分现在暂时乱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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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江小刀如果没有另一半修复起来算得上相当困难,但现在也没有叫汪雨带着另一半直接出现的道理,黑爷也刚没来,我们所知的事在岗日的出现并开始大范围效仿甲木参开启游牧生活后结束,没有交代他们为什么开始游牧的原因。
关于江都记忆里香巴拉的位置,还有那些岗日人最后又去向何处,这些事都没有交代。
我相信后半本书里面的故事也是半真半假,但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如果那个汪雨真的是七指的孙女,靠着江都和七指之间的这层关系,伪造一个甲木参人的身份打入钦天监内部来混淆视听似乎也很合理。”
“但是要有一个前提——汪雨没有叛变。”张休山冷漠的看着我说道,看来他还是不相信汪雨的身份。
“其实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们真的想听,张家的这几位爷爷奶奶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江小刀打破了僵局说道,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张起灵,接着说:
“尤其是张族长,我先说好了,这件事和你关系最大,你们张家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千万别去找我妈和那个叫七指的人算账啊,虽然……这件事似乎也已经板上钉钉了。”
江小刀在看见他点头后从离那张桌子最近的位置取下一个盒子,盒子里放在一份和古代皇帝圣旨一样的东西,展开的那刻我们看见黑色的一块帛书上写着字:
吾,张家族长张起灵,族中之名张瑞桐,自知无力无德无能掌管张家,现自愿将族长之位传于
张景山/张海琪
愿山海且不聚,日月永同辉。
帛书的背面画着三个图案,张家的麒麟踏鬼,七指的七指图,岗日的白虎献花。
这不是一个人的决定,这是三个人的筹谋。
“锦予,也该让他们知道那件事背后的真相了。”我听见了梧老爷子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和张瑞梧来到了议室的外面的张锦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景小子不在,南部靠一个海楼估计也请不出来海琪那姑娘,不然……
“不然什么?锦予叔我好歹……”张锦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海楼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
“好歹什么?张海盐你最好讲清楚了为什么又来百乐京,不然回去我好好收拾你。”张海楼没说完,张海琪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
我靠,这就来了?
我还没有表态张家诸位齐聚游人十三居,让我感到蓬荜生辉,胖爷就先替我说出了那段话:“我靠,这不得多拍几集卧虎藏龙啊。”
我看见吴邪的眼里再次充满了震惊,其实他的震惊从看见那卷和他第一次踏入这场被规划好的局时一样的帛书的时候就开始了,胖爷说的对,没人会料到茶马古道上会藏着这么多关于张家的秘密。
张海楼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封信丢在桌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不然什么啊,江娘子都拿鬼玺出来给南洋档案馆寄信了,压根就不是请,这TM是死命令!”
“我靠,两亿六?”我听见吴邪爆粗口了,他的眼神间闪过一丝和古潼京里看见张海客和张日山时的问号。
“假的,七指当年刻着玩的,我们就算插手的了张家的事,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把真鬼玺搬回十三居,而且她确实不想收拾张家的烂摊子。”嘎洛也回来了,手里拿着江都的两把刀和一幅画。
“但是她把整个西部档案馆从西藏搬到了茶马古道,那不是离张家更加近了。”我看着嘎洛说道,却看见吴邪的眼里问号实体化了。
“我靠,张家西部档案馆不是在墨脱吗?”吴邪和胖爷突然问道。
张休山疑惑的看着他的老同学回答道:“墨脱?那不是康巴洛管的吗?我们只是占了股份负责对接和收钱,墨脱上面的那个喇嘛庙在江娘子离开西藏之后就废了好多年了,真正经常和本家有来往的一直是观海镖局,你们到底从哪里收集来的假消息?而且我可听说这条茶马古道上是先有的观海镖局再有的游人十三居。”
“谁和你说喇嘛庙废了的,张休山,你当东部的人死绝了?”张海客突然间出现在了议室的门口,同样甩出了一张带着鬼玺印的请柬丢在了桌上,“真正废了的不是中部的吗?”
“张海客,九门还没玩完呢。”张日山来了,他带着二响环走来了。
“哥?”看见突然出现的哥哥,张月山兴奋的直接冲了上去。
“姐,这谁啊?”张晞山问道。
张晔山嫌弃的回答:“这就忘了?你远在北京的堂哥,月山她亲哥,岁数和老八差不多,当年主动前往的中部的那些人里面唯一和我们几个同辈的,叫张日山,你还得叫人哥哥。”
张海客看不得这些,说了句:“妈的,最讨厌看见观海镖局兄友弟恭的场面了,我烟呢?来江娘子这,怎么能忘带烟呢?”
吴邪已经快说不出话了,在张爷和胖爷已经搜过一次身的衣服口袋里再次摸出了一包烟递给张海客。
我看了一眼他们手上拿的请柬,原来是当时江都在墨脱寄出去的明信片,那句我靠也终于轮到我了。
“我靠,全来了,游人十三居改叫张家招待所得了。”
张家族长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表情变化,还是带着冷漠和一丝丝震惊看着这一幕,张瑞梧看着十三居里满屋子的张家人从不熟间的相互试探到如今叽叽喳喳的齐聚一堂,想起长白山上的张家本家冷漠的过去,欣慰一笑。
“瑞桐看见了也会欣慰吧。”张锦予看着他说道。
张瑞梧叹息的说:“还是来晚了,山海多年不聚,日月总归一直同辉,如今山海聚齐了,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却都不在。”
我打断了张家人之间的追忆,问道:“所以你们全来十三居干嘛?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十三居的人最近走得一个比一个急了,感情是你们家来团建了。”
我的问题也让张家的这群人停下了交谈,看向张锦予和张瑞梧眼里也是同样的疑惑。
张锦予接过嘎洛手里的画,展开在众人面前,画上的三个人江都,七指,还有上任张起灵张瑞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他们是谁?”有人问道。
张锦予笑了一下,轻抚着上面的三张人脸,他说:“他们俩啊,说好听点是你们的两位外姓当家,难听点就是瑞桐从西藏和蒙古请回来镇在张家古楼门口的护法金刚。”
他和张瑞梧对视了一眼说:“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些背后的故事了。”
“泗水的事到现在也已经快过百年了吧。”
“120年了,我都数着呢……
张锦予看着上面的三个人说道。
73.第4章·关于张家老一辈集体翻脸这件事
张锦予和张瑞梧还是换了一个地方去聊这件事,我严重怀疑他们两个就是为了让张家来的这群人体验一下广西茶马古道限定地铁。
但从他们之间的交谈里我好像听出虽然张海客自称知道真相,但好像这个真相并不真。
光是知道江都和七指之间的关系好着呢,
这件事就让他自闭了好久。
张家几家档案馆对接下来,各路消息虽然都是围绕着张家里那些个神出鬼没的外人展开 ,但都有不同程度的偏差,就连张明山手上的消息都不是非常准确。
张明山知道江都和七指在九门的那场事结束之后大吵了一架,他没有见过七指本人,这件事也是听别院里的人说的,那天好像歇居里的人故意支走了他,回到歇居的时候江都就像没事人一样,还是之后别院里的人和张明山说了一嘴,说一个叫七指的人来过最后江都叫被别院里的人把他请走。
张海客却说他们两个人之间吵架的内容好像和张景山的失踪有关,张日山则说是其实是九门的事。
云里雾里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口径,我好奇的点不在于江都和七指当时吵了些什么,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同一件事会打探到这么多不同的版本。
“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吗?”地铁还没有到西部档案馆,坐在一边的张锦予沉默的开口了,“你们不觉得你们现在掌握的消息和一个地方其实很像吗?”
察觉到了,我和吴邪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茶马古道。”
不一样的消息,找不到的出路,掌握不了的线索,黑白颠倒的传说,逃不出的局,还有歇居的那盘棋。
这一切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
“其实不止地方吧。”我将目光看向张锦予,刚想继续说的时候,吴邪压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说话,替我说道:“前辈,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奉陪,但是现在西部档案馆到了,我们先讲故事,如果有空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张锦予按下了地铁上的一个开关,在一阵下落的失重感后四周灯亮起的瞬间我才看清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没有动静的蛇,除了蛇以外就是整整一墙类似于编钟的青铜器,我们还没有开始震惊,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来了?”红程里站在外面等着我们,随手将手里的耳罩丢给刘丧,“要是不想把你另一只耳朵也废了就好好带着,等一下可不好受,反正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说,丧背儿,这群人怎么都认识你?”
胖爷撞了一下刘丧的肩膀,刘丧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当时在歇居的时候就听说过吴三省和江都抢人这件事,没想到江都这边人没抢到,他的消息倒是全方面覆盖了。
红程里冷哼了一声,带着一脸嫌弃的看着吴邪说道:“要不是吴三省和解连环打包票说南海的事他们负责,别说刘丧了,连这着那个叫江灿的,七指都给你一起打包了寄给张锦予。”
红程里提到张锦予的时候,他本人明显的停了一下脚步,预判了吴邪的问题,直接没有避讳的开口:“吴三省不在这,他已经知道你病好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吴邪有病?有神经病吗?
我刚想笑就感到头顶传来致命一击,张锦予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头上边,说:“别笑太早,黑毛蛇的费洛蒙来自于蛇毒,你身体里也有。”
想笑的脸僵住了,甚至有点想问吴邪那个能治病的雷城在哪里,张锦予就接着说:“多亏了那体内的那条蛇,蛇毒多数都在它的身上,你自己身上的其实还好,但当你身上的毒素被新陈代谢消灭干净,你也就告别了看见里面东西的能力。”
他还告诉我们张明山可以看见古潼京里的一切,或许因为是当年古潼京里的那场秘密实验在他的体内堆积了过多的费洛蒙,影响了他的血脉,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类似于蛇的反应,同类之间是可以互相传播费洛蒙的,所以张明山那时或许是不小心被黑毛蛇咬了,意外的看见了里面的记忆。
张锦予,一个性格不明,行为不定,在某种程度上比吴邪还可怕的男人。
但他的下一段话,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笑了。
他告诉我七指引我去古潼京是有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再次试探我有没有读取费洛蒙的能力。
结果很明显,这样的能力我有,但不多,如果我真的可以完整的读取费洛蒙,那么就轮不到吴邪,被打包送给张锦予的人又多了一个。
而为什么交给张锦予的原因,红程里说他喜欢带小孩。
张锦予,一个永远让我笑不出来,而且永远无法理解的男人。
但正儿八经起来的张锦予和张瑞梧还是给我们讲了一个被掩盖的真相。
七指是在开元盛世的末期(713-742年)来到的张家,那时的他掌握了费洛蒙的线索和一个重要的消息来到了东北长白山,也是在那次交谈后他们开始怀疑有第三方的存在。
他们只知道这个第三方来自西部,但在西部的哪里却无人知晓。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目光放在了西北,巴丹吉林沙漠的更西边,甘肃,青海,新疆等地,就这样完美的错过,也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
在西北的一处荒漠上张家人触碰到了一个禁忌,一场突如其来的集体性天授让张家众人知道了张家的真正起源。
他们源于西汉末年的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
行西王母诏筹。
感到天授的人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游行活动,他们步履匆匆神情紧张,手持着稻草,祈求的西王母的庇佑,于夜黑风高之时登高而歌,摇铃而唱,将所有的虔诚和热忱都献给了西王母,最后向东而行来到了长白山之内,走入了那扇不知从何而来的青铜门,成为了最开始的张家人。
可惜的就是那场天授的结束让他们忘记了来时的原因,但从青铜门里出来的人的记忆里继承了西王母的长生之术,青铜门里的一样东西让他们开启了在古墓中寻找真相的历程,从此长白山上的盗墓世家——张家诞生了。
西北之行也让张家人付出了代价,据说触碰到禁忌的那批张家人没有一个人回到了张家本家,整一场行动里回到张家的只剩下来有起死回生能力且本身与张家无关的七指。
七指关于西北的消息和那个禁忌叙述给了当年的张起灵,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换来了一场长达千年的追杀,甚至直接把他追去投靠汪藏海。
好在这个逼还算有点智商,选择大局的利益还是隐瞒了关于张家的秘密。
张锦予说张家现在所熟知的关于西北的所有事是张瑞桐在位期间七指所诉并记录在案的,我们可以不信,但绝不能不听,说到这张锦予突然间乐起来,笑得有些丧心病狂,笑声中带着心酸,无奈,和嘲讽。
“瑞桐说我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
“老子TM就是疯。”
“也绝不会做个袖手旁观,不明所以,见风使舵,无聊至极的看客!”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张锦予停下的笑看向了那面钟,我没有看见人影,但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
“也得亏了你们张家就喜欢长白山,目标固定,找起来方便,要真和那群小王八一样缩个头,还喜欢东跑西跑的,老子就真选择投敌了,TM跟了汪藏海那群人七八年才找到他们一点线索,跑不死你们。”
一位少年穿着白衣坐在青铜钟之间,翘着个二郎腿,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拖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我们,他轻而易举的跳下了那面墙,跳下的那一刻四周的蛇开始骚动起来,缓慢的移向他,然后随着他慢慢往前。
可他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些蛇将我们逼退向四周,只有张锦予站在那面钟的前面依然没有动作。
七指晃悠的来到张锦予的面前,看着他说道:“小洞神,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你为我说话,怎么了?改头换面终于决定离开张家,投靠我了?”
“为你说话?我只不过是见的东西太多发表一下获奖感言罢了。”张锦予看着七指嫌弃的说道。
随着七指的一个响指,周围向着我们爬来的蛇,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集体向着张起灵的方向快速的扑了过去,张起灵没有犹豫,黑金古刀出鞘的那刻却又和集体说好一般在他的周围插肩而过,看见摆好动作然后愣在原地的张起灵,七指笑翻在地。
“好玩吗?”张锦予无语的看着这一出和嬉皮笑脸的七指问道。
“不好玩啊,但是吓唬小朋友就是很有趣,尤其是姓张还叫张起灵的。”七指漫不经心的向我们走了过来,看着站在我们之前将刀对准自己的张起灵缓缓的开口,“张家的小子,我见过你,可是你当年还被人抱在怀里。”
我只能说再次捂着肚子笑翻在地的七指和淡定且没有感情的张爷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停下的笑的七指没有回头看那位有着相同名字的人,只是感慨道:“可惜了,小王……娘子当年叫我离你远点。”
而我看着眼前的人说出了一句堪比“吴邪你有病啊”一样让人难忘的话:
“我靠,你真的还没死!”
然而七指还给了我一句更加惊人的话:
“小洞神,你们姓黎的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九门的:“你们?”
张家的:“黎家?”
我:“我只配是人,谢谢。”
胖爷戳了一下有些呆住的吴邪说道:“天真啊,这位该不会是那个小黎簇的爷爷,或者曾爷爷吧,这人脉,关系,辈分不得和那个什么张瑞桐是一个样的,想好怎么道歉了吗,磕一个?还是先送点什么东西慰问一下?”
吴邪蹲在了地上,他也想抽个大的,张锦予只是对着揭老底的七指翻了一个白眼,朝着那面钟走去。
我看着张锦予的背影想起来小阳寨里的事,说道:“在小阳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姓黎,九黎祭司有通天之力,闻花嗅木,寻虎问鹿,便可晓千古玄机,所以您……”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锦予没有回头,卸下所有伪装的他随手飞出了一根针,将一条蛇刺死在原地,边说道:
“没错,七老头告诉过你,九黎有人可以读取费洛蒙所储存的记忆,其实我可以读取的对象非常固定,除了黑飞子和野鸡脖子外找了很多年才发现藏海花里储存的费洛蒙我也看得见,只是这件事非常难办,难办到我们找到了解决一般人看不见费洛蒙携带信息的办法,还是看不见藏海花想告诉我们什么,不然……”
他笑着看向吴邪说:
“你以为吴三省去雷城只是为了听一场雷这么简单吗?”
红程里将死去的蛇捡起,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编号说道:“原来是这条,这里面的东西还真是适合这个时候,锦予叔杀这条你不可惜吗?”说罢将蛇的毒牙取下放在了一口碗里,在倒入了满满一碗的朱砂,递给张锦予。
张锦予没有说话用针将指尖刺破,血滴落在碗中的那刻,碗里的朱砂连带着沉在碗底的毒牙几乎瞬间融化,变成了金色,看见这一幕的吴邪想起了雷城里的金色液体,去过雷城的那些人眼底浮起的远不止是震惊。
只有张锦予嗤笑道:
“雷城可以抚平一切遗憾?”
“呵!”
“到底是哪个劳什子放出来的狗屁!老子第一个灭了他!”
张锦予说罢将碗里的金色液体洒向那面钟,飞出的金色液体竟将眼前的青铜钟击得直接荡起,猛烈的钟声响彻了整个七层,那些液体没有停下而是向上爬去,直到爬到顶端汇聚在顶部的纹样上,金色的纹样显现的那刻我看清了。
那是双鸟朝阳,九黎的图腾。
此时的张锦予右手举起了一枚法铃。
“卧槽,六角铜铃Puls带棍版?真的假的?”胖爷捂着耳朵看着张锦予手上的东西问道,我也看了过去,那东西分明就是我们从加天观寺里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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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可以把人蛊喊出来玩的鬼东西。
此时的七指淡定的站在我们的前面看着张锦予说道:“真的。”
“张家六角铃铛一直都是两个,除了张起灵估计整个张家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这也是张起灵之间口口相传的秘密之一,我和小王八去泗水清场的时候带出来一个,还有一个留给张家做一个交代……
“毕竟……
“有些谎言是要用无数真相覆盖的。”
七指说道这的时候眼神撇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嘎洛,嘎洛只是把江都的两把刀再次抱紧,冷眼看着这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七指见他没有反应翻了个白眼又开始调戏张家,看着张瑞梧的方向继续说:
“那江小娘子从泗水出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找个办法水淹了张家古楼再和张家报备,这么好玩的事我帮定了。”
一个声音却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让她闹一次也好,省得你俩头上的屎盆子再这么叠下去都可以在头上玩泥巴了。”
七指听到这感觉被噎住了一样,看着刚刚说话的张瑞梧,张家山派的穷奇们此时带着一脸震惊看着叛变的爷爷,眼里充满了问号,张瑞梧看向那面钟眼中却染上些许的恨意,冷静而严肃的说道:
“你们也该知道了……
“有些人根本不配姓张!”
张锦予手中的法铃响起的那刻,叮铃的铃声在空荡的地下回荡了很久,随着铃声的消散,我感受到地面的剧烈颤抖。
西部档案馆七层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潭,这阵颤抖我甚至在害怕上面的石壁会不会裂开一个口子把我们淹死,好不容易再次稳住身形,远方渐渐的传来了几声轰鸣。
铺天盖地的雷声从天而降,似乎直接劈在了上方的水面上,伴随着雷声而来的还有面前开始剧烈晃动的钟响起的轰鸣声,复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阵阵敲击着我的耳膜,在我的耳朵负荷之前,渐渐清晰的鼓声和铃响间我仿佛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
从天而将的声音像是起雾的歇居一般,我明知道它在那但就是蒙了一层雾,越是想看清,越是会迷失在雾里,就像现在我费劲的想听去每一句话,但就像在做无用功,越是想听去它就变得越模糊,越是错过了下一句。
可就是那些我仅听见的话语里,一个让张家足以震撼的真相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大哥选好了下一任张起灵的位置,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慌什么,听说张瑞桐选的张起灵只有那两个外姓的人知道是谁,只要我们抢在他之前定好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没有问题。”
“怎么抢?”
“让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想我们怎么做。”
“把张瑞桐骗去泗水古城,然后杀了他,只要让自己人出不来,然后让其他的张家人看着那两个外姓人完好无损的从泗水古城里面出来,我们的计划依旧完美。”
……
“那个姓江的怎么对付,她现在一直待在张家,得想个办法把她支走,不然那小娘们一定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只要说那个孩子被选去放野,她自己就会追出去,你还真以为她愿意待在张家,要不是不想让那个孩子坐上张起灵这个位置,她TM还在广西做她的神仙。”
“没错,到时候我们再放个消息说那个孩子去了泗水,她不就自己进去了。”
“瑞朴,那有条蛇。”
“掐死,估计又是那个叫张锦予的毛头小子留在这的。”
“跑了……”
……
“锦予?你怎么出来了?”
“江都叫我来的,她说泗水可能有诈,她现在跟着你们家的那群孩子去放野了,叫我跟着你去。”
“瑞桐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泗水?”
“他们两个都不在吧。”
“怎么了?”
“听说我的那个蠢儿子的媳妇快生了,应该在长沙,你让那小妮子替我去看看,我儿子对不起张家,但那个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张家和张家古楼的事之后就要麻烦你们和我弟弟他们一家了……
“你在托孤?”
“没错,我一定会死在泗水,如果他们两个也来了泗水,切记不要让他们进来。”
“为什么一定要去?”
“你在我边上放了条蛇,也知道你可以看见蛇记录下的一切,所以……”
“你要诱敌?”
“不止诱敌,还要擒王,我要让他们就算得逞,也没有再次回到张家的脸面,也要让你们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算是我给张家的最后一个交代。”
“有些老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了就养肥了,再让他掉进水里就没有游上来的机会。”
……
“张锦予?他怎么会在泗水!”
“锦予?跑!”
“一起走!江都他们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江娘子?怎么会这么快!”
“锦予,张家内斗的恩怨你不应该插手的。”
“替我和江都还有七指带句抱歉……
“还有辛苦你了……
“不要……
“不要!”
……
“瑞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撑到江都他们来为止……”
“不需要了,要你带到的话,替我转交给他们,一定要……”
……
“瑞桐!锦予!”
“只有江娘子来了?”
“把出口守住,等她出来的时候把锅甩给她,还有一个人就当他运气好,或许那个人根本就是个幌子,张家的另一批人应该快到了吧。”
“到了,其他人已经在山下,山派的人除了张瑞梧其他的没到。
“山派的人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你们说……”
“谁TM是!个!幌!子!”
……
74.第5章·天空一声巨响,人鬼闪亮登场
剩下的故事随着张锦予手中的六角铜铃再次响起而终断,我们最后知道的事停留在了江都和七指赶到泗水之后,张锦予沉默着低下了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七指反而调笑般的看着张锦予趴在嘎洛的肩上说道:
“小洞神,你还真是会给张家的那些人留面子,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们简单说说当时的泗水古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蛊我见过,但说实话没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据七指所说当年下泗水的人大部分都折在了变成人蛊的张瑞桐手上,只能说锁龙井里的我们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七指杀进古城的时候江都和张锦予已经汇合,可是那一天也让他们永生难忘,七指的话还没有讲到一半,张锦予突然间快速的将手中的铃晃起。
伴随着阵阵铃响,碎片般的话语再次从钟声间传来,眼前突然间出现一片猩红,我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观海镖局的突然出现的那面红墙,似乎也是这样,随着震动,铃响缓缓升起。
我的视线瞬间聚焦到了张锦予的身上,只见他拿着铃铛手上满是鲜血,红程里迟疑了一下想冲上去,但一道黑影比她快太多了,七指本来还算正常的瞳孔下意识收缩,变成了蛇的样子直接冲向了张锦予,妄图夺下他手里的六角铜铃。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张锦予将手中的铃砸向地面的那一刻,本来聚集在钟顶部的双鸟朝阳里金色的液体瞬间炸开,落在地面后快速的扩散开,沿着地上的纹路飞快的划向着张锦予的方向,四周的墙壁开始渗水,稀释了金色的液体,随之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响。
知道阻止不了张锦予的七指退了回来直接换了一个目标,来到了红程里的身边顺手把一部正在录像的手机放在了她的手里,说道:
“录好了,然后直接发给小王八,小王八不骂死他,我就和他姓。”
“程丫头,看着吧。”
“这才是你锦予叔真正的实力,这才是真正的听雷。”
随着一阵阵的如雷般的钟声响起,本在地上的金色液体再次飞起在空中炸开像雨一般落下,众人相安无事的接住了那些奇怪的金色液体,但那些液体在落在我皮肤上的时候竟有些灼烧般的剧痛,瞬间让我觉得浑身不难受,江灿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在我的边上撑起了一把伞。
我下意识的向张锦予的方向看去,金色液体在与张锦予身体接触的那刻在他身上划开了道道血痕,滴在地上的血液和金色的液体融合在了一起。
张锦予再次将手中的铃砸向地面,也是在那刻我们面前的编钟上所有的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巨大的声浪让我不受控制的捂上了我的耳朵,炸开的液体将我们击溃在了原地。
再次抬眼的时候,眼前离奇的站在一个虚幻的人影,金色的身形在我的眼前却别样的熟悉。
“江都?”我看着那个身影问道。
可是眼前的人没有回应我,她的身影却在我触碰的那刻消散,落在我手上的是丝丝如蒸汽般让我感到刺痛的金色液体,随着阵阵钟响落下再次集结在我的面前再次化为了那个虚幻的人影。
我们在那些蛇的逼迫下退向四周,留下的只有站在中央的张锦予和那些不断在钟声里变换的金色人影,周围的金色液体从他的身体上不断划过,越来越多的血流向地面变成金色,随着钟声炸开,在我们的面前再次凝结。
光绪年间的泗水古城内。
张锦予被张瑞桐推出了早就被其他人埋伏好的陷阱,站在原地迟疑了半响的张锦予看着眼前倒下的人和那把穿透了他胸膛的刀发出了一声怒吼,金色的他和现实中伤痕累累的他同时喊道:
“张瑞朴!”
