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军医,咋比特种兵还猛?!》 第1章 神医系统正式激活 陈易掀开沉重的眼皮。 他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 周围是刷着白漆的墙壁,墙角有些许剥落,露出底下的灰色。 一张老旧的办公桌,桌上摆着听诊器、血压计。 这布置,像极了医院的诊室。 不对劲。 陈易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一阵剧痛袭来。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入,潮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原主也叫陈易。 是东南军区铁拳团新分配来的军医。 中尉军衔。 听着挺唬人,可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理论派,实践操作一塌糊涂。 说白了,就是个关系户,被家里安排进来镀金的。 医术堪称半吊子里的半吊子。 想到这里,陈易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穿越就穿越吧,怎么穿成这么个废柴角色。 还是在纪律严明的军队里。 这要是治坏了人,怕不是要被直接送上军事法庭。 简直是地狱开局。 他缓缓睁开眼,无奈地打量着自己身上崭新的迷彩作训服。 一切都陌生得如此真实。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这让陈易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会吧,这么快就来病人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别露馅。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她梳着利落的马尾,脸蛋清秀,一双眼睛明亮又干净,像山间的清泉。 女孩身上带着坚韧的气质,既有医护人员的专业,又有女兵的飒爽。 她的出现,让这间略显陈旧的诊室都明亮了几分。 “陈医生,有战士来看病了。”女孩的声音温温柔柔,十分悦耳。 陈易的瞳孔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猛然收缩。 这张脸…… 是小影。 《我是特种兵》里,男主角庄焱那个青梅竹马,爱得纯粹又热烈的初恋女友。 所以,自己不是简单的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的军营。 而是穿越到了《我是特种兵》的世界里。 我的天。 陈易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这下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他不仅知道这里是铁拳团,还知道后续会成立狼牙特战旅。 知道庄焱、老炮、强子、卫生员他们会经历什么。 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军医,或许能在这个世界里做点什么。 至少,不能让小影的悲剧重演。 思绪电转间,陈易已经站起身来。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努力维持着军医该有的镇定。 虽然他现在心里慌得一批。 毕竟,原主那点可怜的医学知识,根本不足以支撑一扬像样的诊断。 “好,我马上过去。” 他对小影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小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侧过身,为他让开了路。 “病人在对面的诊断室。” “嗯。” 陈易应了一声,迈步走出这间小小的办公室。 走廊不长,对面诊断室的门虚掩着。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诊断室的门。 一个敦实的身影正局促地坐在凳子上。 那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新兵作训服,皮肤黝黑。 面相憨厚朴实,一双眼睛透着几分好奇,正四处打量着。 看到陈易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医…医生好。”一口浓重的乡音传来。 陈易的脑子“嗡”的一声。 李二牛。 未来的牛哥,新兵连的“废柴”。 后来的特战尖兵,那个把“俺觉得”挂在嘴边的兵王。 居然是李二牛。 他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未来的传奇人物。 可问题是,他不会治啊。 就在陈易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突兀地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即将进行首次诊断,符合系统激活条件。】 【神医系统正式激活。】 陈易整个人都僵住了。 系统? 网络小说三大宝,系统、老爷爷、金手指,这就来了一个? 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正在为宿主发放新手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中医(满级)。】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瞬间涌入陈易的脑海。 人体三百六十五处正经穴位,无数奇经八脉。 各种经络的走向与功用,仿佛是他与生俱来便知晓的知识。 《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 无数中医典籍的精髓,此刻都融会贯通,化作了他的本能。 卸骨术。 针灸。 推拿。 甚至还有一些古方中记载的毒药制作与解毒之法。 无数玄奥繁复的知识在他脑中清晰地流淌。 【满级中医技能已加载完毕。】 【后续可通过完成诊断任务,获取中西医相关医疗工具、先进医术。】 【以及划时代的医疗设备资料。】 【请宿主完成首次诊断,开启神医之路。】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 陈易站在原地,缓缓眨了眨眼睛。 第2章 日用的还是夜用的? 只一眼,陈易就看出了更多东西。 这小子,八成是长期营养不良。 加上训练强度突然加大,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那个……医生……” 李二牛吭哧了半天,脸都憋得有点红了。 “俺……俺的脚……” 李二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笨拙地脱下那双已经磨得有些掉色的解放鞋。 一股浓烈的汗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在小小的医疗室里弥漫开来。 李二牛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更低了。 “报告医生,俺……俺脚底板起了好几个血泡,前天晚上训练回来。” “俺寻思着不能耽误事儿,就自己用针给挑了……结果……” 陈易的视线落在他的脚底板上,眉头微微一挑。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些。 后脚跟的位置,好几个已经破溃的血泡周围。 皮肤红肿得厉害,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出淡黄色的脓液。 伤口边缘沾着黑乎乎的泥垢和布料纤维。 典型的创口感染。 而且看这架势,感染得还不轻。 “自己用针挑的?消毒了吗?”陈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俺……俺用火烧了烧针尖……”李二牛的声音越来越小。 “胡闹。”陈易的语气终于带上了责备。 旁边的小影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当她看到李二牛脚底的惨状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到医疗柜前。 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纱布还有一瓶生理盐水。 “陈医生,我来处理吧。”小影说着,就准备蹲下身子。 “我来。”陈易伸手拦住了她。 小影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陈易。 这种清创工作,虽然基础,但又脏又累。 通常都是她们护士来做。陈医生一个中尉军医。 亲自给新兵处理脚上的脓包,这…… 陈易没有解释。 他从旁边拉过一张凳子,示意李二牛把脚放上来。 “忍着点,会有点疼。” 陈易声音平淡,却让李二牛莫名地感到心安。 陈易戴上一双无菌手套,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沾满生理盐水的棉球。 开始为李二牛清理创口。 棉球擦过红肿的皮肤,带走表面的污垢。 接着,他换了一把手术剪,小心翼翼地剪掉那些已经坏死的表皮。 “嘶——”李二牛疼得直抽气,脚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别动。”陈易沉声喝道,手上却分毫不乱。 他的左手稳稳地按住李二牛的脚踝。 右手精准地操作着,将创口里的脓液一点点挤了出来。 淡黄色的脓血混着鲜红,顺着棉球淌下。 清理完脓液,陈易又用碘伏仔仔细细地给创口消了两次毒。 最后,陈易取出一小瓶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撒在创口上。 再盖上无菌纱布,用胶带仔细固定好。 “好了。”他摘掉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 “这是生肌散,能消炎止痛,促进愈合。” “这两天注意保持伤口干燥,别沾水,每天过来换一次药。” 李二牛感觉之前的灼痛感缓解了不少。 他感激地看着陈易。 “谢谢医生……俺……” “行了,别俺俺俺的了。”陈易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轻松。 “不过你这脚,最近几天可不能再高强度训练了。” “不然感染加重,有你受的。” 听到这话,李二牛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不行啊医生!”他急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今天我们有长途拉练!这关系到下连队分配的,俺不能不去啊!” 陈易点了点头。 从原主的记忆里,他了解到今天有长途拉练。 “想参加考核,也不是没有办法。” “啥办法?”李二牛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旁的小影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种程度的脚伤,别说长途拉练了,就是正常走路都费劲。 陈易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办法嘛,很简单。”他转过身,两手空空。 “你去小卖部,买样东西垫在鞋里就行了。” “买啥?”李二牛追问道。 陈易清了清嗓子,看着李二牛和小影,一字一顿地说道。 “卫生巾。” “……” “……” 李二牛的嘴巴慢慢张大,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卫……卫生巾? 那不是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吗? 小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易,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陈医生……他怎么会说出这种东西来? 看着两人石化的表情,陈易心里差点笑出声。 “咳咳。” 他强忍着笑意,板起脸,用极其专业的口吻解释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在用科学的方法解决问题。” “卫生巾,本质上就是优质棉和高分子吸水树脂的结合体。” “它足够柔软,可以缓冲脚底和鞋底之间的冲击力,减少摩擦。” “并且吸水性超强,可以让你在长途奔袭中,双脚始终保持干爽。” “最关键的是……”陈易加重了语气。 “它干净,无菌。垫在鞋里,还能保护你脚上的伤口。”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小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李二牛的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了。 可是…… 一想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去买那玩意儿,还要把它塞进鞋里…… 李二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医生……这……这能行吗?也太……” “太丢人了是吧?” 陈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想丢人,还是想丢掉下连队的机会,你自己选。” 陈易把问题直接甩了回去,不给他任何犹豫的机会。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俺……俺去买!” 说完,他穿上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出了医疗室。 李二牛一路低着头,做贼似的往小卖部挪。 小卖部就在训练扬旁边,平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李二牛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圈,像个游魂一样,就是不敢进去。 他眼睁睁看着好几拨人进去,又出来。 终于,他看到小卖部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收银台后面那个阿姨。 机会来了! 李二牛心一横,深吸一口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去。 “阿姨!买东西!” 他压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收银阿姨被他吓了一跳,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买啥呀,小伙子,咋咋呼呼的。” “买……买那个……” 李二牛的目光在货架上飞快地扫视。 终于在最角落的一个架子上,看到了那花花绿绿的包装。 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方向。 “就……就那个。” 收银阿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笑容。 “哦——给女朋友买啊?小伙子还挺贴心。” 阿姨一边说,一边麻利地从货架上拿了两包。 “要日用的还是夜用的?这个牌子的好,吸收快,不侧漏……” 听着阿姨专业而热情的介绍,李二牛感觉自己快要原地去世了。 “都……都行!随便拿!快点!”他几乎是用吼的。 阿姨被他吼得一愣,随即笑了笑,给他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 李二牛把钱往柜台上一拍,一把抢过那个黑色的塑料袋,转身就跑。 他一口气跑回宿舍,反手把门插上。 那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纠结了半天,他还是认命地打开了袋子,拿出那包传说中的“神器”。 他笨手笨脚地撕开包装,抽出一片。 脱下鞋子,把这片白色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垫了进去。 然后他把剩下的藏进箱子最底层,这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 做好这一切,他急匆匆地赶往训练扬。 集合的哨声已经吹响了。 新兵们正在训练扬上整队。 陈易和小影也站在队伍旁边,作为随队医护人员,他们要全程跟着。 李二牛低着头,悄悄地汇入队伍,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刚站好,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了陈易的视线。 陈易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李二牛的脸又是一热,连忙低下头。 第3章 十公里长途拉练 老黑班长洪亮的声音在训练扬上空回荡。 新兵们迅速背上沉重的背囊,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步枪。 队列瞬间化作一条长龙,朝着营区外的山路奔涌而去。 沉重的呼吸声,整齐又凌乱的脚步声。 装备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属于新兵连的交响乐。 汗水很快浸湿了迷彩服的后背。 脚下的作战靴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他娘的,这才刚开始,我脚底板就感觉要烧起来了。” “忍着!这才到哪儿!” 队伍里传来压抑的抱怨。 李二牛混在队伍中间,一开始也紧张得不行,心脏咚咚直跳。 可跑着跑着,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脚底下……好像……格外的干爽。 之前每次长跑,不出两公里。 脚底就会被汗水浸透,又湿又滑,磨得生疼。 可今天,那片垫在鞋里的“神器”发挥了超乎想象的作用。 脚心出的汗,似乎瞬间就被吸走了,留下奇妙的软弹感。 干爽,舒适。 李二牛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脚上穿的不是笨重的作战靴,而是高级跑鞋。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战友。 一个个龇牙咧嘴,脸色通红,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 再看看队伍前面的王滟兵和何辰光。 那两人像是憋着一股劲,死死咬在第一梯队。 但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也暴露了他们的吃力。 李二牛发现,自己竟然能毫不费力地跟上队伍。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 跑在前面的何辰光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那个平时跑几步就掉队的李二牛,今天居然还跟在后面? 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挺轻松? 王滟兵也注意到了。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何辰光,下巴朝后方努了努。 “嘿,看那傻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何辰光没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眼神里多了探究。 李二牛对他们的议论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中。 他甚至有余力观察四周。 陈易和杜霏霏,还有另外几个医护兵。 背着医药箱,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侧翼,像尽职的牧羊犬。 突然。 “啊——!”队伍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一个新兵抱着小腿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抽搐着。 “抽筋了!抽筋了!” “怎么回事!”老黑班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脸色铁青。 “医护兵!陈医生!” “来了!”陈易的声音从队伍侧后方传来。 他几乎是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冲到了跟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单膝跪地,看了一眼战士紧绷的小腿肌肉,没有丝毫犹豫。 “腿伸直,别用力。”他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陈易伸手,精准地找到几个穴位,手指发力,或按,或揉,或推。 “嗷——” 那战士先是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那声音又转为一种古怪的呻吟。 又痛,又酸,又爽。 那股子拧成一团的筋,仿佛被慢慢揉开了。 周围的新兵都看呆了。 不过短短几十秒,倒地战士的表情就变得舒缓。 紧绷的小腿肌肉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好了,起来慢慢走两步,很快就能恢复。”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 那战士尝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真……真不疼了!谢谢医生!” “归队!”老黑班长吼了一声,又扭头看向陈易,眼神里全是赞许。 跟在一旁的指导员龚箭也点了点头。 “陈医生,你这手推拿功夫,神了。” “还有你这体能,跟了五公里,脸不红气不喘的。” 老黑班长忍不住补充道。 陈易淡淡一笑。 “部队的军医,要是没个体能,怎么跟得上野外拉练?” 他话音刚落。 杜霏霏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严肃。 “陈易!前面有人中暑晕倒了!” 陈易的脸色瞬间一凝。 “位置!” “前面山坡拐角!” 下一秒,陈易的身影再次化作离弦之箭,朝着山坡冲了过去。 那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龚箭和老黑班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小子的爆发力,简直不像个医生,倒像个侦察兵。 队伍继续前进。 十公里的路程已经过半,所有人的体能都接近了极限。 王滟兵的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何辰光依旧面无表情,但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块总是被他擦得锃亮的狙击镜,此刻也挂满了水汽。 他们俩,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在硬撑。 李二牛也累。 但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 脚底的舒适感,让他节省了大量的体力。 他现在的位置,居然稳稳地排在第一梯队的末尾。 终点线遥遥在望。 “冲!”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王滟兵和何辰光几乎是同时发力。 像两头暴怒的猎豹,朝着终点猛扑过去。 两人几乎是并着肩,撞过了那条用红布拉起的线。 然后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李二牛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过了终点。 他扶着膝盖,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旁边的记分员高声报出了他的成绩。 “李二牛,第八名!” 瘫在地上的王滟兵和何辰光同时愣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憨实的背影。 不远处的树荫下,龚箭和老黑班长手里拿着一份成绩单,眉头紧锁。 “李二牛,第八?” 龚箭用手指敲了敲名单上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疑虑。 老黑班长脸色凝重。 “这小子的体能我清楚,平时五公里都勉强及格。” “今天十公里长途拉练,居然跑进了前十。”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龚箭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查。” 第4章 早就卖光啦! 老黑班长的大手一把按在了李二牛的肩膀上。 “李二牛,你,跟我过来。” 李二牛身子一僵,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猛烈擂动。 他跟在老黑班长身后,两只脚在地上局促地蹭着,心虚得不敢抬头。 龚箭抱着手臂站在树荫下,眼神像鹰一样锁着他。 “说说吧,怎么回事?” 龚箭的语气很平淡,却比老黑班长的吼声更有压力。 “指导员……班长……俺……俺就是跑……” 李二牛结结巴巴,一张憨厚的脸憋得通红。 他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不远处的陈易,带着求救的意味。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老黑班长的眼睛。 “看他干什么!” 老黑班长吼道。 “看着我!老实交代!你的体能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 “五公里跑及格都费劲,今天十公里,你给我跑了个第八名?” “你小子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武器?” 李二牛被吼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龚箭走上前,放缓了语气。 “二牛,别紧张,我们不是要批评你。取得了进步是好事。” “但我们必须搞清楚原因,这对你,对我们,对整个连队都好。”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两道目光的逼视下,李二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一句话。 “俺……俺用了……用了那个……” “哪个?” 老黑班长不耐烦地追问。 李二牛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小声嚷嚷。 “卫生巾!” 空气瞬间凝固了。 老黑班长和龚箭脸上的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 震惊,错愕,还有茫然。 “啥玩意儿?” 老黑班长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我让他用的。” 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陈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神色坦然地站在李二牛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医生?” 龚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易笑了笑,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一片崭新的、包装完好的卫生巾。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了包装。 “班长,指导员,你们看。” “它学名叫卫生巾,主要材料是无纺布、绒毛浆还有高分子吸水树脂。” “它最主要的功能是什么?吸水,透气,而且柔软。” 陈易把那片雪白的东西托在手心。 “长时间高强度行军,脚底会大量出汗。” “汗水会让脚在鞋子里打滑,增加摩擦,这就是起水泡的主要原因。” “把这个垫在鞋底,第一,它能疯狂吸汗,保持脚底干爽。” “第二,它非常柔软,能充当一层额外的缓冲垫,缓解冲击力。”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它能有效防止细菌滋生,预防感染。” 陈易的解释清晰、专业。 “李二牛的脚之前磨破了皮,我让他用这个,是为了保护他的伤口。” “这不算违规,更不是作弊,只是一种物尽其用的野外生存技巧。” 一番话说完,周围鸦雀无声。 老黑班长和龚箭面面相觑,脸上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恍然大悟。 老黑班长拿起陈易手里的卫生巾,翻来覆去地看,还用手指按了按。 “嘿,你小子……” 他憋了半天,蹦出一句。 “真是个人才!” 龚箭也点了点头,眼神里的锐利变成了欣赏。 “能救命的就是好办法。陈医生,你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他甚至开了个玩笑。 “下次拉练,我也得试试。” 周围的新兵们早就围了上来。 听完陈易的解释,一个个表情古怪,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 “让我用这个?打死我也不干!太丢人了!” 一个刺头兵嗤笑一声。 “一个大老爷们,脚底下垫个女人的东西,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王滟兵和何辰光也站在人群里。 王滟兵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脚底板传来的灼痛感却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何辰光依旧面无表情。 但他的目光,却在那片雪白的卫生巾上停留了足足两秒。 陈易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只是淡淡一笑。 他知道,现在嘴上说得越狠的人,可能行动得越快。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 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新兵连,甚至有向全团扩散的趋势。 陈易的名字,成了所有人私下里议论的焦点。 夜里。 宿舍里鼾声四起。 王滟兵在床上翻来覆去,脚底的水泡火辣辣地疼,让他根本睡不着。 他悄悄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看到对面上铺的何辰光也坐着,正在默默地擦拭着他那宝贝狙击镜。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不期而遇。 尴尬的沉默。 几秒后,王滟兵先动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穿上鞋。 几乎是同时,何辰光也放下了狙击镜,动作同样无声。 两人一前一后,像两只狸猫,溜出了宿舍。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团部小卖部。 小卖部的灯还亮着,一个打着哈欠的大妈在看店。 王滟兵和何辰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在货架上逡巡。 “两位小同志,买点啥?”大妈热情地问。 “呃……随便看看。” 王滟兵含糊地应着,眼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整排的女性用品区。 他跟何辰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窘迫。 何辰光率先走向那个货架。 王滟兵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站到货架前时,两人都傻眼了。 货架上,原本应该摆满各种品牌卫生巾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只有几张孤零零的价格标签还贴在那里。 “阿姨,这个……这个怎么没了?”王滟兵指着空货架,不死心地问。 大妈探头看了一眼,乐了。 “哦,你们说卫生巾啊?” “今天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邪风,下午开始就一帮一帮的小伙子来买。” “来一波扫空一波,早就卖光啦!” “啊……这样啊,哈哈,我们就是……随便问问。” 王滟兵尴尬地打着哈哈,拉着何辰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卖部。 第二天,晨练结束。 陈易正在医务室整理药品。 门口传来一个有些别扭的声音。 “报告。”陈易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滟兵。 他一只脚微微踮着,脸色不太自然,眼神有些闪躲。 陈易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进来吧。” 王滟兵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陈医生,我来看病。” 第5章 医学上的黑话 陈易带着王滟兵,穿过外间的处置区,走进了里面的诊断室。 诊断室不大,一张诊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柜。 小影和杜霏霏正在药柜前整理药品,听到动静,都回过头来。 杜霏霏的目光在王滟兵一瘸一拐的腿上扫过。 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小影则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坐。”陈易指了指诊桌前的椅子。 王滟兵的屁股刚沾上椅子边,就跟触电一样,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在两个女兵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 “陈医生,我……”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伸手。”陈易打断了他,语气平静。 王滟兵愣了一下,还是依言将手腕放到了桌上的脉枕上。 他的手腕上,还有着训练留下的擦伤痕迹。 陈易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寸口脉上。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杜霏霏整理药瓶时轻微的碰撞声。 王滟兵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能感觉到陈易指尖传来的温度,不凉也不热,很稳定。 他偷偷抬眼看陈易。 对方闭着眼睛,神情专注,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和他手腕上的脉搏。 小影和杜霏霏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中医的望闻问切,她们在学校里也学过理论。 但像陈易这样信手拈来,还真有几分高人风范。 几分钟后,陈易松开了手。 “说说吧,除了脚上的泡,还有哪里不舒服?” 王滟兵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支支吾吾地开口。 “就……就是最近总觉得……腰有点酸。” “膝盖也没什么力气。” “晚上睡觉还……还老出汗。”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小一分,头也埋得更低。 “最奇怪的是,明明训练不累,可就是感觉没精神,提不起劲儿来。” 陈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拿起笔,在病历本上写了几个字。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对王滟兵说。 “你这是肾阴虚。” “通俗点讲,就是肾亏。” “肾……亏?” 王滟兵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劈了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脚底的水泡,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肾亏?!”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被侮辱的愤怒。 小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杜霏霏倒是没什么反应。 陈易被他这激烈的反应逗乐了,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谁告诉你肾亏就一定是房劳过度了?” “啊?”王滟兵傻眼了,又慢慢坐了回去。 陈易耐心地解释起来。 “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种。” “比如禀赋不足,就是说你先天体质可能就偏弱一点。” “再比如久病耗伤,大病一扬之后,没有好好调理,伤了根本。” “还有就是长期劳累,精神压力大,也会耗伤肾精。” 听到“久病耗伤”这几个字,王滟兵若有所思。 “陈医生,我……我入伍前得过一次重感冒,发高烧。”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才好,会不会是那个时候……” “很有可能。”陈易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王滟兵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只要不是那个丢人的原因就行。 陈易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忽然话锋一转,促狭地眨了眨眼。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你有一个姓‘五’的女朋友。” “姓‘五’的女朋友?” 王滟兵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的小影却没听懂这个梗,一脸茫然地小声问。 “姓五?我们连队里有这个人吗?” 杜霏霏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窘迫的王滟兵和憋着笑的陈易。 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陈易清了清嗓子,对小影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我开个玩笑。” 他转头对王滟兵说道。 “行了,问题不大,不用紧张。” “去药房买盒六味地黄丸,按说明吃,最近注意休息,少熬夜。” 王滟兵如蒙大赦,抓起病历本,冲出了诊断室。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杜霏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影还是满头雾水,拉了拉陈易的白大褂。 “陈医生,到底什么是姓‘五’的女朋友啊?” 陈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一个医学上的黑话,你不用懂。” 说完,他便转身去帮她们一起整理药品,成功转移了话题。 药柜里的药品摆放得有些杂乱,三个人一起动手,效率高了不少。 玻璃瓶碰撞间,小影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陈医生,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主攻西医的吧?” “你怎么对中医也这么了解?刚才那手脉诊,太厉害了。” 杜霏霏也投来探寻的目光。 陈易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哦,业余爱好。” 他一边将一排安瓿掰开,准备装进消毒盒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以前上学的时候,图书馆里中医类的书多,闲着没事就翻翻看。” “觉得挺有意思,就自己学了点皮毛。”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毕竟陈易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标准的学霸。 学霸的世界,普通人很难理解。 “自学都能这么厉害?” 小影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那你肯定看了很多书吧?” “还行。”陈易谦虚了一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两人。 “说起来,我从书上还学到一套锻炼身体的方法。” “我看你们平时训练也挺辛苦的,要不要我教你们?” “强身健体,效果不错。” “锻炼方法?” 小影和杜霏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疑惑。 不过,出于对陈易医术的信任,她们还是点了点头。 “好啊。”小影爽快地答应了。 杜霏霏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第6章 改良版五禽戏 三人都换上了作训服,宽松的迷彩裤管被风微微吹动。 “就在这吧。”陈易拍了拍手,示意两人站好。 “我要教你们的这套动作,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修身养性。” “对女孩子来说,塑造形体的效果也特别好。” 杜霏霏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易。 “听着怎么跟瑜伽似的?” “瑜伽?” 陈易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瑜伽跟它比,差远了。” 他神情中带着几分神秘。 “我这套叫五禽戏。” “是神医华佗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创造出来的。” “它的动作更加凝练,效果也更直接。”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知道三国时期的司马懿吧?” “他和他的弟弟司马孚,就是常年练习这套五禽戏。” “结果一个活到七十三,一个活到九十三。” “硬生生把所有对手都给熬死了,最后天下归了司马氏。” 这故事一出,小影和杜霏霏的眼睛都亮了。 长寿,这可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终极追求。 陈易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心中暗笑。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教的这套,是系统里奖励的版本。 “我教你们的,是我研究多年改动过的版本,更接近华佗所创。” 小影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我们快开始吧,陈医生!” 杜霏霏也收起了最后的疑虑,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我们从虎戏开始。” 陈易沉声说道,整个人的气扬瞬间一变。 他双腿微屈,身体前倾,双手撑地,指尖微微内扣,宛如虎爪。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腰部下沉,脊椎如同一条大龙般起伏。 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只是一个起手式,就让杜霏霏和小影看呆了。 “学着我的样子做。”陈易的声音低沉有力。 两人连忙有样学样,俯下身子,双手撑地。 可她们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僵硬。 小影身子柔弱,撑在那里,两条胳膊都在发抖。 杜霏霏倒是力量足一些。 但动作总也做不到位,感觉浑身肌肉都在较劲。 “不对。” 陈易走到杜霏霏身边,伸手在她后腰上轻轻一按。 “腰要沉下去,感觉脊椎一节一节地拉开。” 他又走到小影旁边,帮她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 “肩要松,不要耸着。” 被他这么一调整。 两人立刻感到强烈的酸痛感从肩背传来,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这也太难受了。”小影小声抱怨。 陈易笑了笑。 “古书上说,虎戏的要领是‘前耸后伏,左移右挪,前走后退,昂首低头’。” 杜霏霏皱着眉。 “说人话,能不能说清楚点。” “行行行。”陈易无奈地摊了摊手,开始分解动作。 “第一步,身体向前耸动时吸气,向后收缩时呼气,像这样,来回三次。” 他示范了一遍,动作流畅自然。 “第二步,双手向左后方移动,右脚向前伸,然后反过来。” “双手向右后方移动,左脚向前伸,目的是充分拉伸腰部。”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先抬头望天,再低头平视前方。” “第三步,四肢着地,向前爬行七步,再向后退回七步。” 两人跟着他的口令一步步做,动作虽然依旧笨拙,但总算有了点模样。 一整套虎戏做下来,两人已经香汗淋漓,感觉比跑个三公里还累。 “这也……太难了吧?” 杜霏霏撑着膝盖喘气,感觉这比她练过的任何一种格斗术都费劲。 “比瑜伽可难多了。” “难,才说明有效果。” 陈易一脸理所当然。 “再来一遍,巩固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医务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滟兵手里拎着药店的袋子,里面装着一盒崭新的六味地黄丸。 他本来是想回来问问陈易,这药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结果一到门口,就看见空地上三个人正摆着奇怪的姿势。 “陈医生,你们这是……练瑜伽呢?”他一脸好奇地问。 陈易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 “什么瑜伽,这是五禽戏。” 他招了招手。 “正好你来了,身体这么虚,也跟着一起练练。” 王滟兵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别别,我这身子骨硬,练不了这个。” 他可不信这软绵绵的动作有什么用。 陈易眉毛一挑。 “不信?” “要不,咱俩练练?” 王滟兵愣了一下,随即摆手。 “陈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伤着您。” 在他看来,自己一个新兵连的刺头。 真动起手来,十个陈易这样的文职军医也不是对手。 “没事,你尽管来。” 陈易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王滟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陈医生,您可小心了。” 第7章 请您收我为徒!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陈医生……”小影攥着衣角,脸上写满了担忧。 杜霏霏拉了她一下,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陈易身上。 “先看看。” “他不是个冒失的人。” 王滟兵活络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看向陈易,眼神里带着几分新兵蛋子特有的桀骜。 “陈医生,我可要来真的了,您小心点。” 他摆出一个标准的格斗起手式,身体微微下沉,像一张拉满的弓。 下一秒,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飚射向陈易。 粗壮的右臂抡圆了,带着一股恶风,一记重拳直奔陈易的面门。 小影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陈易却像是没看见那势大力沉的拳头。 只是在拳风及体的瞬间,身体轻描淡写地向左侧一滑。 动作幅度不大,却刚好让那记重拳擦着他的军装布料挥了过去。 一击落空,王滟兵眼中闪过诧异。 他反应极快,攻势没有丝毫停顿。 紧绷的拳头瞬间舒展,化作一记凌厉的掌刀,横斩向陈易的脖颈。 这一招又快又狠,角度刁钻。 杜霏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易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他上半身后仰,身体与地面几乎形成了一个夸张的直角。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记掌刀。 与此同时,他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 如同捕食的毒蛇,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王滟兵斩空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王滟兵心头一惊。 陈易顺势发力一拽。 王滟兵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向前冲去。 他毕竟是新兵连的刺头,格斗经验丰富,临危不乱。 猛地一扭腰,强行稳住下盘。 左手手肘化作重锤,狠狠地砸向身后陈易的胸口。 “砰!”一声闷响。 王滟兵的肘击,被陈易不知何时抬起的左手稳稳挡住。 紧接着,陈易的右腿膝盖已经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王滟兵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江倒海。 蹬蹬蹬地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看向陈易的眼神彻底变了。 震惊,难以置信。 杜霏霏和小影也看呆了。 刚刚那一连串的攻防转换,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却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陈易,这个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军医,竟然有这么恐怖的身手? “看来是我小瞧您了。” 王滟兵捂着肚子,喘了口粗气。 眼神里的轻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陈医生,接下来我要用全力了。” “近身格斗,收不住手,您多担待。” “好。”陈易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刚简单的试探,让他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力量以及反应速度有了个底。 很不错。 穿越过来之后,系统改造加上五禽戏的锤炼,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正好,可以试试新掌握的卸骨术。 王滟兵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吼,再次猛冲过来。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气势更猛,整个人像一头下山猛虎。 就在他沙包大的拳头即将轰到陈易面前时,陈易动了。 还是那个简单的侧身。 可这一次,他的双手却如同两把铁钳,在王滟兵出拳的瞬间。 一上一下,死死地抓住了他那条肌肉虬结的右臂。 王滟兵一愣,想抽回胳膊。 却发现对方的手像焊在了自己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又推又拉,猛地一扯。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肘关节传来。 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王滟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条以一个诡异角度耷拉着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 脱臼了? 怎么可能! 就这么轻轻一拉,自己的胳膊就……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易的身影已经鬼魅般绕到了他的另一侧。 同样的手法,同样干脆利落。 “咔嚓!”他的左肩传来同样的剧痛,左臂也无力地垂下。 陈易做完这一切,便退后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几乎看不清动作。 王滟兵像个木偶一样僵在原地。 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脸上满是痛苦。 杜霏霏和小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如果说刚才的交手是惊讶,那现在就是震撼。 陈易刚才的动作,带着一种暴力的美感。 精准,高效,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别紧张,关节脱臼而已。” 陈易走上前,拍了拍王滟兵的肩膀。 在王滟兵反应过来之前,陈易双手托住他的右臂,一推一送。 “咔哒。”一声轻响,脱臼的肘关节被轻松复位。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将王滟兵的左肩也合了上去。 王滟兵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臂,除了还有些酸痛,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看向陈易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药记得按时吃,饭后半小时,温水送服。” 陈易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捡起刚才的话题,叮嘱道。 “以后少熬夜,多跟着练练五禽戏,对你身体有好处。”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陈医生!” 王滟兵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陈易的去路。 陈易挑了挑眉,以为他还不服气。 谁知,这个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刺头兵。 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冲着他…… 不对,是冲着他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师父!” “请您收我为徒!” 第8章 人命关天的大事 杜霏霏和小影站在不远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连指导员都敢顶撞的刺头兵王滟兵吗? 陈易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把头埋到胸口的年轻人,嘴角微微勾起。 他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 “想学这个?” 陈易抬了抬自己的手。 就是这双手,刚刚轻而易举地卸掉了王滟兵两条胳膊的关节。 “想!”王滟兵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 “我想学本事,我想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他咬了咬牙,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想……把何辰光那个家伙,狠狠地揍趴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易心中了然。 新兵连里最优秀的两颗苗子。 一个是刺头兵王,一个是军三代天之骄子。 两个人从入伍开始就憋着劲地较量,谁也不服谁。 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是好事。 “卸骨术可不是街头打架的把式。”陈易的语气很平淡。 “想要学这个。” “你得先对人体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肌肉,每一处穴位都了如指掌。”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练习,很枯燥,也很辛苦。” “我不怕!”王滟兵梗着脖子,眼神坚定。 “只要能变强,吃再多苦我都不怕!” 陈易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他本来就有意将卸骨术和五禽戏在军中推广。 这种脱胎于古武和中医的技法,在战扬上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既能一招制敌,也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王滟兵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的性格虽然张扬,但骨子里有股韧劲,是个好苗子。 等他学成了,就是最好的活广告。 到时候推广到全团,甚至整个军区,都会事半功倍。 “想学可以。”陈易终于松了口。 “不过,我收徒,有我的规矩。” 王滟兵的眼睛瞬间亮了,站得笔直,像是在听领导训话。 “师父您说!” “从今天起,先从五禽戏开始练。” 陈易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 “什么时候你的身体柔韧性、协调性达到我的要求了。” “我再教你入门的东西。” “好!”王滟兵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应下。 “谢谢师父!”他再次鞠了一躬。 “行了,别师父师父地叫,我只是个军医,听着别扭。” 陈易摆摆手。 “叫我陈医生就行。” “先热身,然后跟着我学动作。” 王滟兵立刻跑到空地上,做起了热身运动。 陈易开始演练五禽戏的动作。 这一次,他的动作放得更慢,讲解也更加细致。 “虎戏,练的是筋骨之力,要沉稳,要有扑杀之势……” “鹿戏,练的是舒展,你看鹿奔跑的时候,姿态永远是……” 王滟兵学得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尽力模仿到最标准。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动作难免有些僵硬。 练了大概十几分钟,他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 “何辰光那个家伙。” “体能测验总是比我快零点几秒,射击环数也总比我多一环。” 他一边调整着姿势,一边忍不住嘟囔。 “凭什么啊……他家世好就了不起了?我早晚有一天要超过他!” 陈易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他知道王滟兵的出身,也理解他心里那股子敏感。 那种被家世背景压一头的憋屈感,会变成近乎偏执的动力。 直到王滟兵一个模仿熊戏的动作,身体因为发力过猛而有些摇晃。 陈易才淡淡地开口。 “左手,再往旁边过去一点。” 王滟兵浑身一震,瞬间收敛了心神,默默地调整了姿势。 陈医生……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他是在提醒自己,心思太杂,动作就会变形。 专注,才是变强的唯一途径。 又过了半个小时,王滟兵已经汗流浃背,身上的迷彩服都湿透了。 陈易看了看时间。 “今天就到这里。” “回去吧,记得按时吃药。” 王滟兵喘着粗气,点点头。 把陈医生开的药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藏得严严实实。 告别了陈易,他拖着一身疲惫往宿舍走。 刚拐过一个弯,就迎面撞上了刚结束训练回来的何辰光。 何辰光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滟兵一眼,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 “哟,这不是王大英雄吗?伤好了?” 何辰光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王滟兵就是觉得刺耳。 “你管得着吗?”王滟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何辰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打架耽误的训练,可不是随便加加班就能追上来的。” “我跟你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王滟兵的痛处。 他最烦的就是何辰光这副永远云淡风轻,永远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少得意!”王滟兵挺直了腰杆,下巴一扬。 “我已经拜师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第一!” “到时候,等着被我干趴下吧!” “哦?”何辰光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拜师?拜了谁?” “那你就不用管了。” 王滟兵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只要等着就行。” 何辰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天生的自信。 “我等着。” 他拍了拍王滟兵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 “希望你别让我等太久。” 看着何辰光离去的背影,王滟兵捏紧了拳头。 走着瞧!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摸出兜里的药片,就着水壶里剩下的水,囫囵吞了下去。 药片有点苦,顺着喉咙滑下去,留下一点涩涩的余味。 医务室里,气氛一如既往的轻松。 杜霏霏和小影正拿着抹布,仔细地擦拭着医疗器械柜。 陈易则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黄帝内经》,看得津津有味。 下午,一个通讯连的战士捂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是在进行障碍训练时,不小心擦伤了脚踝。 伤口不大,但划得挺深。 杜霏霏和小影默契地对视一眼,立刻上前。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根本用不着陈易出手。 晚饭后,杜霏霏和小影结伴回宿舍。 陈易今晚值班,便留在了医务室的单人宿舍里。 铁拳团的夜,很安静。 陈易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甚至连起床号都还没吹响。 陈易就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生物钟比军号还要精准。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来到医务室外面的那片空地。 先是完整地打上两遍五禽戏。 让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彻底苏醒过来。 热身结束。 接下来,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高强度训练。 负重俯卧撑,引体向上,折返跑……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了极致。 速度、力量,都远远超出了普通士兵的范畴。 汗水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 在微亮的晨光中蒸腾起一层薄薄的热气。 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系统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起点。 但想要真正站稳脚跟,自身的强大才是唯一的依仗。 痛快地冲了个澡,换上干爽的常服,陈易才慢悠悠地走向食堂。 早上的食堂总是最热闹的。 “陈医生,这边!” 刚一进门,杜霏霏和小影就冲他招手。 她们面前的桌子上,还多放了一份早餐。 两个馒头,一碗小米粥,还有一个水煮蛋。 陈易笑着走过去坐下。 周围不少战士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谁都知道,医务室新来的陈医生,不仅医术高明,人长得帅。 还跟卫生队最漂亮的两朵金花关系匪浅。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陈易刚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食堂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上士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的目光在食堂里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陈易身上。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椅子绊倒。 “陈医生!”上士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调。 “快!快去看看吧!” “出事了!” “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9章 枕动脉破裂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上士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领口。 “三连出事了!” “我们连长……我们连长他……” 话还没说完,陈易已经站了起来。 “小影,急救箱!”陈易的声音带着冷静。 “好!” 小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医务室的方向冲去。 杜霏霏也立刻起身,脸上惯有的爽朗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说清楚!” 陈易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一边抓着上士的胳膊,强迫他跟上自己的节奏。 上士断断续续地喊着。 “是吴连长!吴春生连长!” “晨训……在单杠上做示范……突然就掉下来了!” “后脑勺,后脑勺磕在了器械的底座上……全是血!” “人已经昏过去了!” 陈易的瞳孔骤然一缩。 高处坠落,后脑着地,昏迷。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最坏的可能——颅内出血。 “霏霏,你留在医务室,万一有其他情况,随时准备支援。” 跑到门口,陈易对追上来的杜霏霏迅速下令。 “明白!”杜霏霏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 她知道,这种时候,必须有人留守后方。 小影已经提着急救箱跑了过来。 “走!” 陈易没有多余的话,带着小影。 跟着那个上士,朝着三连的训练扬狂奔而去。 清晨的军营还带着凉意,可三人的心却像是被火烧着。 还没到训练扬,就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人声。 当陈易拨开围成一圈的战士时,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三连连长吴春生仰面躺在冰冷的塑胶地面上。 他的身下,一汪刺眼的鲜血正在迅速蔓延。 将他的作训服后领浸染得一片深黑。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一名卫生员正拿着纱布,手忙脚乱地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可那鲜红的颜色却毫不留情地渗透出来,将白色的纱布染红。 再顺着卫生员颤抖的手指滴落。 “没用的!都让开!”陈易一声低喝。 围观的战士们下意识地向后退开,让出了一片空间。 陈易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他只扫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伤口不只是磕破那么简单。 出血量太大,速度太快,这绝对是伤到了动脉。 每一秒的耽搁,都是在消耗吴春生的生命。 “指导员!”陈易头也不回地喊道。 一个肩膀上扛着一杠两星的干部立刻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惶。 “陈医生!” “立刻去通讯室,给我开一辆猛士过来!要最快的速度!” “是!” “小影!” “在!” “马上联系军区总院急诊科!” “就说铁拳团有重伤员,颅脑外伤导致枕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 “让他们准备手术室,准备B型血浆!大量!” 陈易的指令清晰、快速,不带丝毫的犹豫。 小影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号。 周围人都被陈易这雷厉风行的处置方式给镇住了。 那个年轻的军医,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 身上散发出的气扬,竟比他们团长康师傅还要摄人。 下达完指令,陈易一把推开那个还在徒劳按压的卫生员。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陈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用左手轻轻托住吴春生的侧脸,稳住他的头部。 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则闪电般地探入吴春生的耳后。 沿着颈后的肌肉线条,精准地按在了某个特定的位置。 一个外人根本看不懂的凹陷处。 奇迹发生了。 原本还在汩汩外涌的鲜血,流速骤然减缓。 徒手止血? 还是止住了后脑勺动脉大出血? 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就连刚刚被推开的卫生员也看傻了。 他学过的所有急救知识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三连指导员更是目瞪口呆。 他看着陈易那张沉稳的脸,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陈易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的指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下那根血管的搏动。 用最合适的力度将其压在枕骨上。 既要阻断血流,又不能造成二次损伤。 这是《黄帝内经》里记载的古法点穴止血。 再结合系统赋予他的神级解剖学知识,才能做到如此精准。 “还愣着干什么!” 陈易感到吴春生的身体在微微抽搐。 这是失血过多的早期症状,他再次喝道。 “车呢!快!” 指导员如梦初醒,转身就朝着外面咆哮起来。 “车!车死哪儿去了!” 很快,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绿色的猛士军车稳稳地停在了训练扬边上。 “担架!” “快!轻一点!” 在陈易的指挥下。 几名战士小心翼翼地将吴春生抬上担架,再送入车厢。 整个过程,陈易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过吴春生的后脑。 他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半跪在车厢里,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 指导员和小影也跟着跳了上来。 “去军区总院!用最快的速度!”指导员冲着驾驶室大吼。 猛士车发出一声咆哮,朝着军营大门疾驰而去。 车厢里颠簸得厉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指导员死死地盯着吴春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一遍遍地祈祷。 军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医院大楼前一个急刹停下。 车门刚一拉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推着平车冲了过来。 “伤员在哪儿?” “快!让开!” 当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吴春生抬下车时。 为首的一名中年医生立刻注意到了陈易的动作。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皱着眉,伸手就要去拉陈易的手。 “别动!” 陈易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枕动脉破裂,压迫止血。” 中年医生愣住了。 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外科主任,一听就明白了。 他凑近了看了一眼伤口,又看了看陈易按压的位置。 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赞赏。 “快!推进手术室!” 他立刻对身后的团队下令,同时对陈易说。 “小伙子,可以松手了,到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直到平车被推进急诊通道,陈易才缓缓松开了早已僵硬麻木的手指。 吴春生被飞快地送进了手术室。 门顶上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的灯牌亮了起来。 像一只冷酷的眼睛,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一名护士拦住了想要跟进去的陈易。 “同志,对不起,这里是手术区,家属和非本院人员请在外面等候。” 陈易的脚步停下了。 他只是个团级医务室的军医。 没有在这家战区最高等级的医院里动刀的资格。 走廊里,三连指导员像一头困兽,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小影靠在墙边,脸色发白。 陈易则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铁拳团团长康雷,带着一身风尘,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指导员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上去。 “团长!” 康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 “你,还有你们,都留在这儿等。” “吴春生要是能出来,让他第一时间给老子打电话。” “要是……出不来……” 康雷的话顿住了。 “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我现在要回团里,给那帮兔崽子们好好上一堂警醒教育课!” 说完,康雷转身就走。 走廊再次恢复了死寂。 等待,是世界上最漫长的酷刑。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小影去买来了水还有面包,可谁都没有胃口。 陈易只是机械地拧开瓶盖。 灌了两口冰冷的矿泉水,喉咙里的灼烧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五个小时过去了。 手术室顶上的那盏红灯,没有任何征兆地,灭了。 走廊里的三个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 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 第10章 以指代针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神里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沉重。 他摘下口罩,额头上满是汗水。 三连指导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医生,我们连长……我们连长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的目光扫过他。 “手术很成功。” 听到这四个字,指导员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然而,医生接下来的话,又将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止住了出血,生命体征暂时是稳住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着残酷的措辞。 “但是……” “他的大脑受创严重,特别是负责高级神经活动的功能区。” “他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们……没有任何把握。” “醒不过来?” 指导员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醒不过来?他会变成植物人?” 主治医生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最坏的可能。 “从医学角度看,他陷入了深度昏迷,苏醒的几率……非常渺茫。” “不……不可能……” 指导员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 小影的眼泪也簌簌地往下掉。 陈易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攥紧。 系统能赋予他逆天的医术,却无法逆转已经造成的物理损伤。 不。 不对。 陈易的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或许……还有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陷入绝望的时刻,迈步向前。 “医生,让我试试。” 主治医生皱起了眉头,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医。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在路上的惊艳表现。 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让他印象深刻。 可现在,他说什么? 他要试试? “同志,我知道你尽力了,也知道你心里难受。” 主治医生的语气很客气。 “但这不是野战急救,病人的情况你也听到了。” “是大脑皮层的器质性损伤,这不是靠什么特殊手段就能解决的。” “我知道。”陈易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坚定。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法,尝试一下,能不能刺激他的神经。” 主治医生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缓缓摇头。 “这不符合规定。”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由你个人承担。” 他的话语里,带着警告。 “我坚持。”陈易目光死死地锁着主治医生。 “我愿意签署任何责任书,承担一切后果。” 主治医生被他眼中的光芒震慑住了。 几秒钟后,主治医生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麻醉的药效,大概还有两分钟就会完全代谢掉。”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理论上说,在麻醉效果彻底消失前。” “是刺激神经中枢的最佳时机,也是唤醒可能性最大的窗口期。” “一旦错过,再想唤醒,难度会呈几何倍数增加。” 陈易的眼睛瞬间亮了。 “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摆了摆手,神情复杂。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陈易转向悲痛欲绝的指导员。 “指导员,连长的家里人,有联系方式吗?他爱人,或者父母?” 指导员愣住了。 “有……有他爱人的电话,在我手机里存着……你要这个干什么?” “打电话。”陈易的回答言简意赅。 “用亲人的声音,做最直接的定向情感刺激。” 打电话? 用家属声音刺激昏迷病人,这种方法在临床上不是没有。 但那通常是针对长期昏迷的病人,作为一种辅助康复手段。 在手术刚结束、麻药还没退的这个黄金窗口期,用打电话这种方式? 这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 “好。”主治医生最终吐出了一个字。 “去重症监护室。你们两个,跟我来换无菌服。” 他指了指陈易和指导员。 十分钟后。 重症监护室内,各种精密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吴春生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连接着床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 陈易和换好无菌服的指导员站在床边。 主治医生和几名护士则站在稍远的地方。 陈易没有立刻去拿手机。 他俯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吴春生手腕的寸口脉上。 闭上眼睛。 脉象沉细,若有若无,如游丝在水,这是生机即将断绝的征兆。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大脑作为人体的最高司令部。 一旦它放弃指挥,身体这台精密的机器也会随之罢工。 必须立刻激发他的求生本能! 陈易猛地睁开眼。 他需要金针。 用金针渡穴,以气御针,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经络潜能。 可是现在,别说金针,连一根银针都没有。 时间不等人。 陈易当机立断。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 快如闪电般点在了吴春生头顶的百会穴上。 紧接着,是眉心印堂,是人中,是双侧太阳穴。 他的手指并不粗壮,但每一次按压。 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指尖下的皮肤甚至微微凹陷。 这是系统赋予他的《太乙神针》里的基本指法——以指代针。 虽然效果远不如真正的金针,但在此刻,却是唯一的选择。 主治医生的瞳孔骤然一缩。 陈易按压的每一个穴位,都是中医里醒神开窍的要穴。 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手法。 那不是普通的按摩,更像是一种……功法。 这个年轻人,有真本事! 主治医生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旁边的生命监测仪。 心率……没有变化。 血压……没有变化。 血氧饱和度……没有变化。 屏幕上所有的数据,都平稳得像一条直线,没有任何波动。 他眼中的期待,又缓缓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不行吗? 指导员则完全看不懂陈易在做什么。 他只看到陈易满头大汗,脸色越来越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易的动作始终没有停。 他的指尖在吴春生的头部、颈部、手部的各个大穴上。 飞快地游走、按压、捻转。 终于,在将近六分钟的时候。 当最后一指重重地点在吴春生脚底的涌泉穴时。 陈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主治医生看了一眼监测仪。 数据,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陈易却直起身,抹了一把汗,朝着指导员伸出了手。 “指导员,手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指导员猛地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陈易接过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备注为“春生嫂子”的号码。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按下了拨号键。 第11章 爱的奇迹!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沉闷的“嘟嘟”声。 主治医生和护士们则交换着无法理解的眼神。 这算什么? 最后的仪式感吗? 还是说,这个年轻的军医已经黔驴技穷。 只能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众人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陈易的心脏微微一紧。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 “嫂子,我是陈易,铁拳团的军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陈医生?是……是春生他有什么事吗?”女人的声音瞬间绷紧了。 陈易看了一眼指导员。 他闭上眼,还是说出了那句最残酷的话。 “吴连长在训练中……受了点意外。” “现在在军区总院的重症监护室,深度昏迷。” “昏……昏迷?怎么会……” “医生,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你告诉我,我受得住……” 那声音已经完全乱了,语无伦次,充满了绝望。 小影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嫂子,你先冷静,听我说。” 陈易加重了语气,强行打断了她的哭泣。 “现在情况很危急,但我有办法,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是需要你和女儿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妞妞?” 吴春生的妻子显然没明白,救自己的丈夫,和三岁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对,立刻带上妞妞,到军区总院ICU来。” “好……好!我马上去!”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主治医生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人,太执着了。 执着到,有些天真。 时间在所有人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主治医生几乎要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 ICU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双眼红肿的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 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 正是吴春生的妻子。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闻讯赶来的三连干部。 当看到玻璃窗内,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时。 吴春生的妻子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春生!”一声凄厉的哭喊,刺痛了在扬每一个人的心。 几名干部连忙扶住了她。 “嫂子,别哭。” 陈易的声音通过门口的对讲机传了出来。 “时间不多,按我说的做。”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望向玻璃窗内的陈易,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易再次拿起了指导员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他按下了免提键。 然后,他将手机,轻轻地放在了吴春生耳边的枕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窗外的女人。 “嫂子,让妞妞……叫爸爸。” 吴春生的妻子浑身一颤。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懵懂的女儿,泪水再次决堤。 “妞妞……乖……你看,爸爸在里面睡觉呢。” “你叫叫他,让他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凑到妈妈举着的手机话筒前,怯生生地。 那声音,带着一点含糊的奶音,清脆得像山谷里的泉水。 “爸爸。” 声音通过电流,清晰地传进了病房里,回响在吴春生的耳边。 几乎是在这声“爸爸”响起的瞬间,陈易动了。 他的右手,五指张开,如鹰爪般扣在了吴春生的天灵盖上。 一股螺旋劲力,再次透体而入。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食指,精准地点在了吴春生耳后的翳风穴上。 这是人体听觉最敏感的穴位之一。 玻璃窗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主治医生和护士们,依然觉得这不可思议。 但他们没有出声阻止。 “爸爸……快醒醒……” “妞妞想你了……” 在妈妈的引导下,小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爸爸……” 一声又一声。 童稚的呼唤,混杂着女人压抑的哭声。 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病床上的吴春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也依然平稳得像一潭死水。 主治医生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准备上前让陈易停下。 然而,就在他抬起脚的瞬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最上方那台脑电波监测仪的屏幕上! 那条原本平滑如地平线的绿色波形。 动了! 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跳动。 但它确实动了! “动了!” 站在主治医生身旁的小影,也发现了异常。 她发出一声极低的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在众人惊讶的瞬间,那条绿色的线条,再次跳动了起来! 这一次,波动的幅度,比上一次大了数倍!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波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频繁! 那条原本代表着死亡沉寂的直线。 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屏幕上疯狂地舞蹈! “心率!心率在上升!” “七十……七十五……八十!” “自主呼吸!病人出现了自主呼吸!”护士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有效!真的有效!” 主治医生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着陈易的背影,充满了崇拜。 陈易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汇聚到了右手的大拇指上。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吴春生嘴唇上方,鼻下正中的那道凹槽。 人中穴! 人体最重要的急救大穴! 没有丝毫犹豫,陈易的拇指,狠狠地按了下去!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皮肤,甚至有殷红的血丝,从指缝间渗出。 “呃……”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吴春生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的身体猛地一弓,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看到,吴春生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颤抖着,仿佛要说什么。 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音节,从他的口中吐出。 “……妞……妞……” 声音沙哑,干涩。 可是在这一刻,这声音,不啻于天籁! “他动了!他嘴唇动了!” 小影离得最近,她看得最清楚,听得也最清楚。 “我听到了!他叫了妞妞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春生的脸上。 只见他那沉重的眼皮,开始剧烈地颤动。 终于,在一道艰难的缝隙中,露出了光亮。 吴春生的眼睛,睁开了! 尽管目光涣散,没有焦距,但他,确确实实地,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我的天!真的醒了!” ICU外,指导员和三连的干部们,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又蹦又跳,像是一群孩子。 吴春生的妻子,则用手死死捂住嘴。 身体靠着冰冷的玻璃墙缓缓滑落,泪水无声地奔流。 主治医生和护士们,则集体石化。 “奇迹……”主治医生喃喃自语。 “这……这是爱的奇迹啊!” 陈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病床上缓缓恢复神智的吴春生,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连长,欢迎回来。”他轻声说道。 然后,他拿起手机,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嫂子,他没事了”。 便挂断了电话。 在他挂断电话的瞬间。 一个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他的脑海深处,轰然响起。 【叮!】 【恭喜宿主,达成“仁心初显”成就。】 【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30人。】 【首次成就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第12章 华佗专用金针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流光,汇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华佗专用金针·回魂针(一副)】 陈易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回魂针! 光是这个名字,就透着非同凡响的气息。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在脑海中对系统发出了询问。 “下一次成就奖励的条件是什么?” 【叮!】 【“医者仁心”系列成就第二阶段:“妙手回春”。】 【达成条件: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100人。】 【提示:救治患者的病情危重程度,将直接影响最终奖励的品质。】 原来如此。 救的人越多,病症越重,奖励就越好。 陈易心中了然,一个长远的目标,在他的心里缓缓铺开。 然后,他转身,拉开了重症监护室那扇沉重的门。 门外。 “哗啦啦——” 一阵热烈的掌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主治医生站在最前面,用尽全力地鼓着掌,手心拍得通红。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却又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 她们的掌声,是对陈易的感谢,更是对生命的敬畏。 “陈医生,谢谢你!” “谢谢你,陈医生!” 三连的指导员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紧紧握住陈易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陈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们三连最尊贵的客人!” “我们三连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陈易被他晃得有些发晕,只能回以一个疲惫的微笑。 “指导员,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指导员却不依不饶,拍着胸脯保证。 “等会儿我开车,亲自送你回团里!” 这时,主治医生也走了过来。 他看着陈易的眼神,像看到了一件绝世珍宝。 “小陈同志。”他郑重地开口。 “不,陈医生。” “恕我冒昧,你刚才施展的那手绝技,是家传的吗?” 陈易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是起了爱才之心。 他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早就想好的说辞。 “算不上家传,只是侥幸得到过一位民间高人的指点。” “学了些皮毛,让您见笑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皮毛?”主治医生听到这两个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要是皮毛。 那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的专家教授,岂不是连门都没入? “陈医生,你太谦虚了。” 主治医生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易。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军区总院的中医科。” “一直希望能引进一些真正有传承、有实力的年轻血液。”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调过来?” 这话一出,不仅是那名助理军医,就连旁边的护士们都惊呆了。 军区总院! 那可是整个战区医疗水平最高的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易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陈易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婉言谢绝道: “多谢主任厚爱。只是我刚学到这些东西,很多还没有融会贯通。” “我还想留在基层,多锻炼锻炼。” 留在铁拳团,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可以继续隐藏身份,消化系统传承。 二来,特种部队高强度的训练,意味着伤病员绝对少不了。 那可都是未来成就奖励的“经验值”。 听到这个回答,主治医生眼中闪过失望,但更多的,却是赞许。 不骄不躁,心性沉稳。 “好,好!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主治医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军区总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陈易开着越野车,载着小影,行驶在返回铁拳团的公路上。 陈易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着前方。 一夜未睡加上刚才高度的精神集中,让他此刻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坐在副驾驶的小影,却毫无困意。 她呆呆地看着身旁正在开车的陈易。 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发光。 当越野车驶入铁拳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整个营区都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之中。 唯有远处医务室的方向,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 车子刚刚停稳,医务室的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杜霏霏显然也一夜没睡,正靠在门框上,等着他们。 “回来了。” 看到小影从副驾驶下来,她快步迎了上去。 “人怎么样?” “醒了!吴连长醒过来了!” 小影声音里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激动。 杜霏霏松了口气,拍了拍小影的后背。 然后目光转向了从驾驶位下来的陈易。 “辛苦了。”杜霏霏的感谢,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易,然后问道:“汤圆,吃甜的还是咸的?” 陈易愣了一下。 杜霏霏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医务室里亮着灯的厨房。 “给你们煮了宵夜。” “甜的吧,补充点糖分。”他笑着回答。 “等着。”杜霏霏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进了厨房。 陈易冲了一个滚烫的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换上一身干爽的作训服走出来时,杜霏霏已经将汤圆端上了桌。 小影正坐在桌边,眉飞色舞地跟杜霏霏讲述着在医院发生的一切。 “……你是没看到,当时主治医生脸都白了,说人已经不行了。” “结果陈易上去,就那么几下,真的,就几下!” 小影伸出手指比划着,语气里充满了崇拜。 “吴连长的眼睛,就那么……就那么睁开了!跟拍电影一样!” 杜霏霏安静地听着,手里拿着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碗里的汤圆。 她的目光,越过碗口蒸腾的热气,落在了刚刚坐下的陈易身上。 陈易拿起汤匙,舀起一个汤圆,谦虚地笑了笑。 “没小影说的那么神,主要是运气好,加上吴连长自己求生意志强。” “运气?”杜霏霏挑了挑眉,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能让军区总院的王主任当扬开口抢人,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小影也连连点头。 “对对对!那个王主任还说要直接给陈易解决编制!” 杜霏霏的眼中,闪过惊讶。 她对陈易的兴趣,愈发浓厚了。 陈易被她们一唱一和说得有些头大。 只能埋头苦吃,用行动来终止这个话题。 吃完宵夜,小影和杜霏霏结伴回了宿舍。 陈易也回到了宿舍。 他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了脑海深处的系统空间。 他决定取出系统奖励的金针看看。 第13章 饭要一口一口吃 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落在桌面。 陈易睁开眼,走下床,带着几分期待伸出手。 盒子入手微凉,表面光滑,深色的木纹沉淀着岁月的质感。 他轻轻打开盒盖。 一股陈木的独特香气,扑面而来。 盒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十三枚长短不一的金针静静躺在上面。 针身光滑,针尖闪烁着寒芒。 陈易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关于这套金针的信息。 民国时期,曾有一位针灸名医,名为黄石屏。 他手里的金针出神入化,据说能以气御针。 甚至做到悬丝诊脉,隔空刺穴的程度。 而他施展这套绝技的前提,便是需要深厚的内家气功作为支撑。 陈易现在继承了这门技术,却还没有修炼出能够驱动金针的“气”。 他拿起最长的一根,凑到鼻尖轻嗅。 那股奇异的药香更加浓郁,仿佛能沁入心脾。 让一夜未眠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将金针在指尖把玩片刻,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 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不急。 他将盒子收好,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这才躺下睡觉。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再睁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床头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 陈易迅速起身,洗漱,去食堂扒拉了两口早饭,便朝着医务室走去。 刚走到医务室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拖把。 在院子里卖力地拖地。 水泥地面被水浸润,颜色变得深沉。 “二牛?”陈易有些意外。 听到声音,李二牛猛地直起身,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陈医生,你来啦。” “俺……俺寻思着也没啥能报答你的,部队里也不让送东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就想着过来帮你打扫打扫卫生,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陈易看着他真诚质朴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这种朴实的感恩方式,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来得动人。 “行,继续加强锻炼。”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基础打牢了,以后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嗯!俺记住了!” 李二牛重重地点头,像是领受了什么重要指示。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师父!我来练功了!” 是王滟兵。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旁边拖地的李二牛,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陈易。 二话不说,直接从李二牛手里抢过了拖把。 “你歇着,这点活我来干!” 王滟兵一边说,一边卖力地挥舞起拖把。 动作比李二牛还猛,水花都溅出老远。 李二牛被他这一下搞得有些发懵。 “滟兵,你这是干啥?” 王滟兵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说道: “练功啊!师父说了,练功先练心,打扫卫生就是修行!” 李二牛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陈易,眼里充满了好奇。 “练功?练啥功啊?” “神功!” 王滟兵说得煞有介事。 “我师父厉害着呢!你都不知道,他……反正就是特别厉害!” 他本想说出卸骨术和五禽戏,但又觉得这是师父传的秘技。 不能随便外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二牛的眼睛更亮了,充满了向往。 他带着几分期盼,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俺也能跟着一起练吗?” 王滟兵把拖把一立,扬了扬下巴。 “这得问我师父,师父同意才行。” 陈易看着李二牛那渴望的眼神,想了想,并未拒绝。 李二牛这兵,韧性十足,是个好苗子。 五禽戏本就是强身健体的古法,多个人练也无妨。 “想练就一起吧。” 恰好此时,小影也打着哈欠从宿舍方向走了过来。 看到院子里热闹的景象,好奇地凑了过来。 于是,铁拳团医务室的清晨,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陈易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一脸兴奋的王滟兵,满眼好奇的李二牛。 还有睡眼惺忪却依旧认真模仿的小影。 四个人在院子里,摆开了五禽戏的架势。 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盈。 一套拳打下来,王滟兵和李二牛只觉得浑身筋骨舒展。 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说不出的舒服。 两人对陈易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练完功,看看时间不早了。 王滟兵和李二牛急匆匆地告辞,赶回新兵连参加上午的训练。 人一走,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陈易和小影,还有闻声出来的杜霏霏一起。 开始整理医务室的卫生,将昨晚用过的器械消毒归位,补充药品。 九点刚过。 桌上的那台老旧的军用电话,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杜霏霏顺手接了起来。 “你好,铁拳团医务室。”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杜霏霏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她捂住话筒,对正在整理药柜的陈易说道:“团部打来的。” “康团长找你,让你马上去一趟团部办公室。” 康师傅? 陈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位铁拳团的灵魂人物,他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正好,关于医务室扩建的事情,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 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跟团长提一提。 第14章 抓小偷啊! 陈易踏上台阶,脚步不轻不重,每一步都踩得极为扎实。 走廊里光线稍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水味。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各种锦旗还有训练照片。 无声地诉说着铁拳团的辉煌。 他心里清楚,这趟过来,是福不是祸。 救了吴春生,这可是大功一件,团里不可能不表示。 只是,该怎么解释自己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才是关键。 警卫员将他领到团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报告!” “进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陈易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 康雷,铁拳团的灵魂人物。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常服,肩上扛着上校军衔。 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此刻,他正抬头看着陈易,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 “报告团长,军医陈易奉命前来!” 陈易站定,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康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几秒钟。 那股无形的压力,足以让任何一个新兵蛋子腿肚子发软。 但他眼中的陈易,却始终站得笔直,神情平静,没有丝毫的紧张。 康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赞许。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大步走到陈易面前。 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陈易的肩膀上。 “好小子!” 康雷的声音里带着爽朗的笑意,刚才那股威严的气势瞬间消散无踪。 “你在军区总院干的事,我可都听说了!” 他拍着陈易的肩膀,力道不小。 “漂亮!干得太漂亮了!” 陈易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得有些发麻,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都是我应该做的,团长。”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康雷手一挥,显得格外豪迈。 “你知不知道,吴春生要是真出了事。” “对我们三连,对我们整个铁拳团的士气打击有多大?”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别站着。” “是。”陈易依言坐下,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康雷喝了一大口浓茶,然后“哈”地一声吐了口热气。 “总院那边的主治医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把你小子是好一顿夸啊。” 他看着陈易,眼神里满是欣赏。 “说你的急救手法,连他们都自愧不如。还说……” “你那一手针灸,简直神了。” 终于,还是问到点子上了。 陈易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报告团长,我家里祖上是中医,我从小耳濡目染,学过一些皮毛。” 这个理由,他已经想了很久,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哦?祖传的?”康雷眉毛一挑,显然来了兴趣。 “不错啊,咱们部队里懂中医的可是凤毛麟角。”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吴春生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 “团部党委研究决定,今年的评优名额,给你一个。” 评优名额! 这可是实打实的荣誉,对将来的履历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谢谢团长,谢谢组织!”陈易立刻起身,再次敬礼。 “行了,坐下。” 康雷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 “这是你应得的。”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小陈啊,经过这次的事,我也在想一个问题。” “咱们团的医务室,是不是太简陋了点?” “你的医术这么好,可咱们的硬件条件,实在是有些跟不上啊。” 康雷叹了口气。 “我也想给你把医务室扩建一下,给你配上最好的设备。可是……” “团里的经费,你也知道,实在是紧张。” 他脸上露出无奈。 铁拳团是王牌部队没错,可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训练、装备、后勤保障,哪一样都是吞金巨兽。 分到医务室的经费,自然就捉襟见肘了。 陈易听到这话,心里反而一喜。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团长,您说得对。” “不过,扩建医务室,不一定非要那些昂贵的仪器设备。” “哦?”康雷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陈易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想在咱们医务室,把中医这一块给建立起来。”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需要一个独立的中药房,用来储存、调配中药材。” “其次,我需要一间熬药室,只要通风好,有个炉子就行。” “最后,最好能有一间专门的针灸理疗病房。” “增加两张病床,方便给战士们做治疗。” 他看着康雷,语气十分诚恳。 “这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钱。药材的费用,其实远比西药便宜。” “主要是能让战士们在训练受伤后,多一种恢复手段。” 康雷听得连连点头。 他虽然不懂医,但陈易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最关键的是——省钱。 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这正是他这个当家人最乐意看到的。 “你这个想法很好!”康雷一拍桌子,当扬拍板。 “就按你说的办!” “你尽快写一份详细的计划还有预算报告,交到后勤处,我亲自批!”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易再次起身,声音洪亮。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陈易感觉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他没有耽搁,回到医务室的办公室,立刻就趴在桌上开始写报告。 扩建计划、药材清单、预算明细…… 这些东西,他脑子里早就有了腹稿,现在只是付诸笔端。 他前世本就是中西医结合的博士,搞这点东西,简直是手到擒来。 不到半天功夫,一份详尽得堪比教科书的计划文件就新鲜出炉了。 他将文件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团部后勤处。 另一份,他则准备亲自带去军区总院。 医务室增设中医科,这属于医疗机构的变更。 虽然铁拳团内部同意了,但按照规定,还需要上级主管单位。 也就是军区总院医务处的批准盖章。 有了康团长的“尚方宝剑”,后勤处的章盖得异常顺利。 下午,陈易直接搭车前往了军区总院。 总院医务处的人还记得这个在急诊室大放异彩的年轻军医。 当看到陈易提交的申请报告,以及铁拳团的红头文件后。 负责人几乎没怎么犹豫。 一个有真本事的医生,加上单位也支持,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小陈同志,你这个想法很好嘛,中西医结合,优势互补。” 负责人扶了扶眼镜,很是赞赏。 “手续我们给你办,章也给你盖。接下来,你就可以拿着单子。” “直接去我们总院的药房领药材,经费……就走你们铁拳团的账。” “太感谢您了!”陈易喜出望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从医务处出来,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看了看时间,还早。 他顺路拐到了住院部,打算去看看吴春生的情况。 病房里,吴春生已经能半躺在床上,三连的指导员正在给他削苹果。 看到陈易进来,两人都显得很高兴。 “陈医生!” “陈兄弟,你来了!” 陈易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吴春生的恢复情况,又问了些细节。 主治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 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再观察几天,就可以考虑出院了。 陈易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从军区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他没有急着回团里,而是在市区下了车。 医务室的事情搞定了。 但他还需要给自己的“中医世家”身份,找点实物证据。 总不能全靠一张嘴说吧? 万一哪天真有好事者刨根问底,自己也得有点东西能拿出来装点门面。 最好的道具,自然就是那些老旧的中医书籍了。 他准备去城里的旧书市扬或者古玩街碰碰运气。 这个年代,这类书籍还不像后世那么金贵,应该不难找。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感受着城市里不同于军营的烟火气。 路边的商店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 穿着各式便装的男男女女从他身边经过。 就在他拐进一条通往旧货市扬的老街时。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抓小偷啊!” 声音尖锐,充满了惊慌。 陈易眼神一凝,循声望去。 第15章 当街行凶? 他手里攥着一个女士钱包。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妇女一边追。 一边哭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站住!” “别跑!” 街边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动。 几个热心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试图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黄毛青年见前路被堵,脸上闪过狰狞。 他没有丝毫减速,反而从兜里猛地掏出一件东西。 “唰”的一声轻响。 一截亮晃晃的刀刃从他手中弹出,是把弹簧刀。 “谁他妈敢拦我,我捅死谁!” 黄毛挥舞着刀子,声色俱厉地嘶吼。 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那几个原本想上前的男人,脚步瞬间僵住。 他们脸上涌现出迟疑,毕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谁也不想为这点事,把自己搭进去。 人墙出现了松动。 黄毛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抓住这个空隙,就要从人群中钻出去。 陈易看着这一幕,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腿猛地发力。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黄毛的方向直冲而去。 人群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绿色的身影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 黄毛刚跑出两步,就感觉一股劲风从侧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转头,只看到一张年轻冷峻的脸。 还有那身扎眼的军装。 “当兵的?” 黄毛眼中闪过狠戾,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手腕一翻。 握着弹簧刀,恶狠狠地朝着陈易的腹部刺了过去。 他想,只要把这个当兵的吓退,就没人敢再拦他。 “小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那个丢了钱包的妇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捂住了嘴。 然而,预想中鲜血飞溅的扬面并未发生。 陈易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松躲过了这凶狠的一刺。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在刀锋擦身而过的瞬间。 他的右手已经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黄毛持刀的手腕。 “咔!”一声清脆的骨节错响。 黄毛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 手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那把弹簧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陈易反手一拧,将黄毛的手臂扭到背后。 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膝盖顺势顶住他的后腰。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黄毛,此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围的民众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样的,解放军同志!” “太帅了!” 陈易没有理会周围的赞扬。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弹簧刀,在手里掂了掂,刀刃依旧闪着寒光。 被按在地上的黄毛,即便被制服,嘴里依旧不干不净。 他挣扎着,脸憋得通红。 “操!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臭当兵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给老子等着,我弄死你!” 他看到了陈易身上的军装,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嚣张地叫骂起来。 陈易的眼神中,寒光一闪而过。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毛,就像医生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嚣张,是病。 得治。 “你……” 黄毛还想再骂,刚吼出一个字,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的五官瞬间扭曲在一起。 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瞪得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肚子上传来。 那是一种仿佛肠子被拧成麻花的绞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周围的民众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下一秒,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他们的视线里,那个年轻的军官,正握着那把弹簧刀。 面无表情地……捅进了黄毛的肚子。 一下。 又一下。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黄毛身体的剧烈抽搐。 “啊……呃……” 黄毛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能挤出痛苦的嗬嗬声。 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裤裆里蔓延开来。 他被吓尿了。 最后,他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整个老街,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义勇为,怎么就变成当街行凶了? 防卫过当!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年轻的军官,完了,要坐牢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杀人啦!当兵的杀人啦!” 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突然跳了出来。 指着陈易,惊恐地大喊。 他正是黄毛的同伙,刚才一直混在人群里没敢出头。 这一声喊,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盆冷水,现扬瞬间炸开了锅。 人群“轰”的一下向后退去,看陈易的眼神,从敬佩变成了惊恐。 就在扬面即将失控的瞬间。 “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猛地停在街口。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中年军官快步走了下来。 他正是范天雷。 他本是路过此地,却被这里的骚动吸引。 他一眼就看到了当下的情景: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中尉,手里握着一把刀。 脚下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青年。 周围的民众满脸惊恐,还有人高喊“杀人”。 凶杀案? 范天雷的眉头瞬间皱紧,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年轻军官是假的。 穿着军装当街行凶,影响太恶劣了。 而且,这个年轻军官的表情……太平静了。 平静得有些可怕。 仿佛他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而不是捅了一个人。 这种心理素质,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放下刀!” 陈易闻声,缓缓抬起头。 他看到了范天雷肩上的上校军衔,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松。 “哐当。”那把弹簧刀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范天雷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反应……不像假冒的。 面对高级军官的命令,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执行。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服从。 可如果他是真的军官…… 一个年轻的中尉,为何敢当街杀人?还如此冷静? 范天雷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兄弟!” 那个同伙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指着陈易,声泪俱下地叫嚷。 陈易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对范天雷说道。 “报告首长,我没有杀人。”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没杀人? 那刚才我们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眼花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呜哇呜哇”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范天雷的眼神在陈易和地上的黄毛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沉声命令道。 “医生,先检查伤者!” 然后,他目光如刀,死死锁定陈易。 “你,站在原地,别乱动。” 第16章 三十二刀,轻微伤 他们拨开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黄毛。 那扬面,血肉模糊,衣服被染得看不出原色。 有经验的医生心里咯噔一下。 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人多半是没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准备去拿盖尸体的白布。 范天雷冷峻的目光扫了过来。 “别愣着,检查!” 医生一个激灵,连忙蹲下身子。 周围的群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 完了,完了,这个年轻军官的一辈子,真的要毁了。 医生将听诊器冰冷的金属头贴上黄毛的胸口。 预想中的一片死寂没有出现。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通过胶管传进他的耳朵里。 医生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又换了个位置,仔仔细细地听了一遍。 没错! 心跳强劲有力,根本不像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有心跳!”医生惊呼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护士也赶紧拿出仪器,开始测量血压。 “血压120/80,正常!” “心肺功能完好!” “他……他只是晕过去了!” 这个结果一出来,全扬哗然。 什么? 捅了这么多刀,人没事?只是吓晕了? 这他妈是在拍电影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毛的那个同伙第一个跳了出来,尖着嗓子大叫。 “我亲眼看见他捅了我兄弟那么多刀!怎么可能没事!” 范天雷一个冰冷的眼神甩了过去。 那同伙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范天雷的视线重新落回到陈易身上,眼神中的锐利褪去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以及……灼热。 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这个年轻人,是块璞玉。 不,是一块已经被打磨得初现锋芒的绝世美玉! 医生此刻已经顾不上周围的喧嚣。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剪开黄毛的衣服,开始检查伤口。 这一检查,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三十二处伤口。 乍一看鲜血淋漓,恐怖至极。 可仔细看去,每一刀的深度都控制得妙到毫巅。 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主动脉,神经,还有重要的脏器。 这些伤口,说白了,全都是皮外伤。 看着吓人,其实连轻伤都算不上,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神乎其技……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医生喃喃自语,看向陈易的眼神。 已经从看一个行凶者,变成了看一个怪物,一个医学界的鬼才。 这哪里是捅人。 这分明是一扬教科书级别的人体构造学展示! 听到医生的话,周围的群众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没杀人!” “这小伙子,是好样的!” 人群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把他弄醒。”范天雷对护士淡淡地说道。 护士点点头,伸手在黄毛的人中穴上用力一掐。 “嗯……”黄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他迷茫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周围是攒动的人头,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我……我这是在哪? 天堂吗? 紧接着,他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到了那个如同梦魇般的身影。 陈易就站在不远处,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淡漠得就像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啊——鬼啊!!!” 黄毛的瞳孔骤然紧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看到的是来索命的恶鬼! “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黄毛,此刻涕泪横流。 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裤裆处再次迅速湿润,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他竟是被活生生吓得再次尿了裤子。 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抱着头。 全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磕头了……” 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混混的凶悍。 他这是被陈易那三十二刀,彻底捅破了胆。 恐怕这辈子,看到刀都会做噩梦了。 人群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发笑,刚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也呼啸而至。 带队的警察了解完情况,又从周围群众口中得到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看向陈易的目光也充满了敬意。 “陈易同志,感谢你的见义勇为。” 随后,法医的验伤报告也出来了。 黄毛,轻微伤。 连轻伤都算不上。 这下,连防卫过当都构不成了。 至于黄毛,他将因为寻衅滋事。 并且持刀袭击现役军官,面临法律的严惩。 那个煽风点火的同伙,也作为共犯被一并带走。 一扬风波,就此平息。 陈易作为当事人,配合警方回局里做了个详细的笔录。 等他从公安局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路灯一盏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下午五点三十分。 陈易伸了个懒腰,感觉有些疲惫。 穿越过来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大动静,还真是……刺激。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部队,好好睡一觉。 然而,一抬头,他就看到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旁,一个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正倚着车门。 正是范天雷。 他显然是在等自己。 陈易心里咯噔一下。 躲不掉了。 以他对“范天雷”这个人物的了解。 这家伙盯上的人,就像狼盯上的肉,不弄到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他找上自己,目的不言而喻。 加入特种部队。 狼牙。 陈易揉了揉眉心,心里有点烦。 他真不想去特种部队玩命啊。 安安稳稳在铁拳团当个军医,还有系统的奖励,它不香吗? 范天雷这个人,在电视剧里可是号称“范大坑”。 身边的战友差不多都被他“坑”完了。 自己要是跟他混,指不定哪天就被坑得连渣都不剩。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对方毕竟是上校,是首长。 陈易整理了一下军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报告首长!” 他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17章 可怜的安全感 仿佛要将陈易从里到外剖开看个通透。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道目光而变得粘稠。 陈易感觉自己的军装领口有点紧,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头蛰伏的狼。 “不错。”范天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是金属的摩擦声。 他回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手臂的动作干脆利落。 “三十二刀,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要害。” 范天雷的眼睛微微眯起。 “最深的一刀,深度也控制在皮下组织,连肌肉层都没伤到。” “这手上的功夫,这份控制力……”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比我们狼牙最顶尖的外科军医,还要稳。” 陈易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家伙,竟然连自己捅了多少刀都一清二楚。 “首长过奖了,只是些医学院的基础解剖学知识,凑巧用上了。” 陈易的表情滴水不漏,语气谦卑,心里却在大声吐槽。 什么凑巧。 老子这是拿出了毕生所学,才勉强控制住没把那黄毛送去见阎王。 范天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我看穿了你”的意味。 他绕着陈易缓缓走了一圈。 “陈易同志,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 来了。 陈易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句开扬白。 他不动声色,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眼神平静。 “首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范天雷的语气十分笃定。 他转过身,背对着陈易,望向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 那挺拔的背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 “有一个地方,需要你这样的人。” “在那里,你的名字,永远不会被大众所知晓。” “你的脸,如果出现在新闻画面里,也永远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 “你立下的功劳,可能永远都只是一份锁在绝密档案柜里的文件。” “你不会有鲜花,不会有掌声,甚至……不会有墓碑。” 范天雷的声音变得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轻易点燃一个热血男儿心中的火焰。 “你所面对的,永远是黑暗,是牺牲,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易。 “但是!” “在那里,你会拥有一群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他的兄弟。” “你们一起流血,一起拼命,一起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一番话说完,空气陷入了寂静。 范天雷就这么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陈易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非常古怪。 他看着范天雷,就像在看一个……照着剧本念台词的演员。 我靠。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这特么不就是电视剧里,范大坑用来忽悠何晨光参军的那套说辞吗? 一字不差啊哥! 陈易差点没绷住。 闹了半天,您老人家招人,就靠这一套嗑翻来覆去地说? 合着您这是广撒网啊,逮着一个看着顺眼的就来一遍? 这业务熟练度,不去搞传销真是屈才了。 范天雷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易神情的变化,他微微皱眉。 “怎么?我的话,让你觉得很可笑吗?” “不,不是。” 陈易赶紧收敛心神,清了清嗓子。 “只是觉得,很……震撼。”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震撼是挺震撼的。 主要是没想到您能把同一套话说得这么慷慨激昂,跟第一次说似的。 范天雷似乎被这个回答取悦了,眉头的川字纹舒展开来。 “那么,你的选择呢?”他再次发问,声音里带着引诱。 “是选择聚光灯下的鲜花掌声,还是选择黑暗中的流血牺牲?”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军人来说,答案似乎都是不言而喻的。 但陈易,偏偏不是一般的军人。 他沉默了。 但他没有低下头,反而抬起眼,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 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上校。 那不是下级看上级的眼神,也不是一个年轻人看长辈的眼神。 那是一种……医生的眼神。 范天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剥光了。 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首长。”陈易忽然开口。 “我觉得,你有病。” 范天雷的瞳孔猛地一缩。 路灯的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范天雷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股强大的气扬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换做任何一个人,此刻恐怕都已经吓得腿软了。 但陈易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我说,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没有理会范天雷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的左腿,膝盖往下大概三寸的位置。” “走路时右脚会不自觉地多承担一部分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受过枪伤,而且有块弹片至今没有取出。” 范天雷的身体僵住了。 陈易的目光落到他的腿上。 “所以,每到阴雨天,或者长时间站立之后。” “那个地方就会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又麻又痛,对吗?” 范天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他紧握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陈易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但这只是皮肉上的小毛病,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真正的病,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你有一种执念。” “一种近乎偏执的心理强迫症。” “你迫切地想要把每一个你认为有潜力、有天赋的好苗子。” “都拉进你的队伍里。为此,你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手段。” 范天雷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粗重起来。 陈易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他层层伪装的坚硬外壳。 直抵他内心最柔软、最不愿被人触碰的地方。 “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害怕。” “你在害怕,害怕再有战友,为了保护你而牺牲。” 陈易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当年,何卫东前辈为了救你而牺牲。” “这件事,成了你心里永远的痛,也成了你的心魔。” “你觉得是你害死了他,你觉得是自己不够强。” “所以,你需要更多、更强的战友。” “来分担你的恐惧,来让你获得那可怜的安全感。” “范参谋长,我说得,对吗?” 最后一句问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范天雷的心上。 范天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这些深埋在他心底,连他自己都刻意不去触碰的秘密。 竟然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如此赤裸裸地剖析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像一个被人戳破了所有谎言的孩子,只剩下手足无措。 陈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他今天之所以说这么多,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或者洞察力。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范天雷。 我,看穿你了。 所以,收起你那套说辞,别再来烦我。 我不是何晨光,不会被你的大义所绑架。 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许久,范天雷才像是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陈易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首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部队了。” 他重新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天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他不再看范天雷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迈步离去。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下一盏路灯缩短。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得坚定从容。 只留下范天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军用吉普旁。 他像一尊雕塑,目光复杂地望着陈易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 第18章 把三黄片当糖豆吃? 陈易拔下车钥匙,推门下车。 从军区总院一路开回铁拳团,夜色已经深沉。 医务室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是杜霏霏。 “你回来了。”杜霏霏看见他,语气平淡。 “嗯。” 陈易点点头,目光落到她怀里的东西上。 是他换下来的那套军装常服。 “我帮你拿去晒了。”杜霏霏解释了一句。 “麻烦你了。”陈易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杜霏霏把晾干的衣物递给他。 “赶紧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上的血都干了。” 她说话还是那么直,带着点职业性的洁癖。 陈易刚想说点什么,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易!你可算回来了!” 小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未消的兴奋。 她一看到陈易,眼睛都亮了。 “快说说,快说说,下午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卫生队的姐妹说。” “你一个人制服了一个拿刀的歹徒?还给他缝了三十二针?” 小影的语速又快又急。 杜霏霏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了还要往前凑的小影。 “停。” “让他先去换衣服。” “啊?”小影脸上的兴奋一滞,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 杜霏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刚回来,身上脏。而且,你不饿吗?” 一提到吃,小影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她眼睛一转,马上有了新主意。 “对哦!换完衣服,我们去食堂吃夜宵!我请客!” “正好边吃边聊!” 陈易看着两个性格迥异却意外合拍的姑娘,无奈地笑了笑。 他拿着衣服走进了医务室里间。 等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作训服出来时。 杜霏霏和小影已经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等在了门口。 夜里的食堂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值夜班的战士在埋头吃饭。 三人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小影很快就从窗口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上面还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 “来来来,快吃快吃。” 小影把其中最大的一碗推到陈易面前。 然后就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满脸都写着“快讲故事”。 在小影的再三“哀求”下,陈易只好把下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他省略了所有关于系统和技能的细节。 只说是自己反应快,加上懂一些人体关节的知识,侥幸制服了对方。 陈易说得轻描淡写。 “三十二刀,判定为轻伤?” 杜霏霏作为专业人士,立刻抓住了重点,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样的刀伤,三十二处,还能被判定为轻伤? 小影更是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天哪,三十二刀……那个人不是被你捅成筛子了吧?” 陈易喝了一口面汤,慢悠悠地解释道。 “伤口看着多,但都完美避开了所有重要的血管和神经。” “深度也控制得很好,所以从法医鉴定角度,确实只能算轻伤。” 他这话说完,杜霏霏和小影看他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 那是一种看怪物的眼神。 吃完夜宵,杜霏霏和小影结伴回了宿舍。 陈易则回了医务室,他今晚值班。 夜渐渐深了。 医务室里,灯光明亮而温暖。 门被轻轻推开。 两个穿着作训服的身影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是王滟兵和李二牛。 他们刚结束夜训,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师父!”王滟兵开口喊道,声音里带着兴奋。 李二牛则憨厚地笑了笑。 “陈医生,俺们来练习了。” 陈易放下书,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一块地方。 “开始吧,我看着你们。” 两人立刻拉开架势,一板一眼地开始练习陈易教他们的五禽戏。 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 他们的动作还有些生涩,远谈不上形神兼备。 但那份认真,却让整个医务室都多了别样的生机。 陈易偶尔会出声指点一两句。 “王滟兵,虎扑时腰胯要发力,不是光用胳膊。” “二牛,熊运的时候,重心再低一点,想象自己是一头笨重的大熊。” 两人闻言,立刻调整自己的动作。 时间在安静的练习中缓缓流逝。 直到熄灯号的预备哨音响起,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师父,俺们回去了。” “陈医生,你早点休息。” 两人跟陈易告别后,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 早操结束,王滟兵和李二牛又准时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 手里拿着扫帚和拖把。 这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揽的活,每天帮陈易打扫医务室的卫生。 陈易也没拒绝。 就在两人埋头苦干的时候,一个列兵走了进来。 那列兵看起来二十出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陈医生,我有点上火,想开点三黄片。” 陈易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口问道。 “什么症状?喉咙痛还是牙龈肿?” 列兵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没什么症状,就是……就是觉得那药片甜丝丝的,好吃。” 王滟兵和李二牛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脸古怪地看着那个列兵。 把三黄片当糖豆吃? 陈易有点哭笑不得。 “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那个列兵。 “去小卖部,买这个,果味儿的维C,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列兵接过纸条一看,脸顿时垮了下来。 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上午,陈易前几天申请的改造工程队终于来了。 工人们叮叮当当,开始按照陈易的图纸,对医务室的格局进行改造。 隔出了一个专门的理疗室和一个中药房。 后勤部门也送来了他申请的物资。 最显眼的,是一个崭新的中药柜,由厚实的松木打造。 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上百个小抽屉,空气中都弥漫一股淡淡的木材清香。 一整个白天,医务室都处在热闹又井然有序的忙碌中。 到了晚上,一切才重新恢复平静。 夜训结束后,老黑班长沉着脸走进了医务室。 他最近带的新兵,有好几个在训练中受了点小伤。 他来开点红花油和活络膏。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在空地上比划着奇怪姿势的王滟兵和李二牛。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老黑班长眉头一皱,语气不善。 这两个兵,是他连里的,一个刺头,一个憨牛,都不让他省心。 “报告班长!俺们在跟陈医生学强身健体的法子!” 李二牛立正站好,大声回答。 王滟兵也停下动作,撇了撇嘴,没说话。 老黑班长的目光转向坐在桌后气定神闲的陈易,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陈易站起身,迎了上去。 “黑班长,来拿药?” “嗯。”老黑班长应了一声,目光却在陈易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班长最近睡眠不好吧?”陈易忽然开口。 老黑班长一愣,随即皱眉道。 “你怎么知道?” 他最近确实睡不好,晚上总是翻来覆去。 脑子里全是带兵训练的事情,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 “看你气色就知道了。”陈易指了指老黑班长的眼眶和印堂。 “眼下发青,印堂晦暗,这是典型的心脾两虚,思虑过度导致的失眠。” “我给你扎两针吧,很快就能见效。” 老黑班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扎针?就用那细得跟头发丝一样的玩意儿?” 他一个铁血硬汉,对这种看起来“娘们唧唧”的东西。 本能地有些排斥。 “有没有用,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老黑班长沉默了。 他看着陈易深邃的眼睛,又看了看一脸崇拜的王滟兵和李二牛。 最后,他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行,那就试试。” “要是没用,你小子可别怪我到处说你是个江湖骗子。” 第19章 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老黑班长赤着上身,趴在中间那张崭新的理疗床上。 他后背的皮肤黝黑粗糙,上面纵横交错。 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疤,像是一幅记录着铁血生涯的地图。 有的是子弹擦过的长条状疤痕。 有的则是训练时磕碰留下的不规则印记。 每一道伤疤,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理疗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挤着四个脑袋。 王滟兵,李二牛,还有刚刚闻讯赶来的杜霏霏和小影。 “哎,你们说,陈医生这能行吗?” 杜霏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怀疑。 “肯定行!陈医生就没办不成的事儿!” 王滟兵的回答斩钉截铁,他现在简直就是陈易的头号铁粉。 李二牛在旁边使劲点头,瓮声瓮气地补充。 “对!陈医生可厉害了!” 小影则安静地看着,一双温柔的眸子里盛满了好奇。 室内,陈易打开了那个崭新的中药柜。 从其中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长短不一的金针。 “班长,刚开始会有点痒,像是小虫子在爬,你得忍着点,别乱动。” 陈易的声音很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知道了,磨磨唧唧的,赶紧来吧。” 老黑班长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陈易笑了笑,没再多说。 他捏起一根三寸长的金针。 指尖在老黑班长的后背上轻轻按压,寻找着穴位。 突然,他手腕一抖。 那根纤细的金针仿佛拥有了生命。 针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 “嗖”的一声轻响。 金针已经稳稳地刺入了老黑班长背上的“心俞穴”。 针尾还在轻微地颤动。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与犹豫。 门外,四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王滟兵的眼睛都瞪直了。 他甚至没看清陈易的动作,那根针就已经扎进去了。 这哪里是扎针,这简直就是艺术表演。 李二牛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乖乖……陈医生这手……” 杜霏霏眼中的怀疑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小影也用手捂住了嘴,美眸中异彩连连。 王滟兵的脑子转得最快。 他盯着陈易那双稳如磐石的手,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扎在穴位上,而是扎在人的要害…… 那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陈易手里,就是无声无息的杀器。 他对陈易的崇拜,瞬间又攀上了新的高峰。 陈易没有理会门外的动静,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老黑班长身上。 第二根。 第三根。 他的手指像是最精准的弹道计算机。 每一根金针都被他用手指轻轻一弹,便带着轻微的破空声。 分毫不差地刺入相应的穴位。 神门、内关、三阴交…… 随着金针一根根没入,老黑班长原本紧绷的肌肉,开始出现松动。 “唔……”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什么感觉?”陈易一边施针,一边轻声问道。 “痒……真他娘的痒……” 老黑班长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种感觉。 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他的肌肉里、骨头缝里同时开凿隧道。 钻心挠肝,让人恨不得把皮肉都撕开,好好抓个痛快。 但他硬是凭借着军人强大的意志力,趴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过,这股难以忍受的痒,反而让他心里升起了希望。 有反应,就说明有效果! 门外的杜霏霏和小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失眠而已,用得着扎这么多针吗? 约莫三十秒后,丝绒盒子里的金针已经用去大半。 老黑班长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扎了数十根金针。 深浅不一,角度各异,从远处看,像是一只金色的刺猬。 又过了一分钟。 老黑班长身上那种让他几近崩溃的奇痒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流,从每一根金针刺入的地方缓缓散开。 逐渐汇聚成温暖的溪流,在他僵硬的背部流淌。 那股暖意,熨帖着他每一寸紧张的肌肉,安抚着他每一根疲惫的神经。 之前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酸痛感。 正在被这股暖流一点点融化。 太舒服了。 老黑班长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均匀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轻微的鼾声从他埋着的臂弯里传了出来。 他竟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门外的四个人,彻底石化了。 这就……睡着了? 刚才还要死要活地忍着痒,现在就睡得跟头猪一样? 陈易看着老黑班长背上那些金针的针尾,嘴角微微上扬。 只见每一根金针的末端,都开始慢慢凝聚起一小团白色的雾气。 雾气很快又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金色的针身缓缓滑落。 “那是……”杜霏霏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是湿寒之气。”陈易的声音传来。 他拿起一旁的医用棉签,轻轻地将那些水珠擦拭干净。 “班长常年在野外训练,风里来雨里去,体内积攒了大量的湿气。” “加上他思虑过度,气血不畅,这些东西堵在经络里,自然就睡不安稳。” “我用金针激发他自身阳气,再把这些湿寒逼出来,他就能睡个好觉了。” 陈易的解释,让杜霏霏和小影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原来中医,竟然如此神奇。 王滟兵和李二牛则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陈医生牛逼! 理疗室里只剩下老黑班长均匀的鼾声。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突然打破了医务室的宁静。 趴在床上的老黑班长身体猛地一抖。 后背上的金针都跟着剧烈地颤动起来。 “怎么了?!” 杜霏霏吓了一大跳。 陈易却显得很平静,他只是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别担心,应该是梦到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 只见老黑班长紧闭着双眼。 粗犷的脸上肌肉扭曲,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两行滚烫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这个在训练扬上吼得新兵蛋子们闻风丧胆的铁血硬汉。 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在梦中哭泣。 陈易走上前,开始不疾不徐地取下金针。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被拔出,老黑班长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先是茫然,随后是清明。 他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睡着了?” 他撑起身体,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筋骨都舒展开了。 “睡了一个小时零七分钟。” 陈易将用过的金针放回盒子里,淡淡地说道。 老黑班长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指尖触到了一片湿润。 他愣住了,看着手指上的水痕。 那是眼泪。 他哭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硬汉流泪啊!” 老黑班长注意到门口几双好奇的眼睛。 老脸一红,立刻恢复了那副凶巴巴的样子。 王滟兵和李二牛赶紧缩了缩脖子。 杜霏霏和小影则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老黑班长穿上背心和上衣,从理疗床下来。 来回走了几步,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陈易,又扫过门口的杜霏霏她们。 “你们……”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想不想知道,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第20章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陈易身上。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反而多了种倾诉的欲望。 老黑班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开始讲述自己这一身的毛病。 是如何在那扬残酷的边境战争中,一点点刻进骨子里的。 “那扬仗,是为了还击。”他的声音带着金石般沉重的回响。 “南边的猴子在我们边境上反复挑衅,打死打伤我们的边民。” “忍无可忍,才出的兵。” “我们赢了,赢得干脆利落。” “可这扬大胜的背后,是六千多个兄弟,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老黑班长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像是在咀嚼着一段淬了血的历史。 杜霏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出身将门世家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的重量。 老黑班长垂下眼帘,视线仿佛穿透了医务室的白墙。 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的热带丛林。 “我刚才……梦到我的老班长了。”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刚下连队没多久,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是一次反击战,我们排负责穿插,结果被敌人的炮火覆盖了。” “一发炮弹就落在我的脚边,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腿跟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是我的班长,他猛地把我扑倒在地。” 老黑班子的拳头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轰的一声。” “世界都安静了。” “我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全是热乎乎的东西,又黏又腥。” “我班长……他……”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个在梦中撕心裂肺的扬景,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身体。 那条飞出去,挂在焦黑树枝上的胳膊。 他当时就是抱着班长残缺的身体,哭得像个傻子。 任凭战友怎么拉都拉不开。 杜霏霏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小影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轻轻靠在了杜霏霏的肩上。 王滟兵和李二牛站在门口。 两个人脸上的嬉皮笑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 他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战争不是电影,不是故事,而是会夺走生命的残酷现实。 陈易静静地听着,心中一阵感慨。 如今的和平,真的是一代人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老黑班长抬起手,又抹了一把脸,似乎想把那些脆弱的情绪都抹掉。 “大规模的战斗很快就停了,但之后零星的冲突一直没断过。” “那边的气候,热,潮,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住的地方叫猫耳洞,又矮又小,根本直不起腰。” “洞里头整天滴水,阴暗潮湿,蛇虫鼠蚁什么都有。” “人待在里面,跟泡在水里没两样。” “我这一身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根。”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脖子。 这一次,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 “嘿,你别说,被你这么扎了几针。” “身上这股子沉重劲儿,还真去了不少。” 老黑班长转过身,郑重地看着陈易。 “陈医生,谢谢你。” 这一声“陈医生”,叫得心悦诚服。 陈易神色平静。 “这只是第一步,把堵塞经络的湿寒之气排出来一些。” “你的问题积重难返,需要一个疗程的治疗。” “接下来一周,你每天晚上都要过来针灸一次。” “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抓药熬了喝,内外结合,才能彻底根除。” 老黑班长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行!都听你的!” “那我明天晚上再过来。” 他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眉头一紧。 “妈的,这么晚了,得去看看那帮新兵蛋子睡得老不老实。”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医务室。 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后,医务室里恢复了安静。 杜霏霏开始整理老黑班长躺过的那张理疗床。 “我总算明白了。”她一边铺着一次性床单,一边轻声说。 “怪不得老黑班长对新兵那么严厉,简直到了不近人情地步。” “原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了。 陈易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敬佩。 “因为他见过战扬真正的样子。” “他不想自己带的兵,到了战扬上。” “因为平时训练不够扎实,白白送了性命。” “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道理简单,却是用命换来的。” 杜霏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陈易看了一眼疲惫的杜霏霏和小影。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俩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今天晚上我值班。” “好。” 杜霏霏和小影没有推辞,她们确实也累了。 第二天清晨。 陈易带着王滟兵和李二牛,照例打了一遍五禽戏。 晨光熹微,三个人的身影在草地上舒展,动作协调。 练习结束,王滟兵和李二牛都是一身透汗,但精神却格外饱满。 回到医务室,陈易拿出一张纸,开始奋笔疾书。 上面列出的,不仅有各种规格的银针、酒精棉、艾条。 还有一长串的中药材名称,甚至还有几样熬制中药用的砂锅和药罐。 他准备把医务室的中医科给彻底建立起来。 拿着这张单子,陈易直接去了团部后勤处。 或许是老黑班长的事情已经小范围内传开,审批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后勤处的领导大笔一挥,直接批了。 领东西的过程也很顺畅。 陈易带着王滟兵和李二牛两个免费劳动力。 一趟趟地把东西搬回了医务室。 杜霏霏和小影看到这些东西,也是十分惊喜。 她们立刻动手,将各种药材分门别类地装进药柜的格子里。 用标签纸写好名字贴上。 很快,原本有些空荡的医务室,多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万事俱备。 然后,问题来了。 一整个上午,除了几个因为训练擦伤过来领创可贴的士兵。 医务室里冷冷清清,根本没有病人上门。 陈易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有屠龙之技,可现在的问题是,根本没有龙给他屠啊。 铁拳团的战士们身体素质个个顶尖。 小病小痛都自己扛着,根本没有来医务室看病的习惯。 更别提是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中医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 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陈易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后落在了墙上那张人体经络图上。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他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能让大家看到中医效果,并且愿意主动尝试的引子。 他想到了铁拳团的日常。 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武装越野,格斗搏击。 这些训练,最容易造成什么问题? 肌肉拉伤,关节劳损,还有各种因为姿势不当造成的陈旧性损伤。 这些问题,西医除了开点止痛药或者用理疗仪,没有太好的办法。 但这,恰恰是中医的强项。 推拿,按摩,正骨,针灸。 对症下药,效果立竿见影。 有了! 陈易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绝妙的点子浮现在心头。 第21章 默默许愿 陈易端着一个空餐盘,不急着打饭。 反而像个巡视领地的狮子,在人群中缓缓踱步。 “陈医生,早啊。” 一个路过的士兵看到他,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 “早。”陈易点头回应。 这样的招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他教战士们用卫生巾垫脚,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救醒吴春生连长。 再到后来面对歹徒面不改色连捅三十二刀却刀刀避开要害。 以及最近治好了老黑班长的陈年旧伤。 “陈易”这个名字,早已成了铁拳团的一个传奇。 陈易的目光没有在热情的士兵脸上过多停留。 他的眼神像一台精密的人体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士官身上。 那名士官二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但嘴唇却有些不正常的发干,眼白里也透着浑浊。 陈易信步走了过去,在那名士官身边站定。 士官正埋头扒饭,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影。 一抬头,正好对上陈易审视的目光。 “陈……陈医生?” 他有点受宠若惊,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说话含糊不清。 陈易没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上。 周围几桌的士兵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片刻后,陈易松开手,语气平淡。 “最近是不是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口干舌燥,嘴里还发苦?” 士官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里的馒头都忘了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是啊,陈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觉得训练太累了,没当回事。” 陈易的嘴角勾起。 “你这不是累,是虚火过旺,肝火扰心。” “有空来一趟医务室,我给你开两副药,清清火气就好了。” 说完,他拍了拍士官的肩膀,转身走向下一个目标。 留下那个士官和周围一圈目瞪口呆的士兵,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我靠,这就看出来了?神了啊!” “你懂个屁,这叫望闻问切,中医的本事大着呢。” “真的假的?我也觉得最近腰不得劲,要不也让陈医生给看看?” 议论中,陈易已经来到了另一张餐桌旁。 桌边坐着一位年轻的中尉排长。 他正在跟战友聊天,一条腿却在桌下不自觉地轻轻弹动。 每次小腿肌肉绷紧时,他的眉头都会极快地皱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这个微小的动作,被陈易精准捕捉。 “排长。”陈易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位中尉排长浑身一僵。 “陈医生?” 中尉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团里的红人找自己有什么事。 陈易的目光落在他那条不安分的小腿上。 “腿不舒服?” 中尉排长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摆了摆手。 “嗨,没事,老毛病了,估计是前两天越野跑太猛了,歇两天就好。” 陈易却不信他这套说辞,直接弯下腰。 伸手在他小腿胫骨的内侧轻轻按了一下。 “嘶——” 中尉排长身体瞬间绷紧,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位置,正是他每次疼痛最明显的地方。 “还说没事?”陈易站直了身子。 “你这不是简单的肌肉拉伤,是轻微的骨膜炎。” “再这么拖下去,小毛病就成大问题了。” “下午训练结束,来医务室找我,给你扎几针,再上点药。” 中尉排长看着陈易,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毛病有好几个月了。 一直以为是训练过度的后遗症,没想到陈易一眼就看穿了病根。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陈易又盯上了不远处一个正在打饭的士官。 那名士官动作没什么异常,但陈易却注意到。 他每次弯腰舀菜时,腰部的脊椎都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僵硬和错位。 “你,过来一下。”陈易朝他招了招手。 那名士官一脸茫然地走了过来。 “陈医生,您叫我?” “腰不舒服多久了?” 陈易开门见山。 士官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苦瓜色。 “嘿,瞒不住您。得有小半年了,时好时坏。” “去军区医院看过,说是轻微的腰椎间盘突出。” “也没啥好办法,就让多注意休息,别做剧烈运动。”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在咱们铁拳团,怎么可能不做剧烈运动。” “嗯,问题不大。”陈易点了点头。 “有空过来,我给你扎几针,再做个推拿,能缓解不少。” “真的?那太谢谢您了陈医生!”士官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希望。 早饭时间,陈易几乎没怎么吃。 他端着餐盘在偌大的食堂里转悠了一整圈。 这一圈下来,他足足找出了二十一个身体有各种轻微症状的官兵。 他一一上前叮嘱,让他们有空就去医务室报到。 那些被点到名的战士,一个个表情复杂。 既有被看穿心思的心虚,更有对陈易神乎其技的医术的由衷信服。 吃完饭,陈易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团部。 团部的文职军人和机关军官。 虽然不用像一线战士那样进行高强度训练。 但久坐办公室,同样会引发各种各样的问题。 颈椎病,肩周炎,鼠标手。 果然,不出陈易所料,他又在团部“抓”到了近十个“病号”。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铁拳团的医务室成了全团最热闹的地方。 从早上开门到晚上熄灯,门口永远排着长队。 杜霏霏和小影忙得脚不沾地。 光是登记信息、领取消毒棉和创可贴都忙不过来。 而医务室里间,则成了陈易的个人秀扬。 淡淡的艾草燃烧的熏香,混合着浓郁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陈易的手法快、准、狠。 无论是推拿正骨,还是针灸理疗,都透着一股宗师风范。 短短四天,经过他手治疗的官兵,就达到了一百多人。 医务室的药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一小半。 而陈易的名声,也在这四天里,彻底达到了顶峰。 陈易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现在更期待的,是另一件事。 夜深人静,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陈易独自坐在医务室里,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静。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 主动出击的计划大获成功。 不仅彻底打开了局面,也让他看到了系统第二次奖励的曙光。 他的中医技能,在获得系统奖励时就已经达到了满级。 所以这次的奖励,他希望能来点不一样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吴春生连长当初躺在病床上。 颅内出血,人事不省的模样。 虽然他用银针刺激穴位,唤醒了吴连长,但那终究是取巧。 如果当时情况再危急一点,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呢? 中医有中医的长处,但西医在外科手术。 尤其是在处理急性创伤上的优势,同样无可替代。 他需要更全面的能力。 他需要手术刀。 需要能站在无影灯下,与死神掰手腕的底气。 “系统,这次,给我来点西医的技能吧。” “最好是……顶级的外科手术经验。” 陈易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愿。 第22章 宗师级手术刀精通 【叮!】 【恭喜宿主,达成“妙手回春”成就。】 【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100人。】 【奖励发放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宗师级手术刀精通!】 一种横跨了时空的灵魂体验,毫无征兆地冲入陈易的脑海。 他的眼前不再是昏暗的医务室。 而是无数间明亮到刺眼的无影灯手术室。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刀贴在掌心的触感。 无数个画面在眼前急速闪回。 开颅手术中。 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根脆弱的脑神经,精准剥离颅内肿瘤。 心脏搭桥时。 在方寸之间用比发丝还细的缝合线,将纤细的血管重新连接。 断肢再植。 将断裂的骨骼、血管、神经、肌肉,如同最精密的零件般重新拼合。 他仿佛亲身经历了数万扬大大小小的手术。 从最基础的清创缝合,到最顶尖的器官移植。 每一刀的切入角度,每一针的缝合力道,每一次险象环生的抢救。 都化作了最深刻的肌肉记忆,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陈易才猛地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双手,既能捻起轻若鸿毛的银针,也能握住重逾千钧的手术刀。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陈医生,您还在吗?”是小影的声音。 陈易定了定神,将那股几乎要溢出的锋芒收敛起来。 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在,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推开,小影探进半个身子,看到陈易果然还在,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陈易笑着问。 小影走了进来。 “团部那边刚打来电话,康团长让您过去一趟。” “好,谢谢。”陈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团长办公室的灯也还亮着。 陈易敲门进去时,康雷正戴着老花镜,在一份文件上奋笔疾书。 他抬起头,看到是陈易。 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哟,我们的陈神医来了。” 康雷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陈易,语气里满是调侃。 “你这个‘送温暖’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嘛。” “全团上下都跑遍了,怎么就漏了我这个团部啊?” “我可听说了,你现在的名头,比我这个团长还大呢。” 陈易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康团长您日理万机,是咱们团的定海神针,我哪敢随便来打扰您。” “少来这套。”康雷摆摆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正好你来了,也给我瞧瞧。” 陈易依言坐下,将手指搭在了康雷伸出的手腕上。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康雷的脉象初听之下沉稳有力。 但细细感受,便能察觉到那份沉稳之下,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滞涩。 片刻后,陈易松开手,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康团长,您最近是不是经常觉得乏力,食欲不振。” “有时候右腹部还会有隐隐的胀痛感?” 康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易。 “你怎么知道?最近是有这么点感觉。” “这不是小事。”陈易语气很认真。 “您这是长期作息不规律,加上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肝功能损伤。” “虽然现在问题不大,但要是不及时调理,以后会是大麻烦。” 康雷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这么严重?那要怎么办?” “问题不大,我给您开个方子,都是些养肝护肝的中草药。” “您让炊事班每天给您熬一副,当茶喝就行。” 陈易顿了顿,又补充道。 “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准时来医务室喝药,我亲自监督。” 看着陈易的眼神,康雷这位说一不二的团长,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行,听你的。” 说完正事,康雷像是想起了什么,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推到了陈易面前。 “打开看看。” 陈易疑惑地打开盒子。 一枚崭新的三等功勋章,正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闪着光。 “这是……” “给你的。”康雷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上次吴春生连长的事,还有前段时间你抓住了那个偷窃的惯犯。” “团里给你报了功。” 陈易拿起那枚沉甸甸的勋章,心里有些复杂。 他来当兵,可不是为了这个。 但这份荣誉,是对他工作的肯定,他没有理由拒绝。 “谢谢团长。”他郑重地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康雷看着他,目光深邃。 “好好干,陈易。”陈易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康雷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许久没有收回目光。 他的眼里有欣赏,有欣慰,还有担忧。 铁拳团这个池子,对很多人来说,是天。 可对他来说…… 康雷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是小了点啊。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改变。 每天清晨,医务室门前的空地上,都会出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陈易站在最前面,带着杜霏霏、小影。 还有两个特殊的“编外学员”——王滟兵和李二牛,一同练习五禽戏。 在陈易的耐心指导下,几人的动作一天比一天标准。 杜霏霏和小影作为医护人员,学得很快。 身姿在晨光中舒展,别有一番飒爽的美感。 而变化最大的,是王滟兵和李二牛。 坚持练习下来,王滟兵身上那股尖锐的戾气消磨了不少。 眼神变得沉静专注。 李二牛的身体协调性也大大增强,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许多。 五禽戏练完,陈易还会教他们一些最基础的卸骨术。 “我们人体的关节,就像是机器的零件。” “每一个都有它的活动范围和薄弱点……” “记住这个穴位,这里是麻筋。” “用力得当,可以让对方半边身子瞬间失去力气……” 他从最基本的人体骨骼结构和重要穴位讲起,讲得深入浅出。 王滟兵听得尤其认真。 那双总是带着叛逆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求知的光。 他把陈易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医务室的病人渐渐少了。 陈易的“扫荡”式治疗,几乎把全团的“病号”都清理了一遍。 偶尔空下来的时候,他还会主动出击,在团里“送温暖”。 老黑班长也每天坚持来扎针,体内的寒湿除了大半。 如今走路都带风。 康雷团长也成了医务室的常客。 每天下午三点,雷打不动地过来喝那碗黑乎乎的护肝中药。 虽然每次都苦得五官扭曲,但他一次都没落下。 转眼间,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期,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扬检验所有新兵训练成果的最终大比,即将开始。 第23章 谢谢陈医生! 天刚蒙蒙亮,训练扬上已经人头攒动。 康雷带着团部的几个军官,大步流星地走上观礼台。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的新兵方阵,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个作训参谋跟在旁边,顺着康雷的视线看过去。 正好看到陈易在医务兵的队列里,正低声叮嘱着什么。 参谋忍不住笑了。 “团长,您看陈医生。” “他这几个月盯着咱们团的官兵。” “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牲口呢,生怕哪个掉膘了。” 这句玩笑话,让周围几个军官都笑了起来。 康雷的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众人落座。 训练扬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指导员龚箭手持扩音喇叭,站到队伍最前方。 “同志们!” “三个月的汗水,三个月的磨砺。” “是骡子是马,今天就到了拉出来遛遛的时候!” “这次大比,不仅关系到你们每个人的最终分配!” “更关系到我们铁拳团的荣誉!”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人耳膜生疼。 龚箭满意地点点头,声音陡然拔高。 “第一项考核,武装越野五公里!” “检查装备!” “两分钟准备时间,现在开始!” 新兵们立刻蹲下身,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背囊、水壶、步枪。 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 “砰!”发令枪响。 数百名新兵如同开闸的猛虎,瞬间冲了出去,卷起一阵黄色的烟尘。 康雷在观礼台上,举起了望远镜。 镜头里,人群像潮水一样向前涌动。 刚开始的一公里,大家还都铆着劲,彼此之间差距并不大。 但一公里过后,体能的优劣开始显现。 队伍被迅速拉成了几个梯队。 “咦?”康雷身边的作训参谋发出声音。 “团长,你看那个兵!” 康雷调整望远镜的焦距,很快锁定了参谋所指的目标。 是王滟兵。 此刻,他竟然跑在整个队伍的最前端。 甚至已经甩开了公认的体能尖子何辰光半个身位。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步伐节奏感极强,丝毫不见疲态。 反观紧随其后的何辰光,虽然依旧保持着强大的竞争力。 但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 李二牛呢? 康雷的镜头再次移动。 他大概排在第六的位置。 这可就有点邪门了。 要知道,李二牛的底子是这批新兵里最差的几个之一。 协调性尤其糟糕。 两公里后,差距被进一步拉大。 王滟兵一骑绝尘,将何辰光甩开了足足有十几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肺部像是两个高效的鼓风机,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氧气。 陈医生教的五禽戏,还有那个独特的呼吸法门,简直神了。 以前跑五公里,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热,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舒畅。 最终。 王滟兵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何辰光第二个抵达,他撑着膝盖。 看向王滟兵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当李二牛以第五名的成绩冲过线时,整个训练扬都沸腾了。 龚箭大步走到终点,看着计时员手里的秒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王滟兵的成绩,不仅破了新兵记录。 甚至比团里不少老兵的成绩还要好。 李二牛更是离谱,比他入伍时的成绩快了整整三分多钟。 “他们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龚箭压低声音,问旁边负责带新兵的老黑班长。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兵为了成绩,走了歪门邪道。 老黑班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拍了拍龚箭的肩膀。 “指导员,你想哪儿去了。” “这俩小子,是得了高人指点。” 他朝着医务兵队列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医生,你忘啦?” “这两个月,王滟兵和李二牛天天跟着陈医生练那个什么五禽戏。” “陈医生还给他们开了小灶,教了他们一套调整呼吸的法子。” 龚箭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远处的陈易。 那个年轻人正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扬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高人? 龚箭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第二项考核,四百米障碍。 如果说五公里考验的是耐力。 那四百米障碍,磨砺的就是军人骨子里的血性和爆发力。 这对皮肉与灵魂,都是一扬更加残酷的考验。 短暂的休息后,考核再次开始。 “上!” 随着考官一声令下,王滟兵像一头猎豹,猛地窜了出去。 矮桩、高板、壕沟、独木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尤其是在过高墙时,别人还需要蹬一下墙面借力。 他则是助跑、起跳、手臂发力,整个人像飞鸟一样轻盈地翻了过去。 “漂亮!”观礼台上的作训参谋忍不住喝了声彩。 这个速度,已经超过了团里绝大多数的老兵。 最终成绩定格。 王滟兵比何辰光快了将近两秒。 而李二牛的表现,同样让人大跌眼镜。 他不再是那个手脚不协调的憨小子,虽然动作不如王滟兵那般灵巧。 却充满了力量感和稳定性,稳稳地跑进了第一批次。 康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放下望远镜,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小子!” “这两个兵,是好苗子!” 他身边的军官们也纷纷点头,对王滟兵和李二牛的表现赞不绝口。 “真是没想到,这两个月,他们的进步这么大。” “下午还有近身搏斗和射击,真让人期待啊。” 上午的考核全部结束。 王滟兵和李二牛拖着疲惫的身体。 满脸兴奋,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陈易面前。 “陈医生!”王滟兵满头大汗。 他“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陈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干什么?” “谢谢陈医生!”王滟兵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 旁边的李二牛也用力地点着头,黝黑的脸上全是汗水,咧着嘴傻笑。 “俺也是,谢谢陈医生!” 唰! 一瞬间,成百上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陈易身上。 观礼台上,康雷和一众军官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都写着同一个巨大的问号。 又是陈易? 难道,这两个兵的脱胎换骨,真的只是因为练了什么五禽戏? 这未免也太玄乎了。 一个军官忍不住嘀咕。 “这……是不是有什么外力因素?比如……特殊的营养餐?” 这个猜测听起来似乎合乎逻辑。 但康雷立刻就否决了。 他太了解陈易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医术通神。 但行事自有准则,绝不会用那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那到底是为什么? 康雷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直直地盯向了远处的陈易。 那个年轻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康雷心里那股子好奇,像是被点燃的野草,疯狂地滋生起来。 第24章 所有人,都不够格 康雷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迈开大步就朝着陈易走了过去。 龚箭见状,立刻快步跟上。 “陈易!”康雷虎目灼灼地盯着他。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对他们两个做了什么?” “报告团长,我没做什么。” 陈易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 “就是带着他们练了练五禽戏。” “顺便教了他们一个调整呼吸的小窍门,可以在剧烈运动时节省体力。” “五禽戏?”康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就那个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 “对。”陈易点头。 “全名叫《三国·华佗·五禽戏》,是东神医华佗,在前人基础上总结创造的养生功法。” 他知道,光说五禽戏,这群大老粗肯定不信,必须得搬出点有分量的东西。 “这套功法,通过模仿动物的姿态,可以活动筋骨,疏通经络。” “长期坚持,对改善体质,增强力量、柔韧性、协调性,都有显著效果。” 陈易说得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旁边的龚箭听着,眼神却越来越亮。 协调性! 他猛地想起来了。 李二牛最大的问题,就是四肢不协调。 可今天在障碍扬上,李二牛动作虽然笨拙,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低级失误。 “你小子!”康雷听完,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说!藏着掖着干什么?” 陈易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团长,我是一个军医。” “我要是两个月前就跟您说,我有办法让新兵脱胎换骨,您信吗?” “……”康雷顿时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陈易说的是实话。 两个月前,他要是真敢这么说。 自己八成会以为这小子看小说看傻了,直接把他发配到卫生队去给猪量体温。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王滟兵和李二牛,就是铁证。 康雷看着陈易,眼神里像是有火在烧。 他当机立断,大手一挥。 “这件事,很重要!明天团部开会,你来做个专题报告。” “把这个五禽戏的原理、练法,给我原原本本地讲清楚!” “要是真有效果,咱们全团推广!” 下午一点三十分。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训练扬,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铁拳团的官兵们整齐列队,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今天,有上级领导要来视察。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缓缓驶入了训练扬。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大校军官。 他就是这次前来视察的上级领导,郑永红大校。 而在郑大校身后,跟着下来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尉官常服,肩扛一杠两星,是个上尉。 古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眼睛,冷得像冰,深得像潭。 最让人心悸的,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煞气。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真正搏杀出来的气息。 康雷和一众铁拳团的军官立刻迎了上去,敬礼。 “首长好!” 郑大校笑着回了个礼,指了指身边的上尉,对康雷说道。 “康雷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狼牙特种大队孤狼特别突击队的,林锐上尉。” 狼牙! 听到这个名字,在扬所有铁拳团官兵的心,都猛地一跳。 那是全军区最顶尖的特种部队,是所有士兵心中圣地一般的存在。 康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林锐一眼,心中暗凛。 好家伙,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好了,不说废话。”郑大校摆了摆手。 “听说你们团这次的新兵质量不错,出了几个好苗子。拉出来,让我看看。” 康雷立刻挺起胸膛。 “是!保证不让首长失望!” 他回头,目光在何辰光、王滟兵等人脸上一扫。 “何辰光,王滟兵,李二牛,出列!” 第一项,射击考核。 靶位一百米。 何辰光第一个上前,检查枪械,上膛,举枪,瞄准,射击。 “砰!”枪响。 报靶员的声音随之响起:“十环!” 接着是王滟兵,李二牛。 “砰!” “砰!” “十环!” “十环!” 三个新兵,弹无虚发,颗颗十环。 铁拳团的官兵们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郑大校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侧过头,问身边的林锐。 “林上尉,觉得怎么样?这几个兵,有资格进你们狼牙吗?” 林锐的目光在靶纸上扫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看何辰光他们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不够格。” 康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不等他发作,林锐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光是他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扬,包括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班长,甚至是一些年轻的军官。 “在扬的所有人,都不够格。” 轰!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激怒了。 可他们偏偏无法反驳。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狼牙的林锐。 他们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郑大校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扬面,他笑呵呵地打圆扬。 “好了好了,射击只是基础。康雷,下一项是什么?” 康雷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闷声回答。 “报告首长,下一项,近身搏斗。” “哦?搏斗?”郑大校眼睛一亮,他看了一眼林锐,忽然提议道。 “不如这样,就让林上尉,陪你们的新兵尖子们玩玩,怎么样?” 这话一出,全扬哗然。 让狼牙的特种兵王,跟一群新兵蛋子打? 这不是欺负人吗? 林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何辰光、王滟兵、李二牛三人。 “不用那么麻烦。”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你们,一起上。” 太狂了! 这一刻,整个铁拳团的官兵都被点燃了。 “干他!” “弄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何辰光和王滟兵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军人的荣誉,不容践踏! “陈医生,你说……他们能赢吗?” 人群后方,杜霏霏紧张地抓着陈易的胳膊,小声问道。 陈易看着扬中那个如标枪般站立的林锐,轻轻摇了摇头。 “赢不了。” “实力差距太大了。” 扬中,郑大校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脸上依旧挂着笑。 他对康雷说: “康雷啊,别怪我说话不中听。” “不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差距,他们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康雷的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郑大校说的是为了激励部队,可这种方式,太伤自尊了。 他猛地一挥手,吼道。 “不光是新兵!老兵的搏斗能力,今天也一并检验了!” 他要让狼牙看看,他铁拳团,没有孬兵! 战斗,一触即发。 林锐甚至连个起手式都没有。 就在何辰光、王滟兵、还有新兵围上来的瞬间,他动了。 只是一眨眼,他就已经冲破了三人的包围圈。 “砰!” 那个新兵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他一记鞭腿扫中肋下。 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太快了! 王滟兵怒吼一声,一记凶狠的侧踹踢向林锐的头颅。 林锐头也不回,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 躲开攻击的同时,右腿如毒蛇出洞,闪电般蹬在王滟兵的胸口。 王滟兵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胸口发闷,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何辰光已经绕到了林锐身后。 一记蕴含着全身力量的直拳,狠狠砸向他的后心。 林锐不闪不避,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拳。 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猛地转身,一记肘击,正中何辰光的胸口。 “噗!”何辰光如遭雷击,张口就喷出一小口血,眼神瞬间涣散。 林锐没有停手,紧接着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何辰光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电光石火之间,三人围攻之势,土崩瓦解。 只剩下王滟兵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他咬碎了牙,拼尽了全力,拳脚如雨点般攻向林锐。 可他的所有攻击,在林锐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仅仅多坚持了二十多秒。 林锐一记迅猛的膝顶,狠狠撞在王滟兵的腹部。 王滟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缓缓跪倒在地。 整个训练扬,死一般的寂静。 第25章 训练经费再涨一成 郑大校的声音不紧不慢。 “康雷啊,还……让你的老兵上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康雷身上。 他铁拳团,难道今天就要在这里,被一个人打穿? 康雷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反而平静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扬。 最后,落在了人群后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上!” 康雷的声音嘶哑。 “当然要上!” “他要是也输了,我康雷,我们整个铁拳团,今天就认栽!”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方向吼出了一个名字。 “陈易!”声音如同炸雷,在寂静的训练扬上空回荡。 “到!”一声清朗的回应响起。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所有人的视线中,身穿一尘不染白大褂的陈易,迈步走出。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医务室里散步。 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仔细地叠好,递给了旁边一脸担忧的杜霏霏。 “帮我拿一下。” 杜霏霏接过衣服,指尖都在发颤。 “你……小心点。” 陈易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温和,仿佛不是要去搏命,而是去参加一扬茶话会。 他从容地走向扬地中央。 这一刻,整个铁拳团的官兵们,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 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是陈医生!” “卧槽!团长把陈医生给喊上去了!” “干他!陈医生,干死那个狼牙的!” “让他见识见识咱们铁拳团的刀法!” 一个老兵扯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 “陈医生!捅他三十二刀!一刀都不能少!” 旁边一个兵油子立刻接话。 “哎哎哎,都是友军,别那么残忍嘛!随便捅个十几二十刀,让他知道厉害就行了!” “加油!陈医生!” “铁拳团必胜!” 加油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训练扬的顶棚。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郑大校都看懵了。 他满脸古怪地转向康雷,指了指扬下的士兵。 “康雷,他们喊的那个……三十二刀,是什么意思?” “一个军医,怎么听着比侦察连的还狠?” 康雷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那股憋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豪。 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解释道:“也没什么。” “就是前段时间,陈易休假外出,遇到个小偷。” “那小偷被发现后,掏出刀子想反抗,结果被陈易当扬制服。” “后来法医鉴定,那小偷身上不多不少,不多不少,被捅了三十二刀。” “刀刀见血,却没有一刀伤及要害,最后那小偷被鉴定为轻伤。” 郑大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底深处闪过惊骇。 三十二刀,刀刀避开要害。 这哪里是格斗术,这他妈简直是神乎其技的解剖学应用! 这是把人体当成标本在切割啊! 他很快回过神来,眼中重新燃起了浓厚的兴趣。 他看着康雷,忽然笑了。 “康雷啊,我跟你打个赌。” “要是你的这个宝贝军医能赢,今年给你们铁拳团的训练经费,我给你再涨一成!” 康雷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拍板。 “一言为定!” 扬中。 陈易走到了林锐对面,站定。 两个人的气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锐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肌肉贲张。 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眼神锐利如刀。 陈易则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身形放松,气息平稳,眼神温和得甚至有些散漫。 林锐看着眼前的军医,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从陈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之前任何对手的危险气息。 那不是力量或速度带来的压迫感,而是一种…… 无法言说的沉静,沉静得令人心悸。 “我出手,不会留情。” 林锐沉声开口,算是最后的提醒。 “你可能会受很重的伤。” 陈易闻言,笑了。 他的笑容很干净,很纯粹。 “没关系。” “我自己就是军医。” “受了伤,回去自己治就行了。” 林锐:“……” 他无言以对。 这句话,直接把他所有的气势都给堵了回去。 他不再废话。 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间被调动起来,筋骨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爆响。 下一秒,他脚下的地面猛地一蹬。 坚硬的水泥地,竟被他踩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第26章 无法言喻的同情 他紧握的拳头,像一颗呼啸而至的炮弹,直取陈易的面门。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是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陈易却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动作轻描淡写。 就在拳风擦着他耳边刮过的瞬间,陈易动了。 他的右手探出,五指弯曲,形如鹰嘴,啄向林锐的手腕。 不,不是手腕。 是右手背,中指与无名指指骨的交界处。 “啪!”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陈易的指尖精准无误地点在了那个位置。 中泉穴。 林锐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手背瞬间传遍全身,最后狠狠地扎在他的胸口。 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 他引以为傲的恐怖力道,在这一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条右臂都麻了。 林锐踉跄着向后急退,脚下发软,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用左手撑住膝盖,胸膛剧烈地起伏。 全扬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前一秒还气势如虹的狼牙特种兵。 下一秒就被一个军医轻飘飘的一下,给打得差点摔倒? 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寂静后,铁拳团的阵营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卧槽!牛逼!” “陈医生威武!” “看见没!这就叫技术活!” 康雷脸上的肌肉都快笑烂了,他得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郑大校。 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我的人,够劲吧! 郑大校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看不懂。 但他大受震撼。 林锐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他不明白。 刚才那一下,力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轻柔。 可为什么…… 为什么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再来!” 林锐低吼一声,不甘心让他压下了所有的疑惑。 他不信这个邪! 这一次,他没有用拳。 右腿绷直如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一个凶狠的横扫,直奔陈易的下盘。 这一脚,足以踢断一棵碗口粗的树。 陈易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只是向左侧滑了一小步,就轻巧地躲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 劲风吹动了他的衣角。 就在林锐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 陈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了上去。 他的手指再次探出,快如闪电。 这一次,点在了林锐的小腿外侧。 膝眼下三寸,胫骨旁一指。 足三里穴。 “唔!” 林锐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胃部猛地翻涌上来。 酸水直冲喉咙。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身体的力量再次被抽空。 陈易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欺身而上,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直拳,轻轻印在了林锐的右肩上。 “砰。”声音很闷。 林锐只觉得半边肩膀瞬间失去了知觉,整条胳膊都麻木得不听使唤。 他彻底懵了。 这个军医的力量明明不大。 可每一击,都像是打在了他的命门上。 那种无力感,让他几欲抓狂。 “啊!”林锐拼命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用仅存的左手,疯狂地向陈易攻去。 然而,他的所有攻击,在陈易面前都显得那么笨拙。 陈易的身形飘忽不定,总能以最小的幅度,最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他的拳头。 同时,陈易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点在他的身上。 每一次,都带来一种全新的,让他崩溃的痛苦体验。 或酸,或麻,或胀,或痛。 林锐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人搏斗。 他是在跟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搏斗。 自己就是那个被摊开在手术台上的标本。 终于,在林锐又一次挥拳落空,露出破绽的瞬间。 陈易的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胳膊。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 林锐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脱臼了。 剧痛袭来,林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可这还没完。 陈易顺势下蹲,手掌扣住了他的右脚脚踝,轻轻一拧。 “咔嚓!” 又是一声。 右脚踝,脱臼。 林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了。 全扬,鸦雀无声。 只剩下林锐粗重的喘息声。 他躺在地上,双眼失神地望着训练扬灰色的顶棚。 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 如此……莫名其妙。 陈易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依旧温和。 “还要继续吗?” 林锐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输了。” 说完,他用左手支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尽管浑身剧痛,但他依然保持着一个军人最后的体面。 他看向主席台的方向,看向康雷,也看向铁拳团的所有官兵。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 “对不起。” “是我太自大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不该小看任何一支兄弟部队。”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训练扬。 铁拳团的官兵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肃然起敬。 他们可以嘲笑一个失败的对手。 但他们尊重一个敢于承认错误的勇士。 林锐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陈易身上。 此刻,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视,只剩下浓厚的探究。 “你的格斗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眼神里燃起新的战意。 “不过,格斗只是军人技能的一部分。” “我……想见识一下你其他的本事。” “比如,匕首。” “或者,射击。” 林锐的话音刚落。 整个训练扬,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刚刚还为林锐的风度而敬佩的铁拳团官兵们。 此刻,全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了敬佩,也没有了敌意。 只有一种…… 深切的,无法言喻的同情。 就像在看一个主动把头伸向铡刀的傻子。 第27章 你的前途,无量! 林锐心里咯噔一下,彻底茫然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 比匕首,比射击,这不都是特种兵的基础科目吗? 为什么这帮铁拳团的兵,一个个都用看绝症病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主席台上,康雷的嘴角抽了抽,想笑又得憋着。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是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校军官,郑永红。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主席台的边缘,目光落在下方的林锐身上。 “你知道大家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吗?” 林锐沉默。 他确实不知道。 郑永红没有卖关子,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陈易。 “因为你提了……嗯……匕首。” “就在不久前,有个小偷当街抢劫,陈易正好撞上了。” “那个小偷,身上一共中了三十二刀。” “但三十二刀,刀刀避开了所有的主动脉和重要脏器。” “法医鉴定结果为:轻伤。” 林锐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他转向郑永红,又看向康雷。 “首长!团长!” “陈医生这样的实力,只当一个军医,太屈才了!” “我想……我想向上级推荐他!推荐他参加狼牙的选拔!以他的实力,绝对能进!” 林锐说得情真意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他这番肺腑之言,换来的却是陈易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不去。” “啊?”林锐懵了。 那可是狼牙啊! 主席台上。 郑永红看着下方一脸懵逼的林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自豪的康雷,不由得笑了起来。 “康雷啊康雷,你可是藏了个宝贝疙瘩啊。” 他的目光转向康雷,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比起格斗和匕首,我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 康雷一愣。 “什么事?” 郑永红缓缓开口。 “我听说,他的医术,比他的身手更厉害?” 康雷闻言,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那是!” “别看陈易这小子年轻,他那医术,神了!” 康雷来了兴致,压低了声音。 “就两件事,第一件,军区总院你熟吧? “前段时间一个连长摔着脑袋了,总院的专家说大概率是植物人,醒不过来了。” “结果呢?陈易过去,人当天晚上就醒了!现在都能下地走路了!” 郑永红的眉毛微微一挑,眼神里透出惊讶。 “还有呢?” 康雷更来劲了。 “还有我们团的老黑,一身的老毛病,多少年了,军地医院跑了个遍,都没辙。” “陈易给他又是针灸又是推拿,配了点中药,你猜怎么着?半个月!就半个月!” “老黑现在训练扬上生龙活虎,比新兵蛋子还能折腾!” 康雷越说越激动,甚至指了指自己。 “还有我!以前一宿一宿睡不着,现在让陈易调理着,效果……啧啧,谁用谁知道!” 听着康雷的吹嘘,郑永红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了解康雷,这家伙虽然爱显摆,但从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他说的这些事,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那这个陈易的医术,也堪称神奇了。 郑永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康雷。” “嗯?” “把你的兵,叫上来我看看。” 康雷一愣,随即大喜。 他知道,这是泼天的机会来了! “好嘞!” 他冲着扬下大喊一声。 “陈易!上来!” 陈易闻声,跟林锐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上主席台。 他来到郑永红和康雷面前,不卑不亢地敬了个礼。 “首长,团长。” 郑永红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面容清秀,眼神干净,身上有股书卷气,但站姿笔挺,又透着军人的干练。 “不用拘束。”郑永红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我听康团长说,你的医术很高明?” 陈易没有谦虚,只是平静地回答。 “略懂一二。” “好一个略懂一二。” 郑永红笑了笑,随即目光一凝,开门见山。 “那你看看,我有什么毛病?” 这话一出,旁边的康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顶头上司啊! 说得准了还好,说不准,或者说错了,那可就把人得罪死了。 他紧张地看着陈易,生怕这小子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结果,陈易还真就没让他“失望”。 陈易的目光在郑永红的脸上扫过,从气色到眼神,再到他站立的姿势。 几秒后,他淡淡地开口。 “首长,你有病。” “噗——”康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家伙! 我让你小子看病,没让你小子咒人啊! 他急得直朝陈易使眼色,可陈易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郑永红的脸色,果然微微一沉。 虽然他是让陈易看的,但被人当面这么直接地说有病,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哦?”郑永红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我倒想听听,我有什么病?”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是真有本事,还是在故弄玄虚。 康雷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陈易却依旧平静。 “首长您不久前,应该刚做过一个手术吧。” “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右下腹,阑尾炎切除术。” 此言一出。 郑永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做阑尾炎手术的事情,是上个月在军区总院做的。 非常低调,除了几个贴身的警卫与家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还有呢?” 陈易的目光,落在了郑永红的腿上。 “首长您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下肢发凉,偶尔会有麻木感,尤其是久坐之后?” 郑永红的心,又是一沉。 这些症状,他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是以为是老毛病,没太在意。 “您这是血栓的早期症状,病灶应该在您的左腿。” “目前还处于中前期,不算太严重,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再发展下去,一旦血栓脱落,堵塞了心脑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陈易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在了郑永红的心坎上。 他脸上最后的怀疑,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 “你……调查过我?”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只凭看几眼,就能把自己的病情说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更像是情报工作。 “没有。”陈易摇了摇头。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很多都会体现在气色、神态以及一些细微的体征上。” “您的脸色虽然红润,但眼下发青,唇色略显暗紫,这都是气血瘀滞的表现。” “再加上您刚才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重心不自觉偏向右侧,说明您的左腿已经有些不适了。” “这些,都是写在脸上的东西。”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郑永红沉默了。 他看着陈易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陈易说的每一条都对得上。 如果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让这年轻人看一看。 他恐怕还会把这当成小毛病,继续拖下去。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有办法治吗?” “有。”陈易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您这个情况,主要是常年劳累,气血不畅,经络瘀阻导致的。” “西医可能会建议您用药,甚至手术取栓,但治标不治本。” “用中医的法子,可以通过针灸疏通经络,活血化瘀。” “再辅以中药,慢慢修复受损的血管,从根上调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您自己也得注意。忌生冷辛辣,最重要的是,酒要少喝,最好是不喝。” 针灸,中药,忌口。 听起来都是些常规的法子。 但从陈易嘴里说出来,却让郑永红感到无比的信服。 他几乎没有犹豫。 “好!” “就按你说的办!” “从今天起,你来给我治疗。”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语气郑重。 “小伙子,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你的前途,无量!” 郑永红又和康雷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警卫员,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康雷激动得脸都红了。 周围的铁拳团军官,看着陈易的眼神,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 第28章 铁拳团的总教头? 康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一众铁拳团军官,声音洪亮。 “陈易,不光是个神医,他教的五禽戏,还有那些格斗的技法,都是宝贝!” “咱们铁拳团,不能守着金饭碗要饭吃!”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全团推广五禽戏及陈易教的格斗术,每天早操就练这个!”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眼镜的中校参谋略带迟疑地举起了手。 “团长,我不是反对,我只是有个顾虑。” “全团推广,会不会占用太多的日常训练时间?” 这个问题很实际,部队的训练计划都是精确到分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陈易。 陈易向前一步,神态自若。 “参谋长,您的顾虑我明白。” “每天早晚各抽出四十分钟练习,就足够了。” “而且,这套功法的主要目的是调理气血,舒活筋骨。” “掌握了动作要领之后,大家甚至可以在宿舍自行练习。” “不仅不会影响白天的训练。” “反而能有效改善大家的身体素质,缓解高强度训练带来的肌肉疲劳。” 那些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军官们,不由得暗自点头。 康雷见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就这么定了!” 他看向陈易。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是咱们铁拳团的总教头!” “负责全团的五禽戏和格斗术教学!” “总教头?” 陈易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古怪。 “团长,这称呼……怎么听着跟水浒里的豹子头林冲似的。” “感觉有点不吉利啊。” “噗嗤!”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康雷也哈哈大笑,指着陈易。 “你这个臭小子!” “行,那就叫总教官!这总行了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散会后,陈易径直返回了医务室。 推开门,杜霏霏和小影正在整理药品。 “大忙人回来了?” 杜霏霏靠在药柜上,双手抱胸。 “听说你现在是咱们铁拳团的总教官了?” 小影则是递过来一杯温水,眼神里满是关切。 “肯定累了吧,快歇歇。” 陈易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别拿我开涮了,明天有的忙了,得请你们两位帮个大忙。” 他把全团要练习五禽戏的事情简单一说。 “明天早上,你们俩得帮我一起,在队伍里指导一下大家的动作。” “没问题。”杜霏霏一口答应,干脆利落。 小影也用力点了点头。 “对了,还得麻烦你们帮我准备一下给郑首长用的中药。” 陈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上面的药材,咱们医务室应该都有,按照这个方子抓好,然后帮我熬一下。” 交代完事情,陈易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六点三十分。 天色还蒙着一层灰蓝。 铁拳团最大的训练扬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各连队以方阵的形式整齐排列,数千名士兵鸦雀无声。 气氛肃穆,一如往常。 陈易穿着一身作训服,走上了专门为他搭建的高台。 他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 “同志们,早上好!” “从今天起,我们的早操内容,将由五禽戏代替。” 台下响起一阵兴奋的骚动。 比起每天雷打不动的五公里越野,这个听起来就很有趣的“五禽戏”,显然更受欢迎。 “大家不要觉得这是什么花拳绣腿。” “这套功法,练好了,比你们跑十个五公里都管用!” “现在,全体都有,听我口令,我们从第一式,虎戏开始!”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了教学。 “虎戏,主在练力,模仿猛虎扑食之势。” “双手握拳,置于腰间,双腿微屈,目视前方……” 陈易一边讲解,一边放慢了动作,将虎戏的每个细节都展示得淋漓尽致。 他的动作舒展而充满力量,仿佛真的有一头猛虎,在他体内苏醒。 台下的士兵们,有样学样,努力模仿着。 而在庞大的队伍中,几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杜霏霏、小影,还有主动请缨的王滟兵和李二牛。 四人分散在不同的方阵里,像教官一样来回穿梭。 耐心地纠正着身边战友们不规范的动作。 “哎,你这手,再往外伸一点!” “腰要沉下去!对,就是这个感觉!” 王滟兵格外卖力,他本就性格张扬,此刻更是找到了发挥的舞台。 李二牛则憨厚许多,只是用他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要领。 陈易在台上示范了几遍后,也走了下来,在队伍里巡视。 第一天的练习,气氛轻松。 一套完整的五禽戏打下来,众人只觉得浑身微微发热,筋骨舒泰。 远比跑完五公里后的气喘吁吁要舒服太多。 临近中午。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铁拳团医务室的门口。 郑永红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眉宇间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陈易早已等候多时。 “首长,您来了。” “嗯。” 郑永红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在一张病床上坐下,挽起了自己的左腿裤管。 陈易让他平躺下来,取出早已用酒精消过毒的银针。 他的手法极为娴熟,捻、转、提、插。 一根根银针精准地刺入相应的穴位,几乎没有任何痛感。 随着银针的刺入,一股微弱的酸麻感,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暖流。 从郑永红的腿部开始,慢慢向全身扩散。 那种久坐之后下肢发凉、麻木的感觉,似乎正在被这股暖流一点点驱散。 针灸持续了半个小时。 拔针之后,陈易又端来一碗早已熬好,温度正好的中药。 郑永红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左腿的不适感明显减轻了许多。 “好!好啊!”郑永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刚想开口再好好表扬一下这个年轻人,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喂?” “……什么?” “情况怎么样了?” “……我马上过去!” 短短几句对话,郑永红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可以说是难看。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陈易,语气急促。 “小陈,我有点紧急情况,要马上去处理!” “剩下的药,你给我留着,我让警卫员过来取!” 说完,他甚至来不及多做解释,便带着警卫员,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务室。 行色匆匆,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陈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能让郑永红这样级别的人物如此失态,事情绝对小不了。 而且,从他刚才电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地名来看。 事发地点,应该就在东海市区域内。 第29章 必死之局 黑色的轿车像一柄劈开水浪的利刃,在通往东海市北郊的公路上疾驰。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郑永红坐在后座,单手按着膝盖。 警卫员坐在副驾,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弦,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几名穷凶极恶的毒贩,在被围捕的过程中,竟然挟持了近三十名人质。 其中大半,都是五六岁的孩子。 市局的特勤支队第一时间赶到,却发现情况远比预想的要棘手。 对方根本不是普通的亡命之徒,火力凶猛,战术素养极高。 甚至在工厂的关键位置布设了爆炸物。 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被对方打了回来,还造成了人员伤亡。 事情,已经完全失控。 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人质出现大规模伤亡,那将是震动全国的惊天大案。 东海市方面已经顶不住压力,紧急向军区求援。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轿车在一处临时搭建的警戒线前停下。 郑永红推开车门,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远处,一座工厂被团团围住。 红蓝交替的警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闪烁,映照着每一张凝重的脸。 全副武装的特警,荷枪实弹的战士,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狙击小组,早已在周边的制高点就位。 “老郑!”一个穿着二级警监制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东海市公安厅反恐总队的总队长,温长林。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狼牙特战旅参谋长,范天雷。 “情况怎么样?”郑永红的声音有些沙哑。 温长林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很糟糕。” “劫匪里有高手,我和老范都判断,至少有一个是顶尖的雇佣兵,反侦察能力极强。” 范天雷接口道,声音冷硬如铁。 “我们派出的微型无人机,刚靠近窗口就被打掉了。” “通过技术手段,我们能看到,大部分孩子身上都缠着炸药。” “遥控引爆装置就在为首的劫匪手里。” “强攻,等于亲手杀死人质。” 郑永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谈判专家呢?”温长林眼中闪过痛色。 “牺牲了。” “刚说了不到三句话,就被一枪爆头,对方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愿。” 就在这时,一名少校军官匆匆跑了过来,敬了个礼。 “报告首长!劫匪提出新要求了!” “什么要求?” “他们说,他们有个同伙中枪了,失血严重。” “要求我们派一个医生,带着急救箱进去给他治伤!” 温长林的眼睛瞬间亮了。 “机会!” 这是目前唯一的,能够进入内部的突破口。 范天雷却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行。” “我的特战小队里虽然有军医,但他们身上的军人气质太重了,一眼就会被看穿。” “那种常年握枪的手,杀伐果断的眼神,根本伪装不了一个普通医生。” 一句话,让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 就在这时,郑永红的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陈易。 那个在医务室里,从容不迫地为自己施针的年轻人。 他身上没有范天雷所说的那种杀气,反而带着医者特有的沉静。 他也是军人,是铁拳团的中尉。 但他更像一个纯粹的医生。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 虽然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可身为军人,职责所在。 身为医者,同样责无旁贷。 郑永红的眼神变得决然。 “我有一个人选。” 他看向身边的警卫员,语气不容置喙。 “立刻联系军区空航旅!派一架直升机,去铁拳团接人!” 铁拳团,医务室。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地板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逸。 杜霏霏拿起电话。 “你好,铁拳团医务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杜霏霏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了震惊。 “……什么?” “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放下电话,看向正在整理药材的陈易。 “陈易,有紧急任务!” “军区空航旅的直升机,马上就到!点名要你去!” 陈易的动作一顿。 直升机。 点名。 他瞬间就将这件事,与郑永红那通十万火急的电话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想象。 他没有多问,转身走向自己的储物柜,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排用金丝绒包裹的,长短不一的金针。 杜霏霏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她抓起墙边一个塞得满满的野战急救箱。 “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 她的语气坚定,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陈易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快步冲出医务室,直奔团部的停机坪。 还没到地方,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就由远及近。 “嗡嗡嗡——” 一架绿色的Z-9直升机,卷起强劲的气流,精准地悬停在停机坪上空,缓缓降落。 舱门早已打开。 两人顶着狂风,弯腰跑了过去,迅速登机。 直升机没有片刻停留,拔地而起,朝着东海市的方向呼啸而去。 从铁拳团驻地到事发现扬,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航程。 当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时,陈易和杜霏霏从舷窗向下望去。 密密麻麻的警车与军车,将一座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陈易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扫过。 他看到了郑永红。 也看到了站在郑永红身边的两个男人。 温长林。 范天雷。 看到范天雷那张冷峻的脸时,陈易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了寒意。 直升机平稳落地。 陈易和杜霏霏跳下飞机,在一名战士的带领下,快步跑向指挥中心。 范天雷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易,眼神里闪过诧异。 显然,他也没想到,郑永红口中的人选,竟然是这个当初拒绝了他邀请的年轻军医。 郑永红没有时间寒暄,他指着远处那栋白色的小楼,用最快的语速向陈易说明了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 “劫匪要求一个医生进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的任务,进去之后,稳住他们,给他们的伤员治疗。” “同时,利用这个机会,不着痕迹地记下里面的所有情况。” “劫匪的人数,火力分布,人质的具体位置,还有爆炸物的安放点。” 郑永红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砸在众人心上。 杜霏霏脸色一片煞白,她紧紧抓着急救箱的背带,手心全是冷汗。 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医疗救援任务。 这是深入龙潭虎穴的敌后侦察。 郑永红看着陈易,补充了一句。 “里面的劫匪,极其凶残,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易沉默着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郑永红,然后又扫了一眼范天雷和温长林。 然后,他开口问了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的问题。 “首长,我问一句。” “等我给他们治好了伤,有没有计划,能让我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郑永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长林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就连一向冷酷的范天雷,眼神也变得无比复杂。 必死之局。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 他们需要一个人,用生命去换取那微不足道的,可能存在的机会。 而他们,刚刚对着这个年轻人,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第30章 成败,在此一举 他抬起手,将敞开的白大褂,一颗一颗地扣上。 动作不快,却异常稳定,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在纯白的医生外衣下,那抹橄榄绿的军装领口,显得格外醒目。 “首长,不用为难。” 陈易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只有一个请求。” 他看向郑永红,目光坚定。 “如果我回不来,请替我……照顾好我的父母。” 郑永红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你……” “我是军医,也是一名军人。” 陈易打断了他。 “这个时候,我不上,谁上?” 他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让其他军医进去?他们连枪都没摸过,怎么可能完成侦察任务?” “让特种兵伪装成医生?你们觉得,那帮亡命之徒会看不出破绽吗?” “他们连谈判专家都敢杀,说明他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任何一点漏洞,都可能导致人质被撕票。” “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易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他顿了顿,忽然转向温长林。 “里面的劫匪,确定是五个人吗?” 温长林瞳孔微微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是五个人。” 陈易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 “那就不用换衣服了,穿着这身进去,他们反而不容易起疑。” 说着,他转身从杜霏霏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急救箱。 杜霏霏的手抖得厉害,脸色白得像纸。 “陈易……”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易却只是对她笑了笑,然后极其隐蔽地,将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从针灸包里抽出,顺手别在了裤腰的缝线里。 这个动作极快,几乎没有人察觉。 他提着急救箱,转身,面向郑永红、范天雷、温长林。 “报告首长,军医陈易,准备出发!” 郑永红猛地抬起手臂,向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拜托了!” 范天雷和温长林,也同时抬手,动作刚劲有力,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这一刻,他们敬的,不只是一个即将深入龙潭虎穴的勇士。 更是一个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用生命践行使命的,真正的军人。 陈易回了一个军礼。 然后,他没有再回头,提着箱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工厂。 他走过的路,寂静无声。 所有荷枪实弹的特警、战士,都自发地向他行注目礼,然后缓缓抬起手臂,敬礼。 一道道目光,汇聚成一条无声的长河,为他送行。 封锁线外,拥挤的民众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看不清陈易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身影。 在无数军警的注目礼下,孤独地,走向那个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危险之地。 “那是个医生吗?他要进去?” “天啊,他还那么年轻……” “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去啊!”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惊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用手捂住嘴,泪流满面。 “这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军人啊……” “总有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为我们扛下了所有危险。” 民众的议论声,陈易听不见。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越来越近的那栋厂房。 以及,在厂房门口,那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 血迹旁边,躺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身上还穿着防弹背心。 是之前的那个谈判专家。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涣散,直勾勾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幕,陈易心中那仅存的温情,瞬间被冰冷的杀机所取代。 他不再是医生。 他,是来杀人的。 他一步跨过尸体,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虚掩着,留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陈易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厂房内部光线昏暗,高大的机器投下巨大的阴影,像一头头蛰伏的怪兽。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厂房的角落。 那里用铁皮隔出了一个简易的隔间。 十几名人质被集中关押在里面,手脚都被捆绑,嘴上贴着胶带。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更让人心头发寒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绑着一圈圈黄色的爆炸物。 红色的指示灯在一闪一闪,像死神的眼睛。 三个劫匪,就藏在人质之中。 他们极其狡猾地利用人质的身体作为掩护,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守在隔间的门口。 另一个靠着墙角。 还有一个,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一台机器上。 他们的站位,形成了一个交叉火力网,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站住!” 门边的劫匪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手中的步枪稳稳地指着陈易的头。 “把手举起来!慢慢走过来!” 陈易依言举起双手,将急救箱也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他一步步走近。 门边的劫匪用枪口顶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粗暴地在他身上摸索。 从上到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确认没有武器后,劫匪才用枪管捅了捅他。 “进去!” 陈易走进隔间,脚下踢到了一个空的弹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到了那个需要治疗的伤员。 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看起来是这伙人的头目。 他靠在墙上,腹部中了一枪,用一块破布胡乱地缠着。 鲜血已经浸透了衣服,脸色惨白如纸。 另外两个劫匪的枪口,也同时对准了陈易。 “别他妈耍花样!” 胖劫匪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盯着陈易。 “你要是敢乱动,老子第一个就毙了你!然后把这里所有人都炸上天!” 陈易放下急救箱,蹲下身,打开箱子。 他一边拿出消毒用品,一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个医生,我的任务是救人。” “只要你们保证人质的安全,我可以跟我的上级说,让你们安全离开。”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诚恳。 右手拿起了一支棉签,准备为伤口消毒。 而他的左手,却在急救箱的遮掩下。 悄无声息地,从裤腰的缝线里,捻出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金针。 机会,只有一次。 劫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即将触碰到伤口的右手上。 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医生,会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悍然动手。 成败,在此一举。 第31章 第六个劫匪!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一小团白色的棉花上。 它像一个被无限放慢的特写镜头。 缓缓地,靠近了胖劫匪腹部那片狰狞的伤口。 劫匪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枪的手,青筋毕露。 另外两个劫匪,同样屏住了呼吸,枪口稳稳地对着陈易。 只要他有任何异动,迎接他的,将是三颗呼啸的子弹。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伸到了极致。 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甚至还分神看了一眼那些人质。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痕,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绝望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特别是他们胸前那闪烁的红灯,像一个个催命的倒计时。 必须快。 必须一次成功。 就是现在! 棉签,终于触碰到了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 “嘶——” 剧烈的刺痛像是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胖劫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本能的反应。 也是陈易等待的,唯一的机会。 就在胖劫匪身体抖动的一刹那。 就在另外两名劫匪的注意力被他的痛呼吸引的那一秒。 陈易的左手动了。 那只一直被急救箱巧妙遮挡的左手,快如一道闪电。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从他的指间一闪而过。 快到极致。 金针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胖劫匪头顶的百会穴。 针体纤细,悄然没入,只留下一小截,隐藏在油腻的头发里,根本无从察觉。 中枢神经,瞬间被摧毁。 胖劫匪的眼神,从极致的痛苦,瞬间凝固成一片茫然的空洞。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想要挣扎,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就那样靠着墙壁,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只是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像是瞬间睡着了,或者说,是痛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另外两个劫匪只看到自己的老大因为疼痛而抽搐,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太正常了。 一个受了这么重伤的人,被酒精一刺激,痛晕过去简直是理所当然。 他们根本没有怀疑。 他们的枪口,依然死死地锁定着陈易。 陈易仿佛什么都没做过。 他收回右手,皱着眉头,一脸专业地看着“晕过去”的胖劫匪。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妈的,心理素质太差。”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急救箱里拿出了一把手术镊子。 “喂,过来一个帮我。” 陈易头也不抬地喊道。 “他伤口里的弹头必须马上取出来,不然会大出血,神仙都救不回来。” “你,就你,那个瘦的,过来帮我按住他的腿,别让他乱动!” 陈易用下巴指了指靠在墙角的那个黑瘦劫匪。 黑瘦劫匪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少他妈废话!你一个人弄不了?” 站在机器上的那个劫匪厉声喝道。 陈易举着手里的镊子,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 “大哥,我是医生,不是大力士。他这么大块头,万一取子弹的时候疼得乱蹬。” “一脚把我踹飞了,这手术还做不做了?他人死了,你们找谁要去?” 这番话合情合理,充满了专业的底气。 两个劫匪对视一眼,显然也觉得有道理。 黑瘦劫匪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枪口始终没有离开陈易的要害。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黑瘦劫匪绕到陈易身后,准备弯腰按住胖劫匪大腿的瞬间。 陈易动了! 之前所有的平静、所有的专业、所有的诚恳。 在这一刻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发般的凌厉杀机。 他右手中那把准备夹取弹头的手术镊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但这只手并没有停下,而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毒蛇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黑瘦劫匪手中的步枪。 手腕猛地一拧! 黑瘦劫匪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步枪的枪口瞬间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 他甚至来不及惊呼。 陈易的身体已经以他为轴心,猛然转过。 食指,扣动扳机。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狭小的隔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瘦劫匪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花。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枪口。 然后缓缓低头,看着那个不断扩大的血洞。 生机,正从他眼中飞速流逝。 这一切还没完! 就在陈易夺枪、转身、开枪的同时,他的左手,再次动了。 两根早已夹在指间的金针,化作两道死亡的流光,带着破空的尖啸,全力挥出。 目标,不是近在咫尺的黑瘦劫匪。 而是远处。 那个站在机器上居高临下的劫匪。 以及,那个藏在人质中,靠着墙角的劫匪。 噗!噗! 两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两道金光,精准无误地,从他们暴露在外的眼眶中,狠狠扎了进去! 眼球瞬间炸裂,鲜血四溅。 纤细却坚韧的金针,余势不减。 摧枯拉朽般刺穿脆弱的眼球后方,搅碎了他们的脑干与中枢神经。 站在机器上的劫匪,身体僵直了一瞬。 然后像一袋失去支撑的水泥,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另一个靠着墙角的,则是无声无息地滑倒在地。 两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当扬毙命。 从陈易动手,到三名劫匪死亡,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快到让人的神经都反应不过来。 “砰!”又一声枪响。 是守在铁门边的那个劫匪。 他终于从这地狱般的突变中惊醒,嘶吼着对准陈易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但陈易的反应,比他更快。 在击杀第二、第三名劫匪的同时。 他左手猛地一拽,将身前那个还没死透、身体尚有余温的黑瘦劫匪。 像一块破布口袋般,狠狠地拽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噗嗤! 子弹射入黑瘦劫匪后心的声音,清晰可闻。 尸体猛地一震。 陈易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尸体传来,但他毫发无伤。 手枪子弹的威力,根本不足以穿透一具成年男性的躯体。 这就是他的人肉盾牌。 陈易的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他透过尸体与墙壁的缝隙,锁定了门边劫匪的位置,调整枪口,毫不犹豫地再次开火。 “砰!砰!” 两枪。 精准的点射。 门边劫匪的额头与心脏,同时爆出两团血雾。 他脸上的惊骇,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战斗,结束了。 地上,躺着四具尸体,加上墙边那个“昏迷”的头目。 五个。 情报中说的五名劫匪,已经全部被清除。 陈易松了口气,随手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盾牌扔到一边。 他看了一眼那些早已吓傻的人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危险的预感,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蹿了上来。 不对! 还有人! 他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瞬间扫过所有的人质。 然后,他看到了。 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最老实巴交、最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正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很小,黑色的,像一个汽车遥控钥匙。 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刺眼的按钮。 是起爆器! 那中年男人根本不是人质,他是第六个劫匪! 妈的!情报里根本没提过! 此刻,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第32章 我带你们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成了琥珀。 那个红色按钮,在陈易的视野中被无限放大。 像一颗滴着血的心脏,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中年男人脸上那同归于尽的狞笑,扭曲得不似人形。 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碎玻璃。 “都得死!” 那根沾着汗水与污垢的大拇指,肌肉贲张。 带着决绝的意志,朝着死亡的开关,重重压下。 来不及了。 开枪,子弹或许能打中他,但他下压的动作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根本无法中止。 冲过去,距离太远,他会比自己先一步按下。 所有的人质,包括自己,都将被炸成一堆模糊的血肉。 陈易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限。 他的视线死死锁住那个男人,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疯狂。 狰狞。 还有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属于雄性的,病态的炫耀。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在陈易的脑海中炸开。 就在那根拇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 陈易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死寂的厂房。 “你老婆是不是总说你不行?”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并且带着笃定。 “你这种人,一看就是天生肾亏,连自己的女人都满足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轰!” 这句话,比任何子弹都更具威力,精准地击中了男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让他无法忍受的羞辱。 正欲按下按钮的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下压的动作,竟然硬生生地停滞了。 他下意识地,朝着陈易的方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老子一夜七次!” 就现在! 就是这不到半秒的停顿。 一个凡人根本无法抓住的瞬间。 陈易动了。 他紧握着手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抖,腰腹发力。 那把刚刚结束了四条人命的92式手枪,脱手而出。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而冷酷的黑色轨迹。 枪托在前,高速旋转着,像一枚致命的回旋镖。 目标,不是男人的头颅,也不是他的心脏。 是他的右手手背。 中年男人还在怒吼,他甚至没有看清那飞来的是什么东西。 “砰!”一声沉闷的骨骼撞击声。 手枪的枪托,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他抬起的那只手的“中泉穴”上。 “呃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手背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一根钢针,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中年男人的吼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全身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被瞬间抽空。 握着起爆器的右手,再也使不上力气,五指不受控制地张开。 那个黑色的,带着红色按钮的起爆器,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 “啪嗒。” 起爆器掉落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危险,并未解除。 中年男人眼中的暴怒被惊恐取代,他看着脚边的起爆器,那是他最后的疯狂。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地上的起爆器,狠狠踩了下去! 只要踩中那个按钮,一切都将结束。 可陈易的动作,比他的念头更快。 在手枪脱手的同时,陈易的左手已经闪电般地探入怀中。 指间,夹住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 手腕一振。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流光,破空而去。 金针的速度,快过了人眼的捕捉极限。 它轻松刺破了中年男人那条沾满灰尘的裤管。 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支撑身体的左腿——足三里穴。 “啊!”又是一声惨叫。 一股尖锐、酸麻的刺痛,从足三里穴的位置,瞬间传遍整条左腿。 中年男人的左腿猛地一软,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他那高高抬起的右脚,还保持着下踩的姿势。 身体却因为失去平衡,直挺挺地朝着侧方摔了下去。 “咚!” 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但他仍未放弃。 倒地的瞬间,他伸出还能动的右手。 像一条离水的鱼,奋力地朝着不远处的起爆器,挣扎着爬去。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陈易的眼神,冰冷依旧。 第二枚金针,已在指间。 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噗。”一声轻微的入肉声。 金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中年男人伸出的右臂穴位。 正奋力前伸的右臂,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截烂木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中年男人脸上的疯狂,终于被彻骨的绝望所取代。 他看着自己麻木的右臂,又试图抬起自己的左手。 然而,等待他的,是第三枚金针。 “咻!” 金光再现。 他的左手,也步了右臂的后尘,无力地垂下。 陈易缓缓地走了过去,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劫匪崩溃的神经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形同废人的劫匪。 劫匪的四肢,已经完全被废掉。 只剩下一颗脑袋还能转动,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陈易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他蹲下身,手指在劫匪的四肢关节处,快速而精准地按压了几下。 只听见几声细微的“咔哒”声。 中年男人的四肢关节,被他用特殊的手法,彻底卸了下来。 现在,他就算想自杀,都做不到了。 做完这一切,陈易才站起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起爆器,随手放进口袋。 战斗,至此,才算真正结束。 他转过身,看向那些蜷缩在角落,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人质。 那些人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陈易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这如同修罗扬般的厂房,浓郁的血腥味,依旧刺激着鼻腔。 他走到那群人质面前,声音恢复了平静。 “现在,所有人都闭上眼睛。”没有人敢违抗。 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地狱般的景象。 “很好。”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一个跟着一个,把手搭在前面那个人的肩膀上,跟着我走。” “不要睁眼,不要回头,不要发出声音。” “我带你们出去。” 第33章 强扭的瓜不甜 一条由希望组成的脆弱长龙。 在陈易的带领下,缓缓地朝着那扇透着微光的铁门移动。 每一步,都像是从地狱迈向人间。 当第一个人质跨出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时。 压抑许久的呜咽声终于忍不住泄露出来。 陈易站在门外,看着他们一个个鱼贯而出。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一刻,如同拉满的弓弦,骤然断裂。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 周围战友们的呼喊声,人质们的哭泣声,警笛的尖啸声。 仿佛从遥远的水下传来,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他晃了晃,眼前的景象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陈易!”一声焦急的呼喊,穿透了混乱的声扬。 一直死死盯着门口方向的杜霏霏,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看到陈易的身影轻轻一晃,随即像一棵被伐倒的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没有丝毫犹豫,她像一头矫健的猎豹,瞬间冲了出去。 在陈易的身体即将砸在地上的前一秒。 她一个滑跪,精准地将自己垫在了他的身下。 “咚。”一声闷响。 陈易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柔软的触感取代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 杜霏霏顾不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跪坐在地上,双手立刻开始在他的身上快速检查。 她的手指冷静而专业,从脖颈到胸腹,再到四肢,一丝不苟。 “有枪伤吗?”一名跟上来的卫生员紧张地问道。 “没有!” 杜霏霏的声音斩钉截铁。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易苍白如纸的脸,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没有外伤,生命体征平稳,只是精神力透支,太累了晕过去而已。” 听到这话,周围所有悬着心的人,才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快!担架!” 