“我要你抵命!”
张瑞朴等人并没有把张锦予放在眼里,毕竟在张家上层许多人的眼里张锦予只是一个从湘西而来的外家小子。
看着眼前一切的张锦予取下了腰间的一个黑色的盒子,失笑道:“瑞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撑到江都他们来为止,但……或许你会恨我一辈子。”
“不需要了,要你带到的话,替我转交给他们,一定要放过……
只是张瑞桐的话没有讲完,盒子里一个漆黑的液体率先从口鼻钻进他的体内,剧烈挣扎和抵抗了片刻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泗水古城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看着立在原地张锦予,张瑞朴的内心也满是疑惑,想着这小子到底想整哪出。
一个响指在寂静的地宫响起。
张瑞桐再次睁眼的那刻,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预判了在泗水所有人的死期,无差别的攻击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闯进来的江都和后到的七指,江都拿着刀挡住了张瑞桐的攻势,但终究是在多年的情谊上败下了阵来,只守不攻被逼向绝路,她喊着张瑞桐的名字,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七指的一个巴掌打在张锦予的脸上,他的眼中终于恢复了清明。
人蛊听从的是持有者的命令,那时的他不是张锦予,而是湘西的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洞神。
停下动作的张瑞桐终于倒在了地上,匍匐的来到残垣断壁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和已经无力抵抗的江都,他空洞的眼神里是抵抗,是不忍,是无力,是挣扎,还有解脱。
漆黑的液体快速的融入了他的血液,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机,他的意识也不算清醒,和命令搏斗的理智告诉他:
他的手上终是斩断了一些脆弱且早就无法挽回的被人心控制的亲情。
他撑着墙缘走向江都,江都放弃挣扎闭上了双眼。
俩声铃响落在了她的手上,再次睁眼时就这样交接了关于张家的秘密。
他明白这或许是挽回的唯一办法。
二响环终是在那一刻戴在了江都的手腕上,像是枷锁一般将她和张家绑在了一起,张瑞桐的嘱托连带着那个张家守护的秘密一起藏进江都眼中的那片海里,他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张锦予在金色的录像播放到这一段的时候再次摇铃有意屏蔽掉了一切的声音。
无声的画面却满是他们间数不清的千言万语。
江都看着倒在眼前的人无力的抚着墙越走越远,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曾经一直渴望过的亲情原来也是一场玩笑般的闹剧。
“跑了一个怎么办,张瑞朴的尸体还没看见,看来内鬼还有内应,老张家还真是个龙潭虎穴。”七指看着在地上排好的一溜张家人和两个从来没见过的说道。
好消息,张家里面的内鬼找到了。
坏消息,人证全没有了,内鬼跑了,内应死了。
一直潜藏在张瑞桐身边的蛇这时突然出现缠在了七指的手臂上。
起码物证在。
只是这个物证也只有一个人看得见,他看向张锦予,金色录像中的张锦予和现实中的他重合了,一个金色的身影跪在他自己的脚下,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七指来的时候就知道外面全是张家的人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只要看见了他们活着从这里面出来,就算他们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把我供出去吧,这样至少可以保全你们。”缩在角落的张锦予突然间开口说道。
七指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张锦予如果真就出了事,那么下一个可以完美读取费洛蒙的黎家人又会出现在哪里,他可不像七指可以死而复生,也不像江都有着一世又一世的记忆来为自己指引方向。
如果他出现在了钦天监这可不是完蛋就可以概括的结局。
无论哪个选择其实都不划算。
命运就是这样……
万事从不圆满,一生皆是遗憾。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永远的待在泗水,人蛊即将在泗水开始扩散了,这里没有香灰,他们也终将避无可避。
七指带着张锦予找到了江都,和她对视的那刻,俩人都明白一盘下到一半的残局又将开始了一场天翻地覆的转变,而张锦予终是在我们的面前倒了下去。
金色的录像还没有暂停,钟声还没有停下,血雾还没有消散,七指却已经冲了上去,死死的压住了他妄图再次举起的手。
“够了!你TM想死?”七指向着张锦予喊道。
“不够!怎么能够!”四周的金色人影在铃声的停止后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张锦予眼中闪过一丝如闪电般的金色,七指看着他那副样子仿佛回到了湘西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这样,张锦予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死也必须干到底。
那些金色的人影散去,他脸上慢慢的显现出的张家人特有的纹身,张锦予的纹身在他的全脸,不是麒麟,也不是穷奇。
而是两只凤凰。
吴邪知道张家有脏面的说法,这也是第一次他看见真正纹在张家人脸上的纹身,张锦予的左右两颊各自展翅的凤凰簇拥着眉心朱红的圆日,凤凰尾羽沿着他的脖颈蔓延而下在残存的衣物间若隐若现,他全身带血的划痕仿佛点缀一般衬得那本就不同寻常的纹身更加神秘。
不是吓人,倒像是一种邪性和无处可逃的压迫。
张家山派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西部档案馆里直接把脏面纹在脸上的人原来不止一个。
黑色的纹身加上张锦予一直待在西部档案馆的地下常年不见光而且失血过多的惨白肤色,多少和从锁龙井下面爬上来的汪雨有的一拼,张锦予笑着抬眼看向七指吃力的说道:“
“命是你们给的,我没资格随便丢了,您老人家放心,但我有必要在张家现任的所有当家面前还给你们一个清白,算作答谢,也算我对张家多年不杀之恩的交代。”
“老头你要是想帮忙就撑着点我。”
七指看着眼前的人不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咬着后槽牙说:“你们一个两个就喜欢折腾我,我怎么就这么贱啊,还任你们折腾。”他的身高不高,力气倒是挺大,二话不说的扶起了张锦予,看这那只淌血的手中紧握的六角铜铃说道,“我可不想看着瑞桐真从张家古楼下面爬上来取我狗命。”
“桐老爷子爬不爬得上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定的,但江小娘子是可以自己赶回来的。”张锦予无力的笑道,却再次坚定的摇起了手中的铃。
金色的身影再次汇聚,这一回出现的画面中泗水发生的一切回到了张家人的认知里,江都还是出现在了张家人面前,有趣的是今天的情况和那天的泗水出奇的一致,而匆匆赶来的张家人的金色的身影站在他们的之前,而江都的身后还是七指他们。
除了妄图挡住其他人去路的张瑞梧。
年轻的张瑞梧看着出来的人也意识到了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带着一腔怒火和不甘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从此往后西部档案馆消失在了本家的视线之下,埋进了茶马古道的最深处,以另一种方式誓死守卫着张家唯一藏着光的地方。
江都微微撩起的手腕上两个叮当作响的镯子,而她的手上拿着的却是那枚张家认知里统一的六角铜铃,在铃声的荡漾下被控制的人蛊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其中还有为了把这场戏做得万无一失,偷偷混在其中操控着那些人蛊的张锦予,他们集体攻向了守在洞口的所有人,却像刚刚的七指逗张起灵那样插肩而过后听话的带着张家的六角铜铃回到了古城深处。
可是一个是玩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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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是示众。
古城的门口,只留下歪着头打量着张家众人的江都。
她在笑,笑得肆意而张扬。
这一回双刀同时出鞘,她明白自己或许死路一条,但是古城里的七指需要时间,她必须要撑住。
人群中却出现了有人认出这是人蛊的声音,那刻的江都意识到张家被腐化的远不止泗水里看见的这些,但是他们也意识到一个疑点——张瑞朴不在里面。
内鬼的帽子就这样从张锦予这回到了真正的内鬼头上,张瑞朴从此也失去了再回张家的资格,带着他的后人远行南洋。
毕竟他没有料到张瑞桐竟然在临死前交付了三个外姓人属于张家最后的秘密,而且这三个人一个找不到,一个已经在外人眼里死了,最后一个之后直接水淹张家古楼以此划清了界限。
没料到在张家其实早就“名存实亡”的七指会突然出现,并且在一众人蛊中闯出了一条血路,拖着张锦予和另一枚青铜铃杀出重围。
没料到江都真的会出来一言不发的顶锅甚至以示众的方式证明内鬼不止一个,明明已经力竭却还是拿着两把刀对抗整个张家。
没有料到那个八方都在寻找的九黎祭司竟然好端端的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做着张家人。
张锦予姓黎,九黎的黎。
只是有人许他前程似锦,赐他久居于世,盼他涅槃重生。
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张瑞桐和这意见从不统一,性格各不相同,行为完全无法理解,甚至语言不同,民族各异的三人之间那谜一般的赴死为他人的默契。
他们都走在自己的绝路上,企图为对方搏一次生机。
江都吸引了张家的火力,得空的七指扛着不小心也中蛊的张锦予向着最近的寺庙跑去,在离开古城的那刻给江都发了信号,江都看着天空中突然飞起的苍鹰停下了逃亡的脚步仰头大笑,似乎有水低落在她的脸上,张家人围住她。
她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七指这么多年生死极速的感觉,还真不如投敌来得舒服。
好在她剩了一口气,好在有人知道怎么救他,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也明白这一回他们双方谁也没赢全部输得两败俱伤。
钦天监利用张瑞朴瓦解张家的计划泡汤了,怎么重新打破张家的铜墙铁壁这个问题会为所有人换来一次巨大的喘息,各家档案馆在这期间快速的发展,造就了新的堡垒,当钦天监妄图再次攻破长白之际,留下的只有满地的废墟和镇守张家老宅的张明山的父母,而四散的张家让钦天监找不到了目标,开始重新筹备新的计划。
江都他们也输得很彻底,张瑞桐没了相当于他们自由进出张家的机会降为零,就算手握着张家的命脉也渐渐的开始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而越走越远,张海琪和张瑞朴一起离开了张家,那封帛书也就成了一封永远没有打开机会的回忆,只有等下一任张起灵的出现再开始筹谋未来的一切,但应该没有曾经那样容易。
七指知道这么多代的张起灵,只有张瑞桐一人愿意听完那个西北的故事,也只有他交付了信任打开了张家封闭已久的大门,迎接那个独闯张家的少女和来自敌营的少年,渴望着阳光可以覆盖这片阴腐之地,渴望用一切结束迎接那早该到来的未知新生。
可是照进张家的光一束还没有照亮就提前下落不明,另一束把自己藏进了不见天光的地底,还有一束在片刻光亮后自己熄灭。
张家的六角铜铃被江都丢进了满是人蛊的泗水古城,这对于无法克制九黎蛊毒的张家来说或许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而捡到六角铜铃的人是白玛的儿子,这对于江都而言是另一场致命的打击。
关于这件事情的解释,七指只能说这是一场非常戏剧性的蝴蝶效应,牵扯在里面的不止我现在认识的那位张起灵,远道而来的张海琪,还有在俄罗斯和花爷前行的黑瞎子。
黑爷的那句“姑且算是个人吧。”也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只是七指告诉我们这些的时候那位不知道叫黎什么的张先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在录像没有放完前就被不想死的七指一个手刀拍晕过去了,红程里和张拂晴带着他先去休息,一起先一步离开的还有嘎洛。
我看着若隐若现的岗日人们无力的和江小刀吐槽道:“吴邪说张家都是职业失踪人口,这岗日该不会都是会闪现的超人吧。”
江小刀对此非常满意。
那场回忆的结束,已经掌握张家未来的各位档案馆管理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张海琪带沉默,不知所措的站在角落消化着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过的消息,她信任了快一辈子的爷爷竟才是张家真正的叛徒;张海楼只是默默的站在张海琪的身边害怕着她的崩溃,事发的当年他甚至没有出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张日山知道他们和钦天监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停止,只是缩小在了张家中部档案馆的头上,九门,佛爷,古潼京,汪家,他的身边处处都是痕迹;
张海客……呵……他又真的知道什么,七指说他想要分担的太多,才会认为自己真的站到了局的中心。
他们有什么错?
错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被贪婪蒙蔽的野心。
西部档案馆呢?
天坑之下碧绿的潭水埋葬的又是谁的不甘?
又是谁的秘密诉说着谁的不幸?
无人知晓,无人问津,无人在意。
但我到底在你这盘局的那个位置,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我默默的来到了张锦予的房间,红程里看见我来的那刻选择回避,我意识到面对这个问题的人不止我。
75.第6章·记一次非常重要的聊天
关上门的那刻,七指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用着他的七根指头把玩着手里被尊称为毕方扣的珠子,疑惑打量着吴邪,想到底是齐八爷还是吴老狗给自己手上的珠子取了个这么非主流的外号和奇怪的功能,作为太太太……爷爷的他顺便看看这个人和张海客到底不一样在哪里。
他们之间应该是已经聊完了,吴邪杯里的茶少了一半,但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应该是等张锦予醒来。
我坐在七指的对面,瞥眼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张锦予,还是有些担心的问了句他的情况,反而收到了来自七指的嘲讽:
“没事,姓黎的都是属小强的,有人脑袋上顶着一个洞都救得回来,放点血怎么了。”
哪里是放血啊,那是放海啊,那是多到可以放录像的血啊……
话说回来那个脑袋上顶洞的不是我吗?
我看着七指说道:“你要是想把锦予叔气醒,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有经验。”
其实我还有私仇……
见我说话难听他也没有在和我接着往下耗,而是在桌上摊开了一副棋,吴邪认出是和歇居里一模一样的残局,七指这一回却指名道姓的把我叫坐在他的对面,对于围棋盘上只会下五子棋的我来说:
这TM真是开玩笑般的荣幸。
可是开始下的那刻我就感到了一种不对劲,明明是敌攻我守而且实力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盘棋还是死了,赢家仍然是我所下的黑子,整盘棋我像是被领着走,步步把黑子逼到退无可退。
七指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没有接下来熟悉的动作,而是抬眼看着一头雾水的我们说:
“这是第一步。”
第一步?什么的第一步?
这一步这就颠覆了我和吴邪曾经的猜想,原来围棋是真正的第一步,换子是第二步。
“我早就知道你们猜的是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换子这件事才是这盘局的重中之重,但其实这盘棋里并没有什么轻重的区别,每一步都不简单。”
“这盘棋我们已经下烂了,不管是我,张家,一直在藏匿的岗日,甚至钦天监本身,我们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你猜为什么解家的那个小朋友要和瞎子一起去俄罗斯,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们是去度蜜月的吧?”
吴邪和我听完都被水呛到了,远在俄罗斯的花爷和黑爷在冷风中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七指说完淡定的喝了口茶看着吴邪,接着说道:“要记住苯教可是诞生在西藏,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联系和江小王……不是,江小娘子有关系的人,她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江小娘子和它们最熟了。”
还没等吴邪开口问为什么七指知道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会和苯教有关系,七指就用自己的话堵上了他的嘴:“既然死局已定,这一步的关键在于为什么要让死局定,就像今天你们所见的……”
七指举起了黑子换下了一枚白子,对我们说道:“看懂了吗?这便是我和锦予,而换下的白子是江都。”
“谎言和真相……
“当真相被谎言围住,那么真相就会被人们遗忘,而真正要藏起来的东西也就有了永远不会被人们发现的机会,那如果被围住的谎言呢?”
“那么谎言将代替真相,也将掩埋真相,就好比江都在张家人面前扔进泗水古城的那枚张家六角铜铃,它的出现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张家人相信六角铜铃的存在和地位,用来掩盖它其实有两个的真相,有些谎言是要用无数真相覆盖的。”我看着棋中的一切说道。
如果真相被谎言所围住,那么顶多就是少了尝试的人,不会有危险,而反过来就是一个近乎致命的玩笑,前仆后继的人为的只是一个玩笑?
七指哼笑了一声对我调侃道:“黎簇,我就说你比黎广聪明,幸好啊,钦天监下手的速度没有我们快,不然咱们还有得玩的。”
突然间他拿着手里的珠子丢向吴邪,被砸了一脑袋的吴邪疑惑的看向七指,七指却贱兮兮的接着说:“张家的秘密可不是玩笑,吴老狗家的小小狗你可要记好了,别让那个小起灵出事,不然江小娘子疯起来指不定要把你爷爷的骨灰都扬了,我可是没功夫帮你拉住她的。”
不好意思哈,他爷爷的骨灰好像还在我的身上,扬了他等于扬了我,吴邪你还是争气一点,不然我去找那个姓徐什么的算账,保证一枪嘣了他。
我看着现在气定神闲般甚至有些斯文气质的七指竟然和古潼京的那个傻叉有些对不上号,又想起他在火海边上的死样,冷不丁的问道:“我其实有个问题,当时又是枪击,又是火烧的,你怎么活过来的。”
听见我的问题的七指和吴邪同时又被手中的茶呛了好大一口,咳了半天才重新对我说道:
“老子没有江小娘子一样有着知道前世的能力,也不像张家一样祖辈定居长白从来不挪屁股,只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祖上和伏羲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凡留一口气,伤得再重也就和明小子当年一样顶多就是冬眠一下,过个几天就会醒,你可以把古潼京当作我的复活点,所以古潼京的事只是一场同理的戏,江小娘子其实也有复活点,你也去过。”
七指看着吴邪说道:“南迦巴瓦峰下的藏海花,你把她往土里一埋,第二天她长得比花都娇,那里的秘密不比古潼京的少,可惜我们看不到。”
“为什么?”我问道。
七指当时告诉过我藏海花可以产生费洛蒙,只要那些费洛蒙和陨玉产生的辐射有关,比如黑飞子,鸡冠蛇,还有藏海花这些东西,张锦予只要闻一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
而且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在读取费洛蒙时那些产生费洛蒙的生物必须活着。
不然就需要像今日所见那样靠听雷或直接牺牲张锦予的方法,而且让藏海花分泌费洛蒙代价不是一般的大,这个代价差点让他们几个人在南迦巴瓦峰下面的花田上插一块禁止江都入内的牌子,一旦讲出来那就是一盘斗地主里面农民手握着两个王炸,结果发现被地主春天了。
但我隐约的感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叫必须活着?
藏海花为什么会开在南迦巴瓦峰,鲁朗,羌塘,还有锁龙井,康巴洛为什么一定要让江都回到青铜门,还有嘎洛所言康巴洛和岗日的孩子在濒死时就会成为不会死的雪山阎王。
血骨生花……
或许就不是江都当时的有感而发。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看向七指的眼神里是猜到结局的不可置信。
七指却嘲讽般的看着我们说道:
“你们是该想想往后应怎么做,我们已经把路给你们铺好了,就等着你们往里面跳,怎么走完这条路是你们定的,时间,过程,答案都来自你们,但是要看你们追不追的上,也看你们看不看清眼前的一切。”
七指笑着看向一旁的张锦予,此时的张锦予已经醒来,接过了七指的话继续讲到:
“接下来你们要经历的事藏着关于一切的答案,这个答案源自于你们内心的决定,有些东西单靠我们讲诉是没有用的,很多事你们亲自看了才会有意义。”
“还记得江都曾经问的那个问题吗?”七指看着吴邪说道,在吴邪即将开口之前七指再次阻止了一切,他说:
“你不需要现在告诉我,我们其实不在乎你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当你们经历完一起再次回到这里告诉我们答案的时候,这个选择题也就已经做完了。”
“但我有一个问题,江都和您选了什么。”吴邪看着七指问道。
七指和张锦予对视一眼,达成了一种默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人兵戎相见,又想起现在每个人都在为了一个目的各自站上了没有退路的悬崖之际等着同一个答案的降临。
他们说道:
“这就是换子的意义。”
“真相已经摆在你眼前,只是有东西蒙住了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而是看不清;佛眼说:不可思,不可议,一切皆佛。”
“而佛眼里,眼在这里。”
七指说完指向了我的胸口,我知道那里面是跳动的人心。
七指没有和我们接着说什么,在这群人面前我还是问不出口:为什么我还会在?这个感觉很得罪人的问题。
瞥见了张锦予床头放着的那个法铃样式的六角铜铃我还是问道:“话说回来六角铜铃不应该是张家的东西,张家其他人只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对付张家古楼最后一层的,怎么在锦予叔这里就可以听雷了?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七指看着那个铃铛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突然间大笑起来,我开始有些心慌,害怕他又想干些什么幺蛾子的事情,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在我知道背后的一切之前,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在框我。
他笑嘻嘻的说:
“居然是你小子先问了这个问题,姓黎的果然对自家东西有占有欲啊。”
张锦予跟着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在场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靠得住,身残志坚的努力够到了放在床头的那个法铃样式的六角铃铛,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堪比江都的日记一般的本子,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我的评价是:
不愧是小强。
随即示意七指把四周的窗关上,顺便把早就在外面摆好监听位的刘丧众人让红程里全部叫走,看着站起来的张锦予,我的内心不由得感慨道:
“不止是小强。”
张锦予还没又把本子里的东西拿给我们看,七指看着吴邪接着说:“这小子文化不高,我问你说到九黎想起什么?”
我感到了冒犯,但不敢说话,吴邪对上了七指突然间严肃起来的眼神回答:“传说中九黎部落的首领是蚩尤,涿鹿之战,蚩尤以金作武器,部分学者认为这里的金其实是……”说到这吴邪的声音突然间就压了下去,看着张锦予手中的青铜铃铛的眼神竟然有些颤抖。
“铜,或者说青铜,对吧。”
张锦予说完,展开了手中的笔记,里面的东西吴邪比我更熟悉,那页笔记上画着秦岭的青铜树,他对着吴邪说道:
“吴三省说你去过秦岭,我猜你一定在某种意义上祭祀过它,有人把你的血液洒在树上了,我说的没错吧。”
江都说过九黎曾暂居于秦岭,秦岭有神树接通天地,九黎曾经得以晓天机,他们祭祀神树获得了一种神秘的能力——读取费洛蒙的能力。
原来如此……
“你很幸运,但是也很不幸,难怪江小娘子当年会说《木兰诗》里有句话很配你。”七指看着吴邪说道。
在脑袋里背了快整篇的《木兰诗》也不知道这群人说的是那句,但是吴邪自己却说道:“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她是……”
七指直接肯定了吴邪的疑惑:“被吴三省掀摊的那个算命的,你的命还真挺硬,但确实不咋地,你们九门老八算的那一卦确实没算错,要不是他在你们面前死的突然,小妮子还懒得去杭州呢,也是吴家的老三当年和她不太熟,一看说九门那群孩子的命都不怎么好,一下子就把她的摊砸了。”
吴邪想起了往事,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到底还说了什么他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他把那些话复述给三叔的当天下午,他就怒气冲冲的去掀了那个摊位,回来之后和爷爷聊聊什么,剩下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此事过后的吴三省开始频繁的消失,然后神秘出现,之后吴邪开始跟着吴三省踏上了这条路。
“回归正题,我猜你应该知道了我真正要告诉你的是什么。”张锦予不想让七指又把事情扯远了,打了个响指对吴邪说道,他的纹身已经褪去大半,剩下那个浅浅的纹路像极了汪雨手上的纹身。
“青铜,青铜树,青铜铃,青铜门……”
吴邪还没讲完张锦予和七指就比出了噤声的手势。
“既然猜到了,就不要说出来,老天爷也喜欢下棋,但是个只长耳朵眼睛不长脑子的。”七指坏笑看着我们说道,然后又像逗小孩一般拿着他的毕方扣吓唬我们说:
“说出或者看见这些东西的人,可是会忘了刚刚经历过什么的,老天爷最不喜欢被他框进局子里的孩子不听话啊。”
此言一出,我和吴邪同时意识到了这段话的含义。
天授。
我经历过一场,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除了那些七零八落的话语剩下的什么也不记得,但是那场天授留下来的一切和江都费洛蒙里的故事完美的重合,就当我想其中的关系时,张锦予的话打断了我。
“眼睛看见的东西才是真正不能改变的,它会永远的刻在你的记忆里,而忘掉的那些只是为了保护规则而不得不删除的漏洞,但忘记不是删去,只是将一下不能提及的事埋藏在记忆的深处,也为了保护那个失忆的人,但我们要打破这个规则就必须知道这些被藏起来的事。”
他突然间看着我说道:“这就是九黎还存活于世的意义。”
张锦予和七指没有在告诉我们什么更加有用的消息,在沉默降临之前我还是问了一个问题:“我想问汪雨真的是七指前辈的孙女吗?”