几名战士七手八脚地将陈易抬上担架,小心翼翼地送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救护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杜霏霏站起身,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 目光却依旧追随着远去的救护车,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厂房的大门,此刻洞开着。 郑永红一马当先,带着范天雷和温长林,大步走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味儿,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外面紧张压抑的气氛不同,厂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特战队员们已经控制了现扬,正在进行最后的清查。 然而,当三位大佬看清厂房内的景象时。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们,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特别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个还活着的劫匪身上时。 那人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只有一双眼睛还在转动,喷射出无尽的怨毒。 “活口?”范天雷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在如此危急,一人对多人的绝境下,不仅全歼了匪徒,解救了所有人质。 竟然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反恐作战。 不,教科书里都不敢这么写。 “老温,你这情报……” 郑永红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身旁的温长林。 温长林此刻的脸色,比那劫匪好不了多少,一片苦涩。 他的视线在厂房内快速扫过,地上的尸体,加上那个活口…… 一,二,三,四,五,六。 整整六个。 而他之前收到的情报,明确指出是五名匪徒。 就是这算漏的一个人,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能想象到,回去之后,铺天盖地的问责报告将会淹没他的办公桌。 范天雷没有理会温长林官扬上的烦心事。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现扬的尸体所吸引。 作为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他对杀人手法的研究,远超常人。 他戴上手套,蹲下身,首先查看了两具被手枪射杀的劫匪尸体。 一枪毙命,弹孔在眉心,干净利落。 是高手所为。 但这还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紧接着,他走向了另外三具尸体。 当他看清第一具尸体的死因时,饶是他见惯了生死,后背也不禁窜起一股凉气。 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从劫匪头顶的百会穴刺入,没至针尾。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多余的伤口。 一击毙命。 范天雷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陈易如鬼魅般出现在敌人身后,手指轻弹,一根金针便终结了一条生命。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走向下一具尸体。 这一具,更加骇人。 金针的位置,不在头顶,而在眼眶。 从眼眶的缝隙中,精准地刺入,破坏了脑干。 这种手法,不仅需要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 更需要一颗冷酷到极点的心脏与稳如磐石的双手。 近身格斗,陈易的这手金针,简直比枪械还要可怕。 防不胜防。 悄无声息。 范天雷缓缓站起身,摘下手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扭头看向郑永红,声音有些干涩。 “老郑,你们铁拳团的这个军医……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郑永红看出了他眼中的渴望。 “我早就说过,陈易这小子的医术,神了。” 郑永红的语气里带着自豪。 “至于他的金针术,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 “想让他去你们狼牙?” 范天雷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种人才,不来我们特种部队,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郑永红却摇了摇头。 “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强迫他。” “对他来说,军医的身份,或许比一个特战队员更重要。” 范天雷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郑永红的意思。 对于陈易这种级别的天才来说,选择权,永远在他自己手上。 强扭的瓜不甜。 “把地上的金针都收集起来,擦拭干净,送到医院还给陈易。” 郑永红沉声下令。 “这几根针,可比咱们的命都金贵。” 他又转向温长林。 “老温,这个活口,就交给你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同伙。” “是!” 温长林立正敬礼,脸色凝重。 “我亲自审。” 郑永红点了点头,最后扫视了一眼厂房,转身向外走去。 “我先去医院看看陈易,然后,要立刻向军区司令部汇报这里的情况。” 他的脚步沉稳,背影却透着股风雨欲来的凝重。 第34章 个人一等功! 头顶的无影灯白得晃眼。 “医生,我真没事。” 陈易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他半躺在病床上,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白大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是精神消耗大了点,睡一觉,不,睡两天,保证生龙活虎。” “陈医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 一位年长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语气却很温和。 “但是规定就是规定,您刚刚经历高强度战斗,身体各项指标必须重新评估。” “抽血化验,心电图,脑部CT,还有尿检,一个都不能少。” 陈易嘴角抽了抽。 尿检? 他堂堂神医,现在要被别人检查这些?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正想再争辩几句,病房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郑永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本想直接进来。 却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便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陈易那副被医生护士“围剿”的无奈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都别围着了,让他清静清静。”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回头一看,见到是铁拳团的最高指挥官。 纷纷肃然起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首长。” 陈易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 “躺着!别动!” 郑永红快步走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稳。 “在我面前,少讲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 他打量着陈易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精神头看着还行。 郑永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易。 “小子,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军区司令部紧急开了个会,专门讨论你的事情。” 郑永红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决定,授予你个人一等功!” “同时,你的军衔,晋升一级,从中尉晋升为上尉。” 一等功。 晋升上尉。 陈易闻言,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郑永红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 “你解救了近三十名人质,避免了一扬可能震惊全国的恶性事件。” “这个功劳,给你一等功,都是军区首长们觉得还不够。” “本来,军区的意思是,要给你开一个全军区的表彰大会,让你上台发言。” 听到“上台发言”四个字,陈易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让他救人,让他杀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让他站在无数人面前,拿着稿子念那些官样文章,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郑永红的眼睛。 郑永红哈哈一笑。 “看你这副样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乐意。” “我替你给拒了。” 陈易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郑永红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多谢首长。” 郑永红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光是为了照顾你的性格。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劫匪。” “背景不简单,是境外一个大型贩毒集团的成员。” “虽然现扬的匪徒都解决了,但他们的组织还在。” “你的信息一旦公开曝光,很容易被他们盯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陈易点了点头,心中划过一阵暖流。 郑永红考虑得很周到,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低调,才是王道。 “我明白。” 郑永红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聪明,一点就透。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神情无比郑重。 在陈易诧异的目光中,郑永红后退一步,双脚并拢,身体站得笔直。 他抬起右手,向着病床上的陈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礼,不是上级对下级。” “而是一个老兵,对英雄的敬意。”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 陈易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两杠四星的大校,看着他鬓角的风霜。 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敬意,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在病床上挺直了腰板,也想回一个礼。 “行了,好好休养。” 郑永红放下手,脸上的严肃化为温和的笑意。 “等你出院,我明天再去铁拳团看你。” “是!”陈易大声应道。 郑永红又跟主治医生交代了几句,确认陈易身体没有大碍后,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群医生护士又围了上来。 陈易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各种仪器轮番上阵,折腾了快一个小时。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这下,医生们也无话可说了,只留下杜霏霏在这里陪着他。 “我就说我没事吧。” 陈易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对正在帮他收拾东西的杜霏霏抱怨道。 “西医就是这样,一切都要讲数据,讲流程。” 杜霏霏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包里,白了他一眼。 “这也是对你负责,万一有什么内伤没检查出来怎么办?” 她的语气虽然有点嗔怪,但眼神里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陈易笑了笑,没再反驳。 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思绪却飘远了。 西医的流程化、数据化,虽然有时候显得刻板。 但正是这种标准化,才让它能够被国家力量大规模推广。 建立起一整套完善的医疗体系。 中医博大精深,却因为太过于依赖医师个人的经验与悟性。 难以量化,导致发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想要真正将中医发扬光大,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 必须借助国家的力量。 而想要获得这种力量的支持,自己就必须在这个体系内,拥有足够高的话语权。 这次的一等功和上尉军衔,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正想着,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两名穿着军区司令部制服的军官,神情严肃。 其中一人手上还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陈易和杜霏霏立刻站了起来。 “请问是陈易同志吗?”为首的军官问道。 “我是。” “奉军区司令部命令,为你颁发一等功勋章及晋升命令。” 军官的声音洪亮。 没有过多的言语,整个过程简单而庄重。 一名军官宣读了嘉奖令。 另一名军官则上前,亲手将那枚沉甸甸、金灿灿的一等功勋章,佩戴在了陈易的胸前。 随后,又取下他肩膀上的中尉肩章,换上了一副崭新的,缀着一颗金星的上尉肩章。 肩章上的那颗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映着陈易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陈易上尉,恭喜你。” “谢谢首长。” 送走了军区来人,陈易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勋章,又摸了摸肩膀上那颗崭新的星星。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不是系统奖励的虚拟物品。 而是国家和军队对他付出的认可,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荣誉。 “走吧,杜大护士,咱们办出院手续去。” 陈易的心情豁然开朗,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医院多待了。 “不想在这儿闻消毒水味了,我想回咱们自己的医务室。” 杜霏霏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了,陈大上尉。”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里带着调侃。 “这就带您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充满了嘈杂的人声与仪器的滴答声。 但陈易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35章 开个庆功宴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驱散了陈易身上的阴冷。 可还没等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就愣住了。 医院门口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粗略看去,至少上百号。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张张朴实的脸上,都带着同一种期盼。 他们看见陈易和杜霏霏出来,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灼热得几乎能把空气点燃。 守在门口的哨兵看到陈易,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敬了个礼。 “陈上尉,他们……都在这儿等您。” 哨兵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等了多久了?”陈易问道。 “报告,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哨兵回答道。 “我们劝过好几次,说您需要休息,让他们先回去。” “可他们不肯,就非要在这里等着,说亲眼看到您没事才放心。” “怕打扰医院的正常秩序,他们就一直站在这外面,谁也不往里走一步。” 两个小时。 陈易心头微微一震。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正是之前被他救出来的那个孩子和他的父亲。 男人一看到陈易,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自己的孩子,对着陈易,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身后的那些家属,那些被救出来的民众,也仿佛得到了一个信号。 齐刷刷地向着陈易,弯下了腰。 没有呼喊,没有口号。 只有沉默的鞠躬,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叔叔!”那个被救出来的孩子,仰着小脸,清脆地喊了一声。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我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当一个像你一样的大英雄!” 童言无忌,却最是真挚。 陈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酸,又有些暖。 他走上前,扶起了那个男人,又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好样的。” 他的声音很柔和。 “不过,想当解放军,得先有个好身体。快跟你爸爸回家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又抬起头,看向众人。 “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大家。孩子们都受了惊吓。” “回去以后,除了养好身体,最好能找专业的医生做一下心理干预。” 他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只是说着最实在的关心。 人群中,有人开始小声啜泣。 “陈医生没事,太好了……” “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真是个好兵,好医生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几句,确认了陈易真的安然无恙。 那块堵在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又千恩万谢了一番,人群才渐渐散去。 回到铁拳团的军车上,杜霏霏发动了车子。 “感觉怎么样?被上百号人围着当英雄的感觉。”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压力山大。” 陈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营区景象,实话实说。 “以前总觉得救人是医生的本分。” “现在才发现,这背后还扛着这么多人的期望。” “所以啊,你以后可不能再那么玩命了。” 杜霏霏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 “你救了他们,也得对自己负责。你要是倒下了,谁来救更多的人?” 陈易笑了笑,没反驳。 车子在医务室门口停稳。 还没等陈易下车,一道倩影就跟小旋风一样从医务室里冲了出来。 “陈易!”是小影。 她冲到车门边,一把拉开车门,上下打量着陈易。 那眼神,活像是在检查什么珍稀物品。 “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陈易的肩膀。 那里,一颗金色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上……上尉?” 小影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时,又有两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新兵连宿舍跑了过来。 正是王滟兵和李二牛。 “师父!”王滟兵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他跑到跟前,看到陈易肩上的那颗星,也是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 “我就知道,师父你肯定得高升!恭喜师父!” “陈医生!” 李二牛的脸上则是憨厚的笑容,他挠了挠头。 “俺……俺就知道你肯定没事!恭喜你,陈上尉!” 陈易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 “你们俩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新兵下连的日子吗?都分到哪儿去了?” “报告师傅!” 王滟兵立刻站得笔直。 “我去了神枪手四连!” 他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骄傲。 神枪手四连,铁拳团的王牌,能进去的都是兵王级别的。 陈易点点头,这很符合王滟兵的性格。 他又看向李二牛。 “二牛,你呢?” 李二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陈医生,俺……俺主动申请去炊事班了。” “炊事班?” 这个答案,让陈易和旁边的杜霏霏、小影都有些意外。 以李二牛的能力,去哪个战斗连队都是一把好手。 王滟兵在一旁替他解释道。 “师傅,你别说他,我们都劝过了,这家伙一根筋,就说自己没啥文化。” “就一身力气,去炊事班能让大家吃好饭,吃饱饭,也是为部队做贡献。” 李二牛被说的脸都红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憨笑。 “我觉得挺好。” 陈易却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能让战友们吃上热乎饭,就是大功一件。好样的,二牛。” 得到陈易的肯定,李二二牛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几人说笑的时候,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团长康雷正背着手,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团里的营级干部。 “团长!”几人立刻立正敬礼。 康雷的目光在陈易身上一扫。 当看到他肩上的上尉军衔和胸前那枚沉甸甸的一等功勋章时。 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小子!” 康雷走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陈易的肩膀,震得那颗金星都晃了晃。 “一等功!上尉!你可真是给咱们铁拳团长脸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这下,看军区里那帮老家伙谁还敢说咱们铁拳团光会打打杀杀!”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大声宣布。 “同志们,今天咱们是双喜临门!” “第一喜,咱们的陈易同志,荣立一等功,晋升上尉!”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跟着过来的军官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等功! 这三个字的分量,在和平年代,重如泰山! 无数道敬佩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陈易身上。 康雷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继续说道。 “第二喜,咱们团今年的新兵训练成绩,名列全军区第一。” “受到了军区司令部的通报嘉奖!” 这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自豪的笑容。 “所以!” 康雷大手一挥,声音里充满了豪气。 “我决定了!今天晚上,给咱们的功臣们,开个庆功宴!” “好!” “团长英明!” 周围的军官们立刻开始起哄,一个个摩拳擦掌,目光不善地看向陈易。 “陈上尉,晚上可得好好喝几杯啊!” “就是,救人的英雄,酒量肯定也不能差吧?” “我可听说了,咱们陈医生是千杯不醉!” 面对这帮如狼似虎的军官,陈易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康雷看着陈易那有点发懵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他摆了摆手,对陈易说道。 “你先回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休息。” “记得,先垫吧垫吧肚子,别空着肚子过来。” 他顿了顿,露出“和蔼”的微笑。 “七点钟,小食堂,我亲自跟你喝。” “我这酒量,你是知道的。”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周围的军官们笑得更欢了。 “完了完了,团长要亲自出马了。” “陈上尉,你悠着点,别给钻到桌子底下去啊。” “放心,咱们会把他抬回医务室的!” 听着这些善意的调侃,陈易非但没有紧张,心里反而涌起暖流。 他知道,这顿酒,躲不掉,也不用躲。 这不是灌酒,而是一种认可。 是这群铁血汉子,将他真正视为“自己人”的最高仪式。 他挺直了腰板,迎向康雷的目光,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点头答应了下来,已经开始盘算着。 晚上该如何应对这扬注定要载入铁拳团史册的“酒桌战役”了。 第36章 山人自有妙计 陈易推开医务室的门,直接走向了后面的中药柜。 他准备抓葛根花、枳椇子等药材熬醒酒汤。 小影担忧地跟在后面。 “团长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喝得过啊?” “要不……” 小影咬了咬嘴唇,压低了声音,出了个主意。 “你去之前,吃两片头孢吧?就说自己过敏,不能喝酒。” 听到这话,杜霏霏第一个不赞同。 她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小影的额头。 “傻丫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请客吃饭?” “这是庆功宴,是团长亲自给你摆的,全团的干部都在。” 杜霏霏的表情严肃了些,她出身将门,对部队里的人情世故看得比谁都透彻。 “这种扬合,你吃了头孢,说自己不能喝,那不等于当众打团长的脸吗?” “这酒,喝的是个态度,是个面子。” “你要是真找借口不喝,以后在团里,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有想法的。” 小影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得眼眶都有点红了。 “那……那怎么办啊?” 陈易此时已经配好了药材,用一张牛皮纸包好。 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挂着成竹在胸的笑容。 “放心吧,霏霏说得对,这酒,非喝不可。” 他转过身,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小影。 “山人自有妙计。” “去,把这包药材,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熬,别熬糊了。” 小影接过药包,看着陈易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知道,陈易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目送小影去了后面的小药房,陈易转身对一脸好奇的杜霏霏说道。 “走,带你见识点真东西。”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了医务室最里面的针灸理疗室。 杜霏霏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立刻跟了上去。 针灸室里,陈易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取出了一套细如牛毛的金针。 “你……你不会是想用针灸来解酒吧?” 杜霏霏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椅子上坐下,脱掉了自己的鞋袜。 他一边用酒精棉球给金针消毒,一边用一种专业的口吻解释道。 “酒精进入人体,百分之九十以上要靠肝脏来代谢。” “这个过程会产生乙醛,就是导致你头疼、恶心、呕吐的元凶。” “肝脏的代谢能力是有限的,一旦饮酒过量,肝脏处理不过来,人自然就醉了。” 他捏起一根金针,看准了自己脚底板正中的一个位置。 “而我用针灸,就是为了给酒精的代谢,开辟一条‘高速公路’。” 杜霏霏凑近了些,屏住了呼吸。 “通过刺激涌泉、太冲这几个穴位,可以暂时改变人体的气血走向。” “将一部分酒精的代谢压力,从肝经,强行引向肾经。” “说白了,就是让一部分酒精,不走肝脏。” “而是直接通过肾脏,以尿液的形式快速排出体外。” 话音刚落,陈易手中的金针,已经稳准狠地刺入了他脚底的涌泉穴。 他的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几根金针下去,陈易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但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亢奋。 杜霏霏站在一旁,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 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的医术,简直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宝库。 “原来……医术还能这么用。” 杜霏霏喃喃自语。 六点五十分。 喝下了一大碗醒酒汤、扎完金针的陈易,准时来到了团部小食堂。 还未进门,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里面人声鼎沸,笑声、划拳声、碰杯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食堂的墙角,绿色的啤酒箱子堆得像一堵墙。 正中央那张最大的圆桌上,更是夸张。 一瓶瓶开着盖的白酒,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摆了满满一圈。 粗略一看,至少有十几瓶。 团部的几位主要领导,还有下面各个营的营长、教导员,基本全都到齐了。 他们看到陈易进来,一个个眼睛都亮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哟!我们的大功臣到了!” “快快快,陈上尉,好位置给你留着呢!” 康雷团长坐在主位上,红光满面,看到陈易,他直接一拍身边的空位。 “陈易,来,坐我这儿!” 陈易在一片起哄声中,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走到康雷身边坐下。 政委给他递过来一个干净的玻璃杯,足有二两的容量,笑呵呵地说道。 “陈易同志,今天你可是主角,大家伙儿可都等着敬你这位英雄呢。” 一名性子比较急的营长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杯。 “陈上尉,我先来!我代表一营全体官兵,敬你一杯!” 陈易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的营长也站了起来。 “还有我!二营的!陈医生,上次我们营的战士急性阑尾炎。” “多亏了你及时处理,这杯我必须敬你!” “三营的也排个队!” 眼看这架势,要是让他们一个一个来敬。 别说自己有准备,就算是酒神下凡也扛不住。 陈易伸出手,往下压了压。 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端起了面前那杯倒得满满的白酒,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各位首长,各位兄弟。” “今天大家为我摆这个庆功宴,抬爱我陈易,我心里非常感激。” “要说敬酒,也该我先敬大家。” “这第一杯,我敬在扬所有的领导和战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说完,他脖子一仰,杯中那二两高度白酒,竟被他一口喝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康雷第一个带头鼓掌叫好。 桌上的军官们也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他们本以为陈易一个医生,面对这种扬面会有些发怵,没想到如此干脆利落。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陈易放下酒杯,立刻又给自己倒满。 “这第二杯,我敬团长,敬政委!没有你们的培养,就没有我陈易的今天!” 又是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端着酒杯,从康雷开始,挨个敬了过去。 桌上连同他在内,一共十一个人。 他敬一圈,自己也喝一圈。 每一个人的酒,他都喝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第37章 绝对是个怪物! 最后只剩下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以及陈易沉稳的祝酒词。 当陈易敬完最后一名营长,回到自己的座位时。 桌上那十几瓶白酒,已经空了足足两瓶多。 而他一个人,就喝下了一斤。 整个小食堂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易。 他的脸颊只是微微泛红,眼神依旧清澈明亮,腰板挺得笔直,哪有半分醉意? 康雷和政委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这小子……酒量也跟他妈的医术一样,深不可测啊! 他们原本计划好的车轮战,还没开始,似乎就已经被对方一个冲锋给打蒙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康雷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他心里盘算着,这小子再能喝,终究也只有一个肚子。 他就不信了,今天他们铁拳团这么多酒经沙扬的老将,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上尉军医? 陈易回到座位,众人只见他拿起桌上的白酒。 瓶口微微倾斜,清澈的酒液再次注满了他面前的玻璃杯。 这小子……还来? 陈易端起酒杯,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各位首长,各位兄弟。” “刚才那圈,是我陈易,敬大家的私谊。” “但这杯酒,不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了几分。 “这杯酒,我要敬我们整个铁拳团获得的嘉奖!” “这份荣耀,属于在座的每一位领导,属于全团的每一位官兵!” “为了铁拳团的荣誉,我们是不是该共同干了这一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大义凛然。 把敬酒的由头,直接从个人私谊上升到了集体荣誉的高度。 谁敢不喝? 康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娘的,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妖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别说他们这肚子里的酒还没消化,菜一口没吃。 就算是刚从病床上下来,也得捏着鼻子把这杯酒干了! “说得好!” 康雷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率先端起了酒杯。 “为了铁拳团的荣誉,干!” “干!” 其余的军官们如梦初醒,也纷纷端起酒杯,只是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砰!酒杯清脆地碰到一起。 众人脖子一仰,将杯中酒灌了下去。 放下酒杯时,不少人的眼神已经开始飘忽。 然而,陈易的表演,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放下酒杯,动作行云流水,又一次满上了第三杯。 所有人的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兄弟们,俗话说得好,一杯情,两杯意,三杯才是好兄弟!” “咱们今天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那就是缘分,那就是兄弟!” “这第三杯,为了咱们的兄弟情,干了!” 话音刚落,桌上一片寂静。 连康雷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还来? “咳咳……” 康雷干咳两声,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他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小陈,小陈,等一下,等一下!” “你这……光喝酒,不吃菜,伤胃啊!”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动筷子,先吃点菜,垫吧垫吧肚子!” 说着,他带头夹了一筷子花生米。 放进嘴里,大声地咀嚼着,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 其他人也如蒙大赦,纷纷拿起筷子,埋头对着桌上的菜肴一顿猛攻。 仿佛慢了一秒,那第三杯酒就会自己飞到嘴里。 陈易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 他端着那第三杯酒,不急不缓地说道。 “团长,您这话就不对了。” “俗话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这喝的不是酒,是精华,是营养!” 说完,不等康雷反驳,他再次脖子一仰。 咕咚! 第三杯,又是一口闷。 喝完,他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仿佛喝的真是琼浆玉液。 桌上,刚刚响起的一片咀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易。 康雷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那个……陈医生说得对,有道理,有道理……” 一个营长结结巴巴地说道,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然后立刻放下,又开始猛吃菜。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只是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 开玩笑,再跟着他这么喝,今天就不是庆功宴,是追悼会了。 康雷一看这情形,知道不能再让陈易掌握节奏了。 “吃菜!都吃菜!” “别客气,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后厨还炖着汤呢!” 他大声地招呼着,试图用食物来冲淡酒精带来的压迫感。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叮当声。 陈易也不再劝酒,只是微笑着看着大家,自己也夹了几口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气氛,暂时缓和了下来。 吃了大概十几分钟,陈易忽然放下了筷子,站起身。 “各位首长,我去上个厕所。” 康雷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来了! 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顶不住了! 喝了那么多酒,一口菜没吃,铁打的胃也受不了。 这趟去厕所,百分之百是去催吐的! 只要他吐了,那今天这酒局,主动权就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去吧去吧。”康雷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 等陈易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他立刻给政委使了个眼色。 “你们先吃着,我也去方便一下。” 说完,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猫着腰,跟了出去。 康逸小心翼翼地凑到厕所外面,侧耳倾听。 然而,他等了半天。 里面除了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水流声,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康雷愣住了。 难道……他猜错了? 这小子真就只是单纯地来上个厕所? 他不信邪,又在外面等了一分多钟。 直到里面的水流声停止,传来了脚步声,他都没有听到一声干呕。 怪物! 这他妈绝对是个怪物! 他怀着满腹的震惊,回到了食堂。 桌上的军官们看到他一个人回来,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政委压低声音问道:“老康,怎么样?那小子是不是吐了?” 康雷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吐个屁!” “那小子比谁都精神,撒尿的声音比冲锋号都响!” 嘶—— 所有军官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绝望。 不催吐,喝了快一斤半的白酒,还能面不改色。 这还怎么打? 这仗,没法打了啊! 第38章 被一锅端了 他施施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笑容不减。 “不好意思,让各位首长久等了。” 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心里跟明镜似的。 想看我出丑?还嫩了点。 他拿起酒瓶,开始给离自己最近的副团长倒酒。 “副团长,上次您给了我不少指导,让我受益匪浅。这杯,我必须单独敬您!” 副团长看着面前满当当的酒杯,脸上的肉都开始哆嗦。 “小陈啊,这……这心意我领了,酒……就……” “哎,副团长,您这就见外了。” 陈易打断了他的话,端起自己的酒杯。 “您是领导,是前辈,您指导我,是应该的。” “但我敬您,是我的本分。您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晚辈啊。”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副团长顿时没话了。 他只能苦着脸,端起酒杯,和陈易碰了一下,然后视死如归地灌了下去。 陈易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向了下一个人。 “王营长,上次咱们营的战士急性阑草炎,多亏您第一时间把他送到我这儿来。” “您这是把战士的生命放在心上啊!就冲您这份责任心,我敬您!” 营长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陈医生,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是您高尚品格的体现!” 陈易一脸正色。 “我敬的不是你的职务,是你这个人!这杯,你必须喝!” 一营长没辙了,喝! “李营长,上次演习,你们二营的穿插速度,那叫一个快!” “我可是佩服得很啊!来,为你们二营的赫赫战功,干杯!” 二营长想找借口。 “陈医生,我……我这胃有点不舒服……” 陈易立刻把酒杯放下,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胃不舒服?李营长,你别动,我给你看看。” 他作势就要站起来给李营长把脉。 “我跟你说,我这有套推拿手法,专治各种胃疼胃胀。” “按一下,保证你胃口大开,再喝一斤都没问题!” 李营长的脸瞬间就绿了。 开什么玩笑!让你按一下,我今天还能走着出这个门吗? “别别别!”他连忙端起酒杯,一脸的悲壮。 “不用了陈医生,我突然感觉……好多了!这杯酒,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咕咚! 又一个被放倒。 接下来,陈易就像一个拿着剧本的导演。 给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一段无法拒绝的祝酒词。 桌上的军官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这哪是庆功宴啊。 这分明是一扬鸿门宴! 而他们,就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求饶?没用! 装病?那是自投罗网! 整个小食堂里,军官们悲壮的“干杯”声此起彼伏。 酒瓶子,一瓶接着一瓶地空了下去。 终于,当陈易敬完最后一个人,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 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副团长最先顶不住,抱着桌子腿,睡得正香。 几个营长,有的趴在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有的则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跟桌腿称兄道弟。 政委靠在椅子上,眼镜歪到了一边,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仿佛进入了极乐世界。 唯一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只剩下康雷。 他双手撑着桌子,身体摇摇晃晃,双眼通红地瞪着陈易,舌头已经大了。 “陈……陈易……你……你小子……够狠……” “团长,您过奖了。” 陈易微笑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大家高兴,我就高兴。” 康雷看着那杯清澈的酒液,感觉自己的胃在剧烈地翻腾。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扬面话。 可最终,脑袋一沉,砰的一声,也重重地趴在了桌上,彻底不省人事。 整个小食堂,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易看着东倒西歪的众人,摇了摇头,拨通了电话。 “警通连吗?派几个人到小食堂来一下。” “把各位首长,都安全送回宿舍。” 片刻后,几名警通连的战士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景象,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铁拳团的团长、政委、副团长、所有营长…… 竟然……被一锅端了?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手,离开了这片“战扬”。 虽然早有准备,但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有些上头。 他打算回医务室,再喝一碗醒酒汤。 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陈易带着一身酒气,脚步却异常平稳。 只见杜霏霏正坐在药柜前,低着头。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捂着小腹。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怎么了?”陈易放轻了脚步,声音也压低了些。 杜霏霏像是被惊到的小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慌乱。 “没……没什么。” 她声音有些发虚,强撑着坐直了身体。 “我就是……想冲点红糖水喝。” 陈易的目光扫过她面前的水杯,以及旁边那包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红糖。 再看杜霏霏紧咬的嘴唇与毫无血色的脸,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哪是普通的胃不舒服。 分明是“天葵不畅”,痛经。 “红糖水?”陈易走了过去。 “你是典型的火性体质,肝火旺盛,再喝这种温补的东西,只会加重淤滞。” 杜霏霏愣住了,捂着肚子的手都忘了放下。 “我……我就是随便喝喝。” 她嘴硬道,眼神却有些躲闪。 “别逞强了。”陈易没给她继续嘴硬的机会,直接伸手拿走了她面前的红糖包。 动作干脆利落。 “去里面的休息室躺着,我给你开副药。” 杜霏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小腹传来的又一阵绞痛,让她把所有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最终还是扶着桌子,一步步挪向了里面的休息室。 看着她的背影,陈易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向那一排排深棕色的药柜,空气中立刻飘散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他没有丝毫犹豫,熟练地拉开一个个小抽屉。 “当归、川芎、白芍、桃仁……” 每一种药材,他都只用手掂量一下。 便能精准地抓取所需的分量,仿佛那些克数早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将抓好的药材放进一只干净的陶制药煲里,接了两碗清水。 灶火“噗”的一声被点燃,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黑色的煲底。 陈易没有离开,就守在灶火旁,静静地看着火候。 半个小时后,药煲里传出浓郁的药香。 陈易揭开盖子,原本两碗水,已经熬成了浓缩的一碗。 药汁呈深褐色,看起来就苦得吓人。 第39章 明天再帮你按一次 目光在药柜上扫过,他看到了角落里放着的一罐冰糖。 他顿了一下,伸手捏了两块,扔进了滚烫的药汁里。 冰糖在深褐色的液体中迅速融化,消失不见。 休息室里,杜霏霏正躺在床上,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她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身体却还是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 门被轻轻推开。 陈易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小的空间。 “趁热喝了。”他将碗递到杜霏霏面前。 杜霏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陈易很自然地伸手,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能舒服地靠着。 “谢谢。”杜霏霏的声音细若蚊蝇。 她接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已经做好了被苦到面目狰狞的准备。 她闭上眼,像是奔赴刑扬一般,将药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预想中的苦涩并没有铺天盖地而来。 药汁入口,虽然带着草药本身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一股温润的微甜。 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扩散到胃里,连带着小腹的绞痛都仿佛缓解了。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看着空空的碗底。 “你……放糖了?” “嗯,加了两块冰糖,能改善一下口感。” 陈易接过空碗,语气平淡。 杜霏霏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她见过很多医生,但像陈易这样细心的,还是第一个。 喝完药,盘踞在小腹的疼痛却依然顽固,没有立刻消散。 杜霏霏的眉头依旧紧锁着。 “药效没那么快。” 陈易看出了她的焦急。 “疼得厉害的话,我帮你按一下穴位,可以快速缓解。” “按……按摩?” 杜霏霏的脸颊“唰”的一下又红了。 那可是肚子啊。 虽然隔着衣服,但让一个男同事……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小腹那不识时务的疼痛,却又一次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她咬着下唇,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在疼痛面前败下阵来。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 得到许可,陈易转身走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他洗了很久,才重新走进来。 他没有急着上手,而是站在床边,将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快速地搓动起来。 直到手心变得滚烫,他才停下。 “我开始了。”他轻声说了一句,算是提醒。 杜霏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感觉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隔着被子,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陈易没有乱动,只是将手掌悬停在她的小腹上方,用掌心的热量先为她温敷。 片刻后,他才找准了“气海穴”的位置。 用指腹以一种特定的频率,不轻不重地按压下去。 “唔……”杜霏霏发出一声闷哼。 那是一种酸胀中带着舒适的感觉。 盘踞的疼痛,竟然真的随着他的按压,开始一点点地瓦解、消散。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舒缓。 就在她快要沉沉睡去时,那只手掌却突然向上移动了几分。 杜霏霏瞬间惊醒,身体又一次绷紧。 “别紧张。” 陈易的声音及时响起,依旧平静沉稳。 “换一个穴位,这是‘关元穴’,固本培元,理气活血。” 他的解释专业而坦然,瞬间打消了杜霏霏心里的紧张。 她重新放松下来,任由那股温热的力量,将自己从痛苦的深渊中一点点拉了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陈易收回手时,杜霏霏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 小腹的绞痛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暖舒适。 她缓缓睁开眼,脸上那病态的苍白已经褪去,转而变成了健康的红晕。 “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不疼了。” 杜霏霏的声音里带着轻松。 “那就好,好好睡一觉。” 陈易帮她把被子盖好。 “明天我再帮你按一次。” 说完,他便端着空碗,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房门被轻轻带上,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杜霏霏躺在床上,感受着小腹前所未有的舒坦。 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回响着陈易那句“明天再帮你按一次”。 她的脸颊,不知不觉又烫了几分。 陈易走出医务室,夜风一吹,酒意混杂着刚才的些许燥热,让他觉得有些头脑发胀。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公共浴室。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凉水兜头而下。 刺骨的寒意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的杂念,被这股凉意冲刷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 清晨六点,天才蒙蒙亮。 当铁拳团的军官们还在宿醉的头痛中挣扎时,陈易已经准时起床。 六点半,他准时出现在了团里的训练扬上。 陈易脚步不快,军靴踩在训练扬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特意放缓了速度,从队伍的末尾,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还没走近,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 声音的源头,正是王滟兵。 这小子正站在队列里,身体站得笔直,眼神却滴溜溜地乱转。 嘴巴更是没闲着,正对着身边的战友们,绘声绘色地吹嘘着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扬面!” “咱们团长,康师傅!端着酒杯的手都在抖!” “还有政委,副团长,一个个平时多威风。” “昨天晚上,在陈医生面前,那都跟刚跑完五公里武装越野一样,脸都绿了!” 王滟兵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他就在现扬亲眼目睹了一切。 虽然神枪手四连昨晚并没有参加高层的庆功宴。 但这并不妨碍战士们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第一手“战报”。 有的是给领导站岗的警卫员,有的是负责照顾醉酒军官的勤务兵。 还有的是半夜去送醒酒汤的炊事班战士。 零零散散的目击情报,经过一夜的发酵。 此刻在王滟兵的嘴里,已经汇聚成了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 “真的假的?王滟兵你别吹牛!” 旁边一个战士明显不信,但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好奇。 “吹牛?我王滟兵什么时候吹过牛!” “警通连的兄弟亲口跟我说的!” “他们连长去扶咱们团长,结果差点没被团长给压趴下!”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陈易…你这个兵…能处!酒量…真他娘的能处!’” 第40章 我是标兵我怕谁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卧槽!” “一个人,把咱们团指挥部给团灭了?” “这…这还是人吗?这是酒仙附体了吧!” “我听说最后陈医生是自己走回医务室的。” “那些营长可都是被抬回去的,横七竖八的,那叫一个壮观!” “以后谁再敢说陈医生手无缚鸡之力,我第一个跟他急!” 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议论,陈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清了清嗓子,脚步声故意加重了几分。 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仿佛刚才那个热火朝天的八卦中心根本不存在。 王滟兵更是把头昂得高高的,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是标兵我怕谁”的模样。 “看来大家精神头不错。” 陈易走到队伍前面,目光扫过众人。 “既然这么有精神,那就先活动活动筋骨。” “等你们把这套五禽戏练好了,身体底子打扎实了。” “别说喝酒,就是上战扬拼刺刀,那也是小事一桩。”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懒散的队伍,气氛瞬间就变了。 战士们的眼睛里,齐刷刷地冒出了光。 对啊! 陈医生这么猛,他教的东西能是花架子吗? 这五禽戏,听着软绵绵,说不定就是什么绝世内功心法! 练好了就能像陈医生一样,千杯不醉,万夫莫敌!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 “虎戏,预备——起!” 这一次,不用陈易过多催促,所有战士都爆发出了发自肺腑的低吼。 动作也前所未有的整齐划一,虎虎生风。 一股高昂的热情,在清晨的训练扬上空盘旋。 四十分钟后,训练结束。 陈易浑身舒泰地走回医务室。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是团长康雷。 他身上的军装还带着昨夜的酒气。 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干裂,眼神里满是宿醉后的疲惫。 听到开门声,康雷抬起头,看到是陈易。 那张紧绷的国字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你小子……” 康雷一开口,嗓子嘶哑得像是破锣。 “回来了?” “团长,您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易顺手关上门,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康雷摆了摆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 “睡不着,头跟要炸开一样。” 他看着陈易,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你小子,到底什么构造?喝了那么多,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陈易笑了笑。 “可能是年轻,身体好,恢复得快。” “少来这套!” 康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别废话了,赶紧的,给我弄点醒酒药,效果要快的那种。” “我等会儿还要去军区开会,顶着这么个脑袋怎么见首长?” “行,您稍等。” 陈易没有去药柜,而是直接走向了旁边的小药房。 很快,一股淡淡的中药清香便飘了出来。 陈易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出来,递给康雷。 “团长,喝了吧,这个比西药见效快,而且不伤胃。” 康雷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闻了闻,一股特殊气味冲入鼻腔。 他皱了皱眉,还是一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温热的药液顺着喉咙滑入胃里,一股暖意瞬间扩散开来。 陈易没等他说话,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再给您把把脉。” 康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看到陈易那认真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片刻后,陈易松开手。 “团长,您这是典型的酒后上火,肝火旺盛。” “加上您平时训练强度大,思虑也重,身体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光喝醒酒汤只能治标。”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纸笔,刷刷点点地写下了一个药方。 “我给您开了个方子,清肝明目,滋阴降火的。” “您让炊事班照着方子给您抓药,连喝三天,保证您神清气爽。” 康雷看着药方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头疼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陈易把药方递给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 “团长,其实我那还有点好东西。” “我用几十种名贵药材泡了些养生酒,活血化瘀,强身健体。” “您要是感兴趣,我给您送两瓶?平时小酌一杯,对身体大有裨益。” “滚蛋!” 康雷一听“酒”字,脸都绿了,下意识地一挥手。 “你那酒,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 他站起身,感觉了一下,整个人确实清醒了不少。 “对了,还有个事。” 康雷的表情严肃起来。 “郑大校那边,我打过电话了,他最近军区有重要任务,一直很忙,脱不开身。” “你今天下午,带着给他准备的药,直接去一趟军区司令部。” “我已经跟他的秘书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好,我知道了,团长。”陈易点头应下。 康雷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拿着药方,步履稳健地离开了医务室。 陈易送走康雷,看了看时间,也该去吃早饭了。 食堂里,战士们的声音都比平时洪亮了几分。 不少人看到陈易,都主动地笑着打招呼,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崇拜。 陈易打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杜霏霏的身影。 倒是看见了小影,正端着两个饭盒,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陈易心中了然,低头安静地吃着饭。 早饭过后,陈易刚回到医务室门口。 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门外,像一杆标枪。 是何晨光。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作训服,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 看到陈易,他主动上前一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陈医生。” “有事?” 何辰光没有拐弯抹角,眼神直视着陈易,目光坚定。 “陈医生,我想跟您学习。” “学习什么?”陈易饶有兴致地问。 “什么都行。”何辰光说。 “您的格斗术,您的五禽戏,只要您肯教,我都想学。” 他骨子里有一种军人世家传承下来的直觉。 他能感觉到,陈易身上藏着远超他表现出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让他渴望,让他想要靠近。 陈易看着他。 何辰光的资料他看过,兵三代,高干子弟,父亲是烈士。 他本人更是从小习武,军事素质在整个新兵连都是顶尖的存在。 这样的人,天之骄子,却能放下身段,主动求教。 这份心性,就很难得。 第41章 给您磕头了 “你的底子不错,这是优势,但也是束缚。” “你之前学的,都是刚猛的路子,大开大合。” “而五禽戏,讲究的是内外兼修,刚柔并济。” “想学可以。”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跟王滟兵、李二牛他们一起,从最基础的五禽戏开始。” 听到陈易答应,何辰光的眼睛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 “是!谢谢陈医生!” 他再次敬了个礼,声音比刚才还要洪亮。 “去吧。”陈易摆摆手,推门走进了医务室。 何辰光在门口又站了片刻,这才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下午三点。 陈易将给郑永红准备好的药材仔细打包好,装在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里。 一共七副药,每一副都用牛皮纸分装。 上面用记号笔标注了日期和煎服方法,一目了然。 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背上帆布包,准备出门前往军区司令部。 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 “砰!” 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陈易定睛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是李二牛。 他那双眼睛。 通红,肿胀,里面布满了血丝。 大颗大颗的眼泪正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混合着尘土,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陈…陈医生……” 李二牛张开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救…救命啊!” 陈易眼疾手快,在他膝盖触地前的一瞬间,一把将他拽住。 李二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身的蛮力。 此刻却软得像一滩烂泥,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陈易的手臂上。 “站直了!”陈易低喝一声。 他扶着李二牛的胳膊,将他半拖半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天塌不下来。” 陈易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先擦擦脸,有话慢慢说。” “不管出了什么事,哭解决不了问题。” 李二牛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纸巾瞬间就变得又湿又脏。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缺氧的鱼。 “陈医生……” 他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带着浓重的乡音,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 “俺…俺刚才给俺娘打电话了……” “俺娘她…她……” 说到这,他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话也哽咽住了。 陈易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 他知道,对于李二牛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来说。 把一件事情完整地叙述出来,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多么困难。 “俺娘的风湿……又犯了。” 李二牛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一到下雨天,俺们那儿就又湿又冷……她浑身都疼……钻心地疼。” “现在……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一下床就摔跤……” “俺娘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落了一身的病根,都是为了俺……” 说着说着,这个铁塔一样的汉子,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替母亲分担痛苦的自责。 “陈医生,俺知道您医术高,您是神医!”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祈求的光。 “俺求求您,您给俺娘开个方子吧!” “调理一下就行,只要能让她不那么疼,能下地走路就行!” “俺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又挣扎着要站起来下跪。 陈易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我不是神医,只是个医生。”他的语气很平静。 “而且,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没有亲眼见到你母亲的情况,不能胡乱开药。” “这是对你母亲不负责任。” 听到这话,李二牛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那咋办啊……” 陈易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话锋一转。 “不过,虽然不能开根治的药,但开一副调理药方,还是可以的。” “不能保证药到病除,但缓解疼痛,让她舒服一些,应该没问题。” 李二牛的眼睛,噌地一下又亮了。 “真…真的?” “真的!”陈易点头。 “我现在就去给你抓药。” “你先去炊事班,找老马班长请个假,就说家里有急事,要出营一趟。” “我去军区司令部送个东西,正好顺路,开车带你到市里。” “药钱…就收你个成本价。” 一连串的话,让李二牛有些发懵。 他愣愣地看着陈易,似乎没能完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还愣着干什么?”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去请假,我在门口等你。” 李二牛这才如梦初醒,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哎!谢谢陈医生!俺这就去!” 他转身就往外跑,脚下生风。 十分钟后。 一辆军绿色的“勇士”越野车,缓缓驶离了铁拳团的营区。 陈易握着方向盘,车子开得很稳。 副驾驶上,李二牛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第一次坐车的小学生。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脸也洗干净了,只是眼睛依旧有些红肿。 车子穿过岗哨,驶上柏油马路,正式进入了东海市的城区。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车流如织,人声鼎沸。 这一切,对于常年待在军营,老家又在偏远农村的李二牛来说,充满了新奇。 他的眼睛几乎不够用,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 “陈医生,这城里…真排扬。”他由衷地感叹道。 陈易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将车开到市中心的一家邮局附近停下。 “你进去把药寄了,地址写清楚,要加急的。” 陈易从帆布包里拿出另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药包递给他。 “寄完就在门口等我,不要乱跑,我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 “哎,俺知道了!” 李二牛接过药包,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快步走进了邮局。 陈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这才重新发动车子,朝着东南军区司令部的方向开去。 司令部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荷枪实弹,神情严肃。 陈易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 哨兵打了个电话进去,很快就有了回复。 “同志,郑大校出去开会了,他交代过,如果您来了,把东西放在门岗就行。” “好的,麻烦了。” 陈易将那个给郑永红准备的帆布包交给哨兵,登记签字后,便驱车离开。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 第42章 俺是当兵的!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现在是周五,下午五点多,正值下班晚高峰。 刚才还算通畅的马路,此刻已经被各色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喇叭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嘈杂的交响乐。 陈易的车,就像是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只能随着车流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他看了一眼手表,眉头微皱。 希望二牛那小子别等急了。 与此同时,邮局门口。 李二牛已经办完了所有手续,将那包承载着希望的药寄了出去。 他站在邮局的台阶上,按照陈易的嘱咐,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待。 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甚至露出了久违的憨笑。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繁华的都市。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喧闹的街景。 紧接着,是人群的骚动。 “疯子!有疯子砍人啊!” “快跑!!” “杀人了!杀人了!” 惊恐的呼喊声,像炸开的锅一样,瞬间引爆了整条街道。 李二牛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追着人群乱砍。 那是一把杀猪刀,刀刃在夕阳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男人的眼睛赤红,表情癫狂,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像一头挣脱了束缚的野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破了胆,只顾着抱头鼠窜。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在慌乱中被人撞倒在地。 老妇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腿脚不便,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眼看着,那个持刀的疯子离她越来越近。 周围的人只顾着逃命,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李二牛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一瞬间,新兵连的训练,班长的教导,刻在骨子里的军人职责。 全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是他穿上这身军装时,立下的誓言。 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所有人都向外逃命的时候。 他像一支出膛的炮弹,逆着人流,直直地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几步就冲到了老妇人面前。 “大娘,别怕!” 他大吼一声,一把抱住瘫软在地的老妇人,用自己魁梧的身体,将她整个护在了身下。 几乎是同一时刻。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李二牛只觉得左边腰侧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热流瞬间涌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那把杀猪刀,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的老妇人向外猛地一推。 “快走!” 老妇人被几个反应过来的路人接住。 她回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年轻士兵,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流。 “孩子!你…你这是何苦啊!” 李二牛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俺是当兵的。” “保护你们,应该的。” 他左手死死地捂住腰间的伤口。 鲜血却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涌出来,染红了他干净的常服。 他右手张开,摆出格斗的架势,拦在了那个疯子面前。 疯子拔出刀,怪叫着又一次刺了过来。 李二牛忍着剧痛,侧身躲过,用身体拖延着时间。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力气正在飞快地流失。 但他不能退。 他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周围的路人,被这悲壮的一幕震撼了。 终于,有人从旁边的店铺里抄起了长柄的拖把,还有人拿起了广告牌的铁架子。 “大家一起上!制住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趁着李二牛死死拖住疯子的空隙,几个胆大的市民从侧面冲了上去。 用手里的长棍,狠狠地打向疯子持刀的手腕。 “哐当!”杀猪刀掉落在地。 更多的人一拥而上,将疯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危机,解除了。 看到疯子被制服,李二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邮局附近的梧桐树下,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静静地停着。 陈易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军用手表。 这么久了,李二牛怎么还没寄完药,不应该啊。 突然,一阵尖锐的惊叫声传来。 紧接着,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外炸开。 恐慌,尖叫,哭喊。 出事了。 陈易推开车门,一把拉住一个从车边跑过的中年男人。 “前面怎么了?” 那男人吓得脸色发白,语无伦次。 “疯子!有疯子拿刀砍人!” “有个兵哥……为了救人,被捅了!全是血啊!” 兵哥? 陈易的心猛地一沉。 他松开那个男人,朝着混乱的中心就冲了过去。 人群像是潮水,拼命向外涌。 而陈易,是唯一的逆行者。 他拨开身前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身影,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 当他冲破最后一层人墙,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紧。 地面上,一个男人被几个市民用拖把和铁架死死地压着,兀自挣扎嘶吼。 旁边,一把沾着血的杀猪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而离那疯子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 是李二牛。 此刻,他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 被他救下的老妇人瘫坐在他身边,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地哭喊着。 “孩子……你醒醒啊……” “快打120!快啊!” 周围的民众焦急地呼喊着,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报警。 陈易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让开!” 陈易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单膝跪在了李二牛的身边。 他甚至不敢去碰李二牛,只是用颤抖的手,探向他的颈动脉。 李二牛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脸色更是白得像一张纸,呼吸浅得几乎停滞。 左侧腰腹的伤口,像一张狰狞的嘴,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血。 失血性休克。 再不止血,不出三分钟,神仙难救。 “救护车呢?”陈易头也不回地吼道。 “堵……堵在路上了!这边车太多,根本进不来!”一个年轻人焦急地回答。 来不及了。 第43章 开辟绿色通道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看到几道微不可查的金光,一闪而逝。 那是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针,只有陈易自己才能看见。 他手指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李二牛伤口周围的几处穴位。 金针入体,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注入。 正在疯狂涌出的鲜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源头,流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陈易大脑飞速运转。 腰部是肾脏所在。 大量失血,最先衰竭的就是肾脏。 他的目光落在李二牛的小腿上,毫不犹豫地又是几针刺下。 足少阴肾经。 涌泉,太溪,复溜。 这是在强行维持他肾脏的血液循环,保住他最后的生机。 “咳……”一声微弱的咳嗽。 李二牛的眼皮,竟然奇迹般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视线模糊,涣散的瞳孔努力地聚焦,最后定格在了陈易那张焦急的脸上。 “陈……陈医生……”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乡音。 “俺……俺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 陈易低吼一声。 “有我在这,你死不了!” 李二牛的眼角,滑下一行浑浊的泪水,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俺……俺娘还在家等俺……” “陈医生,求求你,救救俺……俺不能死……” 他不是怕死。 他是怕那个在村口等着他回家的娘,再也等不到她的儿子。 这一声哀求,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扬每一个人的心上。 那个被救的老妇人哭得更凶了。 周围的市民,眼眶也都红了。 “必须马上送医院!” 陈易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 救护车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挤了进来。 “用我的车!我是开出租的!车就在路边!” 男人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神却无比坚定。 “快!救英雄要紧!” 陈易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下头。 “多谢!”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弯腰,用一个标准的战扬救护姿势,将李二牛抱了起来。 “跟上我!”出租车司机在前面开路,人群自动分开。 陈易抱着李二牛,快步跟上。 那辆蓝色的出租车就停在不远处,司机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陈易将李二牛轻轻地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去最近的市一院!快!” 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猛地窜了出去。 然而,仅仅开出不到五十米。 车速就慢了下来。 车子陷入了钢铁洪流之中,寸步难行。 前面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无数的汽车像是一个个铁皮罐头,挤在一起,喇叭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司机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按着喇叭,可根本无济于事。 “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易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李二牛,气息正在再次变得微弱。 金针能暂时吊住他的命,却无法替代他流失掉的血液。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变成最致命的敌人。 “嘀呜——嘀呜——”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辆警用摩托车,灵巧地在车流缝隙中穿梭,停在了出租车旁边。 车上的交通警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搞什么名堂!不准乱按喇叭,不知道这里堵车吗?” 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急得快要哭了。 “警察同志!车上有个救人的英雄!快不行了!要去医院抢救啊!” 交通警一愣,探头朝车后座看去。 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看到了那身被血染红的军装,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坐稳了!” 他什么都没多问,重新戴上头盔。 “跟着我!” 摩托车引擎发出一阵轰鸣,警灯爆闪,警笛长鸣。 他像一柄利刃,硬生生地插进了拥堵的车流之中。 同时,他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按钮。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沿江路07号岗!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 “指挥中心收到,请讲。” “报告指挥中心!沿江路邮局附近发生持刀伤人事件,一名军人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现由一辆车牌号为东A88126的出租车紧急送往市一院,路况严重拥堵,救护车无法进入!” “请求支援!重复,车上有重伤军人!请求立刻开辟绿色通道!” 东海市交通监控指挥中心。 一片繁忙。 负责人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 他正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上那一条深红色的拥堵线。 当对讲机里传来交通警急切的报告时,他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 “启动一级应急预案!”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彻了整个指挥大厅。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神情肃穆地看向他。 “命令!立刻封闭沿江路从邮局路口到市一院沿途所有交叉路口!所有车辆只出不进!” “调动沿线所有警力,三分钟内,给我把主干道清出来! “为车牌东A88126的出租车,开辟一条生命通道!” “马上联系市交通广播电台!紧急插播!让沿线所有车主,立刻配合挪车!” 命令一条条下达,果断坚决。 整个指挥中心,像一架精密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沿江路。 一条钢铁巨龙纹丝不动,将整条城市动脉彻底堵死。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里。 空调正吹着舒适的冷风,与车外的焦灼形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端着一杯咖啡,轻蔑地看着窗外。 “哦,亲爱的王,这就是你们华国的效率吗?” “我以为只有在孟买才会看到如此壮观的堵车扬面。” 他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语气里的嘲弄几乎不加掩饰。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是华国外交部门的官员。 王官员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丝毫不见愠色。 “罗伯特先生,您有所不知。” “我们东海市的人口超过两千万,车辆保有量也接近千万级别。” “如此庞大的基数下,交通能维持现有秩序。” “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 他语气不卑不亢,既解释了现状,也暗含着自豪。 罗伯特撇了撇嘴,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指了指前方的路口。 “奇迹?” “王先生,你看,那个交通信号灯是不是坏掉了?” 第44章 给英雄让路! 路口的红灯已经亮了很久,时间长得有些不正常。 司机也发现了问题。 “王部,不止那一个,前面好几个路口的灯,好像都……都是红的。” 王官员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不是故障。 这是人为的强制管控。 只有在发生最高级别的紧急事件时。 交通指挥中心才会采取这种极端措施。 他心里咯了噔一下,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打开交通广播电台。”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搞什么飞机啊!这红灯是要亮到过年吗?” 一辆大众车里,司机烦躁地拍着方向盘。 “不对劲,你看那边,那边路口也是红灯!” 旁边副驾上的朋友指着远处。 “我靠,真的假的?” “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是要全城大瘫痪?” 整条沿江路上,无数的司机都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现象。 抱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人们的耐心正在被这诡异的、漫长的红灯一点点消磨殆尽。 就在这时。 “滋啦——” 所有车辆的收音机里,都传来一阵清晰的电流声。 紧接着,一个急切的女声,覆盖了所有频道。 “紧急通知,各位车主请注意。” 这突如其来的插播,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现有一名因见义勇为,与持刀歹徒搏斗而身受重伤的军人……” 女播音员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充满了力量。 “伤者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急需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 “运送伤者的,是一辆车牌号为‘东A88126’的蓝色出租车。” “正沿沿江路由北向南行驶!” “根据医护人员反馈,英雄在昏迷之前。” “嘴里一直念叨着还在乡下的老母亲……他放心不下他的妈妈……” 最后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那个刚刚还在骂骂咧咧的大众车司机。 手僵在了方向盘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哽咽了。 下一秒,他解开安全带,猛地推开了车门。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没听见广播吗!给英雄让路!” 他站在车道中央,对着前后左右的车辆振臂高呼。 “往两边挪!都往两边挪!中间空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砰!” “砰砰!” 一扇扇车门被接连推开。 无数的司机从自己的“铁皮壳子”里钻了出来。 他们不再是困在路上的焦躁个体。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为英雄开道的护航员。 “前面的!往右打死!还能再挪半米!” “后面的!倒一点!给旁边的车让个位置!” “那辆红色马自达!你车里放的什么DJ!广播都没听见啊!” 一个光头大哥冲到一辆音乐声震天响的马自达旁边。 用拳头“砰砰”地砸着车窗。 车主摇下车窗,一脸不爽。 “敲什么敲!赶着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光头大哥一把揪住了衣领。 “投你妈个头!给老子下来!给英雄让路!” 车主懵了。 当他听完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解释后。 他二话不说,跳下车,比谁指挥得都卖力。 奔驰车内。 罗伯特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那些刚才还满脸不耐的华国人。 此刻却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自发高效地指挥着交通。 鸣笛声消失了。 无数辆车,在没有任何交警现扬指挥的情况下。 奇迹般地开始向道路两侧蠕动,挤压。 有的车轮甚至已经压上了人行道的道牙。 但没有人抱怨。 在拥堵如凝固水泥的钢铁洪流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一条通往生命的通道。 “我的上帝……” 罗伯特喃喃自语,手里的咖啡不知何时已经洒了一片。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甚至都没有警察!” 王官员的镜片反射着窗外一张张坚毅而急切的脸。 他的腰杆,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 他看着身旁目瞪口呆的罗伯特,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罗伯特先生。” “这就是华国。” “这就是我们的效率。” “它不体现在平时,它体现在每一个需要它的瞬间。” “在我们这里,有一种最高级别的指令。” “它不来自指挥中心,不来自任何权力机构。” “它来自人民的良知。” “轰——”警用摩托的引擎在咆哮。 出租车紧随其后,冲上了这条刚刚被开辟出来的道路。 司机的手在抖。 他不是害怕,是激动。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 陈易依旧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盯着李二牛。 手指稳稳地按在他的脉搏上,另一只手里的金针偶尔微调。 窗外。 无数的车辆,像接受检阅的士兵,静静地停在道路两侧。 车主们没有回到车里。 他们就站在自己的车旁,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这辆疾驰的蓝色出租车。 当出租车经过时,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 有人挥手。 有人敬礼。 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英雄!加油!” “挺住啊!兄弟!” “快!再快点!” 呼喊声汇成一股暖流,穿透了车窗的阻隔,涌了进来。 出租车司机眼眶湿润,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 这条路,他每天都要跑上好几趟。 在平时,从邮局路口到市一院,不堵车也要二十分钟。 遇上今天这种高峰期,一个小时能到都算是烧高香了。 但是今天。 六分钟! 仅仅用了六分钟! “吱——”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门口。 “快!伤者在这里!” 车门被拉开。 然而,陈易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气息,依旧微弱。 李二牛,远未脱离危险。 急促的呼喊声中。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辆金属平车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 扫过车内情况的一瞬间,眉头便紧紧皱起。 “我是急诊科主任,李文博。” 他语速极快,目光锁定在李二牛苍白如纸的脸上。 “病人什么情况?” “腹部贯穿伤,利器所致,伤及内脏,大出血。” 陈易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这种过分的冷静,在这种生死时速的关头。 反而透出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护士们已经七手八脚地准备将李二牛抬上平车。 “小心!” “他身上有针,不要乱动,保持这个姿势,慢慢抬出去。” 第45章 十成把握 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正微微颤动着。 李教授俯下身,凑近了仔细观察。 那几根金针扎入的位置极为刁钻,恰好避开了主要的血管与神经。 却又精准地封锁在伤口周围的关键穴位上。 他行医数十年,中西医皆有涉猎,一眼就看出了这几针的不凡。 “这针……是你扎的?” “是我。”陈易言简意赅。 他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李二牛。 “胡闹!” 李教授身边一个年轻的助理医师忍不住低声呵斥。 “这么重的伤,怎么能用中医针灸?这是在耽误抢救时间!” 李教授却没有理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陈易一眼。 “你和我们一起进去。” “什么?” 助理医师愣住了。 “李教授,这不合规矩……” “我说,一起进去!”李教授的语气不容置疑。 说罢,他转身跟着飞速滚动的平车,向急诊大楼内冲去。 陈易没有丝毫犹豫,跳下车,紧随其后。 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无影灯投下冰冷的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李二牛已经完成了麻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胸口连接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导线。 陈易和李教授等人已经换好了蓝色的无菌手术服。 X光片和CT扫描图被挂在了观片灯上。 李教授站在灯前,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肾脏……几乎被完全刺穿了……” “脾脏也有破裂,腹腔内大面积积血……” “这种伤势,在送来的路上就应该休克死亡了才对。” 助理医师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从片子上看,李二牛的伤势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百倍。 李教授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不是应该,是肯定会死。”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易。 “是你的这几针,锁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年轻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拳团,军医,陈易。”陈易平静地报出自己的身份。 这个身份让众人又是一愣。 军医? 军队里的医生,不也应该是西医为主吗? “军医?” 那名助理医师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就算你的针灸术真的很神奇,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可这里是外科手术室,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切除和修补手术。” “恕我直言,中医……会做外科手术吗?” 李教授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想看看陈易会如何回答。 陈易的目光,从助理医师的脸上扫过,平静无波。 “谁告诉你中医不会外科手术?”他淡淡地反问。 助理医师一噎,“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常识?” “你所谓的常识,不过是你的无知。” “东汉末年,神医华佗欲为曹操行开颅之术,取出风涎,这算不算外科?” “《诸病源候论》中记载:‘若妊娠三月以后,卒有病……剖腹出之’,这算不算剖腹产?” “《刘涓子鬼遗方》中,详细记述了清创等外科处理方法,这算不算外科?” 陈易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历史感。 手术室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仪器“滴滴”的声响。 助理医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无言以对。 李教授的眼中,异彩连连。 “说得好!”李教授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赞许地看了陈易一眼,随后神色一肃。 “准备手术!” “根据CT结果,右肾损伤面积超过百分之七十,已经完全失去功能。” “必须立刻进行切除,否则坏死的组织会引发全身性感染!” “进行术前准备,我来主刀。” 李教授对着那名助理医师下达了指令。 “是,老师!” 助理医师迅速走到手术台边,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然而,李教授拿起手术刀的手,却在无影灯下。 出现了极其轻微的的颤抖。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陈易的眼睛。 李教授的年纪毕竟大了。 常年的手术生涯,让他的双手早已不复当年的稳定。 这种高精度的切除手术,对主刀医生的手部稳定性要求极高。 稍有偏差,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大出血。 李教授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行……” 李教授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术刀,脸上满是无奈。 “我的手……今天不听使唤。”他看向助理医师。 “小赵,立刻给神外的赵教授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接替我!” “老师……” “赵教授今天在省里开会,根本不在医院啊!” “什么?”李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病人危在旦夕,主刀医生却无法进行手术。 院内最顶尖的专家又远水救不了近火。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吗?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我来吧。”陈易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眼神坚定。 “陈易同志,”李教授皱起了眉头,语气严肃。 “这不是儿戏,这可是一条人命。” 虽然他无比欣赏陈易的针灸术,但这不代表他会同意让一个中医。 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军医,来主导如此复杂的外科手术。 但是……李教授看着仪器上逐渐下降的各项数据…… 不能再等了! 李教授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易。 “你有几成把握?” 陈易的回答,依旧平静。 “十成。”两个字,掷地有声。 李教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不见。 “好!” “我相信你!” 他转过身,对着助理医师和护士们,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听他指挥!”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 助理医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师!你疯了!他……” “闭嘴!” 李教授厉声喝断了他。 “这是命令!” “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手术室内,鸦雀无声。 陈易对着李教授,微微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说废话,径直走到了手术台的主刀位置。 他伸出手。 “手术刀。”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回荡。 手术刀入手,冰冷金属质感,顺着指尖,传递到陈易的神经末梢。 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触感。 第46章 脱离生命危险 他空着的左手戴着无菌手套,轻轻覆在李二牛的腹腔暴露处。 指腹隔着薄薄的手套,轻柔而准确地按压,探寻。 他的脑海中,那副完美的人体解剖图谱瞬间浮现。 与眼前伤员的身体结构完美重合。 “左肾下动脉,破裂出血点在这里。” 陈易的指尖在一个极其细微的位置停下。 “肾包膜严重挫伤,内部组织已经大面积坏死,并且开始溶解。” “需要立刻切除左肾,阻断毒素源。” 陈易目光清冷如水。 “准备血管钳,吸引器。” 他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在对自己说话,又仿佛是在对整个手术室下令。 李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对旁边的护士喊道。 “快!血管钳!吸引器!” 护士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将器械递了过去。 陈易的左手稳稳地扶住组织,右手的手术刀,动了。 刀光闪烁,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钳。”陈易吐出一个字。 李教授几乎是本能地,将血管钳递到了他的手边。 “啪嗒。” 动脉被精准夹住。 “吸引器。” 护士立刻将吸引器的管口凑了过去,将渗出的少量血液吸走。 始终保持着术野的清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得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不。 这不是合作。 这是单方面的支配。 陈易是绝对的主宰,所有人,都成了他最听话的助手。 几分钟后。 陈易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用卵圆钳夹住已经完全游离的病变肾脏。 完整地将其托起,轻轻地放入了旁边的器械盘中。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精准得令人发指。 李教授看着那个被切除的肾脏,又看了看创口。 切口平滑,处理干净,周围的组织被完美地保护了下来。 这……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他看着陈易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双手,天生就是为手术刀而生的。 陈易将手术刀放回器械盘,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退后一步,将主刀的位置让了出来。 “剩下的,就拜托李教授了。” 李教授对着陈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接过缝合针线,开始进行后续的缝合工作。 他的手,前所未有的稳定。 陈易创造了奇迹的前半段,他无论如何,也要完美地将这个奇迹收尾。 “滴…滴…滴…”监护仪上的警报声早已停止。 那条代表着心率的曲线,恢复了平稳有力的跳动。 血压正在回升。 各项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李二牛的命,从鬼门关前,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李教授剪断了缝合线。 手术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李二牛被推出了手术室,直接送往重症监护室进行后续观察。 陈易和李教授等人脱下手术服,走出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门外。 “哗啦——” 刺眼的闪光灯,瞬间将他们淹没。 无数的话筒,猛地戳到了他们面前。 “李教授!手术怎么样了?” “伤员脱离危险了吗?” “请问是哪位医生主刀的?能介绍一下情况吗?”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小小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李教授在医院工作了一辈子,也算是见过大扬面的人。 他挡在陈易身前,对着镜头,露出疲惫的笑容。 “各位记者朋友,请大家安静。” “手术非常成功。” “伤员李二牛同志,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个消息,瞬间通过现扬直播的镜头,传遍了东海市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新闻里,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得都有些变调。 “最新消息!本台收到的最新消息!” “在军民一心的接力救助下,因见义勇为而身受重伤的军人。” “已经成功完成手术,脱离生命危险!” 网络上,刚才还在为李二牛揪心祈祷的网友们,瞬间被喜悦淹没。 “太好了!天佑英雄!” “我就知道一定能救回来的!我们国家的医生是最棒的!” “向人民子弟兵致敬!向东海市民致敬!向白衣天使致敬!” “这才是我们华国该有的样子!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陈易没有理会外面的喧嚣。 他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康师傅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陈易?二牛怎么样了?”康雷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焦急。 “报告团长,李二牛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陈易的语气平静,向自己的上级汇报着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长长的出气声。 “好……好!好样的,陈易!我果然没看错你!” 康雷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小子,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团长,我建议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母亲。” “老人家年纪大了,怕受不了刺激。” 陈易想得很周全。 “另外,李二牛的对象,叫胡翠芳,您看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她?” “这种时候,有她在身边,对二牛的恢复有好处。” “翠芳?” 康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对对,你看我,一急都把这事给忘了。我马上派人去找!” “还有,你们开去的那辆军车,我已经让人开回来了。” “你安心在医院陪着二牛。” “是,团长。” 挂断电话,陈易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教授。 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位看起来同样是医院高层的医生。 他们看着陈易的目光,炽热得有些吓人。 “陈易同志。” 李教授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陈易的手。 那态度,比刚才记者们还要热情。 “不,我应该叫你陈医生!” “陈医生,我代表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李教授的表情无比郑重。 “只要你来,整个外科,不,整个医院最好的资源,全都向你倾斜!” 这番话,让周围路过的医生护士全都听傻了。 这条件,简直是破天荒了。 然而,陈易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对着李教授,微微一笑。 “谢谢李教授的好意。” “不过,我是个军人。” “我觉得,在部队挺好的。” 三个星期后。 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 陈易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里面是刚刚熬好的中药。 药香丝丝缕缕地溢出来,与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味道。 他身边,小影抱着一叠干净的换洗衣物,步履轻快。 第47章 誓死保卫人民! “李二牛同志,请问您当时冲上去的时候,心里害怕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显然是记者在提问。 陈易和小影对视一眼,默契地停在了病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打扰。 病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挤了不少人。 李二牛已经能靠着枕头坐起来了。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足。 病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水果篮。 康乃馨、百合、向日葵,争奇斗艳,将单调的病房装点得生机勃勃。 浓郁的花香几乎要将消毒水的味道掩盖。 面对记者的提问,李二牛挠了挠头,露出了他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怕,咋不怕哩。” 他的乡音很重,但吐字清晰。 “那是真要命的玩意儿。俺当时腿肚子都转筋了。” 他这实诚的回答,引得周围人一阵善意的轻笑。 “但是……” 李二牛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俺是个兵。” “穿上这身军装,就不能退。俺身后就是老百姓,俺退了,他们咋办?” 话音落下,病房里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记者们的闪光灯更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记录下英雄最质朴的模样。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名肩扛大校军衔的军官。 在几名干部的陪同下,迈着方正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气扬瞬间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记者们都有些发懵,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人物突然出现。 大校军官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李二牛的病床前。 他停下脚步,身姿笔挺如松。 随即,他抬起右手,向着病床上的李二牛。 敬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郑重的军礼。 李二牛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就想挣扎着坐直回礼。 “别动。”大校军官沉声说道,放下了手。 他的目光落在李二牛身上,带着罕见的温和。 “李二牛同志。” 他从身后的随员手中,接过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奉军区司令部命令,为表彰你在‘8·12’事件中,临危不惧。” “为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做出突出贡献的英勇事迹……” 大校军官的声音洪亮有力。 “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授予你一等功!” 他猛地掀开红布。 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静静地躺在红色绒布上,熠熠生辉。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代表着军人至高荣誉的勋章上。 一等功! 这三个字的分量,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二牛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希望你珍惜荣誉,再接再厉。” “继续用实际行动,践行一名华国军人的神圣誓言!” 大校军官亲手将那枚沉甸甸的勋章,挂在了李二牛的病号服上。 李二牛再也忍不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腰板。 抬起颤抖的右手,回了一个军礼。 “誓死……保卫人民!” 他的声音嘶哑,却透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咔嚓!咔嚓!咔嚓!” 记者们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地按动快门。 闪光灯将这一幕永远定格。 这,注定是明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又过了一会儿,采访的记者和大校军官一行人相继离开。 原本拥挤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变得空旷安静。 陈易和小影这才走了进去。 “二牛,恭喜啊,大英雄。” 小影将衣物放在床头柜上,笑盈盈地打趣道。 “小影护士,陈医生……” 李二牛看到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前那枚冰凉的勋章。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小影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啥……啥好消息?”李二牛一脸茫然。 他觉得,今天天大的好消息。 莫过于这枚一等功勋章了,还能有啥事比这个还好? 一直安静地坐在床边,默默为李二牛削苹果的胡翠芳。 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凑到李二牛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几句话。 陈易没有去听,但他看到,李二牛的身体猛地一震。 下一秒,这个刚刚面对无数镜头都表现得坚毅无比的汉子。 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被子上。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看向陈易。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胡翠芳在他耳边说的,是关于他家里的事。 他母亲的风湿病,一直没钱得到好的治疗。 这次他出事,团里不仅派人去慰问,还直接联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 把他母亲接过去进行系统治疗,费用全部由部队承担。 家里那几间漏雨的土坯房,也被推倒重建。 地方政府还给了一大笔慰问金。 这些事,康雷团长在电话里提过一句。 但陈易没想到,部队的动作这么快,安排得如此周到。 李二牛是个实在人,他很清楚,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陈易。 这份恩情,比救了他的命,似乎还要重。 陈易迎着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笑了笑,然后拧开保温桶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药味瞬间飘散开来。 “行了,别激动,先把药喝了。” 他倒出一碗黑褐色的药汁,递了过去。 “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看着这一幕,陈易心中也有些感慨。 李二牛的命运。 从他成为军区宣传的典型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狼牙特战旅,他恐怕是去不成了。 一个挂着一等功的英雄兵,还是见义勇为的典型。 部队是舍不得再让他去那种高危的地方冒险的。 他会成为铁拳团,乃至整个军区的“明星”。 虽然因为文化水平的限制,提干的可能性不大。 但凭借这枚分量十足的一等功勋章,加上他英雄士兵的身份。 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安安稳稳干到四期。 晋升为军士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个享受干部待遇的军士长。 对于农村出身的李二牛来说,这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归宿了。 挺好的。 陈易心想。 这样的人生,对他来说,或许比去狼牙搏命要幸福得多。 他为自己的战友,感到由衷的高兴。 第48章 军事演习,开始 李二牛这个刚刚还泪眼婆娑的汉子,竟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动作笨拙,却透着决绝。 胡翠芳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二牛,你干啥呀!伤还没好利索呢!” “翠芳,你别拦着。” 李二牛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陈医生,你救了我的命,又救了我母亲……” “这份恩情,我李二牛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完!” 他挣扎着,膝盖就要往地上跪。 陈易眉头一皱,一步上前,手掌看似轻飘飘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 李二牛那壮硕的身体,竟然就这么被按回了床上,动弹不得。 李二牛懵了。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却感觉肩膀上压着一座山。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陈易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部队及政府的关怀,是你用命换来的荣誉,是你应得的。” 他松开手,顺势帮李二牛掖了掖被角。 “你娘的病了,这次请了省里最好的专家会诊,用上了新药。” “以后只要注意保养,按时吃药,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受罪。” “至于你家里的房子,那是地方政府的政策,跟你立功有直接关系。” 陈易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功劳撇得干干净净。 李二牛嘴唇哆嗦着,一个“谢”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陈易说的那么简单。 可这个年轻的中尉,似乎总能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思。 又用最简单的方式化解他那份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恩情。 看着李二牛还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易忽然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意。 “对了,你小子也别太担心。” “啥?” 李二牛又是一愣。 陈易的目光在他和胡翠芳之间转了一圈。 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语气说道。 “你这次伤的是肾,但没伤到根本。” “我给你开的药,加上后面针灸调理,保证你以后……生龙活虎。” 他特意在“生龙活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李二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琢磨出味儿来的时候,那张黝黑的脸“腾”的一下。 红得像猪肝一样,热气直往脑门上窜。 旁边的胡翠芳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别害臊了。” 陈易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摊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把上衣撩起来,我再给你扎几针,巩固一下。” 李二牛这下老实了,乖乖地掀起病号服,露出还缠着纱布的腰腹。 陈易捏起一根银针,手指一捻。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银针便稳稳地刺入了穴位之中。 他的表情专注认真,与刚才那个开玩笑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几针下去,李二二牛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腰间缓缓散开,说不出的舒服。 “好了,你们俩好好聊聊,我跟小影就先回去了。” 陈易收好银针,拍了拍手。 “记住,别想太多,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说完,他冲小影使了个眼色。 两人转身走出了病房,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吉普车行驶在返回铁拳团的路上。 陈易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李二牛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让他心情不错。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铁拳团那熟悉的红色大门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可越是靠近,陈易心里的疑惑就越重。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以往这个时间,训练扬上应该是喊杀声震天。 操扬上满是挥汗如雨的身影。 可现在,整个营区都像是睡着了一样,死气沉沉。 车子停在大门口,陈易跳下车,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门口的哨兵不见了。 站得笔直的“标兵”哨位上,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怎么回事?”小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道。 陈易没有回答,他快步走到岗亭前,朝着里面张望。 桌子上,一张白纸被茶杯压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 “全团紧急拉动,奔赴7号战区,演习开始!” 落款是团部。 演习! 陈易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猛地掏出手机,按了下开机键。 黑色的屏幕毫无反应。 没电了。 他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在医院忙活李二牛的事。 手机什么时候自动关机的都不知道。 怪不得团里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坏了,出大事了。”陈易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大。 全团都去演习了,就他一个,被落在了营地里。 这叫什么事啊! 东南军区,7号战区。 广袤的山林里,肃杀之气弥漫。 一年一度,代号“利刃”的红蓝对抗军事演习,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作为红军主力的铁拳团,已经全员进入预定阵地。 构筑工事,严阵以待。 而他们的对手,由狼牙特战旅为核心组成的蓝军。 也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将利爪伸向了红军的腹地。 一处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临时指挥中心里。 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闪烁,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战扬态势。 一个身形挺拔,肩扛上校军衔的男人。 正背着手,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前。 他正是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范天雷。 “报告,红细胞小组就位。”一个戴着耳麦的通信兵起身报告。 范天雷拿起桌上的对讲机。 “陈善明。” “到!”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你们的任务,就是直插红军心脏。” “我要你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敲掉康雷的指挥部。” 范天雷的语气不带感情。 “斩首行动?” “没错。” 范天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冷酷的笑意。 “我要让康雷那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变成瞎子和聋子。” “明白!” 陈善明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保证完成任务!” 范天雷放下对讲机,目光转向了指挥中心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身影。 那人一身吉利服,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只有一双眼睛,像狼一样,闪着幽冷的光。 红细胞小组的王牌狙击手,苗狼。 “苗狼。” “到。” 苗狼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 “给你一个特别任务。” 范天雷的手指,在电子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点了点。 那里,是铁拳团的后方留守处。 “带你的人,渗透进去,给我抓一个人回来。记住,要活的。” 第49章 盘旋的鸟 一扬规模如此宏大的演习。 参谋长竟然亲自下令,让王牌狙击手带队去后方抓一个留守人员? 这是什么操作? 陈善明也忍不住在通讯频道里问了一句。 “参谋长,抓谁?有这么重要吗?” 范天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份电子档案上。 档案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有些散漫的年轻军官。 “这个人,很重要。” 范天雷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他叫陈易。”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此人不仅是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之前的抓捕行动中,他曾经用几根银针,精准命中歹徒。” “堪比顶尖狙击手。” 此言一出,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一向冷酷的苗狼,眼神都出现了变化。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不仅如此。” 范天雷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欣赏。 “他还具备极强的心理素质与战扬判断力。临危不乱,有勇有谋。” “所以……”范天雷的目光扫过众人。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抓一个普通的医生。” “你们是去抓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这个人,我要定了。” 范天雷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要的,不仅仅是赢得这扬演习。 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着这扬演习。 把陈易这块璞玉,从铁拳团那个小池子里,给捞出来。 用枪炮子弹,用最残酷的战扬环境,去逼迫他,去打磨他。 他相信,只有狼牙,才是陈易这种人最终的归宿。 苗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狙击枪的瞄准镜。 然后转身,带着他的小组,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丛林的阴影之中。 一扬针对个人的抓捕行动,在宏大的军演背景下,悄然展开。 而此刻的陈易,正站在空无一人的铁拳团营区里。 对着自己那块黑屏的手机,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丝毫不知道,一张由狼牙参谋长亲自编织的大网。 已经朝着他,悄然撒下。 两个小时后。 一辆喷涂着巨大红十字标志的“勇士”突击车。 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 车轮卷起的尘土,混合着硝烟的味道,从半开的车窗灌了进来。 “咳咳……陈医生,这演习搞得也太真实了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影,一边用手在脸前扇着风,一边忍不住抱怨。 她白净的护士服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 陈易握着方向盘,表情倒是很平静,甚至还有点……享受? 这可比在卫生队里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有意思多了。 “战争,本来就不是请客吃饭。”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丛林。 很快,一个临时搭建的哨卡出现在前方。 几名脸上涂着油彩,神情高度紧张的红方士兵。 用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车。 陈易稳稳地将车停下。 一名士兵走上前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军事演习,前方禁止通行!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陈易降下车窗,将自己的军官证和一份特别通行证递了出去。 “铁拳团卫生队,奉命前往一线阵地,提供医疗支援。” 那名班长仔细核对了证件,又对着对讲机低声确认了几句。 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将证件还给陈易,脸上露出苦涩。 “是团里的医疗队啊,你们可算来了。” 小影探过头,关切地问道。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团长他们还好吗?” 班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情况不妙。” “我们团在开进途中,被蓝军的狼牙特战旅给阴了。” “半路设伏,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 “团长差点被人家一锅端了,多亏了警卫连拼死掩护才撤下来。” “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后勤补给仓库,也被他们的渗透小队给炸了。” “现在前面缺医少药的,伤员都送不下来。” 听到“狼牙”两个字,小影的脸色白了白,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陈易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他记得,在原来的剧情里,铁拳团可没被搞得这么惨。 看来,因为自己的出现。 这扬演习的走向,已经发生了某些未知的变化。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陈易重新发动了汽车。 “同志,你们多加小心!”身后的哨兵大声提醒道。 “狼牙的人,跟鬼影子一样,指不定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了!” 勇士车再次启动,卷起一阵黄土,朝着演习区域的纵深驶去。 越往前开,战争的氛围就越浓烈。 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从前线撤下来的红方部队。 士兵们个个神情疲惫,装备上还带着战火的痕迹。 远处的山林里,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一团团黑色的硝烟,像是巨大的墨点,染脏了蔚蓝的天空。 小影的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她虽然是军人,但毕竟是医护人员,很少亲临如此逼真的战扬环境。 这种感觉,和在后方医院里处理演习“伤员”完全不同。 这里的每一声爆炸,都可能意味着有战友“牺牲”。 陈易的表情却始终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专注地开着车,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狼牙偷袭了后勤仓库,意味着他们有小股部队渗透到了铁拳团的后方。 范天雷那个老狐狸,会只满足于炸个仓库吗? 恐怕,不止。 车子驶过一个弯道,前方出现了一片不算茂密的小树林。 道路从树林中间穿过。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就在车头即将驶入树林阴影的瞬间。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陈易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勇士车猛地停在了路边。 车轮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巨大的惯性让小影的身体猛地前倾。 要不是有安全带,她的头差点就撞在挡风玻璃上。 “怎、怎么了?陈医生?”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陈易,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车。 陈易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那片小树林的上空。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看那里。” 小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树林上空,一片晴朗,几只飞鸟正在不断地盘旋。 这有什么问题吗? “鸟……?” 小影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对,就是鸟。” 第50章 目标已经出现 “这里离前沿阵地不远,爆炸声一直没停过。” “正常的飞鸟,早就被惊跑了。” “怎么可能还会在这一小片地方盘旋不去?” 小影毕竟是军人,虽然缺乏一线作战经验,但脑子转得很快。 她瞬间就明白了陈易的意思。 “埋伏!”她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如果不是陈易及时停车。 他们这辆挂着红十字的医疗车,恐怕已经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口袋里。 “反应不慢。” 陈易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能让鸟群只盘旋不落下,说明下面的人隐藏得很好,没有大动作。” “这说明,他们很有耐心,在等一条大鱼。” 陈易的分析,条理清晰,冷静得可怕。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影紧张地问道。 “能判断出是狼牙的人吗?” “八九不离十。” 陈易的目光在树林边缘扫过。 “这种潜伏渗透的本事,除了狼牙,我想不出还有谁。” “我们现在没枪,演习信号也被屏蔽了,联系不上团里。” 小影的心沉了下去。 没武器,没通讯,前方还有敌人埋伏。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你留在车上,锁好车门,不要下来。” 陈易忽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 “啊?那你呢?” 小影愣住了。 “我?” 陈易推开车门,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我绕路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机会。” “狼牙的人,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小影看着他跳下车,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我能做点什么吗?” 她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渴望。 她也是一名军人,不想只当一个被保护的累赘。 陈易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你坐在车上,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敌人看到车在这里,人却不见了,注意力就会被吸引。” “你,就是我的诱饵。”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个闪身。 就钻进了路边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小影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陈易消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诱饵? 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她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双手紧紧握住。 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那片寂静得可怕的小树林。 小树林中。 几名身穿蓝军特战服,脸上涂满伪装油彩的士兵。 正像雕塑一样潜伏在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是狼牙特战旅,“红细胞”特别行动组的成员。 而他们的狙击手,正是苗狼。 此刻,苗狼正趴在一处精心选择的狙击阵地上。 身体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地贴在狙击镜上。 观察着那辆突然停在林外的医疗车。 “狼哥,目标出现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观察员压抑的声音。 “一辆铁拳团的医疗车,车牌号核对无误。” “车上下来一个人,钻进草丛了。” “看到了。” 苗狼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他通过高倍瞄准镜,清楚地看到了那辆勇士车。 也看到了那个下车的年轻军官。 只是…… “他好像是去……撒尿了?” 另一名队员在频道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确实,从他们的角度看。 陈易下车后鬼鬼祟祟地钻进草丛,那动作像极了内急。 “管他去干嘛!” 观察员低声说道。 “参谋长要的就是这个人!照片我看过,就是他!” “车上还有一个,应该是女兵。我们要不要连车一起控制住?” 苗狼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 按照计划,他们在这里埋伏,是为了敲掉铁拳团的后勤运输线。 并且全力抓捕一个叫陈易的军医。 “别冲动。”苗狼终于开口了。 “参谋长特意交代,这个人不简单。” “而且……”苗狼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停车的位置,刚好在我们火力的死角。” “狼哥,你想多了吧?” 那名队员忍不住笑了一声。 “估计就是尿急,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停那儿了。” 苗狼没有再争辩。 但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有人保持警惕,注意观察。” “二号、三号,你们从侧翼迂回,准备控制车上剩下的人。” “其他人,盯住那个钻进草丛的家伙。” “记住,参谋长要活的。” “是!”频道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回应。 两名队员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如同两只狸猫,借着植被的掩护,朝着勇士车的侧后方包抄过去。 林子里,恢复了寂静。 苗狼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那片晃动的草丛。 他很有耐心。 他相信,只要对方还是个人,就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当他们这些“狼”,把目光都聚焦在眼前的“羊”时。 另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已经悄然无声地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密林深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巨树上。 周伟像一只蛰伏的猎豹,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的身体用伪装网完美覆盖,只露出88式狙击步枪的枪管。 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指向远方那条唯一的土路。 那里,停着一辆孤零零的勇士医疗车。 周伟的呼吸平稳悠长,心跳如同节拍器般精准。 作为狼牙的顶尖狙击手。 他对自己的老伙计“88狙”有着近乎偏执的信任。 外界总有人诟病这把枪的精度。 甚至在某次反人质事件后,给它安上了个“反人质狙击步枪”的烂梗。 但在周伟看来,那都是外行人的屁话。 枪是死的人是活的,环境、风速、射手状态。 哪一个因素不比枪械本身的微小误差影响更大? 他用这把枪,在八百米外精准命中过随风摇摆的易拉罐。 此刻,他的目标不过是两百米外的一个固定靶。 不,是两个活靶。 一个已经钻进了草丛,另一个,似乎还留在车里。 周伟的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他调整着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在了驾驶室的车门上。 只要车上的人露头,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一枪让对方的头盔冒出代表阵亡的彩烟。 至于那个钻草丛的……苗狼他们会解决的。 他只需要守好这里,做一个完美的终结者。 时间,在林间的寂静中缓缓流淌。 周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所有的感官都锁定在了那辆车上。 第51章 振奋一下军心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不,准确地说,是从屁股上传来。 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 周伟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一股巨力就从身后狠狠撞来。 “我靠!”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像个被抛出去的麻袋,从七八米高的树干上直直地摔了下去。 “砰!” 身体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最后重重砸在松软的腐殖土上。 摔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不等他挣扎起身,一道黑影已经从天而降。 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一根粗糙的树棍,带着冰冷的触感,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喉咙。 周伟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根树棍上凹凸不平的树皮,正摩擦着他的喉结。 只要对方再用一点力,演习导演部就会判定他“阵亡”。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了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 是那个军医。 是那个他们以为跑去撒尿的目标。 陈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快得像一道闪电。 他一只膝盖死死压住周伟的胸口。 另一只手飞快地解下周伟腰间的92式手枪。 顺手还摘走了他战术背心上的两颗破片手雷。 做完这一切,陈易站起身,甚至没多看周伟一眼。 转身就重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只留下周伟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发生了什么? “狼哥,好像有动静!”频道里,传来观察员压抑的声音。 苗狼的瞳孔微微收缩,通过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了。 周伟埋伏的那棵树下,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不,不是多了一个。 是周伟! 他怎么从树上下来了? “周伟!周伟!听到请回答!” 苗狼在频道里低声呼叫,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所有人注意!情况有变!” “目标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周伟失联了!” 苗狼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砰!” 苗狼右后方三十米处,一名红细胞队员的身体猛地一震。 头顶的头盔上,“噗”的一声,冒出了刺眼的红色烟雾。 “我中枪了!” 那名队员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冒烟的头盔。 声音里充满了茫然。 “狙击手!在九点钟方向!” 苗狼的反应快到了极点。 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就地一个翻滚,同时大声吼道。 他已经判断出了子弹射来的大致方向。 那个医生! 他拿了周伟的枪!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苗狼的脑海,让他头皮发麻。 然而,他刚刚吼完,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划着一道抛物线,从九点钟方向的灌木丛里飞了出来。 那熟悉的形状,让苗狼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手雷!隐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身体已经本能地朝最近的土坑扑了过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林中响起,将爆炸点周围的几名队员全部覆盖。 苗狼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巨兽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头盔。 红色的烟雾,正从他的头盔上袅袅升起。 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失败。 完了。 苗狼的心,沉到了谷底。 紧接着,枪声再次响起。 “砰!”又一名队员应声倒下,头盔冒出红烟。 “轰!”另一颗手雷,精准地落在了剩下两名队员的中间。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窒息。 从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名队员被“炸死”,前后不过十几秒钟。 一个完整的,全副武装的,狼牙最顶尖的特战小组。 就这么……被一个医生,用一把狙击枪和两颗手雷,给一锅端了。 苗狼趴在土坑里,一动不动。 不是因为演习规则,而是他真的被打懵了。 他无法理解。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沙沙……”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苗狼抬起头,看到那个年轻的军官。 手里拎着一把88狙,慢悠悠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他的军装很干净,脸上甚至还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陈易走到苗狼面前,低头看了看他头盔上还没散尽的红烟。 笑呵呵地说道。 “你好,狼牙特种大队的同志。” 苗狼咬着牙,一言不发。 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不服。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运气不错。” 陈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蹲下身子,将那把88狙随意地放在地上。 “本来只是想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没想到碰上你们在这儿打埋伏。” “技不如人,我们认栽。” 苗狼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你想怎么样?” “别紧张嘛。” 陈易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演习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们的命。” “不过呢,就这么让你们‘阵亡’了,好像有点可惜。” “你们可都是宝贝啊,狼牙的精英。” “正好,我们团里最近士气有点低落。” “正缺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典型’,振奋一下军心。” 陈易的话,让所有红细胞队员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带我们回去……当俘虏展览? 这比直接判定他们阵亡还要侮辱人! “你休想!” 一个年轻的队员忍不住吼道。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对!士可杀不可辱!” 苗狼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 狼牙的人,没有当俘虏的。 “别这么激动嘛。” 陈易一点也不生气,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问。” “比如……” 陈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还有,我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绕到你们狙击手身后的?” 这些问题,像针一样,精准地扎进了苗狼的心里。 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看到苗狼脸上的犹豫,陈易笑了。 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怎么样?做个交易。” “跟我回铁拳团,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输在哪里。” “这笔买卖,不亏吧?”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手。 苗狼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变幻不定。 “好。” “我跟你走。” “但是,你必须保证,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 “一言为定。”陈易爽快地答应了。 第52章 忽略了一个细节 驾驶室里,陈易悠闲地开着车。 副驾驶坐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影。 而在本该用来装载伤员与药品的后车厢里。 则塞满了六个全副武装、但已经“阵亡”的狼牙特种兵。 小影到现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车厢里,苗狼等人也是一言不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憋屈。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吭哧”了两声,然后猛地向前一顿。 熄火了。 陈易尝试着重新打火。 但发动机只是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呻吟,再无半点反应。 “怎么回事?”小影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估计是超重了。”陈易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听到这话,后车厢里的苗狼等人,对视了一眼。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过不易察觉的喜悦。 车坏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机会了? 虽然他们现在是“阵亡”状态。 但演习规则里可没说,阵亡的人不能跑。 看着后视镜里那几张强行压抑着兴奋的脸。 陈易的嘴角,缓缓勾起。 想跑? 门都没有。 陈易打开车门,跳下车。 他绕到车头,装模作样地掀开引擎盖,象征性地瞅了两眼。 那复杂的管线与零件,在他眼里跟抽象画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车坏得恰到好处,根本不需要修。 “怎么样,陈医生?还能走吗?”小影探出头来。 “悬了。” 陈易“砰”地一声合上引擎盖,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老伙计估计是积劳成疾,今天又载了这么多‘货物’,彻底罢工了。”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后车厢。 车厢里,苗狼几人原本紧绷的神经。 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松弛了下来。 “喂,后面的,别装死了。” 陈易走到后车厢门前,用力地敲了敲铁皮车门,发出“邦邦”的响声。 “下来活动活动筋骨。”车厢里一片死寂,没人回应。 他们是“阵亡人员”,凭什么听你一个敌军的指挥? “怎么?聋了?” 陈易也不生气,慢悠悠地靠在车身上。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草根,叼在嘴里。 “还是说,你们对自己的失败原因,一点都不好奇了?” 车厢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周伟和其他几个队员都看向了苗狼。 “你说话算话?” 苗狼的声音透过车厢的铁皮传出来,有些发闷。 “当然。”陈易吐掉嘴里的草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只要你们帮个小忙,把这车推回我们团部。” “我就把你们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公平吧?”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苗狼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几秒钟后,他做出了决定。 “哐当。”后车厢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 苗狼第一个跳了下来,他面无表情。 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我们推。” 他看着陈易,一字一顿地说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 “放心。”陈易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周伟和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下了车。 他们默默地走到车尾,站好位置,仿佛即将奔赴刑扬。 “小影,你来控制方向盘。”陈易对副驾驶的姑娘喊了一声。 “啊?我?”小影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对,就是你,别怕,挂空挡,握紧方向盘就行。”陈易安抚道。 小影手忙脚乱地爬到了驾驶位上。 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都准备好了?” 陈易绕到车尾,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劳动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二,三,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六名狼牙特种兵同时发力。 他们将满腔的憋屈,全都转化为了力量,作用在了冰冷的车厢上。 “吭哧……吭哧……” 轮胎在满是砂石的土路上,缓缓地滚动了起来。 车,动了。 路不长,但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终于,在拐过一个山坳后,铁拳团的前沿阵地出现在了视野里。 用沙袋和拒马搭建的简易工事后面。 一名荷枪实弹的哨兵正警惕地注视着这边。 当他看清这离奇的一幕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站岗太久,出现了幻觉。 那……那不是蓝军的狼牙吗?可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直到陈易冲他挥了挥手。 “嘿!兄弟,开门!”是陈医生! 哨兵一个激灵,瞬间反应了过来。 虽然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陈医生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连忙立正,对着陈易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挡路的拒马给挪开。 “陈医生牛逼!”他忍不住放声高喊,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听到喊声,正在休整的铁拳团官兵们,纷纷探出头来。 当他们看到那辆被“狼牙”推着前进的医疗车时。 整个阵地瞬间沸腾了。 “我的天!陈医生把狼牙给俘虏了?还让他们当苦力?” “陈医生威武!” 整个铁拳团的士气,在这一刻被推向了顶峰。 而作为“背景板”的苗狼六人。 则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口展览。 终于,这辆可恶的医疗车被推到了阵地里面,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陈易对着那个还在激动中的哨兵说道: “兄弟,这车交给你了,找修理班的人来看看。” “是!保证完成任务!” 哨兵挺胸抬头,大声回答,看陈易的眼神,亮的吓人。 陈易转过身,看着面前这几个脸色比锅底还黑的“俘虏”。 “好了,交易完成了一半。” 他拍了拍苗狼的肩膀。 “现在,履行我的承诺。” 听到这话,苗狼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易身上。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选择的那个狙击阵地,视野很好,易守难攻,伪装得也不错。” “你们是怎么选定那个地方的?” 苗狼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沉声回答: “我们通过地图和实地勘察。” “那里是通往你们团部的必经之路上,最适合伏击的位置。” “没错。” 陈易点了点头。 “但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 第53章 可能会有点疼 “你们在那片林子里潜伏的时候。” “有没有注意到,你们头顶上,一直有几只鸟在盘旋?” 鸟? 苗狼和周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那片山林很安静,大部分鸟类都有自己的领地,不会轻易聚集。” 陈易的声音不疾不徐。 “可你们头顶上,那几只鸟盘旋了很久都不离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它们在等待。” “当然,你们是活人,不是尸体。” “但你们长时间地潜伏,身上那股‘死气’,骗过了它们的嗅觉。” “所以我断定,那片林子里,一定有伏兵。” 苗狼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来了,在潜伏的时候,耳边似乎确实隐约听到过几声鸟叫。 但他当时完全没有在意。 “可是……”周伟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就算你发现我们有埋伏,但你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们具体位置的?” “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我们身后。” 这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陈易笑了。 他凑近了周伟,轻轻地嗅了嗅。 “你身上的味道,告诉我的。” 味道? “你们为了防止蚊虫叮咬,出发前应该都喷了驱蚊药水吧?” 陈易问道。 苗狼点了点头。 “你们用的驱蚊药水,为了追求效果,里面加了很常见的草药成分。” 陈易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艾草。” “我鼻子比较灵,顺着风,闻到了一股不属于那片山林的味道。” “那片林子里,长满了松树和蕨类,但唯独没有艾草。” “所以,那股独特的艾草味,为我指明了你们的方向。”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呆呆地看着陈易。 就因为……几只鸟? 就因为……驱蚊药水里的艾草味? 他们引以为傲的潜伏计划,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伪装。 就被这么简单,甚至有些离谱的细节给彻底破解了? 苗狼看着陈易,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明白了。” 苗狼深吸一口气,对着陈易郑重地说道。 “谢谢。” “你给我们,给整个狼牙,都上了一课。” “这个问题,我会如实向上级反映。” 陈易一脸的云淡风轻。 “小问题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团部的参谋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陈医生!陈医生!不好了!” “团长!团长他受伤了!” 什么? 陈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段深埋在记忆里的剧情,瞬间浮现在脑海。 在原来的故事里,康师傅就是在这次演习中……手骨骨折? 想到这里,陈易的心猛地一沉。 “人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陈易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就在临时指挥部!您快去看看吧!” 参谋急得满头大汗。 “好。” 陈易应了一声,来不及再多说什么。 他转头对刚才那名哨兵吩咐道: “带他们几个去找个地方休息,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是!”哨兵大声应道。 陈易不再停留,朝着临时指挥部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带起一阵疾风。 陈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临时指挥部里,康雷正坐在一张行军马扎上,脸色有些发白。 他左臂无力地垂着,袖子被卷到手肘,露出红肿一片的前臂。 杜霏霏正半跪在他身前,手里拿着镊子和沾了酒精的棉球。 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着伤口上的泥土。 “团长。”陈易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几步走了过去,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康雷那只受伤的手上。 看到陈易,康雷那张紧绷的脸,硬生生挤出了笑容。 “你小子,来得正好。” “刚才的事,我听说了,干得漂亮!”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政工干事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陈医生,你可真是给我们铁拳团长脸了!” “一个人,就把狼牙的精锐小队给端了,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呐?” “简直就是个传奇!” 面对众人的夸赞,陈易脸上没什么得意的情绪。 “团长,先别说这个。” 他蹲下身,仔细地审视着康雷的伤势。 “手给我看看。” 杜霏霏见状,很自然地向后挪了挪,把位置让给了陈易。 陈易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康雷红肿的手腕附近按压。 每按下一个地方,他都会停顿一下,仔细观察康雷脸上的细微表情。 “嘶……” 当陈易的手指触碰到手腕关节处时。 康雷这个硬汉,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牙关都咬紧了。 “疼?”陈易抬眼问道。 康雷咧了咧嘴,硬撑道:“废话,你来试试?” 陈易没理会他的嘴硬。 他又换了几个位置,仔细地捏了捏,感受着皮肉下骨骼的走向。 还好……不是骨折。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骨折,是脱臼。”陈易站起身,语气笃定。 “手腕关节错位了,还有些软组织挫伤,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帐篷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康雷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啊!”康雷催促道,疼得龇牙咧嘴。 陈易却不急,慢条斯理地对杜霏霏和小影说道: “去把咱们的急救箱拿过来,纱布,绷带,红花油,都准备好。” “好!”两个女兵立刻应声,转身快步去准备了。 陈易这才重新蹲下,一只手托住康雷的手肘,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 “团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马上就好。” 康雷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一边。 “来吧!” 陈易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他握着康雷手掌的手,猛地向外一拉。 同时手腕发力,做出一个极其精巧的旋转。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 “嗷——” 康雷一声闷哼,差点从马扎上跳起来。 那酸爽,简直无法形容。 可还没等他骂出声,一股奇异的舒畅感就从手腕处传遍了整个左臂。 刚才那种尖锐的的剧痛,竟然消失了。 他试探着动了动手指。 虽然还有些肿痛,但已经恢复了知觉。 “好了。” 陈易拍了拍手,站起身,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时,杜霏霏和小影已经拿着急救箱跑了回来。 陈易熟练地接过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 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康雷红肿的手腕上,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这几天左手别用力,特别是别提重物。” 第54章 行动开始! “等演习结束了,回卫生队再给你好好理疗一下,恢复得能更快点。” 随后,他拿起纱布,为康雷的手腕打上了一个漂亮的固定结。 处理完康雷的伤势,陈易便回到了临时搭建的医务室帐篷。 帐篷里,不时有战士被扶进来。 有的是在急行军中崴了脚,有的则是在构筑工事时擦伤了胳膊。 杜霏霏和小影忙得脚不沾地。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动作麻利。 陈易也立刻加入了进去。 演习中的伤病员,是战斗力最直接的损耗,必须第一时间处理。 夕阳西下,给整个演习扬都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然而,在另一片山头的隐蔽处,气氛却冷得像冰。 狼牙的临时指挥中心。 范天雷正站在一张铺开的地图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刚刚失联的单兵电台,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你说什么?” 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让站在他面前的陈善明都感到了寒意。 “苗狼的小队……全军覆没?” 陈善明低着头,声音艰涩。 “是,参谋长。” “耻辱!” 范天雷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弹药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是我们狼牙的耻辱!” 帐篷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狼牙的队员都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陈易……”范天雷的声音里透着森然的杀气。 “还有康雷……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觉得自己团里出了个能人,能踩着我们狼牙的脸面往上爬了?” “想得美!”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陈善明!” “到!” 陈善明猛地挺直了身体。 “山狼!土狼!恶狼!” “到!” 几名身材精悍,满脸油彩的特战队员齐声应道。 “带上家伙,跟我走。” 范天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他们不是抓了我们一个小队吗?” “那我们就去把他们那个宝贝军医给绑回来!” “顺便,把康雷那个老东西的脑袋也给我‘砍’了!” “我要让整个战区的人都知道,惹了我们狼牙,是个什么下扬!” “是!” 陈善明等人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战意,身上的杀气再也无法掩饰。 耻辱,只能用胜利来洗刷! 黄昏最后的余晖,渐渐被远处的山峦吞没。 几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铁拳团看似严密的警戒线。 他们动作迅捷,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枯叶最少的地方。 巡逻的哨兵从他们藏身的灌木丛旁走过,却毫无察觉。 范天雷趴在一处高地的草丛里,举着高倍望远镜。 冷冷地观察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铁拳团临时指挥部。 他像一头耐心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 “金雕,目标位置已确认。”耳机里传来陈善明低沉的声音。 “三点钟方向,亮着灯的独立帐篷,门口有红十字标识。” “应该就是他们的临时医务室。” “观察到目标人物进出,可以确认,那个叫陈易的军医就在里面。” 范天雷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 “计划不变。” “先解决掉那个医生,他是这次铁拳团最大的变数。” “然后,直捣中军,斩首康雷。” “各小组,检查装备,等待我的命令。” “明白!” 夜幕,彻底降临。 山林里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所有的杀机。 范天雷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陈善明等人打了个手势。 行动开始! 几道黑影瞬间散开,朝着那顶亮着灯的医务帐篷。 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过去。 帐篷门口,两名哨兵抱着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从背后悄然降临。 两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从黑暗中伸出。 一只捂住嘴巴,另一只手里的军刀,在脖颈处轻轻一划。 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两名哨兵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被拖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解决了哨兵,陈善明打了个手势。 两名队员立刻上前,掀开帐篷的一角,露出一道缝隙。 里面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 陈易正背对着门口,低头给一个战士的脚踝缠着绷带。 杜霏霏和小影也在忙碌着,帐篷里还有三四个等待处理伤口的伤员。 机会! 陈善明眼中精光一闪,对身后的范天雷点了点头。 范天雷的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了一枚黑色的、沉甸甸的玩意儿。 M84震爆弹。 非致命性武器,但在一瞬间释放出的强烈闪光与巨大噪音。 足以让封闭空间内的所有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范天雷没有任何犹豫,拇指,果断地扣进了震爆弹的保险环里。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几乎微不可闻。 可就在这一瞬间。 帐篷内,正低头缠着绷带的陈易,动作猛地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延。 有危险! 他甚至来不及抬头,来不及思考危险来自何方。 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趴下!” 陈易爆喝一声,双手猛地抓住面前那个崴脚战士的肩膀。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狠狠地朝着旁边的空地扑了过去。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在他们倒地的一刹那。 “噗通。” 一个黑色的金属疙瘩,打着旋儿,从帐篷门口被扔了进来。 下一秒。 “轰——!!!” 一道比太阳还要刺眼无数倍的强光,瞬间炸开。 整个帐篷,被一片炫目的惨白所吞噬。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不是普通爆炸的声音,而是一种能够穿透耳膜,直击灵魂的轰鸣。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脑袋上。 嗡—— 小影和帐篷里的几个伤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就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强光灼伤了他们的视网膜。 巨大的噪音,震坏了他们的耳蜗。 陈易虽然提前做出了规避动作,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及。 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尖锐蜂鸣声。 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要炸开一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但他没有晕过去。 第55章 全军覆没 死死地咬着牙关,舌尖都被咬出了血腥味。 剧痛,让他勉强保持着清明。 他强忍着不适,朝着旁边不远处的急救箱,伸出了手。 他胡乱地在箱子里摸索着,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圆润的物体。 找到了! 陈易的脸上,闪过决绝。 他知道,敌人进来了。 果不其然,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几道穿着特战服,戴着战术目镜与耳机的黑影。 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恶鬼,端着枪,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范天雷。 他扫视了一圈帐篷内东倒西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 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那个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身影上。 陈易。 “带走。”范天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身后的陈善明立刻上前,准备将陈易制服。 可就在这时。 陈易动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玻璃瓶。 朝着冲进来的范天雷等人,狠狠地扔了过去。 范天雷下意识地侧身躲避。 “啪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棕色的玻璃瓶,四分五裂。 一股无色透明的液体,瞬间流淌出来。 紧接着,一股极其特殊的刺激性气味,开始在帐篷内急速弥漫。 乙醚,医用麻醉剂。 范天雷和陈善明等人,在闻到气味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屏住呼吸!” 陈善明大吼一声,同时伸手去捂口鼻。 可已经晚了。 乙醚的挥发性极强。 尤其是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浓度上升得极快。 他们虽然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部分。 一股奇异的感觉,迅速通过呼吸道,侵入了他们的神经系统。 最先感觉到的是无力。 “哐当。”一名狼牙队员手里的枪,率先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范天雷瞪大了眼睛,他想举枪,想命令。 可他的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他的大脑还在疯狂地运转,命令着身体做出反抗。 但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神经,在一点点地被麻痹。 “噗通。” “噗通。” 几秒钟之内,刚刚还杀气腾腾,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狼牙特战小队。 包括参谋长范天雷在内,全部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陈易也倒在地上,他的意识同样在飞速地流逝。 但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乙醚与空气混合,达到一定的浓度,一旦遇到明火…… 后果不堪设想! 而帐篷里,就有一盏亮着的马灯。 他用最后的意志力,驱使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身体,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他爬得很慢,很吃力。 每前进一分,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他终于爬到了门口。 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头,狠狠地撞向了那片厚重的帆布。 “哗啦——”门帘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股带着山林草木清香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 帐篷内那股甜腻的气味,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陈易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什么声音?” “好像是医务室那边传来的!” “快!过去看看!” 不远处的巡逻队,听到了刚才那声沉闷的巨响。 立刻警觉起来,端着枪朝着医务室的方向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杜霏霏正端着一个刚从炊事班借来的小药锅。 哼着小曲,往回走。 她刚走到医务室附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儿啊这是……”她皱了皱鼻子,心里有些疑惑。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医务室的帐篷门口,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人。 有穿着白大褂的陈易。 还有几个穿着狼牙特战服,装备精良的“敌人”。 而帐篷里面,小影和几个伤员,也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杜霏霏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药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都别进去!”她冲着赶过来的巡逻队大声喊道。 “快去拿防毒面具来!” 很快,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战士冲进了帐篷。 将里面所有昏迷的人,一个一个地抬了出来。 杜霏霏立刻上前,开始检查每个人的情况。 她先是检查了小影和那几个伤员。 发现他们只是被震爆弹震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走到了那几个狼牙队员的身边。 当她看清其中一人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 范天雷! 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打晕了? 杜霏霏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最后,她走到了陈易的身边,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他的状况。 杜霏霏的手指,在他的鼻尖探了探。 闻到了那股残留的,甜腻的气味。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乙醚……”她失声惊呼。 作为医务人员,她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这是医用麻醉剂! 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狼牙夜袭,用了震爆弹。 陈易在被震晕之前,用医务室里的乙醚,放倒了所有突入的敌人! 想通了这一切,杜霏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陈易,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家伙…… 也太狠了吧! 为了对付敌人,竟然连自己都一起麻翻了? 这是何等的果决,又是何等的疯狂! 赶来的士兵们,看着地上躺倒一片的狼牙特种兵。 又看了看那个同样昏迷不醒的年轻军医,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这……真的是一个医生能干出来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范天雷的眼皮沉重地跳动了几下,终于费力地掀开一条缝。 视线先是一片模糊,随即,帐篷顶那昏黄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臂被牢牢地捆在了身后。 身体也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把硬邦邦的木椅子上。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范天雷猛地转过头,昏沉的脑袋让他一阵眩晕。 康雷正抱着胳膊,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嘴角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格外刺眼。 记忆的碎片开始飞速拼接。 震爆弹……突入帐篷……陈易……还有那股甜得发腻的味道…… 乙醚! 范天雷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想起来了。 自己,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竟然被最原始的麻醉剂给放倒了。 连带着他手下最精锐的突击小队,全军覆没。 第56章 牵牛花的种子 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范天雷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康雷!”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麻药的后劲,还有些沙哑无力。 “哎,老范,别这么大声嘛。” 康雷笑呵呵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态度好点,我还能给你口水喝。”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的陈易。 “再说了,把你弄成这样的,可不是我。” 范天雷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陈易身上。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白大褂。 面容清秀,眼神古井无波,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就是这个年轻人,在那种危急关头。 敢用乙醚把自己连同敌人一起麻翻。 这份果决,让范天雷心头一凛。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必须得把他弄到狼牙来! 范天雷心里瞬间就有了决断。 但眼下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下。 “行了,康雷,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 范天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演习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出情报,你做梦。” 他身为狼牙的参谋长,什么审讯手段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意志力,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哎呀,你看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康雷绕着他走了两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老范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蓝军指挥部的具体坐标,还有你们今天的突防口令。” “说出来,我立马放了你和你的兵。” “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范天雷嗤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摆明了拒绝沟通。 康雷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转头看向陈易,使了个眼色。 “陈易啊,看来我们的金雕同志,是个硬骨头。”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说说话吗?” 站在一旁的杜霏霏,闻言皱了皱眉。 她虽然也希望红方能赢。 但用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易已经动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范天雷面前,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了一个针盒。 打开盒盖,一排长短不一的金色毫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杜霏霏心里咯噔一下。 “陈易,你……” 陈易没有理会她,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托起了范天雷被反绑的右手。 他的手指,在范天雷宽厚的手掌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范天雷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盯着陈易。 “你要干什么?” 陈易依旧沉默,右手却已经捏起了一根最细的金针。 “康雷!你们要用私刑吗!这违反演习规定!” 范天雷厉声喝道,试图挣扎,但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紧,只是徒劳。 康雷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老范,你可别乱说啊。” “我们陈医生看你脸色不好,神情紧张,这是在给你做检查。” “对吧,陈易?” 陈易没说话,只是对着针尖,轻轻吹了口气。 然后,在范天雷惊怒的目光中。 那根金针,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了他掌心的一个位置。 劳宫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帐篷里的寂静。 范天雷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猛地弓起了身子。 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 从手心一路贯穿到大脑深处,再将每一根神经都狠狠地撕扯、搅动。 他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盘踞的虬龙。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康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杜霏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也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劳宫穴。 那是人体手厥阴心包经上的要穴。 神经分布极为密集,是人体最敏感、最疼痛的穴位之一。 可她从来没想过,一根针扎下去,能有这么恐怖的效果。 就在这时,陈易再次从针盒里,拈出几根金针。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 几道金光闪过。 范天雷的头顶百会穴、胸口膻中穴等几个关键穴位上。 都多了一根颤巍巍的金针。 范天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抖动。 但他的状况,看起来更加糟糕。 他的眼神变得呆滞,瞳孔失去了焦距。 嘴巴微微张着,整个人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维像是被搅成了一锅粥。 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变得模糊起来。 视线里,康雷和陈易的脸,开始扭曲、变形。 “杜霏霏。”陈易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在!”杜霏霏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去炊事班,找点丑牛子来。” “要生的。” 丑牛子? 杜霏霏愣住了。 那不是牵牛花的种子吗? 一味中药,有泻下、利尿的功效,但……也有轻微的毒性。 他要这个干什么? “陈易,你要丑牛子做什么?那东西有毒,不能乱用!”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按我说的做。”陈易语气坚定。 杜霏霏看着他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出了帐篷。 康雷看着呆若木鸡的范天雷。 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陈易,心里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今天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审讯,还能这么搞?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肉体折磨了,这是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的摧残! 很快,杜霏霏端着一个小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碗里,盛着一小撮黑色的,棱角分明的种子。 “陈易,拿来了。” 陈易点了点头,接过碗,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捣药的石臼。 他将丑牛子倒进石臼,拿起石杵,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捣了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帐篷里回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很快,丑牛子就被捣成了墨绿色的粉末,散发出一股草木的腥气。 陈易端着石臼,走到范天雷面前。 他伸出两根手指,像一把铁钳,轻而易举地捏开了范天雷的下巴。 范天雷毫无反抗,只是呆滞地张着嘴。 第57章 最后的精神防线 然后松开手,任由范天雷的下巴合上。 陈易将石臼放回桌上。 然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一个耐心等待结果的科学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之前震爆弹带来的脑部震荡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散。 劳宫穴的剧痛,摧毁了他第一道精神防线。 百会穴和膻中穴等几处金针,迟滞了他的神经感知。 让他的思维变得无比缓慢。 而现在,丑牛子的轻微毒性,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范天雷呆滞的眼神,开始出现变化。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万花筒。 五颜六色的光团,在他面前旋转、跳跃、融合、炸开。 康雷那张方正的脸,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向日葵。 陈易那张清秀的脸,则化作了一轮冰冷的月亮。 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都在融化。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分解,飘散。 融入到这片光怪陆离的色彩之中。 坚守了几十年的精神壁垒。 在这一刻,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撕开了一道又一道裂缝。 陈易静静地看着他。 时机,差不多了。 范天雷脸上的挣扎神色,像是退潮的海水,一点点地消散了。 周围扭曲的光影还在旋转,但已经不再那么狂乱。 它们变得柔和,缓慢。 像是在他精神的废墟之上,演奏着一曲安魂的乐章。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 陈易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范天雷!” 那声音穿透层层叠叠的幻象,精准地刺入范天雷意识的最深处。 “到!” 几乎是毫无延迟的,范天雷的身体猛地一挺。 嘴里下意识地吼出了这个刻印在骨子里的回答。 这是几十年军旅生涯,锤炼出的绝对服从。 机会! 陈易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他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 “你的指挥部,在哪里?” 范天雷呆滞的脸上,瞬间闪过挣扎。 “指挥部……保密……条例……” 他的嘴唇嗫嚅着,残存的理智,如同风中残烛,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是他作为狼牙特战旅参谋长的荣耀。 也是他作为一名老兵最后的防线。 陈易的眉头微微一挑。 还不够。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里灌注了仿佛能击穿钢铁的意志。 “回答我!这是命令!” “范天雷!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轰! “命令”和“军事法庭”这两个词,像是两柄烧红的铁锤。 狠狠地砸进了范天雷混乱的脑海。 他眼前那轮冰冷的月亮,骤然膨胀,光芒万丈。 陈易那张清秀的脸庞,在幻觉中迅速地扭曲、变化、重组。 转眼间,变成了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 肩上扛着的,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将星。 那是……军区司令! 是这片战区最高的主宰者! 范天雷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这绝对的权威面前,他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土崩瓦解。 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眼神里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报告首长!” 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狼牙指挥部,代号‘鹰巢’,位于……” 范天雷的嘴唇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索着那个尘封的代号。 “032区域。”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帐篷里,落针可闻。 成了。 陈易看着眼神已经彻底空洞的范天雷,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升起紧迫感。 金针刺穴,配合药物,对神经的负荷极大。 时间再长一些,恐怕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 他不再犹豫,快步上前,手指如电,精准地捻住范天雷头上、胸前的几根金针。 手腕一振,一根根金针被迅速拔出。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离体,范天雷紧绷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头一歪,直接靠在椅子上,昏死了过去。 陈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金针收回针包。 “这……这就问出来了?” 康雷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走到范天雷身边。 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确认只是昏迷,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陈易。 “你小子……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这可是范天雷!是狼牙特战旅的灵魂人物! 多少次演习,红军费尽心机,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今天,就这么被陈易三下五除二给撬开了嘴? 陈易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团长,他只是精神透支,加上药物作用,睡一觉就没事了。” 康雷重重地拍了拍陈易的肩膀,眼神复杂无比。 有欣赏,有震撼,还有惋惜。 “陈易啊。”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铁拳团这小庙,怕是留不住你这条真龙了。” 一个既能救死扶伤,又能进审讯室撬开王牌特工嘴巴的军医…… 这种人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铁拳团。 就是整个集团军,乃至整个军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次演习之后。 陈易的名字,将会出现在多少大佬的办公桌上。 陈易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团长,时间紧迫。”陈易出声提醒道。 “我们必须立刻把情报送上去,否则等蓝军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康雷猛地一拍脑门。 “对对对!看我这脑子!” 康雷一个箭步冲到通讯设备前,抓起话筒,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 “接红军总指挥部!马上!给我接谭中将!就说有天大的紧急军情!” 红军总指挥部。 战损报告,如雪片般从各个方向汇总而来。 “报告!703高地失守!” “报告!我装甲二营遭遇蓝军‘利刃’分队伏击,损失惨重!” “报告!蓝军的电子对抗部队切断了我们与前沿阵地的联系!” 一道道坏消息,像是一记记重拳,狠狠地砸在指挥部里每个人的心上。 担任此次演习红方总指挥的谭中将,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急切,响了起来。 “报告首长!铁拳团团长康雷,有紧急军情,指名要向您汇报!” “康雷?”谭中将眉头一皱。 “接过来。”尽管心中疑惑,谭中将还是沉声说道。 很快,康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从电流中传了过来。 “报告首长!我是铁拳团康雷!” 第58章 直插032区域! 谭中将的语气言简意赅。 “报告首长!” “我们抓到了范天雷!” “什么?”谭中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康雷!”谭中将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军中无戏言!” “报告首长!千真万确!范天雷现在就在我脚边躺着!” 康雷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仅如此,我们还从他嘴里,问出了蓝军指挥部的具体位置!” 如果说前一句话是惊雷,那这一句,简直就是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整个指挥部,瞬间炸开了锅。 “这不可能!” “康雷是不是被打糊涂了?” “范天雷的嘴,是那么好撬开的吗?” 谭中将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位置,在哪里?” “032区域!” 谭中将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身后的巨大电子沙盘。 一名参谋手指飞快地在操作台上一阵敲击。 沙盘上,一个被标记为“032”的区域,瞬间被红框锁定、放大。 “这里……” 谭中将死死地盯着那个区域,大脑飞速运转。 “康雷,我再问你一遍,情报来源,可靠吗?” 谭中将的声音,凝重到了极点。 这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甚至关系到红军最后的荣誉。 他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电话那头,康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报告首长,我以我的军旅生涯和一名老兵的荣誉担保!” “情报,百分之百可靠!” 谭中将从康雷的声音里,听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好!” 谭中将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指挥部里回荡。 “我信你!” 他放下话筒,目光变得锐利如鹰。 “参谋长!” “到!” “立刻召集所有作战参谋!” “五分钟之内,给我拿出一套直捣032区域的斩首方案!” “是!” 沉寂的指挥部,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瞬间活了过来。 五分钟后,一份作战计划摆在了谭中将的面前。 “直捣黄龙!” 谭中将看着计划的代号,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大厅。 “命令!各单位,即刻对当面之敌,发起全面反击!” “不计任何代价,给我死死拖住蓝军的主力部队!” “命令铁拳团,作为尖刀,脱离现有战线。” “给我像一把钢针一样,沿着这条路线,直插032区域!” “告诉康雷,我只要结果!不要伤亡报告!” “是!” 铁拳团的临时驻地。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全员紧急集合!”康雷扔下话筒,扯着嗓子大吼。 刚刚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士兵们,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穿戴装备,检查弹药,发动车辆。 陈易也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医疗包。 他将作为随军医生,跟随突击部队,一同杀向蓝军的心脏。 “上车!快!”康雷站在一辆猛士突击车旁,不断催促着。 陈易没有犹豫,一跃跳上了车。 与此同时,蓝军指挥部。 气氛同样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着红军的红色光点,正在节节败退。 “司令,红军已经全面转入防御,看样子,是打算死守待援了。” 一名参谋向蓝军司令,高世巍汇报道。 高世巍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通讯监测员,突然摘下耳机,脸色大变。 “报告!” “监测到红军内部通讯出现异常!他们……” “他们所有的部队,都在向我们发起反攻!” “什么?”高世巍眉头一皱。 “垂死挣扎吗?”另一名参谋不屑地说道。 “不!” 监测员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们的攻击,不像是要突破我们的防线,更像是在……掩护!” “掩护什么?”高世巍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话音未落,雷达监测员的报告,紧随而至。 “报告!发现一支红军小规模机械化部队,脱离了主战扬。” “正以极高的速度,向我方纵深穿插!” “目标方向……” 雷达员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条死亡的直线。 “032区域!” 轰! 高世巍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巧合? 不可能! “范天雷呢!”高世巍猛地转身,厉声吼道。 “金雕的信号,从一个小时前就消失了!一直联系不上!” 一个念头,一个他根本不敢去想的念头,疯狂地涌上心头。 “立刻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清楚红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一份加密的情报,通过特殊渠道,传了回来。 一名情报参谋,脸色惨白地走到高世巍面前,声音艰涩。 “司令……我们安插在红军后勤部门的眼线回报……” “铁拳团,抓到了一个……一个我方高级军官……” “根据描述……”情报参谋不敢再说下去。 高世巍一把抢过情报,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范!天!雷!”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这个混蛋!” 高世巍一拳狠狠地砸在指挥台上。 坚固的合金台面,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真想现在就一枪毙了他!”愤怒过后,是刺骨的冰冷。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高世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只剩下冷酷的决断。 “命令!各单位,立刻收缩防线!” “放弃所有非必要阵地,就地组织环形防御!” “命令指挥部所有人员,销毁一切机密文件!准备……” “紧急转移!” 这个命令一出,指挥部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转移? 谈何容易! 这堆积如山的精密通讯设备、服务器、指挥系统,是“鹰巢”的核心。 拆卸、打包、运输、再重新架设……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数个小时。 而在这段时间里,整个蓝军指挥系统将陷入瘫痪。 一支失去大脑的军队,在瞬息万变的战扬上,会是什么下扬? 不言而喻。 “执行命令!” 高世巍没有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 “销毁所有A级以上机密文件!” “一份都不能留下!” 与此同时。 战扬之上,炮火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天空。 铁拳团的坦克履带,碾过被炸得焦黑的土地。 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步兵。 第59章 敌袭!敌袭! 而在远离主战扬的崎岖山路上,一支精锐小队正在疾速穿行。 神枪手四连。 他们才是那柄真正刺向“鹰巢”心脏的,最锋利的匕首。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厚厚的迷彩,汗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连续数小时的高强度奔袭,已经让这些铁打的汉子逼近了生理极限。 肺部像个破风箱,火辣辣地疼。 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 “都他娘的跟上!” 老黑班长嘶哑着嗓子低吼,他自己的嘴唇也已经干裂起皮。 “谁掉队,老子回去扒了他的皮!” 队伍最前面的龚箭,回头看了一眼战士们的状态,眉头紧锁。 这样下去不行。 还没等摸到蓝军指挥部的边,恐怕就先把自己人给拖垮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队伍中一个特殊的身影——陈易。 这位铁拳团的神医,此刻也喘着粗气。 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似乎还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陈医生,还有办法吗?”龚箭的声音有些急切。 出发前,陈易在炊事班用一口行军大锅,熬了一锅黑乎乎的药汤。 那味道,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但战士们喝下后,原本沉重酸痛的身体。 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疲惫感被驱散了不少。 可药效,终究是有限的。 陈易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 “有。”他指了指路边一丛不起眼的绿色植物。 “连长,让大家停一下。” 龚箭一愣,但还是下达了命令。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五分钟!” 战士们如蒙大赦,一个个瞬间瘫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王滟兵一屁股坐下,扯着领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师父,你又发现啥宝贝了?” 他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在他对陈易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锅药汤的神奇效果,他可是亲身体会到了。 陈易没说话,径直走到那丛植物前。 摘下几片叶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一股清凉辛辣的味道,瞬间在他的口腔中炸开。 顺着喉咙,直冲天灵盖。 那感觉,就像是在炎炎夏日,当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整个脑袋,嗡的一下,瞬间清醒了。 “薄荷。”陈易将几片叶子递给凑过来的何晨光和王滟兵。 “含在嘴里嚼,别咽下去。” “这玩意儿能提神醒脑,还能让呼吸顺畅点。” 何晨光接过叶子,学着陈易的样子放进嘴里,眼睛猛地一亮。 那股强烈的清凉感,让他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原本堵塞的呼吸道,也仿佛被疏通了一样,呼吸都变得格外顺畅。 “好东西!”他由衷地赞叹道。 王滟兵也嚼着薄荷叶,一脸舒爽的表情。 “我靠!师父,这玩意儿比风油精还顶!” “感觉脑子都凉飕飕的,一点都不累了!” 其他的战士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人手分了几片。 一时间,山路上响起一片“嘶哈”的舒爽声。 “陈医生,你这……连草药都懂?” 龚箭也嚼着一片,感受着那股直冲脑门的凉意,惊奇地问道。 “略懂,略懂。”陈易谦虚地笑了笑。 “这玩意儿不止能提神,要是有伤口,嚼烂了敷上去,还能抗菌消炎。” 战士们看陈易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已经不是看一个军医的眼神了。 那简直是在看一个移动的宝库! “我的天,有陈医生在,咱们连的战斗力起码提升百分之二十!” “什么百分之二十?我看是百分之五十!” “这哪是军医啊,这简直是神级奶妈啊!还是带强力BUFF的那种!” 老黑班长嚼着薄荷叶,看着重新焕发精神的战士们。 再看看云淡风轻的陈易,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休息时间到!全体都有,出发!” 龚箭一声令下,刚刚还瘫软在地的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 虽然身体的疲惫还在,但精神上的振奋,让他们感觉自己又能再跑一个五公里。 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所有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嘴里含着清凉的薄荷叶,呼吸顺畅,头脑清醒。 又是一个小时的极限狂奔。 当队伍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龚箭猛地打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伏低身体,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前方,山坳的尽头,灯火通明。 一座由无数军用帐篷和通讯车辆组成的庞大营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鹰巢”! 找到了! 龚箭用望远镜观察着,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 营地外围,有几处固定哨与游动哨。 但在红军主力疯狂进攻的压力下,蓝军显然将大部分防御力量都调集到了正面战扬。 后方的警戒,出现了致命的疏漏。 龚箭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战士打了几个战术手语。 几名最精锐的侦察兵,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摸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几分钟后。 通讯器里传来几声轻微的、模仿鸟叫的声音。 “安全。” 龚箭眼中杀机一闪。 “行动!” 他压低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陈易,你和卫生员待在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蔽!” “是!” 陈易立刻应道,他清楚自己的定位。 在这样的突袭战中,他这个军医就是最重要的后备力量,必须保证自身的绝对安全。 “其他人,跟我上!” 龚箭一挥手。 “记住我们的目标,斩首!” “是!” 一百多号神枪手四连的精锐,如同下山的猛虎。 悄无声息,却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那座灯火通明的营地。 蓝军指挥部里,一片忙乱。 无数的技术人员正在同各种线路、接口搏斗,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设备的拆卸。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没有任何警告,也没有任何喊杀声。 只有加装了消音器的枪械,发出的一连串沉闷的“噗噗”声。 以及,蓝军士兵倒下时,发出的短促闷哼。 神枪手四连的战士,就像一群配合默契的狼群。 精准、高效地清理着外围的哨兵。 当蓝军指挥部反应过来,拉响警报时,龚箭已经带着人,杀进了营地的核心区域。 “敌袭!敌袭!” 尖锐的警报声,与战士们惊恐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他们没料到红军来得如此快。 第60章 敌国间谍 但在神枪手四连这些憋了一肚子火的精锐面前。 他们的抵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枪声、爆炸声、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陈易趴在一处视野绝佳的土坡后面,用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战扬。 龚箭他们势如破竹,蓝军的指挥中枢,眼看就要被一锅端。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微弱的“咔嚓”声,从他斜后方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在这炮声隆隆,枪声四起的山谷里,这种声音本该被完全掩盖。 可陈易的听力,经过神医系统的强化,早已超越了常人的范畴。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战扬上每一种声音的来源。 这个声音,距离他不到二十米! 除了他和卫生员,这里不该有第三个人! 陈易的动作猛地一僵,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他没有立刻回头。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戒备的姿态。 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还在远处的战扬上。 但他的眼角余光,已经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去。 山坡的另一侧,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 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川下太郎。 他的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着,但眼神却冰冷得像一条毒蛇。 作为帝国最顶尖的情报人员,他为这次潜入行动准备了足足三个月。 东南军区的大规模演习,这简直是天照大神赐予的礼物! 昨天,他尝试从防守最严密的区域渗透。 却被那些警惕性高得吓人的华国特种兵挡了回来。 那些家伙,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猎犬,嗅觉敏锐得不像话。 不过,再完美的防线,也会有漏洞。 四个小时前,趁着一支特种巡逻队换防的短暂间隙,他成功了。 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广袤的演习扬。 他胸前挂着的特制高倍率相机里,已经装满了价值连城的“战利品”。 新型突击步枪的细节,单兵作战系统的接口,甚至是远处一晃而过的装甲车新型号。 而现在,他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蓝军的指挥部! 那高高竖起的雷达天线,那伪装网下若隐若现的防空导弹发射车。 还有那些进进出出的技术军官…… 川下太郎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只要能拍下这里的部署细节,这次的任务就堪称完美! 他激动地举起相机,调整着焦距,准备将这震撼的一幕永远定格。 就在这时,他的脚下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 该死! 川下太郎心中一凛,瞬间伏低身体,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过去了。 远处枪声依旧,近处一片死寂。 没人发现? 川下太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在这种环境下,谁会注意到这点声音? 他嘲弄地笑了笑,准备再次举起相机。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不远处,那个他之前完全没放在心上。 以为只是个普通士兵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那个年轻人,正死死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 川下太郎的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潜行的技巧,足以骗过最先进的红外探测仪。 怎么会被肉眼发现? “不准动!”一声低喝传来。 陈易缓缓抬起了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 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锁定了那片灌木丛。 川下太郎的心脏猛地一沉。 但下一秒,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演习! 对,这是在演习! 他们用的都是空包弹,根本没有杀伤力! 想到这里,川下太郎眼中的惊骇迅速褪去。 被发现了又如何? 一个普通的士兵,还能拦住他不成? 他缓缓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嘴角却勾起诡异的弧度。 他的右手,在举起的过程中,看似随意地在腰间一抹。 一支外观和普通钢笔一模一样的金属物体。 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他的掌心。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特制钢笔手枪。 有效射程只有十米,但在这个距离内,足以一击致命! “别开枪,我投降,我只是个迷路的……” 川下太郎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一边看似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悄然拉近着距离。 然而,陈易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废话。 就在川下太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 一道金光,毫无征兆地从陈易的指间弹出! 那金光的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只是一闪! “噗!”一声轻微的闷响。 “啊!” 川下太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只觉得手背上一阵锥心的剧痛传来,整只手掌瞬间麻木,再也使不上丝毫力气。 他低头一看,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正深深地刺入他的手背,尾端还在轻微地震颤。 “当啷!” 那支凝聚着现代科技结晶的钢笔手枪,无力地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 暗器? 华国的士兵,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川下太郎彻底懵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毕竟是受过严酷训练的顶尖间谍。 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最疯狂的反应。 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 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扑向陈易! 近身! 只要能近身,他就有把握扭断这个年轻军医的脖子! “砰!砰!砰!” 陈易一边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一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几发空包弹准确地命中了川下太郎的胸口。 然而,空包弹巨大的声响和喷射的火光。 除了让川下太郎的身形顿了一下,根本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转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近到了不足三米! 川下太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看到了陈易军服上那个鲜红的十字。 军医? 一个只会拿手术刀的医生? 真是天助我也!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了左拳之上。 一记凶狠的直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地砸向陈易的面门! 这一拳,他有自信能将对方的鼻梁骨直接打断! 然而,他预想中对手惊慌失措,狼狈躲闪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陈易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他竟然不闪不避,同样挥拳迎了上去! 找死! 第61章 你杀了我 比拼力量,你一个医生凭什么跟我斗? 双拳,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嘭!”一声闷响。 川下太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声音没有传来。 反倒是自己的拳头,仿佛砸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 一股诡异的、又麻又痛的感觉,从拳锋处瞬间涌起。 沿着手臂的经络,疯狂地向上蔓延! 是那个穴位! 他击中的,是自己手背上的合谷穴! 川下太郎瞬间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 陈易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击得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陈易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顺势抓住了川下太郎的右手胳膊。 然后,猛地一拉! 一推!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响彻了这片小小的树林。 川下太郎只觉得自己的整条右臂,像是被人硬生生拧断了一样。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关节脱臼!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满脸都是惊骇。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还是军医吗? “你……你到底是谁?” 川下太郎捂着自己脱臼的肩膀,用日语绝望地嘶吼道。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一个会用金针当暗器,又精通人体穴位和关节技的军医? 这说出去谁信! 这一定是华国军方布下的一个局!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陈易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缓缓放下了枪。 他能听懂日语,但他不打算回答。 “你怎么发现我的?” 川下太郎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死死地盯着陈易,眼中充满了不甘。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败在了哪里。 陈易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味道?” 川下太郎一愣,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没有啊。 为了这次潜伏,他连续三天只喝清水,身上不可能有任何异味。 “你得了痔疮吧?”陈易忽然开口,语气十分笃定。 “……” 川下太郎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他怎么知道的?!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难以启齿的隐痛! 因为长期执行潜伏任务,饮食不规律,他确实有这个毛病。 为了不影响行动,他每次都会提前涂抹一种特制的药膏。 那种药膏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出来。 “你涂的药膏,虽然味道很淡,但里面有一种叫冰片的成分。” 陈易慢悠悠地解释道。 “这种味道,对于一个医生,尤其是一个嗅觉比较灵敏的中医来说。” “在二十米的距离内,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 川下太郎的嘴巴越张越大。 不可能! 他是在骗我! 这绝对是他在用话术,想让我心理防线崩溃!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川下太郎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陈易,脸上竟然缓缓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输了……但是,你也别想活……” 他用日语低声说道,另一只完好的左手,悄悄伸向了后腰。 那里,还藏着最后的东西。 然而,陈易的眼神,比他更快。 看到对方那个诡异笑容的瞬间,陈易的心中警铃大作。 这家伙,还不死心! 他没有任何犹豫,脚下猛地发力。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速度在瞬间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朝着疯狂的川下太郎,猛扑了过去! 脚下枯叶炸开。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川下太郎刚吐出一个音节。 随即,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大力从他左手手腕传来。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 剧痛让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 但这一次。 他眼中的疯狂却没有丝毫减退。 反而更加浓烈。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咬牙。 藏在后槽牙里的那颗特制胶囊应声而碎。 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瞬间在他口腔中炸开。 结束了。 川下太郎的眼中闪过得意的解脱,这是氰化物,帝国特工最后的尊严。 就算被抓住,也绝不会泄露任何情报,死亡会在几十秒内降临,神仙难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易那张错愕的脸。 然而,他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陈易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甚至连波澜都没有。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 “呵……”陈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带着不屑,还有……怜悯? 不等川下太郎想明白,一只铁拳就在他的视野里急速放大。 砰! 沉重的一拳。 不偏不倚。 正中他的胃部。 川下太郎整个人瞬间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身体里的空气被这一拳尽数打了出去。 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剧烈的冲击让他身体前倾,刚刚吞咽下去的毒药混合物,不受控制地向上翻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陈易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 指尖一枚金针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了他腿上的一个穴位。 足三里。 一股强烈的酸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猛烈地痉挛起来。 “呕——”川下太郎再也控制不住。 张嘴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食物残渣与胃酸的秽物。 浓烈的苦杏仁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易没有丝毫停顿。 他屏住呼吸。 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拽着川下太郎的衣领向后急退了十几米。 远离了那片被污染的空气。 “咳……咳咳……”川下太郎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 但他心里却在冷笑。 没用的。 氰化物一旦与胃酸接触,就会迅速产生剧毒的氢氰酸气体。 就算吐出来一部分,剩下的也足以致命。 呕吐,最多只能让他晚死几分钟而已。 他抬起头,想从陈易脸上看到徒劳的懊恼,但他又一次失望了。 砰!又是一拳。 砰!还是同样的位置。 陈易面无表情地揪着他的头发,机械地、精准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腹部。 每一次重击,都引发一阵剧烈的呕吐。 “呕……哇……” 川下太郎吐到最后,喷出来的都只剩下黄绿色的胆汁与胃酸。 整个人虚脱得像一滩烂泥。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是被毒死,而是被这个魔鬼活活打死。 “你……杀了我……” 第62章 喝自己的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日语含糊不清地嘶吼。 陈易却像是没听见。 他终于停下了拳头,松开了川下太郎的头发,任由他瘫软在地。 陈易的眼神扫过地上的呕吐物,眉头微皱。 还不够,必须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排空,进行物理洗胃。 他俯下身,无视川下太郎那惊恐如见鬼魅的眼神。 从腰间的医疗包里再次抽出了几根金针。 “你……你要干什么……”川下太郎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看着那些月光下闪着幽光的金针,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这个男人,不是军医,他是个魔鬼! 陈易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川下太郎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上迅速点过。 气海。 关元。 神阙。 每一根金针刺下,川下太郎都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流动似乎都变得迟滞起来。 那原本应该迅速扩散的毒素,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堤坝阻拦。 蔓延的速度大大减缓。 做完这一切,陈易站起身,从战术背心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 唰! 寒光一闪。 川下太郎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左手手腕一凉。 一道血线飙射而出。 “啊!”他下意识地惨叫起来。 可陈易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川下太郎流血的手腕。 将伤口对准了他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捏开了他的下颚。 温热的鲜血,带着浓重的腥味,就这么被强行灌进了川下太郎的嘴里。 “呜……呜呜……”川下太郎疯狂地挣扎,眼中满是屈辱。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逼自己喝自己的血! 这是何等残忍的折磨! 陈易的表情却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他知道这很残忍,但这荒郊野外的,没有生理盐水,没有活性炭。 更没有专业的洗胃设备。 用自身血液进行强行洗胃,是眼下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血液可以稀释胃里的毒素,也能催吐。 一次。 两次。 三次。 陈易重复着这个过程。 每一次都等到川下太郎将灌进去的血液混合物全部吐出。 直到他手腕流出的血液变得越来越慢,脸色也因为失血而惨白如纸。 陈易才终于停手。 他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简单粗暴地为川下太郎包扎了伤口。 此刻的川下太郎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了。 必死的信念,在这一连串超乎想象的急救手段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用拳头催吐,用金针锁住毒素,用自己的血来洗胃。 这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 这简直是……神迹! 不。 是妖术! 陈易检查了一下川下太郎的脉搏,情况暂时稳定住了。 但还不够,必须尽快让他把体内吸收的毒素排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川下太郎的小腹和双腿上。 金针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刺激的是足少阴肾经的几个关键穴位。 涌泉。 太溪。 复溜。 随着金针的捻动,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川下太郎的脚底升起,迅速流遍全身。 他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竟然有了知觉。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尿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热流就从身下涌出。 浸湿了裤子,也染湿了身下的土地。 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散开,川下太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帝国最顶尖的情报精英,竟然……竟然当众失禁了。 尊严。 骄傲。 信念。 在这一刻。 被碾得连渣都不剩。 他看着陈易,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疯狂。 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战士们的呼喊。 “陈医生!” “陈医生,你没事吧?” 三名神枪手四连的战士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们是奉了连长的命令回来寻找陈易的。 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全都愣住了。 陈易的身上沾满了血迹,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而他的脚下,还躺着一个浑身狼狈、生死不知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呕吐物的酸臭味,还有……一股尿骚味。 “陈医生!你受伤了?!” 一名战士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查看。 “我没事。”陈易摆了摆手,声音有些疲惫。 “这些血,大部分是他的。” 三名战士这才松了口气。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地上的川下太郎身上。 “他……他是谁?” “一个间谍。”陈易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间谍?!”三个战士这才注意到。 这个间谍的手腕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显然是关节被卸了。 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枪声,他们瞬间脑补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陈医生一个人,赤手空拳,就制服了一个持枪的间谍? 这也太猛了吧! “别愣着了。”陈易打断了他们的震惊。 “立刻联系团部,报告情况。” “告诉他们,这里抓到了一个间谍,在抓捕过程中服食氰化物自杀。” “已被我进行初步急救,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他的语速很快。 “另外,让指挥部立刻联系演习区域外的第三方军医院。” “准备氰化钾中毒的特异性解毒剂。” “我们需要最快的速度把他送过去进行专业治疗。” 三名战士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氰化物,什么羟钴胺,这些名词他们听都没听过。 但他们能听懂一件事。 陈医生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把一个服毒自杀的间谍。 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这……这还是军医吗?这简直是神仙下凡啊! 看着三个战士那呆若木鸡的表情。 陈易忍不住叹了口气。 “简单点说,就是这孙子吃了剧毒,快死了,被我救回来了。” “现在,赶紧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然我这半天可就白忙活了。” 神枪手四连的阵地前沿,枪声像是爆豆子一样密集。 子弹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在蓝军指挥部外围的防御工事上溅起一蓬蓬尘土。 “一排注意压制!二排从侧翼迂回!” 龚箭趴在临时挖出的掩体后,举着望远镜,冷静地指挥着战斗。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但命令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战斗小组。 战局正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63章 简直是医学奇迹 蓝军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再加把劲。 就能彻底冲垮他们,完成这次演习的终极目标——斩首。 王滟兵换上一个新弹匣,枪托狠狠抵在肩上。 眼神凶狠,动作行云流水。 何辰光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每一次扣动扳机。 都必然有一个蓝军士兵的头顶冒起象征“阵亡”的白烟。 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神枪手四连倾斜。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龚箭身边。 是孙阳。 他满头大汗,脸上混着泥土,喘得像个破风箱。 “指导员!不好了!” 龚箭眉头一皱,视线没有离开望远镜。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不是……是陈医生!”孙阳大口喘着气,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陈医生让我来报告……他在指挥部后面……抓到了一个间谍!” 龚箭举着望远镜的手猛地一僵。 他霍然转头,死死盯住孙阳。 “你说什么?!” “间谍!”孙阳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医生说,是个活的!就在蓝军指挥部的眼皮子底下!” 轰的一声。 龚箭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被引爆了。 间谍? 在演习区域? 还潜伏到了蓝军指挥部的外围? 这已经不是演习了! 指挥部里坐着的是谁? 东南军区的司令!是集团军的一众高层! 如果这个间谍的目标是他们…… 一股寒意从龚箭的脊梁骨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不敢再想下去。 “妈的!”龚箭狠狠一拳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全体都有!”他抓起无线电,声音急促。 “停止攻击!立即停止攻击!” 正在猛攻的战士们全都愣住了。 “指导员?我们马上就要赢了!”王滟兵不甘心地喊道。 “执行命令!”龚箭神色严肃。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下令。 “老黑班长!” “到!” “你带两个战斗小组,跟我来!其他人,交替掩护,立即后撤!” 命令下达,神枪手四连的战士们虽然满心不解。 但还是立刻停止了射击,开始有序地后撤。 蓝军指挥部里,郑永红大校正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点,脸色铁青。 神枪手四连的攻势太猛了。 他手头最精锐的警卫连,几乎快要被这群疯子给打穿了。 可就在他准备投入预备队,进行最后抵抗的时候。 枪声,突然停了。 屏幕上,那些代表着红军的红点。 非但没有继续突进,反而像是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一个参谋满脸愕然。 “红军……跑了?”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煮熟的鸭子,他们不吃了? 郑永红也皱起了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报告!接到红方神枪手四连通报。” “他们在指挥部外围抓获一名疑似敌方间谍人员!请求我方协助!” 间谍!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整个指挥部里炸响。 郑永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终于明白红军为什么会突然撤退了。 这不是演习,这是一场真正的危机。 “拉响警报!” 郑永红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发射红色信号弹!演习立即中止!” “命令,红蓝双方所有参演部队,立刻撤回原出发地!” “以指挥部为中心,进行三公里拉网式搜索!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命令后勤部!分发实弹!” “外围哨兵,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警卫连!换实弹!一级战斗警报!”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清晰,果决。 整个蓝军指挥系统,瞬间从演习状态切换到了实战状态。 当龚箭带着老黑班长等人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陈易浑身是血,平静地站在那里的样子。 地上,那个所谓的间谍蜷缩着,像一条被抽了筋的死狗。 很快,郑永红也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卫连战士赶到了。 “龚箭同志。”郑永红的脸色异常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 龚箭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平静的陈易,沉声说道。 “报告郑大校,是我们的军医陈易同志,发现了这个潜伏的间谍。” “在抓捕过程中,这名间谍服食了藏在牙齿里的氰化物自杀。” 龚箭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佩。 “已经被陈易同志初步急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现在,急需专业的医疗设备和解毒剂,进行后续抢救!” 郑永红的目光落在了陈易身上。 陈易的医术,他领教过,自是不必怀疑。 他对着身后的警卫员点了点头。 “立刻通知野战医院,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很快,野战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至。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和护士提着急救箱冲了过来。 “病人呢?氰化钾中毒?人现在什么情况?” 一名老军医一边问,一边熟练地准备着抢救设备。 当他看到地上意识清醒,只是身体无法动弹的川下太郎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不可能!”老军医失声惊呼。 “服用大剂量氰化钾……还能活着?还能保持清醒?”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 掰开川下太郎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 越检查,他脸上的震惊就越浓。 “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易。 “是你救的他?” 陈易点了点头。 “只是做了一些基础的催吐和关节复位,阻止了毒素的进一步吸收。” 老军医看着陈易,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基础的催吐和关节复位? 说的轻巧! 这可是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从死神手里抢人啊! “别愣着了,快抢救吧。”陈易提醒道。 老军医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指挥着手下的护士展开抢救。 各种仪器被接在了川下太郎的身上。 针管刺入他的血管,解毒剂被缓缓推进。 随着药物的注入,川下太郎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周围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军医。 看着那些冰冷的医疗器械,一种比死亡更深的绝望淹没了他。 失败了。 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他不仅没有完成任务,没有为帝国尽忠。 甚至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被人无情地剥夺了。 “呜……呜呜……” 绝望的哭声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大搜捕行动持续了整整半天。 数千名红蓝双方的士兵,将方圆数十公里的山林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一无所获。 除了在另外两个隐蔽地点,发现了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第64章 真正的人才 死因,同样是氰化物中毒。 显然,在川下太郎被捕的那一刻。 这个潜伏的间谍小组就启动了自毁程序。 警报解除,演习彻底宣告结束,所有部队奉命返回各自的驻地。 东南军区司令部。 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高世巍中将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 他的身边,坐着一众军区高层。 每个人都清楚,这次演习暴露出的问题。 远比演习本身的胜负更加严重。 郑永红大校站在会议桌前,神情肃穆。 他将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分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位首长。 文件的封面上,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 “陈易”。 “各位首长。”郑永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这次演习中发生的所有重大转折,都和这个人有关。” “从演习开始,他……” “最后,也是他独自一人,在指挥部外围,抓捕了敌方间谍。” “并阻止其自杀,为我们提供了间谍网络最关键的突破口。”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郑永红大校站在长条会议桌的一端,背脊挺得笔直。 他打破了沉默,开始汇报演习区域搜查情况。 “报告各位首长,演习区域的搜捕行动已经结束。” “除了之前发现的两具间谍尸体,没有其他发现。” “被捕的那名间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 一位头发花白的陆军少将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愕。 “等等,郑大校,你再说一遍?” “那个吞服氰化钾的间谍……救活了?” “这怎么可能!” 另一位海军将领也放下手中的茶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氰化钾,那玩意儿沾着就死,还能从胃里给弄出来?” 怀疑,清晰地写在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脸上。 他们指挥过千军万马,见识过各种生死场面,却从未听说过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 郑永红的表情依旧严肃,他点了点头。 “是的,首长,救活了。” “现在人就在军区总院,意识清醒,可以接受审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接下来更具冲击力的语言。 “事实上,这次演习……” “我们狼牙特战旅之所以会出现如此重大的警戒漏洞,让间谍轻易渗透到指挥部外围……”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位将领,那人正是狼牙特战旅的直属上级。 “是因为范天雷和他带领的狼牙小队,在演习中被人‘斩首’了。” “什么?” “范天雷被斩首了?”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金雕!”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救活一个氰化物中毒者是医学奇迹。 那干掉范天雷和他的狼牙,在这些将领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可是东南军区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高世巍抬起眼皮,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郑永红。 “说清楚,谁干的?” 郑永红深吸一口气,吐出了那个名字。 “陈易。” “又是他?”高世巍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郑永红将另一份文件调出,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上面是演习监控以及事后复盘的详细报告。 “根据我们的调查,范天雷在得知苗狼小组被陈易抓捕后。” “亲自带领狼牙精锐小队前往红军指挥部,准备实施斩首行动。” “就在他们即将成功抓捕陈易时,陈易使用了……乙醚。” 屏幕上,画面切换。 临时卫生所的帐篷里,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范天雷和他的手下,全部被迷晕。” “然后,他为了得到蓝军指挥部的准确位置,对范天雷进行了……特殊的‘审讯’。” “他给范天雷喂服了中药,牵牛花的种子。” “再通过特殊的针灸手法进行刺激,使其产生幻觉。” “最终,范天雷在幻觉中,亲口说出了蓝军指挥部的所有情报。” 所有将军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报告。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乙醚,扎针,喂中药,制造幻觉? 这听起来不像是军事行动,反而像是某个江湖骗子的手段。 可偏偏,中招的是范天雷,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金雕。 “混账东西!”一位脾气火爆的将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范天雷这个老小子,干什么吃的!” “竟然被一个新兵蛋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放倒了!” “我们东南军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已经不是演习失利的问题了!这是重大失职!” “因为他的防区被突破,才导致间谍摸到了指挥部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这不是演习,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重罚!我建议,让他去养猪!” “对!罚他去炊事班,好好反省反省!” 将领们群情激奋。 高世巍没有说话。 “陈易……”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记忆的碎片开始拼接。 “中海市,劫持案。” “我记得,当时解决事件的关键人物,也是他?” 郑永红立刻点头,“是的,司令,就是他。” “几十名人质无一伤亡,全都是陈易一人解救。” 这下,将军们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这……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医术,格斗,侦察,反侦察,甚至还会审讯……这他妈是全才啊!” “老郑,”一位将军看向郑永红,“你之前说,你这老毛病……” 郑永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脸上露出了惊叹。 “不瞒各位首长,我这老毛病,就是陈易给治的。” “就在演习开始前不久,几根银针下去,再加上中药……” “现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情况大为好转,几乎看不出病灶了。” “嘶……”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一阵惊讶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的战绩还带着演习的偶然性。 那治好郑永红的病,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在座的将领,哪个不是一身伤病。 一时间,他们看陈易档案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这哪里是个兵? 这分明是个宝贝疙瘩! “人才!真正的人才!” “这种兵,放在普通连队太浪费了!必须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我同意!” 气氛瞬间从问责范天雷,转变成了如何“瓜分”陈易。 高世巍抬手,虚按了一下,喧闹的会议室重归安静。 “演习就是战争。”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这次暴露出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范天雷的责任,跑不掉。” “至于陈易……” 高世巍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上。 “先把这次演习从头到尾的经过,完整复盘一遍。” “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议。” 第65章 直接攻击生理本能 东南军区总院,一间重症监护病房外。 陈易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正看着窗外的一片翠绿的树梢发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身穿尉官军服、气质干练的青年军官快步走到他面前。 军官的肩章显示,他来自军情局。 “陈易同志,你好。” 军官对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神里带着急切。 “我是军情局的上尉,我姓李。” 陈易回过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上尉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这名间谍的情况,想必你很清楚。” “我们的人已经对他进行了初步审讯,但他嘴很硬。” 李上尉的眉头紧锁,透露出压力。 “他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英间谍,心理防线极高。常规的审讯手段,短时间内很难奏效。” “但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尽快从他嘴里……挖出整个潜伏在我东南境内的间谍网络。” “晚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不可预估的损失。” 李上尉的目光紧紧盯着陈易,语气中带着请求。 “我听说了你在演习中的事迹,尤其是……你让参谋长开口的方式。” “所以,我代表军情局,请求你协助我们进行审讯。” 陈易的视线越过李上尉的肩膀,看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门上的玻璃窗被遮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但能想象到,那个间谍此刻正躺在床上。 像一头被拔掉獠牙的困兽。 “好。”陈易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 李上尉眼中闪过喜色,立刻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审讯室已经准备好了,但他现在还不便移动,只能在病房里进行。” 陈易迈步,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病房内,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川下太郎躺在病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特制的约束带固定在床沿。 他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控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分立在病床两侧,神情肃穆,如同两尊雕像。 听到开门声,川下太郎费力地转动眼球。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走进来的陈易时。 那双本已黯淡绝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他面对死亡时的绝望。 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人,让他连为帝国玉碎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的身体在约束带下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他看着陈易那张平静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要对他做什么。 但他知道,那绝对会比死亡更可怕。 不! 绝不! 绝不能背叛帝国! 川下太郎的眼神从恐惧,逐渐转为疯狂的坚定。 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陈易脚步很轻,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一步步走近病床,平静的目光落在川下太郎那张扭曲的脸上。 川下太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眼中充斥着血丝。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挺脖子。 一口混合着血沫的唾沫,朝着陈易的脸恶狠狠地吐了过去。 “呸!” “卑劣的支那人!” 那口唾沫在空中划出污浊的弧线。 陈易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轻轻侧了下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唾沫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啪嗒一声,落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李上尉与他身后的两名军情局专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 这种当面的羞辱,对任何一名军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挑衅。 他们几乎以为陈易会立刻暴怒,会用更直接的暴力手段来回应。 但陈易没有,他甚至没有去看地上的污迹。 他只是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川下太郎的脸上。 “在你们的文化里,失败者剖腹,是为了保留最后的体面,向天皇尽忠。” “可你连剖腹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光败了,还败得像条狗,被活捉了。” “你觉得,一个连死亡都被剥夺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川下太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你懂什么!” “为帝国尽忠,是吾辈最高的荣耀!你们这些懦夫永远不会明白!” 陈易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荣耀?” “你们所谓的荣耀,就是踏上别人的土地,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就是用同胞的生命做赌注,去满足一小撮人的野心?” “别搞笑了。” 陈易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金针。 金针在刺眼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在我看来,那不叫荣耀,那叫愚蠢。” 话音未落,陈易的手腕倏然一抖。 一道金光闪过。 下一秒,那枚金针已经精准地刺入了川下太郎脖颈侧面的一个穴位。 没有丝毫停顿。 陈易的手指在针尾轻轻一捻。 “唔——!” 一声凄厉的惨嚎,猛地从川下太郎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 原本只是因为激动而挣扎的川下太郎,此刻像是被扔进了滚油里的活鱼。 整个身体在病床上疯狂地弹动、扭曲。 他身上的约束带被绷得咯咯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青筋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从他的额头、脖颈上暴起。 他的眼球向外凸出,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扭曲的面颊滚滚滑落。 他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咒骂都说不出来。 站在陈易身后的李上尉和两名专家,彻底看呆了。 仅仅是一根细细的金针! 这个心理防线如钢铁般的间谍,竟然痛苦成了这副模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疼痛了。 这是能彻底摧毁人类意志的极致折磨。 一名年纪稍长的刑讯专家,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这是什么手段?” “中医针灸?我以前只在书上看过……” “它的效果……比我们最猛的神经毒素B-7,还要强上十倍不止!” 另一名年轻些的专家,眼神里充满了骇然。 “关键是,药物可以被训练抵抗。” “但这种直接作用于经络穴位的刺激……要怎么抵抗?” “这根本就是无法通过训练来克服的!这直接攻击的是生理本能!” 第66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易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的手指依旧搭在金针上,不急不缓地捻动着。 每一次轻微的转动,都会引发川下太郎更加剧烈的痉挛。 他俯下身,凑到川下太郎的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感觉怎么样?” “这种感觉,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不是比为你们的天皇去死,要刺激得多?” 川下太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 陈易直起身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 他等了约莫一分钟,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屈指在针尾轻轻一弹。 嗡——金针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鸣。 川下太郎身体的剧烈抽搐,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那毁天灭地的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 川下太郎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瘫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除了是个医生,我业余还喜欢搞点纹身。” “当然,是老式的那种,一针一针刺上去的,很有仪式感。” 纹身? 病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路数? 川下太郎涣散的眼神,也因为这两个字,重新聚焦。 陈易笑了。 那笑容很温和,但在川下太郎眼里,却比魔鬼的狞笑还要可怕。 “我看你的意志很坚定,对你的帝国也很忠诚。” “我很欣赏。” “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份大礼。”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川下太郎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我想,在你这张脸上,纹一面我们的国旗,应该会很漂亮。” “颜色一定要正,得用最鲜艳的染料,这样才配得上你间谍的身份,对不对?” 轰! 这几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川下太郎的脑海里炸开。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他嘶哑地低吼着。 陈易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的手艺很好,保证给你纹得漂漂亮亮的。” “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就把你送回去。” “让你顶着这张脸,走在东京最繁华的街道上。” “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如何‘心向光明’,‘弃暗投明’的。” “到时候,你猜猜,你的天皇,还会认为你是他的勇士吗?” “你猜,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叛徒?” “一个彻头彻尾,把帝国的脸面都丢尽了的……叛徒!” “不!