我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见七指的瞳孔开始飞快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变得滚圆,就好像听见了天大的消息一般傻在了原地。
“她自己说的?”七指问道。
看见吴邪点头,张锦予提前闭上了他的耳朵,果不其然七指的笑声和小阳寨里的黑瞎子一样冲破天际,边笑着边往外面冲还喊道:“那小妮子有认我作爷爷的一天,我一定要和瑞梧好好说说这件事,我的个天哪!真是乐死我了。”
我有理由猜测等一下七指会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去,也非常肯定的证明汪雨和七指这间的关系可以堪比冤家路窄了。
汪雨还真是会四处结仇,但这也在我的预判之内,吴邪也终于起身说了句赐教后转身离开,坐在床边的张锦予如看透我般微笑道:
“你终于逮到机会了,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果然自家人从来骗不了自家人,我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当时在古潼京,七指喂过我一块费洛蒙,我在里面看见了关于江都的记忆……”
“但是不完整对吧,而且其实非常的零散。”张锦予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回答了我的问题。
同样他告诉我,我所能看见的那些仅仅是一些皮毛,或许和残存在体内的蛇毒有关,又或许我看见的那些是江都希望我看见的关于她的记忆。
江都的经历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张锦予曾经也读取过一次,他能看见的比我多得多,但仍不完整,那片段式的记忆却给他带来了一场震撼。
因为一场意外,他们得到了现在这位江都的费洛蒙,张锦予看见“江都”的传承其实非常的完美。
曾经的岗日人年复一年轮回般的游牧生活,在他们将近200年的寿命周期里从墨脱雪山深处的一处秘境开始向西迁徙,经过鲁朗,纳木错,日喀则等地,到达阿里后开始向东回程,直接穿过整个危机四伏的藏北,最后那个名叫江都的人独自一人走向了一片花田,静候自己旅程的终结。
死亡,传承,出现,完美的完成了闭环,那个神秘的江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从另一个皮囊里再次苏醒,迎接上天为他早就做好的枷锁,开始了奔赴下一场旅程。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死亡……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而她之前的两位江都似乎是出了意外,上一任江都死在了青海湖边,藏海花连同那位喇嘛消散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而上上任至今尸骨未被找到,也是那位江都在任的时期,岗日碰上了钦天监,似宿命般的相遇终结了一遍又一遍的游牧之旅,打破了古往今来的命运,觉醒的他们开始藏匿于四处,下落不明,亦如星星点点的烛火开始融化冰封千年的冻土,让藏海花开遍西藏各地。
那也是被赶去投靠汪藏海的七指和江都的第一次相见,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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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但是窥探了许多记忆的张锦予还是觉得不管是哪位江都都是头脾气特别臭的倔驴。
但是那些并不完整的记忆里却有一个很奇怪的共同点,张海客说过江都的记忆是异常卡壳却还是能持续播放的磁带。
事实确实如此,不管江都本身的记忆还是张锦予所看见的那些都在证明一件事:每位江都几乎都不记得自己进入花田之后发生了什么,下一代江都的记忆开端似乎都是在一扇奇怪的青铜门外面,门里具体有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后来他们分析了很久才渐渐看明白了这件事。
江都的记忆越靠近墨脱越不清晰,张锦予告诉了我这背后是一个还不能说的秘密,但这个现象其实和张家在西北遇到的那个禁忌同理,越是靠近真相的地方这样的现象就越多,也越复杂。
有趣的就是他们其实在几番波折后意外的找到了江都记忆中的那扇门,而且这个地方我们都很熟。
墨脱边上的那个假青铜门。
天外有天,洞里有洞,门内有门。
这是江都唯一记忆里对那扇门里面的世界留下的唯一印象,那扇门里面她其实去过不止一次,按理说她早该和那些张家人一样消失在禁忌之前,但她就是不合常规般一遍又一遍都活下来,而且每次出来后都忘了发生了什么,她所拥有的记忆全部停留在踏入那个门内世界之前。
关于发现这件事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我想问但张锦予说有人曾在青铜门之前等着江都从里面出来,可那个人至今不想告诉我们江都是怎么从那扇门里出来的。
张海客也曾说过她本该死在青铜门里。
保护她的是什么?
天道?还是她自己的求生欲?或者是我还不曾了解的秘密。
不为人知,无踪可寻。
张锦予曾经问过七指,以他的性格为什么那年没有带着他认识的第一位江都直接去了长白,七指早就忘记了那段记忆,但他还是记得南迦巴瓦峰旁的雪山深处有一座悬崖,留在他脑海的那个叫做江都的身影站在那里看着常年不见顶峰的雪山告诉他:
“我希望我可以真的死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而不是囚于寂寥的神山之上,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
“那是前人的足迹,是南迦巴瓦峰上众生的指引。”
那是属于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挣扎,那两场意外说是不幸但其实是万幸,每一位江都的前仆后继造就了她的幸运,她没有困在神山,也没有死于禁忌,带着份幸运固执的去打破这个僵局。
“黎前辈,我也想知道江都的答案是什么?”我看着翻看笔记的张锦予问道。
我想她应该是愿意找到那个答案的吧,她应该不愿意让那些为她铺路的人失望,她应该最想解决这个坑人的局。
张锦予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以为是他不能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却看向一窗之外喧闹的人说道:“曾经的她或许义无反顾的想要那个答案,但是现在或许不一样。”
“之前还急着找黑瞎子去西王母宫把张爷的刀找回来,现在自己把刀丢了,她真的会想活着吗?”我握着脖子上的玉,带着忐忑和期待问道。
外面传来了江小刀叫我出去的声音,本来没想理但压不住他的嗓门大,刚想打开窗向外面喊几句的时候张锦予突然间问道:“她手上的刀真的只有两把吗?”
我刚转身抬起的手僵在了原地,小刀的声音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在我的耳边回荡。
江大刀和江小刀。
他们也是刀,江都握在手里不肯放下的刀。
“你不会真以为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会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简单吧,她多走一步,他们就可以少一份负担,那孩子不是也才刚扛过重任吗?”张锦予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看着窗外,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嘴里却不受控制般的问:“我呢?”
大刀小刀是她握在手里的刀,而我……
是为什么……
“既然你想知道,我现在问你朱元璋定都南京,朱棣定都在哪里?”张锦予反问道。
北京,我的,或者说是我父辈的出身地。
原来谜底在这里,忽然间本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断了,落下的玉佩掉落在了棋盘之中,它没有碎而是将原本被代替的白子砸了出去,落在了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你的祖辈或许开明,想明白里其中的道理,早就迁出了那一支,为了不留下痕迹连名字都在族谱上划去,但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不是吗?”张锦予看向愣在原地的我说道。
我同玉佩般无力的滑落在椅子上颤抖的开口:“可是我……为什么你又说我留下了她,为什么……明明我们之间……”
看着散落四处的棋子我不禁失笑,我以为我们离得很近,现在才知道我和她之间隔得不是一张捅不破的窗户纸,而是一条世仇般的鸿沟,我低下头把自己缩在椅子上。
“可是她说过你是第一个干的每一件事都在她意料之外的人。”张锦予轻轻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在开盘之前我们其实算过这盘棋里不知实情的所有人的每一步,唯独没有算对你,以为按你的性格,她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古潼京;歇居那场棋下完你就会不带一点留念的离开;不会孤身一人去藏北;锁龙井里你会选择保命;也不曾想过所有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中第一个和说阳和启蛰的是你。”
“你做了所有错误的选择,但发现了吗?你已经和汪家对你做的评价不一样了。”
“或许她也在好奇,明明都姓黎,为什么你就是和我们认识的不一样。”
张锦予拾起了我掉落的玉佩,我看见瞥见了他的手,才发现水雾已经覆盖了我的视线,透过模糊的雾我看见他的眼底带着温柔和些许我看不懂的悲伤对我说道:
“我是你的前辈,你现在面对的事情,曾经的我也经历过,当年的泗水我也曾后悔过,经历在变,我们做出的选择在变。”
他把重新绑好的玉佩压在我的胸口。
“心也在变,你们的路还很长,现在的你还有挽救的机会。”
张锦予笑着看向我,眼中似乎有着无法回到过去的无奈,他也曾想过张瑞桐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放过泗水里的所有人,可是他也没有做到,就像江都错过了一次又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泗水古城里发生的事像执念把自己困在了西部档案馆的地底,一遍遍的看见,一遍遍的折磨,一遍遍的质问……
又或许张瑞桐是要他放过自己,就像张锦予这个名字一样。
久居于世,前程似锦,涅槃重生。
“所以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抬头看向张锦予的那刻眼中的泪不争气的落下,张锦予将那本记了很多年的笔记一起藏进了床头上锁的抽屉,拿上了床头的六角铃铛来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经常关上的窗。
“你应该先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再问我们该怎么做,这是他们教会我的。”
外面的纷纷扰扰透过光传来在屋里漫开,山派的孩子一向很吵,围着他们第一次来这的族长一个劲的叫,和当年他还在张家本家的岁月很像。
只是人不一样,目的也不一样。
他撑在桌上看着外面的细水流长,看着封闭的张家唯一有光的地方,看着那群在他身边长大的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少年。
或许这也算一种救赎。
“但是,黎簇……”张锦予回头叫住了我。
“姓黎的是会哭的,或许你现在可以选择大哭一场。”他抹掉了我眼角的泪笑道。
水雾在我的眼前消失,我握着玉佩带着些许的鼻音笑着问道:“所以,锦予叔,你到底叫什么啊?”
“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黎黎万象苦,卑卑不足道。”
“九黎祭司兼小阳寨寨主。”
“我叫黎卑。”
黎卑对黎簇说道。
76.第7章·我们仍只知道那年张家古楼被水淹了
我和张锦予离开房间的时候,看见站在地上还在行走的小强,红程里二话不说的把他押回了轮椅上,看着他俩去打算把六角铃铛放回档案馆七层扬长而去的背影。
我不禁感慨姓黎的怎么好像和轮椅绑定了一样?
江小刀看见我立马凑了上来然后迅速弹开,我知道我现在的周围气压确实比较奇怪,但是江小刀这个逼还是凑上来问我在里面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我不想理这把江都手里面的刀,转头就看见了同样气压很奇怪的吴邪。
吴邪的手里拿着打火机,开一下灭一下,我知道他面对着一个渐渐显露的巨大谜团,推翻了他曾经以为的一切,他也很头大,但是在我的那句“吴邪抽烟了”之后胖爷看吴邪比看鸡仔都紧,我暗地里笑了一下。
一旁的江小刀见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变得如此之快,问着他哥:“哥,还有得救吗?我不想要这个爹。”
江大刀闭上了他的双眼,顺便在江小刀的头上来了一个拳头。
七指非常不要脸的来到他们的上边,摸了摸江小刀的脑袋说道:“孙子,让这小王八羔子当你爹已经不错了,瑞桐那小子从小娘子刚来张家的那一天就把她拐来当童养媳养,你总不想你爹长那样吧?”
他指向了张家山派叽叽喳喳的那群人说道,江小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指着我问:“这条件不比这好?”
七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用着他那七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山派的人想着什么事:“我是听说小娘子之前想谈过对象,好像就是个张家人,叫什么……”
七指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开始对着山派的人活动着我的筋骨,可是在七指说出那个名字的那刻,有人跑得比我还快。
“董灿”那个名字从七指嘴巴里说出了口的那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这个人姓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嘎洛突然间就怒了。
看见那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我眼前的会闪现的超人,丝毫没有人情世故的一拳挥在七指脸上的那刻,我不禁再次感慨:
幸好是七指,不然会死。
七指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嘎洛的攻势,还是退了几步,活得久还是经验多,他伺机就掏出了嘎洛腰间的江都的短刀,十三居的人实力也不是说说的,嘎洛直接拔出了长刀架在七指的脖子上,七指就算有七根指头但还是输在了刀长,还在等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火花的时候,伤不到嘎洛的七指就先表态了:
“不和十三居的这些变态打架,疼死了,算我记错了,我以后不在你们岗日的面前提康巴洛的人。”
这不明摆着没记错吗!
话说回来我记得当时歇居开大会之前江都还把丹和丹杰布都叫来了,看起来康巴洛和岗日的仇恨也不是特别深啊?还是说江都单方面和他们和解了?
吴邪在十三居的时候也在嘎洛的面前提过康巴洛,对比起来还真是给了他们不少的面子,也可能是七指真喜欢到处犯贱。
七指低头撇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三根指头捏上了刀刃轻轻的推了两下,见嘎洛收了力道他也不装了,直接将短刀的刀面一横,刺向了嘎洛的手腕,再将长刀一挑,一时间没注意的嘎洛脱手,手中的长刀飞了起来,七指抢先一步把短刀塞在一脸懵的嘎洛的手里,自己去接住那把长刀。
“还是张锦予做的刀好啊。”七指反复欣赏了一下手里的刀,看着反光下出现在刀面上若隐若现的一面白虎,一面孔雀说道,又拍了一下嘎洛背上的刀鞘,撇了一眼我接着说:“连刀鞘都这么好看,比那个什么汪藏海的子母刀品味高多了。”
我看着七指搞出的破动静,只想说明朝的时候他待的怕不是钦天监而是东厂吧。
有够贱的。
我们这的动静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七指非常有当显眼包的潜质,看见张起灵来的时候向着他吹了一个口哨,把手里的刀还给了嘎洛,看了一眼俩人,然后带着玩味的调侃:“唉,你俩打一架,让我看看。”
嘎洛像早就知道七指要整这出,把刀鞘和短刀给了江大刀,拿着长刀二话不说的就上了,莫名其妙被约架的张起灵被想看热闹的吴邪推了出去,看着他们两个人都摆好架势的时候我还是非常的期待。
七指让两个人都别下死手,他是真的怕到时候场面控制不住,江都突然就杀过来取他的狗命。
我记得汪家的白课上教过张家人的攻击方式非常迅捷,以最快速度解决对手为第一要务,最快速度调动身体所有的能量充盈肌肉发出最大的力量,神经和速度达到最快的反应,看到现场版的我不禁感慨汪家课上对张家的评价还是收敛了。
嘎洛的刀法和张明山,江大刀的常用套路好像不太一样,十三居的藏民几乎没有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习惯,我也确实没怎么看过她用长刀的样子,不确定嘎洛现在用的这套刀法从何而来,却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特点:
他们用刀不要求速度和力量,而是尽可能的以最小的体力消耗并接住对方的攻势,像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张家人讲究快,他们讲究的就是拖,往死里拖,基本上都是挡,退或者借力打力,看似节节败退,但永远存一口气,似乎就在等着对方的破绽而后一击毙命。
留一手,但不留余地。
两种刀法就像两个极端,互相制约,单从刀法上看完全不分伯仲。
“老头,我听十三居的说嘎洛爷爷打不过我妈这件事是真的吗?”江小刀看着眼前对打的俩人说道。
这也是我认为他们的刀法不一样的地方,很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江都拿刀的时候很少暴力过,而且她其实似乎更喜欢徒手干碎对方。
七指听完江小刀话,很是不满意“老头”这个称呼,想耗了一把他的头,却发现自己现在的身高好像有些不太够,看着小刀殷切的眼神还是回答:“性别优势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难克服的。”
这个答案也在我的意象之内,江小刀似乎有些失落,七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接着说: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
“什么意思?”我看着七指脸上扬起的笑,这个喜欢话说一半不说全的习惯,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贱人,我的拳头莫名的有点硬。
“海拔3000米以上是她的领域,天时地利人和,阎王来了都要挨她两巴掌,就算是康巴洛的人和钦天监联手再追杀她一次,她也能把那些人全部耗死。”他笑着和我们说道。
“是因为她不会高反吗?”我问道。
“不是,其实你可以问问瞎子,他知道这件事,况且……
七指的话没有说完,却看见嘎洛再一次挡住了张起灵劈来的刀,想起了江都和张瑞桐在长白山上天天打架研究刀法的岁月,或许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些东西了。
“看出来了吗?这可是你们张家自己的东西。”七指踢了一脚张休山问道。
“嘎洛的刀法和我哥教的一样,我们从小学的不是张家的刀法吗?”张休山看着嘎洛的刀法越来越熟悉,从小开始不管是江都还是张景山教授他们的刀法和嘎洛现在展示在他们面前的一模一样。
海派和张家本家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偏向于张家传统的作战方式,但是山派的不一样,在西部档案馆搬入茶马古道之后,山派张家人的攻击方式就开始变化了套路。
张休山虽然在本家出生,但是十余岁的时候就知道山派和海派是分开培养的,过了十几年便随着家人脱离本家搬进了广西茶马古道的深处。
教授他们的人也从自己的亲长和父母变成了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张锦予和山派的老大张景山,也是在那时他有意无意的感到自己现在所学的一切和之前的不一样,但因为自己爷爷也算是家族里独一支惯用暗器的,他所习惯使用的袖箭也在暗器的范围里,以为是爷爷为了他们特意精进原先的套路,便没怎么在意。
现在来看张家山派学习规划在就脱离了本家的常规,他们的父母被从而干涉这件事,早就明白他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面对什么。
或者说张家留了一部分人用来对付张家自己。
七指会心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下了张明山腰间的扇子飞向了两人中间,让他们俩个人收手,张明山看见飞出去的自己的扇子非常幸运的阻止了即将碰在一起的两把刀,也很想让七指也飞出档案馆。
张起灵收回了刀,七指见他背上背着的是两把,还以为是他觉得刀不好用所以背了两把,看见了刚从地下上来的张锦予,对着张起灵说道:
“你要是觉得你手里的那俩把刀不好用,可以现在让张锦予回小阳寨给你做一把,你手里一把虽然原先是给张瑞桐那小子打的,但也是这人做的,蚩尤用金做兵器的传说可不假,正儿八经九黎出来的人打铁一绝,他看过那么多费洛蒙啥都会一点,年纪又大,是个全才。”
不太正经的九黎人笑了,我的老祖宗怎么没有把才艺留给我呢?
张锦予被红程里推着向我们走来,看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一群人,意识到七指说了什么耸了耸肩,躺在轮椅里无奈的笑道:“解家的那把就是我做的,解连环现在还没付钱,还有吴三省让江小娘子去张家古楼取刀的酬劳也没结清,她也说了在他们俩还钱之前中部档案馆的生意一律不接,接了的一律搞砸。”
胖爷听完张锦予算的帐,意识到数目有点大,推了一下吴邪说道:“不是吧?三爷他们是把九门都抵在这了?合着那个姓江的小姑娘窜通黑爷,招呼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和咱们讨债吧?要不把小哥抵这,我们先跑。”
吴邪表示非常同意,奈何队伍里还有一个暂时和他哥一条心的刘丧,还有一个听着一堆旧事现在还有点在云里雾里的张家现任族长,七指带着他礼貌的微笑提溜着他们的后领,身高不够正好可以造成一些压迫的窒息感,他笑着看着两位说道:
“小朋友们,大人们说话偷偷溜走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哦~”
张锦予看着死了这么多次脾气和性格没有一点变化的七指扶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七老头,还有什么要讲的话就快点讲,你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锦予的话说完,七指却沉默了,放下了手里的两个人,我也知道了他们话里一直再强调的东西。
时间。
他们的时间不够了。
七指收起了自己的毕方扣,伸了个懒腰看着张锦予,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主楼边缘看着一切的张瑞梧,无奈的摊开手却一改往常严肃开口:
“瑞梧你别拦我,我知道你在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们,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他们也不能永远待在茶马古道,张家人也必须明白山海两派分离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张家古楼最后一层的秘密必须改变的机制。”
从知道张家出现内鬼的那天,进入张家内部的规则也开始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枚手环,两只铃铛,两位族长,再到山海两派。
张家一切的秘密,
在江都等人的到来后被藏起来一半。
张家人没有办法独自进入张家古楼,张瑞朴和张瑞桐之间的手足相残,山海两派的渐行渐远开始也注定了张家古楼里的秘密永远该被埋葬在了湖水之下。
什么山海不聚,从来都是为了掩埋真相服务的谎言,张家人越是相信这句话,那些掩盖真相的谎言也就越真实。
钦天监就算知道进入最后一层的办法,那又怎样;张家族老就算控制了年幼的张起灵,那又怎样;就算有人拿到了进入张家古楼的钥匙,那又怎样。
只要山海不齐,秘密永远是秘密。
“江小娘子就让我告诉你们这些,另外一个二响环现在先放在歇居的人那里,去张家古楼的时候先给我们几个老东西打报告,省得我们连救人的准备都没做好,你们几个就突发奇想杀到张家古楼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这也是她决定水淹那里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张家古楼的最后一层现在有人蛊,尽量不要用六角铜铃,那些可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万事小心,我会派人最大程度的保护你们的安全。”
七指说完笑着看向张锦予,却对着张家山海两派的人说道:
“小家伙们,当你们踏进张家古楼最后一层的那刻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永远困在其中了。”
泗水古城事发后的20多年后,那枚藏在泗水的六角铃铛也已经被拿出来了好多年,他们三个人张家的外姓人再次聚在了一起,为了将泗水里的所有人带回张家古楼封在了哨子棺里。
没人知道这20年间他们几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锦予独自一人去了一次长白见了终极,最后被七指和江都用蛮力从那扇门里揪了出来,勉强捡回了命,也明白了听雷的故事和那个挡在禁忌面前的阻碍到底是什么,他又回了一次湘西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七指从长白一别后再也没有出现,听江都的人说他去了古潼京,在那里待了很久;
江都在康巴洛阎王祭祀前回了西藏,之后毫无音讯。
江都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张家古楼问七指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里给淹了,七指问过她为什么,她倒是开玩笑般说着:“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瑞桐教的,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话是真的,但七指知道这不是玩笑,江都面无表情的说着一切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她已经很久不这样了,从前的她经常用最平静的语气诉说那些让人心头一震的话语。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枚本该属于张家的长柄六角铃铛交给了张锦予,打开了那张藏了很久或许再也没有打开机会的帛书,看着上面的字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张家时的经历,莫名其妙的问道:
“听过蠃鱼的故事吗?”
“传说中会带来大水的鱼,江南百姓曾经为了防御洪水而捕杀蠃鱼,并将它们的尸体挂在城门口,作为一种驱逐水灾的仪式。”七指看向江都,她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坑底的张家古楼,这里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七指反问道:
“人不是好人,鱼不是好鱼,不是吗?”
江都没有回答七指,取下来手腕上的红绳挂在身边的树上,蹲在树下堆着一个小小的玛尼堆,轻声呢喃着超度众生的佛经,再次起身的江都看着开始雷鸣作响的天空飘起了大雨,知道老天爷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七指,带来大水的从来不是蠃鱼。”她向着天空看去。
“我们也当回蠃鱼怎么样?”她问道。
瓢泼的大雨连着下来三四个月,被打通的地下河早晚会在在谷底凝聚成了一片湖泊,或许几日,或许几年,但终有一天大水将淹没一切痕迹,洗刷一切肮脏,埋葬真相,谁又会知道这里到底埋藏了什么。
得水的蠃鱼将再次张开双翼飞向远方,无知的人类杀死了蠃鱼,大水为冲刷罪恶而来。
从未认识到错误的人们和被赋予噩兆的蠃鱼似宿敌般在轮回里拼命厮杀。
世人愚昧,不分是非,堕入轮回,无复出焉……
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笑话……一场天大的笑话……
那件事结束后张锦予回到了西部档案馆,那里的孩子都等着他回去;江都默不作声的离开,七指回头看见她的背影,觉得今天的她好像走得很快,从前的江都总跟在他和张瑞桐的身后,从未离开过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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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学习着她身边新奇的一切,那时的她什么都不会,像一滩死水没有波动,没有潮汐,没有情感。
他们总要回头看看她在不在身后,才会接着往前走。
这一回七指再次回头却找不到了她的身影,向前一看她早就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她跑得太快了,当他们想停下回头看看她在哪里的时候,才知道她早已在前方,或者说她一直在他们的前面,只是有些人以为要等她罢了。
而张瑞桐却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一切结束,你打算去哪看看。”七指没有拦住江都,而是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江都听见了七指的声音,顿了一下脚步,她在犹豫,她想回头。
却只留下了一句:
“有人告诉我墨脱是西藏的江南,我也想去看看真正的江南长什么样。”
她消失在了广西的深山之中,七指只知道她向西走了,和江南越走越远,也是在那天之后七指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建了一个叫歇居的院子,想让她停下。
或者说多陪他一下,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也他们都遍体鳞伤……
他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白驹过隙,岁月变迁,
再见面又是猴年马月,
却早已物是人非好多年。
七指看向张起灵,想起了那个襁褓里的孩子,那个不应该成为张起灵的人,结果成为了那个可以代表张家的人,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里面是一枚藏海花的种子,咱家那个小妮子找了这个东西挺久的。”张起灵似乎想问些什么,又被七指拒绝,他接着说:
“不要问她是从那里来的,也不要问她会不会生根发芽,更不要问她里面的费洛蒙记录着什么。”
“化生意为无所依托,无而忽生。”
“不要低估你母亲对你的在乎,当你真的需要她的时候,她会窜得比昨天夜里长出来的笋还快。”
七指看着他卡壳了一下,他还是喊不出张起灵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是说道:
“白玛的孩子,张家古楼你还是不用去,西北有更加需要你的地方,有人已经在那里等你们很久了,那里也更加危险,更加接近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希望我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当然,你们几个也不是闲的,对付钦天监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你们几个歇居的。”七指突然间看向我,却向着张明山飞来一张黑卡,“钦天监的鸿门宴,做好迎接准备,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七指朝着张休山贱兮兮的笑了一下,看着张瑞梧的方向,见他点了点头便说道:“休小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连江小娘子都不太清楚……
“他还没死。”他说道。
“谁!”张休山突然冲向了七指,张瑞梧的金钱镖挡住了张休山的去路,一阵烟雾从七指的脚边扬起,片刻烟雾扩散,七指的身影消失在了张家西部档案馆所有人的眼前,张休山推开了阻拦他的人,闯进了烟雾,只在空中留下一句:
“瑞梧,等我回来请你喝茶。”
“还有黎簇,日喀则开了一家江西大众小炒,味道挺正可以顺便去坐坐,说不定可以看见想见的人。”
烟雾散尽,一脸迷茫的张休山站在雾里回头看着自己的爷爷,不断的问道:“是谁没死?”
“是谁没死!”
控制不住的张休山终是将手中的袖箭对着自己的爷爷,离张休山较近的张锦予飞快的出手,连张休山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卸下了手腕上的袖箭,张锦予压不住他,就在我以为上一回的大场面又要上演一遍的时候,张瑞梧来到了张休山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他其实也不敢面对的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能讲诉清楚其中的原因。
近乎崩溃的张休山,只能带着无助和迷茫向着张瑞梧喊道:“老爷子!你TM凭为什么要帮他们!凭什么要我一家去承担这些!她自己手底下有怎么多人凭什么要自己人给她陪葬!”
“你TM告诉我为什么!”
张瑞梧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就像张行山他们的死讯传回张家时,他的爷爷好像早就知道这些,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个消息,只把悲伤和无措留给了他。
张休山本该是整个山派最快乐的孩子。
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就应该是这样的……
最擅长用弓箭的妹妹死于枪杀;无辜的张仰山被卷入其中,从雪山之巅跳下,留下的只有他和自己永远达不成的约定;弟弟投靠了钦天监,也殒命于钦天监,成为了一个笑话;哥哥留下了还活着的线索却无踪可寻。
一切都没了,他也成了孤身一人。
“你可以去日喀则亲自问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张瑞梧终是不忍,告诉了他一丝更似绝望的希望,交给了他一封年代很久远的信。
他说董灿曾经给档案馆送过多次消息,其中有一件便是他在日喀则待过一段时间却无意间找到了一位张家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待在这里,只知道那个人说他不回来。
那个人不想回来……
烟雾散尽。
七指有些狼狈的顺着岩壁间一条隐蔽的小路爬上来天坑的顶部,边骂道:“烦死老子了,一个个问题死多,脾气还大。”
有人已经在那里蹲很久了,站起身拉了他一把。
七指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她边上,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人问道,她没有说话,低头却看见她脚边又堆砌起了一座小小的玛尼堆,开玩笑的说:“你不会想把这也淹了吧。”
“我没你那么闲,日喀则的那群人还等着我回去救场呢。”江都看着几乎崩溃的张休山,知道了七指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亏欠张休山的终是要还的。
“汪玖说汪家今年年末有场年会,你去不去?”七指问道。
江都的眉头皱了一下,本想拒绝却想起了一个被吴邪漏掉的人,反倒笑道:”反正都是鸿门宴,多去一次也不亏,也好看看新的汪家首领是谁。”
“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所以瑞桐当年让我们离你远点还是很有道理的。”
“解决汪岑,抢救汪灿,提拔汪雨,该不会你还想为了那小子真准备自己造一个汪家玩玩?”七指一脸坏笑的看着江都,江都却还是盯着西部档案馆里的人看,不知道目光锁定了谁。
“为了他?那倒真不至于,但说不定我还可以整出一个新的钦天监。”江都突然回头看着七指,吃着瓜的七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眼神开始四处乱飘,看得江都眉头紧锁以为他又发病了。
“老头,我也有一个问题。”江都终是给了七指一个台阶,她问道:
“黎嵩是你的人,他是谁?”
七指早就知道有一天江都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自己也有一个问题想问江都,摸了摸下巴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汪雨和黎广之间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我就告诉你黎嵩是谁。”
“我就知道。”江都起身伸了个懒腰,他们之间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应该烂在肚子里,她点起了三根烟插在地上说道,“您老人家800个心眼子,还不如不说来的划算。”
“你也好不到哪去。”
“彼此彼此,咱们日喀则见,你可别来迟了,汪家现在考勤表在我手上,再来迟就和全勤奖拜拜。”
“江都!你!好!歹!毒!的!心!”
77.第8·章为一群话不说全的人打工有多难受
张休山一直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信没有展开,和我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
张明山担心他独自承担了怎么多年一下子知道这些,心理上出什么问题,作为歇居一份子他主动提出了要不要和他打一架的要求。
张休山看着被江都骗了这么多年依然乐观的张明山,揽过了他的肩膀,只觉得他俩半斤八两的好笑。
海派的人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然又让人怀疑,张海客,张海琪,张海楼率先离开了这里;张日山倒是无所谓,他本身就是山派的人,实在不行他就把新月饭店的活给辞了;吴邪他们几个在接到解雨臣的消息后,确认了已经没有自己可以知道的事也选择离开;刘丧倒是如我所料和他哥一起留在了十三居,张锦予答应可以教他听雷的方法,红程里感慨自己终于有了个像人样的师弟。
但是对于刘丧一定要留在这里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吴邪他们想知道这里的情况,一部分是因为他哥突然间复活对于他的打击,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的偶像。
而我们围着七指留下来的黑卡探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既然已经知道是钦天监发来的鸿门宴,七指非常精准的飞给了张明山,或许在证明着鸿门宴请的人就是他,那么请他的理由也就只有一个。
056的没死的消息,钦天监已经知道了。
我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被张休山压着的张明山,越想越不对劲。
钦天监既然敢给张明山发鸿门宴的邀请函就说明他们已经基本上肯定了他还活着的事实,他们想做的无非就是证明的他们认为的那个人是不是张明山。
七指是向着张家山派的,尤其江都还是把张明山当成弟弟养的,就完全不可能出现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场鸿门宴请是谁?
突然间我想起了锁龙井发生的一件事,黎拾叁的平板上那个叫黎簇的人是年轻的吴邪,就说明现在我的这张脸在钦天监的眼中是另一个固定身份的人。
不对……黎广说过我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如果这个人不是张景山和张止山,那么和他见过面还没死的就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在钦天监的眼里……
“我TM才是张明山!?”
我盯着那张卡带着些许的惊悚喊道。
“发什么神经?你也想和休山爷爷打架吗?”江小刀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他在我的眼前拿走了那张卡,掏出了随身带的电脑,用手机上的NFC看看这张卡里面还有什么线索,当手机连上电脑的那一刻,小刀一口水喷在了电脑上,看了看我,看了看遭受物理攻击的电脑,对着张明山喊道:
“我靠!爷爷!真的出大事了!”
江小刀的电脑上跳出来了一个页面,没有看错的话是一个拍卖会,这张卡就是一张DI里面有着拍卖会的详情和被邀请人的信息,当张明山的名字旁边出现的是我的脸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摊上事了。
如果篡改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汪雨,那她可真是会玩COS,不仅自己玩,还强行拉着别人陪她玩。
或许汪雨所作的事比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还要多得多,但她说自己的老板是江都,那么她做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都往火坑里推?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殊不知我现在正在被一群人像猴子一样围着,张休山和张明山也赶来看看这波热闹,张明山看见电脑上我的脸的时候,张休山觉得现在应该轮到他安慰张明山了。
江小刀看着电脑上的页面思索着问道:“钦天监不是已经知道明爷和费洛蒙没有关系,而且那个实验也没成功,那个叫黎广的也知道他们要找的黎家的人,为什么就抓着明爷不放啊?”
“等等?”江小刀的话说将我的思绪打通,终于意识现在的情况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去古潼京之前七指给我寄了一个东西,或许钦天监已经被他们摆了一道了。”
江小刀一脸懵的见我拿出了一个U盘,然后愤愤的在我的背上重重的一拍,我差点直接倒在地上,他拿过我的U盘骂道:“你TM怎么不早说。”
盘算了几个月下来一连串的事,还真不是我不说,是我压根没有时间。
我借着小刀的电脑把那段和我们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的录音打开,在场的人听完了录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卡壳的声音删掉了一些看似不重要的字眼,却扭转了整段话的意义。
实验的成功,张明山可以感知费洛蒙,黎广在找张家人,这可能才是钦天监内部听到的消息。
而那个我当时没有听懂的藏语终于有了答案,那个藏语是江都的名字,七指说1944年他把江都困在了歇居,一年后她跑了出来,也就是说1945年事发后江都从歇居出来也直奔古潼京,她是跑去清场的?还是说她就是为了去解决那个和她名字一样的人,但是被汪雨截胡了?
又或者说江都和汪雨在古潼京里的第一次见面,一拍即合决定一起走向了那条无法回头的路。
这段录音倒是让张明山暂时松了口气,起码有两个江都的存在终于可以让他在辩解中压下张休山的那张金刚不坏的嘴,只是张休山看见电脑屏幕上的乱七八糟的信息的时候脑子直接宕机了一下。
他的重点不在于长着我的脸的张明山,而在于这个拍卖会背景上的纹路,他连忙的喊来了对这东西有研究的张画山。
“二姐,我没看错吧?”张休山脸上浮现起凝重。
张画山本来在边上无所事事,直接被张休山提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正经的带上了眼镜,盯着屏幕上的纹路,咬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画山姐,这个纹路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吗?”江小刀看着张画山脸上也开始凝重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画山摘下了眼镜,带着江小刀的电脑直接往上冲,边跑边说道:“你们该庆幸我现在没犯失魂症,还记得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休山提着我和小刀一脸懵的跟了上去,张画山的房间在江都的边上,也是现在山派里唯一一个人住的,原因和江小刀一样,她房间里的全是残缺的老画,书籍,破碎的砖瓦和壁画不仅带着颜色已经暗淡的彩绘还带着新鲜出土的泥,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正儿八经壁画修复的,我真的要以为这里是老北京古玩街的摊位。
好在画山姐的房间没有小刀那么不堪入目,我勉强的走了进去,紧跟其后的张明山他们等在外面,江小刀把手套递给我边问道:“画山姐,找什么样的东西。”
“找一个上面写着拉孜的档案袋,里面有一本相册夹着一张被扣下来的人皮,失魂症还没犯时间应该在十年之内,放在了我经常会注意到的地方。”张画山埋头在一堆画材里翻。
张休山边找边吐槽道:“二姐,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这破屋子,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和蟑螂共处一室了!难怪老五说你生活不能自理。”
“张休山,你给我闭嘴!我平时又不住在这!”张画山喊道。
而我的重点在于他们要找的东西里面还夹了一张被扣下来的人皮!!!
“画山姐!找到了!”江小刀看着地上的东西喊道,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下一句话却是:
“我靠,蟑螂驮着袋子出来了。”
虽然事后江小刀和我说北方的大老鼠在他们的眼里都非常的迷你,但那是我第一回看见和老鼠一样大的蟑螂,张明山在门口看完了一个正常人被一只蟑螂逼疯的全程。
我本来好好的站在地上,受到惊吓的蟑螂从犄角旮旯里直接朝着我像一架轰炸机一样开了过来,张休山非常好心的用袖箭决定帮我了结这个小东西的命,但是它扭头快和我脸贴脸的朝着一幅画飞去,张画山见状大喊道:“张休山你敢动我一幅画试试!”
张休山不顾我死活的放下了他的手,眼看我脸颊边上优雅划过的小可爱,第一次在节肢动物的身上看见了“贱”这个字眼,张明山头一回知道人在迫于极限的时候是真的可以飞的,他就这样看着我以人类的最快速度逃出来张画山的房间,惊魂未定的挂在了他的身上,张明山无可奈何的说了句“出息”,把我从身上拽了下来。
找到东西之后张画山被张晔山直接丢出了房间,作为档案馆后勤部部长的她决定带着张晞山和张月山开始大扫除,本来上来看热闹的张日山被自己的好妹妹拖了进去。
我表示张晔山真是大好人。
张画山向梧老爷子借了主楼的二楼,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那张人皮拿了出来,才露出半张我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张人皮肉眼可见的熟悉,我和小刀对视了一眼就明白我们想到了同一样东西。
我刚到歇居时江都从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带回来的七指的那张人皮似乎也是这张人皮的一部分,只是有一面被七指刻上了七指图。
突然想到七老头在上一章就TM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话说不全,给线索只给一半,还真是他自古养成的良好习惯……
那张七指图我要是记得没有应该在德姆绰回来之后就被江都放在了十三居了,可是小刀当时为了管理十三居已经把家连着那间密室都翻了个底朝天了,线索一件又一件的出来,唯独这样东西丢了。
奇怪?很奇怪?
张画山捧着那张人皮和电脑上的比对,再次带上了她的眼镜,有着这方面经验的江小刀凑了上去,然后把眉毛凝成了麻花,电脑前的三个人对着人皮和拍卖会一言不发,我实在受不了这几个人围着电脑开始颅内风暴和我们划清界限的样子,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明山。
张明山转着手里被划了两道的钢筋扇子靠在窗边盯着主楼之下没有跟着我们一起上来的张锦予和江大刀,张锦予不上来我可以理解,毕竟江都可能已经把她现在在做什么,和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是都全盘交给他了。
不管是我们,还是九门和张家现在面对所有的事其实完全都是在他们的引导之下进行的。
但是大刀哥不应该……
不应该会对这件和江都有关系的事不上心……
我走到窗边看着张明山问道:“明爷你在看什么?”
“大刀。”张明山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就知道,张明山心里最在乎就是歇居,或许其次的其次才是张家。
刘丧和江灿打了个招呼已经先回了十三居,没有顺风耳我们也听不到楼下的三个人到底讲了些什么,只知道大刀哥的脸色不太好,程里阿姨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堆,张锦予只插了几句便被她堵了回去,可让我感到最奇怪的是张锦予对着两人意味深长的摇了三次头。
梧老爷子在交给张休山那封信后也神秘失踪了一般,主楼的三楼就是老爷子的起居室,我们也不方便上去,本来在二楼的屏风被撤走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当时一直在看着我的穿着宣服的人和那面来自阿里的鼓,可是地上的方形的痕迹告诉我,那里一定常年放着东西。
阿里?好像又是一个奇怪的信息,白虎神的宣服,人皮鼓,张家人一个一个的各种意义上消失,江都从德姆绰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那里,张明山知道了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是知道了江都决心赴死,这里还是岗日人的诞生地,现在看来这个地方藏着的秘密也堪比七指口中的藏海花田。
“我给了你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也应该还我一个?”张明山看着一直在思索的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阿里。”我答道。
我还没有接着说下去,江小刀就瞬间抬头看向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来自阿里的?我妈在歇居给你补课了?”
补课是有,但完全补的是藏语,阿里对于我而言还是那个遥远的有“千山之巅,万川之源”之称的一片荒芜的西藏的西部,江都是有和我讲过一些关于各大藏区的文化,也提到过他们的先祖诞生在阿里,但都草草带过,她似乎也不想我过多的了解那里。
小刀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着他问道:“这东西也是阿里带出来的?”
张画山却摇了摇头,无奈的摊在了桌子上说:“拉孜县带回来的,拉孜是日喀则的一个县城,七八年前江娘子拿着一张人皮把我忽悠去了萨迦修壁画,我一看都有人皮唐卡了想必是什么大寺,没想到是离萨迦几百公里外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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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上面小小一间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烂寺,而且她人还不在,还是一家饭店的老板告诉我江娘子说那间庙她看着有眼缘,请了个人修复一下庙宇,我才知道那个怨种是我,良心大发修了几天的壁画。”
不愧是一家的,江都和七指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话先说一半,人骗到了他本人却找不到了,话说回来吴邪之前说他三叔也是这个这样,这几个人是不是一起进修了语言的艺术?
就当我以为张画山的经历就是江都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的时候,张画山摊在桌上的手默默的翻开了那本相册,指着上面的相片对我们说:“我当时也以为江娘子六亲不认已经祸害到我头上了,结果我这一去就不得了了,两张连着一起看,看得出这是什么吗?老娘当年差点吓死在里面。”
我看着张画山指着的两张相片看不出一点东西,只看出这是一张被摘下来的带着獠牙的青色面具的正反两面。
“这不是那个什么扎基拉姆,特别灵的藏地女财神吗?”我看着那张面具问道。
然后就收到了张明山和江小刀一人一个拳头堵上了我的嘴,我还没有问为啥遭罪,江小刀左右看了看对着我说道:“别让嘎洛爷爷听见了,我妈和格鲁派不共戴天的,或者说除了宁玛派,我妈看哪个都不顺眼,千万别在他们的面前提,况且要是这个东西这么简单,以画山姐的胆子完全不会被吓死,能吓死她的绝对不是鬼,而是壁画上面本身出问题了。”
“不不不,小刀公式对了,数据带错了。”看见闹成一团的我们,张画山趴在桌上嘿嘿一笑,阴冷的说道:“这是生物意义上的人皮面具。”
张画山语毕我的寒毛瞬间竖起,张明山看着他姐无语的说道:“画山姐,现在讲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张画山却坐了起来靠在椅背上抱肘看着划到最底下的页面,挑了一下眉毛示意我们全过来。
“明,现在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那场拍卖会的产品在我们的眼前一一划过,而那最后一样拍品就是张画山照片里一模一样的面具,拍品的名称就是——萨迦巴姆人皮面具。
“没带回来?”江小刀疑惑的问道。
“信我,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萨迦的。”张画山异常严肃的说道,张休山听完张画山的话非常意外的点了头,估计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张画山接着说道,“萨迦巴姆你们应该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可比巴姆出现的早多了,萨迦把她们都统一叫做巴姆,但是江娘子说过如果在女性佛像的边上出现孔雀纹,尤其是白孔雀纹,那么我们就应该叫她……
“摩*。”
在场几个被江都补过课的人同时说道,除了我。(伤心.jpg)
(摩*:名称在现实没有任何象征意义,选自孔雀明王汉译摩诃摩瑜利罗阇)
张画山说到这我顿时意识到拍卖会背景上的纹样不是别的什么符号,正是孔雀的尾羽。
孔雀纹?孔雀?宣服?白虎献花给的还就是孔雀?奇奇怪怪的关系有增加了?
但是江小刀和江都的费洛蒙提到过岗日的诞生就是在一个洞穴里养出了藏海花,花里面诞生的那个孩子叫做江都,那张完整的白虎献花图上如果岗日就象征着其中的白虎,想必甲木参也就是那只展翅的孔雀,那么岗日和甲木参就是供奉关系,江都就是其中的桥梁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岗日人都听信与她,而且她那不同寻常黑白相间的头发估摸着和这些也有关系。
还有一件非常纳闷的事情就是汪雨为什么会打扮的和《永乐大典》里的甲木参人一模一样,如果她真就是甲木参出来的人倒是没话说;如果不是,是谁知道甲木参人的长相特点,而且在前半部的《永乐大典》在我们的手上的情况下,他们这出戏是为了演给谁看?
我们吗?为什么?
为了给汪雨一个不会被怀疑的身份,没必要演到这地步。
还没有想完,江小刀一个问题直接把我拉了回来,他问:“不应该啊?我妈说过白孔雀纹不是说出现就出现的,况且这里是日喀则又不是阿里?为什么会出现整整一面墙的白孔雀尾羽?”
“有没有人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白毛刷新地点如此固定啊?”我看着他们几个人问道。
张画山告诉我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知道江都身上发生过什么的张锦予应该是最清楚的,但都是进修过语言艺术的,谁知道他讲的多少真多少假,但是张画山确实知道白孔雀纹和阿里一个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短暂王朝有密切关系。
我看向了摊在桌上的相册,果然在摩的身后背光*就是白孔雀的尾羽,和前面黑色的佛像格格不入,张画山见我们终于注意到了这点,嘿嘿一笑:“你们猜我是怎么被吓死的?”
(背光:在佛教叫诸佛菩萨背后的光圈式装饰图案叫做佛像背光)
“你说这佛像的背光有整整三层?”
这是我们在听完张画山的发言后同时提出的一个问题,而且画山姐说孔雀这一层其实是第二层,第二层是直接在第一层上面画,时间不够张画山暂时还没有把两张画分开,但其实最感到奇怪的还是那最外面的第一层,那其实是附在上面的一整张拼在一起的人皮,和德姆绰的鼓有一种异曲同工的恶心。
而且那张人皮上的唐卡也很奇怪,按理说藏式寺庙一般情况下前有佛像,后面的不直接拿珍奇异宝摆一个宏大的背景或是法师绘画的佛像背光,也应该是类似于《佛会图》一样的有故事性的壁画。
那张人皮上是一张千面观音像,观音倒是画得不错,慈爱,平静,波澜不惊,和前面的黑脸佛像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可怪就怪在画得太好了,寺庙里供奉画像不是一件新奇的事,但同一个主位上有两座重量级相当却好似没有任何联系的佛像却是件实打实新奇的事。
江都和七指手上的那张人皮都是这面墙上扣下来的,张画山在那面墙的角落上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窟窿,我们手上找到的这些根本填不满那个洞,看来有人用这张人皮请了很多人过来。
但是张画山被吓死完全不是因为这些,最可怕的事还没有开始……
78.第9章·鸿门宴的高级吃法
“你说这张人皮才是这个寺庙里存在时间最久的东西?”
我们几个人听完了张画山的话一起问道。
“没错,而且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寺庙越待越不对劲,它就像是一张多次重叠的画一样,不知道被改了多少次,才成了现在这这个样子,时间最久的一个就是那张人皮唐卡,其次是那副孔雀尾羽的图像,再者是佛像,最后才是整个庙宇,时间跨度按照我们的朝代来说的话就是从唐朝开始到明朝中后期,整体呈现倒叙,就像……
张画山思索着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像有人故意把东西一次一次的搬过来,用一些本身就匪夷所思的现象让一个本身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东西变得合理。”
我看着照片上的那张青脸面具,想起了七指说的那段话,被真相围起来的谎言,所以这一回他们又想告诉我们什么?
张画山看着我认同的点了头,但我还是问道:“七指的杰作吗?”
张休山却果断的摇头,那座寺庙他被张画山拉着也去过,整个地方虽然很怪但是绝对不是七指的手笔,江都曾经告诉过他七指所筑的一切东西都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并不是那个常见的七指图,而是他所筑的建筑里不管是房间还是地下室出入口都不止一个。
也就是说他造的东西是一个不可能完全封闭的空间,这也可以解释汪雨到底是怎么从解家的地下室里爬出来的。
但是那间寺庙在把门关上之后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张休山也做个多次试验,寺庙的周围完全没有可以活动的地方。
这个寺庙在山腰上有一半甚至在山体里,上下其实也不方便,为了图省事张画山就直接扑了个地铺睡在庙里,刚来修壁画的第5天,她开始对主位上的佛像下手了,看见主位上佛像的脸的时候她就感到了一阵诡异,上手摸了一下就把脸摘下来了,起初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张被拿下来的面具上,看见了反面的一些组织摸了几下确定了这是人皮。
这整一个面具就是用人皮打的底,然后再直接嵌一些装饰,她拿着面具的那刻就感觉这个东西不太正常,有一种和多数藏式的法器不太一样的诡异的精致,看着这个面具她感到的不是本属于藏传佛教的对于生命的尊敬和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是张画山在恐惧,而是面具在恐惧。
出于安全考虑张画山决定先把这东西先放进随身带的密封箱带回档案馆再研究,可就是这个决定让她连夜把张休山从档案馆里喊了出来。
当天晚上,张画山一个人在寺庙里锁了门睡觉,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的她深刻的认为外面山沟沟比里那尊盯着自己看还面目狰狞的黑脸女鬼像还要危险,或许在她的眼里边上那位瘆人的女佛像是等着她来化妆的好姐妹。
在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见了一阵鼓声,但是由于自己过于的心大并没有在意,直到鼓声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才猛的坐起身感到一阵心慌。
可当张画山起身寻找鼓声的来源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庙里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她开始回忆刚刚鼓声的位置,如果她的判断没有失误,那个鼓声就来自于这座寺庙的后面,也就是挂着人皮唐卡的墙的背后,张画山开始试着把那张人皮先揭下来,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名堂,这也是她第一回看见第二张壁画。
第二张壁画上画得就是那张白孔雀背光,在藏传佛教中除了孔雀明王基本上就没有用孔雀尾羽做背光的佛像,关键这还是白孔雀,江都曾经和山派的人说过关于那位叫做摩的故事,摩原先是一位来自阿里的王妃,跳下噶尔藏布后化为骑着白孔雀的度母消失在了人间。
“就这?”我疑惑的问道。
看见几个人齐齐的点头,我开始对这个故事背后的环节开始无线的幻想,有一说一这不和《永乐大典》里甲木参一样在阿里“唔~”的一下就消失了吗?