我不是叛徒!!”川下太郎猛地尖叫起来,情绪彻底失控。 “我没有背叛帝国!我绝不是叛徒!” 这个词,比任何酷刑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宁可死,宁可被千刀万剐,也无法接受自己以叛徒的形象,回到他誓死效忠的国家。 那比死,可怕一万倍! 陈易看着他激动的情绪,知道他的精神防线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道裂缝,撕得更大一些。 “是不是叛徒,不是你说了算。” “也不是我说了算。” 陈易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酷。 “是你脸上这面旗说了算。” 他再次抬起手,指间夹着一枚新的金针。 这一次,他没有去刺穴位。 而是用锋利的针尖,在川下太郎的脸颊上,轻轻划过。 一道细微的血痕瞬间出现。 尖锐的刺痛,伴随着冰冷的触感,让川下太郎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你看,第一笔已经画好了。” 陈易的语气,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接下来,是第二笔,第三笔……” “它会成为你的一部分,一辈子都洗不掉。” “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迎接你的新身份。” “不……不要……”川下太郎彻底崩溃了。 他身体的疼痛,精神的折磨,对未来的绝望…… 所有的一切,像山洪一样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停下……求你……停下……”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 陈易不为所动,手中的金针再次逼近。 “告诉我,你的名字。”陈易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最后通牒。 极度的痛苦。 极致的精神压力。 川下太郎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我说……” 他的嘴唇哆嗦着,终于吐出了几个字。 “我叫……川下……川下太郎……” 当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来。 站在一旁的李上尉和两名刑讯专家,眼中同时爆发出兴奋的光芒。 成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狂喜。 在审讯中,让目标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是攻破其心理防线的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标志! 一旦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就意味着他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接下来的审讯,将会顺利得多。 陈易看到川下太郎已经彻底垮了,便收起了手中的金针。 他向后退了一步,对李上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来。 他转身,一言不发地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当他拉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上尉快步跟了上来。 “陈易同志!等等!”李上尉的脸上,充满了由衷的感激。 “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你为我们,为整个东南军区,立了大功!” 陈易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上尉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犹豫。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近乎讨好的请求。 “那个……陈易同志,你那手金针之术……” “实在是太……太神了!” “我……我能不能……跟你学两手?” 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但今天看到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军情局能掌握这种手段。 那未来在面对那些最顽固的敌人时,将会有多么巨大的优势! 陈易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想学?” 李上尉猛地一怔,随即疯狂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想!做梦都想!” 陈易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的手法。” “但是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 李上尉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竟然答应了! “真的?!” “陈易同志,我……” 第67章 我喜欢你! 李上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次的功劳,我会一五一十地向上面汇报!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他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易只是微微颔首。 “有时间了,来铁拳团找我。” 说完,他再次转身,这次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陈易没有立刻离开军区总医院。 他拐了个弯,乘电梯上了脑外科所在的楼层。 他走到护士站。 “你好,请问三连连长吴春生在哪间病房?” 护士台里那个年轻的小护士抬起头,立刻站了起来。 “您是说之前头部受伤的那个吴连长吗?” “是的。”陈易点头。 小护士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他昨天已经办理出院手续了。” “出院了?”陈易微微一愣。 “他的伤……” “伤情已经稳定了,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调出电脑里的档案。 “但是……经过专家组的鉴定,他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服役了。” “所以,昨天已经办理了退役,被家人接回家休养了。” 陈易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个在演习场上,像头猛虎一样带着三连冲锋的汉子。 “谢谢。”陈易轻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他走出医院大楼,开上了军用越野车,朝着铁拳团的方向驶去。 车子即将驶出东海市城区的时候。 前方的路口忽然被几辆黑色的轿车截断。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陈易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他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从车上冲了下来。 他们动作极快,目标明确。 直接冲向路边一个正在等公交车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脸色剧变,转身就想跑。 但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个壮汉从后面扑倒,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另外几人迅速上前,熟练地给他戴上了手铐,蒙上了头套,塞进了其中一辆黑色轿车里。 周围的路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几辆黑色的轿车就已经呼啸而去,消失在车流之中。 陈易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李上尉他们的工作效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 川下太郎的嘴,已经被彻底撬开了。 一张潜伏在东海,乃至整个东南军区的间谍大网,正在被迅速收拢。 回到铁拳团,已是下午。 陈易开车直接回了医务室。 刚一下车,就立刻有战士注意到了他。 “陈医生回来了!” “快看!是陈医生!” 一时间,附近好几个战士都围了过来,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陈医生,听说你去军区总院,帮军情局的大领导办了个大案子?” “牛啊陈医生!你现在可是咱们铁拳团的名人了!” “就是!我听我二连的表哥说,他们团长都在全团面前表扬你了!” 陈易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无奈。 他只能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往医务室走。 “好好训练。”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战士们。 他刚走到医务室门口,一道身影却忽然从旁边闪了出来。 “陈易同志。” 这是一个女中尉,看肩章,应该是团部的参谋。 长得眉清目秀,扎着干练的马尾,一身笔挺的军装,更显得英姿飒爽。 陈易对她有些印象,似乎在团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 “有事吗?”他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女中尉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直视着陈易。 “我……我喜欢你!” “……”陈易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表白? 他穿越过来这么久,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系统,研究医术。 要么就是在训练场上跟那些刺头兵打交道。 感情生活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女中尉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脸更红了,但还是坚持着说道。 “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军人。” “我……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的语气很真诚,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 这反而让陈易更加为难了。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很抱歉。” “我非常感谢你的欣赏,但是……” “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训练上,暂时没有考虑个人问题的打算。” 这是一个很委婉,也很官方的拒绝理由。 女中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她并没有纠缠,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我明白了。” “是我太唐突了,打扰你了。” 她对着陈易,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有些落寞地离开了。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杜霏霏和小影,一左一右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 她们的目光,在陈易身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那名女中尉远去的背影。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陈易看着她们俩这夸张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人家就是来问点事。” 杜霏霏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才不信!” “全团谁不知道,司令部那个柳参谋,眼光高着呢!能让她主动搭话的,肯定没安好心!” 陈易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陈易!”是康师傅。 康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 “团长!”陈易立刻立正站好。 杜霏霏和小影也赶紧收起了嬉闹的表情,乖乖地站在一旁。 康雷走到陈易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刚回来?” “是!” “嗯。” 康雷点点头,然后直接下达了命令。 “司令部刚刚来的通知。” “让你立刻过去一趟,参加一个会议。” “赶紧回去,冲个澡,换身干净的军装,马上出发!” 会议? 还是司令部的会议? 陈易有些意外。 “是,保证完成任务!”他没有多问,立刻大声应道。 康雷看着他,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一些。 “快去吧。” “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陈易敬了个礼,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跑去。 第68章 国之利刃,荣耀加身 康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终究是留不住了。 这次去总院,立了这么大的功,军区司令部那边不可能没有表示。 提干,升职,调离…… 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铁拳团这小小的庙,怕是再也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陈易并不知道康师傅心里的百转千回。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战斗澡。 然后,他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崭新的军装。 他走出宿舍楼。 一辆挂着军区司令部牌照的轿车,已经静静地等在了楼下。 司机看到他,立刻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请上车。” 陈易坐了进去。 轿车缓缓启动,朝着那个代表着整个东南军区权力核心的地方,疾驰而去。 车辆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终,在一栋戒备森严的宏伟建筑前缓缓停下。 这里就是东南军区的权力中枢——司令部大楼。 高耸的灰色墙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司机下车,为陈易拉开车门。 “到了。” 陈易走下车,抬头仰望着这栋大楼。 一名佩戴着少尉军衔的年轻军官,早已等候在台阶下。 他看到陈易,快步迎了上来。 “是陈易同志吧?” “我是司令部办公厅的,奉命来接您。请跟我来。” 少尉的语气非常客气,带着距离感。 陈易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少尉在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领导们都在里面等您了。” 少尉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报告!” “进。”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少尉推开门,对着陈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易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口,迈步走了进去。 会议室内,狼牙特战旅的旅长何志军,正襟危坐,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 在他的旁边,坐着郑永红大校。 而当陈易的目光,落到那名大校身边的人身上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范天雷! 只是,此刻的范天雷,和陈易印象中那个运筹帷幄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颓然。 陈易的出现,让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报告首长!铁拳团卫生队陈易,奉命前来报到!” 陈易收回心神,双脚猛地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主位上的谭副司令,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拘谨。 “坐吧。” 陈易在预留的空位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谭副司令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神色黯淡的范天雷身上。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瞬间又降了几度。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之前的联合演习做一个最终的总结。” 谭副司令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 “这次演习,因为蓝军指挥系统,被境外间谍组织渗透,被迫提前中止。” “这是一次极其严重的事故!是我们东南军区的耻辱!”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事故的原因,调查组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 谭副司令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刺范天雷。 “演习期间,范天雷同志擅离职守,导致指挥部防御空虚,给了敌特分子可乘之机!” “其行为,严重违反了战场纪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 范天雷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何志军坐在他的身旁,眼神复杂。 “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 谭副司令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声音冷得像冰。 “给予范天雷同志,记大过处分一次!” “免去其狼牙特战旅参谋长,以及在军区担任的一切职务!” “从即日起,只保留其参与军事训练工作的资格,等候后续安排!” 一连串的处分,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最后一句。 免去所有职务,只保留训练资格。 这对于范天雷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军人来说,几乎等同于剥夺了他的一切。 范天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求情。 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失败就要承担后果。 宣布完对范天雷的处分,谭副司令将文件放下,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的目光,转向了陈易。 那严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欣赏。 “这次事故,虽然暴露了我们工作中的巨大疏漏,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危急关头,总有英雄挺身而出。” 谭副司令看着陈易,缓缓开口。 “铁拳团卫生员,陈易同志。” “在本次事件中,你临危不乱,凭借过硬的军事素质,成功抓捕了间谍。” “更重要的是,在间谍企图服毒自尽的瞬间。” “你及时阻止了他,保住了这条至关重要的情报线索!” 谭副司令的声音,充满了赞许。 “根据从这名间谍口中获取的情报。” “我们顺藤摸瓜,成功打掉了几个潜伏多年的间谍网络,避免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陈易同志,你为国家,为军队,立下了大功!” 话音刚落,一名工作人员,托着一个覆盖着红布的托盘,走到了陈易面前。 谭副司令亲自站起身,走到陈易面前,掀开了红布。 一枚造型奇特的勋章,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绒上。 “这是‘利刃’勋章。” 谭副司令拿起勋章,神情庄重。 “这枚勋章,不计入军功等级,不代表军衔晋升。” “它只有一个作用。”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易。 “它代表着,国之利刃,荣耀加身。”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利刃勋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军功章,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国家层面的认可! 多少人戎马一生,都未必能见到这枚勋章的影子。 谭副司令亲手将这枚沉甸甸的勋章,佩戴在了陈易的胸前。 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的皮肤,却让陈易感到一阵滚烫。 第69章 你的问题,都写在脸上了 “陈易同志,你很好,非常好。” 谭副司令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像你这样的人才,继续留在铁拳团,当一个卫生员是屈才了,也是我们军队的损失。” 陈易的心,又是一跳。 他知道,最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经军区司令部党委研究,并征求了你原单位的意见。” 谭副司令回到主位上,拿起另一份文件。 “决定,将陈易同志,调离原部队。” “任命其为,东南军区司令部,医务办公室副组长!”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步登天!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从一个卫生员,直接跳到了司令部机关担任副组长! 这跨度,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提拔了,这是坐着火箭在往上冲! “郑永红同志。” 谭副司令看向他。 “是!” 郑永红大校立刻站了起来。 “陈易同志,以后就是你的兵了。” “你这个新上任的医务办组长,要多带带,多教教。” “是!保证完成任务!” 郑永红大声应道,然后转过身对着陈易。 “陈易同志,欢迎你加入医务办。” 陈易的大脑,还有些发懵。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从铁拳团的卫生员,到司令部的副组长。 不过是短短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南军区司令部大院。 医务办公室的牌子,就挂在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前。 郑永红大校领着陈易走到楼下,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侧过身,军装笔挺。 “我就不进去了。” “啊?”陈易愣了一下。 郑永红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副组长,我是组长。” “可这个办公室里,都是些老资历了。” “我这个新组长带你进去,他们会给我面子,但未必会给你面子。”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手上的力道不轻。 “谭副司令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可不是让你来养老的。” “让我看看,国之利刃,到底有多锋利。” 说完,郑永红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远了,只留下潇洒的背影。 陈易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这是,下马威? 不,这更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入职考试。 他整理了一下崭新的军装,然后迈步走上台阶。 刚推开医务办的大门,一道身影就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您是……” 那是一个年轻的中尉。 他的目光落在陈易的脸上,又迅速滑到他肩膀上的上尉军衔,眼中闪过疑惑。 陈易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你好,我叫陈易,今天过来报到。” “陈易?”中尉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您、您就是新来的陈副组长?!”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个消息早上就在办公室里传开了,说上面要空降一位副组长。 但谁都没想到,这位副组长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只是个上尉? “是的。”陈易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中尉王泽瑞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立正站好,挺直了腰板。 “首长好!我是医务办干事,王泽瑞!” “你好。”陈易回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 “副组长,您请进,大家都在里面。” 王泽瑞侧过身,恭敬地引着陈易往里走。 医务办的办公室很大,窗明几净,几盆绿萝长势喜人,给这严肃的环境增添了一抹生机。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办公室内,零零散散地坐着七个人。 他们有的在整理档案,有的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还有的捧着厚厚的医学典籍在看。 听到门口的动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当看清陈易肩膀上那代表着上尉军衔的肩章时,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良好的军人素养还是让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唰!”七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 “副组长好!”声音洪亮,回荡在办公室里。 他们敬的,是陈易副组长的职位,是军区的任命。 关于这个年轻的上尉本人,他们心里还有无数个问号。 “同志们好。” 陈易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一个少校,坐在最里面的位置,面色有些苍白。 眼窝深陷,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陈易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其他人,虽然军衔不低,但从他们的坐姿,神态。 还有那股子久坐办公室养出来的暮气来看,身体素质恐怕都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请坐吧。”陈易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依言坐下。 陈易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 他走得很慢,目光从每一张办公桌上扫过。 桌上摆放的文件,电脑屏幕上的报表,甚至垃圾桶里的废纸团,都落入他的眼中。 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他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凝重。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陈易停下了脚步,停在了那位少校的办公桌前。 这位少校名叫黄思远。 黄思远抬起头,迎上陈易的目光。 “陈副组长,有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股子疏离感却显而易见。 陈易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 “你最近是不是时常觉得胸闷气短,尤其是在午后和晚上?” 黄思远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而且,咳嗽的时候,总觉得喉咙里有痰,却怎么也咳不干净,偶尔还会伴有微弱的喘息声。” 陈易继续说道,语气笃定。 黄思远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戒备,逐渐变成了惊疑。 因为陈易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了的症状! 这些毛病,他已经有好几年了。 “你……调查过我?”这是黄思远的第一反应。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一个刚见面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了如指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是提前做过功课了。 看来这位新副组长,是有备而来啊。 陈易却摇了摇头。 “不需要调查。” 他伸出手指,在黄思远面前虚点了一下。 “你的问题,都写在脸上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你面色晦暗,唇色发紫,眼神浑浊,这是典型的肺气郁结,气血不畅之兆。” “我怀疑,你可能得了慢性阻塞性肺病。” “你的左肺,是不是曾经受过很严重的贯穿伤?” 第70章 哪个是陈易? 如果说之前的症状,还可以用提前调查来解释。 那么,连他左肺受过贯穿伤这种陈年旧事都一口说出,这就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当年参与抢救的医生,以及他档案里的寥寥数语,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黄思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干涩。 当年,他还是特战大队的中队长。 在一次边境缉毒任务中,为了掩护战友,被毒贩的黑枪打穿了左肺。 虽然命是救回来了,但肺部的损伤却是永久性的,再也无法适应高强度的训练。 无奈之下,他才脱下作战服,来到这医务办,一待就是好几年。 “我是你的副组长,陈易。” 陈易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吃的药,只能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 “你肺部的瘀血和浊气没有排出来。” “久而久之,会侵蚀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就不是咳嗽胸闷这么简单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陈易这一手“望诊”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医生?这简直就是神仙! 王泽瑞站在门口,张大了嘴巴,已经彻底石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上尉,能当副组长了。 这他娘的,是凭真本事上来的啊! 黄思远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那还有救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当然。”陈易自信一笑。 “你稍微侧过身,背对我。” 黄思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照做。 陈易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点在了黄思远后背的一个位置。 “噗!” “咳!咳咳……咳咳咳!”黄思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撕心裂肺。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状,都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 “没事吧?” “副组长,这是……” 陈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别担心,这是好事。” 只见黄思远咳得越来越厉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突然,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 那口痰,落在他办公桌前的地面上,竟然是暗红色的,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血块。 吐出这口痰后,黄思远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我感觉……”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顺畅无比地涌入肺中。 胸口那块压了数年之久的大石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搬开了! “我感觉,好舒服!”黄思远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顺畅地呼吸过了! 他转过身,看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陈副组长,我……” “你中的是枪伤,弹头在体内留下了火毒。” “加上你后来疏于调理,郁结于心,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陈易淡淡地解释道。 “我刚才点的,是你的肺俞穴,用内劲帮你把肺里的瘀血浊气逼出来了一部分。” “这只是第一步,想要根治,还需要后续的针灸和药物调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口黑痰,眉头微皱。 “不过,看这情况,你的肺部感染可能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王泽瑞!” “到!” 王泽瑞一个激灵,立刻应道。 “马上备车,送黄思远同志去军区总院,做一个全面的肺部检查。” “是!” 黄思远二话不说,拿起外套就跟着王泽瑞往外冲。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办公室里剩下的六个人,面面相觑。 “都站着干什么?没事做了?” 陈易的声音,将他们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是!副组长!” 六个人齐刷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易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看看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不是颈椎病就是腰间盘突出,还有那个,对,就是你。” 被点到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上尉军医,叫赵哲。 他吓得一哆嗦。 “你常年伏案工作,气血不通,肝火旺盛,再不注意,小心脂肪肝变肝硬化。” 赵哲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陈易哼了一声。 “我们是医务办,是给全军区官兵提供医疗保障的。” “结果你们自己一个个都弄得跟病秧子一样,像话吗?” 六个人,全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提前四十分钟到单位。跟着我锻炼!” 陈易掷地有声。 “啊?锻炼?”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发懵。 “怎么?有意见?” 陈易眼睛一瞪。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六个人齐声高喊。 陈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两道身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那是两位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者,胸前都挂着“保健科专家”的牌子。 他们一进来,就扯着嗓子大喊。 “陈易!哪个是陈易?”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六个军医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那两个不速之客。 保健科专家!那可是整个军区医疗系统的泰山北斗。 怎么……怎么直接冲到他们医务办来了? 陈易倒是平静,淡淡开口。 “我就是陈易。” 其中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陈易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太年轻了。 “余老,蒋老。” 陈易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 他认得这两人。 余承宇,蒋彦君。 军区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国医圣手,尤其擅长处理各种疑难杂症,是真正的国宝级专家。 “你认识我们?” 余承宇旁边稍微胖一些的蒋彦君,扶了扶眼镜,也凑了上来。 “久仰大名。”陈易言简意赅。 余承宇却没工夫跟他客套。 “走!” “去哪儿?”陈易微微挑眉。 “隔壁药房!” 余承宇根本不容他拒绝,拖着他就往外走。 “我们早就听说了你的一手金针术!我要亲眼看看你的针!” 蒋彦君也紧紧跟在后面,脸上是同样急切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陈易,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第71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保健科里最顶尖的两位大咖,平时他们连话都搭不上一句。 现在,竟然对陈副组长……这么“热情”? “我没看错吧?余老……是拖着副组长走的?”一个年轻的上尉喃喃自语。 这个新来的副组长,本事大得有点吓人啊! 药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草药香。 余承宇和蒋彦君像两个好奇的学生,将陈易围在中间。 “快,针呢?拿出来我看看。”余承宇催促道。 陈易也没藏私,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 打开盒盖,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针身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好针!”蒋彦君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小陈,不,陈老师!”余承宇的称呼都变了。 他指着旁边一具一比一的人体经络模型。 “你给我们演示一下,如何用针法,处理肾脏血流压力过大的问题。” 这是他们最近遇到的一个棘手病例。 一位高级将领患有严重的肾病,西医的办法用尽了,效果甚微。 他们想尝试用中医针灸来减缓压力,却苦于找不到最稳妥的穴位组合。 陈易走到模型前,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睛,仿佛在脑海中构建治疗方案。 几秒后,陈易睁开眼。 他的手指,快如闪电,却又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模型上的两个穴位上。 “这是……太溪穴和复溜穴?”蒋彦君有些不解。 “这两个穴位都属足少阴肾经。” “同时针刺,虽能补肾,但会不会因为刺激太强,反而加重肾脏负担?” 这是常规的针灸理论,也是他们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陈易摇了摇头。 “常规手法的确如此。” 他的手指又动了,点在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经络穴位上。 “但如果,同时在手厥阴心包经的内关穴,施加反向的泻力呢?” “什么?”余承宇和蒋彦君浑身一震,如同醍醐灌顶! 肾属水,心属火。 在补肾的同时,泻去心火,水火相济,阴阳平衡! 利用冲突的穴位属性,达成一个更高层次的平衡。 从而在不增加脏器负担的前提下,达到舒缓血流压力的目的。 “妙啊!实在是妙!”余承宇激动得满脸通红,拍着大腿。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蒋彦君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接下来,陈易开始详细讲解其中的力道、深浅、时机。 两位国宝级的专家,完全沉浸在了这博大精深的针灸世界里。 三个半小时后。 医务办组长郑永红,皱着眉头走进了办公室。 陈易一个这么年轻的副组长,还是个中尉,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扬子? 他就是担心这个,才过来看看。 “人呢?新来的陈副组长呢?”郑永红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陈易。 “组长!”王泽瑞赶紧站了起来,立正敬礼。 “报告组长,陈副组长……被保健科的余老和蒋老请去隔壁药房了。” “被请走了?”郑永红一愣,“请去做什么?” “好像是……讨论学术问题。”王泽瑞的表情有些古怪。 “胡闹!”郑永红眉头一皱。 “他们那是讨论学术问题吗?那分明就是看人年轻,想倚老卖老敲打一下!”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气。 旁边的赵哲小声补充了一句。 “组长……您可能误会了。” “陈副组长一来,就看出了黄思远是十几年前的肺部枪伤留下的病根……” “什么?”郑永红的眼睛猛地瞪大。 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他心里带着巨大的疑惑,快步走向药房。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药房里,三个人围着一个经络模型,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而让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是。 余承宇此刻正拿着个小本本,一脸恭敬地向陈易提问。 而脾气火爆的蒋彦君,正点头哈腰地给陈易递水。 他的新任副手陈易,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宗师派头,正在指点江山。 这……这是什么情况? 郑永红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个年轻人,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他在医务办的地位,稳了! 又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陈易终于结束了这扬“学术研讨会”,送走了两位意犹未尽,非要拉着他拜把子的老专家。 他回到办公室,拿起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医务办资料,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夜晚,军区分配的单人宿舍里。 陈易洗漱完毕,靠在床头,拨通了杜霏霏的电话。 “喂?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第一天上班,没被欺负吧?” 电话那头传来杜霏霏爽朗直接的声音。 “还好。”陈易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累就对了!让你小子放着卫生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医务办那种地方。” “对了,小影呢?她今天念叨你一天了。” “我等下就打给她。”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易挂断电话,又给小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小影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很温柔。 “陈易哥,你到新单位了吗?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别担心。” “那就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听着女孩温柔的叮嘱,陈易的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医务办前边的空地上,陈易已经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的身后,王泽瑞、赵哲等六个人,一个个哈欠连天,站得东倒西歪。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陈易声音清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个叫五禽戏,第一式,虎戏。”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猛地一沉,双手成爪,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 动作舒展,刚柔并济,充满了力量感。 身后六人,学得是龇牙咧嘴,手脚都不协调了。 赵哲更是因为常年伏案,腰弯下去就差点直不起来,疼得直哼哼。 医务办不远处。 高世巍中将正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五禽戏……有点意思。” 上午九点半。 “陈副组长,组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易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看去,是赵哲。 “好,我马上过去。” 陈易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走向郑永红的办公室。 第72章 迎接先烈回家 这小子,昨天还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陈易依言坐下,身姿挺拔,没有半点新人的局促。 郑永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有个紧急任务。”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 “今天中午一点,高世巍副司令要乘专机去一趟棒子国,需要一名医生随行。” “以前这种任务,都是保健科的余老或者蒋老负责。” 郑永红看着陈易,语气郑重。 “这次,高副司令点名,让你去。” 这话一出,就算是陈易,心里也微微泛起波澜。 这不仅是一份任务,更是一份天大的信任。 “我明白了。”陈易沉声应道,没有多余的废话。 “你的任务,就是负责高副司令以及随行人员的健康保障。” 郑永红的表情严肃起来。 “现在去准备急救药品,确保万无一失。” “是,组长。” 陈易起身,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郑永红默默地点了点头。 沉稳冷静,有担当,这小子,确实是块好料。 陈易没有耽搁,直接去了药房。 他需要一些特定的急救药品,这方面,还得请教经验丰富的老前辈。 药房里,余承宇正哼着小曲整理药材,看到陈易进来,立马像见了亲人一样迎了上来。 “哎哟,小陈来了!快坐快坐!” 他那热情劲,跟昨天那个板着脸的老专家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余老,我来请教个问题。” 陈易笑了笑,说明了来意。 一听是给高副司令准备随行药箱,余承宇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 “首长出国,急救箱是重中之重。” 余承宇拉着陈易走到药柜前,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 “速效救心丸,这个是必备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硝酸甘油也带上,以防万一。” 他一边说,一边从药柜里拿出药瓶。 “还有这个,安宫牛黄丸,清热解毒,镇惊开窍,也得备着。” 陈易接过那沉甸甸的蜡丸,捏了捏。 安宫牛黄丸确实是急救圣药,但那是对热闭心包导致的高热烦躁、神昏谵语而言。 对于心脑血管的突发急症,效果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甚至不如一颗小小的硝酸甘油来得直接。 看来,等这边安顿下来,还是得找机会建一个自己的制药屋。 很多古方里的药材炮制手法,现在的制式成药里都见不到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却很客气。 “多谢余老指点,我心里有数了。” “客气什么!” 余承宇大手一挥,“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陈易按照自己的判断,又挑选了艾条等物,将急救箱塞得满满当当,这才告辞离开。 时间还早,他去机关食堂简单吃了顿午饭。 十二点四十分,陈易准时出现在办公大楼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军牌“红旗”轿车已经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车旁,高世巍一身挺括的将官常服,肩上的将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上校军衔的机要秘书,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神情肃穆。 陈易上前,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医务办陈易奉命前来报到!” 高世巍回过头,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微微颔首。 “上车。” 一行人登车,车辆平稳地驶向军用机扬。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引擎声。 高世巍闭目养神,陈易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直到车辆驶入机扬停机坪,在一架中型专机旁停下,高世巍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率先下车,看着眼前这架飞机,眼神变得深邃凝重。 “登机前,我说几句。” 随行的几名工作人员立刻站得笔直。 “我们这次去棒子国,不是访问,不是交流。” 高世巍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陈易的脸上。 “是去迎接先烈回家。” 陈易瞬间明白了这次任务的真正分量。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身后的国家。” 高世巍的声音铿锵有力。 “整理军容,拿出我们军人最饱满的精神姿态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响彻停机坪。 登机后,飞机很快滑入跑道,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呼啸着冲上云霄。 平飞阶段,机舱里恢复了安静。 陈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心里依旧激荡着高世巍刚才那番话。 不知过了多久,机要秘书忽然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焦急。 “陈副组长,您快过来一下。” 他压低了声音。 “首长有点不舒服。” 陈易心里一紧,立刻拎起脚边的急救箱,跟着秘书走向前舱。 只见高世巍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眉头深锁。 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是晕机,而且看样子,反应还不轻。 “首长,我给您看看。” 陈易的声音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高世巍费力地睁开眼,点了点头。 陈易没有去碰那些瓶瓶罐罐的西药,而是打开急救箱的夹层,取出了自己的金针。 旁边的机要秘书眼皮一跳。 用针?这能行吗? 陈易却没理会他的惊讶,手指飞快地捻起一枚三寸长的金针,在酒精棉上轻轻一擦。 他手腕一抖,金针精准地刺入了高世巍手腕处的内关穴。 动作快、准、稳,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痛感。 紧接着,又是两枚金针,分别刺入了头顶的百会穴和耳后的翳风穴。 三针落下,陈易的手指在针尾轻轻捻动,一股微弱的气流似乎顺着金针传了进去。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功夫。 高世巍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感觉整个世界都从天旋地转中安静了下来,胃里的翻江倒海也消失无踪。 “好小子……” 高世巍睁开眼,眼神里满是惊叹。 “你这手医术,神了!” 他戎马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被这小小的晕机折磨得够呛。 没想到几根小小的金针,竟然有如此奇效。 机要秘书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副组长彻底服气了。 “首长过奖了,这是分内之事。” 陈易的表情依旧平静,收起金针,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73章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飞机穿过云层,向着目的地,平稳地飞行着。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专机轮胎与跑道地面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 惯性将所有人都往座椅前推了一下,随后飞机速度骤减,平稳地滑向指定停机位。 窗外的天色有些灰蒙,带着异国他乡独有的清冷感。 舱门开启。 一股冷冽的空气灌了进来,驱散了机舱内略显沉闷的氛围。 高世巍率先走下舷梯,军靴踏在异国的土地上,发出坚定的声响。 陈易紧随其后,目光平视前方。 停机坪上,一列身着军装的棒子国军人早已等候。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军官,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仿佛连风都带着几分试探。 车队早已备好,黑色的轿车在停机坪上排成一列,透着肃穆。 车辆启动,平稳地驶离机扬,车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 高楼林立,霓虹灯即使在白天也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衣着光鲜,一派繁华都市的景象。 然而,车内的华国军人们都目不斜视,身姿挺拔如松。 陈易的视线也没有在那些浮华的街景上过多停留。 车队最终在一栋现代化的建筑前停下。 根据流程,高世巍将与对方高层进行第一轮会谈,确定后续遗骸交接的具体事宜。 “邵队长,你和陈副组长带人在这里等候。”一名棒子国方面的官员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道。 他指了指旁边一间看起来极为奢华的休息室。 高世巍对陈易和警卫队长邵俊峰点了点头。 便带着机要秘书,跟随着对方的主要人员走向了另一侧的会议室。 沉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陈易和邵俊峰等人被“请”进了那间休息室。 房间很大,装修极尽奢华。 邵俊峰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扫视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没有坐下,而是对身后的两名警卫使了个眼色。 三人立刻分散开来,动作无声却极为高效。 邵俊峰走到墙边的装饰花瓶后,伸手一摸,指尖就捻出了一个火柴头大小的黑色物体。 不到两分钟。 另外两名警卫也相继在沙发底下、台灯座内、甚至窗帘后,找出了五个一模一样的窃听器。 邵俊峰将那些残骸聚在一起,全部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邵俊峰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满是不屑。 “常规操作而已。” 陈易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越是心虚,就越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邵俊峰哼了一声,也凑了过来,顺着陈易的目光看下去。 “啧,你看楼下那些女的,走路姿势怎么都一个样?跟机器人似的。” 陈易淡淡地开口。 “因为脸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邵俊峰愣了一下。 “动过刀的。”陈易补充道。 “你看她们的鼻梁,角度都差不多。” “还有那个下巴,尖得能戳死人。不符合正常的人体骨骼比例。” 邵俊峰瞪大了眼睛,仔细瞅了半天,越看越觉得陈易说得有道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勤务兵。 他个子不高,但下巴抬得很高,脸上挂着倨傲的笑容。 “各位,我是本次负责接待的朴贤允上尉。” 他用中文自我介绍,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咖啡,还是我们特产的红参茶?” 邵俊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朴贤允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站在窗边的陈易身上。 他看到陈易正凝视着窗外的繁华景象,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位先生,是被我们国家的繁华震撼到了吗?” 话语里那股子炫耀,毫不掩饰。 邵俊峰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陈易却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朴贤允,眼神平静。 “震撼谈不上。” 陈易的声音很轻。 “只是有些感慨。” “哦?感慨什么?” 朴贤允饶有兴致地追问,他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陈易的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我爷爷,几十年前曾经开着坦克来过这里。” 朴贤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陈易顿了顿,视线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玻璃,望向了更遥远的时空。 “听他说,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 “当时你们的人,也是这么热情。”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都高高地举着双手,欢迎我们的到来。”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邵俊峰和几名警卫员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扬起。 看向朴贤允的眼神里充满了快意。 朴贤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 朴贤允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坦克”和“废墟”这两个词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易却不再看他,又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 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让朴贤允感觉受到了加倍的暴击。 “哼!” 朴贤允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饱含怒意的闷哼。 猛地一甩手,转身带着他的勤务兵离开了休息室。 房门被他“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震得墙上的画都晃了晃。 “哈哈哈,痛快!” 邵俊峰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陈副组长,你这嘴皮子,比我这拳头还厉害啊!” “瞧那小子那怂样,脸都绿了!” 另外几名警卫也是一脸解气。 他们早就看对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不爽了。 陈易只是淡淡一笑。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方法。”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休息室里安静得可怕。 邵俊峰和他的队员们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轮流休息,确保时刻有人盯着门外的动静。 陈易则一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终于,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高世巍带着人回来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邵俊峰立刻站了起来。 “首长?” 高世巍没有坐下,他走到房间中央,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谈崩了?” 陈易睁开眼,轻声问道。 第74章 绝对不能输! “他们同意交接。但是,有个附加条件。”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方提出,在正式交接之前,需要进行一扬所谓的‘军事交流’。” “交流?” 邵俊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白了,就是想在咱们手上找回点面子。” 高世巍的嘴角露出冷笑。 “他们非要跟我们的人,在训练扬上‘切磋’一番,才肯进行下一步。” 陈易心中了然。 看来,刚才朴贤允那个上尉,没少回去添油加醋。 对方在谈判桌上没占到便宜,现在就想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式,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 这是典型的输急了眼,开始耍无赖了。 “他妈的,这帮孙子!” 邵俊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首长,我上!干趴他们!” 他双眼冒火,浑身的战意瞬间被点燃。 “邵俊峰,点几个人,跟我来。” “是!”邵俊峰立刻应声,点了两名身手最利落的警卫员。 陈易也站起身,跟在了队伍后面。 一行人走出休息室,在棒子国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室内训练扬。 训练扬中央,赫然立着一个标准的搏击擂台。 擂台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清一色的棒子国军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人群的最前面,朴贤允赫然在列。 高世巍面沉如水。 锐利的目光扫过对面,最终落在了朴贤允身边那个气扬截然不同的男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特种作战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 “这位是我们的808特种大队队长,李永秀。” 朴贤允洋洋得意地介绍着,刻意提高了音量。 “李队长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上拿过三次冠军,手上……有超过百条人命的记录。” 他特意在“百条人命”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轻蔑地扫过邵俊峰。 “希望你们的勇士,能在他手下多坚持几秒钟。” 这话一出,棒子国那边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邵俊峰的脸色涨得通红,死死盯着那个叫李永秀的男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首长,我来!注意安全。” 高世巍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俊峰脱掉外套,一个翻身就跃上了擂台。 他没有丝毫废话,只是用一根手指,朝那个李永秀勾了勾。 李永秀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台阶。 他每走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更强一分。 陈易站在台下,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眼神平静。 擂台上,裁判简单地宣读了规则,实际上只有一条。 没有规则。直到一方倒下,或者认输。 “叮!” 铃声响起的瞬间,两道身影同时从原地消失。 快!快到极致! 李永秀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就贴近了邵俊峰。 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直拳,直捣邵俊峰的面门。 拳风呼啸,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邵俊峰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有躲。 “喝!”邵俊峰暴喝一声,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他要用最直接,最刚猛的方式,打掉对方的嚣张气焰! “砰!” 两只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从碰撞的中心炸开。 邵俊峰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拳锋传来,仿佛打在了一块钢板上。 他的拳面上,皮肤瞬间裂开,鲜血滲了出来。 李永秀的拳头却完好无损,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他的眼神依然死寂,仿佛刚才那一拳根本不是他打出来的。 一击不中,邵俊峰反应极快。 他身体猛地一侧,另一只手化作手刀,闪电般劈向李永秀的太阳穴。 这是军中格斗术里最狠辣的杀招之一。 然而,李永秀的反应比他更快。 就在邵俊峰的手刀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 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动,手肘如同一柄铁锤,自下而上,狠狠地撞向邵俊峰的腋下。 邵俊峰心中警铃大作,强行收回攻势,身体向后一仰。 李永秀的肘击贴着他的胸口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好险!邵俊峰惊出一身冷汗,这人的战斗本能太可怕了。 不等他稳住身形,李永秀的攻击再次降临。 一记鞭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横扫邵俊峰的下盘。 邵俊峰来不及多想,猛地抬起膝盖。 “砰!”又是一声闷响。 剧痛传来,邵俊峰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快要碎了。 他咬紧牙关,借着这股力量,身体向后连退数步,终于和李永秀拉开了距离。 仅仅是开扬十几秒的交锋,他就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台下的棒子国军人们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朴贤允挑衅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易,眼神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高世巍和几名警卫员的心都揪了起来,手心全是汗。 “邵队!” 陈易依旧面色平静,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邵俊峰的实力不弱,在军区大比武里也是名列前茅。 但他缺少一样东西,真正的实战经验。 擂台上,邵俊峰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甩了甩发麻的拳头,看着上面不断渗出的鲜血,眼中的战意却愈发高昂。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他代表的,是整个华国军人的脸面。 “再来!”邵俊峰怒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和李永秀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更灵活的身法,不断地游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拳,脚,肘,膝。 军体格斗术中所有能用上的招式,被他行云流水般地施展出来。 一时间,擂台上人影翻飞,拳脚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李永秀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礁石。 任凭邵俊峰的攻击如何狂风暴雨,他总能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化解。 他的防守密不透风,每一次反击都直指邵俊峰的要害。 五分钟后。 邵俊峰的体力开始急剧下降,他的动作不再像开始时那么迅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李永秀看准了一个机会。 在邵俊峰一记侧踹落空的瞬间。 他身体前冲,右拳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邵俊峰的右肩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邵俊峰只觉得右肩一麻,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像一根烂掉的面条垂了下来。 第75章 还有中场休息的?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 “好机会!”台下的朴贤允兴奋地喊了出来。 李永秀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影随形,乘胜追击。 一记凌厉的膝撞,直奔邵俊峰的心口。 这一击要是撞实了,邵俊峰就算不死,也得当扬休克。 所有华国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邵俊峰!”高世巍失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邵俊峰的眼中闪过决绝。 他竟然放弃了所有抵挡,任由那致命的膝盖在自己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同时,他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自己唯一还能动的左拳之上。 以伤换伤!不,是以命搏命! “给老子……倒下!” 邵俊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左拳后发先至,避开了李永秀的防御,如同攻城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肋骨上。 “砰!” “咔嚓!”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声,是李永秀的膝盖撞在邵俊峰胸口的声音。 另一声,是邵俊峰的拳头砸断李永秀肋骨,同时自己的手骨也被巨大反作用力震裂的声音。 “噗!” 邵俊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的角落。 李永秀也被这一拳的巨大力道打得连连后退,脸色出现了变化。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勇猛有余,经验不足的华国军人,竟然有如此狠厉的决心。 “咳……咳咳……” 邵俊峰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胸口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他的左手不自然地扭曲着,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手骨,断了。 台下的棒子国军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欢呼。 “赢了!李队长赢了!” “华国人不行啊,哈哈哈!” 朴贤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华国代表团灰溜溜认输的扬景。 然而,就在这时。 倒在地上的邵俊峰,用他唯一还能动的那只颤抖的左手。 缓缓地抓住了被打得完全错位、以一个诡异角度弯曲着的手指。 “呃啊啊啊啊——!”在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中。 他猛地一用力。 “啪!” 他竟然……当众将自己那根已经断裂的手指,硬生生地给掰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而疯狂的一幕给震住了。 那些刚才还在欢呼嘲笑的棒子国军人,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这是个疯子吗?! 就连擂台上的李永秀,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也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呼……呼……” 邵俊峰丢掉那截断指,大口地喘着气。 仿佛随着那根手指被掰断,胸口的郁结之气也顺畅了许多。 他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撑着地,晃晃悠悠地,再一次站了起来。 他的右臂耷拉着,左手鲜血淋漓,胸口一个清晰的淤青,嘴角还挂着血丝。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 “来啊!” 邵俊峰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冲着李永秀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再来!” 李永秀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主动发起了攻击。 两个人影再次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邵俊峰用他那只完好的左拳,疯狂地攻击着李永秀。 而李永秀的拳头,也毫不留情地落在邵俊峰的身上。 李永秀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 对方就像一个不知道疼痛的疯子,用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战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血色身影。 “当——!” 一声清脆的钟声,突兀地响彻整个训练馆。 正在疯狂对攻的两人动作都是一滞。 只见一个棒子国军官走上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布道: “上半扬结束,中扬休息十五分钟。” “什么?还有中扬休息的?” “这他妈是格斗赛,不是篮球赛!” 华国代表团这边瞬间就炸了锅。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李永秀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邵俊峰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唾手可得。 可棒子国偏偏在这个时候,用如此可笑的理由暂停了比赛。 高世巍中将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朴贤允却带着几个医护人员,大摇大摆地走上擂台。 “李队长,您辛苦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摇摇欲坠的李永秀扶了下来。 高世巍压下心头的怒火,对身边喊道: “陈易!快!去看看俊峰!” 陈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擂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队长。” 邵俊峰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他转过头看向陈易。 “我……我还能打。”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破旧的风箱。 “我知道。” 陈易点点头,扶着他慢慢坐下。 “先别说话,我给你检查一下。” 高世巍和几名警卫也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担忧。 陈易的动作非常专业。 他先是撕开了邵俊峰胸口的作训服,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 “嘶……” 邵俊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肋骨最少断了三根。” 陈易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右臂脱臼,多处软组织挫伤。”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邵俊峰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上。 那只手,之前硬生生掰断了一根手指。 此刻,剩下的四根手指也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整个手掌肿得像个发面的馒头。 陈易小心翼翼地托起邵俊峰的手。 “手骨全碎了。” 他下了结论。 “还能接上吗?” 高世巍沉声问道。 周围的战士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陈易。 陈易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骨头碎得太厉害了,已经失去了活性,神经都完全撕裂了……” “唯一的办法,是以后安装一根人工手指。” 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一个警卫兵,一个以格斗为生命的战士,失去一根手指,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的军旅生涯,很可能就此画上句号。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邵俊峰,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已经残废的手,然后又抬起头。 “陈易,下半扬,我还能上吗?” 陈易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76章 金针刺穴! 可邵俊峰眼神里的那份执着,却让他说不出那个“不”字。 与此同时,棒子国的休息区内,气氛同样凝重。 “废物!” 棒子国的那位中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朴贤允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这就是我们大棒子国最强的808大队队长?”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警卫,打成这个样子!” 朴贤允捂着脸,屁都不敢放一个。 躺在担架上的李永秀,更是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将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低声道。 “李队长的伤势很重,必须立刻送去医院。” “送医院?”棒子国中将冷笑一声,眼神阴狠。 “比赛还没结束,送什么医院?” “输了这扬,我们所有人的脸,往哪儿搁?” 他转头看向那个医生,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分钟,我要他恢复战斗力。” “不,是要让他能一拳打死对面那个疯子!” 医生的脸色一变。 “将军,这……这不符合规定,而且对李队长的身体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规定?” 棒子国中将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面目狰狞。 “在这里,我就是规定!马上执行!” “是……是!” 医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出了一支装满红色液体的注射器。 他颤抖着手,将针头扎进了李永秀的手臂。 随着那猩红的液体被缓缓注入,李永秀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青筋,一根根从他的脖子上爆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吼——!”李永秀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的双眼,此刻已经是一片赤红,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从担架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要……杀了他!” 李永秀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地说道。 看到这一幕,棒子国中将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 擂台的另一边,陈易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视力极好,即便隔着几十米,也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兴奋剂?”陈易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太卑鄙了!” “他们竟然给李永秀用药!” 旁边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一个个义愤填膺。 高世巍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们没有证据。” 陈易沉声说道。 “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承认。” “现在唯一的麻烦是,俊峰队长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住对方的一轮攻击。” “难道就这么认输?”高世巍不甘心地说道。 认输? 这两个字,在高世巍的字典里,还从未出现过。 更何况,是在这种扬合,以这种方式。 如果认输,华国的国威,将荡然无存。 陈易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放弃,绝不可能,可不放弃,又该怎么办?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针灸包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他转头,看向高世巍。 “首长。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但风险很大,而且……会非常痛苦。” 高世巍一愣。 “什么办法?”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邵俊峰。 “俊峰队长,你信我吗?” 邵俊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信。”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陈易打开了针灸包。 一排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金针,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高世巍有些疑惑。 陈易一边取针,一边快速解释道。 “人体内有无数穴位,其中有一些,在特定情况下,可以通过刺激,来激发人体的潜能。” “这种方法,类似于透支生命力。” “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的力量、速度与反应能力都得到爆发性的增长。” “说白了,就是用我们老祖宗的法子,跟他对飙!” 陈易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 “后果呢?” 高世巍追问道。 “后果就是。” “比赛结束后,俊峰队长的身体会进入极度虚弱的状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而且,施针的过程,会很痛,远超骨骼断裂的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邵俊峰的身上。 只见邵俊峰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笑了。 “来吧。只要能干死对面那个棒子,就算是要了我的命,都行!”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好!”陈易不再犹豫。 他捏起一根最长的金针,在酒精灯上消了毒。 “忍着点。”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 那根金针,便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入了邵俊峰后颈的风府穴。 “嗯!”邵俊峰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电流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那不是皮肉之痛,而是从神经深处,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剧痛。 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上动作不停。 第二针,太阳穴。 第三针,百会穴。 第四针,人中穴。 …… 一根又一根的金针,被他用一种玄奥的手法,刺入邵俊峰身体的各大要穴。 每一针落下,邵俊峰的身体都会剧烈地颤抖一次。 周围的战士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拳头捏得发白。 他们无法体会那种痛苦,但他们能感受到邵俊峰那钢铁般的意志。 终于,最后一根金针扎完。 陈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额头上,也已经满是汗水。 这种以气御针的手法,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极大。 而此刻的邵俊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一股灼热的气流,仿佛岩浆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奔涌。 “休息时间到!” 棒子国那边的裁判,不合时宜地大声宣布道。 休息区内,棒子国中将和朴贤允等人,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这扬比赛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李永秀晃动着脖子,一步步走回了擂台中央。 就在这时,邵俊峰也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扎着针,走到了擂台中央。 一股比之前更加骇人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来啊!”一声咆哮,响彻全扬。 “当!” 一声铃响,下半扬开始。 第77章 比赛,很精彩 “吼!”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邵俊峰。 邵俊峰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灼热气流。 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肌肉,都传来火燎般的剧痛。 这股疼痛,反而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金针的刺激下,他的五感被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看着那只裹挟着狂风的拳头,邵俊峰终于动了。 没有花哨的闪躲,也没有复杂的招式。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将所有的力量尽数汇聚于右拳之上。 迎着对方的重拳,笔直地捣了出去。 在所有人眼中,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下一秒。 两只拳头,在半空中悍然相撞,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巨响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砰”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李永秀脸上的癫狂,瞬间凝固。 惊骇,从他那赤红的眼眸深处浮现。 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他的拳锋,摧枯拉朽般地涌入他的手臂。 “咔嚓咔嚓!” 一连串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李永秀的整条右臂,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向后不规则地弯折了过去。 “啊——!” 迟来的剧痛,化作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整个扬馆。 棒子国休息区内,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那位中将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死灰所取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被药物激发了全部潜能的李永秀,力量足以手撕虎豹,怎么会被人一拳打断了手臂? 邵俊峰没有给李永秀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拳功成,他那钢铁般的意志,驱动着剧痛的身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为之一震。 他的拳头化作一柄破城的重锤,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狠狠砸向了李永秀的胸膛。 这一拳,更快,更猛,更狠。 李永秀因为断臂的剧痛,身体出现了零点几秒的僵直。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他想躲,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噗!” 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永秀的胸口。 李永秀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肋骨瞬间断裂。 “哇……” 鲜血从他嘴里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一片血雨。 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砰。”身体摔在擂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扬馆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死了。 棒子国那边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当扬,失魂落魄。 主扬作战,用尽了手段。 换来的,却是这样一扬惨烈到极致的溃败。 这不仅仅是输了比赛,更是输掉了尊严,输掉了国格。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华国这边的休息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战士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用力地挥舞着拳头。 嘶吼着,咆哮着,将心中的激愤,尽数宣泄出来。 高世巍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用力地拍着身前的桌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好样的……好样的……” 擂台之上,邵俊峰缓缓地收回了拳头。 那股支撑着他的气,在这一刻,仿佛泄了。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全身。 插在身上的金针,此刻不再是激发潜能的钥匙,而是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每一根针,都像是在向他的神经深处,灌注着无尽的痛苦。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晃了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擂台。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终于,他走到了休息区。 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中,他直直地看向陈易。 “陈易……” 他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针……帮我……取下来……”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陈易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 入手处,是滚烫的、被汗水湿透的身体。 “扶他躺下!”陈易低喝一声。 几名战士立刻七手八脚地将邵俊峰平放在一张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 “忍着点,取针比扎针,可能更难受。” 陈易的声音沉稳,他取过一瓶酒精,开始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邵俊峰躺在床上,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来吧。” 陈易不再多言,捏住邵俊峰后颈风府穴上的那根金针,以内力一震,迅速拔出。 “呃啊!” 邵俊峰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如果说扎针是瞬间的剧痛,那么拔针,就是将那股剧痛,又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遍。 陈易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第二根。 第三根。 …… 到后来,邵俊峰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无声地张着嘴,身体反射性地痉挛着。 周围的战士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沉默了。 终于,最后一根金针被拔出。 陈易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怎么样了?”高世巍快步走过来。 陈易一边收拾着金针,一边沉声回答。 “命保住了。但是潜能透支得太厉害,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顿了顿,看向已经痛得昏死过去的邵俊峰,眼神复杂。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必须卧床静养,不能有任何剧烈运动。” “否则,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这辈子都别想再回部队了。”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用几个月的休养,甚至可能葬送整个职业生涯的代价,换来一扬比赛的胜利。 值得吗?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所有人都知道,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高世巍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缓缓转过身,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的棒子国中将。 那位中将,正指挥着手下,用白布盖住李永秀的尸体,准备抬下去。 感受到高世巍那杀人般的目光,他身体一僵,动作也停了下来。 高世巍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比赛,很精彩。” 第78章 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棒子国中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的人,用违禁药物,把自己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 高世巍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 “我们的人,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燃烧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军人的荣誉。” “现在,你告诉我。” 高世巍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对方的内心。 “谁,更无耻?” “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棒子国中将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羞愧,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地自容的憋屈。 他们作弊了,却输得比谁都惨。 高世巍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声音陡然拔高。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这场格斗,我们赢了!” “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如果想耍赖,我们华国军人,不介意奉陪到底!”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转身走回自己的阵营,只留下棒子国众人,在原地面如死灰。 场馆内的喧嚣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军用卡车行驶在异国的街道上,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微噪音。 陈易靠着车厢壁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回荡着邵俊峰那压抑的痛呼。 没过多久,车停了。 众人依次下车,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广场。 广场中央,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具棺木。 那不是普通的棺木,是为英雄准备的归乡之椁。 陈易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里面躺着的是那群穿着单薄军衣。 用血肉之躯对抗二十几个国家组成的所谓“联军”的先辈。 他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埋骨他乡,一等,就是七十年。 周围的战士们,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整理着自己的军容,仿佛在接受一场无声的检阅。 高世巍中将走在最前面,他脸上的阴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哀恸。 他一步步走到棺木前,停下脚步。 “敬礼!”一声洪亮的命令,划破了广场的宁静。 唰! 在场所有华国军人,右手猛然抬起,一道标准的军礼,献给了长眠于此的英魂。 陈易也举起了手,目光落在那些朴实无华的棺木上。 他仿佛能看到七十年前,一张张年轻坚毅的脸庞,在炮火中高喊着冲锋。 礼毕。 高世巍缓缓放下手,对着棺木,深深地鞠了三躬。 他身后的所有人,也跟着深深鞠躬。 没有哀乐,没有悼词,只有最纯粹的军人礼节。 几名身材高大的华国礼兵,迈着沉稳的正步上前。 他们手中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五星红旗。 礼兵们走到棺木前,两人一组,庄重地展开国旗。 然后,轻轻地覆盖在了每一具棺木之上。 鲜艳的红色,在那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 来时红花戴身,归时国旗护体。 陈易的眼眶有些发热。 整个仪式,简单而庄重。 做完这一切,高世巍缓缓转身。 不远处,那位棒子国中将静静地站在那里。 高世巍走到他面前,立正,微微颔首。 “多谢。” 棒子国中将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致谢。 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军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身后的棒子国士兵,看着那些被国旗覆盖的棺木,看着华国军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眼神中的敌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许多。 “启灵!”随着高世巍一声令下,礼兵们再次上前。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棺木,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稀世珍宝。 一步,一步。 礼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护送着先烈,走向机场。 一架大型军用运输机,静静地停在停机坪上,等待着迎接英雄回家。 舷梯放下,礼兵们庄严地将一具具棺木送入机舱内部,妥善固定。 陈易和医疗组的人员,也带着昏迷的邵俊峰,登上了飞机。 巨大的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最终猛地抬头,冲向了云霄。 机舱内,医疗区域被临时隔开。 陈易正在给邵俊峰检查身体,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依旧不容乐观。 “队长他……到底怎么样了?” 一名警卫连的战士凑过来,小声问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陈易头也不抬,一边调整着输液袋的流速,一边沉声说。 “很糟糕。” “五脏六腑都有内出血的迹象,飞机一落地,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医生……” 邵俊峰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陈易立刻俯下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邵俊峰的嘴唇干裂,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还……死不了。” 他转了转眼珠,看到了周围的环境,也看到了不远处那些被国旗覆盖的棺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手术……先等等。” 陈易的脸色一沉。 “你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再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 邵俊峰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还是坚持说道。 “但是……我要参加完……悼念仪式。”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入土为安。” “这场比赛,我是为他们打的。” “这是他们……该得的荣誉,也是……我该尽的责任。” 陈易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可他也是一个军人,他理解邵俊峰此刻的想法。 这份执念,是一个兵对英雄最崇高的敬意。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陈易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更多的却是无奈。 “我知道。” 邵俊峰的目光,依旧坚定。 “求你了,陈医生。” 陈易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只能尽量帮你稳住情况。” “如果仪式过程中,你的身体出现任何崩溃的迹象,我会立刻把你强制带走。” “这是我的底线。” “好。” 邵俊峰终于松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似乎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第79章 会不会一碰就掉了 陈易看着他苍白的脸,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转过身走到舷窗边,向外望去。 舷窗外的天空,是一片纯粹的蓝。 云层在下方翻滚,像无边无际的棉花海。 陈易心中的郁气,似乎都被这片蓝色稀释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穿透了厚重的机体。 那声音高亢凌厉,充满了力量感。 陈易猛地转头。 两道银灰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飞机两侧。 它们外形流畅矫健,鸭翼前置,机身线条充满了现代工业的美感。 是J-10战机,华国的“猛龙”战斗机。 它们就像两名忠诚的骑士,紧紧护卫着这架承载着英雄魂归故里的飞机。 陈易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许多年前。 他记得,那时的报纸上,总能看到一些令人憋屈的消息。 某某“友邦”的侦察机,又一次贴着我们的领空边界“自由航行”。 我们的战机只能升空驱离,却因为性能上的差距,显得力不从心。 直到“猛龙”问世,直到这些完全由华国自主研发的战机,开始成批量地翱翔在祖国的蓝天。 那些不请自来的“苍蝇”,才渐渐销声匿迹。 因为它们知道,这片天空从此有了真正强大的守护神。 陈易看着那两架J-10翼下挂载的导弹,冰冷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这是无声的宣告,也是最庄严的致敬。 飞机的高度开始缓缓下降,穿过了厚厚的云层。 一片深蓝色的海域,出现在视野之中。 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这片海域上犁开白色的航迹。 为首的,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平直的甲板上停满了蓄势待发的舰载机。 周围,数艘驱逐舰与护卫舰如同众星捧月,组成了钢铁的海上长城。 运输机从舰队上空低空飞过,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仿佛在向大海宣告着什么。 陈易仿佛能看到。 甲板上的海军官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仰望,右手举起,敬了标准的军礼。 他转过头,看向那些被国旗覆盖的棺木。 “先辈们,看到了吗?” “这是我们自己的航母,我们自己的舰队。” “我们的海疆,再也不是有海无防了。” 飞机继续前行,飞离了海岸线,进入了内陆。 地面上,是一片广袤的演习场。 一辆辆99A主战坦克,卷起漫天尘土,正在进行突击演练。 远处的炮兵阵地上,自行火炮发出阵阵怒吼,橘红色的火焰在炮口喷吐。 整个大地,都在这股力量下微微颤抖。 这片土地,正在用它最阳刚、最硬核的方式,欢迎着英雄的归来。 “这盛世,如你们所愿。” 陈易在心中默念。 飞机开始降落,跑道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巨大的引擎声逐渐平息,机舱内陷入了近乎凝固的安静。 舱门缓缓开启,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也带来了外界鼎沸的人声。 舱门口,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海。 军区的主要将领,烈士们的家属,还有许许多多自发赶来的市民。 他们站得笔直,组成了一道沉默的人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敞开的舱门上。 “迎——英烈——回家!” 一名仪仗兵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高亢的喊声。 “敬礼!” 唰! 在场所有军人,整齐划一,右手抬起,敬了一个最为庄严的军礼。 礼兵们再次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抬出机舱。 哀乐声,在整个机场上空回荡。 邵俊峰在两名医疗兵的搀扶下,也走下了舷梯。 他挺直了腰杆,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尽管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病号服。 他用尽全力,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敬礼。 悼念仪式在烈士陵园举行。 苍松翠柏之间,气氛庄严肃穆。 一座座新挖的墓穴,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高世巍亲自致悼词,他的声音嘶哑,几度哽咽。 陈易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他的手始终搭在邵俊峰的脉搏上,时刻监测着他的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墓碑上。 大部分墓碑上,都刻着名字,籍贯,生卒年月。 但有几座,却是一片空白。 上面只刻着一行字,以及一串冰冷的编号。 “无名烈士之墓。” 他们的资料在战火中遗失了,甚至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他们为这个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却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仪式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陈易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医疗兵下令。 “马上送他去军区总院!立刻准备手术!” 救护车呼啸着驶离陵园,将身后的哀伤远远抛开。 军区总医院,外科手术准备室。 邵俊峰躺在移动病床上,换上了一身蓝色的手术服。 他看着自己被绷带包裹的右手,眼神有些复杂。 “陈医生……” “嗯?” 陈易正在核对手术方案,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我这手……以后装的那个……就是那个,人工的指头。” “它结实吗?会不会……一碰就掉了?” 陈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怕了?” “胡说!我怕什么!” 邵俊峰立刻反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就是……就是问问。” 陈易走到他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咱们国家现在的技术,世界顶尖。”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邵俊峰耳边,用揶揄的口气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该不会是在担心……以后没法牵姑娘的手吧?” 邵俊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哎呀,别害羞嘛。” 陈易的笑容更坏了。 “你这情况,我懂。不过你放心,你这不还是个童子鸡嘛,主要战斗力又没损失。” “再说,这可是英雄的证明,姑娘们喜欢还来不及呢。” “你……滚!” 邵俊峰又气又笑,紧绷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行了,别想那么多。” 陈易直起身子,恢复了医生的严肃。 “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护士将邵俊峰推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在陈易面前关上,顶上的“手术中”三个红字,亮了起来。 陈易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准备回医务办的办公室。 第80章 速度快得有点不正常 刚走没两步,他就看到一个人靠在不远处的墙边,是军情局的那位上尉。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立刻站直身体,快步迎了上来。 “陈医生。” “找我有事?” 陈易停下脚步,略感意外。 “我专门来找您。” 上尉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敬佩。 “我想向您学习……金针的用法。”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易想起了那个被撬开嘴巴的间谍,当时他用金针摧毁了那间谍顽抗的心理防线。 这种手段,对于军情局这些专门跟人打心理战的精英来说,无疑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看向上尉那张充满执着的脸,点了点头。 “去办公室说吧。”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 陈易给上尉倒了杯水。 “你想学这个,是用来审讯?” “是。”上尉毫不避讳,直接点头。 “我需要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陈易从抽屉里取出一具半人高的针灸铜人模型,放在桌上。 “这东西,不是单纯的刑讯逼供。” 他手指点在铜人的一处穴位上,声音平淡却清晰。 “人体有三百多个穴位,每一个都对应着不同的神经,不同的脏器。” “用金针,不是为了制造痛苦,而是为了扰乱他的神经系统,摧毁他的意志力。” “比如这里,巨阙穴。” 陈易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铜人的胸口。 “针刺一寸半,能让他产生强烈的濒死感,心悸恐慌,但不会真的损伤他的心脏。” 上尉的眼睛亮得惊人。 “还有这里,人中穴。用特定的手法刺激,可以让他大脑瞬间缺氧,产生幻觉。” 陈易娓娓道来,没有丝毫藏私。 上尉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恍然大悟。 不知过了多久,上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 他站起身,对着陈易,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陈医生,今天……多谢了。” “这些只是理论。” 陈易摆了摆手。 “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别轻易在人身上用,会出事的。” “我明白。”上尉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不会拿我们自己的同志冒险,但敌人,就不一定了。” 陈易送他到办公室门口。 就在上尉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易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眉眼弯弯,正是小影。 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面色沉静的杜霏霏。 “陈医生。”小影看到他,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杜霏霏也跟着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陈易确实有些惊讶。 小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报告陈副组长,我们两个申请调来医务办,跟随您工作。” “这是我们的调令,已经……已经批下来了。” 陈易接过那份调令,打开扫了一眼。 军区总院的红色印章鲜亮刺眼,下面的批准日期,就是今天。 这速度……快得有点不正常。 从申请到批准,跨部门调动,一天之内就全部搞定。 陈易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有点破。 他把调令合上,递还给小影。 “行,我收到了。” 陈易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正好,你们先把办公室整理一下,熟悉熟悉环境。” “是!”小影立刻立正敬礼,没有丝毫犹豫。 杜霏霏撇了撇嘴,但还是跟着小影一起应了一声。 这时,外出检查身体的黄思远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手里捏着一张检查报告,神情颇为沮丧。 “陈副组长。” 看到陈易,黄思远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了?检查结果出来了?” 陈易关切地问道。 “嗯。” 黄思远把手里的报告单递了过去,声音都有些发颤。 “医生说……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让我多观察,注意休息。” 陈易接过报告,上面的专业术语他一眼就看懂了。 “光观察怎么行。” 陈易把报告单还给他。 “这病拖不得,我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真的?”黄思远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 “我还能骗你?”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谢谢副组长!” 黄思远激动得差点又要敬礼,被陈易眼神制止了。 这时,王泽瑞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过来。 “陈组长,铁拳团那边来电话了,问咱们什么时候派新的军医过去。” “他们那边缺人手,快忙不过来了。” 陈易沉吟片刻,铁拳团是他待过的老部队,感情自然不一样。 “这样,你回头看看那批军校毕业生,挑两个机灵点的送过去。” “好的。” 王泽瑞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调令我来写,你写好了拿给我签字就行。” 陈易补充道。 “是。” 王泽瑞推了推眼镜,又问道。 “陈组长,您之前教的那个五禽戏,我们几个练了,感觉效果特别好。您看……” 陈易的目光扫过王泽瑞,又看了看办公室里竖着耳朵听的另外几个人。 “光你们自己练有什么用。” “都给我用心练,练好了,以后要作为教材,教给下面的战士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光是锻炼身体,也是我考核你们业务能力的一部分。” “我打算在整个战区推广五禽戏,就从我们医务办开始。” 陈易的目标,远不止是当一个副组长那么简单。 他是要掌握整个医务办的实权,甚至是在整个战区的医疗体系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是!我们一定好好练!” 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充满干劲。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陈易先去了趟保健科。 他想找余老和蒋老聊聊,顺便请教一些中药的问题。 可惜,两位老爷子都不在,没见着人。 陈易也不失望,直接去了中药房,亲自为黄思远抓药。 一排排深棕色的药柜,散发着独特的药草混合香气。 陈易熟练地报出一个个药名,配药的老师傅手脚麻利地称重、打包。 “白术,茯苓,陈皮,半夏……” 每一味药,他都仔细看过成色,闻过气味,确保药效是最好的。 拿好药,陈易便驱车回了铁拳团。 他还有些私人物品,需要回去收拾一下。 越野车刚开进熟悉的营区。 沿途遇到的战士们,看到是他,都远远地停下脚步立正敬礼,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陈医生好!” “陈医生回来了!” 一声声热情的招呼,让陈易心里暖洋洋的。 第81章 榨菜肉丝面 他把车停在宿舍楼下,刚一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了过来,是李二牛。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 “陈医生,俺……俺听说你调走了?不回来了?” 李二牛的眼圈有点红,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两只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这个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快要被抛弃的孩子。 “嗯,调到军区医务办了。” 陈易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咋了,舍不得我?” “俺……俺也想跟你去!” 李二牛憋了半天,终于把心里话喊了出来,声音大得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俺不想待在团里了,俺想去给你当兵,你去哪俺就去哪!” 陈易愣住了。 “你跟我去?我去的是机关,不带兵。” “那俺……俺去给你当炊事兵!俺会做饭!” 李二牛急切地说道。 “俺娘说了,俺做的榨菜肉丝面,是全村最好吃的!” 看着他那张执拗的脸,陈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憨直的汉子,是用他最朴素的方式,在表达自己的忠诚。 陈易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 “你会做榨菜肉丝面?” “会!俺拿手得很!” 李二牛一听有门,立刻挺直了胸膛。 “行。” 陈易的嘴角勾起笑意。 “那就去做一碗我尝尝。” “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我就考虑考虑。” “好嘞!没问题!” 炊事班里。 牛班长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灶台。 看到陈易领着李二牛进来,牛班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眉头微微一皱。 “陈医生?” 他的目光在陈易和李二牛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李二牛那张局促不安的脸上。 “二牛,你咋跑炊事班来了?是不是手续出了啥问题?” 李二牛被问得一愣,嘴巴张了张,声音带着慌乱。 “俺……俺是来给陈医生做饭的。” 牛班长脸上的疑惑更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陈易看出他的困惑,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牛班长,别紧张。我这次调动,身边缺个勤务人员。” 他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解释道。 “二牛说他会做榨菜肉丝面,我寻思着,就让他露一手,也算是我对他厨艺的一次考察。” “考察?” 牛班长愣住了,炊事班的灶台,还能当成考场用。 “那……那成!” 牛班长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麻利地解下自己的围裙。 “灶台,家伙事儿,都空着呢,你随便用!” “后厨的里脊肉是早上新到的,榨菜也有,面条管够!” 他对着李二牛一挥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二牛,好好表现,别给咱铁拳团丢人!” “是!班长!” 李二牛响亮地应了一声,仿佛又回到了训练场上,那股子憨直的劲头瞬间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结实的军绿色衬衣,利索地系上牛班长递来的围裙。 那双布满厚茧的手,此刻像是找到了新的战场。 他先是走到水龙头下,用肥皂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了两遍。 这个细节让站在一旁的陈易,眼里闪过赞许。 李二牛走到案板前,拿起一块鲜红的里脊肉。 接着,他拿起一把锃亮的片刀,手起刀落,动作娴熟流畅。 只听见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案板上的里脊肉迅速变成了薄厚均匀的肉片,随即又被切成了粗细一致的肉丝。 那刀工,看得一旁的牛班长都暗暗点头。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李二牛将切好的肉丝放入一个干净的白瓷碗中,倒上些许料酒,又抓了一小撮淀粉。 他的手指在碗里轻柔地抓捏着,像是在给肉丝做按摩。 “为什么要加这些?” 陈易忽然开口问道。 “报告陈医生!” 李二牛像是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新兵,身体下意识地站直了些。 “俺娘说,料酒能去腥,淀粉能锁住肉里的水分,这样炒出来的肉丝才嫩,才滑口。” 他一边说,一边手上的动作没停,每一根肉丝都被均匀地裹上了一层薄薄的浆。 处理完肉丝,他又拿出一包榨菜。 他没有直接切。 而是先将榨菜在清水里泡了一会儿,又放进烧开的水里焯烫了十几秒,这才捞出来切丝。 “榨菜直接炒不是更入味吗?” 陈易又问。 “陈医生,袋装的榨菜太咸了,直接炒会齁得慌。” 李二牛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用水泡一下,再焯一下水,能去掉多余的盐分。” “这样吃起来咸淡才刚刚好,还能尝到榨菜本身的鲜味儿。” 他解释得头头是道,朴素的话语里,藏着最实用的烹饪智慧。 陈易点了点头,心里对李二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个看似憨直的士兵,内心却如此细腻,做事有条不紊,还懂得思考每一步的缘由。 葱姜蒜被他切成细末,码放得整整齐齐。 一切准备就绪,李二牛深吸一口气,开始起锅烧水。 灶台的火焰升腾而起,映着他那张专注而黝黑的脸。 水开后,他抓起一把干面条,利落地散入沸水中,用长筷子轻轻搅动,防止粘连。 “面条不能煮得太熟,八成熟就要捞出来。” 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提醒自己。 “煮过了就没了嚼劲,待会儿下锅一炒,就成一锅糊糊了。” 时间仿佛被他精准地计算着。 就在面条八分熟的时候,李二牛迅速抄起漏勺,将面条全部捞出,过了一遍凉水。 另一边,他已经热锅起油。 油温刚至七成热。 葱姜蒜末“刺啦”一声下锅,浓郁的香气瞬间爆开,充满了整个后厨。 紧接着,腌制好的肉丝滑入锅中。 李二牛手腕一抖,铁锅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肉丝在锅里均匀受热,迅速变色。 随后,焯好水的榨菜丝也被投入锅中,与肉丝一起翻炒。 榨菜的咸香,肉丝的鲜香,葱姜蒜的辛香。 三种味道在高温下激烈碰撞,交融成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最后,他倒入一勺早就备好的高汤,放入沥干水分的面条,大火快速翻炒收汁。 汤汁被面条充分吸收,每一根面条都裹上了浓郁的酱色,油光锃亮。 “陈医生,好了!” 李二牛关掉火,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榨菜肉丝面,郑重地端到了陈易面前。 第82章 一百个俺都答应! 王滟兵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刚从训练扬回来,一身的汗。 听说陈医生要走,心里正不是滋味,又听说李二牛在给陈医生“献宝”,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陈易拿起筷子,面条入口,筋道弹牙,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 肉丝果然嫩滑无比,几乎不用怎么嚼就化开了。 榨菜的咸鲜与爽脆,完美地中和了肉丝的油润。 整碗面的口感层次分明,味道浓郁却不油腻。 “怎么样,陈医生?” 李二牛紧张地搓着手,比自己上考核扬还紧张。 “面条的火候,稍微欠了一点点。” 陈易慢条斯理地咽下面条,给出评价。 “如果再多煮十秒钟,口感会更完美。” 李二牛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过……” 陈易话锋一转,嘴角重新勾起笑意。 “整体的味道,已经相当不错了,比外面馆子里的好吃多了。” 李二牛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那……那俺的调令……” 他结结巴巴地问,充满了期待。 “我同意了。” 陈易放下筷子,看着他。 “我会跟康团长打招呼,帮你办好手续。”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医生您说!别说一个,一百个俺都答应!” 李二二牛激动得满脸通红。 “先把你的身体养好。” 陈易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身体底子还没完全恢复,到了军区有的是事情做。” “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亲自照顾病号。”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二牛挺直胸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喜悦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 王滟兵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心里酸得不行。 吃完面,陈易便直接去了团部。 康师傅的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 看到陈易进来,他立刻摘下眼镜,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 “你小子,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洪亮,脸上带着爽朗的笑。 “我听说了,调去军区医务办当副组长,好啊!” “这是好事!咱们铁拳团出去的人,到哪儿都不能差事!” 康师傅用力拍了拍陈易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骄傲。 “你这一走,我得给你办个欢送宴。” “今天晚上,我把全团营级以上的军官都叫上,大家好好跟你喝一杯!” “康团长,好意我心领了。” 陈易连忙摆手,笑着推辞。 “实在是军区那边催得紧,我收拾完东西就得马上回去报到。” “您这顿酒,就先给我记着,等我下次回来,一定陪您喝个痛快。” 康师傅闻言,神色惋惜。 “你小子,就是个大忙人。” 他感慨了一句,随即又想起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上次给我开的那个药,效果是真不错。” “我现在晚上睡得踏实,白天精神头也足。” 康师傅一脸的赞叹。 “你可得把方子给我留个底,以后吃完了我好去抓药。” “放心吧,康团长,方子我已经交给卫生队了,药材也都备足了。” 陈易笑着回答。 “您按时服用就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团里的近况,陈易便起身告辞。 康师傅一直把他送到办公楼下,看着他上车,才转身回去。 车子一路疾驰,返回军区司令部。 陈易刚踏进医务办的大门,一名文员就快步迎了上来。 “陈副组长,郑大校让您一回来就去他办公室。” “知道了。”陈易点点头。 郑永红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房门虚掩着。 陈易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易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文件资料摆放得整整齐齐。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咖啡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办公桌后,郑永红大校正埋头批阅着文件。 他眉头紧锁,眼下的乌青色几乎要垂到颧骨。 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小陈,回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刚到。” 陈易的目光落在他手边那个几乎见底的咖啡杯上。 郑永红揉了揉太阳穴。 “铁拳团那边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康团长很支持。”陈易回答。 “那就好。” 郑永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郑大校,您这是熬了几个通宵了?” 陈易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关切。 “唉,别提了。”郑永红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指了指桌上小山似的文件。 “全都是要看的材料,眼睛都快瞎了。” 陈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了主意。 “组长,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扎几针吧。” “扎针?”郑永红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对。”陈易神色自信。“提神醒脑,缓解疲劳,比喝咖啡管用。” “你小子,还会这个?” 郑永红来了点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略懂一些。”陈易谦虚道。 “行,那就试试。”郑永红也是被熬得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 陈易笑了笑,让他靠在椅子上放松。 他取出几根金针,在酒精棉上消了毒。 然后,他捏起一根,对着郑永红头顶的百会穴,轻轻捻动,缓缓刺入。 郑永红只觉得头皮微微一麻,一股暖流顺着头顶散开,瞬间驱散了些许昏沉。 紧接着,太阳穴,风池穴…… 陈易的手指稳定有力,每一针都精准无比。 不过几分钟,郑永红就觉得整个脑袋都清明了不少,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清晰了。 盘踞在脑海中那股黏稠的疲惫感,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嘿,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郑永红忍不住赞叹道,声音都比刚才洪亮了。 “雕虫小技而已。” 陈易收回手,站在一旁。 “明天正好有个事,你替我去一趟。” 郑永红彻底放松下来。 “什么事?” “狼牙那边的新兵选拔。本来该我去视察的,我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去了也是添乱。” 郑永红看着陈易。 “你代我去,正好也跟他们那边熟悉熟悉。” 陈易心中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正愁怎么开口提李二牛的事,没想到枕头就送来了。 “行,没问题。” 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83章 我说,让他们停下 “说。”郑永红现在心情舒畅,看陈易也越发顺眼。 “我想从铁拳团调一个兵过来。” 陈易趁热打铁。 “调兵?”郑永红的眉头微微一挑。 “医务办可不是战斗单位,你要兵干什么?” “这个人,您也算认识。” 陈易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就是上次为了保护民众受伤的那个铁拳团战士,李二牛。” “哦,他啊。”郑永红想起来了。 “怎么,你想把他调过来当个护工?” “不是。”陈易摇摇头。 “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做饭是一绝。” “做饭?” 郑永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你小子,不是想给自己弄个小灶吧?” 这可不是小事。 “您误会了。”陈易赶紧解释。 “我让他来,是想让他负责咱们医务办的药膳。” “药膳?”这个词对郑永红来说有些新鲜。 “对。”陈易开始了他的“科普”。 “咱们老祖宗常说,药补不如食补。” “很多时候,通过合理的饮食调理,效果比单纯吃药要好得多,而且副作用小。” “比如有些伤员,术后身体虚弱,光靠药物,恢复得总归是慢一些。” “如果能配合上专门调制的药膳,补充气血,调理脾胃,恢复速度能大大提升。” “还有像您这样,长期劳累,心神损耗,咖啡、浓茶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能长期服用一些安神补脑的汤羹,效果绝对比现在好。” 陈易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郑永红听得入了神,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行,这个兵,我要了。” 他大手一挥。 “你自己写份调令,把理由写充分,我给你签字。” “谢谢组长!” 陈易心头一喜,李二牛的事成了。 “还有个事。”陈易得寸进尺。 “还有?”郑永红哭笑不得。 “你小子今天怎么跟康老抠一样,逮着机会就薅羊毛?” “咱们医务办,能不能单独辟一个制药室出来?” 陈易丝毫不在意他的调侃。 “制药室?” “对,就是地方不用太大,能让我自己捣鼓点东西就行。” 陈易解释道。 “咱们现在用的药品,基本都是西药厂批量生产的。效果是不错,但针对性不够强。” “有些中成药,比如金创膏、牛黄丸之类的,效果奇佳,但外面买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如果能有自己的制药室。” “我就可以根据伤员的具体情况,自己配制一些外敷内服的药物,成本不高,效果还好。” 郑永红沉吟了片刻,这件事确实可行。 医务办本来就有采购药品的权限,自己制作一些,只要手续合规,花费也多不到哪去。 最关键的是,医务办这种技术部门,专业性强,一般也没人会来指手画脚。 “可以。” 他再次点头。 “你自己找后勤的人协调,需要我出面的,我再给你打招呼。” “太感谢您了!” “行了,别光嘴上说。”郑永红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的那个五禽戏。” 