在阿里消失的还有张景山,难不成那里还真的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由于对壁画的过于了解,张画山一眼就看出来这下面还有一张壁画,那张壁画的主色调应该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但是隐隐透出来的样子和位置却让人感到奇怪。
那个黑色的影子在背光的正中央,正对前面的摩,张画山感到不太对劲立刻退后站在摩的前面熄灭了所有的光源,唯独留下自己的手电。
当唯一的光芒透过摩照在她身后的白孔雀背光上的那刻,竟然和最后那张壁画透出来的模样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刻鼓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她听明白了声音就在墙的后面,确切的说在墙的里面。
对于建筑上的不了解,她花了半天才让梧老爷子同意把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张休山叫出来,张休山来这的第一天就感慨过这里的风水不好,但如果这是个墓地就另当别论,张画山告诉了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张休山也对着这个寺庙研究了一段时间。
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张画山那天晚上听见的声音在物理层面根本不可能实现,整个墙面都是实的,张画山起初是不信的,两个人吵到最后张休山恨不得直接在墙上钻个洞来告诉张画山这就是一堵实心的墙。
但也确实,张休山来了之后那声音好像消停了一段时间,就连张画山拿出老办法都没把那声音召唤出来,就连她自己也认为那是幻觉的时候,那阵声音还是找上了他们。
张画山举着手电站在前面,张休山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往壁画的方向走去,当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佛像的身后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姐,这里……应该有人。”
“在墙里面。”
“那不是鼓声,是她的心跳。”
他看着上方影子头部的位置白色雀羽的背后隐隐透出的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听着胸口处传来的声音,做出了最符合现场实际情况的判断。
作为张家人,张休山的实力确实可以直接把墙砸了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张画山一个擒拿拎着他冲出了寺庙。
第二天一早张画山和西部档案馆汇报了这件事情,梧老爷子说十三居会负责,张休山虽然还想处理这事,但是梧老爷子说江都请他到巴丹吉林去一趟,也是在那一年吴邪开始频繁出入古潼京。
张画山来寺庙的前几天就已经拍下来基本上所有的画和文物,倒不是颗粒无收,靠着她的顶级记忆力还是复刻了那张孔雀壁画和人皮唐卡,只是江都在得知这件事后便让张画山拿去烧了。
张画山哪里是个听话的,二话不说就找了个理由放在库房里去了,但是隔几天去找那副画却被告知画没了,现在看估计是张锦予直接通风报信,现在那幅画不是在江都手上,就是已经消散在一把火里。
上楼的张锦予打了一个喷嚏。
“我怎么觉得你们在玩我们?”江小刀看着讲完故事的张画山和张休山问道,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和张明山一起点了点头。
只是我想到了一个似乎和这件事有关的东西……
黑脸,佛像,好像死了又好像活着的东西,可以同时达到这样效果的东西还真的是有一个,而且我们都认识……
人蛊。
我向着下方看去,没有看见张锦予的身影,转头就看见被红程里扶着上来的他本人,看着摊在桌上的相片看着我说道:“这和人蛊没关系,但是也不一定没关系。”
自家人还是最能看透自家人,张锦予淡定的拍了拍我,路过我们向着三楼走去。
又是这样,这群人还真是喜欢话说一半,先把兴趣提起来然后什么都不留下让我们自己摸索,还真是习惯统一的烦人。
只是他的身影还没有消失在我们的眼前,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却对着我们说道:“决定好去那场拍卖会的人,这件事情可比研究你们手上连不起的那些线索重要多了。”
张锦予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被所有人围着,毕竟我当时当众喊了一声我是张明山。
“解释一下吧。”当事人本尊看着我问道。
我把当时和黎广正刚的始末讲了一遍,小刀拍了拍我的肩说道:“看来九门的补课真的很有用。”
我当机立断给了他一脚,他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却撞到了刚上来的江大刀的身上,看着消失了半天的哥哥,没好气的问道,“锦予叔给你开了什么小会,比你亲弟弟还重要。”
江大刀瞬间把小刀压在胳肢窝里往脑袋上锤了一下,等着他哥接下来暴揍的小刀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拳头还没到,大刀哥却已经松开了手,跟着张锦予往上走,小刀愣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
“哥?”
江小刀的声音里带着不解,他也开始意识到了,江大刀已经和我们划开了一条模糊的界限,就连我们几个人去了锁龙井碰上钦天监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问过,这和我曾经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之前我认为是大刀哥忙着解决江都留下的东西所以没有时间管我们,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三楼。
我开始明白一件事:他其实比小刀更早被安排进了江都他们那个绝对没有退路的局里。
在德姆绰的那个晚上江大刀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们应该等不到这一天。
或许现在我们已经等到了,一些必然要面对的事情已经开始渐渐出现苗头了。
江大刀现在在面对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明白这件事一定和小刀有关,江都也说过小刀在局里,但是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九门,汪家,钦天监,甚至于他自己的哥哥现在都是一个鬼影重重的谜团。
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江小刀?
我回头看向江小刀,他却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看见一样的盯着电脑看,我知道电脑桌面的后面就是那道通向上层的楼梯,江大刀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离开我们。
“哥……算了,反正拦了也没用,问了也不说。”
江小刀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明山沉默的看着一向没大没小的江小刀,他预料过小刀在面对这件事时的任何反应,以他的性格或大哭大闹,或口出狂言,一切都还算有挽留的余地。
他见过张休山面对兄弟姐妹死亡时的奔溃;见过张敬山和凝山看见哥哥留在雪地连尸首都看不见的埋怨,起码释怀或宣泄可以让自己有一个喘息的余地。
可他从未见过像江小刀一样,压抑着情绪,落在水面上的字没有涟漪,海面上似乎风平浪静。
“看着我干嘛?”江小刀疑惑的看着张明山问道,“明爷爷,现在解决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更重要吗?锦予叔说的那场拍卖会你们两个人到底谁去啊?”
张明山关心的眼神在被小刀本人察觉之前收了回来,看着电脑上我的大脸和他的大名问道:“就不能多带个人去吗?”
“好像不行,但也不是不行。”江小刀看着张明山嘿嘿一笑,“明爷爷,听说你们张家的都会缩骨,你说……
好了,现在可以去拍卖会的不止一个人了,但江小刀你是再说谁的身高不够?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是可以混进去,但是七老头也说了这一回是直接对上钦天监,钦天监那边的消息里黎簇就是张明山,我倒是无所谓搞个人海战术吓死他们,可问题就是如果钦天监的提出单独见面的话,你们谁去?”张休山看着我和张明山问道。
“我去。”我和张明山同时说道。
早就料到这出了,张明山看着眼前这两个一点不带省心的弟弟,无奈的对着我说道:“承担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我,你凑什么热闹,张家人会易容,而且老张家的一些特征不是你几个月就学的出来的。”
“然后呢?”我看着他无所谓的问道。
张明山看我丝毫没有绝对放弃这个机会,眼神瞬间认真起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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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你不明白如果碰上他们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反而一点没示弱的直接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反驳道:“这句话我应该还给你,明爷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找你,又为什么我比你更加合适这个位置。”
没有给张明山开口的机会,我没有话说一半的习惯,夺下了接下来的一切话语权。
“你的死而复生就证明的钦天监的内部其实出现内鬼了,不然那封报告和录音就不会出现两份,以我来看钦天监里我们的人不止汪雨一个,很有可能九门的人也在里面混着,这应该是你们现在还不清楚的事情吧,这是其一。”
“你们对于钦天监的关系都仅限于对手,而我是真真切切的潜入过汪家的,所以钦天监的内部很有可能还有认识我的人,你不一定可以反应过来,这是其二。”
“他们既然已经明目张胆的把你张明山的名字挂在上面,就说明他们急了,急着找什么?古潼京的8年,你比我更加明白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张明山有些愣神的看着说完长篇大论的我,我知道钦天监现在暂时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读取费洛蒙的人,也就证明他们的手上或许有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线索,这个线索其实我们也需要。
“明爷,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叫张明山的张家人,他们要的是056,但张明山不是056,既然你都从古潼京黄沙堆里爬出来了,就别老想着再把自己埋回去。”我伸了个懒腰,跳下了桌。
“可黎簇是黎簇,这是我的底牌,就算聊爆了,我还真有本事把它读出来……
“然后还他们一个真正的传说。”
我看着他坚定的说道,朝着小刀扬了个眉毛,小刀还埋在电脑面前看着拍卖会上面还有什么信息,只是无情的举起了他的左手比了个六。
总而言之我所说的一切就是这个鸿门宴我去定了,而且势必要把鸿门宴吃成满汉全席。
张休山冲着我说了句牛逼,揽着有些呆愣的看着看起了不太成熟,但已经分析完一切的我的张明山说道:“我的张十二啊,我们现在还真的玩不过这些年轻人,还真是幸好江小娘子下手快,钦天监没捞到人,不然早晚把我们底裤输进去,与其现在和他挣钦天监的见面权,到不如想想就这么多天时间怎么把他变得更像张家人。”
“这还不简单,先纹个穷奇或者小麒麟再说。”
张画山两眼一亮出乎意料的开口了。
我咽了口口水,而背上的七指图表示隐隐作痛,已经没有地方给这东西腾位置了。
“发丘指怎么办,这个才是最难的,要从小练啊?”张休山的语气已经从正经的解决问题,变成了对我的调侃。
“断骨呗,快速又有效。”张明山开始加入他们了,“小刀,离拍卖会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明年五月,五月的话是展佛节吗?为什么要在展佛节的时候搞拍卖会?凑热闹吗?”
“管他呢,反正我们的时间够了,伤筋动骨100天,多出来的那些天还可以练些别的。”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的溜向楼梯口,转头和张休山四目相对,就听见他喊道:“江小刀,想想你的老母亲,别让那小子溜了!”
江小刀的金钱镖挡住了我的去路。
“爷爷奶奶,保证完成任务。”
“我去!你们来真的啊!”我没来得及逃就被张休山一把拽了回来。
“张休山你公报私仇就直说!”
“哪有啊?我觉得修古潼京那个和天坑一样大的洞一点也不累!”
“江小刀,是歇居的就给条生路!”
“给了,我可不想我妈一把年纪守活寡,放心一定死不了!”
“我说明爷要不还是你去吧!”
“你说的张明山不是056,黎簇是黎簇,刚刚那么义正言辞的怎么反悔了?
“不?不是?画山姐你摸哪啊?!!!”
“我靠,真的是人皮版的七指图唉!”
“救命啊!!!!”
楼上张画山的房间里……
张日山站在窗边听着主楼里黎簇的鬼叫,问着自己:“上一回九门怎么热闹是什么时候?”
“哥,你就别偷懒了,五姐说了二姐这屋子不收拾完今天晚饭免谈,我现在就已经开始饿了。”张月山一块抹布丢在了张日山的背上,冲击力堪比尹南风直挺挺的来了一拳。
张日山:她真的是饿了吗???
“姐,能不能让画山姐自己上来收拾屋子啊,真的快累死了,地上的颜料我是真的不想擦了,根本擦不完,还有小动物跑来跑去的,反正画山姐最近又不住这,她不是还要去十三居整理那个《永乐大典》吗?”张晞山瘫坐在地上,下一步就是五体投地。
张晔山看着收拾得差不多得屋子叉着腰叹了口气:“明天再战,今天晚饭阳春面每人再加个荷包蛋。”
“就一个荷包蛋啊?”张晞山选择在地上不起来。
“每人一碗黄牛肉,加餐。”
众人:“张晔山,万岁!”
“等等,是我的老黄牛?五姐你干嘛~”
张月山的广西腔在天坑的加持下无线的扩大,大到传到了主楼的三楼……
“海派的一个个皱着眉头走了,他们几个倒是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啊。”张锦予听着档案馆里的动静喝着茶。
“风雨快来了,他们一定可以比我们当年走得远。”张瑞梧看着那张被再次展开的黑色帛书说道。
江大刀接过了嘎洛递来的长刀,江都的长刀被他紧握在手里,低头看向那把刀的眼里是不断动摇的决心。
老天爷的棋盘似乎又开始偷偷的换子了……
主楼的一台小小的播放器里放着一段话:
今天是2000年9月12日中秋节,
你叫江小刀,吉噶拉扎西德勒……
79.第10章·血缘关系的杀伤力
逃出来的我连着干了两碗面,张晔山疑惑的问我:“这个面是明天就吃不到了吗?”
张月山和张晞山看了一眼我,然后小心翼翼护起自己手里的面,而我终于放下了筷子。
倒不是明天吃不到,而是在我们商量完去拍卖会的人之后,楼上传来了张锦予的声音,他悠哉的说道:“既然决定好了就可以开始练起来了,今年你们都挺累的,现在就当放假,明年年初过后就按大刀当年在这的强度练,我亲自盯着。”
张锦予的话刚说完,江小刀他们就突然间放开了我,尤其是张休山对着我说了一句安息,张晔山微笑着告诉我张家西部档案馆三大灾难就是:张锦予盯人,江娘子训刀,和张瑞桐点名;当我听完了当年的时间表后,第一反应就是:
钦天监的招聘网站在哪里,
你要的黎簇明天就上岗就业。
随后张锦予还加了一句:“江小刀一起。”
又是一句安息。
晚饭后的我们暂时都先留在了档案馆里,江都的房间还是我第一次来时的样子,就像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选择留宿的张日山把一直和张晞山住的张休山赶到了楼上和我们挤一屋。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打开了衣柜里的那个夹层,她的笔记和那个盒子都已经不见了,这个房间又少了一点人来过的痕迹,张明山房里的那幅画还挂在墙上,多宝架上依然空无一物,我摘下了脖子上的玉佩,无聊的躺在床上,顶部的光透过玉佩洒在我的眼睛里。
没有温度却灼烧着我的眼睛,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
长夜已深,明月已清。
各怀心事的人们没有梦境来为自己排忧解难,张休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手里的那封信,他将信遮住了月亮,也想透过月光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可是打开后的他只看见了几个字:
勿念,无事不归。
没有名字,字迹很别扭,应该是故意让人看不出是谁,阿里的四个人里三个死亡,一个失踪,山派的人和十三居都已经找了张景山很久,久到张休山已经开始默默接受未来的他将孤身一人,可每当这时都会有人说看见了他的踪影。
日喀则,阿里,格尔木,古潼京,甚至于歇居,就连张明山当年在长白的时候都看见过张景山的背影,可是唯独他没见过。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他看着我平静的说道。
“我也知道小刀现在在想什么。”
他知道一个人活着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也知道人死去就不可能再回来,但他需要一个理由。
我们都在等一个理由,他们对我们视而不见的理由。
也是他们离开的借口。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我看着他手里的信问道。
张休山摇了摇头,他知道最开始从阿里回来的只有张行山的弓箭,后来十三居的人带回了张行山的尸体和一份口谕,江都说她亲眼看着张景山跌下了噶尔藏布后了无音讯,张止山和汪雨就眼看着张景山的消失,头也不回的跟着钦天监下落不明。
后来张止山死在了那个叫汪雨的人手里,江都带着一只右手回来,右手的掌心上一朵红梅开得刺眼,张休山明白他们一脉的纹身按照春夏秋冬的代表植物排序。
这是张止山的右手,他的右手上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因为不满意特地让母亲纹了朵梅花上去,不同于张明山的红梅,那朵梅花没有颜色,是手上的胎记赋予白梅的颜色。
可张家的概念里失去右手代表着这个人已经死亡。
“你其实也怀疑过止山哥没死,对吗?”张明山问道。
他见张休山去厕所半天不回来就出门看看,踏出房门就看见缕缕青烟飘起,往上一看就看见了三个人占据了整个台阶。
张休山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信没有回答。
他确实在怀疑,江都带回的只有一只右手,这根本不能说明他已经死了,也想过寄信的这个人或许就是他,但是这封信想告诉我们什么?
汪雨?
汪雨没必要放过他。
张休山想不明白,没有人告诉过他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地方就像一个没有围栏的牢笼,拦住了他的亲人,也拦住了他自己,拦住了所有人。
张家西部档案馆里全是一起走过泥泞山路的人,全是一起长大的人。
他怎么忍心……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张明山没有期待着他的回答,这个答案对于他而言就像古潼京里的那些经历,其实他们的内心都有答案,只是这个答案他们不敢相信。
我们看不清罢了。
张明山看向离自己比较近的江小刀,他拆开一颗大白兔,拿着糖纸反复的叠着千纸鹤,同样一言不发,我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他的头顶,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天熬夜连轴转,而且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他的少白头已经愈发的严重了。
“小刀,你哥呢?”张明山看着他问道。
小刀连头都没抬,专心的折腾着手上的纸,无所谓的回道:“刚刚我们三个一起目送他,锦予叔,嘎洛叔还有咱二姨一起上库房了,现在没出来,不是上地铁就是又去听雷了。”
“你真的不在乎吗?”我走下台阶坐在他边上,他终于放弃了那张被拧巴成一团的纸,拖着下巴叹了口气,眼神却一直盯着库房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的片刻……
终是装不下去了,他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指缝间滑落,在地上慢慢晕开。
我知道他不是不在意,他是因为太在意而故作镇定。
可他越是镇定,我们就越是会忽略那些无形间刺向胸口的箭。
哥哥是他的靠山,可是三年一条鸿沟,他们之间其实隔着两条多。
他手里的纸落在了地上,被脚碾碎,破碎的糖纸就好像他那美好的童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他知道不管是江都还是江大刀现在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他,一切也都在瞒着他,美好的幻觉外是大片的黑暗,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面对,也没人问过他当命运来临他是否真的愿意接过那颗棋。
我看见张明山的嘴在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了张纸递给他,张明山看着他们长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后的事,只是他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准备。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合适的人不需要准备就会不知不觉接过那颗棋子。
是注定,也是悲剧。
江小刀没有接过张明山递来的纸,只是抬头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张明山问道:
“有意思吗?”
“都瞒着我,有意思吗?”
江小刀的奔溃在我的意料之内,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坚强,在歇居的这些年无数不可分割的亲情在所有人的身体里长出一条有弹力的纽带,擦肩而过的后果便是一阵又一阵疼痛的撕扯。
江都为了他们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张明山的有口难言,江大刀的不愿面对,我都看在眼里;
江小刀同样开始沉默的独当一面。
不追问,不回答。
越扯越远的纽带绷断的那天,所有人都将鲜血淋漓。
张明山没有回答小刀的问题,他不会安慰这件事,他和我一样,漂泊过的人不理解血浓于水的羁绊。
但张休山知道。
他蹑手蹑脚的带着我们去了已经很久没有亮过灯的张景山房间,这扇门自从上锁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张休山将钥匙插进锁扣的手在颤抖,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走进这个房间,只记得知道他们死讯的那天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这里。
江都站在档案馆的门口,宣布着张止山的死讯和汪雨的叛变,所有人沉默的看着只有张休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冲了出来,质问着她关于阿里的一切。
那天好像也下了雨,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哭,只记得从那开始他也将孤身一人,虽然梧老爷子一直说张家山派永远是一家人,但是他明白,往后的他就和现在的小刀一样,被那条突然间断裂的纽带勒得遍体鳞伤。
张休山把房间里的灯打开,闪烁的灯光在片刻后归于黑暗,我们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面面相觑,张休山只是叹了口气顺便吐槽张晔山忙着收拾张画山的屋子,倒不如检查一下家里的水电。
好在这间屋子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张明山甚至在桌上摸到了一个很旧的煤油灯点燃后勉强看见了屋里面的环境,落满了灰的桌板上放着一张合照,时间已经很久了,但看得出来是一张四个人的合影,上面是张休山家兄妹四人的合影。
“不对劲。”张明山说道。
他在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张休山却告诉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张相片的左下角有着很明显的手印,从房顶到这张桌前深浅不一的脚印,上面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灰,不是最近留下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休山这里知道有人来过,到现在都没抓到这个人是谁,他曾经守在这里整整一年,仗着自己在建筑上的天赋在这里安了机关,后来发现这个人直接预判了他的预判,最后的结果只是房间里脚印多了一条,他的脸上甚至多了一道灰。
我掀开了张景山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才露出一个角就被张休山制止,这是他也不愿面对的真相。
道光二十年。
时隔30余年后山派本家同时诞生了两个孩子,他们之间其实只隔了不到半天,张拂源的次子的仰字落在了张拂知的长子的名字上,张景山看着两个婴儿问父亲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不叫张仰山,父亲告诉他山派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亲弟和堂弟的区别。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赞颂品行才学像高山一样,要人仰视,而让人不禁以他的举止作为行事准则。
这是张瑞梧在张景山诞生时送给自己的字,这是父辈们的期待也是对他的要求,他不仅是张拂源的长子同样也是张家本家新一辈的长子。
也是他们的名字。
张景山的品行确实担得起这段话,同样也担得起张家的期待,担得起张家山派的责任,在张瑞桐,江都,七指决定用山海分离来掩盖张家古楼的真相后,便一直和张海琪一样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只是后来山海分离,茶马古道不再示人,山派也安定的在这里居住了近百年。
张休山还是摘下来蒙在上面的那块布,白底黑字在火光下刺目。
“小刀,你知道吗?”张休山看着那幅字说道,“我不在里面……
“我也在计划外。”
江都和张瑞梧争吵的那天,他们不仅知道了汪雨的存在,张休山还明白张家山派有一个一直在秘密进行的计划,这件事与父辈的一个决定有关,但与他无关,他不在计划内。
因为他叫张休山。
他还记得他们临行的前一天,张景山还在打点着弟弟妹妹进藏后的温度低多带一点衣服;打小就不太懂事的张止山嘲笑着他断了的那条腿,张行山在一边哈哈大笑,他作势要追上去却被张仰山按回了床上,张仰山答应他回来之后一定让江都放他们一起出去,凝山和敬山偷偷的跟了出来,又被十三居的狼赶来回来。
出山的马车看不见了……
后来……
没有后来了。
江都有一点其实说错了,张家人是会哭的,他们一直是会哭的,没有人接受得了亲人的离开,也没有人可以真正的释怀。
他们是一家人,从小便在一起长大的一家人,但“休”字终究不在那八个字里,就好像命中注定那般,张敬山和张凝山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而那张相片上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是江小刀还有后来。
只是张明山看着那幅字站在暗处淡淡的低声说道:
“张休山,你不明白。”
“你们不一样,你永远不会明白。”
破晓死于黎明前,有些人生来没有未来……
我们离开张景山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江大刀他们,这是第二回江小刀和哥哥擦肩而过,只是江大刀经过的时候小刀叫住了他,我想过他们之间或许会有很多话,却不曾想小刀会对他哥说:
“哥,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我拦得住你吗?”
江大刀没有回答,朝着主楼的方向走去。
“其实你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大刀对自己说道,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整一个晚上江大刀都没有回来,小刀漆黑的黑眼圈告诉我他一夜没睡,江大刀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无精打采盯着自己的江小刀,非常怀疑昨天晚上那个扬言要拦住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位不太聪明的亲弟弟。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也已经回了十三居,自从地铁被发现之后十三居和西部档案馆的联系多了很多,由于《永乐大典》被黑瞎子和汪雨一刀干碎,又被我毫无经验的一路颠回十三居的原因,张画山直接搬进了十三居里,张晔山对她的房间进行了一场深度的清理,成功的消灭了一个蟑螂窝和一个老鼠窝。
张休山属于是没事干天天跑来找张明山的麻烦,当然没事干的还有我一个。
这些天我基本上都待在百乐京里十三居接待外人用的那个寨子里,倒不是我真的想过来,而是我真的不想再待在十三居里面了,顺便从外人那里了解一下茶马古道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还好周月白一直在这里陪我,它终于从一只小胖狗逆袭成了和它妈一样威风凛凛的黑背。
红程里回了红家,红惊昙在我们的小群里哭诉着她二姨在到家的那天就把自己训了个半死,控诉张锦予为什么没有把她留在档案馆。
江小刀整天在和《永乐大典》泡在一起,连着几天没有合眼后,在我的添油加醋下被他哥一个拳头成功的睡了一天,起来后的小刀和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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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终于正面干了一架,最后被迫按时休息,其实两个人一直都隔着我互相试探着对方的态度。
这就是我决定头也不回的离开十三居的原因。
这对兄弟真的很烦人。
对比起来刘丧和江灿是真的兄友弟恭多了,两个人不经常一起行动,而且都不怎么讲话。
张锦予要教刘丧听雷的原因整个茶马古道在这个冬天经常雷声大作,我有些时候也会去听听,刘丧最近几天空了倒是和我聊上话了,但张口闭口就是关于他的偶像和吴邪。
吴邪知道通过我来了解十三居和茶马古道比他自己实地考察有效得多,也知道我现在一心向着江都他们,所以换了个人来打探这里的事,奈何和刘丧有教学关系的是张锦予那个一丝不漏的铁桶。
我没怎么看见江灿,他本来应该和那些姓江的孤儿一样待在十三居的,但是我最近几天看见他不是和大刀哥一起,就是和嘎洛在一起,还经常离开茶马古道不知道去干嘛,他们好像在忙着另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我也向嘎洛学习了一些十三居特有的刀法和箭术,还有一些我不太了解的习俗,他很乐意教我这些,岗日这一点和张家非常不一样,他们从来不排斥外面来的那些东西,再加上曾经的他们一次游牧就跑遍了整个西藏,会的真的又多又杂,整个卫藏所有的部落和贵族他们都知道相对应的特点,我也发现岗日人非常擅长模仿,据说他们曾经为了保命靠伪装成另外一个民族才得以存活到现在。
只是我至今没有看见过那群很多人都提到的狼。
百乐京的人说那些狼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会拦住所有擅闯茶马古道的人,会单方面的拦住想要外出的嵬坑里的所有张家人,同样也在为这里所有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最大的特点是它们可以分得清每个人来自那里,张休山的评价挺对,这些狼非常聪明而且绝对善于躲避,像鬼影一样。
我在这里还知道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我之前一直非常笃定把达雅度母看作是江都装神弄鬼时的形象,但是百乐京的居民们基本上都否认了这件事,他们的祖辈传下来的一些定向的思维里,当年看见的真实的达雅度母和现在的江都长得不一样,虽然我认为这或许又是为了劳什子的谎言而搞出来的名堂,但还是感觉很奇怪。
关于这件事我有问过张家的那批人,张休山说他没有近距离看过,只知道之前马车里坐的还是个活人的时候,他哥哥把那人带进库房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而且那人的头上盖着的其实不是现在的盖头,而是一顶冕旒*一样的头饰,长长的流苏遮住了脸,看不见真实的长相。
(冕旒*:大概就是大多数电视剧里秦始皇的那个头饰,可以看一下普兰宣服就会知道了)
为此我还特地去了解过关于德姆绰地宫壁画上看见的相关历史和传说,江都所说白虎神穿的普兰宣服和百乐京村民口中度母的头饰如出一辙,更别提服饰了。
白虎神,达雅度母,被叫做摩的佛像,还有江都本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转眼到了年末,小刀问我今年过年想去哪里,他说他可能为了那本《永乐大典》就直接留在十三居了,这里也是他的出生地;大刀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留在这里,刘丧现在对听雷上瘾,江灿虽然不说话但一定会陪着他,张明山今年被张休山强制带回了档案馆,眼下也就剩下我了。
我坐在十三居佛堂的台阶上,无聊的看着周月白想或许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回哪去,三个地方。
北京,杭州,最后是江西。
我再次摸了一下口袋里歇居的钥匙和那个我觉得一定要带上的二响环告别了茶马古道,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
年末日喀则的某家饭店。
汪雨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的人,无情的摘下了帽子,藏在帽子里的白发滑落在她的肩上,靠在围栏边念起超度亡魂的佛经,句句经文在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中显得微不足惜。
她并不介意,毕竟超度的也不是他们。
“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招。”汪柒离开了吵闹的人群来到了高台看着汪雨说道,汪雨并没有理会他,但他自己会没话找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在给他报仇吗?”
一个月前钦天监收到一份报告,有人说汪家本部来的人里面有内鬼,汪雨和汪柒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威胁,这份报告就是他们写的,贼喊捉贼,墙倒人推的把戏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汪家的内部本来江都和七指本来就安排了人。
钦天监的老大信了,给了他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这个机会转天就被悄悄的告知了汪雨,靠着那些真假不一的报告,不仅瞒下自己的身份,还做了一个局把锅都给了汪岑。
因为递交这份报告的人是他的二把手黎广。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黎广要帮我们吗?”汪柒听完了佛经里的最后一个字,举起了枪对准了她问道。
“他并没有在帮我们。”汪雨无所谓的将漆黑的枪口移开,她知道汪柒只是为了知道真相而做做样子罢了,汪柒收回了枪一起看着地下的人,她终是回答道:“黎广要的是钱和权,我们要的是命,这个交易其实不亏,汪家本部里不缺有能力的人,尤其是那个汪岑,对他是威胁,对我也是。”
“不止是你和黎广吧。”汪柒撇了一眼汪雨说道,汪雨并没有理会他,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人到西藏了,报告上交了,今天却被通知里面全是假的,就连找了半天的黎簇都是吴邪的大脸,算是彻底的废了,里面的人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自相残杀,最后剩下的那些人会自成一派意见统一的指正另外一方,这还是汪家自己的基本训练,真是和那天一模一样。”
汪柒说完,转头再看了一眼汪雨,汪雨的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汪家的报告汪柒看多了,但看到现场的样子还是有些感慨汪家真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
“你觉得黎广真的会放过你,或者我们吗?”汪柒问道,他还是担心汪雨的安全。
“你真觉得我是这么好心的人?”汪雨回道,他有些嫌弃的看着汪柒,感觉这个人现在比她还优柔寡断。
“我要的是命,不是要我的,是要他的。”
“你还真是菩萨手段,蛇蝎心肠。”
“你比我更清楚射人射马,擒贼擒王,等他坐上那个位置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汪家剩下来的是交给汪玖和你,我要去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你还指望我?所以你去多久?”
“黎广把我抓回来为止。”
“我帮你瞒着,你最好把该干的事都干了,省的和那年的阿里一样,那个漏洞到现在还没有被填上。”
“阳和启蛰。”
“嘶……借你吉言。”
80.第11章·水底下到底有什么?
和我一起上飞机的还有确认了辞职没有指望的张日山,看着这位百岁老人在我的边上用着手写输入法缓慢的处理着新月饭店里堆积成山的工作,突然间对他的真实年龄有了一种可观的体会。
我一直很想知道张家人对于自己的年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半夜下飞机后张日山直接就回了新月饭店,出发前还问我要不要去新月饭店稍微休息一下,摸了一把不太羞涩的囊中,又想了想新月饭店那惊为天人的报价单,果断的选择回我老家救济一下自己。
我打了辆出租回到了双柳胡同,胡同里的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就算是到了后半夜也是一样的热闹,我站在单元楼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窄小的胡同里住满了人,透过那些没有拉上帘的窗上演着人间百态,我在这里长大。
但现在好像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自己家前,熟练的门口的地毯下面翻出了备用钥匙,却像做贼一样的打开了家门。
这里没有人,许久没有打开的门吵醒了在地上酣睡已久的灰尘,吱呀的声音在房间里空旷的回荡,冬天的夜晚云很稀,但月很亮,照在那些已经被灰尘覆盖的老旧家具上,我习惯性的看向沙发,上面没有坐着熟悉的烂人,空了的酒瓶和没有抽完的烟盒还堆在桌上无人理睬。
我看着家中一切仍是我上次离开时的样子,还是习惯性的说道:“爸,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我。
在家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踏进去一步,是不想回忆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在期待会不会突然降临的意外,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家里突然的稀疏声把我从思绪里拽了回来,整个人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一只狸花猫轻车熟路的从微开的窗户钻进来跳上了电视,仰着头朝着我的房间走去,拐弯时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吓得立在了原地,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试探着我,我试图靠近一步,它便开始哈气。
狸花猫先一步的逃离了我的视线,但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在我掀起被单后看见了一窝花色不一的小猫,终于知道刚刚那些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不由得抽了一下嘴角,小猫的眼睛还完全没有睁开,被我的手电找一照就应激的开始叫唤,房间外面再次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那只狸花在房门处瞪着我,却不上前。
我打开了房间的灯,狸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小猫的叫声更大了,看着满是灰的床和床上的一窝猫,我还是感慨这些猫是真不挑。
狸花听见了小猫的声音又朝着我哈气,我看着它的小身板子笑着说:“你和你家孩子占着我的床了,我没生气,你生什么气?这是我家……”
五年之前,这是我家……
我倒在满是灰的床上用手臂盖住了眼睛,在一片带着光圈的黑暗里压下时荡起的灰尘充斥着我的鼻腔和喉咙,淹没了理智的窒息感让我忘却了呼吸本来的意义,再次喘过气时我已经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剧烈的咳嗽声盖过了呜咽。
张锦予说过姓黎的是会哭的,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独处时突然间达到了顶峰。
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迷茫的前路里我又将面对什么?
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为了什么在哭泣,为了那破碎的童年,为了祖辈之间的恩怨,为了看不清的未来;
又或者更小一点,古潼京里的隔着泡沫板般的信任;汪家数不清的恩恩怨怨;在一堆废墟里破碎的人一起搭起的歇居;那些我看不透的暗潮汹涌的亲情……
亦或者为了自己,也为了现在……
手上出来一种毛绒的感觉,我抬眼看见那只狸花的尾巴有意无意的蹭着我的手,它趴在小猫的旁边警惕的安慰着我,小猫畏畏缩缩的在大猫的怀里小声的叫着,我轻轻的摸了一下狸花的脑袋,它看着我的手无趣的撇开,我的手停在了空中半响没有动。
我起身离开了房间,顺便帮它们把灯关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个空间里存放的记忆是我不想回忆又不该忘记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我不想打扰过去阴暗又潮湿的自己,起码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家。
手下意识地伸进了口袋,我摸到了一把钥匙;
好在,
现在的我也有家可回。
我来到父亲的房间找到了曾经的户口本,算起来我爹现在失踪的时间已经可以办死亡证明了,这也是我回来的目的之一。
从今往后百乐京孤儿大队又要再添一位猛将了。
我通知了我妈,那边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席这场无聊的葬礼,但我知道她已经有自己的生活,我本不该打扰的。
欠费地电视只能放着无聊的地方节目,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刷着手机,回复着十三居里那群老妈子们催债般的关心。
旁边传来了咕噜的声音,那只狸花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从我的腿上跨过,蹲在了边上小心的闻着我身上的味道。
它在试探我,似乎它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我也试探性的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出于对某种毛绒动物的好奇,我还是想用手去触碰它的脑袋,它看见我抬起的手就开始哈气,我的手再次停了下来。
看着这只猫,我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江都和它还真的是一比一的像,我还是那个外人,闯进了这里,相互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手掌上毛绒的触感带着一丝温热传来,狸花的头靠在我的手上,然后顺着我的手滑了一下,跑到了一边,舔着自己的毛。
然后试探性信任和接受对方。
不知道我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只狸花还趴在我的边上没起,我看着它的样子越发觉得它连毛色和性格都和江都一模一样。
我收拾完一些想带走的东西推着行李箱离开了这里,那只猫听见动静后醒来蹲在沙发看着我,没有了昨天的警惕,好奇的但不打扰的看着来来去去的我,直到我离开时它还是蹲在了门口没也有再追出来。
出门后我办了很多事,我妈果然没有出席我爸的销户仪式,也没有给我发任何回复,但我在派出所的门口看见了她,她站在我的面前却和我隔着一条马路,往我这边走时红灯突然间亮起,我妈抬起的脚又再次落下,看了一眼红灯,又看了一眼我。
车水马龙似银河般将我们隔断,从此我和她的关系也算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了。
绿灯亮起,妈没有动,一直看着我走过马路。
“妈,我是黎簇。”我在她的面前开口。
我妈的眼眶红了,对我说道:
“妈妈怎么会认不出来我的阿簇。”
也对,我妈和我怎么会是陌生人。
我和我妈吃了餐饭,不知道是不是离开我爸的原因,没有了过去的哀怨和疲惫,我妈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妈问我现在在做什么,我随便编了个谎说在江西那边上班,工作挺忙的年后就要走,虽然我心里知道这个班上着上着说不定会把命搭进去,但是我不想她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后来我推着行李去了一趟小沧浪那里,推开门的那刻周百福和我撞了一个满怀,我一个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它怼着我的脸左蹭右蹭,围上来的狗越来越多,为了保证不被狗压死,我果断的翻了个身把周百福先放下去。
小沧浪看着这一幕靠违建二楼的栏杆边,抽着不知道是哪个老友送的名烟,看报纸的老花镜还没有摘下,隔着厚厚的镜片看着是哪个人可以让自家女儿如此的撒泼打滚。
我拍了拍身上的狗毛,看着小沧浪笑着说:
“爸,我回来了。”
小沧浪一点没有跟我客气,转脸嫌弃的骂了我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我和小沧浪说了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但我一定会在这里把年过完,然后要去杭州处理一件事,他眼底闪过的失落被我察觉,但还是和平常一般聊着半年来的经历,他在听说了江都失踪后叹了口气。
几天后我去了一趟杭州,目的很简单。
找吴邪。
倒不是为了算账,而是我们在西部档案馆里做好的一个约定,他也应约没有叫上其他的人,只是他在听完我提出的要求和计划之后开始感叹摊上了一个比自己还癫的人。
他还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我知道现在的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结束了一切我也终于踏上了真正回家的路程,杭州到江西的动车很快,当天下午我就已经站在了龙尾村的村门口,吴邪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雨村,说不定黑瞎子和苏万他们元宵前后也会来。
我身上的七指图又开始疼了,谢绝了他的好意,倒不是真的不想去,而是我现在回歇居是真的有事情要做。
站在歇居的莲池边上,我不断的回忆着佛眼中看见的一切。
这里原来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为什么七指一定要在这个位置刨一个大坑出来养莲花,还修的和天然的一样,要不是佛眼我还真以为是先有水池后有歇居的。
既然七指特意在这里刨了一个坑,又用水淹了,这个情况和当年的张家古楼一模一样,他是在防江都?还是他们在防歇居的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不清楚,或许只有我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跳下了池塘,冰冷的湖水包围着我,我费力的向着池水深处游去,在水池的底部终于看见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随着洞口向下开始周围的空间越游越宽,终是在窒息之前来到了一片寂静的湖面。
这里其实不是很深,但是水下那条漆黑的隧道很长,我有印象的就是从洞口进来后我一直再往西南角游,位置很大概率就是江都的浮院,下面的空间很暗也不是很空旷,但明显有人为修建的痕迹,我游到了岸边从防水包里拿出了手电勉强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却站在一扇门前半响未动,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也没有什么开者即死的诅咒。
那就是一扇门,挡住我去路的门。
唯独上面两个缺口引人瞩目,我却暗自发笑。
七指算了一圈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从佛眼里看见了歇居原来的样子,知道这个地方也是他精心设计的一部分,所以我来之前非常精心的向张日山要来另外一个二响环。
两枚二响环同时被我放进了缺口里,齿轮转动的声音在门后缓缓的响起,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从门的四角向中心而来的一阵光线,在黑暗的环境下格外的刺眼。
淡蓝色的光线在门上游走,渐渐掉落的灰尘显现出了上面暗纹的模样。
东北方向的麒麟踏鬼,
东南方向的双鸟朝阳,
西北方向的烛龙衔尾,
还有西南的白虎献花。
光线渐渐的汇聚在了中央的一个圆盘上,再向圆盘外渐渐向外扩散,圆盘上的东西我看不懂,像是八卦又像是星宿,周围的画看起来在叙述着一件事。
似有巨石从天而降,生灵涂炭,唯独留下了一些人向着四方走去。
圆盘之内是石雕的莲花,我完全不能保证这个东西是藏海花,就算上面原先的色彩已经渐渐斑驳,但还是一眼看得出原先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金色藏海花。
光线消失在了莲心的位置,门开了。
里面有东西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带着火花霹雳了几下,有几盏灯直接就罢工了,长久未开的门抖落的灰直接覆盖了我的视线,朦朦胧胧间我看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庞大的建筑,似乎还有水开始流动的声音。
随着灰尘的降落,在我的眼前冰川河流,高山丛林缓缓的出现,足足有几万平方米大。
地面上躺着的是不能用“张”来形容的西藏地形图。
我踏上地形图的那刻流水从我的脚边流过,抬眼寻找边上的可以让我看得出这是哪里的标志,竟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我现在站在墨脱的位置,白雪和绿林互相照应,看着和人一样高的南迦巴瓦峰,以另一种方式看见了她的真面目,还看见了山崖上的那座吉拉寺,和山崖下的花田。
南迦巴瓦峰的深处一片湖泊引人注目,那里是康巴洛湖,我在边上的山腰上看见了他们口中有着阎王骑尸的山洞,打开了山体的结构,那个山洞的深度在那扇青铜门前截至,下面还很深,不知道是什么。
走过了羌塘,羌塘错综复杂的山脉和冰川在这一刻也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了唐古拉山下的格拉丹东,冰川晶莹剔透的在手电的照耀下反射在四周的墙壁上。
我向四周看去,墙面上钉着13张关于西藏地形的分析,每一张地图上都有一条奇怪的线路,但似乎都是一个圈,线路上的一些地方被蓝色的笔标记,旁边写着一些奇怪的字,我对古代文字没有任何研究,拍了下来看江小刀能不能翻译出来。
地形图外的架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建筑物,按照年代和区域一一的划分,单是关于同一建筑不同时期的模型就有好几个,整齐的排放在在架子上,也不知道是谁有制作微缩模型的爱好。
十三居的时候我听过关于江都的故事,他们带领着岗日人一遍又一遍的走在西藏的土地上,我曾经不知道江都的漫长记忆是什么概念,但墙上的十三张地图好像告诉了我其中的含义,每一段王朝的建立和衰败都被他们记录在了身为江都该传承的记忆里。
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一切历程的记录者。
我来到了西藏的最西边,那个神秘莫测的阿里,荒芜的西部的西部。
噶尔藏布在我的脚边川流而过,江都曾说很多年前阿里绿树环绕,草木茂盛,这里和罗布泊一样曾经是一个完美的绿洲。
但现在这里剩下的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没有生机,只剩寂寥。
几乎每一条路线都会经过这,我不知道阿里到底埋藏了什么样的故事,才让他们一遍又一遍的离开又回来。
是逃不掉的天授,还是流连忘返,或者是为了达成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我沿着每一条线路一遍又一遍的走过这片土地,路线重合多次的地方都被标记了出来,我按照现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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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上的卫星地图差不多也都在上面标记了一遍,一共有十余处有些地方看着非常的眼熟,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尤其是走过林芝的时候,蓝色重叠的地方正好就是德姆绰的位置。
那些被标记的地方多数打了圈,我不太清楚里面的含义,只能等有时间了再一点点分析。
地形图旁边有一个房间,里面几乎可以解决吃喝拉撒睡的问题,却已经被灰尘覆盖,堆叠的蜘蛛网一层有一层的将生活的痕迹覆盖,直到门关上的那刻我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真正的目的。
七指当年把江都困在了这里,我感觉自己就像自投罗网的羊。
门关上的那刻我看见门和门框严丝合缝的关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手电在忽闪后宣布告急,陷入一片黑暗前幽闭先一步的找上了我,我尝试平稳的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顺便在包里寻找可以维持光亮的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手机也在这时陷入黑屏。
我下意识冲撞着门,撞到门的那刻却感到门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我试探的用手摸着上面痕迹,妄图找到什么可以出去的方式,可当我摸到上面的划痕后竟意想不到的平静了下来,划痕上没有削平的尖刺刮破了我的手指,我在脑海里感受着上面痕迹的意思。
那是一句藏语,意思是: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是江都在问: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脚腕上的一阵钻心的刺痛,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费洛蒙进入了脑海,在一片模糊和惊慌失措间那个熟悉的人影还是出现了,我倒在门边费力的把自己撑了起来,靠在门上感受着费洛蒙里的记忆慢慢包裹我的大脑,或许是时间太久,也可能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极限,这段费洛蒙里的内容非常模糊,甚至有些看不清江都的样子。
我看见被困在这里的江都和我当时一样挣扎的想冲出去,打不开的门像囚笼一样困住了她,出于对七指的了解她知道这个地方一定有别的出路。
但是这一回她没猜对,七指没给她出去的机会,他知道如果江都从这出来绝对会去管古潼京的事,但这人做事的习惯和张瑞桐一样。
总是这样,总是为了那些破承诺,破规矩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片段式的费洛蒙里我看着她从冷静到焦急,最后回归冷静,冷静的看着那扇门,冷静的在门上用刀划下那行字。
冷静的嘲笑……
冷静的举起刀,冷静的刺向自己,倒了下去,我听见她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要送我出去……”(藏语)
好久没有体会过的费洛蒙控制着我的大脑,扰乱着我的思绪,江都倒下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发的模糊,她的身影开始和很多人的重叠在一起,我看见了好多人。
费洛蒙里的第一位江都,达雅度母,我的妈妈,红惊昙和红程里,德姆绰壁画上的白虎神,摩……
以及汪雨……
我看着不断变化的人影喊道:“你到底是谁!”
我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回到了那个逃不出去的房间,黑暗的房间连同那个不断变化的人影都开始慢慢的消失殆尽,我不知道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在费洛蒙产生的幻觉里。
汪雨的残影转身离开,在我的眼前走出了那扇门,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上去,门外的那张地形图上却开着一朵朵的藏海花,就像地图上那些蓝色的轨迹,我顺着那些轨迹走到了墨脱,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南迦巴瓦峰下的那片花海上。
就像记忆里的江都一样把自己蜷缩在了原地。
“你到底是谁?”
我又问了一遍自己。
“你为何而来?”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为了接受命运/摆脱命运。”
我听见了两个回答。
咚……(白虎鼓响)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吓了我一跳,起身的瞬间眼前更黑了,扶了一下额头才发现烫的不得了,背上的伤口疼的我直不起腰,应该是伤口感染,加上身上的湿衣服一直没换,导致现在发了高烧。
我倒在了那扇门的前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地形图最开始见到的样子,看不见一株藏海花,手电还能照常亮起,手机还有电,眼前那扇门大开着让我有些恍惚刚刚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房间里面的布局和我刚刚看见的一样,唯独不一样的就是门的后面没有那句话。
我靠在墙垣大喘着气,像又活了一次,可让我最不解的是如果刚刚看见的都是费洛蒙引起的,那创造费洛蒙的东西在哪里?江都又是怎么刺伤自己后又是怎么离开这个地下室的?
有了经验,我找了个东西先把门抵住,再进去看看有什么,结果就是白走一趟,里面没有什么值得考察的线索。
这里连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像坟墓一般寂静。
伤口的刺痛让我意识到找到出去的方法才是重中之重,好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江都或者其他人出去的时候忘记把机关带上了,一条奇怪的通道非常明显的在那扇门的边上摆着。
我扶着墙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就知道没有猜错,这里就是浮院内院二楼的房间,这间房间和外院上方的空间完全不相通,如果说前面的那间可以做到眼观六路,那么这间就应该更适合江都这种自闭儿童。
这里和吉拉寺上面的那个屋子很像,小小的桌子上放着一架型号很老的摄像机,我刚看见的那刻有害怕过,毕竟七指当时给我的那200多个监控摄像头还是给了我一点大大的震撼,好在那架摄影机已经不再工作了,只是放在那里像佛像一般静默的看着我。
我一直很好奇江都这么多的相机到底在记录些什么,打开后却发现相机里的卡槽都有是空的,那些卡到现在还是无影无踪,我有理由怀疑这些东西全在张锦予那群人的手里。
但是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看见里面的秘密?
我不知道。
唯一让我有线索可寻的应该是那张桌子的边上放着的一叠很厚报告,我看不懂上面的外语和奇奇怪怪的图片,不知道其中到底讲些什么,但……应该有个人会知道。
七指还真的很喜欢做一些单向出入的东西,掀开那个非常明显的地砖跳下天花板后,那块天花板我就怎么推也推不动了。
现在强撑着把自己挪到萍院去也是徒劳,我就在这里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换了身衣服,熟练的拿了两颗退烧药,毕竟江都胳膊受伤的那几天,在这里打地铺我也已经非常的习惯了。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看见的东西,浑浑噩噩的趴在地上又睡了回去。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了一声熟悉的
“烦人东西。”
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意识的追了出去,我以为她真的回来了。
直到白雪落在了我的肩,才知道老天爷心情好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安慰人,但给到你的总是一次致命打击。
初春的雪落在浮院的空地上,
无人问津。
我倒在浮院的院子里,
和雪融为一体。
81.第12章·演员的诞生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江都书房的那张摇椅上,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有些恍惚的拍了拍脑袋。
大脑宕机前我应该还在雪地上躺着,怎么现在就又回来了?
外面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我伸长脖子向外面看去,江念的身影突然间出现,我一下子没认出来,以为歇居还真来外敌了,掏出来刀直接抵上了她的脖子,熟悉的广西调子和半吊子的藏语进入了我的耳朵才意识到这人是江都派到别院来的。
十三居出来的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就是情况越是危急越是冷静,江念淡定的将手中的箭递给我,对我说道:“歇居的响箭,所以我上来看看。”
我看着箭,收回了刀问道:“你刚刚上来?
江念点头。
原来她真的来过,可是外面的雪地上除了江念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所以你到底又去哪了?
我给自己又量了一遍体温,虽然还发着烧,但还是比刚刚吓人的滚烫好一点,就是现在我光着上半身的样子让江念和我都感到十分的尴尬,我让江念在外面的待客室里等一下,穿衣服的时候我才看见背上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手法比我自己处理的好那么一点。
江念没有去待客室而是坐在浮院天井边上的围栏上看着雪。
“原来南方都会下雪。”她对自己说道。
“仅限歇居。”我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笑着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里融化,带着令人惋惜的笑意说:“小时候望玛姐姐经常骗我,说出了茶马古道再往东边走,冬天就看不见雪了。”
南方看见雪确实不太容易,但歇居这个地方不仅在山里,而且还是深山里,人来人往还容易起雾下雨,冬天下雪倒也正常。
看着江念说起望玛时的神情,
我才意识原来她还是没走出那片古道。
她和我聊了一些来这边之后发生的事情,聊起她的亲生父母,聊起原来的名字,聊起现在的生活。
她说自己没有名字,但要真的叫起她原来的名字还没有江念好听。
她还说起十三居里和她一样的没有人要的孤儿多数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十三居当年决定重新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还是用抓阄的,在桌上的一堆纸条里拿到什么叫什么,闹出了不少笑话,小刀当时只会爬径直的越过了桌上的纸团,一把拿走江都腰上的小刀,连着大刀也改了名字。
江念还记的那张小小的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问过江念过去的十三居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说从记事起她就是在茶马古道上长大的,是十三居里带大的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江小刀是唯一在百乐京诞生的孤儿。
为什么是孤儿?
大小刀的母亲在小刀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他们,江念没告诉我具体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大小刀会离开十三居,江念也不知道。
江念也离开了歇居,这里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外面的雪停了很久。
不知道是我脑子有病,还是最近这些天活得太舒服想作死了,我一个人回茶马古道的那天突发奇想走了当年张锦予带我回来的那条路。
没有意外的是我成功的迷路了。
意外的是我见到了茶马古道上所有人口中的那些狼。
在茶马古道的这些天我听过一个说法,十三居的那些狼穿梭在各个寨子的周边,寨子间一旦出现有人迷路或者林间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的时候这些狼出现,带着人回到他熟悉的地方,他们很聪明,也很会躲避,基本上看不见踪迹。
越听越像十三居那群会闪现的超人……
狼不会主动的攻击人,但一旦外来者的意图不轨,它们的实力就开始遇强则强,听说十三居的那场拐卖案,这群狼也算是功臣。
就是我在听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的笑出来,想起了吴邪当时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遇见过那些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同类相斥吗?