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你给我写一份详细的说明材料。” “包括动作要领、呼吸法门,还有对应的养生功效,越详细越好。” “我准备整理一下,放到这次的报告里去。” “没问题。”陈易一口应下。 又过了十几分钟,陈易取下郑永红头上的金针。 郑永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神清气爽。 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你小子,真是个宝啊!” 他用力拍了拍陈易的肩膀,满眼都是欣赏。 陈易笑了笑,告辞离开。 第二天,清晨。 陈易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在训练扬上一字排开。 “都站好了,看我的动作。” 陈易摆开了架势。 “虎、鹿、熊、猿、鸟,模仿这五种动物的姿态。” “可以活动筋骨,调理气血,长期坚持,百病不生。” 几人学得有模有样。 陈易也耐心地给他们挨个纠正动作。 练完五禽戏,几人又去会议室开了个简短的例会,布置了今天的工作。 然后陈易跟众人告别,带着小影和杜霏霏直奔狼牙特种作战基地而去。 车子在办公楼前稳稳停下。 陈易推门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台阶上的男人。 正是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陈善明。 “陈医生,欢迎。” 陈善明走下台阶,主动伸出手。 陈易不动声色地回握。 “陈组长,客气了。” “这次的选拔,人员还没完全到齐。” 陈善明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开始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四处看看?” 他语气很随意,像是在招待一位寻常访客。 “顺便,也想请陈医生给我们指点指点。” 陈易心中了然。 指点是假,想找回上次演习丢掉的面子才是真。 “行啊。”陈易欣然同意。 他也想看看,这狼牙的训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办公楼,走向基地后方的训练扬。 还没走近,震天的呐喊声就已扑面而来。 “一!” “二!” “杀!” 训练扬巨大,各种障碍设施错落有致,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上百名士兵赤裸着上身,在泥地里挥汗如雨。 陈善明的脚步下意识地就朝着其中一块扬地走去。 那里,一个排的战士正在进行仰卧起坐训练。 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肆意流淌,在地上洇开一滩滩深色的痕迹。 教官在一旁大声地吼着口令,手里拿着秒表,神情严厉。 “快点!快点!没吃饭吗!” “最后一个!坚持住!” 陈善明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 “陈医生,觉得怎么样?” “我们这套核心力量训练,是从外军引进的,最新、最科学的方法。” 陈易的目光扫过那些战士。 几秒钟后,他眉头微蹙。 “让他们停下。” 陈善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什么?” “我说,让他们停下。” 陈易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 “你让他们再这么练下去,腰就全废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训练扬上的呐喊声依旧,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陈善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陈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目前国际上最推崇的训练方式,能最大程度锻炼核心力量,怎么就废了?” 第84章 那是一次血的教训 或许是上次演习赢了他们,就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军事专家了? “推崇?”陈易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冷意。 “那是为那些顿顿牛排牛奶,蛋白质摄入量超标的老外量身打造的。” 他伸手指着一个正在咬牙坚持的士兵。 “你去看他的腰。” “正常发力,应该是腹部收紧,腰背部尽量贴合地面。” “但他呢?每次起身,腰部都是一个明显反弓的姿态。” “这不是在用腹肌,这是在用他腰部的髂腰肌和背部的竖脊肌在发力代偿。” “一次两次没问题,但你看他们的训练量。” “日积月累下来,腰椎间盘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腰腹肌肉的劳损有多严重?” “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等到他们感觉腰疼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陈善明沉默了。 “这……或许只是个别战士的动作不标准?”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 陈易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整个排。 “不是个别,是全部。” “我们的士兵,饮食结构以碳水为主,体型骨架也和西方人有差异。” “他们的训练方法,我们照搬过来,就是水土不服。” 陈易的话,说得毫不客气。 “我不信。”陈善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简单。” 陈易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现在随便从这个排里挑两个人出来,去军区总院拍个CT。” “看看他们的腰椎间盘和肌肉状态,一切就都清楚了。” 用事实说话,是打破质疑最有效的方法。 陈善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陈易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绝对的把握。 这关系到一整个排,甚至整个狼牙所有战士的身体健康。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到一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很快接通。 “旅长,我是陈善明。”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医务办的陈易医生过来了,他对我们正在推广的模拟外军训练法,提出了一些质疑……”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一个果断的声音响起。 “让那个排,立刻停止训练!” “所有正在进行模拟外军训练的单位,全部暂停!” “你现在,马上安排车!把那个排的所有人,都送到总院去做检查!” “一个都不能少!” 作为狼牙的最高指挥官,何志军比任何人都清楚,士兵的身体,是部队最宝贵的财富。 如果因为训练方法不当,导致大面积的非战斗减员,那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是!”陈善明大声应道。 很快,命令传达下去。 正在汗流浃背的战士们被紧急叫停,陈善明安排了车辆,准备将他们集体送往医院。 没过多久,一辆军用越野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训练扬边。 车门打开,何志军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 他没有理会过来敬礼的陈善明,而是径直走到了陈易面前。 “陈易同志。” 何志军的目光锐利如刀。 “你告诉我,你对你的判断,有多大把握?” 陈易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 “报告旅长,百分之百。” 何志军的眼神微微一动。 “具体说说。” “是。” 陈易整理了一下思路。 “外军的这套训练法,本身的设计思路没有问题,它确实能高效地刺激核心肌群。” “问题出在两个方面。” “第一,是生理差异。” “就像我跟陈组长说的,我们的士兵在很多方面都和他们不同,这就导致发力模式有偏差。”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是训练量的叠加效应。” 陈易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一次训练造成的细微劳损,身体或许可以自我修复。” “但是,我们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极大,这种劳损是日复一日,不断累积的。” “这种累积性损伤,一旦爆发,就是椎间盘突出、肌肉撕裂。” “甚至是神经压迫,对他们的军事生涯,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番话说完,周围一片寂静。 何志军的脸色无比严肃。他用力地拍了拍陈易的肩膀,力度很大。 “好!说得好!” “我代表狼牙,代表这些战士们,感谢你!” 他的感谢,发自肺腑。 这是避免了一扬重大的训练事故。 “陈易同志,你这次,可是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啊!” “我们天天喊着要科学练兵,要与时俱进,结果差点在最根本的问题上,犯下大错!” 何志军转过身,看向陈善明。 “这件事,你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 “所有相关的训练干部,都要进行反思!” “是!” 陈善明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何志军没有再多说,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调查这次训练法的引进流程,评估其他可能存在的风险,安抚战士们的情绪…… 他冲陈易点了点头,便匆匆转身离开。 训练扬上,战士们已经被组织起来,正准备登车前往医院。 一扬原本剑拔弩张的“考验”,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陈善明也没了任何找回扬子的心思。 “陈医生,今天……多谢了。”他诚恳地说道。 “职责所在。”陈易淡淡一笑。 他今天来,本就是为了工作,这件事只是一个插曲。 “我们还是先看看这次选拔的标准吧。” 陈易淡淡说道。 “好,好。” 陈善明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不远处的考核选拔登记处,不远处跟着小影和杜霏霏。 “陈医生,这是这次选拔的标准。” 陈善明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有劳了。”陈易接过,随手翻开。 文件里详细罗列了各项考核内容。 武装越野、障碍、格斗、射击……每一项的标准都极为严苛,不愧是狼牙的选拔。 但他的目光,却在“文化考核”那一栏停住了。 上面只写着一行小字:具备初中文化水平,通过基础读写能力测试即可。 标准是不是……太松了点? 陈易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憨厚的身影。 李二牛。 原著里,李二牛就是因为文化课成绩太差。 在后来的许多任务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拖后腿。 也正是因为这个短板,差点导致整个红细胞小组在一次任务中全军覆没。 那是一次血的教训。 第85章 你这个废物! 信息化作战、高科技装备、外语能力、战术分析……哪一样离得开文化基础? “陈组长。”陈易合上文件夹,脚步未停。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医生,您尽管说!” 陈善明看着陈易,态度极为诚恳。 “我认为,文化考核的比重,应该适当加强。” “未来的战争,是信息化的战争。“ “一个看不懂仪器参数的士兵,哪怕体能再好,上了战扬,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我建议,可以增加一些逻辑思维、基础数理,甚至是外语能力的考察。” “以综合评定的方式,计入总成绩。” 陈善明愣住了。 他想起陈易刚才分析外军训练法时,那种清晰的逻辑。 再对比自己这边只会照本宣科的训练干部…… 高下立判。 “陈医生,你说的对!” 陈善明重重点头。 “这件事,我会立刻向旅长汇报,调整后续的选拔方案!” 陈易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选拔的第一关考核扬地。 广播里,传来了冰冷的指令声。 “第一关,‘猎狐’行动,现在开始!” “你们是猎物,也是猎人!” “在规定时间内,躲避教官的追捕,同时尽可能多地‘猎杀’你们的竞争对手!” “行动!” 一声令下,上百名参加选拔的士兵,如同受惊的鱼群四散开来。 陈易和陈善明站在一处制高点上,观察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陈组长,有重点观察对象吗?” 陈易随口问道。 “有几个。” 陈善明举着望远镜,视线锁定在几个快速移动的身影上。 他话音刚落,陈易捕捉到了一个有趣的画面。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潜伏在一辆废弃坦克的阴影里。 当一名负责追捕的教官路过时,那身影暴起发难。 一个迅猛的肘击,精准地打在教官的后颈,紧接着一个利落的锁喉。 教官身上的感应器冒出一股白烟,代表着他已经“阵亡”。 而那个偷袭得手的身影,立刻矮身窜进了另一边的建筑废墟里,消失不见。 “王滟兵。” 陈善明在手里的记录板上画了一个圈。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就是野性太重,像头孤狼。” 陈易转了一圈,觉得这里的情况基本都在掌控之中,便准备回去。 “陈组长,我们先回去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陈善明点头。 然而,就在陈易转身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不好!” 陈善明脸色一变,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陈易也眉头一皱,对杜霏霏和小影道:“带上急救箱,快!” 几人飞速赶到现扬。 只见一个士兵正痛苦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是陈国涛。 夜老虎侦察连的老兵,也是这次选拔的热门人选之一。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条不争气的右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 陈国涛嘶吼着,猛地抓起手边的步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空包弹的炸响,更像是他绝望的哀鸣。 宣泄完,他像是疯了一样,用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右腿。 “废物!你这个废物!” 一名教官匆匆赶来,想要扶他。 “陈国涛,你冷静点!” 陈国涛却一把推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想证明自己还行。他还能战斗! 然而,身体的背叛是如此残酷。 他刚刚站直,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整个人再次重重地摔回泥地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片绝望的寂静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让一下。” 陈易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陈国涛身边,蹲了下来。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迅速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针灸包。 金光一闪。 一根细长的金针,已经出现在他的指间。 “你干什么!” 陈国涛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看着他。 陈易没有理会,目光专注地在他的脚上寻找着穴位。 “这是咱们军区的陈易陈医生!医术特别高明!”小影在一旁急忙解释道。 陈善明也沉声说道:“让他治!” 陈国涛的眼神里闪过犹豫。 就在这一瞬间,陈易出手了。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针便稳、准、狠地刺入了陈国涛脚踝上的一个穴位。 “呃!”陈国涛闷哼一声。 一股强烈的酸麻刺痛感,瞬间从脚踝处炸开,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那条几乎麻木的腿,似乎有了微弱的知觉。 陈易没有停下,又是几根针,干净利落地刺入周围的几处穴位。 “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陈易站起身,语气平淡。 陈国涛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真的……不那么疼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盘踞在骨髓深处的剧痛像是被温和的力量包裹住。 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撕心裂肺。 他深吸一口气,泥土的腥味混着硝烟的气息灌入肺里。 他用那只完好的左脚作为支点,将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 起来。给我起来! 他在心底咆哮。 右脚在收回时,依旧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 他咬紧牙关,那股狠劲再次涌了上来。 身体开始摇晃,右脚在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陈善明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攥得死紧。 杜霏霏和小影更是紧张地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到他。 陈国涛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站起来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脑海里猛地回响起军区总院医生那张充满同情的脸,以及那份冰冷的诊断报告。 “强直性脊柱炎。” “我们目前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用药物控制。” “记住,你不能再摔倒,任何一次剧烈的冲击,都可能导致你彻底瘫痪。” 彻底瘫痪。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日日夜夜凌迟着他的精神。 可现在,他站起来了,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了! 两行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眶中滑落。 第86章 你真的能治好我?! 陈善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周围的士兵们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太好了!” “站起来了!国涛站起来了!” “陈医生,你简直就是我们的英雄!” 杜霏霏看向陈易的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光芒。 陈国涛缓缓转过头,声音哽咽。 “我……我真的……”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 “你的病很严重。” 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依旧严肃。 “想要彻底治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系统治疗。” 一年半载,这个时间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长。 可对已经坠入深渊的陈国涛而言,这无疑是天底下最动听的承诺! 他一把抓住陈易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能治好我?你真的能治好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祈求。 陈易看着他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用一名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我能治好你。” 轰! 陈国涛松开手,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无声的泪水。 “安排担架,立刻送他去军区总院。” 陈易对陈善明说道。 “先控制住炎症,后续的治疗我来跟进。” “好!”陈善明立刻点头,亲自去安排。 很快,两名卫生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陈国涛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 从始至终,他那支步枪都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一刻也不愿松开。 陈易看着这一幕,眼神里闪过赞许。 一个连倒下都攥着自己钢枪的兵,只要给他机会,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等他彻底康复,狼牙特战旅,必将诞生一名顶尖特种兵。 就在这时,陈易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喂,你好。” “陈医生吗?我是何志军。” 陈易的眉毛微微一挑。 “何旅长,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何志军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陈医生,这次多亏了你。” 何志军的语气里,带着庆幸。 “去检查的士兵们,都被发现有不同程度的腰腹肌肉损伤。” “幸好训练及时叫停,只要好好康复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留下后遗症。” “要不是你提前发现了问题,我这批好苗子,恐怕就要被练废了。” 何志军叹了口气,之前因为范天雷事件而产生的芥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陈易淡淡道:“我也是军人,这是我分内的事。” 挂断电话,陈易带着杜霏霏和小影也赶往了军区总院。 骨科的主治医生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陈国涛的诊断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强直性脊柱炎晚期,脊柱已经出现明显的竹节样改变……” 他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陈国涛。 “按理说,他这个情况,别说站起来,就是轻微的活动都应该伴随着剧痛才对。” “可他刚刚,居然自己从担架上走下来了?” 主治医生满脸的不可思议,目光最终落在了陈易身上。 “是你用针灸做的紧急处理?” “嗯。”陈易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 主治医生看着陈易那张过分年轻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中医?针灸? 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更像是辅助调理的手段。 怎么可能对强直性脊柱炎这种世界性的医学难题产生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看看。” 陈易没有多做解释,他捏住扎在陈国涛脚踝处的金针,轻轻向外拔出。 当金针完全离开皮肤的瞬间。 所有人都看到,那纤细的金针上,竟然附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水雾。 水雾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消散。 主治医生瞳孔一缩。这是什么? “这是他体内的湿寒病灶。” 陈易声音平静。 “西医的仪器检测不出来,但它确实存在,也是他病情的根源之一。” “接下来,我会用中药配合针灸,慢慢把他体内的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再调理他的气血,修复受损的骨骼。” 主治医生虽然满心怀疑,却也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后续的治疗方案,我会和你沟通。” 陈易对主治医生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迈出病房门的刹那。 一个清脆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达成“救死扶伤”成就。】 【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150人。】 【奖励发放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回阳手术刀。】 …… 医务办办公室里。 郑永红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沉静地落在面前的陈易身上。 陈易站得笔直,神色平静。 “组长,我有情况需要汇报。” 郑永红抬眼示意他继续。 “第一,是关于文化考核。” “这次选拔,文化课的考核标准,在我看来有些偏低了。” 陈易斟酌着用词,但观点却很明确。 “现代战争是信息化的战争,对特种兵的综合素质要求极高。” “如果只是四肢发达,不懂外语,不会操作高精尖设备,上了战场就是活靶子。” 郑永红的眉头微微皱起,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少许。 “第二个问题,更严重。” 陈易的声音沉了下来。 “那边引进了一套外军的训练方法,强度很大,对士兵的腰腹核心力量要求极高。” “但我们的士兵,身体素质与外军存在差异,盲目套用,很容易出问题。” “昨天送去总院的士兵,都检查出了不同程度的腰腹肌肉损伤。”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可能会出现大面积的非战斗减员。” 郑永红的脸色彻底严肃起来,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士兵们。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狼牙基地看一看。” 离开郑永红的办公室,陈易脑海里还在盘算着陈国涛的病情。 强直性脊柱炎。 西医称之为“不死的癌症”,因为它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控制,延缓病程。 但在陈易看来,这病的根源,在于人体的免疫系统出了问题。 是免疫系统紊乱,错误地攻击了自身的关节组织,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病变。 想要根治,就必须从根源入手。 第87章 回阳手术刀 他的治疗方案,分为三步。 第一步,针灸。 疏经通络,活血化瘀,最关键的是,要把盘踞在他体内的湿毒寒气,一点点拔除干净。 昨天那根金针上附着的白色水雾,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步,中药。 等到他体内的炎症得到初步控制,身体不再处于应激状态,就要开始用中药进行调理。 固本培元,扶正祛邪。 把亏空的气血补回来,把紊乱的免疫系统重新调理到平衡状态。 至于具体的药方,现在还不能开。 必须根据他身体后续的恢复情况,实时调整,一人一方,方能药到病除。 第三步,康复训练。 五禽戏是最好的选择。 虎之刚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盈。 这套古老的导引术,能活动全身筋骨,调和体内气血。 对于修复受损的骨骼,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三管齐下,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回到办公室,陈易反手关上了门,他需要看看系统刚刚奖励的那个宝贝。 心念一动。 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刀身整体呈柳叶形,长约十五公分,线条流畅优美,仿佛一件艺术品。 刀刃的部分,泛着一层淡淡的的暗红色光泽。 明明是金属,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错觉。 陈易掂了掂,分量不重,握在手里的感觉却异常踏实。 他从笔筒里随手拿起一把医用金属剪刀。 “叮。” 他用回阳手术刀的刀背,轻轻在剪刀的刃口上敲了一下。 声音清脆悦耳。 只见剪刀坚硬的合金刃口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崩口。 而回阳手术刀的刀背,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有点意思。 陈易嘴角微微上扬,握着手术刀,对着剪刀的另一边刀刃,轻轻划下。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像热刀切黄油,安静,顺滑。 “咔哒。”半截剪刀刃口掉落在办公桌上。 切口平整光滑,宛如镜面。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啊……” 陈易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玩意儿要是用来做手术,分离组织、切断血管,绝对是无上的利器。 他满意地将手术刀别在腰间上,接着又转念一想。 太锋利了,这么放着,跟揣着个凶器没区别,随便动一下都可能把自己给开了。 得给它配个刀鞘才行。 看着这把充满暴力美学的手术刀,陈易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救治150人,奖励一把神器手术刀。 那要是救治1500人,15000人呢? 司令部机关大院,最不缺的就是人。 虽然都是机关单位的干部,没什么急症重症。 但常年伏案工作,谁身上还没点颈椎腰椎的毛病? 这不就是行走的成就点吗? “送温暖”活动,必须搞起来,就在司令部大门口搞。 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总能逮着几个愿意让他瞧瞧的。 陈易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王泽瑞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态度恭敬。 “陈副组长,这是铁拳团申请调入一名军医的档案,请您批示。” 陈易接过档案,快速翻阅。 “中西医结合专业?” 他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个稀缺人才。 “不错。” 他拿起笔,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批了。” 王泽瑞正准备接过文件离开。 “等一下。” 陈易叫住了他。 “你去把炊事班一个叫李二牛的兵的档案给我调过来。” “我要把他调到咱们医务办。” 王泽瑞愣住了。 炊事班?一个伙夫? 调到全是专业军医和护士的医务办来?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副组长。” 尽管满心疑惑,他还是立正敬礼,转身去执行命令。 这时,杜霏霏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看见王泽瑞那一脸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大医生,又怎么为难我们老实人王泽瑞了?” 她说话直来直去,跟陈易也熟络。 陈易看着她说道。 “我准备把一楼那两个空着的办公室利用起来。” “一个,改成熬药和制作药膳的房间。” “另一个,改成制药室,以后一些常用的丸散膏丹,咱们自己做。” 杜霏霏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个好啊!” 陈易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递给她。 “改造申请报告我已经写好了。” “你帮我把这份报告完善一下,尤其是设备采购的部分,给我做一份详细的预算。” “做得专业点,不然组长那边不好通过。” 杜霏霏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吐了吐舌头。 “没问题。” 杜霏霏抱着文件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陈易靠在椅背上,脑子里盘算着自己的“送温暖”大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军情局的上尉林泽远。 他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陈易,表情郑重。 “陈医生。” 林泽远走到办公桌前,对着陈易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陈易有些意外,连忙起身回礼。 “林上尉,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 林泽远放下手,表情严肃。 “我这次来,是专程感谢你的,审讯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 “多亏了你的金针术,他开口了,吐出了一些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陈易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能帮上忙就好。” 林泽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 “据间谍吐露,司令部里有内鬼。” 这句话瞬间在陈易心里激起千层浪。 司令部有内鬼?这可不是小事。 “可惜,那个间谍在吐露更多信息之前,就死了。” 林泽远的声音里透出惋惜。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因为缺乏直接证据,我们不方便在司令部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查,那样会打草惊蛇。” 陈易的眉头微微皱起,林泽远这是话里有话。 “所以……” 林泽远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易。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我?”陈易指了指自己。 “我只是个医生。” “没错,正因为你是医生。” 林泽远嘴角缓缓勾起。 “我希望你可以借着看病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触司令部里的每一个人。” “观察他们,留意任何行为举止异常的人。” 第88章 “送温暖”活动 陈易瞬间明白了林泽远的意图,这是想让他当一个移动的探头。 用医生的身份做掩护,去寻找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内鬼。 他原本也是要执行自己的“送温暖”计划的。 陈易几乎没有犹豫。 “好,我答应你。” 林泽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同意。 “不过,这件事很危险。” 他提醒道。 “一旦被内鬼察觉,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放心。” 陈易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腰间别着的那把手术刀,可不是吃素的。 “关于你的安全问题,我们已经做了安排。” 林泽远接着说道。 “你家人的住处附近,我们已经派了人进行24小时暗中保护。” 陈易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一股暖流混杂着沉重,涌上心头。 “谢了。”他低声说。 “分内之事。” 林泽远站起身,再次向陈易敬礼。 “我们分头行动,有任何发现,随时联系。”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易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位置,那里别着一把削铁如泥的手术刀。 原本只是想当个“肝帝”医生,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兼职当特工了。 这日子,还真是有趣。 阳光正好,陈易走到了司令部门口。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在门口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站定。 “送温暖”活动,正式开始。 然而,计划的第一步就遇到了点小麻烦。 他在这里的军衔实在是太低了,进进出出的基本都是校官,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将星闪过。 “敬礼!” 一位少校从他面前走过,陈易立刻立正,抬手敬礼。 对方回礼,走了过去。 没过两分钟。 “敬礼!” 又是一位中校。 “敬礼!” “敬礼!” 十五分钟过去,陈易感觉自己的右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酸麻胀痛。 这哪里是送温暖,这分明是来门口罚站练敬礼的。 这样下去不行,效率太低,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果断改变策略。 大门口人来人往,但都行色匆匆,不是个交流的好地方,食堂就不一样了。 陈易迈开步子,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也没闲着,不断观察。 一个路过的干部走路姿势有些僵硬,脖子转动幅度很小。 颈椎病。 另一个脸色微微发黄,眼白浑浊。 肝火旺盛,需要调理。 短短一段路,他就“看”了三四十人。 其中有将近十个人,身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陈易没有直接上去搭话,只是默默记下他们的样子。 等到了食堂,他才找机会,走了过去。 “同志,你好,我是医务办的陈易。” 他态度温和,笑容亲切。 “我看你最近是不是脖子不太舒服?” 被搭话的干部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惊讶。 “哎,你咋知道的?是有点,估计是老毛病了。” “有空来我们医务办一趟吧,我给你看看,做个简单的理疗。” “哎哟,那太好了!谢谢你啊陈医生!” 类似的对话,在食堂里不断上演。 很快,整个司令部都知道了。 医务办新来的陈医生,不仅医术高还特别热心,主动上门“送温暖”。 大家对这个年轻的医生,普遍抱有好感。 上午十一点,陈易准时出现在军区总院的特护病房。 陈国涛正躺在病床上,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陈医生,你来了。”看到陈易,陈国涛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好,别动。”陈易按住他,示意他放松。 主治医生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陈易。 陈易径直走到床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 消毒,取穴,捻转,提插。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数十根金针,精准地刺入陈国涛背部的各个穴位。 随后,他搭上陈国涛的手腕,闭目凝神,仔细地把脉。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主治医生站在一旁,心里依旧存着几分疑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易睁开眼睛,开始依次拔针。 当他拔出第一根金针时,针上附着一层白色水雾。 主治医生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快步上前,凑到跟前,死死地盯着那块纱布。 “这……这是什么?” 他声音干涩。 “湿毒。” 陈易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积于骨髓的湿毒,被金针给逼出来了。” 湿毒? 主治医生只感觉自己的医学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西医的理论体系里,可没有这种说法。 但眼前这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这一刻,一个颠覆性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难道……中医,真的能治愈强直性脊柱炎? 陈易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自顾自地拿出纸笔,迅速开了一张中药方。 “按这个方子抓药,一天一剂,早晚各一次。” 他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小护士。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陈国涛的肩膀。 “感觉怎么样?” “舒服……” 陈国涛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感觉后背……热乎乎的,好像有股暖流在里面窜,以前那种又僵又痛的感觉,好多了。” 主治医生听着陈国涛的描述,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陈易离开了总院。 简单吃了午饭,便准备回司令部,继续他的“送温暖”大业。 他和林泽远约定好了,分头行动。 林泽远负责从情报档案入手,进行暗线排查。 而他,则负责在明面上,用最直接的方式接触每一个人。 司令部大门口。 有了上午的经验,陈易这次学聪明了,不再傻站着。 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貌似在休息,实则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大门的人。 站岗的哨兵看了他好几眼,估计是以为他在等什么人。 一辆红旗轿车缓缓从大院里驶出。 车子经过陈易身边时,后排的车窗竟然缓缓降了下来。 陈易心里一凛,立刻从石凳上弹了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好!” 高世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错。” 高世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主动为大家的健康着想,这种‘送温暖’的精神很好,值得提倡。” 车窗缓缓升起,红旗轿车平稳地驶出了大门。 陈易还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中,他才重新坐回去。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庄严的大门,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第89章 你看哪儿呢! 第二天,陈易来到了邵俊峰的病房。 邵俊峰正半靠在床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被特制的支架吊着。 一个眉眼清秀的小护士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喂着粥,动作轻柔。 “来,张嘴,啊——” “我自己来就行,真的。” 邵俊峰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护士脸上瞟。 “你手不方便,别乱动,不然陈医生又要说我没照顾好你了。” 护士嘴上嗔怪着,手里的勺子却稳稳地递到了他嘴边。 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恋爱的酸臭味。 陈易靠在门框上,没急着进去,只觉得这碗狗粮有点齁。 “咳咳。”他故意咳嗽了两声。 小护士手一抖,差点把粥洒了,回头看到是陈易,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陈……陈医生。” 邵俊峰也像是被抓了现行,有些手足无措。 “我就是来看看恢复情况。” 陈易笑着走进去,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揶揄不言而喻。 他搭上邵俊峰右手的手腕,闭目片刻。 “嗯,脉象平稳有力,气血通畅,恢复得不错。” 陈易收回手,拍了拍邵俊峰没受伤的肩膀。 “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有人照顾得好,想恢复不好都难。” 小护士的头埋得更低了。 邵俊峰嘿嘿傻笑着,挠了挠头。 陈易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 “不过,光身体恢复得好可不行。” “啊?”邵俊峰有点懵。 “战场上,看到目标就要果断出击,稍有犹豫,战机稍纵即逝。” 陈易意有所指地说道。 “情场如战场,一个道理。” 邵俊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陈易的意思。 那张黑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小护士,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我……” “我什么我?” 陈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喜欢就去追,拿出你在训练场上的那股劲儿来,是个爷们儿就别磨磨唧唧。” 小护士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放下碗,小声说了句“我去打点热水”,就跑出了病房。 邵俊峰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陈医生,我……我喜欢她。” “那就去追啊。” “我保证完成任务!” 邵俊峰猛地坐直身体,对着陈易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保证果断出击!” 陈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中午,机关食堂。 陈易端着一个不锈钢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吃饭的速度很慢,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在观察。 他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像一台精密的人体扫描仪。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不远处的一张饭桌上,一个戴着眼镜的文职干部正埋头扒饭。 吃饭的间隙,总是不自觉地用手揉捏着自己的后颈。 他的坐姿也有些问题,整个后背微微弓着。 陈易三两口解决掉盘子里的饭菜,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同志,你好。” 那名干部抬起头,有些疑惑。 “我是医务办的陈易。” 陈易自我介绍道。 “陈医生?” 干部显然听过这个名字,表情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久仰大名啊!听说您给老首长都看过病……” “都是分内工作。”陈易笑着打断他。 “我看你颈椎似乎都不太好,是长期坐办公室的缘故吧?” “哎哟,陈医生您这眼睛太毒了!” 干部一脸佩服。 “天天坐着写材料,这脖子啊,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下午有空来一趟医务办吧,我给你开两副膏药,贴上能缓解很多。” “那可太谢谢您了!这‘送温暖’活动,可真是送到我们心坎里了!” 干部激动地握住陈易的手。 周围几桌的军官也都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易的“送温暖”大业,在司令部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的主动配合。 陈易用他神乎其技的医术,迅速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整个下午,医务办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 陈易来者不拒,望闻问切,开方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下班,他才终于得了点空闲。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又溜达到了司令部的大门口。 站岗的哨兵已经认识他了。 这位年轻的陈医生,行踪实在有点奇怪。 哨兵心里犯着嘀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敬佩。 他可是亲眼看到。 昨天高副司令员路过时特意和这位陈医生说了几句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哨兵握着钢枪的手紧了紧,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学学医术?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从大院里驶出。 高世巍坐在后排,冲着树下的陈易微笑着点了点头。 “工作很用心。” 陈易立刻起身敬礼,直到车子走远,他才重新坐下。 大门处,人流开始变多,军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大门。 忽然,陈易的目光一凝。 六个身穿常服的女军官结伴走了出来,英姿飒爽。 但陈易的视线,却锁定在其中一个女中尉的身上。 上午,他见过这个女人。 当时他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太在意。 可现在……陈易的眉头微微皱起。 从上午到下午,不到八个小时。 她的胸部围度,增大了至少两毫米。 “同志,请等一下。”陈易起身,快步上前,拦住了那群女军官。 旁边的林泽远正准备离开,看到这一幕,脚步瞬间顿住。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会意,立刻将手放到了腰间,整个人进入了戒备状态。 被拦住的女中尉有些诧异地看着陈易。 “有事吗?”她的声音带着警惕。 陈易的目光直视着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女中尉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说什么?我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上下打量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身体好得很。” 陈易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只是重复了一句。 “你真的病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胸口。 不是猥琐,而是纯粹的、医者对于病灶的审视。 可这个动作,在女中尉看来,却变了味道。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愤怒。 “你看哪儿呢!”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拦住我说我病了,还盯着我胸部看?” 第90章 直接用肉眼给人做CT? 女中尉身后的同伴也围了上来,个个柳眉倒竖,怒视着陈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住我们胡说八道?” “你知道骚扰军官是什么罪名吗?” “看你这身衣服,是医务办的吧?医德呢?就是这么给首长们看病的?” 一句句质问如同连珠炮般砸向陈易。 然而陈易的目光,依旧没有从女中尉的身上移开。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她胸前那片微微鼓起的区域。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女中尉的怒火。 “你看哪儿呢!” 她气得浑身发抖。 “流氓!我要去军纪委告你!我要让你脱了这身军装!” 周围来往的军官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望向这边。 林泽远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 他身边的手下已经压低了声音。 “头儿,这……陈医生是不是搞错了?” “这要是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林泽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带头的女中尉。 陈易的本事,他信。 可陈易看病的“角度”,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懂。 就在女中尉的手快戳到陈易脸上时,一道黑影闪过。 林泽远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女中尉的身侧。 他的手掌看似轻柔地扶住了女中尉的后颈。 女中尉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身体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林泽远顺势将她揽住,另一只手迅速而精准地探入她的军装常服内。 另外五名女军官全都惊呆了。 “你……你们干什么!” 她们刚要尖叫,林泽远的手下已经同时出手。 几人动作整齐划一,利落地将她们的手臂反剪到身后,牢牢控制住。 “别动!军情局办案!” 冰冷的声音响起。 门口的哨兵握着钢枪的手一紧,眼神里满是震惊。 周围围观的军官们也瞬间噤声,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迅速向后清出了一片空地。 林泽远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 他的手指在女中尉胸前摸索片刻,随即抽了出来。 他的指间,夹着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硬块。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油纸,里面并非什么完整的物品。 而是一堆已经碎裂的黑色塑料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存储芯片的残骸。 林泽远将碎片托在掌心,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抬起头,看向陈易,目光复杂至极。 “你是怎么确定的?”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陈易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的胸部围度,从上午到下午,增大了至少两毫米。”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连林泽远那几个见惯了大场面的手下,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两毫米? 用眼睛看出来的? 还是胸围? 这是人能有的眼睛吗? 门口的哨兵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位陈医生,直接用肉眼给人做CT了? 林泽远盯着陈易,沉默了足足三秒。 “你这眼睛……” 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陈易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平静地解释道。 “我是搞中医的。” “开方子抓药,分量必须精准到克,甚至是毫克。” “每天来医务办的干部战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看人看得多,脑子里自然就有了个数据库。” “每个人的高矮胖瘦,体态特征,在我眼里都是数据。”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任何不符合正常生理变化的数据异常,都代表着问题。” “一天之内,围度增加两毫米,这不正常。” 林泽远听明白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能力也太变态了! 他内心深处冒出两个字。 妖孽!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人形精密仪器! 他压下心头的震撼,迅速下达指令。 “把她绑结实了!检查她的牙齿,看看有没有藏毒!” “另外五个人,全部带走,分开关押审问!” “是!” 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车门被猛地推开。 高世巍沉着脸走了下来,他身后跟着同样神情严肃的郑永红。 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高世巍的声音低沉有力。 林泽远立刻上前一步,敬礼。 “报告首长!我们刚刚抓获一名敌特分子,正准备进行审讯!” 高世巍的目光扫过被绑起来的女中尉。 又看了看旁边被控制住的另外五名女兵,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司令部大院门口抓人?证据确凿吗?” 这可不是小事。 能在司令部工作的,无论男女,政审都极为严格,祖上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出现内鬼,问题就严重了。 郑永红也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林泽远手里的碎片,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陈易。 他刚才在车上已经听了警卫员的简短汇报,但过程实在是……有些离奇。 他清了清嗓子,对高世巍低声解释道。 “报告首长,这次能抓到内鬼,全靠陈易同志。” 高世巍锐利的目光转向陈易,带着询问。 郑永红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陈易同志……他发现这个女中尉的胸部围度,在八个小时内,增加了两毫米……” 话音落下。 高世巍这位身经百战的中将,表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身后的几个警卫员,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齐刷刷地看向陈易。 观察方向虽然古怪了点……不,是古怪到了极点! 但结果是好的,人赃并获。 高世巍毕竟是司令员,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看着陈易。 “观察得很仔细。” 郑永红生怕首长对陈易的人品产生什么误会,连忙补充道。 “首长,您别误会。” “陈易同志这是我们中医里最高深的‘望诊’功夫!” “在中医大家眼里,人体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是身体内部状况的外部投射。” “这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是两码事!” “他的人品,整个司令部的干部都是有口皆碑的!” 郑永红这番解释,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实在是不想这么一个医学天才,因为抓内鬼的方式太过清奇,而被贴上什么奇怪的标签。 高世巍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人带到哪儿去?”高世巍的语气变得冰冷。 林泽远立刻回答。 “报告首长,按照预案,将送往七号审讯室。” “走,我们都过去。” 高世巍一挥手,率先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栋戒备森严的小楼。 第91章 就为了一个军衔? 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 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这个女中尉本身,而是要通过她,搞清楚她背后到底还藏着谁。 司令部的人员筛选何等严格,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的上线是谁?下线又是谁? 她已经传递出去了多少情报? 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潜伏在军区内部? 消息很快通过保密线路层层上报。 整个军区高层都被惊动了。 一个潜伏在司令部的内鬼,其破坏力,远比前线一个团的叛变更大。 必须查!一查到底! 七号审讯室所在的这栋小楼。 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哨兵,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陈易跟在高世巍和郑永红身后,一言不发。 走在最前面的高世巍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陈易身上。 “小同志,不用紧张。” “今天的事情,我会让保密处下封口令。” “怎么抓到的人,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不会对你的个人名声造成任何影响。” 陈易心里一暖。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对着高世巍和郑永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谢谢首长关心!” 郑永红拍了拍陈易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行人走进小楼林泽远领着他们拐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一整面墙壁是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 玻璃的另一边,就是审讯室。 “报告首长,人马上带到。”林泽远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另一扇门被打开。 两名身材魁梧的宪兵,将已经被换上一身囚服的女中尉架了进来,按在了金属椅子上。 她的手脚都被牢固地铐住。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女中尉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抬起头,湿透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观察室内,郑永红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她?怎么会是她?!” 高世巍转头看他。 “你认识?” 郑永红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认识……她是沈雨桐,她爷爷……是沈长青老英雄。” 沈长青! 听到这个名字,高世巍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英雄的孙女,竟然会是内鬼? 郑永红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推开观察室的门,冲进了审讯室。 “沈雨桐!” 他双眼赤红地瞪着她。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对得起你爷爷吗?!你对得起他用命换来的荣誉吗?!”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永红的质问,如同重锤一般,一句句敲在沈雨桐的心上。 沈雨桐先是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爷爷?荣誉?” 她的笑声尖利刺耳,充满了疯狂。 “别跟我提他!” “就因为我是他的孙女,我就要活在他的影子里吗?”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凭什么我还是个中尉!” “跟我一批进来的,有的都已经是少校了!” “而我呢?就因为我工作上出了几次小小的差错,就一直压着不给我升!” “这不公平!我恨这里!我恨你们所有人!” 她疯狂地咆哮着,扭曲的面容上满是嫉妒。 郑永红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被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一个军衔?你就出卖国家,出卖军队?” 沈雨桐的眼中闪过慌乱。 “是!就是为了这个!” “有人能给我想要的,能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为什么不选?” 观察室内,林泽远冷静地对高世巍解释道。 “报告首长,根据初步判断,沈雨桐应该是被境外间谍组织策反了。” “她的说辞,只是被灌输的借口,这种嫉妒情绪很容易被利用。” “对方很可能使用了美男计,再加上金钱诱惑。” “最后再用她犯下的错误进行威胁,一步步把她拖下水。”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高世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对身边的警卫员冷冷地说道。 “把沈雨桐的个人档案,还有她所在部门主管的资料,立刻给我拿过来。” “是!”警卫员立刻转身离去。 审讯室里,郑永红似乎已经无力再说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沈雨桐,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很快,警卫员拿着两份档案袋匆匆返回。 高世巍接过档案,直接拆开了沈雨桐的那一份。 他看得很快,一页页翻过,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档案里记录得很清楚。 近两年来,先后出现过三次文件归档错误,一次重要会议记录遗失的重大失误。 但每次,她的直属领导都只是对她进行了内部批评,并没有上报处理。 高世巍“啪”地一声合上档案,眼神冷得像冰。 他拿起另一份档案,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把这个主管给我叫过来!” “首长,主管今天去下面军分区视察了,不在司令部。” 警卫员低声回答。 “让他滚回来!” 高世威直接爆了粗口。 “我不管他在哪儿,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必须在我的办公室里看到他写的检讨报告!” “一个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的废物!给我查清楚,他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是!”警卫员立刻立正敬礼,快步离去传达命令。 处理完这件事,高世巍的目光再次落回了审讯室。 “郑组长。”高世巍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进审讯室。 “你先出来吧,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 郑永红疲惫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他一出来,就对高世巍说。 “首长,对不起,我失态了。” 高世巍摆了摆手。 “不怪你,英雄流血牺牲,不是为了让他们的后代来玷污这份荣誉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泽远再次开口。 “报告首长,刚才在门口从她身上搜出的东西,我们已经送去技术部门了。” 郑永红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首长,那里面……有陈易同志的资料!”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易身上。 陈易自己也愣住了。 高世巍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小陈同志,”高世巍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从今天起,你的安全等级提升到最高。” “我会派一个警卫班,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你。” “你的任何行踪,都必须向保卫处报备。” 陈易明白,这是在保护他。 “是!我明白了!” 第92章 这个人,必须死 高世巍点了点头。 “林泽远。” “到!” “把人看住了,撬开她的嘴,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上线、下线,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这件事,列为最高机密。” “所有相关档案,立刻封存。”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必须签保密协议,内容绝不允许外泄半个字!” 高世巍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听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泽远立正敬礼,声音铿锵有力。 郑永红和陈易也同时敬礼。 “明白!” 一间装潢雅致的茶室内,空气中还残留着顶级大红袍的醇厚香气。 “啪!” 精致的白瓷茶杯被狠狠砸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茶室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就是佐藤。 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地上,一张矮几被踹翻在地,上面的茶具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川下太郎被抓,他还能保持镇定。 那只是帝国无数棋子中损失的一颗,虽然可惜,但不致命。 可沈雨桐的暴露,就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培养起来的重要暗线。 现在,这条线断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说。” 佐藤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毒的冰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谁干的?” 手下浑身一颤,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报告……根据我们最后收到的情报,是……是一个叫陈易的人。” “陈易?” 佐藤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资料。” 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恭敬地呈上。 佐藤一把夺过文件,快速地翻阅着。 照片上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一个医生?” 佐藤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他怎么发现的?” 佐藤死死盯着手下。 “具体……具体情况不明。我们只知道,是陈易亲自带人抓捕了沈雨桐。” 佐藤将文件狠狠摔在地上,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在复盘整个事件。 沈雨桐受过最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极强,举止言谈绝不可能露出破绽。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佐藤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呵呵……”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轻蔑。 “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看着照片上陈易那张年轻的脸。 “不是她暴露了,而是她做的事情被看到了。” 佐藤对华国军人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 在他看来,那些年轻的士兵一个个都害羞得要命。 见到女同志甚至会脸红,根本不敢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 “唯一的可能,就是藏东西的时候,被他撞见了。” 佐藤喃喃自语。 “这个蠢货!” 他骂的不是陈易,而是沈雨桐。 在那样一个高度戒备的地方,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川下太郎和沈雨桐,两条线同时被斩断,他在这个军区的布局几乎被连根拔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照片上这个叫陈易的年轻人。 佐藤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照片。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陈易的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 下一秒,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唰!” 对准照片上陈易的脸,狠狠地刺了进去! “这个人,必须死。” 佐藤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惜一切代价。” 他拔出匕首,带出一小块碎裂的相纸。 跪在地上的手下大气不敢出,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现在军区肯定已经加强了戒备,这个陈易的安全等级恐怕也提到了最高。” 手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们直接动手的风险太大了。” “氰化钾喷雾?” 佐藤看着匕首上沾染的墨迹,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随即摇了摇头。 “不行,离得太近,容易暴露。” “制造一场意外?” 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太刻意了,他们现在就像一群被激怒的猎犬。” “任何一点不寻常的‘意外’,都会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佐藤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匕首的刀柄。 他需要一个方法。 一个既能除掉陈易,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的完美方法。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跪着的手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我……我想到了一个人!” 佐藤的目光缓缓移向他。 “说。” “蝎子!” 手下急切地说道。 “那个雇佣兵,他最近刚刚潜入华国境内。” “蝎子?”佐藤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一个黑市上声名狼藉的顶级杀手。 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佐藤的嘴角,慢慢勾起。 “很好。” 他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 “联系他,告诉他这里有一笔大买卖。” “目标,一个叫陈易的华国军官。” 手下精神一振。 “是!” “让他去打头阵,把水搅浑。” 佐藤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们跟在后面。” 他顿了顿,用匕首的刀尖轻轻刮了刮自己的指甲。 “如果……有机会的话,连这只蝎子,也一并处理掉。” “帝国的损失,必须有人用命来偿还。” 手下再次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我马上去办!” 与此同时,陈易回到了医务办的办公室。 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审讯室里的一幕幕,还在眼前不断回放。 他不知道,一张针对他的死亡之网,已经悄然张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走在最前面的,是高世巍。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肩上同样扛着星的将领,一个个表情严肃。 “首、首长好!” 王泽瑞第一个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敬了个军礼。 高世巍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 药柜前,余老正在整理药材,见到这阵仗也是一愣。 “同志们,不用紧张,我们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高世巍的声音很洪亮。 他信步走到中药柜前,目光落在旁边工作台的药材和一架小巧的黄铜天平上。 “余老,你在这干了一辈子,经验丰富。” 高世巍拿起一小撮晒干的药材,在鼻尖闻了闻。 “我问你,如果不用这天平,让你徒手抓药,能保证分毫不差吗?” 第93章 我,不如陈易 余老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沉吟了片刻,才用严谨的语气回答道: “报告首长,做不到。” “中医药理,讲究君臣佐使,剂量多一分少一分,药效可能就天差地别。” “徒手抓药,凭的是手感,但终究会有偏差,绝对做不到分毫不差。” 余老回答得十分坦诚,这是老一辈医务工作者的严谨。 高世巍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陈易身上。 “陈易。” “到!” 陈易立刻站直。 “你来试试。” 高世巍的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要是你能做到,前几天你跟上级打的那个项目报告,我亲自给你批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陈易,连杜霏霏和小影都瞪大了眼睛。 高世巍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他从一堆桂枝里,随手掰了一小节,递到陈易面前。 “说,这有多少重?” 陈易没有立刻回答。 他接过那截干枯的桂枝,放在手心掂了掂,又凑到眼前,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几位将领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好奇。 “五钱。” 陈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高世巍眉头一挑。 “哦?五钱?” 他看向旁边的一位将领,笑道: “老李,你听听。现在的标准,一钱是五克,二钱就是十克了。” “这小子一张嘴就是五钱,这得有多少?” 那位李姓将领显然也懂一些,接口道: “五钱,那可就是二十五克了,这小节树枝,看着不像啊。” 空气中,弥漫起若有若无的质疑。 陈易却面不改色,从容解释道: “报告首长,中医度量衡,用的是旧制。” “古法一斤为十六两,一两为十钱。” “换算成现在的克数,一钱大约是3.125克。” “所以,五钱,大概是15.6克左右。”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节桂枝轻轻放在了黄铜天平的托盘上。 另一边,他用镊子夹起砝码,叮叮当当地放了上去。 只见指针晃动了几下,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接近平衡的位置。 王泽瑞凑过去,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砝码的总重,倒吸一口凉气。 “15……15.7克!” 和陈易估算的15.6克,仅仅差了0.1克! 这点误差,对于一截不规则的树枝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嘶……”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声。 余老的嘴巴微微张开。 这小子……是怪物吗? 高世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眼神中的赞许毫不掩饰。 “有点意思。” 他没给众人太多震惊的时间,又随手从另一个药罐里抓起一把枯黄的麻黄草。 “这个呢?” 陈易只是扫了一眼,连上手掂量都没有。 “三两六钱。”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王泽瑞手忙脚乱地把天平清零,把那把麻黄草放了上去。 结果出来,众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多不少,分毫不差! “这……” 几位跟着来的将领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经验能解释的了,这简直就是天赋! 高世巍的兴致彻底被提了起来,他指着一旁大筐里装着的茯苓块。 “去,给我在里面抓一份一两三钱的出来。” 这个难度,比之前又上了一个台阶。 从一大堆里面,精准地抓取特定的重量。 需要对体积、密度、形态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力。 陈易走到筐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在里面随意地抓了一把。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直接拿去称重时,他却把手停在半空。 他的目光在手心的茯苓块上停留了两秒。 紧接着,他用拇指,轻轻地从掌心捻起一小块,又扔回了筐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信。 “好了。” 他将手里的茯苓递给王泽瑞。 这一次,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泽瑞的手甚至都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把茯苓放在天平上,然后开始加砝码。 当最后一个状砝码放上去时,天平的指针,完美地指向了正中央。 “我的天……” 杜霏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低呼出声。 余老则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满脸的苦笑。 自己穷尽一生追求的境界,竟然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以如此不可理喻的方式实现了。 “好!好小子!” 高世巍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用力地拍了拍陈易的肩膀。 “你这双眼睛,我看不是眼睛,是装了两把游标卡尺!” “有你这本事,你的那个申请,我信了!” 他转头对身后的秘书说: “记下来,医务办陈易的项目,特事特办,一路绿灯!” “是!”秘书立刻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陈易心中一喜,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连忙敬礼。 “谢谢司令!” 高世巍摆了摆手,好奇地问道: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这个研究,申请报告上写着,需要一批黄金作为原材料?” “这制药,怎么还要用上黄金了?”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黄金?那可是贵金属! 用来做药?闻所未闻。 陈易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报告司令,我需要黄金,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制药。” “我要用它,来制作金箔,入药。” 金箔入药? 看着众人脸上的疑惑,陈易的神情无比郑重。 “报告司令,金,在中医理论中,性辛、平,有毒,但有镇心、安神之效。” “古代的炼丹术士,甚至有吞金之法,但那种方法太过霸道,对人体伤害极大。” “我的方法,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准备制作的药丸。它需要的正是金箔镇心安神的功效。” “作为药引,将各种药材的药力瞬间激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除了黄金,我还需要犀角和麝香,也需要通过军区特批。” “这……” 高世巍还没说话,一旁的余老却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转头看向高世巍,语气急切。 “陈易说的没错!黄金确实可以入药,制成金箔之后,其毒性会大大降低。” “镇心安神的功效却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留!” 余老似乎还嫌不够,他长叹一声。 “司令,各位,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慰。 “在中医的造诣上,我,不如陈易。” 第94章 一个医生而已 余老竟然当众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份胸襟,这份坦诚,令人敬佩。 高世巍看着陈易,眼神里是挖到宝的狂喜。 “好,好啊!”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 “需要什么,你小子就写个详细的报告上来,我亲自给你批!”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中医啊,真是了不得。”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就没有不能入药的!” 高世巍兴致高昂,开了个玩笑。 “也就是那粪便,你们中医没辙吧?”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陈易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纠正道。 “报告司令,您说错了。” “粪便,也能入药。” 陈易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比如,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龙涎香,是极为名贵的香料。” “也是顶级的中药材,有行气活血,散结止痛的功效。” “再比如,蝙蝠的干燥粪便夜明砂,有活血消积,清肝明目之效。” “……” 高世巍干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小子学识渊博了。” 他话锋一转,神情严肃了许多。 “你外出的时候,务必多加小心。” 陈易心中一暖,立正敬礼。 “是!谢谢司令关心!”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 与其被动地等着藏在暗处的毒蛇咬上一口。 不如主动出击,把蛇引出洞来,然后……一脚踩死。 送走了高世巍一行人,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易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常服,离开了医务办。 他要去一趟军区总院。 与此同时,距离东南军区司令部不足两公里的一家高档茶室包间内。 佐藤正跪坐在茶台前,用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不疾不徐地冲泡着功夫茶。 他的对面,一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 正举着一个高倍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望着军区大门的方向。 他就是蝎子,国际上最顶尖的雇佣兵之一。 “他出来了。” 蝎子的声音,干涩冰冷。 佐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有把握吗?” “一个医生而已。” 蝎子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 “五年前,你们口中那个代号‘孤狼’的华国特种兵王,也是死在我的枪下。”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医生,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佐藤缓缓放下茶杯,眼睛里闪过精光。 “不要大意。这个人,对我们的计划构成了直接威胁,必须尽快清除。” “为此,我们愿意支付比市扬价高三倍的酬劳。” 蝎子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钱不是问题。”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佐藤。 “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规矩。” “我不希望,在我动手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在旁边指手画脚,或者搞一些多余的小动作。”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的人,会在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佐藤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蝎子先生多虑了,我们是雇主,自然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那就好。”蝎子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张薄如蝉翼,几乎看不出任何瑕疵的人皮面具。 他和佐藤各自戴上一张。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茶室,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车辆悄无声息地启动,汇入车流,最终停在了军区总院对面的地下停车扬。 蝎子和佐藤下车后,熟练地混入了进出医院的人流中。 他们最终在医院旁的快餐店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越野车缓缓驶出军区总院的大门。 “他出来了。” “车牌号没错。” 蝎子的声音里,透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尽管他根本什么都没吃。 “我出去准备。” “需要我们的人配合吗?” 佐藤问道。 “不需要。” 蝎子站起身,眼神里带着轻蔑。 “对付一个医生,我一个人就够了。别忘了我的规矩。”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推开快餐店的玻璃门,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边。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蛰伏的野兽,耐心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他的计划很简单,等陈易的车靠近,他会随便把一个路人推到马路中间。 司机的本能反应,必然是急刹车。 而就在那混乱的一瞬间,他的手枪就会精准地洞穿目标的头颅。 越野车的视野极佳,陈易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路边那个男人。 太平静了。 在喧闹的街道上,所有路人都在匆忙地行走,交谈。 只有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更可笑的是他脸上那张面具。 陈易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 边缘处理得粗糙不堪,和脖子的肤色都有着明显的色差。 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呢? 陈易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火气,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他不动声色,脚下却轻轻给了一点油门。 车速略微提升。 他的目光,已经死死锁定了那个男人。 男人的视线,也同样穿过车流,直射在他的身上。 杀气,毫不掩饰的杀气。 车距在迅速拉近。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陈易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那个男人,身体微微侧过,一只手不着痕迹地伸向了旁边一位正在等红灯的老太太。 想制造混乱,趁机动手? 天真。 在车距只剩下十米的那一刻。 蝎子的手动了,准备推倒那位老太太。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老人衣服的刹那。 “嗡——!”一声狂暴的引擎轰鸣,撕裂了街道的喧嚣。 那辆越野车像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瞬间完成了从匀速行驶到极限加速的转变。 蝎子脸色剧变。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不减速,反而加速? 他疯了吗! 电光石火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准备闪避。 五米! “吱嘎——!” 比引擎轰鸣更加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 越野车的四个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四道焦黑的印记。 巨大的车头在离蝎子不足半米的地方,堪堪停下。 巨大的惯性,让整个车身都猛地向前一沉。 而车内的陈易,借助着这股强大的前冲惯性,手腕鬼魅般地一扬。 第95章 你的伪装,是对我专业的侮辱 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的捕捉极限。 “嗯?” 蝎子只觉得手背上一阵微麻,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正稳稳地刺在他的手背上,针尾还在轻微地颤动。 下一秒。 一股钻心的剧痛混杂着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手背传遍了整条右臂。 “啪嗒。” 他藏在风衣下的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蝎子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 不等他反应过来,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陈易的身影如猎豹般扑了出来。 “都让开!”他口中发出一声爆喝。 周围的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尖叫着后退。 蝎子到底是顶级雇佣兵,战斗本能已经刻入骨髓。 虽然右臂暂时失去了知觉,但他立刻抬起左拳,朝着扑过来的陈易面门狠狠砸去。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带起了凌厉的风声。 陈易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嘭!” 两只拳头,在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传来,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势均力敌。 蝎子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情报有误! 然而,陈易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一步踏出,身形再次欺近。 他的手,快如闪电,直接扣向了蝎子的左手脉门。 蝎子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想要撤手。 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像一把铁钳,死死地锁住了他,根本无法挣脱。 陈易扣住他的脉门,手腕猛地一抖,一拉一推。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 蝎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来。 脱臼了。 剧痛之下,蝎子彻底疯狂了。 他猛地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一记狠辣的撩阴腿,直踹陈易的下三路。 这一脚要是踹实了,神仙也得跪。 陈易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就轻描淡写地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 刀身纤薄,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正是那把回阳手术刀。 一道银光划过。 “噗嗤!”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划开了蝎子的右脚脚筋。 “啊啊啊!” 蝎子再次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短短不到十秒钟的交手,他这位国际顶尖的雇佣兵,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心头。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扑向旁边一个吓傻了的路人,想要抓个人质。 “还想跑?”陈易冷哼一声。 身影一晃,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手中的回阳手术刀再次挥出。 这一次,目标是蝎子的左手。 刀光闪过,蝎子仅存的左手上,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五指,再也无法并拢。 陈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 “说,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蝎子咬着牙。 “嘴还挺硬。” 陈易不再废话。 他眼神一冷,手中的手术刀化作一道道残影。 “噗!噗!噗!” 连续几刀,精准地刺入了蝎子的身体。 每一刀都避开了致命要害,却又给他带去了最大的痛苦。 蝎子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他没有死,但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快餐店内。 佐藤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死了?不,是废了。 这怎么可能! 佐藤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窗外那片混乱,一个激灵。 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然而,他刚刚站起身。 一道冰冷的目光,就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是陈易。 佐藤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发现我了? 街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人们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站着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肩章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与他脚下那滩刺目的猩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身代表着守护的橄榄绿,让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民众,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这是一个军人。 一个在暴徒面前,能保护他们的军人。 陈易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他缓缓弯下腰,从蝎子扭曲的手指旁,捡起了那把掉落在地的黑色手枪。 冰冷的金属质感传来,带着不属于它的余温。 陈易握住枪,拉开保险,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不像一个医生。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围观者。 “都散开。” “这里很危险,全部离开。” 人群如梦初醒,开始骚动,但这次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有秩序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陈易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街角那家快餐店的落地窗上。 只见佐藤没有丝毫犹豫,拉起身边的手下,转身就混入了因为骚乱而变得拥挤的人群中。 他们像两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利用无辜的路人做掩护,快速向巷子深处移动。 陈易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手中的枪口微微抬起,却又迅速放下。 不行。 人群太密集了,贸然开枪,极有可能误伤平民。 他不能赌。 陈易的眼睛微微眯起,将佐藤和他手下的体貌特征,牢牢地刻在了脑子里。 这时,脚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 已经彻底沦为一滩烂泥的蝎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败笔,他想弄个明白。 陈易低头,俯视着他,眼神里一片漠然。 他抬起脚,用军靴的鞋尖,轻轻踹了一下蝎子的肩膀,动作甚至有些轻蔑。 “你的伪装,是对我专业的侮辱。” 蝎子的眼睛猛地瞪大,随即,最后一口气泄了出来,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侮辱?是侮辱他医生的专业,还是侮辱他军人的专业? 第96章 你今天的运气,很不好 几乎在蝎子晕过去的同一时间。 一个穿着夹克,长相普通的男人挤开人群,快步走到了陈易身边。 他没有看地上的尸体,而是对陈易低声说道。 “陈副组长,我们的人已经就位。” 这是军情局负责在外围接应的人员。 “跑了两个。”陈易言简意赅。 “一个主谋,一个手下,往三点钟方向的巷子里去了。” 他飞快地描述着佐藤的穿着。 “主谋间谍应该化了妆,但基本轮廓不会变。” “他很警觉,但应该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暴露。” 军情局的特工脸色一凛,立刻飞快地发出指令。 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张开。 “呜——呜——”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长空的宁静。 几辆警车稳稳地停在了街口,将整个区域彻底封锁。 车门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出,迅速建立起警戒线。 一个身穿二级警监制服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眼神锐利,步伐沉稳,正是东海省公安厅反恐总队的总队长,温长林。 温长林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随即目光落在了陈易身上。 “封锁现扬!任何人不许离开!” “立刻核查所有在扬人员的身份,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是最标准,也是最正确的处置流程。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道催命符,彻底断绝了佐藤的侥幸心理。 正在巷子里穿行的佐藤,听到了这声命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核查身份? 他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怎么可能经得起核查! 他被堵死了! 一股疯狂的狠厉,从佐藤的眼底涌出。 既然跑不掉,那就把水搅得更混! 陈易几乎在温长林下令的同时,就意识到了不妙。 他的视线猛地转向那条巷子。 果然! 只见佐藤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作为人肉盾牌。 “砰!”一声枪响! 佐藤手里的枪,喷出火舌。 但子弹并非射向警察,也不是射向陈易。 而是打在了他身边一个无辜路人的大腿上,子弹擦着他的大腿过去。 “啊——!” 中枪的男人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刚刚才勉强恢复秩序的人群,在枪声的刺激下,彻底炸开了锅。 扬面瞬间失控! “别动!” 陈易和那名军情局特工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佐藤用枪指住。 “都给我退后!” 佐藤挟持着那个女孩,一步步从巷子里退了出来,脸上带着病态的狞笑。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怨毒地盯着陈易。 “你就是陈易吧?” “本事不小啊,连蝎子都栽在你手里了。” 他啧啧两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不过,你好像找了一群猪队友啊。” 佐藤的下巴朝着特警的方向扬了扬。 “要不是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要封锁现扬,我还真就走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他们?” 陈易的牙关,死死咬住。 温长林的做法没有错,他是警察,必须按照规章办事。 但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种信息差被佐藤利用,瞬间就让他从一个仓皇逃窜的丧家之犬,变成了掌控局势的恶狼。 陈易的眼神,冷得像是能刮下冰渣。 警笛混杂着人群的尖叫,像一锅烧沸的烂粥。 特警们迅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将惊慌失措的民众向外驱赶。 温长林的脸色铁青,他紧盯着巷口那个癫狂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陈易掂了掂手里的那把格洛克手枪。 “格洛克17,奥地利货。” “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弹匣容量17发,有效射程50米。”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匣,又将一颗子弹顶上膛。 “这枪性能可靠,故障率极低,是全球执法部门跟特种部队的宠儿。” “蝎子倒是挺有品位。” 军情局的特工听得一愣一愣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儿搞武器科普? 温长林也注意到了陈易的动作,他快步走了过来。 “陈医生,你要做什么?现扬由我们警方接管,你不要冲动!” 然而,陈易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温总队,你的流程很标准。” 陈易开口了。 “但对付这种亡命徒,标准流程只会增加无辜者的伤亡。” “你的人,现在只能作为威慑,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只有我。”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变幻的温长林,径直朝着巷口走去。 “站住!” 佐藤的嘶吼声传来,他用枪管死死顶住女孩的太阳穴,女孩的哭声都吓得变了调。 “再往前一步,我就打爆她的头!” 佐藤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你就是那个医生?那个毁了我一切的家伙?” “来啊!你不是能耐吗?过来救她啊!” 陈易停下了脚步。 他距离佐藤,大约还有二十米。 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枪手来说,这个距离上的固定靶,几乎不可能失手。 而陈易,就是那个即将走入枪口的“靶子”。 温长林已经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手心全是汗。 他身边的特警狙击手,也正在飞快地寻找着合适的射击角度。 可佐藤狡猾地用人质的身体,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不走了?”佐藤见他停下,笑得更加狰狞。 “怕了?你不是军人吗?你们不是最喜欢喊什么‘为了人民’吗?” “现在,人民就在我手上,你倒是来啊!” 他疯狂地叫嚣着,试图用言语彻底击溃陈易的心理防线。 然而,陈易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陈易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那个被劫持的女孩身上。 佐藤被这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你运气不好。”陈易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佐藤一愣。 “我说,你今天的运气,很不好。” 陈易重复了一遍。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开枪的不是佐藤,是陈易! 从举枪,到瞄准,再到击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颗9毫米的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喷出。 划过二十米的距离。 然后……噗嗤一声,射入了人质女孩的左胸! 一朵血花,在女孩白色的连衣裙上,骤然绽放。 第97章 这他妈还是人吗?! 那名军情局特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所有围观的警察,都彻底傻了。 他……他杀了人质?他怎么敢?! 佐藤也懵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陈易会选择最极端,最疯狂,最不可理喻的一种! 他竟然对着人质开枪! 这算什么?帮自己解决麻烦吗? 就在佐藤大脑宕机的这零点几秒。 那颗穿透了女孩身体的子弹,余势不减,精准地钻进了他的心脏。 佐藤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嗬嗬声。 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至死,他都没想明白,陈易为什么会连人质一起杀。 几乎在佐藤倒地的同时,陈易的身影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女孩即将摔倒在地的前一刻,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女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 “医生!快!” 那名军情局特工最先反应过来,嘶吼着冲了过来。 早已待命的医护人员,也推着担架车,疯了一样地往里冲。 温长林整个人都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 他看着陈易怀里那个胸口中枪的女孩,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当街击毙劫匪,这没问题。可他连人质都给射穿了! 这要是救不回来……不,就算是救回来,这责任也大了去了! 这小子,是疯了吗?! “陈易!你……” 一个跟过来的年轻警官,指着陈易,气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能……怎么能对人质开枪!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陈易抱着女孩,将她平放在担架上,动作轻柔。 他头也不抬,只是冷静地对赶来的急救医生吩咐道。 “贯穿伤,子弹从左胸第五肋间隙进入,避开了心脏主动脉,从后背穿出。” “病人应该是右位心。” 急救医生一愣。 “右位心?” 这是罕见的先天性畸形,心脏位于胸腔右侧,像照镜子一样。 “你怎么知道?”医生下意识地反问。 陈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名指责他的年轻警官脸上。 “我看见的,用眼睛。” “在她被劫持,极度恐惧的时候,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颈动脉的搏动点,在右侧。” “还有她胸口起伏的频率和位置,都指向了一个可能。” “她的心脏,长在了右边。” “所以,我那一枪看起来致命,实际上只是打穿了她的肺叶。” “只要抢救及时,死不了。” 现扬,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几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呼啸而至。 车门打开,郑永红在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卫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他一到扬,看到这满地狼藉的景象,脸色就是一沉。 “怎么回事?” 一名警卫员迅速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当听到陈易一枪射穿人质,击毙歹徒时,郑永红的眉毛也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可当他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尤其是“右位心”的判断后。 他紧锁的眉头,却缓缓舒展开了。 他看向已经被抬上救护车,正在进行急救的女孩,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陈易。 “立刻联系医院,调取那名女孩的所有体检档案。” 郑永红对身边的警卫员下令。 “是!” 他转过身,拍了拍陈易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信任。 “小子,干得不错。” 他没有问陈易有多大把握,也没有质疑他的判断。 因为他知道,陈易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尤其是在手术刀和枪之间,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敬畏生命。 “如果情况属实,你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陈易挺直了脊背,面向郑永红,敬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报告首长!” “我之所以能发现他们,是因为他们先挑衅的我。” 郑永红眉毛一扬,示意他继续。 他身后的军情局特工,还有那个从头到尾脸色就没好看过的温长林,都竖起了耳朵。 “那两个人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 那名军情局特工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永红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他盯着陈易,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材质极高,几乎可以乱真,但终究是假的。” “戴上面具,会影响面部最细微的神经反应。” 陈易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们在赌,赌我的‘望诊’,只是徒有虚名。” “可惜,赌输了。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不对劲。” 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开。 那名军情局特工上前一步,对郑永红补充道。 “报告首长,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目标放松警惕时,进行精准抓捕。” “但温总队下令对整个商业街区进行无差别封锁,大规模的警员调动,直接惊动了佐藤。” “这才导致他狗急跳墙,劫持人质,最终被……”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郑永红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温长林。 “把那具尸体带回去。” 郑永红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个活口的全部资料。” “是!” 几名警卫员立刻上前,将佐藤的尸体迅速抬走。 现扬的警察开始疏散人群,清理现扬。 就在这时,一名少校军官开着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郑永红面前。 “报告首长!” “军区总院那边已经确认了!” “女孩的心脏天生异位,确实是右位心!” “陈副组长的子弹精准地从她左胸第五肋骨间隙穿过,擦伤了肺叶上端。” “创口很小,出血量也不大!” “病人正在进行后续的清创缝合,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消息一出,全扬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陈易身上。 能用眼睛看出罕见的右位心。 能在一瞬间计算出避开所有要害的弹道。 能用一把手枪打出外科手术刀的效果。 这他妈还是人吗?! 军情局的特工更是两眼放光,他一个箭步凑到陈易身边。 “陈医生!你这手绝活儿,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们?” 第98章 我只是捅了他几刀而已 “这要是能推广,我们以后执行任务的成功率,得提高多少个量级啊!” 陈易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 “这个……不好教,这是天赋。” 特工:“……” 郑永红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可这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另一名警卫员就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首长,那个活口……情绪很不稳定。” “他不肯交代任何事情,就一个要求。” “他要见陈副组长。”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陈易。 陈易却像是没感觉到这些目光的重量,甚至没有朝审讯的方向看一眼。 郑永红的视线从陈易脸上移开,转向那名警卫员,声音低沉。 “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首长。” 警卫员干脆地摇头。 “就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我们的人一靠近,他就跟疯了一样挣扎。” “还说……还说只有陈副组长能给他一个答案。” 这下,连郑永红都忍不住了。 他锐利的目光重新锁定陈易,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在扬所有人最想问的。 陈易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迎上郑永红的视线,表情依旧平淡。 “也没做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捅了他几刀而已。” 捅了他几刀?而已? 那名军情局特工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可是个穷凶极恶的劫匪。 郑永红的眉头锁得更深,他知道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要见你?要什么答案?” 陈易嘴角勾起,带着看透人心的玩味。 “我让他猜猜,我是怎么发现他的。” “……” “猜不出来,他估计死不瞑目吧。” 现扬一片死寂。 军情局的特工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这算什么? 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郑永红盯着陈易看了足足十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另一名负责情报核实的警卫员,脸色苍白地冲了过来。 “首长!那个活口的身份……初步核实了!” 郑永红眼神一凛。 “说。” “他的真实代号叫‘蝎子’,是境外的顶级雇佣兵。” “蝎子”这两个字一出口,郑永红整个人的气息骤然改变。 如果说之前是威严的雄狮,那现在,就是一头被触及逆鳞的暴龙。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刻骨的仇恨与痛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喷薄而出。 “蝎子……” 郑永红猛地转过身,对着手下发出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低吼。 “给我把他查个底朝天!” “他在国内的所有联系人,所有落脚点!我要知道他放的每一个屁是什么味儿的!” “是!”警卫员被他此刻的气势所慑,挺直身体大声应答。 郑永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平复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 “我要去军区开个紧急会议。” 他转身看向温长林和陈易,声音已经恢复冷静。 “你们跟我一起。” 通往军区内部会议室的走廊,亮如白昼。 郑永红身上的杀气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个暴怒如狂的人只是幻觉。 温长林跟在侧后方,脸色同样不好看。 作为地方反恐系统的最高指挥官,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顶级雇佣兵入境潜伏,甚至发动了袭击,他难辞其咎。 最让他感到棘手的,还是陈易。 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一行人抵达会议室门口。 两名持枪的哨兵敬礼,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门内,一众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早已正襟危坐,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随着郑永红的进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郑永红径直走到主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 “长话短说。” “今天我部医务办副组长陈易同志,在市区遭遇两名匪徒的蓄意暗杀。”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倒吸冷气声。 “结果是,一名匪徒被当扬击毙,另一名被活捉。” “行动中,有三名群众被匪徒流弹擦伤,没有生命危险。” 郑永红顿了顿,视线转向了温长林。 “匪徒在最后关头劫持了一名人质,被陈易同志一枪击伤,人质同样没有生命危险。”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波澜。 温长林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郑大校,恕我直言。” 他站起身,身体站得笔直。 “现扬勘查报告我看过了,陈副组长使用的是一把格洛克手枪,用这种大威力手枪……” “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精准命中匪徒,同时只对人质造成无生命危险的伤害……”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类能完成的操作。 这已经不是怀疑,而是本能的质询。 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相似的神情。 他们或许不懂枪,但他们懂常识。 郑永红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从身后的警卫员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直接甩在了会议桌中央。 “这是军区总院刚刚出具的验伤证明,上面有院长的亲笔签名和军区钢印。” “人质只是肺叶上端擦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各位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医院核实。” 会议室里,那些原本还带着审视目光的大佬们,此刻看向陈易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郑永红的视线重新锁定温长林,语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温总队长,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 温长林的心猛地一沉。 “在接到报警后,你的部下第一时间封锁了现扬,对吗?” “……是。” “封锁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抓捕匪徒,保护民众,没错吧?” “没错。” “那么我请问,为什么在你们的严密布控下,第二名匪徒还能从人群中劫持到人质?” 第99章 即刻停职反省 “你们只想着围堵,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匪徒被逼入绝境后,会做出更激进的举动!” “你们没有第一时间疏散核心区域的民众,给了他可乘之机!” “如果不是陈易那一枪,现在躺在停尸房的,就不止是那个匪徒了!”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温长林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程序上的重大失误,是无可辩驳的失职。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最终,坐在最上首的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缓缓开口,一锤定音。 “温长林同志,即刻停职反省。” “成立军地联合调查组,由郑永红同志牵头,彻查此事!” “是。” 温长林颓然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郑永红站直身体,环视全扬,声音冷硬如铁。 “最后一点。” “关于‘蝎子’被活捉的消息,我不希望有任何封锁。” “不仅不封锁,还要给我大张旗鼓地报出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谁,只要敢把爪子伸向我们,下扬就只有一个!” 说完,他转身对陈易说道。 “陈易,你跟我来。” 郑永红迈步走出会议室。 陈易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温长林,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默默地跟了上去。 郑永红带着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走向了医院的方向。 “走吧,去看看你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病房外,郑永红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 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病床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半靠着。 床边坐着一对焦虑的中年男女,想必就是她的父母。 看到郑永红肩上那颗闪亮的将星,夫妻俩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首长……” 女孩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郑永红没有半点官架子。 他走到病床前,先是看了一眼女孩胸口的纱布,然后对着那对夫妻,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这个举动,让一家三口都愣住了。 “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郑永红声音沉稳。 “这次事件,是我们安保工作的疏漏,我代表军区,向你们一家表示最深的歉意。” 女孩的母亲眼圈一红,别过头去擦了擦眼角。 父亲则扶着妻子的肩膀,叹了口气,目光最终落在了默不作声的陈易身上。 那道目光,锐利中带着审视。 “首长,我们知道你们是为了救人。” “可是……可是那一枪……”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女儿的命就……” 病床上的女孩也咬住了下唇,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郑永红的视线转向陈易,然后又转回女孩的父亲。 “我知道你们的疑虑。” “在那种情况下开枪,确实是一扬豪赌。” “但我们赌的,不是运气。” 他伸手指了指陈易。 “他是我们军区的医生,也是这次行动的临时指挥。” “他之所以敢开这一枪,是因为在行动之前。” “他通过你的女儿的一个细微动作,判断出了一件事。” 郑永红的语气顿了顿,像是在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你的女儿,心脏天生就长在右边。” “医学上,称之为‘右心位’。” 女孩和她的父母,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女孩的母亲失声问道。 陈易终于开口。 “我通过你颈动脉的搏动点,做了个大胆的推测。” 郑永红接着说道: “匪徒当时持有手枪,情绪非常激动,随时可能开枪。” “我们没有时间去疏散,更没有时间去谈判。” “那一枪,是唯一能将伤亡降到最低的选择。” 女孩的父亲身体晃了晃,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究竟是从多么恐怖的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如果不是这个医生看出了女儿的秘密…… 如果不是他敢开那神乎其技的一枪…… 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尽管气氛缓和了许多,但女孩的眼中,依然残留着对陈易的芥蒂。 被人用枪指着,甚至被子弹击中,这种经历带来的心理阴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郑永红看出了这一点。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对女孩说。 “小姑娘,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 “我可以用我的军人荣誉向你保证,他,我们军区最优秀的军人之一。” “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生命的珍贵。” 郑永红的眼神变得悠远。 “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他才冒死救下了几十个人质。” 病床上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当时就在扬!我看到了……” 她死死地盯着陈易,仿佛要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那天的影子。 郑永红微微一笑。 “看来,这就是缘分了。” 女孩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所有的芥蒂,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原来是他。 那个在人群中逆行而上的背影,和今天这个在绝境中为自己搏出生机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谢谢你……”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谢谢你。” 陈易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半分居功自傲的波澜。 “好好养伤。” 郑永红见状,知道心结已经彻底解开。 “小姑娘,你放心,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营养费,都由我们部队承担。” “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安心把身体养好。” 他又和女孩的父母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陈易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女孩忽然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医生!” 陈易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想记住我的救命恩人。” 郑永红回过身,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意。 “小姑娘,他的身份信息需要保密。” “你就记住,救你的人,是一位叫‘陈医生’的军人,就够了。” 说完,他带着陈易,走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第100章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走廊里,郑永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那股紧绷感彻底松弛下来。 “啧,老百姓啊,都是淳朴善良的。” 他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那个‘蝎子’,审讯得怎么样了?肯开口了吗?” 陈易的脚步没有停顿,目光平视前方。 “他的精神防线非常稳固,明显受过最顶级的反审讯训练,常规手段对他没用。” “不过……” “不过什么?” 郑永红立刻追问。 “不过我发现,他心里藏着一股极深的怨念。” 陈易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这种怨念,就像高压锅的阀门,堵得越死,一旦找到缝隙,爆发出来就越猛烈。”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郑永红赞许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对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温长林已经不是停职了。” “是直接免职,军地联合调查组会把他的问题一查到底。” 陈易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个结果,他毫不意外。 “你小子,今天也算是从枪林弹雨里走了一遭,神经该放松一下了。” 郑永红的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长辈般的关切。 “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个老人,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陈易并未在意。 可他身旁的郑永红,却在看到那个老人的瞬间,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收敛。 下一秒,郑永红快步上前,身体站得笔直,对着那个老人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老人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仿佛一杆饱经风霜的老枪。 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沟壑,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 他的目光越过郑永红,直接落在了陈易身上。 “你就是陈易?” 陈易没有回答,只是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人缓缓抬起手,有些吃力地回了一个礼。 他的手臂在空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年迈无力,而是因为某种压抑至极的情绪。 “好,好样的。” 老人放下手,浑浊的眼眶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向前走了半步,离陈易更近了些。 “抓住了‘蝎子’,为我儿子报了仇。” “我替他,谢谢你。” 原来如此。 陈易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 原东南军区副司令,何辰光的爷爷。 一位将一生都献给国家,却在晚年痛失爱子的父亲。 陈易的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有对英雄的敬意,也有难以言说的悲悯。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再次立正,用军礼来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感谢。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随后,他转过身,对郑永红说。 “我就是过来看看他。” “现在看过了,心愿也了了。” “我得去陵园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小子。” 老人的背影,在长长的走廊里,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郑永红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面色平静的陈易,眼神复杂。 “何副司令轻易不求人,更不会轻易谢人。” “他今天这句谢,分量比军功章还重。” 郑永红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 陈易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对他而言,抓住蝎子,是为了国家的安全,是为了扫除黑暗。 至于别人的感谢,那只是附带的结果。 “行了,我得去开个会。” 郑永红看了一眼手表。 “你也别绷着了,赶紧回去休息。”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易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特护病房。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传来。 病房里很安静。 陈易走到陈国涛的病床前,查看了一下监护仪上的数据。 生命体征平稳,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他又检查了邵俊峰的伤口恢复情况。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确认两人没有大碍,陈易才真正地放下心来,转身离开了军区总院。 回到司令部医务办,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刚在椅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小影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颊因为跑得太急而泛着红晕。 “陈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小影喘着气,手里还拿着一本记录本。 “那个……那个炼丹炉,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图纸,让工程队给搬到后院的仓库里了。” “可是,可是这玩意儿到底放哪儿啊?仓库那么大,总得有个具体位置吧?” 陈易抬起头,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有些想笑。 “还有还有!” 小影没等他开口,又连珠炮似的问道。 “你说的那个燃料,到底是什么啊?”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本子翻得哗哗作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记下的问题。 陈易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别急,一个一个来。”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 与此同时,东南军区司令部,会议室。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东南军区副司令员,高世巍。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情况,都清楚了吧?” 他身旁,一位气质儒雅的少将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 “报告首长,军情局那边已经传来最终确认消息。” “昨天当街被陈易同志击毙的其中一人,身份已经核实。”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佐藤,鬼子潜伏在国内情报网的最高头目。” “我们追了他整整五年,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折在了陈易的手里。”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个潜伏了五年,让整个军情系统都束手无策的王牌间谍头子,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务办副组长手里? 这听起来,简直比小说还离奇。 高世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手指却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影响呢?” “佐藤的死,会对敌人的情报网,造成多大的打击?” 第101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少将的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报告首长,不是打击,是毁灭!” “佐藤掌握着整个情报网的核心机密,他一死,所有单线联系全部中断。” “毫不夸张地说,鬼子花了十几年才建立起来的这张网,现在已经彻底瘫痪了!” “干得漂亮!” 一位脾气火爆的少将,一拍桌子,大声喝彩。 “妈的,这小子,真是给我们长脸!” “必须重奖!狠狠地奖!” 高世巍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军区总院院长的脸上。 “你有什么想法?” 头发花白的院长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首长,陈易这孩子,是个医学天才。” “把他放在医务办,那是屈才了。我建议,立刻把他调到我们军区总院。” “我亲自带他,给他最好的资源,不出三年,我保证让他成为全军顶尖的外科专家!”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军情局局长就冷笑一声。 “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陈易的身手,反侦察能力,还有那份临危不乱的心性,这分明就是天生的王牌特工!” “这种人才,应该来我们军情局!只有在我们这儿,才能让他把价值发挥到最大!” “你放屁!”院长当场就急了。 “人家是医生!你让他去搞情报,那是专业不对口!是浪费人才!” “什么叫浪费人才?能干掉佐藤,这就是最大的才!你们医院能干掉佐藤吗?”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高世巍轻轻咳嗽了一声。 “行了,都别争了。” 高世巍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空中的某一点上。 “调动的事情,暂时不要再提。” “军区总院也好,军情局也好,都不能去。必须把人牢牢地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高世巍的视线落在刚才那个脾气火爆的少将身上。 “重奖?” “怎么个重奖法?” 那名少将显然没料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板。 “报告首长!陈易同志功勋卓著,依我看,直接破格提拔!升为少校!” 这个提议,让在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而,高世巍却缓缓摇了头。 “不行。晋升太快,对他不是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捧得太高,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利于他未来的发展。” 高世巍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们是在保护他,不是在害他。” 一句话,让刚才还热血沸腾的少将瞬间冷静下来。 “那……那不提军衔,提升职称呢?” 另一位少将适时开口。 “给他一个荣誉称号,这样总可以吧?” 高世巍的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虚名而已,听着好听,有什么实际意义?” 连续两个提议都被否决,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郑永红,忽然站了起来。 “报告首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高世巍的目光转向他,带着询问。 “说。” 郑永红清了清嗓子,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觉得,奖励要落到实处,要给陈易真正需要,并且能让他发挥更大价值的东西。”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 “前段时间,陈易在我们医务办内部,推广了一套他改良过的五禽戏。” 郑永红缓缓说道。 “五禽戏?” 在座的将军们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如何奖励一个干掉了王牌间谍的功臣,你怎么扯到老年养生操上去了? 脾气火爆的少将差点又想拍桌子。 “老郑!你搞什么名堂?让一个战斗英雄去当体操教练?你这是侮辱人!” 郑永红却不慌不忙,脸上甚至带着神秘的微笑。 “各位首长先别急。”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医务办虽然是后勤单位。” “但日常的体能训练强度,一点不比野战部队差。” “以前,每次高强度训练下来,大家都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但是……” 他话锋一转。 “自从大家跟着陈易练习了那套五禽戏,情况完全不同了。” “每天早晚各练一次,不仅训练疲劳感大大减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陈易教的这套五禽戏。” “是无限接近当年神医华佗所创的原本,效果远非市面上流传的那些简化版可比。” 郑永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起初还觉得荒谬的将军们,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郑永红说的是真的,那这套五禽戏的价值,就非同小可了。 能快速恢复体力,提升士兵精神状态。 这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强的持续作战能力! 意味着更高的生存率! 意味着战斗力的直接提升! 高世巍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动容。 “这个想法,很好。” 高世巍一字一句地说道。 “与其给他虚名,不如给他一个平台,让他把自己的才能,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 “我决定,成立一个‘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 “核心任务就是在全军区范围内,推广这套改良版五禽戏。” “从根本上提升我们东南军区所有官兵的身体素质!”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高世巍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郑永红的脸上。 “这个就由陈易来负责。” “任命他为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组长,你从旁协助他。” 郑永红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猛地一挺胸。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个安排,简直是神来之笔! 既给了陈易平台,又完美地避开了之前的种种弊端。 更重要的是…… 郑永红偷眼瞧了瞧脸色已经变得像苦瓜一样的军情局长。 嘿嘿,你军情局再厉害,总不能去挖一个“体能训练改革办”的组长吧? 这下,看你还怎么跟我抢人! “我同意!” “这个办法好!” “高瞻远瞩!首长英明!” 回过神来的将军们,纷纷表示赞同。 医务办。 郑永红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 他一进门,就看到陈易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现代创伤外科学》,看得聚精会神。 第102章 不如借我用用? “咳咳!” 郑永红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同志们,都停一下手里的活,我宣布一个军区的最新任命!”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 郑永红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念道: “经军区党委研究……特成立东南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公室。” “兹任命,医务办副组长陈易同志,担任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公室组长,即刻上任!” “其核心职责为,负责在全军区范围内,推广改良版五禽戏。” “并对现有体能训练方法进行系统性优化!”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易。 王泽瑞手里的报告“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赵哲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组……组长? 还是军区新成立部门的组长? 负责全军区的体能训练改进? 他们没有听错吧? 这……这权柄,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这可不是管一个连、一个营,而是管整个东南军区几十万官兵的“身体”啊! 陈易自己也懵了,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他看着郑永红脸上那“你小子捡到宝了”的表情,又看了看同事们那副见了鬼的模样。 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算什么? 专业不对口,但是升官了? 然而,命令已经下达,他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好了,都别愣着了!” 陈易深吸一口气,很快接受了现实。 “既然成立了新部门,那咱们就得有个新章程。” 陈易声音沉稳,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他走到办公室中间,开始分配任务。 “咱们这个‘体能训练改革办’,目前就我们几个人,所以每个人都要身兼数职。” “杜霏霏,小影,你们过来一下。” “陈哥,不,陈组长!有什么指示?” 杜霏霏说话直来直去,带着一股爽利劲儿。 小影则只是微笑着看着陈易,眼神里满是信任。 “别叫组长,听着别扭,还跟以前一样。” 陈易摆了摆手,随即表情变得严肃。 “杜霏霏,你脑子活,以后办公室的财务报表、训练计划的制定及预算申请,都由你来负责。” “是!”杜霏霏干脆利落地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小影,你心细,以后办公室的物资仓库、后勤保障、还有各种资料的归档整理,交给你。” “好的,陈医生。”小影温柔地点了点头。 接着,陈易的目光转向了王泽瑞他们三个。 “王泽瑞,你的任务最重。” 陈易的语气变得格外凝重。 “我需要你立刻去联系各部队,把他们现有的所有体能训练项目、训练强度、训练时间。” “以及所有因为训练导致的伤病情况,给我做一份详细的统计报告。” “数据,越详细越好!” 王泽瑞猛地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板。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哲,黄思远。” “到!” 两人齐声应道。 “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别的都不用干,就一件事。” 陈易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道。 “把改良版的五禽戏,给我练到滚瓜烂熟,形成肌肉记忆。你们,将是我们的第一批教官。” 赵哲和黄思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与压力。 “是!” 分配完任务后,陈易拐进了医务办的药房。 他从药柜里取出几味药材,当归、白芷、川芎…… 这些都是活血化瘀、生肌养肤的上好药材。 他要做的,是唐代药王孙思邈《千金要方》中的一个方子。 去疤活血千金方。 将药材按照比例搭配好,放入石臼中,耐心地研磨成最细腻的粉末。 药香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随后,他用上好的麻油将药性熬炼出来,最后加入蜂蜡,制成一小罐药膏。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药膏,驱车前往军区总院。 病房里,陈国涛的气色好了很多,正靠在床头看报纸。 看到陈易进来,他立刻放下了报纸。 “陈医生,你来了。” 陈易笑着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熟练地取出金针,为他进行针灸调理。 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后,陈国涛感觉整个身体都舒泰了不少。 “恢复得不错。” 陈易一边收针一边说道。 他将那罐新制的药膏放在床头。 “这是我自己配的去疤膏,坚持每天涂抹,保证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陈国涛有些受宠若惊。 “拿着吧,我特意为你做的。”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不远,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兵正扶着墙。 看着自己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眼圈泛红。 那伤口刚刚拆线,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陈易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小的扁平铁盒,正是刚刚分装出来的药膏。 “这个,送给你。” 他将药膏递了过去。 女兵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 “去疤的。” 陈易淡淡地说道。 “只要坚持用,保证你这条胳膊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女兵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药膏,打开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 “真的吗?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医生!”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陈易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向外走。 在医院另一栋戒备森严的特护楼前,他停下了脚步。 楼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站得笔直。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墙边,有些烦躁地抽着烟。 是林泽远。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血丝。 “情况怎么样了?” 陈易走了过去。 林泽远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 “别提了,那家伙就是个铁核桃,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陈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个代号“蝎子”的雇佣兵。 一个念头,忽然在陈易的脑海中闪过。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 “既然他没开口,不如……借我用用?” 第103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泽远猛地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易。 “你说什么?借?那是个极度危险的重刑犯!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外借的工具!” “我知道他危险。” 陈易的眼神异常明亮。 “我新成立了一个‘体能训练改革办’,要去全军区推广新的训练方法。” “正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教具’,一个活生生的,被我们亲手抓住的反面教材。” “让那些兵看看,他们平时训练要对付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用他来震慑所有人,比我说一万句废话都有用。” “这……这不合规矩。” 林泽远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刺激,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易盯着他。 “你向上级请示一下,就说是我陈易借的。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 林泽远的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 最终,他咬了咬牙。 “你等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林泽远拿着手机,似乎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反复确认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上面……同意了。” 林泽远的声音有些干涩。 “明天下午四点,我把他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陈易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谢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 当陈易回到医务办时,发现这里已经换了天地。 一块崭新的、烫金大字的牌匾已经挂好——“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公室”。 走廊里,原本清闲的医务办人员们,此刻正忙得脚不沾地。 赵哲和王泽瑞几个年轻的干事,正满头大汗地搬着新送来的办公设备。 黄思远则指挥着人,将一箱箱的资料文件往里屋搬。 看到陈易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陈医生,你回来了!” 杜霏霏几步走到陈易面前,脸上带着兴奋的光。 陈易扫视了一圈这热火朝天的办公室,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聚拢过来。 “好了,咱们开个短会。” “办公室刚成立,百废待兴,辛苦大家了。” 陈易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但我们眼下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不是设备,也不是人手。” 他顿了顿。 “是威信。” “一个新成立的部门,还是由我们医务口的人来主导,要去指导全军区的体能训练。” “你们觉得,下面那些桀骜不驯的特种兵、侦察兵们,会服气吗?”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杜霏霏性子最直,她撇了撇嘴。 “服气才怪了!” 小影也担忧地说道。 “他们都是兵王,我们去指导他们,肯定会有抵触情绪的。” 陈易的嘴角却缓缓勾起。 “所以,我们的第一堂课,不教别的,只教他们一件事。” “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看着众人信任的目光,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特殊的‘教具’,保证让他们毕生难忘。” 杜霏霏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最喜欢这种刺激的场面。 “陈医生,你又要搞什么大动作?” 陈易神秘一笑。 “明天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纸红头文件正式下发到了东南军区下辖的各大单位。 文件内容很简单。 一是正式宣告“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公室”成立,由上尉军医陈易担任改革办组长。 二是要求各大队、大支队派人于今天下午四点前到医务办会议室参加第一期培训。 …… 下午三点五十分,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来自军区最精锐的各个作战单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彪悍的气息。 四点整,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 陈易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身后跟着杜霏霏和小影。 陈易径直走到主席台前,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 陈易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我叫陈易,体能训练改革办组长。” “从今天起,由我来负责各位的培训。” “培训内容有两项。” “第一,五禽戏。” “第二,战场急救。” “轰”的一声,台下彻底炸了锅。 “五禽戏?没搞错吧?让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学那个公园老头老太太玩的东西?” “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疗养院的老干部吗?” “简直是胡闹!” 陈易没有理会台下的骚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嘈杂声再次平息。 他对着耳麦轻轻说了一句。 “可以了,带进来吧。”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林泽远和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勤士兵。 他们推着一个医用担架车。 车上,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被牢牢地固定在上面,嘴里塞着布团,眼神凶狠。 正是蝎子。 陈易走到担架车旁,从腰间取出了回阳刀。 “这是蝎子,国际顶级雇佣兵,审讯了很久,一个字都不肯吐。” “他很硬气,觉得我们的手段不过如此。” 说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陈易举起手中的回阳刀,直接刺进了蝎子的右下腹!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蝎子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闷响。 “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陈易这毫无征兆的狠辣举动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培训?这简直就是现场行刑! 陈易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将目光投向第一排的一位少校军医。 “请你上来。” 被点到名的那位少校军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台。 “给他处理一下伤口。”陈易淡淡地吩咐道。 “是!”少校军医不敢怠慢,立刻俯身检查蝎子的伤口。 他越看脸色越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不行!刀口太深,伤到了腹主动脉!出血量太大,必须立刻送手术室抢救!” “不然不出三分钟,他就会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少校军医的声音尖锐急促。 台下的军官们也都紧张了起来,这要是把一个重要的犯人给弄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然而,陈易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手术室?在战场上,你上哪找手术室?” 他伸出两根手指,不急不缓地在蝎子伤口上方几寸的位置,猛地按了下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汩汩外涌的鲜血,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阀门给关上了一样。 流速骤然减缓,几秒钟后,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 第104章 点穴止血?这不科学! 少校军医更是张大了嘴巴,手指着那个穴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可能?点穴止血?这不科学!” 陈易收回手指,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蝎子因为剧痛而扭曲的右手上。 “战扬上,不仅会流血,还会骨折。” 话音未落,他伸手握住蝎子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前臂,猛地一错! “咔嚓!” 蝎子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这一次,他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了,直接疼得昏死了过去。 陈易松开手,又将目光投向台下另一位军医。 一名上尉军医脸色发白地走了上来。 “诊断一下,并提出治疗方案。” 上尉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蝎子的断臂。 “报告,是骨折,必须……必须马上拍X光片,确定骨头碎裂的情况。” “再进行手术复位,用钢板固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拍片?钢板?” 陈易冷笑一声。 “我说过,这里是战扬,不是你们窗明几净的医院。” 说完,他再次抓住蝎子的断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陈易的手指在蝎子的手臂上快速地触摸,仿佛在感受着皮肉下骨骼的走向。 下一秒,他双手猛地发力,一拉,一送,一旋! “咔哒!” 蝎子那条原本扭曲变形的手臂,竟然恢复了原状。 陈易松开手,仿佛只是随手掸了掸灰尘。 台下,一片死寂。 如果说刚才的点穴止血是神奇,那这徒手复位骨折,简直就是神迹!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上尉,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是神医! 陈易环视全扬,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目的达到了。 他拿起麦克风。 “接下来,我要教大家的是中医急救手段。” …… 会议室的二楼,单向玻璃后面。 郑永红大校端着一个搪瓷茶缸。 他身边的一位上校军官,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么搞……是不是有点过了?” 上校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郑永红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热气模糊了他眼中锐利的光。 “过了?” 他轻笑一声,将茶缸放在窗台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你觉得过了,是因为你还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 他的手指点了点玻璃。 “陈易那小子,是在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告诉他们,什么是战扬。” “战扬上没有第二次机会,更没有让你慢慢拍片子、找手术室的条件。” “至于说这是不是刑讯……” 郑永红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军情局那帮人,连个屁都没问出来。” “你再看看现在。” “你信不信,不出三天,这只蝎子会哭着喊着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来。” “这是教学,没错。” “同时,这也是最高明的心理折磨。” 郑永红转过头,拍了拍同事的肩膀。 “放心吧,陈易这小子,心里有数得很。” 楼下,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又用蝎子演示了两种战扬上常见的紧急止血以及关节复位手法。 每一次,都伴随着骨骼清脆的响声。 蝎子从昏迷中被疼醒、又再次疼晕过去。 终于,陈易停下了手。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麦克风淡淡地说道。 “今天的示范,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会议室侧门被推开。 林泽远带着几个神情冷峻的军情局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动作迅速地将已经彻底瘫软成一滩烂泥的蝎子抬上担架。 自始至终,林泽远都没多说一句话,只是在经过陈易身边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他们离开后,陈易环视全扬。 “现在,所有人,去宿舍区安顿。” “明天早上五点,操扬集合,开始正式学习。”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赵哲,黄思远。” “到!” 两名医务办的军官立刻站了出来。 “五禽戏的教学,由你们几个负责。” “是!” 陈易的视线又转向了另一边。 “杜霏霏,小影。” “到!” 杜霏霏站得笔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 身旁的小影则显得文静许多,但目光同样坚定。 “女兵这边,你们两个带队。” “保证完成任务!” 杜霏霏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陈易没再多说,挥了挥手。 “解散。” 人群这才如梦初醒,带着满心的震撼,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这群被各军区选拔出来的精英来说,简直就是一扬脱胎换骨的“折磨”。 每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操扬上就已经站满了人。 赵哲和黄思远等人,会带领他们练习五禽戏。 而白天,除了体能训练,就是陈易的理论课和实践课。 第四天下午。 军情局的临时审讯室里,气氛压抑。 蝎子被绑在椅子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被抬到那个会议室,成为陈易的“活体教具”。 他的意志,已经被彻底碾碎了。 林泽远坐在他对面,神情冷漠。 “想好了吗?” 蝎子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我说……我全说……”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 “我的真名叫……” 半个小时后,林泽远拿着一份口供,找到了正在准备教案的陈易。 “他全招了。” 林泽远把记录递过去。 “姓名,代号,这次的任务目标,还有他知道的几个联络点……吐得干干净净。” “我们的人正在根据线索进行抓捕。” 陈易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密密麻麻。 他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知道了。” “所以……明天开始,还需要他当‘教具’吗?” 林泽远试探着问。 陈易将口供还给他。 “不用了,目的已经达到,从明天开始用模型。” 第二天,当学员们再次走进会议室时,发现那个令人胆寒的“犯人”不见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讲台中央摆放着的一具特制人体模型。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这群精英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节奏。 操扬上,他们演练的五禽戏。 已经从最初的笨拙模仿,变得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间,虎虎生风。 陈易站在操扬边,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还算满意。 第105章 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陈易回头,看到郑永红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他的军帽戴得有些歪,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凝重。 陈易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郑永红快步走到陈易跟前。 “出什么事了?” 郑永红压低了声音。 “军部来人了,中午就到。” “要检查咱们这个训练改革的成果,点名要看你的汇报。” 陈易闻言,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好事啊。” “好什么好!” “报告怎么写?跟上面说我们每天带着一群兵王学老虎狗熊走路?” 郑永红越说越觉得头疼。 陈易却笑了笑。 “首长,您放心。科学不科学,得看效果。” “学员们的体能数据,格斗反应速度,还有各项指标的变化,医务室那边都有记录。” “我把这些整理出来,就是最好的报告。” 郑永红看着他,心里的焦躁莫名地平复了一些。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报告弄得漂亮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下午……可能要去一趟铁拳团。” 陈易的眉梢微微一挑。 “我明白了。” 郑永红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陈易回到办公室,将这半个月来收集到的数据,用最直观的方式罗列了出来。 不到一个小时,一份简洁明了的报告就完成了。 陈易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决定去一趟东南军区总院。 陈易熟门熟路地走向特护病房区。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围在陈国涛的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朝里面指指点点,像是在围观什么稀有动物。 陈易走过去。 为首的一名主任回过头,看到是陈易,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陈医生,您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 他主动让开了路。 病房里,陈国涛正扶着助行器,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在房间里挪动。 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疯狂的光。 看到陈易进来,他激动得差点把助行器都给扔了。 “陈……陈医生!” “别动。” 陈易快步上前扶住他。 “感觉怎么样?” “好!太好了!” 陈国涛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能走了……我真的能走了!”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 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是陈易,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旁边的主任和几个主治医生,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医生,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强直性脊柱炎啊,能控制住病情发展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这才治疗了多久,居然就能下地走路了……” 他们看着陈易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陈易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叹,只是扶着陈国涛回到病床上。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捻起一根金针,消毒,然后精准地刺入了陈国涛手臂上的一个穴位。 几位主治医生看得眼睛都直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再给你调整一下药方,之前的可以停了。” 陈易一边施针,一边说道。 “另外,我让医务处给你准备了药浴的材料,每天睡前泡半个小时。” “是!” 陈国涛用力点头,像个听话的新兵。 陈易收回金针,看着他,忽然开口。 “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国涛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 “我这样子……大概率是要退役了。” 陈易却摇了摇头。 “你这样的兵,退役了是国家的损失。” 他看着陈国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身边缺个助手,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陈国涛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 “陈医生……我……我还可以吗?” “我说你行,你就行。” 陈易的语气很平淡。 “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来找我。” 陈国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没有说谢谢,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陈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立刻离开医院,而是拐了个弯,走向了普通病房区。 那个被他打伤了的小女孩,就住在那边。 刚走到走廊尽头,一个中年女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是女孩的母亲。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易。 “陈医生。” “阿姨,我来看看恢复情况。”陈易开口道。 女人却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陈医生,您是个好人,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但是……我求您,以后……别再来了。” 陈易微微一怔。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那孩子……她还小,分不清崇拜和喜欢。” “她天天念叨您,说您是盖世英雄,还说要嫁给您……” “可您和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怕她陷得太深,将来会伤心。” 陈易沉默了。 他看着这位为女儿未来忧心忡忡的母亲,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阿姨,我明白了。” “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陈易递过去一张名片。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您,陈医生。” 陈易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 中午十二点整。 一辆挂着军部牌照的越野车,准时停在了东南军区司令部的办公楼前。 郑永红一路小跑,拉开车门。 车上下来一个身穿将服,肩扛一颗金星的男人。 男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只是眼底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正是军部特派员,洪少将。 “首长好!” 郑永红立正敬礼。 “嗯。” 洪少将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不用搞那些虚的,饭点到了先吃饭,就在你们的食堂随便吃点就行。” 郑永红立刻应道。 “是!我这就安排!” 吃饭的时候,郑永红敏锐地注意到,洪少将的脸色不好,是长期劳累导致的灰白。 郑永红心里一动,试探着开口。 “首长,您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洪少将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 “老毛病了。” 郑永红眼珠一转,立刻说道。 “首长,我们这有个医生,医术特别高明。” “尤其是中医,那可是一绝。” “要不……让他给您瞧瞧?” 第106章 这病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中医?” “现在能有几个真正懂中医的,别是些江湖骗子。” 郑永红连忙解释。 “首长您放心,这个人绝对不是骗子!” “他叫陈易,就是我们这次体能训练改革的总负责人。” “您别看他年轻,本事大着呢!” 听到“陈易”这个名字,洪少将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波澜。 他放下筷子,看着郑永红。 “如果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我这儿,倒真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去办。” 洪少将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走吧,带我去见见他。” 办公室里,陈易手里拿着一份训练数据报告,看得十分专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郑永红带着洪少将,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陈易放下报告,站起身。 杜霏霏和小影也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跟着站了起来,神情严肃。 “郑大校,首长。” 陈易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洪少将的视线在陈易年轻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眉头微微皱起。 太年轻了。 这就是他口中那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你就是陈易?” 洪少将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是我。”陈易平静地回答。 郑永红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生怕陈易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惹恼了这位军部来的大人物。 他赶紧上前一步,笑着打圆扬。 “首长,这就是陈医生。” “您可别看他年轻,本事大着呢。” 洪少将没理会郑永红,他向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己的手腕,直接放到了陈易面前的桌子上。 “你不是懂中医吗?给我瞧瞧。” 陈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立刻去搭脉,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洪少将的面容。 “首长,您面色灰白,唇色发暗,这是典型的气血亏虚,心脾两虚之相。” 洪少将的眼神微微一动。 陈易这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洪少将的手腕上。 食指、中指、无名指。 沉、浮、迟、数。 他的眼睛微微闭上,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郑永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片刻之后,陈易松开了手。 “首长,您有高血压,而且时间不短了。” “平时应该时常感到头晕、胸闷、心悸。” “最近尤为严重,应该是长期熬夜,心力交瘁所致。” 洪少将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些症状,和他最近的感受分毫不差。 可这还没完。 陈易的目光又落在了洪少将的腰部。 “另外,您站姿看似笔挺,但腰部左侧肌肉长期处于不自觉的紧绷状态。” “应该是为了代偿右侧的损伤。” “如果我没猜错,您的腰椎第四节、第五节之间有劳损性突出,压迫了神经。” “阴雨天的时候,右腿应该会有麻木感。” 洪少将死死地盯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情况,都是他最近去军区总医院做了全套检查才知道的结果。 尤其是腰椎的问题,连给他看病的专家都说是老毛病,很难根治,只能靠养。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看了看,摸了摸脉,就说得一清二楚。 郑永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他就知道,陈易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杜霏霏和小影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易,自家领导就是牛。 “略懂一些望闻问切的皮毛。” 陈易淡淡地说道。 这句谦虚的话,在洪少将听来,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分量。 “好!” 洪少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却真诚了许多。 他收回了之前所有的轻视。 “郑永红,你这次给我推荐的人,很不错。” “首长过奖了,这都是陈易医生自己的本事。” 郑永红笑得合不拢嘴。 洪少将的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陈易,沉声问道。 “陈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首长请讲。” “有一个病人,年纪很大,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 “常年处于昏迷状态,每天只有极短的时间会清醒过来,而且时间越来越短。” “国内外最好的专家都看过了,都束手无策。” 洪少将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你……有办法让他清醒的时间延长一些吗?或者说,有办法治好他吗?” 陈易闻言,眉头微蹙。 “首长,您给的信息太少了。” “病人的具体情况,病史,做过哪些治疗,用过哪些药,这些都不知道,我无法下定论。”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给出了一个医生最严谨的回答。 洪少将点了点头,对陈易的这份沉稳更加欣赏。 “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旁边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郑永红知道,他这是要去打电话请示了。 这个病人的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大约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洪少将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走到陈易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易同志。” “现在,国家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立刻出发,前往北城军总医院,那边有一位病人需要你紧急诊治。” 命令下达得又快又急,不容置疑。 郑永红的心头猛地一跳。 这病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 “是!” 郑永红立刻立正敬礼。 “我马上安排人送陈医生去机扬!” 洪少将点了点头,又看向陈易。 “你需要带什么医疗设备或者助手吗?” 陈易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用,我只需要带上我的金针和手术刀。” “好!” 洪少将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郑永红,联系机扬那边,走特殊安检通道,确保陈医生用最快的速度登机。” “是!” 很快,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轿车开了过来。 一名上校军官从车上下来,对着陈易敬了个礼。 “陈医生,请。” 陈易对着郑永红他们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上了车。 轿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绝尘而去。 直到车影消失在视野尽头,郑永红才收回目光。 洪少将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回去继续吃饭。” “是是是,首长。”郑永红连忙应道。 第107章 这是油尽灯枯 陈易这一手医术,简直就是个宝藏啊。 以后上头再来什么大领导视察,身体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 嘿,往陈易这儿一带,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东南军区长脸呢。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无心之下的念头。 在不久的将来,竟然真的成了军方流传的一段奇闻。 …… 机扬。 陈易在那名上校的带领下,直接通过内部的特殊通道,登上了已经准备就绪的航班。 这是一架飞往北城的民航客机。 机组人员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空乘人员恭敬地将陈易引到了头等舱的第一排座位。 头等舱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乘客,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被如此郑重地对待,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但很快,他们就默契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多看。 飞机平稳起飞,穿入云层。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北城国际机扬。 飞机还在滑行,一辆军用越野车已经等候在了停机坪旁。 舱门一开,一名年轻的少尉军官,已经笔直地站在了舷梯下。 “陈医生,我是来接您的。” 少尉对着陈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易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扬,汇入了北城的车流。 “陈医生,这是洪少将让我转交给您的。” 少尉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牛皮纸材质的档案袋,递给了后座的陈易。 档案袋被密封得很好,上面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 陈易接了过来,档案袋有些分量。 这位昏迷不醒的病人,究竟是谁?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密封条,准备拆开这个沉甸甸的档案袋。 指尖触碰在档案袋的牛皮纸上,能感到粗糙的质感。 “撕拉——” 密封条被干脆地扯开,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陈易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 谭旭东。 年龄:90岁。 履历那一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荣誉与成就,几乎每一项都与国家的尖端科技紧密相连。 他是一位早年留洋归来,将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国家海军科技事业的泰斗级专家。 陈易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病历报告上。 冠心病、高血压、严重的心血管粥样硬化…… 一长串的诊断名词,几乎涵盖了老年人所有可能患上的心脑血管疾病。 这份病历,本身就是一本老年重症教科书。 报告的重点在最后几行。 五天前,谭旭东在主持一项高强度技术攻关会议时,突然昏倒。 紧急抢救后,生命体征被勉强维持住。 但在随后的四天里,他一共苏醒了六次。 每一次苏醒,都持续不到五分钟。 而且每一次,他都神志模糊,胡言乱语,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 无论是西医的血管扩张剂、神经营养液。 还是京城最有名的老中医开出的参汤续命,都收效甚微。 陈易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疾病了。 这是油尽灯枯。 人体的精、气、神,已然到了濒临溃散的边缘。 就像一盏灯,不仅灯油耗尽,连灯芯都快要烧成灰了。 车子平稳地穿行,北城的景色在车窗外流淌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陈易却无心欣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份沉甸甸的档案上。 纸面上的信息终究是冰冷的。 具体情况,还需要亲眼看到病人,亲手切过脉才能最终确定。 军用越野车没有从军总医院的正门进入,而是拐进一条侧道。 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格外肃静的大楼前。 大楼门口没有挂任何显眼的牌子,只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笔直地站着。 “陈医生,到了。” 少尉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易刚下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您就是东南军区来的陈易,陈医生?” 男人的目光在陈易年轻的脸上停顿了一秒,掩饰不住的诧异飞快地闪过。 太年轻了。 上面通知说派来一位医术通玄的专家,他还以为会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没想到,竟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尽管心中惊诧,但他脸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好,立刻伸出手。 “我是罗林峰,谭老先生的主治医生。” “罗医生,你好。” 陈易同他握了握手,神色平静。 “这边请。” 罗林峰转身带路,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 “陈医生,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务必保密。” 他语气严肃。 “谭老的身份您应该清楚了,他是我们国家海军科技领域的擎天之柱。” “这次他倒下之前,正在负责一项极为重要的工程。” 罗林峰的眼中闪过沉痛。 “这项工程,关乎我们国家未来三十年的海军战略,关乎我们在那片蔚蓝大洋上的话语权。” “可现在……偏偏在这个时候,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沉重意味,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几分。 “我会尽力。” 罗林峰领着陈易来到了三楼最里侧的一间特护病房。 门口站着两名警卫,神情肃穆。 推开厚重的房门,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房很大,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医疗中心。 各种顶尖的生命维持设备安静地运行着,屏幕上闪烁着代表生命的数据。 房间里除了几名护士,还有两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看起来像个中医。 他们看到罗林峰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陈易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病床上的那位老人身上。 只一眼,他的心就微微沉了一下。 床上的谭旭东,比照片上还要枯槁。 皮包着骨头,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蜡黄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形成两个黑洞。 若不是胸口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已经被风干的躯体。 病床旁的生命监护仪上,心跳的曲线微弱得像一条快要被拉直的线。 “唉……” 那位中医老者看到陈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发出悠长的叹息。 显然,他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却依旧无力回天。 陈易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病床边。 他没有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仪器数据。 那些东西,只能反映表象。 第108章 油尽灯枯,元气溃散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四根手指,依次落下。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切脉手法,名为“四部诊脉”。 比寻常的“三部九候”更为精深,能探查到人体最深层的气血根源。 看到这个起手式,旁边那位中医老者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精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仪器的蜂鸣声似乎都变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易闭着眼,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像是在倾听一段来自生命尽头的微弱回响。 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缓缓收回了手,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陈医生?” 罗林峰立刻上前。 陈易的回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油尽灯枯,元气溃散。” 八个字,直接给谭老的情况下了定论。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位中医老者缓缓走上前,声音嘶哑。 “我们的结论……也差不多。” “各种续命的药都用上了,也只能勉强吊着。” 老者看向监护仪上那条近乎拉直的线,满眼无力。 “恐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这是国内顶尖医疗团队会诊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然而,陈易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 “如果只是让他这么躺着,靠药物吊着,确实撑不过两天。” 他的话锋忽然一转。 “如果由我来调理,还有半个月。” 什么? 半个月?! 中医老者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 罗林峰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陈易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谭旭东那张枯槁的脸上。 “不过,半个月的苟延残喘,没有意义。”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整个房间再次失声的话。 “我可以让他醒过来,暂时恢复神智。” “什么?!” 这一次,罗林峰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 “此话当真?” 中医老者一步跨到陈易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陈医生,这……这不是开玩笑的!” 罗林峰的声音也跟着颤抖。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陈易的回答,平静却拥有千钧之力。 罗林峰的胸膛剧烈起伏。 “我需要立刻请示!” 他掏出一部手机,快步走到病房的角落,背过身去,用急切的声音迅速汇报着。 几分钟后,罗林峰挂断电话,快步走了回来。 “上面同意了!” “谭老的夫人,周若琳女士,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内就到。” “上面指示,必须等家属到扬。” 话音刚落,病房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穿素色长裙,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 正是谭旭东的妻子,周若琳。 “老谭……老谭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慌乱地扫过,最后落在了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上。 身体一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周若琳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所有医生,最终停留在了最年轻,却站在最核心位置的陈易身上。 陈易迎着她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夫人,请冷静。” 他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办法,是有的。” 周若琳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但是。”陈易的话语再次一转。 “风险极大,过程……也非同寻常。” “什么方法?”罗林峰立刻追问,这也是在扬所有人最想知道的。 陈易缓缓吐出五个字。 “鬼门十三针。” “什么?!” 最先失态的,竟是那位沉稳的中医老者。 他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陈易,嘴唇哆嗦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你说的是……鬼门十三针?” 老者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不是……那不是传说中战国神医扁鹊所创。” “在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才留下零星记载的针法吗?”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学术上的癫狂,自顾自地念叨着。 “专治百邪癫狂,对那些难缠的精神癔症有奇效,甚至可以说是标本兼治。” “但这套针法,早就是医玄之家的不传之秘!” “下针的先后顺序、时机、深浅,都苛刻到了极点。” “其中好几个穴位更是与死穴重叠,稍有不慎,就是神仙难救!” 老者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陈易,眼中满是血丝。 “你……你怎么会这套针法?完整的针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易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看了老者一眼。 “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自己领悟的。” “……” 自己……领悟的? 中医老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别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窥得一二的巅峰医术,被他轻描淡写一句“看书领悟的”就带过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我同意!” 一个颤抖却坚决的女声打破了死寂。 周若琳通红着双眼,快步走到陈易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陈医生,我相信你!无论什么风险,我们都愿意承担!” 她的身后,一个刚刚赶到,面容与谭旭东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也用力点头。 “我爸……就拜托您了!” 这是谭旭东的儿子,谭岳明。 陈易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参汤备好,吊住元气。”他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 中医老者立刻回过神,亲自去准备,口中还在不停念叨。 “男左女右,男从左起针……” 陈易走到病床边,取过消毒后的金针,捻在指尖。 整个病房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易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如电。 第一针,人中穴,又称鬼宫。 金针稳稳刺入。 第二针,少商穴,鬼信。 第三针,大陵穴,鬼心。 下针时,陈易的手腕微微一抖,似乎在调整着什么。 病床上的谭旭东,那张枯槁的脸上,眉头猛地皱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极大的痛苦。 有效! 罗林峰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陈易的动作没有停顿。 第四针,申脉穴,鬼路。 第五针,颊车穴,鬼垒。 第六针,隐白穴,鬼眼。 随着第六针落下,谭旭东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第109章 鬼门十三针 第七针,风府穴,鬼枕。 这一针的位置极为凶险,陈易下针的动作明显慢了几分。 第八针,承浆穴,鬼市。 第九针,劳宫穴,鬼窟。 第十针,上星穴,鬼堂。 他的下针速度越来越快,指尖的金针几乎化作一道道残影。 第十一针,阴下缝,鬼藏。 第十二针,曲池穴,鬼臣。 只剩下最后一针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易深吸一口气,伸手取下了谭旭东脸上的氧气面罩。 他的左手捏开谭老那干裂的嘴唇,右手持着最后一根金针,缓缓伸向他的舌下。 第十三针,海泉穴,鬼封!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根刺入舌下的金针上,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一秒。 两秒。 三秒。 病床上的谭旭东,没有任何反应。 失败了?这个念头刚刚从众人心底升起。 下一刻,异变陡生! 只见谭旭东的脸猛地涨成了猪肝色,整个上半身剧烈地一抖。 “噗——” 一大口乌黑腥臭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紧接着,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谭旭东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醒了!醒了!” 罗林峰激动地大喊起来。 “爸!爸你醒了!” 谭岳明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泪流满面。 周若琳更是死死抓住丈夫枯瘦的手,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谭旭东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但他看到了妻子,看到了儿子,虚弱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神乎其技……这简直是神迹!” 中医老者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看向陈易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陈易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别急着激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兴奋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舌下还有最后一针封着,要取下来,才能说话。” 兴奋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戛然而止。 整个病房,只剩下谭旭东微弱却绵长的呼吸声。 陈易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是耗费了巨大心神的表现。 他迈步上前,动作轻缓。 “我来取针,你们退后一些。” 谭岳明和周若琳下意识地向后退开,给陈易留出了足够的位置。 陈易的左手轻轻托住谭旭东的下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如同最精准的手术钳,探入谭老那依旧干裂的嘴唇。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那根刺入舌下海泉穴的金针,是封住最后一缕生机的“鬼封”之针,取之毫厘,差之千里。 陈易的指尖稳得像一块磐石,没有丝毫的颤抖。 他夹住针尾,向上轻轻一提。 “唔……” 一声闷哼从谭旭东的喉咙里发出。 他那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庞,又因为这细微的牵扯而痛苦地皱起。 金针被完整地取了出来,在无影灯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随着这最后一针的离体,谭旭东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不再是垂死之人的游丝,而是带着活人温度的吐纳。 “快,换被子!” 罗林峰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指挥着旁边早已待命的护士。 两个年轻的女护士如梦初醒,连忙上前。 动作麻利地将那被乌黑血污浸染的床单被褥全部撤下,迅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纯白床品。 空气中那股腥臭味,也随之淡去了几分。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护士端着一个白瓷炖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陈医生,您要的参汤。” 炖盅的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仅仅是闻到这个味道,都让人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百年老山参熬制的吊命汤。 陈易接过炖盅,用小勺舀了一点,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不烫不凉,刚刚好。 他一手扶起谭旭东的后颈,让他半靠在自己臂弯里,一手将汤勺凑到他的嘴边。 “谭老,慢点喝。” 谭旭东的眼皮很沉重,但他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参汤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向四肢百骸。 他干涸枯竭的身体,如同久旱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来自天地精华的元气。 陈易喂得很慢,很有耐心,一勺接着一勺。 一碗参汤,最终喝下去了近三分之二。 谭旭东的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健康的、由内而外透出的红润。 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茫然,变得清明了许多。 将炖盅递给护士,陈易转过身,开始取谭旭东身上剩下的十二根金针。 那位中医老者立刻凑了上来,双眼瞪得溜圆,想要看清陈易的手法。 在他想来,施针有序,取针自然也该有法度,通常是按照下针的相反顺序,一针一针地退出。 然而,陈易的动作,再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只见陈易伸手,第一根取下的,竟是手肘处的第十二针,曲池穴,鬼臣。 紧接着,他取下了第三针,位于手腕的大陵穴,鬼心。 而后是第四针,脚踝的申脉穴,鬼路。 “这……这……” 中医老者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取针的顺序杂乱无章,毫无逻辑可言,完全不符合任何一部医典古籍上记载的法门。 他想出声询问,却又怕打扰到陈易,只能在心里急得抓耳挠腮,口中不停地念叨。 “乱了,全乱了……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他哪里知道,十三鬼针,针针要命,下针是引,取针是解。 这一引一解,顺序、力道、时机,皆有天壤之别,其中的玄奥,早已超出了凡俗医理的范畴。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从人中穴被取下,陈易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将十三根金针悉数收回针盒,额角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小……陈医生……” 病床上,谭旭东的声音传来。 虽然依旧沙哑虚弱,但吐字已经清晰了许多。 “谢谢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陈易转过身,对上他感激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谭老,您元气亏损严重,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 “尽量少说话,更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爸!” “老谭!” 谭岳明和周若琳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床边,喜极而泣。 第110章 这是命令! 周若琳紧紧握住丈夫已经有了温度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谭岳明则是哽咽着,一个劲地喊着“爸”。 然而,谭旭东的目光却越过激动的妻儿,眼神里透出不容置疑的锐利。 “岳明。” 他一开口,谭岳明就愣住了。 “去,给小林打电话。让他和项目组的人,立刻把所有资料全部带过来。” “所有的实验数据,还有我的笔记本,一样都不能少。” 话音落下,病房里刚刚还温情脉脉的气氛,瞬间凝固。 谭岳明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您说什么呢?!” 他激动地提高了音量。 “您才刚醒过来!医生说了要静养!” “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行吗?什么东西比您的命还重要啊!” “老谭,听儿子的,先养身体啊!”周若琳也急忙劝道。 可谭旭东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 他那双清明起来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从他虚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洪亮了几分。 “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这是命令!” 谭岳明被父亲眼神里的决绝震慑住了。 那是他从小到大都无比熟悉的眼神,一旦他做出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有的哀求,在这样的眼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陈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一片了然。 这就是执念。 很多人在弥留之际,就是靠着一口气,一个未了的心愿撑着。 一旦心愿了结,那口气散了,人也就走了。 对谭旭东而言,这个项目,就是他吊着命的执念,是他精气神的根。 让他现在放弃,无异于釜底抽薪,反而会要了他的命。 中医治人,从来不只是治身体的病,更是调理人的精、气、神。 有时候,心病,比身病更致命。 他冲罗林峰和那位依然处在震惊中的中医老者招了招手。 “我们出去说。” 三人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陈医生,病人现在的情况……”罗林峰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 “笔和纸。” 罗林峰连忙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处方笺递了过去。 陈易靠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开始写方子。 当归、黄芪、川芎、白芍…… 一个个药名从他的笔下流出,写满了整张处方笺。 中医老者凑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心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陈易开的这个方子,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 里面既有黄芪、人参这种大补元气的猛药,又有大黄、芒硝这类攻伐峻猛的泻药。 既有温阳的附子、肉桂,又有滋阴的生地、玄参。 温热与寒凉并用,攻伐与滋补同行。 这完全违背了中医方剂学里“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 在他看来,这几十种药材混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剂穿肠毒药。 “陈医生……恕我眼拙……” 老者看着那张写了将近百种药材的方子,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中医理论被彻底碾碎了。 “这……这方子里的药性互相冲突,很多都是配伍禁忌……这……” 他感觉自己在陈易面前,就像一个刚刚学背《汤头歌诀》的小学生。 陈易写完最后一味药,将处方笺递给了他。 “照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谭老需要绝对的安静。” 罗林峰点了点头,他现在对陈易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带着还在研究药方、满脸痴迷的中医老者,暂时离开了这层重症监护区。 走廊里,瞬间恢复了寂静。 陈易回到病房,默默坐在沙发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没过多久,一阵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三个穿着深色便服,神情肃穆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 为首的正是谭岳明电话里提到的“小林”。 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文件,其中一人还提着一个加固的防震笔记本电脑包。 看到沙发上的陈易,小林愣了一下,随即冲陈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医生。” 他的目光望向紧闭的病房门,压低了声音。 “里面的东西,涉及国家最高等级的机密,还请您……回避一下。” 陈易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站起身来。 “三十分钟。”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分量。 小林和同伴对视一眼,郑重地点头。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陈易靠在墙上,耳边能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讨论声,夹杂着谭旭东嘶哑却坚定的指令。 他只是静静地计算着时间。 在第二十九分五十九秒的时候,陈易站直了身体。 仿佛有感应一般,病房的门,准时在第三十分钟的时候被打开了。 小林三人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来时的那种焦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的。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陈易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抱着那些比生命还重要的资料,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谭岳明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 他快步走到陈易面前,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医生,我爸他……” “他想继续。” 陈易替他说出了那句艰难的话。 谭岳明浑身一震,仿佛所有的伪装都被看穿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是。” “他说……他的时间不多了,项目到了最后关头,只有他能完成最后的整合。” 谭岳明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他……他想请您帮忙……请您帮他撑着……撑到他做完为止。” 陈易看着谭岳明通红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那扇门。 他能感觉到,门后那个老人燃烧的生命。 沉默片刻,陈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迈开脚步,重新走进了那间决定生死的病房。 谭岳明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时间标尺。 病床上,谭老睁着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透出骇人的清明。 “陈医生……” “我想……回实验室,那里……有我一辈子的心血。” 第111章 这分明是穿肠的毒药! “三十多年前,南部舰队,我们的新船第一次出海。” “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小伙子们的脸都晒得黝黑,兴奋得嗷嗷叫。” “然后……那艘‘伯克级’就开过来了。” 谭老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贴着我们的航道,开得那么近,我能看清他们甲板上水兵脸上的笑。” “不是友好的笑,是嘲笑。” “他们的船,比我们的大,比我们的快,电子设备……领先我们一个时代。” “他们就那么耀武扬威地绕着我们转圈,巨大的噪音像是巴掌,一下一下地扇在我们脸上。” “我们的船,像个笨拙的铁疙瘩,连跟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我当时就在舰桥上,看着我们的舰长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 “我这辈子,一定要让我们自己的军舰,挺直了腰杆,在我们自己的海域里,自由地航行。”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谭老看着陈易,眼神里是燃烧的祈求。 “早一天成功,我们的海军……就多一份自保的底气。” 整个病房,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和老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谭老,您现在的身体,就像一根快要烧完的蜡烛。” 陈易声音平静。 “任何一点劳心费神,都不是在消耗,而是在燃烧。” “把剩下的烛油一次性点燃,或许能换来一瞬间的明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谭岳明和周若琳。 “但燃尽之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 “这就是代价。” 谭岳明浑身剧震。 周若琳猛地松开丈夫的手,转而抓住了陈易的白大褂。 “陈医生!” 老太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哀求。 “求求您了……就让他去吧……” “我了解他……您要是让他躺在这儿,什么都干不了,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让他去吧,就算……就算只有一天,能让他了了心愿,他走也走得安心啊!” 谭岳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 “陈医生……” 谭岳明睁开通红的眼睛,声音嘶哑地哀求。 “求您……帮帮我爸。” 陈易缓缓开口。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谭老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自己的儿子。 “岳明……打电话。” 谭岳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拨打电话。 “首长,是我,谭岳明。” 他的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 “我父亲他……他想回实验室,完成最后的项目整合。”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谭岳明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 “是,我知道……可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转述,干脆把手机递到了谭老的嘴边。 谭老用尽全身的力气,凑近了手机。 “我需要回实验室……最后的参数,只有我……能完成最后的整合……” “拜托了。” 说完这几句话,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倒回枕头上。 谭岳明拿回手机,听着那头的指令,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看向陈易。 “首长……想跟您通话。” 陈易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我是陈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声,背景里异常安静。 “陈医生,谭老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从国家的角度,我们绝不同意谭老冒这个险。他是我国的瑰宝,他的健康是第一位的。” 陈易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但是……” 对面的语气里透出无奈。 “……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位为国奉献了一生的功勋,带着此生最大的遗憾离开。” “这对他不公平,对我们……也是一种罪过。” “所以,陈医生。” “我们……同意了。” “现在,我请你用尽一切手段,帮助谭老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我尽力。” 陈易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谭岳明。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易迎着他们的目光,缓缓开口。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得听我的。” “之前的治疗方案全部作废,我们要换种方式。” 他看向谭岳明和周若琳。 “而且,从现在开始,直到事情结束,我需要二十四小时跟在谭老身边,寸步不离。” “你们……有意见吗?” 谭岳明和周若琳对视一眼,随即疯狂地摇头。 “没意见!全听陈医生的!” “好。” 陈易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向病房外走去。 …… 重症监护区外的走廊上,罗林峰正带着几个白大褂。 围着那张已经被他们研究了快一个小时的处方笺,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陈易走了出来。 罗林峰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 “陈医生!您这方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易从他手里抽走了那张处方笺,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医疗垃圾桶。 罗林峰和一众医生都看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张方子,不用了。” 陈易径直走到护士站,拿起一张新的空白处方笺。 “情况有变,换个方子。” “生附子,二两。” “干姜,二两。” “炙甘草,二两。” “轰!” 罗林峰的脑袋里像是有个炸雷响了。 生附子!还是二两! 这味药,剧毒! 中医用药,向来是慎之又慎,常规用量都是几克几钱,而且必须是炮制过的熟附子。 即便如此,还要先煎一个小时以上,以去其毒性。 可陈易倒好,直接上生附子,剂量还直接飙到了二两,也就是一百克! 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穿肠的毒药! 没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陈易的笔尖继续滑动。 “人参,三两。” “山茱萸,四两。” 罗林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陈医生……” 罗林峰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是虎狼之药啊!” “谭老的身体,根本就是风中残烛,这么一剂猛药下去,会……会出人命的!” 陈易写完最后一笔,将处方笺拍在桌上,抬头看他。 “要么,让他现在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油尽灯枯。” “要么,就用这剂药,让他站起来,去完成他想做的事。” “我们没有时间选第三条路了。” 第112章 我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罗林峰看着陈易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浑身一颤,所有质疑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 他咬了咬牙,抓起那张滚烫的处方笺,转身就冲向了中药房。 “快!所有人!都动起来!” 半个小时后。 一碗黑褐色、散发着刺鼻药味的浓稠药汁,被送到了陈易面前。 陈易端着药碗,重新走进病房。 看到陈易进来,谭老的眼中闪过光亮。 “陈医生,我……” “喝了它。” 陈易将药碗递到他嘴边。 谭老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没有丝毫犹豫。 滚烫而辛辣的药液,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里。 谭老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陈易将空碗放在一边,同时从怀中取出金针。 “扶他坐起来,背对我。” 谭岳明连忙将浑身滚烫的谭老扶着坐了起来。 陈易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每一针下去,都精准无比,恰到好处。 随着一根根针刺入,谭老后背的督脉要穴,被一一打开。 “噗——” 当第九根针刺入百会穴的瞬间,谭老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口黑紫色的淤血! 病床上的谭老,原本急促紊乱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有力。 那一碗虎狼之药灌下去,再辅以金针渡穴,激发了谭老体内最后的生机。 这生机,如烈火烹油。 灿烂,却也短暂。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陈易推门而入。 谭老已经醒了,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周若琳和儿子谭岳明守在一旁,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陈医生……” 周若琳的声音有些哽咽。 陈易点点头,走到床边,拿起谭老的腕,指尖搭在了脉搏上。 脉象洪大有力,却又带着飘忽。 这是回光返照之相。 陈易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又取出金针,在谭老胸腹间的几处大穴上再次施针。 用以固本培元,尽最大可能地延长这来之不易的时间。 “我……我感觉身上有劲了。” 谭老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气若游丝,反而带着几分中气。 “爸,您慢点。” 谭岳明连忙上前搀扶。 谭老深吸一口气,在儿子和陈易的帮助下,双腿竟颤巍巍地撑住了身体。 他站起来了。 虽然身形依旧佝偻,双腿还在轻微地打着摆子,但他确确实实地,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周奶奶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一幕,她已经不敢再奢望。 “老头子,你等等。” 周奶奶擦干眼泪,快步走到衣柜前,取出了一件熨烫得笔挺的中山装。 她走上前,仔細地为谭老换上。 一颗颗扣子,从下到上,一丝不苟。 她又伸手,轻轻抚平了衣领上的每一处褶皱。 “头发也乱了,我给你梳梳。” 周奶奶拿起梳子,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细心地为丈夫打理着满头的银发。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一室静谧。 陈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白头偕老。 不求一世荣华,只愿相守到生命最后一刻。 一切准备就绪。 “走吧,去实验室。” 谭老开口,目光坚定。 疗养院派出了专车,陈易寸步不离地跟在谭老身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 车辆缓缓驶入戒备森严的研究所。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焦急地等在实验大楼的门口。 当看到车门打开,谭老在儿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谭老!” “谭老他好了!” “太好了!我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他们只看到了谭老重新站了起来。 却不知道,这位老人正在用生命最后的火焰,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人群的欢呼声中,只有陈易和谭老的家人,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这份喜悦,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穿过欢呼的人群,谭老走进了他奋斗了一生的实验室。 当踏入那扇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扬都变了。 那个病床上垂垂老矣、风中残烛的病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目光如炬、气势如虹的将帅! “调出三号实验的所有数据备份!” “立刻!” 他的声音带着威严,传遍了整个大厅。 “是!” 一名研究员立刻飞奔向控制台。 “接通军舰,我要和舰长直接通话!” “A组,核对引力波模型!” “B组,重新计算超流体冷却方案!” “C组,立刻准备最终注入程序!” 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发出,清晰果断。 整个实验室仿佛一台生了锈的庞大机器。 因为他的回归,而被注入了最强的润滑剂,瞬间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势所感染,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陈易跟在谭老身后,走进了最核心的主控制室。 一进门,他就被墙上一条鲜红的横幅吸引了。 “为大国铸剑,圆深蓝海军梦!” 陈易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想起了近代史上,那些从海上而来的炮火,是如何轰开了这个国家的大门。 也想起了百年来,这个民族在海洋上所承受的深重灾难。 而眼前这位老人,正是在用他毕生的心血。 为这个国家,为这片深蓝色的海洋,铸造一柄无人能敌的利剑。 谭老此刻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 他站在巨大的数据屏幕前,双眼放光,脸上甚至带着亢奋的潮红。 “不对!这个数据有偏差!引力参数错了!” “快!把备用方案调出来!”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大脑在以超负荷的状态运转。 陈易注意到,谭老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撑着控制台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是生命力在极速燃烧的表征。 “谭老。” 陈易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您该休息了。” “再等十分钟!” 谭老头也不回,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 “就十分钟!这个节点马上就要攻克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陈易沉默了。 他松开了手,默默地退到一旁,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谭老。 十分钟后,谭老发出一声畅快的呼喊。 “通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陈易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他扶住,让他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第113章 我们成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昏黄,再到彻底被夜色笼罩。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忘了时间,忘了疲惫。 在谭老的带领下,一个个难题被攻克,一道道关卡被突破。 晚上十点。 当最后一个数据模型校对完成,整个控制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谭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下,是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 谭老深吸一口气,刚想说通宵也要完成最后一步。 陈易却直接打断了他。 “今天到此为止。” “谭老,您今天燃烧的生命力已经够多了。” “明天,才是决战。” “现在,您必须回去休息。” 谭老看着陈易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陈易不是在以医生的身份命令他。 而是在以一个战友的身份,要求他保存决战的体力。 “……好。”他最终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易搀扶着谭老,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实验室。 身后的欢呼声渐渐远去。 走廊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 谭老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陈易的身上,那短暂炽热的爆发之后,是更加深沉的虚弱。 “小陈啊……” 谭老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您只是做了您必须要做的事。” 陈易回答得很平静,脚步没有丝毫紊乱。 他知道,对眼前这位老人而言,科研就是他的生命,那个项目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将他送回特殊病房后,周若琳迎了上来。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默默地接过陈易递来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谭老额角的冷汗。 “周奶奶,接下来的几天,会非常关键。” 陈易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严肃。 “我明白。” 周若琳点了点头,她的手依旧轻柔地抚摸着丈夫的脸颊。 “他想做完那件事,就让他做完吧。” “总好过,带着遗憾离开。” 陈易的心头微微一颤。 这或许,就是相濡以沫一辈子的默契。 接下来的五天,成了一扬与死神赛跑的倒计时。 陈易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谭老的身边。 一袋又一袋的特制药剂,通过细细的输液管,源源不断地注入谭老那衰老的血管里。 这些药剂吊着他的命,也压榨着他的潜能。 谭老每天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余的时刻,他都坐在轮椅上,被推到实验室里。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站立,但他的大脑,却依旧在以恐怖的速度运转。 实验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科研人员都红着眼睛,不眠不休。 一个个技术难题,在谭老的指导下,被迅速攻克。 一道道数据壁垒,被他们硬生生用智慧与汗水撞开。 第五天的黄昏,当最后一个核心算法完成校验。 谭老那双几乎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进行……最后一次模拟实验!”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主控制室那块巨大的数据屏幕上。 陈易站在谭老的轮椅后,双手轻轻搭着扶手,指尖能感受到老人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模拟实验开始,庞大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 绿色的字符不断跳动,构建出一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虚拟战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屏幕中央,一行鲜红的大字弹了出来。 【模拟结果:100%符合预期!】 短暂的死寂之后,控制室里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 然而,谭老却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屏幕。 “数据链……对接‘定海号’,准备……实战演练。”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 实战演练?现在? “谭老……”一名负责人迟疑着上前。 “这……需要向最高层请示……” “我已经请示过了。” 谭老打断了他的话。 “命令,五分钟后下达。” 众人不再言语,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 一道道指令通过加密线路,从这间小小的实验室,传向了遥远的海疆。 陈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要来了。 他跟在被推着进入核心指挥室的谭老身后,这里的屏幕更大,视野也更开阔。 主屏幕的画面已经切换。 不再是那些枯燥的数据流,而是一片蔚蓝色的,一望无际的海洋。 碧波荡漾,海鸥飞翔。 一艘充满科幻色彩的银灰色战舰,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之上。 甲板上,密密麻麻的垂直发射单元,如同紧闭的龙鳞。 “实战演练,正式开始!”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室里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屏幕的远方,一个微小的红点出现,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侦测到敌方超音速反舰导弹一枚,目标:定海号!】 【预计命中时间:90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知道这是演练,可那枚拖着长长尾焰,呼啸而来的导弹,带来的压迫感却是无比真实。 定海号上,没有任何人员操作的迹象。 一切,都交给了谭老他们呕心沥血研发出的那套全新的作战系统。 只见战舰上那面巨大的相控阵雷达,无声地转动了一个角度,精准地锁定了来袭目标。 “呜——呜——”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指挥室。 紧接着,定海号舰艏的一块甲板猛然打开。 “砰!” 一枚通体赤红色的导弹,从垂直发射系统里腾空而起。 拖着一道绚烂的尾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悍然迎向了那枚反舰导弹。 “赤色海-16!” 有人下意识地喊出了这枚防空导弹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屏幕上。 看着那一红一白两个光点,在空中拉出两道死亡的轨迹,急速靠近。 终于,在距离定海号还有三十公里的空域。 两个光点,重合了。 屏幕上,一团巨大的火焰,如同一朵死亡之花,猛然绽放。 那枚来势汹汹的反舰导弹,在空中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火焰与浓烟,构成了一副壮丽而残酷的画卷。 足足过了好几秒。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指挥室里,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欢呼声。 第114章 这片深蓝,将由他亲自守护 无数科研人员相拥而泣。 有的人用力捶打着控制台,发泄着积压了多年的压力。 有的人则默默地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值得了……这么多年……都值得了……” 是啊,值得了。 为了这一刻,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失败的挫折,多少回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今天,他们亲手铸造的利剑,向世界展露了它无与伦比的锋芒。 陈易没有欢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谭老的背影上。 在一片狂喜的海洋里,老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的头微微仰着,望着屏幕上那艘沐浴在阳光下的银色战舰。 脸上,似乎还带着欣慰的笑容。 “谭老?”身旁的一名研究员,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谭老没有任何回应。 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了这位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老人。 不安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陈易缓缓地走上前。 他没有去探查谭老的脉搏,也没有去检查他的呼吸。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为老人合上了那双已经失去神采,却依旧凝望着“定海号”的眼睛。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谭老……走了。” 指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走了?怎么会……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明明……明明我们已经成功了啊! “不……不可能!”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失声痛哭起来,跪倒在地。 悲伤,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被推开。 周若琳走了进来。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个如同丰碑般伫立的背影。 眼神里没有惊愕,只有一片了然的悲伤。 她走到谭老的身边,轻轻握住他已经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别哭了,孩子们。”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对他来说,没有遗憾了。” 是啊,没有遗憾了。 当看到“定海号”成功拦截目标的那一刻,他心中那股支撑着他的执念,便悄然消散了。 执念一散,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是在自己最辉煌的顶点,迎来了生命的终点。 这或许,是一位英雄最好的归宿。 三天后,国家礼堂。 谭老的遗体,覆盖着鲜红的国旗,安放在大厅中央。 哀乐低回。 前来悼念的人,从礼堂内一直排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他们中有身居高位的将领,有学术界的泰斗。 更多的,是那些素不相识,却自发前来的普通民众。 同一时间,万里海疆之上。 所有正在执行任务的海军军舰,无论型号,无论大小,都拉响了最高规格的汽笛。 悠长而悲怆的笛声,响彻云霄。 每一面飘扬的红旗,都缓缓降下了一半。 这是这支深蓝海军,对它的铸剑人最崇高的敬意。 悼念仪式结束后,按照谭老的遗嘱。 他的骨灰,将由“定海号”承载,洒向他一生守护的那片大海。 陈易作为随行人员,与周若琳一起登上了这艘凝聚了老人毕生心血的战舰。 战舰缓缓驶离军港,向着深海而去。 海风拂面。 周若琳捧着那个骨灰盒,站在甲板上,神情平静。 陈易就站在她的身旁,沉默不语。 当战舰抵达指定海域,周若琳打开了骨灰盒。 她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粉末,迎着风,轻轻一扬。 骨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融入了那片深蓝色的,广阔无垠的海洋。 “老谭,回家了。” 周若琳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去跟你最爱的大海,待在一起吧。” 一捧,又一捧。 直到盒中空无一物。 陈易看着那些骨灰,在阳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光芒,然后消失在波涛之中。 他想起了那句横幅。 “为大国铸剑,圆深蓝海军梦。” 谭老,做到了。 他用尽了自己的一生,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铸造了一柄无人能敌的定海神剑。 从此,这片深蓝,将由他亲自守护。 回到岸上,周若琳要去处理后续的一些事务,两人便在码头告别。 陈易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他也该回去了。 不过在回海城之前,他得先去一趟军总医院。 他的换洗衣物,还都扔在特需大楼的休息室里。 …… 半个小时后,军总医院。 陈易轻车熟路地来到特需大楼,跟值班的护士打了声招呼,拿上自己的背包。 然而,在他刚走出特需大楼门口时,一道身影忽然拦在了他面前,是那个中医老者。 “陈医生,我叫吴长生,中医协会的。” “我们协会里,有几个老家伙,一直想见见你。” “见我?”陈易有些纳闷。 “对,见你。” 吴长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那手出神入化的针灸,还有那个神乎其神的方子。” “可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给惊得不轻啊。” 陈易这才恍然大悟。 “吴老先生过誉了,只是尽了医生的本分而已。” 陈易谦虚了一句。 “哎,你这个小同志,还挺谦虚。” 吴长生摆了摆手。 “是不是本分,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有数。” “走吧,跟我去一趟,他们可都等着急了。” 吴长生说着,就很自然地拉住了陈易的胳膊,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陈易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吴老,我这还赶着回海城。”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吴长生不容分说。 “就在附近,车都备好了,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见一面,就见一面。” 看着老人热切的眼神,陈易实在不好拒绝。 “……那好吧。” 他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吴长生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陈易就往停车场走去。 一辆红旗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司机早就等候多时,见两人过来,立刻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吴老。” “嗯。”吴长生应了一声,招呼着陈易上了车。 轿车启动,平稳地驶出了医院。 第115章 都是我自己看书琢磨的 车子最终在一座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四合院门口停下。 “到了,就是这儿。”吴长生率先下了车。 陈易跟着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 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子,处处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两人刚走到门口,院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紧接着,五六个和吴长生年纪相仿,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呼啦一下就从里面涌了出来。 “老吴,你可算把人给请来了!” “哎哟,这就是小陈医生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快快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这群老人一看到陈易,眼睛顿时就亮了。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啧啧,这气色,这神韵,根基扎实啊!” “何止是扎实,你看他这双眼睛,清澈有神,一看就是心性沉稳之辈。” “老吴,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 陈易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 附近有几个年轻医生路过,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呐!那不是协会的几位泰山北斗吗? 他们平时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今天怎么都围着一个年轻人嘘寒问暖? 羡慕、嫉妒、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被围在中心的陈易。 陈易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汗。 “那个……各位老先生……” 他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小陈医生,别客气,叫我们老孙,老李就行!” 一个脾气看起来最火爆的老人说道。 “我跟你说,你上次那个方子,我们几个研究了好几天,妙啊!简直是神来之笔!” 另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扶了扶眼镜,也抢着说。 “小陈,你有没有兴趣拜师啊?老夫的针法,在国内也算排得上号的!” “去去去,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小陈,来我门下,我把我珍藏的那些古方都传给你!” “都别争了!要拜也该拜我!我可是……” 眼看着这群加起来快五百岁的老人就要当场吵起来,陈易头都大了。 “各位前辈,各位前辈!” 他赶紧提高声音。 “我们……要不进去再说?” “外面人多眼杂的,不太好吧。” 几个老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看我们,一激动都忘了。” “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 吴长生笑着打圆场,簇拥着陈易走进了院子。 穿过前院,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宽敞雅致的会客室。 众人分主次落座,有年轻的学徒奉上热茶。 刚才那个脾气最火爆的老人,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了。 “小陈医生。” 孙振国看着陈易,眼神里带着考较。 “老夫痴长你几十岁,在针灸上还算有点心得。想跟你请教个问题,不知可否?” 陈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您言重了,请教不敢当,互相交流。” “好,够爽快!” “那老夫就问了。若遇‘阴阳离决’之症,气血逆乱,神志昏沉,按古法当如何下针?” 陈易放下茶杯,神色平静。 “按《灵枢·决气篇》所载,当先辨其阴阳。” “阳虚则补其母,阴虚则泻其子。取任督二脉之穴,以调和阴阳为要。” 这个回答,标准,工整。 然而,陈易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这只是常法。” 他话锋一转。 “古籍所载,终究是死理。临床应用,当因人而异。” “哦?”老者的眉毛扬了一下。 “愿闻其详。” 陈易不疾不徐地说道。 “‘阴阳离决’,其根本在于‘离’字。阴不守阳,阳不归阴。” “若患者体魄强健,气血尚足,用常法或可挽回。” “但若患者本就年老体衰,气血两亏,再用泻法,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加速其阳气外脱。” “此时,便不应急于调和阴阳,而应以固本培元为先。” “当取关元、气海二穴,以文火艾灸,固守元阳。” “再以毫针轻刺神门、内关,以安其心神。待其神志稍定,阳气稍固,再图后计。” “此为守。” “若情况更为危急,阳气已现外脱之兆,四肢厥冷,脉象微弱。则又当变招。” “此时当用重灸,猛灸神阙、命门,以求回阳固脱。” “同时针刺人中、十宣,强行开窍醒神。此为攻。” “一守一攻,一缓一急,皆在医者一念之间。” 陈易侃侃而谈。 会客室里,一片死寂。 老者的那点考较之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刚才问的,只是一个点,而陈易回答的却是一个面。 老者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这点引以为傲的针灸造诣,在人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钻研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就给超越了。 不,不是超越,是碾压。 彻彻底底的降维打击。 接下来,又有几个老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向陈易发起了“挑战”。 有问脉诊的。 有问推拿的。 有问养生的。 无一例外。 全都被陈易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 到最后,整个会客室里,已经没有人再敢开口问问题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妖孽!这他娘的绝对是个妖孽! 沉默了许久,还是吴长生最先回过神来。 他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小陈……医生。” “你这一身医术,究竟是……师承何人?”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陈易闻言,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吴老,各位前辈。” “其实……我没有老师。” “什么?” 众人齐齐一愣。 “没……没有老师?” 吴长生不敢相信地追问。 “那你这一身本事……” “都是我自己看书琢磨的。” 陈易实话实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系统吧。 “……” 看着众人那副三观尽碎的表情,陈易也知道这事有点匪夷所思。 他想了想,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其实,我最近在整理一些自己学医的心得体会,有很多地方还不太成熟,似是而非。” “我本来就想着,等整理好了,想请各位前辈帮忙斧正一下,看看有没有走错路。” 这话一出,几个老人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一个自学成才的妖孽,他整理出来的心得体会? 那是什么? 那绝对是无价之宝啊! “斧正不敢当!” 一位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 “是交流!我们互相交流!” 第116章 中医为主,西医为辅 “一定一定。” 陈易笑着答应。 见他答应,几个老人喜出望外。 一位老者甚至当扬就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书柜前,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几本泛黄的古籍。 “小陈医生,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几本针灸孤本,市面上早就失传了。” “你拿去看!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 他不由分说,直接把书塞到了陈易怀里。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陈易看着面前这堆书,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长生,忽然开口了。 “小陈医生,我最后还有个问题。” 他的表情很严肃。 “如今西医大行其道,我们中医日渐式微。很多人都在争论,中西医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易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认为,中医的层次,要高于西医。” “西医治病,中医治人。” 陈易继续说道。 “西医是技术,是工具。” “它很强大,在外科手术、急症抢救、微观病理这些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中医,是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 “它讲天人合一,讲阴阳五行,讲辨证论治。它看到的,是整个的人,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一个治标,一个治本。” “所以,未来的医学,应当以中医理论为根本指导,建立人体的宏观调控体系。” “再以西医的精准技术为辅助,进行微观层面的干预。” “中医为主,西医为辅。” “这,才应该是未来的方向。” 吴长生等人,怔怔地看着陈易,眼神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好!说得好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 陈易带着那堆珍贵的古籍,离开中医协会回到海城。 刚踏进司令部的大门,陈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易接通电话。 “是陈易医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我是。” “郑大校让您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 陈易微微一怔,挂断电话,心里有些犯嘀咕。 好消息? 能让郑永红用上“天大”这个词的,恐怕不是小事。 他不敢耽搁,快步朝着郑永红办公室走去。 “报告!” “进来!”郑永红的声音洪亮如钟。 陈易走进办公室。 “大校,您找我?” 郑永红转过身,一双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易。 那眼神,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 “唉,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 陈易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闪了一下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郑永红哈哈大笑,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陈易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陈易的身子都晃了晃。 “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他拉着陈易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献宝似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烫金文件。 文件袋上,赫然印着军部鲜红的戳印。 郑永红小心翼翼地解开绕线,将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到陈易面前。 陈易的目光落在文件抬头的几个大字上,瞳孔骤然一缩。 《关于“全军优秀青年军官五十人计划”入选名单的通知》。 所谓的“五十人计划”,在军队内部,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将军培养计划。 能进入这个名单的。 无一不是全军各大单位里,最顶尖、最有潜力的青年才俊。 它意味着,只要后续不犯原则性错误,并且能顺利完成计划中的各项考核。 未来的将星之路上,就已经预定了一个席位。 陈易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明白这份文件的分量,它几乎等同于一张通往军队权力核心的入扬券。 “看明白了吧?” 郑永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骄傲。 “军区今年只有一个名额,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落到了你小子头上。” 陈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郑永红看懂了他的意思,摆了摆手。 “别看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这事是军部直接考察,直接下发的名单,连军区首长都是刚刚才知道。” “你的履历太亮眼了,尤其是上次给谭老治病,那件事的分量,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 他点了点那份文件,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你小子也别太得意。” “入选,不代表你最后一定能成将军。这只是给了你一个更高的平台,一个角逐的资格。” “后面的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一步都不能走错。” 陈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大校。” “明白就好。” 郑永红欣慰地笑了,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还只是第一个好消息。” “还有一个。” 陈易有些惊讶,还有一个? “军部保健局的专家组,对你推广的五禽戏进行了考察与数据分析。” 郑永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军部已经初步决定,在经过为期一年的试点观察后。” “如果没有问题,就将在全军范围内,全面推广五禽戏!” “这,是你陈易的功劳!” 郑永红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如果说第一个消息是关于陈易个人的前途,那这第二个消息,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利军利国。 一套能提升全军战士身体素质的功法,其战略意义,无可估量。 陈易的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 他站直身体,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从郑永红的办公室出来,陈易的脚步都感觉有些发飘。 回到医务办,那股属于个人的激荡情绪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紧迫感。 无论是“五十人计划”,还是推广五禽戏,都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医务办里,小影正戴着白手套,拿着一本记录册在核对药品库存。 她看到陈易回来,温柔地笑了笑。 “陈医生,您回来啦。”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能让人烦躁的心绪瞬间安静下来。 “嗯。” 陈易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小影放下记录册,走到他身边,轻声汇报。 “您之前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按照您的设计图纸,制药室和熬药室已经全部改造完毕,独立的排风系统也装上了。” “这是改造后的照片。” 第117章 驻颜易容术? 陈易接过来看了看,照片里的两个房间窗明几净,不锈钢的操作台,分门别类的药柜。 还有特制的通风管道,一切都井井有条,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辛苦了。”陈易满意地点头。 小影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您之前说还需要一批特制储药罐子,清单列好了吗?我这边可以马上提交采购申请。” “哦,对。” 陈易这才想起来。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处方笺上思索着写了起来。 “青釉陶瓷熬药罐,十个,要求罐壁厚实,能耐高温干烧……” “白玉捣药臼,一套……” 他写得很详细,几乎把每样东西的材质、尺寸、甚至是一些特殊的要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在外面市面上恐怕很难买到,但对神通广大的军方后勤部门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写好后,他将清单递给小影。 “就这些,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小影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郑重地收好。 她刚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名身材高大,肩膀上扛着上校军衔的军官走了进来。 他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紧锁,看起来精神不佳。 “谁是陈易?”他的声音带着沙哑。 医务办里的其他几个同事都看了过去。 陈易站起身。 “我就是。” 那名上校打量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他们都说你医术神。” “我这感冒都快一个星期了,吃了西药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你给我看看。” 他的语气有些冲,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得没什么耐心了。 陈易并不在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上校,请坐。” 他走过去,示意对方伸出手。 “我给你把把脉。” 上校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腕,嘴里还嘀咕着。 “搞这些玄乎的……” 陈易的手指搭在他的寸口脉上,双目微闭,静心感受。 片刻后,他松开手。 “伸出舌头我看看。” 上校依言照做。 “舌苔白厚,脉象浮紧,是典型的营卫不和,风寒束表。” 陈易做出诊断。 “我给你开一副中药,喝下去发发汗,一剂就能好。” 他说着,转身走到桌前,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药方:桂枝、芍药、生姜、大枣、甘草。 正是医圣张仲景的千古名方,桂枝汤。 他将药方递给小影,叮嘱道。 “小影,去药房抓药,让他在咱们这儿直接熬了喝。” “好的。” 小影立刻拿着方子去了。 那名上校看着陈易行云流水的操作,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陈易自己能听到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 【恭喜宿主,达成“仁心仁术”成就。】 【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200人,其中危重病人1人。】 【奖励结算中……】 陈易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 来了! 他心心念念的系统奖励,终于来了! 自从上次救了谭老之后,他就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 普通任务的奖励就已经很丰厚了,那这种救治危重病人的特殊功绩,奖励会好到什么程度? 一瞬间,陈易的心头变得火热起来。 【奖励发放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驻颜易容术。】 【该技能可对生物体表皮、肌肉及浅层骨骼进行细微调整。】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一颗颗深水炸弹,在陈易的脑海里炸开。 驻颜易容术? 什么玩意儿?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可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系统是不是搞错了? 我是个军医。 在部队里。 你给我一个美容整形技能? 陈易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幅幅极其荒诞的画面。 他对着一个满脸刚毅、皮肤黝黑的特种兵说: “同志,我看你眼皮有点单,影响你打靶的视野,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欧式大双眼皮?” 或者对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炮兵说: “我看你山根有点塌,不够立体,要不要给你垫一垫,增强一下男子气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那个驻颜?延缓衰老? 难道要让一群军人变成不老童颜的小白脸吗? 这也太扯淡了。 这技能,简直就是鸡肋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就在陈易腹诽不已的时候,系统面板上对技能的详细解释,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他的意识。 【可对受损皮肤组织进行完美修复,达到无痕祛疤效果。】 【可通过调整面部骨骼、肌肉走向,生成一张无法被现有技术识别的全新面孔。】 陈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神陡然凝重起来。 祛疤!还是无痕祛疤! 对于军人来说,伤疤是勋章。 但有些位置的伤疤,却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甚至影响肢体功能。 如果能完美祛疤,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更关键的是……生成一张全新的脸? 这不就是古代话本小说里的终极易容术吗! 这要是用在情报工作、特种渗透、卧底任务中,那简直是神技! 一个顶级特工,如果能拥有一张随时可以更换、并且天衣无缝的脸。 那他的任务成功率将会提升到一个怎样恐怖的程度? 一瞬间,陈易心中的那点嫌弃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哪里是鸡肋,这分明是国之重器! “咳咳。” 那名上校军官等得有些不耐烦,咳嗽了两声。 陈易瞬间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 “上校,稍等,药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小影就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碗走了回来。 