但是今天我算是清楚的认识到茶马古道上的这些狼是真的狼,不是超人;它们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犬科动物都是真的狗。
虽然在小沧浪那里我已经习惯那种被一群大型犬盯着看的日子,但面对这样的一群狼还是有点瘆得慌,为首的那只狼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高处,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还是原地不动。
我见它们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为这个决定后悔了整整一天。
我往前探了一步后,为首的狼突然间高嚎了一嗓子,底下七八只狼疯了似的向我扑了过来,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速度应该堪比在画山姐房间里看见蟑螂时的速度,满脑子想着这些玩意不是不攻击人吗?我今天这么遇到的不大对?
关键是这些狼会领着你跑,你一停它就赶上来,你跑偏了它就怼上来,就这样我连着跑了快十来分钟,看见十三居的石头碉堡的那刻就像是看见救星了一般,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些狼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直接跟着跑了过来。
不是说好的……
擅长躲避?不攻击人?看不见踪迹吗?
我向着十三居的方向奋力的跑去,中途还对着后面地那群狼呐喊了一句神经病,刚喊完就听见碉堡里传来一声犬吠,好像是周月白的声音,我又喊了一句:“周月白,你救救你爹吧!”
“滚你爹的。”
这是江小刀欠卜楞登,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没看见江小刀,倒是看见了周月白和二愣子一样的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救了,它和我插肩而过的那刻我呆在了原地。
周月白虽然是一只血统纯正的黑背,但是它在游人十三居“犬傻被犬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么一只傻狗对付一群狼我还是有点担心,但它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背影还是多少有点伟岸,江小刀穿着一身睡衣淡定的拍了一下我的肩却吓了我一跳,他也没有料到自己遛狗的时候会碰见我。
“周月白地战斗力你难道不清楚?担心它等一下被一群狼按着打吗?”我看着周月白,对江小刀无语的问道。
“担心?为什么要担心?十三居的羊在牧区看见熊还要去撞一下,而且泥巴是不认识你又不是不认识周月白。”江小刀很无所谓的回答。
十三居出来的物种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种。
“泥巴是那只狼吗?”
我看着为首的狼问道,它走到了狼群的最前面,幽蓝色的颜色再次死死的挖了一眼我,又看了看眼前一直在暗暗低吼的周月白,它对着身后的狼群吼了一声,身后的七八只狼意识到什么退进了树林里不见了踪影,小刀向着泥巴吹了声口哨向着十三居走去。
那只叫泥巴的狼一直在我们的边上跟着,但离得很远却一直可以听见他在草丛间穿梭的声音,周月白和他有一句没一句互相吼着,狗言狗语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江小刀告诉我泥巴是茶马古道上现在为首的狼王,听说这些狼是从羌塘跟过来的,不知道这么回事,到现在已经是不知道传了几代目了,听说十三居的地基和这些狼是同时出现在茶马古道上的。
泥巴也已经是江小刀认识的第二只狼王了。
江小刀带着一人两狗来到了十三居养牲口的地方,径直翻进了羊圈里拽了只羊出来,羊看见狼生理上的恐惧让它逃进了密林深处,泥巴看见小刀向他点头,追着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小刀看着羊离开的方向双手合十,漫不尽心的念了一小段佛经。
我原先以为江小刀不会这些,毕竟他从小在江西长大,也没怎么被西藏和十三居洗涤过心灵。
不过有一说一,我看过很多人念佛经,包括江都,吴邪,张海客,大刀哥,还有江念,小刀是他们之中最敷衍的那个,中途还要卡壳一下,才能想起下一句是什么。
不对,好像古潼京关根的嘛弥嘛弥哄更敷衍。
“泥巴安全把人回来带回家,就会自己来十三居讨一只羊,它平时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十三居的人都知道,这也是我们的规矩。”江小刀背完了佛经看着我说道,“有空的话,就去佛堂里上柱香,那只羊是因为你死的,你要为它负责。”
我看着江小刀的模样好奇的想着他的组成成分里到底还有什么,和江都一样,我好像也看不透他,他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
复杂到我要开始重新认识他,从他人生的开端开始。
江小刀突然提我的时后,我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疑惑的问:“你在看什么?我脸上长我妈了?”
“滚你大爷的。”我无语的骂道。
张明山:6
回到十三居里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江小刀在得知我作死般不走寻常路的时候笑得想死,边笑边告诉我茶马古道上的所有路尽量还是能走熟悉的就走熟悉的,不然很可能连救我的时间都没有,今天碰见了泥巴也算是我幸运的。
江小刀走在我的前面,一路上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话很多,和我说着我不在的时间里十三居发生的事,也说着他最近的打算。
小刀趁着有空的时间申请了研究生,仗着那可以堪比实地工作多年的经验,其实他本科毕业的时候就有了保研的资格,是他自己一直不愿去,学院那边的导师认识江都的在旁敲侧击江小刀的决定,不认识江都的已经快直接到歇居找他本人了。
“你要去读研?”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看着他有些恍惚,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变了不少,不像是沉稳倒像是开始摆烂了,江小刀没有犹豫的用点头回应了我的问题。
“为什么?”我问道,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惶恐。
江小刀站在那张摆满了工具的桌子前,看着已经快修复好的《永乐大典》笑着回答:
“走我哥的老路太累了,我现在想活回我的舒适区,你信吗?”
放在以前我绝对信,但是现在我觉得他话里有话,江小刀又带上了眼镜用镊子小心的分离出一张张破碎的纸。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我知道他对我说的那些不是他心里真正的答案,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管自己身边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不再试图了解他哥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也没有再理会我,又把心思放在了他现在的目标上,我转身走出了这里,抬脚出去的那刻却听见了小刀的声音:
“他们应该希望我这样吧,江小刀应该有的模样。”
我回头看向他,
对上了那双不再迷茫,但失去波动的眼睛。
我对于佛经一窍不通,一年前在吉拉寺和张海客天天干瞪眼,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也看见一本本满是字还看不懂的佛经,一打开就感觉就一阵头疼,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背的下来的。
十三居的佛堂还是一样的寂静,达雅度母无言的注视着变迁的岁月,却只有她一尘不变,我在佛像的面前静静的坐着,小刀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人是不能随便救的,救一个人牺牲的往往不止一个。
她说得对。
狼是为了救我,才会害死了羊。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听见刘丧和江灿在聊天,刘丧已经完全适应了十三居的生活,趁着三月份雷雨季张锦予时不时带着他去听雷,茶马古道上的居民有向十三居投诉过这件事,以为茶马古道遭天谴了,但是知道原因的小刀和嘎洛也没辙处理这件事,江灿还是像半个哑巴一样基本上不说话。
七层密室里的蛇数量是有限的,张锦予的命也只有一条,刘丧除了更加了解老张家里的那些破事,对于十三居和茶马古道上的一切还是云里雾里。
其实我也一样,除了张起灵来的那天我们知道了点关于它的过去,
剩下的……这里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张家,岗日都会集聚在这里?
等等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大刀哥知道我回来之后从档案馆赶来和我商量接下来张家特训的事,江小刀当着他哥的面拒绝了张锦予的邀请,把修复《永乐大典》的活一个人揽了下来,让张画山和张休山专心准备日喀则即将要面对的事,顺便告诉所有人自己要去读研的事,却换来了全场良久的沉默。
出于大家对江小刀这个决定的不太理解和关心则乱,他和他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在他哥的注视下统统搬进了观海镖局里,被揍了的江小刀无语的坐在地铁的冷板凳上看着同样觉得对方十分无比奇妙的他哥相顾无言。
我还是被夹了在中间,也不知道能拿我挡住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和张锦予学习张家的一些惯用招式和处事习惯外,就是和真正的张明山本人待在一起互相折磨对方,为的就是让钦天监的那伙人在行为上分辨不出我们两个人,但多是张明山在学我。
然后严肃的遏制我不要干什么。
红家的面具到后的第一天,被我害了快大半个月的张明山顶着我的脸去折腾其他人,我被他锁在厨房里有些无语,听见外面的江小刀大喊黎簇的时候,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是该庆幸我和他这些天的努力效果不错,还是该心疼我等一下该怎么逃过江小刀的追杀。
第一个发现端倪的江大刀终于把我从厨房里放了出去,转眼就看见一脸怒气的江小刀拿着几枚铜钱向我飞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先一步翻下栈道边上的围栏,跳到了下一层的台阶上,抬头确定了一个张明山的位置,飞奔上去找他算账。
江小刀站在栈道的边缘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向旁边的张晞山问道:“身手这么好?这是明爷?”
“那才是你明爷。”
张晞山指着上边开始折腾张休山,但是带着我的脸犯贱的张明山说道。
江小刀那天深刻的认识到:人是可以装的,贱是可以学的,甚至可以超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快四月,张家里那些能够快速教给我的东西已经基本上学会了,接下来张锦予对我的训练也开始轻松了一点,我也终于有时间来实行我的我的伟业。
日子像往常一样一天天的过去,唯一不往常的是江小刀,他好像真的开始变得无所谓了,这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们要去干什么,也没问过我练得怎么样,除了对着《永乐大典》折腾就是重新开始吃喝玩乐,和他哥的关系好了,连三餐都规律了。
我悄悄的和他聊过在歇居地下看见的东西,也把整理好的地图和路线交给他,他就看了几眼然后堆在一边,只回了我“无聊”两个字。
都说孩子静悄悄,必是要作妖;
但是孩子过于正常,更像是一场风起云涌前的风平浪静。
虽然小刀的这个决定对于他哥和张明山这些看着他长大或者了解一些背后关系的人来说是一件好消息,但是我深刻的记得这个消息被张锦予和张瑞梧知道的那天,他们两个人好像都顿了一下。
张锦予手中的茶具跌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一言不发的回到了七层呆了一个晚上,而我被放了一天假。
江大刀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也担心过一阵,但后来江小刀的表现,也让这些事情渐渐趋于平静。
档案馆的七层在没有张锦予的陪同下是进不去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了,开门的机关我现在还是没有摸明白,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密码锁,但是不知道多少位,也不知道输错了密码会不会惊动其他人。
而且还要在躲避张锦予的情况下试出那扇门的密码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可以看见那扇门都是一个奇迹了。
于是我直接放弃走那条路开始对地铁的车厢下手。
熟练的先堵上张明山的门,再堵上张锦予的门,然后熟练的撬开库房的门,熟练的向着地铁走去,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干这件事了。
我站在地铁上思考着张锦予当时到底是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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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才让这个车厢突然间就掉下去的,而且他们也说过七指建的东西一定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那么这个地铁上面一定又类似于暗道或机关的地方。
出于对张家的一贯做法的了解,我甚至带了一双筷子和江都一样妄图代替他们家的发丘指,就当我今天又决定放弃挣扎,躺在地铁的地上思考着下一次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探库房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迷糊的声音。
“你这就放弃了?”
有人说道。
我猛地一个起身迅速回头,一个人带着个口罩,眼镜,帽子,全副武装的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下意识的朝着他的面中抡起了一个拳头,那人非常快速的躲了过去,我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却捡走了我放在地上的亮着光的手机,关上后扔到了一边。
观海镖局的库房没有灯,这个车厢在不用的时候一直处在断电状态,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好在我在张锦予手上练过听声变辩位,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一切行动。
那人却没有了动静,但微弱的呼吸声告诉我这个人现在离我不远,我开始意识到他其实很聪明,先一步的抢下了现场唯一的亮光让我们两个人都第一时间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那么现在的他不管是逃跑,还是对我动手,我都不会知道他是谁。
但我感觉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在鼓励我继续找下去,这个尿性我想起了一个人原本的习惯。
“江小刀?”我向着前面的人问道。
我听见了摘东西的声音,然后听见了没有被遮挡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现在才认出来。”
我就知道这个人一天天不问世事都是装的,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都是谎言。
“你来干嘛?”我问道。
“你知道我一个人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下来真的很吓人吗?”这是他给我的回答。
一想到他那一闪而过,全副武装的造型,我和善的说道:“实话,不然我明天就告诉你哥。”
果然这招管用,他语速飞快的告诉了我真相:“蹲你好几天了,结果你这几天,天天和明爷如影随形,晚上还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上哪找你!今天我哥不在这,我想着死也要把你蹲到,结果看着你和做贼一样到处撬锁我就跟进来了。”
“你蹲我干什么?”虽然我现在找不到这段话里面的漏洞,但观海镖局里的任何人都有假扮江小刀的可能,最惨的一种可能是这个人是张锦予假扮的。
眼前的人无语的叹了一声,我感到一阵风从我的眼前划过,应该是他的拳头,但他扑了个空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说道:
“你给我的那叠东西我抽空看了一下,我先申明那边上写着的东西不是有迹可循的古藏文,我现在所有学过的知识告诉我这个东西我不认识,我怀疑是象雄文*或者比象雄文更早的文字,那就完全不是现在的我看能得懂的范围了;这东西可以说是一万个读者一万个哈姆雷特,能完全看明白上面内容的估计也就只有我妈这样的古董,我唯一可以给你提供的一个参考就是西藏有一个关于魔女晒尸图的传说,和你给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是在西藏的地形图上搞些幺蛾子,我最近没空细究,剩下的也没有头绪,还有这些东西你是从那里翻出来的?”
(象雄文*:现今藏文的前身。)
听完了这个人的长篇大论我基本上认定了他一定是江小刀,只是我竟然完全没想到他最近几天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吃喝玩乐,是去哪个犄角旮旯研究出的这些东西,我只能感慨:“江老啊,说实话你不去为我国的历史和考古事业贡献自己真的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江小刀没好气回道:“我没把你上交给公安局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话说回来你一定要去七层是为什么?我看你也不是第一次跑这来了。”
想到一定要来这的原因,突然间觉得和他一样,我也是个能憋事的忍者,又觉得我俩有些同病相连的可笑,选择告诉他一点事:
“我过年之前去了一回杭州,让吴邪找了条可以读取费洛蒙的那条蛇母安回了背上。”
“我靠?你疯啦?那东西真的是蛇?黎簇你可别被他咬死。”江小刀估计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一出。
“怎么了,你还关心上我了?”我笑着回答他,顺便感受一下自己的背,其实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除了刚开始的那些天伤口会隐隐作痛外其他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滚。”
江小刀拒绝了对我的关心。
其实在打算把蛇安回去之前,我好奇过一些不太寻常的事:
一是为什么吴邪那里还有一条这样的蛇母,而且这条蛇不像是备用的,我怀疑沙海计划如果不是被张海杏拦腰截断把我送出去应该还会有一个人的存在;
二是这些蛇为什么对于我的身体无害,如果这些蛇都是七指或张锦予的手通过各种渠道交到吴邪的手里,而且黎家的人体质特殊,比较抗造,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三也是吴邪乃至整个九门都想知道的事:
他们现在走的路都是阳和启蛰计划里吴三省等人曾经走过的老路,这样一步步的诱导,他们到底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又想掩埋什么?
江小刀见我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黎簇?你不会真死了吧,我可不想我妈年纪轻轻守寡啊。”
最后一句话把我拽了回来。
江都年纪轻轻?江都年纪轻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时的我是男是女呢……
我二话不说又回了一句滚。
良久的沉默后,在寂静的环境里我们同时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小刀:“所以你还要找下去吗?”
我:“所以你还要装下去吗?”
霎时又没了动静,转头我们都笑了起来,不用对方回答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就知道他还在执着,他也知道我不愿停下。
年轻人总是像只王八,能缩能伸
但是马不停蹄
永远不所谓亦无所畏惧。
“所以你当时一巴掌把我的手机扇飞了是有什么讲究吗?而且为什么你自己不带手机?”我看着一片漆黑的环境问道,两个人颤颤巍巍的在黑暗中互相摸索着那唯一的光源。
江小刀的声音在我的面前掠过,然后爬到了另一边,严肃的回答:“我妈之前说人在失去工具的情况下其实都是最原始的灵长类动物,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抢先一步拿走对手的工具,然后开始肉搏。”江小刀的声音又开始离我越来越近,然后非常精准的拽到了我的脚腕,顺便骂道,“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没带手电,手机一不小心铃响了那就是世界末日。”
“大哥,你不会调静音啊?举着手电目标太大了,一看就知道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闲逛的,没看我就拿了个小包吗?”我顺手耗了一把小刀的头发。
“不管怎么看其实都不像啦!而且偷感真的很重!……等等?我好像捡到手机了!但是好像有点拿不到?卡住了?”
“卡哪里了?地铁上还有能卡住手机的地方?”
“不知道,好像是门?你有什么可以怼的东西吗?我试试看能不能弄出来。”
“我好像带了筷子。”我拿出筷子递给他。
小刀拿着筷子开始对着里面瞎搞,边问道:“带筷子?你来这吃饭啊?铁板文物干尸堡,还是千年排骨炖粉条?”
“江小刀!你说点阳间的东西!”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嗯?好像卡住了?怎么怼不动了?”此时的江小刀还在努力。
“你撬撬看,这可是手机啊!我的手机!”
“知道是手机了!搞坏了赔你一个,闭上你的嘴!”
随着咔哒一声,一阵熟悉的失重感缓慢袭来,我直接瞪大了眼睛。
“黎簇,我是天才!”
82.第13章·过去进行时
灯亮起的那一刻,小刀趴在门边上拿着筷子戳进了窗沿,筷子正好卡在里面,废了好大力气才拔出来,我的手机在自己的脚边静静的躺着但上面明显的脚印不知道是谁踩的。
随着地铁门打开,我和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进这里。
张家西部档案馆的第七层是埋藏了所有秘密的地方,不管是张家,还是岗日,甚至这盘棋的开端都在那些蛇的费洛蒙里安静等待被重启的那天,这是张海客离开时偷偷告诉的我的事。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了他,但当我看见上万条蛇在玻璃罐里盘旋的时候,对这件事的真实性突然间产生了肯定。
可能是上次人多我并没有感觉到,踏入七层的那一刻开始我感觉浑身的寒毛直接竖起,不是害怕而是真冷的,几乎所有的蛇都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比起古潼京里那些上天入地,飞檐走壁的东西简直不要太亲切,每条蛇的尾巴上带着编号,这么多的数字却让我想起了一件东西。
江都笔记上的那满满四页数字,不知道和现在我看见的这些有没有什么关系。
见我一直盯着这些蛇看,江小刀顺手拿起了一个玻璃罐看着那些蛇问道:“你不会想一个晚上把这些东西全部看完吧?”
“我还不想死,谢谢。”我回复了他的关心。
我也没有想到这里的蛇会有这么多,蛇身上的编号又完全看不懂,本来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现在却突然间给我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密室里的那面钟还在墙边安静的放着,上面未干的金色痕迹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我还是想感慨张锦予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尝试一件事:
我想看看姓黎的是不是都有这样的能力。
当我从小包里掏出一条蛇的时候,江小刀真的以为我是下来吃饭的。
那条蛇是吴邪从吴山居里带出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吴邪只告诉我:“你或许可以看见我三叔吃面从来不加蛋。”
江小刀看着我拔下了蛇的牙齿对我的行为表示极大的不理解,质问道:“不是?活爹?我告诉你现在已经凌晨一两点钟了,你要在这打雷?你神经病啊?惊蛰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你大晚上放什么鞭炮!”
他刚说完,又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子朱砂,那时的他终于体会到了我在沙海经常质疑吴邪脑子有病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我把蛇牙放进了那袋朱砂里,江小刀想起了那天早上被五雷轰顶的感觉,提前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躲在了那些架子的后面,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入袋中的时候,那袋朱砂和毒牙没有一点反应,我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迎接江小刀冷漠的嘲笑。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姓黎的都有这样的能力。
“江小刀!蹲下!”我焦急的喊道。
当我回头看向他的那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蛇从他的背后飞扑而来,江小刀听见了我的声音反应极快的蹲下,蛇落在了我和他的中间,吐着殷弘的蛇信子,随着四周玻璃罐子碎裂声不断的响起,我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小刀看着突如其来的的蛇,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铜钱握在手里边和蛇周旋边往我这边退,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蛇在绕着我走,似乎很害怕我身上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朱砂袋子,洒了一点在地上。
看来猜的没错,这些蛇害怕的就是混合了血的朱砂,只是我带的朱砂并不多,也不一定能起什么大的保命作用,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汇聚在前面的蛇也越来越多,我现在算是清楚的认识到黑毛蛇这个东西不管在哪里,长什么样都不是很亲切。
我抢先一步将江小刀拉到身后,顺便把混着东西的朱砂一股脑的洒在他身上,对着他吼道:“你先走!先去找找出口!”
江小刀脚都没抬呆在了原地,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吼:“你平时反应不是很快的吗!给老子TM快走!”
“你怎么办!”
他退后了一步,对着我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张锦予说过咱家的人对黑毛蛇的毒有抗体,但是没说它没办法咬死我,只是下意识的骂道:
“老子姓黎,老子TM牛逼。”
江小刀意识到什么,转身跑向着上次离开的位置寻找出去的方式,却只是看见了一墙鲜红堵住了出口,试图在墙上面找出去的线索。
我看着眼前满地狂舞的蛇有一种回到古潼京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我有底气,却没什么运气,说的明白一点就是如果江小刀不能快速的找到出口,我的死因可能是被蛇咬死而不是毒死。
我不是张家的那群奇葩,也不是十三居里那些超人,张锦予对我的训练里有对付蛇的这一项,我一个人面对上千蛇都是在拼命,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蛇已经比训练时多了几倍,而是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还要带着江小刀跑这简直就是玩笑,只能忍着身上的疼痛,拼了命的阻止它们的前进,江小刀焦头烂额的拿筷子扎着墙,只是那面墙没有半点反应。
想起了第一次来的那天库房里的那阵逼动静和缓缓升起的红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江小刀你试试看,把筷子往地上插然后向上撬!”我冲着他喊道。
小刀满腹疑惑的执行着我的命令,在地面上不断的划拉找着可以插进去的地方,筷子终于是卡进了一个洞里,但是根本撬不动,他二话不说对着翘起筷子猛地踩一脚,随着咔擦一声筷子不堪重负的断了。
听着筷子断掉的声音我有一种天快塌了的感觉,江小刀回头看着被一群蛇围着的我握紧了手里的金钱镖,咬了咬牙冲了回来吸引蛇的注意。
江小刀中蛇毒是必然的事情,看着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今晚就不该来这个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倒下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是: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往回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费洛蒙便逐渐的开始侵蚀我的意识,痛感慢慢的消失,眼前的一切渐渐的模糊起来,我吃力的向着他的方向爬去,嘈杂的声音开始出现在我的耳边,开始爬向小刀的蛇很多,咬在我身上的蛇更多。
为什么那些罐子会裂开?为什么蛇会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为什么这些不好的事又会被我碰上?
如果今晚没有人发现我们的话,我死不死其实还不一定,但是江小刀必死无疑。
我开始祈祷有人能快点发现我们,也后悔为什么要带着他来送死,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他无忧无虑的原因。
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好像只有他明明在这盘局的核心,却最接近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他有一个近乎完整的童年和近乎完美的未来,出了事有他哥顶着,张明山除了嘴上骂骂人其实也不舍得动他,更别提江都,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学着最感兴趣的专业,和吴邪不一样的一点就在于他身边的人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什么,顺风顺水的过了半辈子,也不期望以后的他为这个局干出一番伟业。
所有人唯一的期望就是他可以好好活着,他就是这样在万全的保护下长大。
姓黎的兜兜转转还在局里;张家和岗日的更是不用说;吴邪他们从出生的那刻就是九门的人,有逃不掉的命运;江大刀有长达5年的时间在张家训练,早就被安排入了局;就算是苏万,他也是有了黑瞎子的前提才步入了这盘局。
江小刀是因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他是在十三居所有人见证下诞生的孤儿,连九门是什么都不懂,他有什么理由一头扎进这个局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要给他一个温馨的童年,璀璨的未来,然后再告诉他你要去背负你的使命,去面对那些风险。
我走不动了,费洛蒙开始占领我的意识,什么都看不清了,我该怎么救他?
我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声音好吵。
我听见了一位母亲的声音,她说:
“这是你的弟弟,你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关系。”
我听见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他问:
“什么是弟弟?”
我听见有人告诉那个少年,她说:
“弟弟就是你一辈子要保护的人,不要恨他,是妈妈不愿意陪你们长大。”
“我不喜欢弟弟,他们说是弟弟杀了我的妈妈。”
“我是江大刀,你叫江小刀,这是你自己选的。”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
我像条蛇一样在江大刀的记忆里穿梭,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背后的故事,茶马古道上的往事原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泪,才知道原来歇居的这群看似健康的人里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灵魂,连小刀也是这样。
“为什么弟弟要待在那个地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他。”
“我除了弟弟就没有亲人了,我想要弟弟……
“你能不能救他……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妈,我没有保护好弟弟……
已经是少年的江大刀将自己缩在了病房外的板凳上,他偷偷抹着眼泪低声说着这些,我想上前安慰些什么,还没有触碰到他,转眼却看见已经成年的小刀站在不远处向着我们招手。
大刀哥似乎也看见了眼前的人,向着那个人跑去,消失在一片光晕里,光晕将我一并吞没,陷入了一片空白的虚无之中。
“我该怎么保护他。”一个人问道。
“不要告诉他一切就行。”许多人回答。
嘘……
合适的人不需要准备就会不知不觉接过那颗棋子。
我的意识慢慢的开始被我自己掌控,眼前的空白也开始有了颜色,我又一次回到了那片蓝色的花海,只是这片花海纯洁无暇。
没有鲜血,没有大水,没有崩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寂静而美好。
江都还是蜷缩在花海之上,我向着她走去,却看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是年幼的小刀。
咿呀……(婴儿哭啼)
日喀则桑珠地区一家叫做江西大众小炒的饭店里,江都从睡梦中惊醒,有人给她倒了杯水,她却颤抖的没能拿起,水杯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原来你还会做噩梦。”有人笑着调侃。
“不是,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你还会有过去?”那人突然间感兴趣的问道。
“是江都的过去。”江都回答。
意识开始回笼的我再次感到光线来临,不像是阳光,倒像是有人直接拿着手电对着我的眼睛,巴不得我现在就睁开,但现在的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瑞梧,小刀怎么样?”张锦予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边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来姓黎的原因,我真的有一种看见太奶的感觉。
“还好,除了被蛇咬了没什么大事,我带了血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那边怎么样?”张瑞梧声音也传了过来。
张锦予压着一肚子的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要是出事了,就白瞎了他这个姓和他们几个从西王母宫陨玉里翻出来的那几条蛇,估计现在还在和他太奶闲聊,你带着小刀先上去,我和他聊点事,顺便让张小蛇来一趟把那些蛇封回去,叫他带点质量好的瓶子,尤其不要玻璃的。”
张小蛇又是哪里刷出来的NPC?
“黎卑,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张瑞梧看着张锦予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见“黎卑”这个名字。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在我的边上默不作声的蹲着,随后便是张瑞梧带着小刀离开的声音,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但还是睁不开眼睛,张锦予没有做什么,就是那样静静的蹲着。
“我知道你听不懂接下来的话,但是黎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我感觉他坐了下来,在我的边上说道,“我希望小刀这样,我希望我也能看着他走上这条路,希望看着他和我们反抗,希望他执着的走到他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为什么?
“你相信一个人会没有过去吗?”他问我。
随着张锦予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划过,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身边的他手上拿着一根针就知道刚刚睁不开眼睛的原因。
不知道是出于对小刀身世的同情,还是对于他们热衷于把别人蒙在鼓里这个玩法的愤怒,我没有在乎他刚刚说了什么,也没控制自己的情绪,抡起拳头就向着张锦予的身上揍。
还是低估了自己和真正张家出来的人的区别,张锦予抬手将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挡在自己的身前,手上的剧痛让我感到一阵无奈。
下一秒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地上,嗤笑着我的行为,不怀好意的说:“如果我还是黎卑,你现在就已经死在那些蛇的嘴巴下面了。”
我向四周看了一眼,刚刚让我和小刀乱成一团的蛇没有离开,而是在四周虎视眈眈,张锦予似乎并不怕这些蛇,蛇在他的身边肆意地游走,却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同样是姓黎的,凭什么他可以这样。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真的锁得住我房门?你是在瞧不起七指,还是在瞧不起我?”张锦予……不对,现在应该是黎卑本卑在辱骂着我的智商。
我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性格其实非常走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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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就是一个反过来的吴邪,叫张锦予的时候仗着他那本就显年轻的长相,宛如一个阳光且温柔的少年,为张家的一切尽心尽力,费时费力费命,但是私底下换上黎卑这个名字就别提多心狠手辣了。
尤其是单独对付我的那几天,简直生不如死,早八点和他打架,打完开始学点张家的皮毛功夫,晚八点和蛇打架,打到早八点,全天只有午休,江小刀每天都在我的床边念往生咒,祈祷我等一下就背过去了。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了解了一点他的过去,和汪雨一样他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清白。
他本是湘西一个被尊称为洞神的人,被赶尽杀绝最终凭一人之力让一个寨子的人对他闻风丧胆,一切对他或者对他在意的东西有威胁的事物,他都会费劲心思的暗中处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然后将满是鲜血的手藏在背后干干净净的笑着回应他们:
“放心。”
还真是对得起他脸上慢慢出现的东西。
张锦予的纹身又出现了,刘丧说过他脸上的纹身每次听雷的时候都会出现一次,应该和血液或费洛蒙有关。
和他待一起久了,也明白他在意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张家山派的所有人,江都,七指,歇居,阳和启蛰……还有红家。
我有问过张休山关于张锦予的事他知道多少,没想到的是除了他不姓张外其他的一切山派的人全部都知道,他不在乎类似于走狗这样的称呼,也从来不在乎别人议论他的过去或是评价他的现在。
但他一直把黎卑和张锦予这两个身份分得很开,黎卑这个身份几乎没有怎么在我们的面前拉出来溜溜,只有和七指他们聊起过去事的时候才会时不时的展现那副模样。
他说起码他拥有过去也有真正的自己,这就是锦予的含义。
黎卑没有被张锦予杀死,他必须在已经腐烂的皮囊里学会重生。
“你刚刚的那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个人会没有过去?”我看着他问道。
黎卑松开了掐着我的手,吹了一声口哨赶走了那些蛇,我看清了他手里的那把短刀。
那是江都的白虎短刀,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它了。
长刀现在一直在大刀哥的身上,本该放在牛角弓下面的短刀却不翼而飞了很久,我之前怀疑过是不是在小刀那里,但是小刀告诉我他也很久没看见了。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在往他手上的刀看,暗笑了一下,温柔起来的样子终于变回了张锦予常见的模样,比起刚刚对我的质问倒像是心事重重的嘱咐道:“总有一天有个人会对你对你说一句我这辈子不想再听的话,你自然就会明白今天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我只是希望在那天到来的时候不会觉得过于亏欠。”
“你又在亏欠什么?”我问道。
张锦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再次问我:
“你相信一个人会没有过去吗?”
他自言自语的回答:
“我不相信,所以我不应该看不见。”
他明白说的那个人是江都,我和他都知道藏海花的费洛蒙里没有记录关于她过去的一切,江都的记忆里没有关于她自己的记忆。
或者说她也不是真正的江都,江都的记忆已经将她本身杀死在那具皮囊里。
但如果她不是江都,她又会是谁……
无人知晓,无人问津,但有人在意。
“如果你真的在意她,我可以给你告诉一样东西。”张锦予将江都的刀递给了我,那把刀比我想象中的要重,刀的样式很简单除了刀柄上的贝母和刀背上隐隐可以看见那只白虎外就没有更加华丽的地方。
十三居里最年长的人告诉过张锦予,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带着这把短刀,浑身是血的踏雪而来,红色的痕迹从雪山深处延生到了他的面前,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到康巴洛湖边看着已经将自己身世遗忘的岗日人说道:
“我江都。”
根据嘎洛的口诉自从上上任江都消失在藏北后,那个人就已经有几百年未曾出现过了,但就现在这位江都的记忆来看,江都其实一直都存在,关于他的人选开始非常的不固定,只要是在藏地出生且和藏海花有关的人都有成为他的可能。
或许是前俩位江都没有按照天授的指引回到墨脱的青铜门之内,不仅打破了命运,也告诉了她江都并不是自己,她并没有带着岗日再次踏上那条万里归途,而是依靠自己的判断带着他们离开西藏,离开原来的居所开始向南走,向广西迁徙。
依靠天授指引在整个卫藏穿行过的江都一共有十三位,除了那位喇嘛他们都踏上过那条路,也就是因为这样,曾经的她沿着那些路快马加鞭寻找着族人留下的踪迹,一年一条足迹,一年一张版图,一年一趟归程。
用了十三年带着他们来到茶马古道,建立了最开始的游人十三居。
这就是为什么嘎洛和十三居里的人经常说每一位江都的前仆后继造就了她现在的幸运,而她也造就了现在岗日的幸运。
“我明白这是江都的故事,但不是她的。”
“泗水回来之后的那十年时间里,我在墨脱待过一两年,也试图了解过关于她的故事。”
张锦予告诉我,这把刀属于曾经的她。
那个还没有被江都杀死的她。
“江……她或许也知道一点曾经的记忆吧。”我看着手上的刀说道。
张锦予没有意外的看向我,却摇了摇头。
1877年丁戌奇荒过后的几年,张家族老以违背天道的罪名将她和一些不该在世间存在的事物混为一谈,为此她自愿进过一次青铜门,谁都没有想过一年后门自己会开,江都会从里面活着杀出来,那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见那个已经成为雪山阎王的她。
保护自己的本能,被封锁的意识,美丽但没有人性的怪物。
那样的形容其实还是收敛了。
江都是在青铜铃的响声钟渐渐恢复的意识,倒下之前看着张瑞桐他们却笑着说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和景山差不多大。”
苏醒的她再一次把记忆停留在了那扇门关上之前,而里面到底有什么,她到底看见了什么,连同那句话也似风一般消散在了她记忆的深处。
但就是因为那句话像执念一般扎在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没人想告诉她这些,张锦予看着我说道:“如果黎家人自古以来的天赋没有出任何问题,那么我也读取不了已逝之物的费洛蒙。”
“你知道记忆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吗?是一种无法言说又转瞬即逝的挖心剔骨之痛,硬生生将过去的所有感情,执念,人际关系在脑海里一丝不剩的抹去,然后开始重新询问并捡起关于自己血淋淋的过去。”
那是江都一遍又一遍的拿刀杀死了关于她的过去。
83.第14章·看见光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在意的到底是谁?黎簇。”
“江都?还是她本身?”
张锦予换上了黎卑的面孔,夺过我手里的短刀压在我的脖子上问道。
“不知道。”
我脱口而出,却回答了内心最肯定的回答。
张锦予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懂,他似乎认同了我的答案将刀收了回去,看着我说道:“你现在是可以回答不知道,我说过你的内心比你更知道你到底选择了什么,时间到了它会帮你做出选择。”
“那你选哪个?”我略带试探的说道,把这个问题还给了他。
“我也喜欢不知道这个答案。”这是张锦予给我的回答。
“可是我不喜欢。”红程里的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她出现在已经打开的红墙之后,对着我们两个说,“不知道从来不是选项之一。”
张锦予没有向身后看去,而是将江都的刀丢给我,站起身说:“你们去拉孜需要这个东西,记得把它带回来,带不回来就让张休山他们几个连夜滚出张家。”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着手上的刀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到了拉孜你们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别动不动就脑子一热想来这个地方看这些费洛蒙里到底有什么,蛇母可以储存蛇毒,但是和卫生巾一样不一定兜得住。”张锦予刚说完这句话就收到了红程里横空飞来的玻璃罐子。
到底是活了几百年还是从张家本家出来的外家人,张锦予只是微微的挡了一下,就把玻璃罐砸向了另一边,里面的蛇非常无奈的体验了一把大摆锤的快乐,然后被迫在玻璃渣上阴暗的爬行。
“唉,锦予叔,那今天这些蛇出来不会是你老人家搞得鬼吧?”我看着一波流畅动作后退向一边的张锦予问道。
“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坏。”红程里看着嫌弃的我说道,“让小刀下回来的时候不要乱动柜子上面的东西,这里的东西年纪和梧老爷子差不多,再加上这些日子天天听雷,天天和地震一样,刘丧听一次雷,江灿就要在边上扶一天的柜子,我现在都不敢乱动,小刀那小子还直接上手,歇居出来的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想起当时江小刀随便拿起了一个玻璃罐,突然感觉我们的心也是真TM的大。
“有人一早就和我说了你把蛇放回背上了,叫我使点手段把它拿出来。”张锦予随机的从边上的柜子里翻出了几袋子的茶问着红程里要喝那个。
“那你留我到现在是干什么?”我看着眼前两个人放弃思考的问道。
张锦予突然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靠在柜子上看着我笑着说:
“因为收到这个消息的人是张锦予,但执行这件事的人叫黎卑,所以我早就在这等着你下来了。”
红程里挑了一个袋子,想起了一些事没好气的说:
“密码门是假的,这里真正的入口是蚩尤像背后一个只有发丘指才能伸进去的小洞,那面红墙就会自己升起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从那个车厢上下来的时候在一个小时内没有敲响那面钟红墙就会自己打开,为的就是防止你们几个莽夫一不小心就自己进来了,我们来不及救。”
她拿着袋子路过我的时候还在我的脑袋上揉了几下,调侃的说道:“小朋友,偷偷摸摸的样子挺可爱的,看见你好几回了。”顺便在我的面前显摆的晃悠了两下用来撬锁的铁线,“今天的事就告诉歇居那个小的是你救的他,大的那边我们会帮你混过去,千万不要把你现在听到的供出去,不然有人会把你弄得很难看。”
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问道:“所以说我第一次来库房的时候有人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
一提起这件事红程里歪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张锦予吐槽:“锦予叔,你让江娘子喊惊昙出来帮忙的时候先和我说一声啊,看着那小丫头突然间说要开飞机来广西,我和逸阁血压都高上来了。”
“话说回来逸阁说昙丫头最近几天开始管理红家的事了,看来要作妖的不止一个江小刀啊。”张锦予拿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边调侃着这些天一直静悄悄的这些人,“小刀的研究生倒是件真事,资料交了,档案填了,学籍也挂了,七月份西沙海底墓的考察他的名字也在上面,江娘子她老人家前几天还亲自去问了西沙那边的人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江小刀真的要去读研了?还是说这是他作妖的计划的其中一个部分?
听了一段时间也没听出红程里和张锦予今天打算和我具体聊些什么幺蛾子,疑惑的问道:“锦予叔,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说有什么是要我做的但还不能说的?”
“我们也不知道。”他倒是对我非常客气的笑笑边说,“聊聊吧,今天我们随便聊聊,反正再过几天你们就暂时看不见我们了。”
张锦予直接从箱子里摊出了一套茶具,坐在地上用小煤炉点火烧起来茶。
“你们要去哪?”我现在的脑袋也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道。”张锦予笑着回答。
“你俩今天只会说不知道了是吧!”我真的要受够这两个人了,看见他俩对视一眼之后同时对着我点了一下头,我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知道他们俩是一伙的,我不可能打得过,老子现在就把茶桌掀了。
我支在茶桌上看着张锦予无可奈何的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等我下来总不过分吧。”
“当然是想告诉你几件事,但今天我们所说的一切不能告诉别人,你也应该听见了瑞梧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觉得现在的你应该知道。”
红程里听出了张锦予语气中的肯定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封信放在桌上,这封信我见过,是红惊昙来歇居时带来的两封二月红给两个徒弟的信。
已经起身去西北的解雨臣也在吴邪他们的面前打开了那封信。
空间在这一刻交叠,又像是命中注定,几乎是同时看见了二月红最后的嘱托。
二月红说:
“若想保全自己,不可独善其身。”
“是到如今已经是第三轮了,除了死亡没有人真正离开过这里,上古时期的西王母,伏羲,蚩尤和甲木参,下一代出现的张家,七指,九黎,岗日,汪家和钦天监,在到现在的你们,其实在挣扎的还是我们,这就是一个逃不掉的循环。”
“可笑吗?死亡是长生局里唯一的解法。”
张锦予看着上面的字说道,九黎的天赋让他看见一切,也让他明白一切,他知道那些渴望得到禁果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想要摆脱命运的人没有一个好的下场,只要是踏入这个局无一例外逃不出去,总有人在边缘兜兜转转然后再次回到这盘棋的中心。
他开始明白其中的关系和生存的道理,在逃不掉的前提下,收敛锋芒才是他们这些被老天爷特殊关照的普通人逃避天道法则唯一的途径。
“所以八爷说做只会缩头的王八挺好的。”张锦予看着我说道。
茶已经烧好了,裂冰纹的茶具让我想起了他们下烂的那盘棋,我终于知道了那只王八到底是什么意思,放肆的笑了一回。
我不知道在笑些什么,谁对命运捉弄的无奈,还是对看透一切后对老天爷的嘲讽。
我不知道。
他藏起来了,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只是换来一个身份藏在了我们的身边。
“那江都之前说找到打破这个局的关键也都是假的吗?那你们这些年的执着到底是在干什么?”我开始对于他们现在在做的一切事产生了一些质疑。
他们倒是对我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意外,就在我以为他们又要回答不知道的时候,张锦予却突然发话了。
他把茶杯握在手里,摇晃着里面的茶水对我说道:“有一句老话叫做射人射马,擒贼擒王。”他将杯中的茶向着地上一撒,水花四溅的同时手中的杯也一并落在了地上,他看着破碎的一切说道:
“之所以被称为冰裂纹,是因为它总有一天是会裂的。”
“而当水里没有鱼的时候,那我们损失的只有一个杯子,而“王”一直不是我们要面对的对手,而是我们本身。”
“这就是阳和启蛰计划的真正含义,我们会走在你们的前面,你们要的是替我们在关键的节点做出最后的选择,七老头也说过而当你们再次回到这里告诉我们答案的时候,这个选择题其实已经做完了。”
“前进,后退,或是止步不前,一切都在于你们想看见怎样的未来。”
“这就是梧老爷子不想我告诉你的事,在你说出阳和启蛰四个字后,你本该有了加入这个计划的资格,但是他们决得你还年轻,没有必要和我们一样冲锋在最前面,可是我不觉得,你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也总有一天会走在我们前面。”
吴邪在吴山居问过我一个问题,但是我现在想知道它的答案,我看着他们问道:
“为什么要把选择的权力给我们?”
红程里低下头笑了一下,这条路真的像一个一直往上走的螺旋,有人总是匆匆的赶上来,问前面的那个人自己曾经也问过的问题。
第一次来到档案馆看见背后一切的那天,她也问过张锦予,当时张锦予告诉她:“江都是不是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还没有回答,她抬头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看向我:
“如果我们走出不去,总有人要走出去看看吧。”
迷途中摸索总有人会不断的倒在前方,但他们不能停下。
所以他们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我们,后来的渴望未来的我们。
前仆后继,向死而生,
总有人会看见终点。
红程里没有再说些什么,重新去找了一套茶具,张锦予接过来红程里的话对我说:“七指,我,程里认为你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所以今天打算告诉你一些皮毛。”
“这是皮毛?这到底是个多大的计划?”我听完张锦予的话刚刚的质疑全部变成了大大的震撼。
“比天还大。”红程里笑着回答,端了盘看起来和碎的那个杯一套的茶具对着张锦予说道,“张锦予,南宋官窑裂冰纹菊瓣杯五六十万一个,也是皮毛对吧?”
“五六十万???”我看着地上的碎渣渣喊道。
张锦予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些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碎了的杯子。
“我记得七老头好像最喜欢这个了,特地放在里面的,还听说剩下的这几个是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他们去开封带回来的,嗯……好像更值钱了。”红程里继续调侃道。
看来五六十万的后面应该还有几个零。
张锦予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就和他现在的心一样凑不回去,看着我问道:“小刀应该有办法吧。”
“唉~吴家有个喜欢炸墓的,江娘子手上一个喜欢用C4的,我这可怜的小侄子和休爷爷闷在鼓里就算了,还要给你们几个人兜底搽屁股,真是可怜啊~”红程里没有放过张锦予的意思,捏起自己得嗓子接着调侃。
我推了一下张锦予,问道:“程里阿姨一直这么腹黑的吗?我一直以为她不太好聊天。”
红程里犀利的眼神白了一眼我,张锦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贴在我的耳边说:“红家就是一大家子的戏精,缩骨易容伪装都是他们的必修课,表面上生人勿进私底下程里比昙丫头脾气还大,昙丫头应该是他们家最单纯的小孩了。”
“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哈。”我看着张锦予双手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在红程里的眼神下,张锦予笑笑不想说话,有些话哪有命重要。
“江都不会也这样吧?”我弱弱的问道。
张锦予非常认真的点头,支在我的肩上小声的偷笑道:“红家这几个都是学她的,你说呢?”
下一秒我感到手上有一阵风闪过,手里的杯子也不见了,红程里的脚轻快落地,手里还稳稳揣着一个蒲团,顺便看见那个杯子也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脚尖上。
我也非常认真的看着程里阿姨点了点头说道:“脾气应该也是吧。”
“你们姓黎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下一秒茶杯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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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手上,但我感到了手上传来一股冲击,现在轮到我和叫做张锦予的黎卑对视了,非常认同的再次点头。
红程里重新到了茶,然后又是一场八卦大会,我其实非常好奇七指当时提起的关于江都和董灿的那段经历,红程里说她也不知道背后的事,坐在蒲团上支着个头听着,张锦予抿了口茶,只说这件事和董灿现在的失踪有一点关系,而背后牵扯出的一切远比这个八卦精彩要得多。
而关于董灿的事,张锦予只说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连江都也不知道,岗日的人亲自去找过却还是了无音讯,他和江都之间的关系像极了当年的两位喇嘛,连人的身份都和当年一模一样,还真是个逃不出去的圈。
或许董灿哪天寿命将尽就会回来看她一眼吧;
只是那时的江都又会是谁也是一件无法预知的事。
那天晚上还聊了很多事,张锦予难得提起了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他说江都和七指之间的恩怨是从两个人互相听不懂对方说话开始的,藏语对上了蒙语比鸡同鸭讲还要好笑,中间夹着一个张瑞桐劝架,那时的黎卑才刚从土里被挖出来,连张锦予这个名字都还没有出世。
他还说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江都如果那天突发奇想决定去死了,七指都还要出谋划策一下,然后在边上加油助威,边拍手边说好棒好棒。
而我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原来她现在还不想离开,但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我有问过他们阳和启蛰这个计划的前世今生,红程里和张锦予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他们说这个计划诞生的地方叫做格尔木疗养院。
红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打开了开关,她说她很喜欢里面的东西,听见里面的话就感觉有些人还没有离开。
那是GEM-090-1038里的内容,那一天除了红程里以外和这件事有关的九门所有人都在,他们录了一段话,为了往后的他们,也为了现在的我们。
“文锦,有只录声音的录像带吗?”
“那个叫录音带,小雨不会没听过吧。”
“连环,你去问问三省还有没有录像带。”
“不用找了,就用这个吧,我和他们早晚是要见面的。”
汪雨还是改不掉她语气中带着的那股放荡不羁的劲,我想她看着镜头时的眼神估计还是我在锁龙井里看见的模样,只是我好像听出了一点高兴,她说:
“今天是1990年的3月6日惊蛰,格尔木疗养院解禁的第一天,钦天监宣布解除了对这里的一切监控,这是大家离开这里的第一天。”
背景音里似乎还有什么在敲打的声音,那个应该就是他们提到的只有红程里才能破解的密码,但是还是混杂的一些别人的声音。
“你说她这么严肃干嘛?又不是在给那个叫黎广的汇报工作。”
“小心汪雨听见了把你的脸贴上去来吓唬你侄子。”
“别忘了雨臣早晚也看得见。”
“你俩能不能小声点,小心消息传不出去,上次张锦予就说了声音太杂了他听不清。”陈文锦站在解连环和吴三省的面前小声骂道。
吴三省倒是不在意的说道:“哎呀,那个老头不是说了小程里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听不出来,小程里还能听不出来吗?”
听着录像带的张锦予被手中的茶呛了一口,看了一眼带着谜一样的微笑看着自己的红程里,说道:“吴邪的三叔还真是挺……
“闭嘴吧你,好不到哪去的东西。”红程里就像狐狸一样眯起了她的眼睛,我也意识到这是她怒火中烧的外在体现。
录音机里的声音还在放着,格尔木里的他们说着那些未来,只是有些变成了现实,有些已经成了无法实现的沫影。
陈文锦说她如果事情结束她想去寻找她的父亲;解连环提到了解雨臣,他在问如果有一天雨臣知道自己还没有死会是怎样的反应;吴三省希望他的大侄儿可以收起他的好奇心,不要再折腾他了,然后小声嘱咐吴邪说下次看见陈文锦的时候记得喊他三婶;偷偷进来的霍铃带着霍家人的强势在镜头前向着她们说了句再见……
还有很多人说着他们的祝愿,他们的期望,他们的告别,他们的迷茫。
他们举杯说着同样的话,
他们说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我听见陈文锦对着汪雨说:
“汪雨,你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叫你同志。”
汪雨问:“同志是什么意思?”
吴三省在一边说道:“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就是说我们不分性别,不分国籍,不分年龄,也不分身份,互相信任,没有隐瞒,志向统一而坚定。”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只剩下吱吱啦啦,但是红程里还是听的很认真,我看见她眼角闪过的泪光。
她在哭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也明白这场宴席过后的他们奔赴自己的前程,有人走到了旅程的终点,化成名为执念的种子埋在了后继者的心间,但也有人还在走着,等身后的人跟上他们的脚步。
似乎是阴阳差错,第一个决定离开九门的是红家,但九门新一代里第一个进入决战圈的人名字叫做红程里,她看着前方一个又一个消失的人追逐他们的脚步,后来的她终于站在了他们曾经的位置看着后来的我们,驻足了片刻也将奔向远方。
阴沟里淌着浑水看不见天光的游鱼,
你快些游吧。
义无反顾的游在他们的前面,
求求你,
带着他们看一看光吧。
破晓死在黎明前,
有人说合适的人不需要准备,
就会不知不觉接过那颗棋子。
可我想看一看未来,
属于我自身的未来。
你说瓢泼大雨落尽,
当水漫出困住我们的牢笼,
那个阳和启蛰的世界会不会很美。
我们说道,我们问道,我们游着,
从未停下。
他们说光来了。
我也想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