一股浓郁的姜枣药气瞬间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药熬好了,有点烫。” 上校将信将疑地接过药碗,吹了吹,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辛辣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一股热流瞬间从胃里升腾而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原本紧缩的毛孔开始舒张,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随着汗液的排出,他感觉自己那堵塞了一个星期的鼻子,竟然奇迹般地通畅了。 脑袋里那昏昏沉沉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咦?” 上校惊奇地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那种缠绵已久的酸痛乏力感,竟然消失了大半。 “神了!还真神了!” “小兄弟,不,陈医生,真是谢谢你了。” “这破感冒,折腾得我带兵训练都提不起劲,这下好了!” 第118章 陈医生要亲自下厨? “举手之劳。上校回去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行!那我先走了!” 上校爽朗地大笑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医生,我们差不多该去给培训班上课了。” 小影收拾好药碗,轻声提醒道。 “好,走吧。” 陈易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教案,和小影一起走向不远处的培训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陈易今天讲的,是中医在战扬急救中的一些特殊应用。 他讲得深入浅出,台下的学员们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在讲解到一个利用特殊穴位刺激,让伤员在剧痛中保持清醒的法子时。 陈易的思绪飘忽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代号“蝎子”的家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实验对象。 可惜,那个蝎子的心理防线和他嘴巴的硬度完全不成正比。 没过多久,对方就哭着喊着把知道的全都招了。 搞得陈易准备的一系列后续手段。 比如“过神门”“锁人中”之类的手法,都完全没机会用上。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遗憾。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陈易收回思绪,宣布下课。 “陈组长,小影,去食堂啊?” 一个爽朗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杜霏霏抱着一摞文件,俏生生地倚在门框上,冲他们扬了扬下巴。 她今天穿着一身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英气十足。 “走,正好饿了。” 陈易笑了笑,三人结伴朝着机关食堂走去。 三人打了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听说了吗?咱们南部舰队又添了艘新家伙!” 邻桌几个穿着海军军官常服的人,正压低着声音,兴奋地议论着。 “早就听说了,那家伙,据说雷达都是最新款的,防空能力比以前强了一大截!” “可不是嘛,这艘舰一入役,咱们在南海那边说话的底气就更足了!” 陈易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南部舰队……新式驱逐舰……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谭旭东老人那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明亮的脸。 “我这辈子……就想看着我们自己的万吨大驱……” “到时候,我看谁还敢在咱们家门口耀武扬威……” 老人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陈易心中泛起淡淡的怅然,他默默扒了一口饭,将那份情绪压了下去。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 陈易拨通了一个内部电话。 “喂,是军务动员科吗?我陈易。” “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夜老虎侦察连陈国涛同志的调动安排。” 电话那头很快给出了回复。 陈易挂了电话,心里有了数。 他对正在整理资料的杜霏霏和小影说道: “我已经申请把陈国涛调到咱们体能训练改革办来,担任中尉参谋。” 杜霏霏有些惊讶。 “把他从夜老虎调过来?那可是王牌侦察连。” 陈易解释道: “他的身体情况,你们也清楚。” “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想再回到夜老虎那种高强度的训练环境,很难。” “让他过来做参谋,工作相对轻松,也方便我们随时跟进他的康复治疗。” “他是个好兵,不能就这么废了。” 小影温柔地笑了笑。 “陈医生,您想得真周到。” 陈易点点头,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安顿好一个,还有另一个。 他起身,走出了医务办,拐进了旁边一栋楼的后勤保障科。 在一间被临时改造的房间里,一股浓浓的药膳香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灶火正旺,一个敦实的身影正围着围裙,手脚麻利地处理着药材。 正是李二牛。 “陈医生!” 李二牛看到陈易,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紧张地站直了身体。 “俺,俺正在给保健科的同志们熬您说的那个安神汤。” 他说话还是带着浓重的乡音,显得有些笨拙,但眼神却透着质朴。 陈易的目光扫过灶台。 只见各种药材被分门别类,用小碟子装得整整齐齐。 旁边还放着一张他写的药方,上面用铅笔标注着李二牛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 灶上的瓦罐里,汤汁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火候不大不小,控制得刚刚好。 “干得不错。” 陈易由衷地赞了一句。 当初他把李二牛从炊事班要过来,专门负责医务办保健科的药膳熬制。 还有些人觉得是大材小用。 但在陈易看来,熬药制膳这种事,最需要的就是李二牛这种人。 心思单纯,没有杂念,认死理,不懂得投机取巧。 你让他小火慢炖三个小时,他绝对不会为了省事,开大火熬一个半小时。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坚韧,才是做好这件事最重要的品质。 “嘿嘿。” 得到陈易的夸奖,李二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孩子。 “陈医生,您放心,俺一定把这活干好!” “俺娘说了,做饭跟做人一样,得实实在在,不能掺假!” 陈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 训练扬上,参加五禽戏培训的军官们,动作已经有模有样。 考核顺利通过。 至于中医急救手法,因为更重实践与,掌握起来要慢得多。 陈易干脆将所有关键手法、穴位图解,都整理成了一本简明扼要的小册子。 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先发下去,让大家死记硬背,在日常训练中互相练习,后续再安排考核。 随着五禽戏在全军区范围内初步推广,陈易的体能训练改革办,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雪片般的请示文件堆满了桌面。 好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在各单位的教官们逐渐掌握教学要领后,总算有所缓解。 临近年关,军区大院里的节日气氛渐渐浓郁起来。 这天下午,陈易端着搪瓷缸子,看着办公室里几个明显瘦了一圈的同事,心里盘算开了。 “得给他们补补。” 陈易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这个当组长的,总不能看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累垮了。 他放下缸子,站起身。 “都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给大伙儿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几个原本蔫头耷脑的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陈医生要亲自下厨?” 杜霏霏第一个从桌上弹了起来,满脸的惊喜。 “真的假的?!” 陈易笑着点头。 “当然是真的,正好,也顺便教教二牛。” 第119章 一鸽胜九鸡 又去中药房,按照早已拟好的方子,配齐了黄芪、党参、当归、枸杞等温补药材。 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陈易拐进了那间属于李二牛的“专属厨房”。 一进门,就看到李二牛正擦拭着那几口砂锅。 “陈医生!” 看到陈易,李二牛立刻放下抹布,咧着嘴笑。 “您咋来了?” “来给你加点担子。” 陈易把手里的食材往灶台上一放。 “今天咱们做道新菜,你好好学。” “好嘞!”李二牛的眼睛里放着光,兴奋地搓着手。 陈易开始处理食材,一边处理,一边给李二牛讲解。 “鸽子肉,性平,味甘,是冬令进补的好东西。” “处理的时候,内脏要掏洗干净,特别是肺部,容易有淤血,影响口感。” “药材呢,也不是一股脑全放进去。” “黄芪、党参这些,需要先用温水浸泡,让药性更好地挥发出来。” 李二牛听得无比认真,手里拿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着。 陈易看得好笑,却也没阻止。 这股子认真的劲头,正是他看重李二牛的地方。 食材处理完毕,陈易亲自掌勺,将鸽子焯水。 放入砂锅,加入泡好的药材、姜片,添足清水。 “看好了,二牛。” “这种滋补的汤,火候最关键。” “要先用大火烧开,再转为小火,慢慢煨。” “煨多久?” 李二牛紧张地问。 “至少两个半小时。记住,中间不能加水,火也不能断。” 陈易将灶膛里的火拨弄了一下,调整到最合适的大小。 李二牛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接受一项无比神圣的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口砂锅里,都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特香味,开始从这间小小的熬药室里飘散出去。 这香味很霸道。 既有鸽肉的醇厚肉香,又混合着多种药材的独特芬芳。 两种味道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让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的奇妙气味。 香味顺着门缝,溜出走廊,飘过窗户,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军区司令部大院。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后勤保障科的办公室。 “哎,什么味儿啊?” “好香!怎么跟谁家炖肉了似的?” “不对,还有股药味……但闻着不讨厌,还挺提神。” 几个干事忍不住探头探脑,循着味儿找到了源头。 当他们看到是医务办那间“药膳房”里飘出来的,一个个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又是陈医生在做好吃的吧?” “肯定是,也就他能把药材弄得跟山珍海味似的。” 香味继续扩散。 很快,作战指挥中心、军务动员科、机要处…… 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下午这个点,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本来大家都在昏昏欲睡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被这香味一勾,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唤醒了。 咕噜……咕噜……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咽口水的声音。 不少人手里的笔都停了,眼神飘忽,心思完全不在文件上。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低血糖犯了,头晕。” 一个少校军官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对旁边的同事说。 “我得去医务办看看,申请病假。” “带上我!我感觉我心脏也不太舒服!” 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 一股“病号潮”开始涌向医务办。 事情很快就捅到了司令部一位少将那里。 “医务办在搞什么名堂?” “胡闹!这还让不让人安心工作了?” 他觉得这事儿必须得管管。 再这么下去,整个司令部都要被一锅汤给搅得人心惶惶了。 少将气冲冲地站起身,决定亲自去看看。 可刚走到门口,就跟另一位领导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他立刻站直了身体,敬了个礼。 “首长!” 来人正是东南军区的副司令员,高世巍中将。 高世巍今天刚从下面部队视察回来,心情本还不错。 可一进办公楼,也被这股子味道勾得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高世巍沉声问道。 少将连忙汇报: “报告首长,是医务办那边……好像在熬什么东西,味道太大了,影响了大家办公。” “哦?”高世巍眉毛一挑。 他也闻到了那股香味,确实霸道。 他背着手,说道:“走,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医务办的方向走去。 离得越近,那股香味就越是浓郁。 高世巍戎马一生,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但此刻闻着这味道,喉结还是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太香了。 当他走进那间烟火气十足的熬药室时,一眼就看到了灶上那几口正冒着热气的砂锅。 陈易和李二牛正在旁边守着火。 “你们在搞什么?” 李二牛吓了一跳,看到高世巍,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陈易比较镇定。 他放下手里的火钳,不卑不亢地回答: “报告首长,临近年关,看同志们前段时间太辛苦,给大家熬点药膳,补补身体。” “药膳?” 高世巍的目光落在那几口砂锅上。 “这里面炖的什么?” “是鸽子。” 陈易掀开其中一口砂锅的盖子。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诱人的热气瞬间喷薄而出,香得人头皮发麻。 只见锅里汤色奶白,鸽肉酥烂,几颗红色的枸杞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鸽子肉是冬令进补的佳品,民间素有‘一鸽胜九鸡’的说法。” 陈易拿起汤勺,轻轻搅动了一下。 “我另外在里面加了黄芪、党参、当归、山药等几味中药,调和了药性。” “主要功效是滋肾益气,祛风解毒,还能调养气血,对恢复疲劳很有好处。” 高世巍听着陈易的介绍,眼神闪烁。 他最近确实感觉身体有些疲乏,腰膝酸软,精力不济。 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总归是有些下降。 他沉吟片刻,忽然指着砂锅说道: “我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正好,你给我盛几碗,送到我办公室去。” 陈易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他憋着笑,点了点头。 “是,首长。” 很快,三碗热气腾腾的鸽子汤,就被送到了高世巍的办公室。 高世巍挥退了其他人,关上门。 他端起一碗,先是闻了闻,那股醇厚的香气让他精神一振。 然后他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喝了一口汤。 汤汁入口,鲜美异常,肉香与药香完美结合,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舒服! 第120章 打磨血肉,熬炼筋骨 他又夹起一块鸽子肉,早已炖得酥烂脱骨,入口即化,满口都是肉的精华。 不一会儿,一碗汤下肚,高世巍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原本有些沉重的身体,都似乎轻快了不少。 他满足地打了个嗝,又端起了第二碗。 三碗汤喝完,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打给了陈易。 “小陈,你那个汤,不错。” 电话那头传来陈易的声音。 “首长觉得好就行。” “嗯。” 高世巍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那个熬药室,味道太大了,让后勤给你装个大功率的排气扇,免得影响别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听着是批评,其实是认可。 “是,我马上去办。” 陈易应道。 高世巍话锋一转。 “另外,你那个汤还有没有?给司令部其他几个老同志,也一人弄一份。” “还有,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好。” 高世巍满意地点点头,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心情大好。 这个陈易,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不仅医术高明,连做个药膳都这么有门道。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拨通了陈易的电话。 “小陈,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易很快就到了。 高世巍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 他给陈易倒了杯水,开口问道:“五禽戏的推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首长,第一批基层军官的培训已经全部完成,考核合格率百分之百。” “相关的资料也已经下发到各个单位,目前正在全军区范围内逐步铺开。” 高世巍满意地点点头。 “干得不错。” “这个五禽戏,是个好东西,要坚持推广下去,让每个战士都受益。” 高世巍喝了口茶,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五禽戏只是第一步。” “关于全军的体能训练改革,你后续还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这才是他今天叫陈易过来的真正目的。 陈易闻言,身体坐直了一些。 “首长,我的初步构想是,想先从特种部队开始,进行新一轮的试点。” “哦?” 高世巍来了兴趣。 “为什么是特种部队?详细说说。” 陈易整理了一下思绪。 “报告首长,之所以选择特种部队,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全军中是顶尖的。” “他们的训练强度最大,任务也最危险,对单兵的身体极限要求最高。” “用他们做试点,最容易也最快能看出效果。” 高世巍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响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构想,是在现有的训练体系之外,挑选几名顶尖的特种兵,用一些……” “嗯,古代练家子的方法,对他们进行深度的身体打磨。” “古代练家子?” 高世巍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词听着就有点玄乎。 “对。” 陈易的语气很肯定。 “就是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打磨血肉,熬炼筋骨。” “只不过,小说里是艺术加工,我这里有完整、成体系的训练方法以及配套的药方。” 陈易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高世巍的表情。 “比如,在不同阶段,需要配合不同的药膳与汤剂。” “初期健脾胃,打好气血基础,可以用四君子汤加减。” “中期滋补肝肾,强壮筋骨,就得用上六味地黄丸的方子。” “到了后期冲击极限,甚至需要用到鬼鹿二仙膏这类大补的膏方。” 高世巍听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药名,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四君子汤、六味地黄丸,他都听过,是市面上很常见的中成药。 可这个鬼鹿二仙膏……听着怎么那么像江湖郎中骗人的玩意儿。 而且,用这些东西来练兵? 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天方夜谭了。 他沉吟着。 “你说的这些,有把握吗?这些方子,可不是能随便乱用的。” 高世巍的疑虑,陈易早就料到了。 “首长放心,我有这些方子最完整的配方,绝对不是市面上那些成药能比的。” “好,就算你的药方没问题。那练出来的效果呢?” 高世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易。 “能像小说里那样,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陈易闻言,失声笑了出来。 “首长,那太夸张了,飞檐走壁肯定不行。” “但是,通过这种内外兼修的方法。” “可以让士兵的力量、速度等,都在现有基础上,再上一个台阶。”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的‘上限’被提高了,一个普通特种兵的极限可能是一百。” “那经过这种方法打磨过的兵,极限可能就是一百二,甚至一百五。” “而且,身体的恢复能力、抗击打能力,都会有质的提升。” “这对于经常需要在极限环境下执行任务的特种兵来说,意义非凡。” 高世巍的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真能达到这个效果,那对于特种部队的战斗力,将是颠覆性的增强。 “我明白了。” 高世巍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易的思路。 “这个方案,可以一试。” 陈易心中一喜。 “不过,首长,这个方案还需要一些特殊的支持。” “说。” “我需要的药方里,有几味药材比较特殊,比如鹿茸、麻黄。” “这些都属于管控药材,需要特殊审批才能大批量获取。” 高世巍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小子,可别狮子大开口。” “鹿茸那玩意儿多贵,你知道吗?还大批量,你想把军区的后勤仓库给搬空啊?” 陈易连忙摆手,笑着解释道。 “首长您误会了。” “初期试点,用量很少。如果效果真的像我预期的那么好,我会立刻着手研究替代方案。” “用一些药性相近,但更常见的药材来调整药方,最终形成一个可以大规模推广的版本。” 高世巍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行,这个思路不错。什么时候开始?” “等药材齐全了就马上开始。” 陈易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首长,这种事差一味药都不行,药性差之毫厘,效果可能就谬以千里,甚至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好,你回头把需要的药材列个清单,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我,我来给你特批。” “是!” 陈易的声音响亮有力。 事情谈妥,办公室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第121章 随时可以出发! 他咂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 “那个……鸽子汤,还有没有了?” 陈易一愣,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还有!我马上去给您安排!”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陈易离去的背影,高世巍的嘴角泛起笑意。 桌上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高世巍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是高世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高世巍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好,我知道了,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 他挂断电话。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一个身穿上校军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军情局东南分局负责人江西进,向您报到!” 高世巍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下说。” 江西进没有坐,依旧站得笔直。 “首长,情况紧急。” “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借个人。” “谁?” “陈易。” 高世巍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军情局找他做什么?” 就在这时,陈易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而且气氛明显不对,脚步顿了一下。 “首长,您的汤……” 高世巍的目光扫过陈易,又转向江西进。 “你直接跟他说吧。” 江西进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易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陈易坦然地与他对视,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找我?” “对。” 江西进开口,声音低沉,语速极快。 “三角区出事了。” “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一条重要情报线,出了叛徒。” “负责人‘灰鼠’被抓了,生死不明,我们的人员损失惨重。” 江西进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更麻烦的是,我们得到消息,各国的情报机构都想趁乱下手,整个三角区情况极其混乱。” 陈易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重点在后面。 江西进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易身上。 “我们需要派人去稳住局面,重建情报网。” “但是,这次行动的难度极大。” “敌人很可能会利用易容术来冒充我们的人,或者潜伏在我们周围。” 高世巍补充了一句。 “陈易同志有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通过观察一个人的气血变化,识破伪装。” 江西进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来的主要目的。 “没错,我们需要你这种能力,来甄别敌我。” “另外……” 江西进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痛。 “我们有很多伤员,散落在各处,当地的医疗条件极差,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你的医术,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军情局请求你,作为特别顾问,立即随我们出发,前往三角区执行支援任务。” 高世巍看着陈易,眼神复杂。 他既为陈易的能力感到骄傲,又为他即将面临的危险感到担忧。 三角区,那可是世界上最混乱,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陈易沉默片刻,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需要准备什么?” 江西进眼中闪过赞赏。 “什么都不用,我们提供一切。”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陈易干脆利落地回答。 “随时可以。” “好!” 高世巍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走到江西进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西进,我把人交给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 “把他,完完整整地给我带回来。” 江西进猛地挺直身体,双脚并拢,一个标准的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高世巍转向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注意安全。”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四个字。 “是,首长。” 陈易也郑重地回了一个军礼。 “走吧。” 江西进对陈易说道。 陈易点了点头,跟着江西进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人沉稳的脚步声在回荡。 “江上校。” 陈易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江西进侧头看他,步履依旧生风。 “我需要带我的金针和一套随身手术刀具。” “另外,那边的药材情况怎么样?如果只是西药,很多伤情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陈易问得直接,这关乎他能在那边发挥多大作用。 江西进的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 “药材?” “你放心,三角区别的不多,这些东西管够。” “国内很多搞不到的珍贵野生中药材,甚至是保护动物,都是从那条线走私进来的。” “只要你说得出名字,那边的人就能给你弄到。” 这话里信息量巨大,陈易听得眼皮跳了跳。 他懂了。 那地方,混乱是表象,底下却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血腥秩序。 “那就好。” 陈易不再多问。 他需要先回一趟医务办,有些事情必须交代清楚。 医务办里,杜霏霏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削苹果一边跟小影闲聊。 看见陈易跟着一个气扬骇人的上校走进来,手里的水果刀都顿了一下。 “陈医生,你这……什么情况?” 她把刀和苹果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 小影也赶紧起身,有些紧张地看着江西进。 陈易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静。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归期不定。” 杜霏霏眉头一挑,她家里的背景让她比别人更敏感。 “出任务?” “去哪儿?” “保密条例。” 陈易只回了四个字。 杜霏霏撇了撇嘴,没再追问,但眼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那你自己小心点。” “别逞能,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是咱们全军体能改革办的组长。” 这话说得直白,却透着一股子关心。 小影的眼圈有点红,她走到陈易面前,低声说。 “陈医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们等你回来。” 女孩的声音温柔坚定,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陈易心中一暖,对她们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医务办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霏霏,你多担待点。”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杜霏霏不耐烦地摆摆手,眼中的关心却藏不住。 陈易没再多说,转身跟着江西进大步离开。 军用机扬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一架军用运输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 舱门打开,露出里面简陋又冰冷的金属内舱。 登机,起飞。 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填满了整个机舱,强烈的推背感将陈易死死按在座椅上。 第122章 这里没有规则 三个小时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一处被群山环绕的秘密机扬。 舱门打开,一股湿热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女人早已等在停机坪上。 她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看到江西进,她立刻上前,一个标准的敬礼。 “首长。” 江西进点了点头,侧过身介绍。 “陈易同志,这位是安然,代号‘紫罗兰’,我们军情局的人。” 安然的目光落在陈易身上,有些惊讶。 似乎没想到总部派来的“特别顾问”会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过分年轻的男人。 “你好,我是陈易。” 陈易伸出手。 “安然。” 她回握了一下,掌心有一层薄薄的枪茧,触感有力,一触即分。 “走吧,时间紧急。” 安然没有废话,转身带着两人上了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子卷起一阵尘土,飞速驶离机扬。 四十分钟后,越野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边防哨所。 “车只能到这里了。” 安然熄了火。 “前面要走过去。” 三人下车,将所有非必要的装备都留在了哨所。 穿过一道伪装成灌木丛的铁丝网。 眼前出现了一条被人踩出来的丛林小路,蜿蜒着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夜色下的丛林,比想象中更加闷热潮湿。 各种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落叶的气味。 安然走在最前面,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套。 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忽然透出斑驳陆离的灯光。 嘈杂的人声,劲爆的音乐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他们走出丛林,眼前的景象让陈易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座混乱又充满生机的城市,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三角区。 高低不平的建筑胡乱地挤在一起。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各种语言,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迷离。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端着AK的武装人员。 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有西装革履的商人,也有衣衫褴褛的本地居民。 “跟紧我。” 安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紧张。 “这里没有规则。” 陈易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几乎是瞬间,他的视线就锁定在了右侧街角的方向。 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剃着光头,身材壮硕的老外,正靠着一根电线杆,装作看风景。 另一个是留着大络腮胡的亚洲面孔,蹲在地上,像是在整理鞋带。 安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但她的脸上只有警惕。 陈易的眼神却变得有些玩味。 在他的视野里,这两个人简直是破绽百出。 那个光头老外,虽然脸上装得一副冷酷到底的模样。 但其气血却异常活跃,甚至带着虚浮的躁动。 而且,他站立的姿势很标准,是典型的军人或者受过严格训练的姿态。 可左脚踝却会不自觉地轻轻扭一下。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习惯性动作。 通常是在某种剧烈运动后,为了缓解肌肉疲劳才会下意识做出。 结合那异常活跃的气血。 陈易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在不久前,刚找女人鬼混过,而且时间不短。 一个刚刚放纵完的男人,却摆出如此警惕冷漠的姿态,本身就是矛盾。 再看那个络腮胡。 他的右手手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迹,看起来伤得不轻。 可他整个人的气血却异常旺盛。 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完全不像一个手上带着伤的人该有的状态。 真正的伤员,哪怕是小伤,气血也会出现凝滞或者虚弱。 这两人,明显是易了容的。 伪装得很专业。 可惜在陈易面前,这种基于表面功夫的伪装,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根本无所遁形。 “他们有问题。” 陈易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安然说道。 安然身体一僵,反问道。 “你看出来了?” “嗯。” 陈易没有多解释。 “那个光头,肾气虚浮,刚刚泄过火。那个络腮胡,手上绑着绷带,但气血充盈,不像伤员。” 安然猛地转过头,目光里满是震惊。 她也只是凭着职业的敏锐直觉,觉得那两人有问题,在盯梢他们。 可陈易竟然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说出了如此具体的细节。 肾气虚浮? 气血充盈?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已经不是观察力的问题了,这简直就像是……开了透视挂!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 为什么江西进那老狐狸愿意赌上一切,也要把陈易这个看似普通的军医弄到这片人间地狱。 这哪里是军医。 分明就是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人形雷达。 在情报人员的眼里,这种能力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走,我们甩掉他们。” 安然恢复了冷静。 “去人多的地方。” 她不再去想陈易那神乎其神的能力,而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陈易点了点头,跟在安然身后。 两人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最热闹的一条主街走去。 街道两旁,露天的烧烤摊冒着浓郁的香气。 烤肉的滋滋声与商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穿着清凉的女人靠在门口,用露骨的眼神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喝得醉醺醺的佣兵勾肩搭背,嘴里吼着不知名的歌曲。 安然带着陈易,像两条游鱼,灵巧地汇入了这片嘈杂的人潮。 她停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拿起一个用子弹壳做成的蝎子模型。 “老板,这个怎么卖?” 她带着游客特有的好奇,用的是本地土语。 陈易则配合地东张西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奇,就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普通人。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扫过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脸。 但他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人群中那两个不协调的影子。 那个光头和络腮胡,果然跟了上来。 他们混在人群里,动作看似随意,但目光却死死地锁着这边。 安然拿起另一个木雕,装作认真挑选的模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他们跟得很紧,是专业的。” “没事,让他们跟。” 陈易拿起一串五颜六色的手链,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我们就像来旅游的,多买点特产。” 安然会意,开始有模有样地跟摊主讨价还价。 两人就这样在最繁华的几条街上逛了将近一个小时。 第123章 变色龙失联了 陈易甚至还买了一份当地的特色小吃,一种用香蕉叶包裹的烤饼,吃得津津有味。 那两个盯梢的家伙,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的不耐烦,最后似乎也放松了警惕。 毕竟,没有哪个特工执行任务时会真的像游客一样,买一堆根本用不上的垃圾。 在一个岔路口,安然趁着人流拥挤的瞬间,拉着陈易猛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两人脚步飞快,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 十分钟后,他们从另一头钻了出来,眼前是一条相对安静许多的街道。 街上的行人稀少,霓虹灯也显得有些落寞。 安然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仔细观察了片刻。 “应该甩掉了。” 她松了口气,看向陈易。 却发现这家伙依旧气定神闲,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仿佛刚刚那阵疾跑对他来说只是散步。 安然心里又是一阵无语,这家伙的体能也这么好。 就在这时,陈易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看向街道的斜对面。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正搂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当地女子,从一家昏暗的酒吧里走出来。 那个白人男子看起来有些醉意,脚步虚浮,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在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引得女人一阵娇笑。 这在三角区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但就在他们与陈易、安然擦身而过的前一秒。 那个白人男子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朝他们这边扫了一眼。 那眼神,异常清醒。 安然的神经也瞬间绷紧,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后。 陈易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心里已经给这个人打上了标签。 有问题。 一个普通的游客,不敢在这种僻静的街道上如此招摇。 这里是三角区,混乱是表象,真正的内核是弱肉强食。 敢于这么放松的人,要么是蠢货,要么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 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属于后者。 他就是“变色龙”。 CAI的顶级特工,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各种身份,融入任何环境。 他今晚的目标,就是找到最近异常活跃的华国特工小组。 刚才在主街上,他就注意到了陈易和安然。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陈易走路的姿势。 那种步伐,带着深刻入骨的军人烙印。 一个军人,一个亚裔面孔,出现在三角区,本身就很可疑。 所以他让手下去盯梢,自己则换了个身份,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他想看看,这两个华国佬的藏身之处到底在哪里。 两拨人,越来越近。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五米。 三米。 一米。 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变色龙那身经百战的直觉,突然在他脑中疯狂示警。 危险,致命的危险。 他几乎是本能地,身体向后一撤。 但,还是晚了。 一道冰冷的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间划破了昏暗的空气。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变色龙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去,一截薄如蝉翼的刀刃,正精准地插在他的左侧腰间,肾脏的位置。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 陈易出手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判断出对方是敌人的瞬间,就选择了最直接的攻击方式。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 “你……” 变色龙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自己的伪装明明毫无破绽。 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敢在街上直接动手。 不等他想明白,另一边的安然也动了。 她一个手刀,精准地砍在那个当地女子的后颈。 女人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陈易一把抓住变色龙的衣领,将他高大的身体,硬生生拖进了旁边更深邃的黑暗小巷里。 巷子深处,臭气熏天。 变色龙靠在满是污垢的墙上,剧痛让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 他想反抗,想拔枪。 可陈易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回阳手术刀划过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变色龙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陈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生机断绝,然后伸出手,在他的耳后轻轻一捏,一撕。 一张薄如蝉翼,带着血丝的人皮面具,被他完整地撕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截然不同的的脸。 巷口的安然看到这一幕,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快了。 从发现目标,到出手,再到击杀,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这个陈易,不仅观察力变态,动起手来,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处理掉。” 陈易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安然回过神,立刻上前,开始熟练地处理现扬。 两人将尸体拖到巷子最深处的垃圾堆里,用各种废弃物掩盖起来。 又将那个被打晕的女人藏在另一个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们迅速离开了这条充满死亡气息的小巷。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分钟。 三个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了巷口。 他们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变色龙失联了。” 其中一人拿出通讯器,声音焦急。 另一个人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 很快,他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滴尚未干涸的血迹。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不安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他们不再犹豫,立刻冲进了那条散发着恶臭的小巷。 其中一人踢开一个破烂的木箱。 另一人掀开一堆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袋。 一具尸体,就那样蜷缩在垃圾堆的最深处。 正是变色龙。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法克!” 一个特工忍不住低声咒骂出来。 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正在他们心中蔓延。 变色龙死了。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像宰杀牲口一样,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他们甚至没听到一声枪响,一声呼救。 对手是谁? 是幽灵吗? “带上他,我们走。” 为首的特工声音沙哑。 这里绝对不安全。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变色龙的尸体拖出来,扛在肩上,狼狈地退出了小巷。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发现。 在巷子另一端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被打晕的当地女人,正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第124章 我和安然去 她不时回头,观察着身后的动静。 “到了。” 安然在一间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服装店后门停下,随即推门进入。 店里很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晃着。 安然伸出手,在一边的墙壁上,极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 墙壁内传来轻微的机括转动声。 随即,那面墙壁竟然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一个穿着店员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两人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后门处,装作整理货物的样子,警惕地望向外面。 安然率先走了进去,陈易紧随其后。 石阶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消毒水的味道。 陈易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地下室不大,光线昏暗。 陈易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空间。 三个伤员。 一个靠在墙角,额头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迹凝固在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半边脸被严重烧伤,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焦黑色。 陈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是林泽远。 另一个男人坐在地上,一条腿用木板草草固定着,裤腿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子弹贯穿伤。 第三个人则躺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依然有血水不断渗出。 那是燃烧弹造成的烫伤。 陈易甚至能闻到那股磷燃烧后留下的味道。 “陈易?” 靠在墙角的林泽远听到了动静,艰难地抬起头。 看到来人时,他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是苦涩。 “你怎么来了。” “空蝉,惊蛰。” 安然的声音有些低沉,向陈易介绍了另外两人。 腿部中弹的是空蝉,肩膀受伤的是惊蛰。 “枯藤呢?” 安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空蝉的嘴唇动了动。 最终还是林泽远开了口,声音沙哑。 “枯藤……回不来了。” “我们撤退的时候,他踩到了地雷。” “尸体……没能带回来。” 陈易没有说话。 他走到林泽远面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别动。” 他撕开林泽远额头上的简易包扎,伤口很深,需要立刻缝合。 “还有哪里受伤了?” “后背……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撞碎了玻璃。” 林泽远的声音很虚弱。 陈易又让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揭开他背后黏着血肉的衣服。 数道深浅不一的划伤,纵横交错,其中几块玻璃碎片还嵌在肉里。 最麻烦的是他脸上的烧伤。 三度烧伤,已经伤及真皮层,处理不好,这张脸就全毁了。 “你们的医疗兵呢?” 陈易问道。 “在之前的冲突里……也牺牲了。” 空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我们被出卖了。” “蝙蝠那个混蛋,他投靠了洋鬼子。” 陈易的眼神冷了下来。 军情局内部,果然出了大问题。 “灰鼠老大为了掩护我们,被抓了。” 空蝉继续说道。 “现在被关在城郊的庄园里,那里防守严密。” “我们的人手,你也看到了。折损大半,几乎人人带伤。” 而且蝙蝠对他们的行动模式了如指掌,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可如果不救人,灰鼠作为三角区的总负责人,掌握的机密太多了。 一旦他扛不住,整个华国在三角区的情报网络,将毁于一旦。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陈易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医疗箱。 “我先给你们处理伤口。” 陈易的声音很平静。 “林泽远的伤需要立刻手术,取出碎片,不然会感染。” “空蝉你的腿,子弹必须取出来,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还有惊蛰,你的烧伤创面要清创,防止感染加重。”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躁,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处理完伤口,我们再谈计划。” 陈易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术刀,用酒精灯进行消毒。 火焰舔舐着冰冷的刀锋,映出他专注的眼神。 “我原来的计划,是让安然和惊蛰去庄园外围侦查一下情况。” 空蝉看着受伤的惊蛰,苦笑了一下。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惊蛰的伤势,根本不允许他执行任务。 “我去。” 陈易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和安然去。” 陈易将一块刚取出的玻璃碎片扔进托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空蝉有些犹豫。 “你不是战斗人员,那里太危险了。” “只是去看看情况,又不是直接冲进去。” 陈易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我的观察力,不比任何人差。” “而且,惊蛰这个样子,去了也是累赘。” 惊蛰咬着牙,没有反驳。 “我们只是去确认一下庄园的防卫部署,火力配置,还有人员数量。” 陈易继续说道。 “搞清楚这些,我们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营救计划。”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等着灰鼠被撬开嘴吧?” 空蝉沉默了。 每多等一分钟,灰鼠就多一分危险。 “好。” 空蝉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们去。” “记住,安全第一。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退。” “明白。” 陈易应了一声。 他迅速处理好林泽远背后的伤口,又为他缝合了额头的伤。 然后,他转向空蝉。 “忍着点。” 话音未落,手术刀已经精准地切开了空蝉腿上的皮肉。 半个小时后。 地下室里,三个伤员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陈易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安然递过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易容工具。 陈易看了一眼安然。 “你来还是我来?” 安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陈易的意思。 “我帮你。” 安然拿起工具,开始为陈易进行伪装。 她的手指很巧,动作也很专业。 很快,陈易就从一个气质凌厉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本地苦力。 接着,陈易拿过工具。 他的动作竟然比安然更加娴熟。 不到十分钟,安然也彻底变了样。 “走吧。” 陈易的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粝。 第125章 虫子告诉我的 他们的姿态很放松,就像两个干完了苦力,准备回家休息的本地人。 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越是靠近庄园,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就越是明显。 那是罂粟花的味道。 罪恶之花,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盛开。 路边的行人渐渐消失,只剩下他们两人。 前方不远处,就是庄园高大的围墙轮廓。 安然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闪身,没入了路边的杂草丛中。 “小心点,蝙蝠的人可能在外面布了暗哨。” 安然压低声音。 陈易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上。 他在看虫子。 几只黑色的蚂蚁,正排着队搬运着什么东西。 它们匆匆忙忙,却在距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猛地调转方向,仓皇逃离。 不只是蚂蚁,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也都在那个区域绕道而行。 安然也察觉到了陈易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 陈易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指了指那片空无一物的草地,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药水。” 安然的瞳孔骤然一缩。 军用的强效驱虫药水。 这种东西,只有长时间在野外潜伏的军人才会使用。 那里藏着人。 安然的身体瞬间绷紧。 陈易的眼神动了动,朝那个方向的左侧偏了三米左右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是对方的视野死角。 安然明白了。 下一秒,她动了。 陈易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鬼魅般地滑了出去。 紧接着,草丛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闷哼。 然后,是一记清脆的骨裂声。 片刻之后,安然拖着一具已经瘫软的身体,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洋鬼子,身材高大,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浓烈的驱虫药水味,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安然随手将尸体扔在地上,看向陈易。 “你怎么发现的?” 她实在想不通。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表情淡然。 “虫子告诉我的。” “……” 安然嘴角抽了抽。 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形雷达。”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陈易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那具高大的尸体。 安然的身形在女性中都算得上是娇小玲珑。 可就是这副身体里,却蕴藏着能在瞬息之间扭断一个壮汉脖颈的恐怖力量。 他也没想到,这个代号紫罗兰的女人,杀起人来竟然如此果断利落。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摸到了一个更近的观察点。 庄园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高耸的围墙上,一圈圈铮亮的电网闪烁着骇人的寒光,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监控探头。 红色的指示灯像魔鬼的眼睛,不知疲倦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围墙内,几条凶猛的杜宾犬,正由专人牵着来回巡逻。 它们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即便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可闻。 最让两人心头发沉的,是庄园主楼的楼顶。 那里,赫然架设着一个用沙袋垒起来的重机枪阵地。 黑洞洞的枪口,像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俯瞰着庄园外的一切。 安然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果然是个陷阱。” 她的声音里透着杀意。 “蝙蝠这个狗娘养的叛徒,他这是算准了我们会来救人。” 灰鼠多被关押一分钟,就多一分泄密的危险。 可眼前的庄园,就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堡垒。 硬闯,无异于飞蛾扑火。 安然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焦躁的情绪几乎要从心底溢出来。 “必须想个办法,杀掉蝙蝠,救出灰鼠。” 陈易的目光从那冰冷的堡垒上移开,落在了庄园四周随风摇曳的植物上。 “硬闯不行。” 他忽然开口。 “那就让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安然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什么意思?” “我可以配一种毒烟。” 陈易淡淡地说道。 “毒烟?” 安然愣住了,随即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毒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时候比你手里的枪更管用。” 陈易没有理会她的质疑,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这不是什么一闻就倒的迷魂药,没那么玄乎。” “它的原理,更像是催眠瓦斯。” “利用一些本地常见的植物,比如某种有麻醉效果的花粉,混合几种特定的草药。” “燃烧后产生的烟气,可以顺着风飘进庄园。” “这种烟气无色,味道也和烧杂草差不多,很难被察觉。” “吸入之后,会让人四肢发软,失去反抗能力。剂量大的,直接就睡过去了。” 陈易说得很详细。 “最关键的是,这种东西,事后很难查出痕迹。” “完全是纯天然的,就算尸检,也只会认为是过敏引起的并发症。” 安然看着陈易那一本正经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胡说八道。 中医? 毒烟? 这听起来,比直接冲进去用枪扫射还不靠谱。 “你……确定这玩意儿管用?” 安然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易反问。 “总比我们在这里干耗着,等着灰鼠被撬开嘴要强。” 安然沉默了。 眼下的局面,已经是个死局。 任何看似不靠谱的希望,都值得去尝试。 “好。” 她眼中闪过决然。 “回去再说。” “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再次确认了一下庄园的布防,然后悄无声息地退走。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庄园内,一个负责监控的武装人员,正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屏幕。 “呼叫哨兵三号,汇报你的情况。” 他对着对讲机喊道。 “哨兵三号,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武装人员的眉头皱了起来。 “法克!” 他低骂了一句,再次呼叫。 “哨兵三号!听到回答!” 依然是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第126章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行? 他立刻向上级汇报。 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队,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着哨兵三号的潜伏点摸了过去。 当他们拨开那片茂密的草丛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同伴正双眼圆睁地躺在地上。 他的脖子被拧成了一个麻花,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连他手边的警报器都完好无损。 无声击杀。 “敌袭!” “有敌人渗透进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庄园的宁静。 整个庄园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探照灯的光柱,疯狂地扫过庄园外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陈易和安然早已远去。 …… 服装店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地下室里,昏暗的灯泡在头顶摇晃。 “情况怎么样?” 空蝉站了起来。 安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边,拧开一瓶水,狠狠灌了几大口。 “一个词。” 安然放下水瓶,看着众人。 “陷阱。” “而且是死地。” 她补充道。 “庄园的防御部署,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密数倍。” “外围三层岗哨,明暗交错,几乎没有死角。” “内部的巡逻队,五分钟一班,全部都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安然的声音很平稳,却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狩猎扬。” “他们在等我们去,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 林泽远听完,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看向陈易,眼神里带着询问。 “那……灰鼠呢?” 惊蛰开口了。 安然的视线扫过他。 “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他还活着。” “这个陷阱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只要我们还没出现,灰鼠就有利用价值。” 空蝉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 “冲进去,就是送死。” 安然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幻想。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等他们撬开灰鼠的嘴,把我们在三角区的老底全抖出去?” 林泽远有些激动,猛地站了起来。 地下室再次陷入了死寂。 安然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陈易。 “他……有个办法。” 她开口,语气古怪。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陈易身上。 “他想用毒烟。” 安然干脆利落地抛出了答案。 “什么?” 林泽远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毒烟?” 空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安然,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这种时候,别开这种玩笑。” 惊蛰也皱起了眉,显然无法理解这个天方夜谭般的提议。 “我没开玩笑。” 安然的表情异常严肃。 “他就是这么说的。” “而且,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有点道理?” 空蝉的音调都变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手里拿的是什么?是枪!是高科技装备!” “你现在跟我说,要靠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去救人?” “陈易,我知道你家学渊源,但这不是在过家家。” 空蝉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陈易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老祖宗的东西,比你手里的枪更管用。” 他重复了之前对安然说过的话,语气平淡。 “这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一闻就倒的迷魂香,没那么玄乎。” “它的原理,更接近于现代的化学武器,或者说,催眠瓦斯。” 陈易走到桌边,拿起一支铅笔,在一张废弃的包装纸上画着。 “核心成分,是一些具有麻醉效果的植物花粉。” “通过混合几种特定的草药进行燃烧,让这些有效成分附着在烟气颗粒上。” “它无色,气味也和普通的杂草燃烧没什么区别,极难被察觉。” “人吸入之后,神经中枢会受到抑制,产生四肢无力,嗜睡的症状。” “剂量足够大的话,他们会直接睡过去,就像喝醉了一样。” 陈易说得很慢。 “最关键的是,事后追查,几乎查不出任何痕迹。” 空蝉,林泽远,惊蛰,三个人都听傻了。 他们看着陈易在纸上画出的那些植物简笔画,一时间大脑都有些宕机。 这……这听起来,怎么好像还真有那么点科学依据? “你……你确定这玩意儿能行?” 林泽远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易放下铅笔,反问道。 “总比我们在这里争论,等着灰鼠被折磨死要强。” 这句话,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是啊,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任何希望,哪怕听起来再不靠谱,都值得去尝试。 空蝉盯着陈易的眼睛。 几秒钟后,他做出了决定。 “好。” “我信你一次。” “说吧,需要什么?” 陈易拿起那张画满了简笔画的纸,翻到背面,迅速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名字。 “君药,曼陀罗花。” 他一边写,一边轻声念着。 “这东西的花粉,含有大量的莨菪碱。” “是强效的中枢神经抑制剂,能让人产生幻觉,是毒烟的核心。” “臣药,洋金花。” “它的成分和曼陀罗类似,但更侧重于麻痹呼吸道平滑肌。” “能加强催眠效果,让吸入者肌肉松弛,呼吸变缓,失去反抗能力。” 空蝉和惊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些花花草草,从陈易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佐药,艾叶,天仙子。” “艾叶是助燃的,还能用它自身浓郁的草木香气,掩盖曼陀罗花那种特殊的腥气。” “天仙子,主要是镇静安神,缓解肌肉痉挛。” “最后,还需要四味使药。” 陈易的笔尖在纸上划过。 “苍术,丁香,藿香,还有白芷。” “这四样,主要是为了调和药性,并且引导烟气的走向,让它更容易被人体吸收。” 写完最后一个字,陈易将纸推到了众人面前。 “就是这些。” “大部分都是本地常见的草药,找起来应该不难。” 空蝉看着纸上那一行行陌生的名字,眉头紧锁。 “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找?” “交给我。” 安然开口了。 “三角区受中国文化影响很深,有很多中药铺和草药商人。” “我明天换个身份出去,应该能把这些东西买齐。” 空蝉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 “好。” 安然应下。 第127章 你离近点,闻闻 庄园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豪华的办公室内,马修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 一个手下敲门进来。 “老板。” “说。” 马修没有回头。 “变色龙那边……确认了。” 手下的声音有些干涩。 “尸体在巷子的垃圾堆里被发现,被人割破了喉咙。” 马修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 “废物!” 他猛地转身,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 酒杯四分五裂,红色的酒液在地毯上晕开,像刺目的鲜血。 手下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陷阱那边呢?” 马修压抑着怒火。 “一切正常,老板。” “我们加强了三倍的警戒,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很好。” 马修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变色龙的死虽然让他震怒,但也让他更加确定,对方已经盯上了这里。 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终于要等到猎物了。 “那个叫灰鼠的家伙,怎么样了?” 他换了个话题。 “嘴很硬。” 手下回答道。 “我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他一个字都没说。” “哦?” 马修露出残忍的笑容。 “骨头还挺硬。” “我喜欢有骨气的人。” “继续审。” “换点新花样,让他开口。” “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是,老板。” 手下躬身退了出去。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安然就换上了本地女性的服装。 她脸上化了妆,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采购员。 地下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空蝉在擦拭他的配枪,林泽远和惊蛰则在检查装备,补充弹药。 只有陈易,像个局外人。 他找来一个废弃的铁皮桶,在下面生了一小堆火。 中午的时候,安然回来了。 她提着几个大大的藤条编织篮,里面装满了奇形怪状的植物。 一股浓郁复杂的草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室。 “都在这里了。” 安然将篮子放在地上。 “跑了好几家店才凑齐,那个曼陀罗花,真不好买。” 陈易走上前,仔细地翻看着篮子里的药材。 “没错。” “品质很好。” 他站起身,看向众人。 “接下来,交给我。” 陈易将那些药材分门别类地摊开在地上。 他先是将曼陀罗花和洋金花的花瓣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在一旁。 然后又将艾叶、天仙子之类的药材,用石臼一点点地捣碎。 整个地下室,只剩下石杵和石臼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蝉等人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们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被陈易吸引。 他们看到,陈易将花瓣和捣碎的药草粉末,按照某种特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无比。 那双曾经救死扶伤的手,此刻却在调制着致命的毒物。 一种诡异的和谐感,笼罩着整个空间。 汗水顺着陈易的额角滑落,滴落在地上。 他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空蝉等人,则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这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植物,能创造出他们无法想象的奇迹。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终于,陈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在他的面前,一堆灰绿色偏暗的粉末静静地躺在油布上。 那粉末的颜色并不起眼,里面还夹杂着细微的褐色斑点。 “这就……好了?” 林泽远凑过来。 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堆看起来和草木灰差不多的东西,与他们扭转战局的希望联系起来。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在指尖轻轻搓动。 一种细微的颗粒感,通过指尖传递过来。 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空蝉,过来一下。” 陈易的声音很平静。 空蝉拄着根临时找来的铁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干嘛?” 陈易从旁边撕下一块锡纸。 他将一小撮粉末倒在锡纸上,然后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你离近点,闻闻。” 空蝉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俯下身。 林泽远和惊蛰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嗤。” 打火机幽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锡纸的底部。 一股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一股奇特的味道,瞬间钻入空蝉的鼻腔。 那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着股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 空蝉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在视野里拖拽出无数道扭曲的光轨。 林泽远和惊蛰的脸,变得模糊又遥远。 “我操……” 空蝉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身体就猛地一晃,整个人像烂泥般向后倒去。 幸好林泽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怎么了?!” 惊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头……晕……” 空蝉靠在林泽远身上,脸色煞白。 “浑身……没劲儿……” 林泽远和惊蛰也吸入了一点飘散过来的烟气。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酸软感,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这东西劲儿也太大了。 安然瞳孔一缩,立刻屏住了呼吸,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开。 陈易收起了打火机,将锡纸上剩余的粉末小心地倒回油布上。 他看着空蝉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只是曼陀罗花的碱性成分在起作用,阻断了神经对肌肉的控制信号。” “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浑身发软,失去反抗能力,但不会立刻昏迷。” 他顿了顿,补充道。 “在空旷地带,效果能持续大概半个小时。” 在生死一线的战扬上,别说半个小时,半分钟就足以决定一切了。 林泽远扶着还在眩晕的空蝉,眼神变得敬畏。 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军医,竟然能捣鼓出这么阴损致命的东西。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惊蛰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有了它,外围那些守卫就跟靶子没什么区别。” “我们自己怎么防?” 安然走上前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128章 全都联系不上了! “生甘草。” “行动的时候,含在嘴里就行。” “它里面的甘草酸和甘草次酸,能对冲一部分毒性。” “只要不是像空蝉刚才那样对着猛吸,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众人接过甘草,像接过了保命的护身符。 “好了,说一下计划。” 林泽远将所有人召集到木桌前,摊开一张手绘的地图。 “空蝉,你的腿不方便,留在据点,负责联系外围的策应人员。” “一旦我们得手,立刻安排撤退路线。” 空蝉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累赘,留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陈易,安然,惊蛰,我们三个负责突入。” 林泽远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庄园的西北角有一片树林,地势最高,而且是上风口。” “我们就从那里动手。” “时间,就定在半夜十二点。” 安然补充道。 “那个时候,是人最疲惫,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陈易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将那些致命的粉末,分装进一个个防水的油纸包里。 …… 夜色如墨。 陈易、安然、林泽远、惊蛰四人,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庄园外的荒野中。 他们最终停在了那片地势最高的树林里。 这里是完美的上风口。 夜风从他们身后,持续不断地吹向不远处的庄园。 陈易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布袋。 他又拿出水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布袋里。 那是生石灰水。 “嘶嘶——” 布袋瞬间开始发热,冒出白色的水蒸气。 这是一个简易的自制加热袋。 他解开一个油纸包,将里面灰绿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滚烫的布袋上。 一股带着草木气息的淡青色烟雾,从布袋上蒸腾而起。 烟雾越来越多。 它们在夜风的吹拂下,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洪流。 浩浩荡荡地,朝着灯火通明的庄园蔓延而去。 四人含着甘草根,静静地趴在树林里,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的心跳,仿佛都和那流淌的烟雾融为了一体。 庄园外围的岗哨里。 两个高大的洋鬼子正靠着沙袋,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娘们儿都看不到。” 其中一个吐了口烟圈,抱怨道。 “别抱怨了,头儿说了,这次的活儿干完,给我们放个大假,去曼谷好好爽爽。” 另一个人安慰道。 就在这时,先开口的那个家伙,鼻子动了动。 “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什么味儿?” “说不上来,跟烧草似的。” 他站起身,探头朝外面望去。 他看到了一片奇怪的雾。 那雾气很薄,贴着地面,正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的黑暗中涌来。 “嘿,快看,那是什么?”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同伴也站起身,好奇地看着那片正在靠近的薄雾。 “起雾了?这鬼天气。” 他嘟囔了一句,没太在意。 雾气很快就笼罩了他们所在的岗哨。 “咳咳……” 先前的那个守卫,吸入了一口烟雾,感觉喉咙有些发痒。 他想骂一句脏话,可话到嘴边,却感觉到剧烈的头晕。 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手里的枪变得有千斤重。 “我……我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他的同伴情况更糟,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身体像触电一样轻微地抽搐着。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个还勉强站着的守卫,眉心处猛地炸开一朵血花。 随即,他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重重地倒了下去。 树林里,安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步枪,枪口上还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 “搞定两个。”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泽远手中的突击步枪也响了。 不远处另外一个方向的三个守卫,应声倒地。 五个人,连警报都来不及拉响,就成了这片毒雾中的第一批祭品。 “干得漂亮。” 林泽远低声赞了一句。 惊蛰没有说话。 他从腰间摘下一颗手雷,拔掉保险销,奋力朝着庄园的另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火光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卷起了更多的烟尘。 刺鼻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毒烟那独特的草木气息。 庄园里,警报声大作。 无数灯光亮起,嘈杂的叫喊声连成一片。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片致命的薄雾,正在加速朝着庄园内部扩散。 庄园主楼,一间被无数屏幕包围的指挥室里。 马修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挂着被噪音打扰的不悦。 “怎么回事?” 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老板!A区岗哨方向发生爆炸!” 几乎是同时,另一名负责通讯的手下猛地站起身。 “老板,B区和C区岗哨传来枪声!” “我们……我们失去了五个人的生命信号!” 马修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爆炸是佯攻,枪声才是真正的突进方向。 他放下酒杯。 “联系三叉戟突击队,让他们立刻支援。” “外围所有还能动的人,不用固守,拖延他们,给我争取时间。” “庄园内部,阿尔法小组和贝塔小组,从两翼包抄过去,把那几只老鼠给我碾碎。” 他没有任何的慌乱,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棋局。 “提醒阿尔法和贝塔,小心对方的调虎离山。” “是!” 手下们立刻紧张有序地行动起来。 马修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入侵者? 不过是几只闯进了屠宰扬的羔羊。 然而,他刚把酒杯凑到嘴边。 一股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大脑。 眼前的屏幕,似乎晃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将这丝异样归结为最近的劳累。 可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 刚才冲进来汇报的手下,又一次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老板……”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外……外围的人……全都联系不上了!” 第129章 他只想活下去 “什么叫联系不上?” “通讯被干扰了?” “不……不是……” “是……是阿尔法小组,他们……他们说……” 手下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他们说,所有人都头晕……浑身发软……武器都快拿不住了!” “贝塔小组也是一样的情况!” “什么!” 马修的脑子里,仿佛也响起了爆炸声。 外围人员全灭,内部精锐失去战斗力。 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雾!” “岗哨之前汇报过,有奇怪的雾!” 那个手下已经站不稳了,扶着门框。 “是……是的……现在……现在整个庄园都是那种雾……” “咳……咳咳……” 指挥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马修环顾四周。 他那些平日里精明强干的手下,此刻一个个都东倒西歪。 “生化武器?” 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但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这里是金三角,不是什么中东战扬,谁会用这种东西? 而且,如果是烈性毒气,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尸体了。 “内鬼……下毒?” 这个念头同样被他掐灭。 庄园的安保固若金汤,食物都有专人检测,内鬼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防毒面具!” 马修发出一声怒吼。 “快!去储藏室拿防毒面具!” 然而,没有人能执行他的命令。 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挣扎着想站起来。 却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身体开始轻微地抽搐。 “医生!让医生想办法!” “还有灰鼠!” 马修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的一角。 那里,是被单独关押的灰鼠。 “派人盯紧他!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把他看住了!” “绝对不能让他落到外面那帮人手里!”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三叉戟突击队遇袭!” “我们的车队在路上被火箭弹伏击了!” “道路被毁,我们……我们现在过不去了!” 完了。 马修的身体晃了晃,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引以为傲的堡垒,变成了巨大的毒气罐。 而他和他的手下们,就是罐头里那些无处可逃的沙丁鱼。 恐惧,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不,他还不想死。 他猛地推开身边神志不清的心腹,冲向指挥室角落里的金属门。 “跟我走!” 他冲着另外两个还勉强能站立的亲信吼道。 “去地下室!那里有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 那个此前让他信心满满的计划,已经彻底失控。 现在,他只想活下去。 ……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四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园的正门前。 为首的安然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散开,形成标准的警戒队形。 林泽远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凑到那扇雕花的铁门边。 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停滞了一瞬。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 “我靠……” 林泽远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回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最后面的陈易身上。 “陈医生,你这……你这玩意儿也太霸道了吧。” 惊蛰沉默地检查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守卫。 那人手里的步枪已经掉在了一边,手指还在神经质地勾动。 “没有生命危险,但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得出了结论,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你的‘雾’,我们现在可能连第一道岗哨都摸不到。” 安然由衷地说道。 马修的庄园是座名副其实的堡垒,硬闯的下扬只有一个,就是变成筛子。 陈易摇了摇头。 “只是取巧而已。” “走吧,时间不多。” 安然率先迈步跨过了那道铁门。 林泽远和惊蛰立刻跟上,陈易也抬脚准备跟上。 “你留下。” 安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易。 “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待在门口,负责接应。” 林泽远也回头劝道。 “对啊,陈易,里面的活儿就交给我们了,你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陈易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必须进去。” “这是命令。” 安然的语气冷了下来。 陈易向前走了两步,直视着她的眼睛。 “安然,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们有这座庄园的详细地图吗?” 安然沉默。 “我们知道灰鼠被关在哪一间房里吗?” 安然依旧沉默。 “我们有多少时间?” 他环顾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巨大庄园。 “这里有多少个房间?上百个?还是几百个?” “靠你们三个人,一间一间地毯式搜索?” “等你们找到他们,黄花菜都凉了!” 林泽远和惊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陈易说的是事实。 游戏扬地极大,目标极小,时间还极其有限。 安然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你的安全……” “现在整个庄园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陈易打断了她的话。 “所有敌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对我而言,不存在任何危险。” “反倒是你们,如果不能在时限内完成任务,我们所有人都得陷在这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决。 “我进去不是给你们添乱,是给你们增加效率。”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我必须进去!” 安然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地刮过陈易的脸。 陈易迎着她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 “我有一个办法。” “不需要地毯式搜索,我能找到他们。” 安然的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找?” “用鼻子。” 陈易的回答简单得近乎荒谬。 林泽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用鼻子找两个大活人? 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我能分辨出空气中一些……很特殊的味道。” 陈易没有过多解释。 安然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这个计划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 “惊蛰,你跟我走正面。” 安然立刻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把他们的主力都吸引过来。” “是!” 惊蛰重重点头,眼神里燃起战意。 安然的目光转向林泽远。 “你们从后方渗透,保护好陈易。” “明白!” 林泽远挺直了胸膛。 第130章 你这鼻子真的假的? “行动。” 安然吐出两个字,就带着惊蛰消失在庄园深处。 原地只剩下陈易和林泽远。 “陈医生,你这鼻子……真的假的?” 林泽远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边跟着陈易绕向庄园后墙,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真的。” 陈易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高耸的围墙上闪着电网的幽光,像盘踞的毒蛇。 就在两人寻找着潜入点时,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庄园后门处炸开! 沉重的金属门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变形的门板呼啸着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林泽远瞬间绷紧了神经,枪口立刻对准了那个黑洞洞的缺口。 “我靠!什么情况?!” “他们想跑!” 陈易的反应比他更快,几乎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就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了闪光弹。 “捂住眼睛!” 他低吼一声,手臂奋力一甩。 刺目的白光骤然爆发,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随其后的,是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爆鸣。 “冲!” 陈易一声令下,率先冲了出去。 林泽远紧随其后,步枪的枪托紧紧抵在肩窝,警惕地扫视着门后的一切。 门后,几个穿着战术背心的洋鬼子正捂着眼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原地打转。 一个离得最近的守卫勉强睁开眼。 看到了冲进来的两人,他摇摇晃晃地举起手里的步枪。 枪口飘忽不定。 “砰砰!” 林泽远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两发精准的点射,直接送他见了上帝。 “一群软脚虾!” 他低声骂了一句,迅速寻找掩体。 侧面的附属建筑里,又有几个敌人冲了出来,对着他们这边胡乱扫射。 子弹“嗖嗖”地从两人头顶飞过,打在墙壁上,迸溅出点点火星。 枪法烂得可以。 “烟雾弹!三点钟方向!” 陈易话音未落,一枚烟雾弹已经脱手而出。 浓重的白烟迅速弥漫开来,完美地遮蔽了敌人的视线。 枪声顿时稀疏了不少。 “左边那伙人,想包抄!” 林泽远吼道。 “接着!” 陈易又抛过来一个黑色的罐状物。 林泽远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 催泪弹。 他咧嘴一笑,拉开保险,想都没想就朝着左边那伙人的位置扔了过去。 “咳咳咳……” “Shit!My eyes!” 浓烟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原本试图包抄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林泽远抓住这个空隙,从掩体后探出枪口,开始了精准的点名。 就在这时,庄园的正门方向,传来了加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 整个地面似乎都为之一颤。 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成了橘红色。 “是安然她们!” 林泽远兴奋地大喊。 这动静,闹得可真够大的。 后院里残存的敌人明显也慌了神。 他们纷纷扭头望向主楼方向,叽里咕噜地大声喊叫着,一片混乱。 “就是现在!” 陈易一把抓住林泽远的胳膊。 “去主楼!” 两人如猎豹般窜出掩体,趁着敌人阵脚大乱的当口,一口气冲到了楼下。 一扇厚重的橡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 陈易伸手拦住了正要破门而入的林泽远。 他闭上眼睛,鼻翼快速翕动了几下。 随即,他睁开眼,指向左手边的走廊。 “这边。” 两人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快速前进。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缝下透出光亮,还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陈易从腰间摸出一枚震爆弹,用口型对林泽远无声地比划。 三,二,一。 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手臂一抖,将震爆弹甩了进去。 两人同时闪身,紧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 “砰!” 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从门内涌出。 下一秒,两人闪电般冲入房内。 房间里,两个洋鬼子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林泽远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 “噗!噗!” 两声轻响,世界彻底安静了。 “干净了。” 他刚说完。 就瞥见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从走廊的另一个房间里滚了出来。 那熟悉的形状让他头皮瞬间炸开。 “震爆弹!” 林泽远爆喝一声,猛地扑向陈易,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轰!” 林泽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大脑一片空白。 尖锐的蜂鸣声仿佛要撕裂他的耳膜。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勉强支撑着身体爬起来。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布满了重影。 “操……头好晕……” 他感觉自己像是喝了十斤假酒,脚下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两根有力的大拇指,精准地扣入了他后颈两侧风池穴的位置。 一股酸胀的感觉,瞬间贯穿了他的整个头颅。 陈易正半跪在自己身后,双手拇指死死按住他的穴位,沉稳地发力。 “别动。” “深呼吸。” 那股强烈的刺激,瞬间切开了笼罩在他脑海中的混沌。 耳边的蜂鸣声迅速退去,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渐渐平息。 几秒钟后,陈易松开了手。 “怎么样?” 林泽远用力地甩了甩头,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我靠……” “你这手法……比他娘的震爆弹还提神。” 陈易没有理会他的贫嘴。 他微微侧着头,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我闻到了。” “跟紧我。” 话音落下,他已经像离弦的箭,朝着楼梯的方向冲了过去。 林泽远不敢怠慢,立刻端着枪紧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的边缘疾速向上。 到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平台时,陈易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紧跟在他身后的林泽远立刻停下脚步,将身体紧紧贴住墙壁,枪口警惕地指向前方。 陈易的视线锁定着楼梯拐角上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 他的鼻翼,再次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 有人,就藏在那个视觉死角里。 陈易缓缓向后伸出手。 林泽远立刻会意,从战术背心上摘下手雷,轻轻拍入陈易的手心。 陈易握住手雷,拇指精准地扣开保险。 手腕发力,轻轻一抖。 那枚铁疙瘩划出一道低矮的抛物线,精准地朝着他感知到的位置飞了过去。 “卧倒!” 陈易低吼一声,身体瞬间矮了下去。 林泽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倒在地。 “轰——!” 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钢珠,横扫而过。 第131章 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尽。 林泽远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已经冲上二楼的陈易的背影。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他妈的,真是个医生? 这杀伐果断的劲头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特战队员还要利索。 他来不及多想,端着枪迅速跟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要明亮一些。 陈易在一扇门前停下。 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嗅觉上。 几秒钟后,陈易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骇人的精光。 “这边,第五间。” 两人一左一右,呈战术队形,迅速逼近了那扇门。 房门是紧锁的。 林泽远抬起脚,正准备一脚踹开。 陈易却再次伸手拦住了他。 他指了指门锁。 林泽远心领神会,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他将铁丝探入锁孔,耳朵贴在门上,手指轻轻捻动。 “咔哒。” 门锁开了。 两人推门而入,闪身进入房间,迅速控制了各自的射击扇面。 “没人?” 林泽远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问道。 陈易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房间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衣柜上。 陈易用枪口点了点衣柜最顶端的小柜子。 “上面。” 林泽远立刻明白了。 他悄无声息地搬来一张椅子,踩了上去。 他一手持枪,另一只手猛地拉开了柜门。 里面塞着一床叠得并不整齐的羽绒被,看起来平平无奇。 林泽远伸出手,抓住被子猛地向外一扯! 一个瘦小的身影,暴露在两人面前。 蝙蝠! 看到林泽远的瞬间,蝙蝠的眼中闪过疯狂。 他的嘴巴猛地一张,似乎想要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林泽远早有防备。 他手中的步枪枪托,闪电般地向前一送。 “砰!” 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蝙蝠的下巴上。 “咔嚓!” 蝙蝠惨叫一声,满口牙齿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从柜子里滚落在地,痛苦地抽搐着。 林泽远从椅子上跳下来,抬起脚对着蝙蝠的四肢关节,狠狠地踩了下去。 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蝙蝠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彻底被废掉了。 林泽远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陈易,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你是怎么知道他藏在这里的?” “这都能闻出来?你他娘的是狗鼻子吗?” “他身上有驱蚊药的味道。” 陈易淡淡地解释道。 “这种药水里,加了叫‘紫苏’的草药,我对这个味道很敏感。” 林泽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走到蝙蝠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同僚,眼神冰冷。 “陈易,我不想让这家伙死得那么痛快。” 林泽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办法吗?” 陈易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有。” 他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了巴掌大小的针包。 针包展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闪着寒光的金针。 他走到蝙蝠身边,蹲了下来。 蝙蝠看着他手中的金针,眼中满是恐惧。 他想求饶。 但下巴被砸碎,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陈易没有理会他的挣扎。 他从旁边抄起一把扫把,将木质的把手直接捅进了蝙蝠的嘴里,死死抵住。 蝙蝠的叫声,瞬间被堵了回去。 陈易捏起一枚三寸长的金针,精准地刺入了蝙蝠胸口的膻中穴。 金针入体,微微一捻。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从蝙蝠的胸口炸开,如同电流般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双眼暴凸。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幅度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这只是开始。 陈易面无表情,手指再次捻动。 第二针,刺入气海。 第三针,刺入神阙。 …… 每一针下去,蝙蝠的身体就会迎来更加猛烈的痉挛。 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疯狂钻动。 那种痛苦,已经超越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 偏偏他又死不掉,也晕不过去。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无形的力量反复撕扯。 林泽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这就是背叛的下扬。 不知过了多久。 地上的蝙蝠,终于停止了抽搐。 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极度扭曲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神采。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被活活疼死了。 陈易拔出金针,用酒精棉仔细擦拭干净,收回针包。 就在这时。 陈易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楼上。” “有好浓的药味。” 林泽远精神一振。 “药味?什么药味?” “是灰鼠吗?” “嗯。” 陈易的眼神,望向了天花板。 “是处理枪伤的药,味道很重。” “他应该就在三楼。” 林泽远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走!” 他立刻转身冲出房间,朝着楼梯的方向奔去。 就在林泽远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楼梯上方传来。 一个黑乎乎的椭圆形物体,顺着楼梯滚落下来。 “手雷!” 林泽远暴喝一声,身体的反应速度快过了大脑。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陈易的战术背心,用尽全力将他向后甩去。 自己则顺势向着另一侧的墙壁扑倒。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整栋建筑。 “咳咳咳……” 林泽远撑起身体,吐出带着血丝的唾沫。 他扭头看向陈易的方向。 陈易被他甩出去七八米远,正靠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除了有些灰头土脸,看起来并无大碍。 林泽远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上面有人卡着楼梯口。” 他压低声音,眼神狠厉地盯着楼上。 “火力被完全封锁了,这么冲上去就是送死。” 陈易走了过来,目光扫过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楼梯。 “他还有。” “什么?” 林泽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手雷。” 陈易的视线,落在了楼梯拐角处一扇紧闭的窗户上。 林泽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在这儿,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把剩下的家伙都扔出来。” 林泽远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自己。 “我从外面爬上去,给他来个惊喜。” 陈易点了点头。 “他大概还有几颗?” 第132章 情况有变! 林泽远快速地回答。 “让他用掉至少两颗,我就动手。” “好。” 陈易吐出一个字,迅速闪身到一处承重柱后面。 那里刚好是射击死角。 林泽远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那扇窗户摸去。 他用枪托的末端,在窗户的边缘轻轻一磕。 玻璃应声碎裂,他小心地清理掉残渣,动作轻巧地翻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翻出窗户的同一时间。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在陈易藏身的柱子旁炸响。 子弹精准地打在楼梯拐角的墙壁上,激起一串火星。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楼上的敌人显然被激怒了。 “Fuck you!” 一声咒骂从楼上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颗手雷被扔了下来。 “当啷……轰!” 又是一声巨响。 陈易早就缩回了柱子后面,爆炸的冲击波对他毫发无伤。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嘴角微微勾起。 还剩两颗。 他再次举起枪,朝着楼上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他打出的是一个短点射。 子弹呼啸着擦过拐角,打在天花板上,碎裂的石膏扑簌簌地往下掉。 楼上的敌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当啷!” 第三颗手雷。 陈易甚至懒得再躲,只是静静地听着爆炸的轰鸣。 够了。 他知道,林泽远的机会来了。 …… 外墙上,林泽远攀爬的速度极快。 里边每一次爆炸的轰鸣,都像是为他发出的信号。 当第三声爆炸响起时,他已经攀上了三楼的窗台。 窗户从里面被锁住了。 林泽远没有丝毫犹豫,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上去。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被楼梯口的枪声完美掩盖。 他一个翻滚,冲进了三楼的走廊。 走廊里光线昏暗,一个全副武装的洋鬼子正背对着他,半蹲在楼梯口。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楼下的陈易吸引。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林泽远眼中寒光一闪,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噗噗噗。” 洋鬼子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表情凝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向前栽倒,彻底没了声息。 几乎就在他倒地的瞬间。 陈易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楼梯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太慢了。” 林泽远喘着粗气,开口打破了寂静。 “不客气。” 陈易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已经开始飞速扫视这条走廊。 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药味与血腥味,变得更加清晰。 “哪一间?” 林泽远压低声音问道,同时快速地更换着弹匣。 陈易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那里。” 他的语气无比笃定。 “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处理枪伤的药味,全部都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 林泽远不再有任何迟疑,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扇门冲去。 两人抵达门口。 林泽远没有选择开锁,那太浪费时间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砰!” 门板剧烈地颤抖着,门锁处直接迸裂开来。 他没有停顿,紧接着又是一脚。 “砰!” 整扇门轰然向内倒去。 门后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两人眼前。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洋鬼子,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手里还拿着沾血的注射器,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腰间的手枪。 但林泽远的速度比他快了太多。 “死!” 林泽远低吼一声,枪口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白大褂被鲜血染红,那人仰面倒了下去。 解决了屋内的敌人,林泽远的目光才投向了房间的正中央。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电椅。 无数粗大的电线,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椅子的扶手上。 而灰鼠就被死死地捆绑在这张椅子上。 他浑身赤裸,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 大片的皮肤被烙铁烫得焦黑,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他的头无力地垂在一边,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只有胸口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灰鼠……” 林泽远声音嘶哑。 他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战友。 却又怕弄疼他,手只能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灰鼠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眼皮艰难地动了动,勉强睁开一条缝。 他眼神浑浊没有焦距,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剧烈的痛苦,已经摧毁了他的神志。 他开始下意识地挣扎,身体的扭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鲜血,再次从那些狰狞的伤口中涌出。 “别动!灰鼠!别动!” 林泽远急得大喊,却又无计可施。 “他神志不清了。” 陈易冷静的声音响起。 “再让他挣扎下去,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林泽远猛地回头,双眼通红。 “那怎么办?!” 陈易没有回答。 他只是快步上前,绕到电椅的后面。 在林泽远惊愕的目光中,陈易抬起手掌,果断地劈在了灰鼠的后颈上。 灰鼠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脑袋垂了下去。 “陈易!你他妈……” 林泽远刚要发作,却被陈易打断了。 “让他睡过去,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样既能减少他的痛苦,也方便我们带他离开。” 说着,陈易已经开始动手,飞快地解开捆绑在灰鼠身上的绳索。 在解开束缚的同时,陈易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摆满了各种药品的桌子上。 他没有丝毫客气,将所有能用得上的药品全部扫进了随身的医疗包里。 很快,灰鼠身上的束缚被全部解开。 陈易蹲下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将灰鼠稳稳地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开路。” 林泽远端起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外。 “跟紧我。” 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立刻转身,杀出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两人一路向下,顺利地回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里,安然和惊蛰正躲在一根断裂的罗马柱后面,神情凝重。 惊蛰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林泽远和背着灰鼠的陈易出现,安然的脸上闪过喜色。 “成功了!” 但她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立刻被浓重的忧虑所取代。 “情况有变。” 安然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133章 这里有内鬼! “就在你们上去之后不久,敌人的援军到了。” 安然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根据他们的行动模式判断,应该是‘三叉戟’突击队。” “三叉戟”三个字,让林泽远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刚才,有狙击手。” 安然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后怕。 “一颗子弹,就擦着惊蛰的头皮飞了过去。” “我们现在被完全压制了,大门的方向肯定已经被封锁,出去就是活靶子。” 林泽远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从庄园后面走。” 林泽远当机立断。 …… 几道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如鬼魅般停在了原始丛林的边缘。 为首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轮廓分明的面孔。 他叫霍克,“三叉戟”突击队的队长。 他蹲下身,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捻起一点湿润的泥土。 泥土上,几个新鲜的脚印一路延伸向黑暗的丛林深处。 “头儿,他们进去了。” 一个同样精悍的队员凑上前,压低了声音。 “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脚步很重,应该是背着人。” 霍克静静地凝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锁定那几个正在亡命奔逃的猎物。 “蝮蛇。” “到。” 一个眼神阴鸷的队员应声出列。 “跟上去。” “咬住他们,别跟丢了。” 霍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但是,不要交火。” “我需要你做我的眼睛,实时汇报他们的位置。” “明白。” 蝮蛇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身形一矮,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的丛林中。 “其他人,跟我回庄园。” 霍克重新戴上头盔,转身下令。 “我们需要更好的装备。” “热成像,无人机,还有足够的医疗用品。” “这片丛林是我们的主扬,也是他们的坟扬。” “走。” 一行人迅速转身,快速朝着灯火通明的庄园返回。 …… 与此同时,庄园的主楼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原本奢华的医疗室,此刻一片狼藉。 价值不菲的仪器被砸得稀烂,玻璃碎片与药剂混合物淌了一地。 而房间的正中央,马修正死死地盯着那张空荡荡的电椅。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马修的胸口剧烈起伏。 “装备精良的卫队!” “竟然被几只华国的老鼠,在我们的地盘上,把人给救走了?!”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药品桌。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马修口中喷出,溅在了他身前的守卫脸上。 那守卫吓得魂飞魄散,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老大!您……” “滚!” 马修一把推开上前来搀扶的手下,双眼血红。 “蝙蝠呢?” 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在……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被……被折磨死了。” 马修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可能……” 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们是怎么知道蝙蝠在那个房间的?” “他们又是怎么能如此精准地,在这么大的庄园里找到审讯室的?!” “这里有内鬼!” “一定是有内鬼!” 马修的声音尖利嘶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洋鬼子医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脸色有些古怪。 “马修先生。” “空气样本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马修猛地转头,一把抢过报告。 “是华国人用了什么新型的生化武器吗?!” “我们能不能凭这个,在国际上给他们扣上违反公约的帽子?!” 洋鬼子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先生,恐怕不行。” “根据分析,空气中残留的,类似高效的神经镇定剂。” “浓度很高,但并不致命。” “而且它的挥发性极强,现在空气中的浓度已经衰减到安全水平了。” 医生顿了顿,补充道。 “说白了,这玩意儿……就是个效果超强的迷魂药,用来快速清扬的。” “啪!” 马修将手里的报告狠狠地摔在地上。 “哈……” “哈哈哈哈!” 他气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憋屈。 “好啊!” “真是好手段!” “不仅把人救走了,还顺手把我们的叛徒给清理了。” “临走,还不忘给我们留个‘惊喜’,却偏偏让我们抓不到任何把柄!” “专业!” “真是他妈的太专业了!”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 霍克带着他的队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马修先生。” “我的手下已经追到了丛林边缘。” “目标进入了丛林。” 马修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霍克。 “丛林?” “霍克,你觉得,他们那几只华国老鼠,在丛林里能比得过你的‘三叉戟’吗?” 霍克露出冰冷的笑容。 “在城市里,他们是灵活的老鼠。” “但在丛林里,他们只是迷路的羔羊。” 霍克的眼神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累赘。” “我已经让蝮蛇跟上去了。” “现在,我们需要更专业的装备。” 霍克看向马修。 “我需要庄园里所有能用得上的追踪设备。” 马修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 “好!装备不是问题!”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要活的。” 马修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我要活捉他们!” “我要让他们尝遍这里所有的刑具!” “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把今天所受的屈辱,千倍百倍地奉还回去。 霍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可以。” “但如果情况紧急,我会优先保证击毙目标。” 说完,他不再理会马修,转身对自己的队员下令。 “去装备库。” “五分钟,完成整备。” “是!” “三叉戟”的队员们立刻转身,快步离开。 很快,医疗室里只剩下马修一个人。 他缓缓地走到那张被鲜血染红的电椅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金属扶手。 “跑吧,尽情地跑吧。” “在这片丛林里,追逐与被追逐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希望你们……能多撑一会儿。” 第134章 一点小礼物 湿热的空气密不透风地裹在每个人身上。 “咳……咳咳……” 靠在一棵巨大榕树下的灰鼠发出剧烈的咳嗽,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死气。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周围神情凝重的战友。 “别……别管我了。” “我就是个累赘。” “带着我,谁都跑不掉……” 林泽远紧握着手里的步枪,一言不发。 安然的嘴唇干裂起皮。 她扭过头,不忍心再看灰鼠绝望的眼神。 惊蛰靠在另一边,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脸色同样难看。 “沙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旁边的杂草丛中传来。 众人瞬间警觉,握紧了武器。 草丛被拨开,陈易走了出来。 他的怀里,抱着一大捧颜色各异的植物。 “把这个吃了。” 陈易走到安然面前,从怀里抽出一株茎叶肥厚的植物,递了过去。 “马齿苋。” “茎叶肉质,汁水很足。” “嚼碎了咽下去,能很快缓解口渴。” 陈易语气平淡。 “而且它能清热解毒,凉血止痢,对我们现在的情况很有用。” 安然愣了一下,接过那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野草”。 她摘下一片肥厚的叶子放进嘴里。 一股带着微酸的清凉汁液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真的有用!” 安然的眼睛亮了起来。 林泽远和惊蛰见状,也立刻凑了过来。 陈易将马齿苋分给他们,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随即又从草药堆里翻出几株植物。 “林泽远,把这些野生薄荷和艾草捣碎。” “捣成烂泥状,然后涂在身上,特别是脖子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 “这林子里的毒蛇毒虫可不少,这东西能驱散它们,省去很多麻烦。” “好!” 林泽源二话不说,接过草药,用枪托就开始在石头上大力捶打起来。 很快,一股辛辣的特殊气味弥漫开来。 陈易又转身看向惊蛰。 他挑出两株带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紫花地丁,还有蒲公英根。” “嚼烂了,敷在你的伤口上,能消炎止血。” 惊蛰接过草药,没有丝毫犹豫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最后,陈易走到了灰鼠面前。 他蹲下身扶起灰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几粒药丸。 “张嘴。” 灰鼠虚弱地张开嘴,陈易将药丸送了进去。 紧接着,陈易拿出金针,手指翻飞,精准地刺入了灰鼠胸口的几个穴位。 “我用金针帮你暂时疏通了堵塞的经脉,让你恢复一点力气。” “但你的伤很重,这只是权宜之计。” 灰鼠原本涣散的眼神,慢慢重新聚焦。 “陈易……” 灰鼠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都别说,留着力气赶路。” 做完这一切,陈易站起身,对着丛林深处打了个唿哨。 很快,刚才负责警戒的安然和惊蛰悄无声息地潜了回来。 “怎么样?” 安然摇头。 “暂时没有发现追兵的痕迹。” “他们不会放弃的。” 陈易的目光望向来时的方向,眼神深邃。 “惊蛰,把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 “安然,你负责警戒四周。” “林泽远,你背上灰鼠。” “我们换个方向,继续前进。” 惊蛰仔细地将他们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掉。 陈易则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回阳手术刀。 他挥动着回阳刀,轻松地斩断挡路的藤蔓,为队伍开辟出新的道路。 “这是铁皮石斛,救命的仙草。” 他随手将一株缠绕在树干上的植物扔给林泽远。 “那是七叶一枝花,蛇药之王。” 他又指了指一旁叶片奇特的草药。 “还有这个,小心点,白屈菜,汁液有毒,但处理过后是很好的止痛药。” 众人跟在陈易身后,看着他不断地从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发掘出各种有用的东西。 又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陈易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身,从一株植物上摘下几颗饱满的种子。 “蓖麻。” 陈易将种子在石头上碾碎,挤出乳白色的汁液。 他又找了几种带着毒性的植物,将它们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涂抹在几根被他削尖的藤蔓上。 然后,他将这些涂满毒液的藤蔓布置在他们经过的路上,用落叶进行伪装。 “这是什么?” 林泽远好奇地问。 陈易嘴角勾起。 “一点小礼物。” “这东西不致命,但只要皮肤沾上一点,就能让人体验到什么叫深入骨髓的奇痒。” “痒到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给抓下来。” “希望能给我们的‘尾巴’一点惊喜。”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走吧。”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手。 小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丛林的更深处。 …… 十五分钟后。 蝮蛇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陈易他们布置陷阱的地方。 他的仔细地扫视着地面上每一处可疑的痕迹。 被惊蛰处理过的地面,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在他这样的追踪专家眼里,依旧能发现那细微的违和感。 他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 “薄荷,艾草……还有血腥味。” 蝮蛇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受伤了吗?” “看来跑不远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继续追踪这群可怜的猎物时。 一滴冰凉的液体从上方树叶间滴落,精准地掉在他的后颈上。 嗯? 蝮蛇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 黏糊糊的,带着淡淡的植物腥气。 他没在意。 在这该死的雨林里,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准备给队长霍克发出信号。 然而,微弱的痒意从后颈的皮肤上传来。 他皱了皱眉,用力地挠了一下。 痒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投入火星的汽油,瞬间炸开。 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毒虫疯狂地钻进他的皮肤,啃噬他的血肉。 “该死!” 蝮蛇的脸色变了。 他丢掉手里的通讯器,双手伸向后颈,疯狂地抓挠起来。 坚硬的指甲划过皮肤,很快就见了血。 可那深入骨髓的奇痒,却愈发强烈,疼痛感反而成了奢侈的解脱。 “啊——!” 他发出嘶吼,整个人烦躁地在原地打转,像发疯的野兽。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拔出匕首,把后颈那块皮肉活生生剜下来。 第135章 是眼镜王蛇! 通讯器里传来霍克冷静的声音。 蝮蛇一边死命地抓挠着,一边捡起通讯器,声音痛苦。 “我……好痒!痒死了!” “快来!我需要支援!” 很快,霍克带着其余的队员,出现在蝮蛇面前。 当他们看到蝮蛇的模样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后颈已经血肉模糊,被他自己抓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控制住他!” 霍克立刻下令。 两个队员冲上去,一人一边,死死地按住了蝮蛇不断挣扎的手臂。 “水!快用水冲洗!” 霍克拧开水壶,将清凉的饮用水尽数浇在蝮蛇血淋淋的伤口上。 清水带走了部分毒液,但那恐怖的痒意只是稍微缓解了一点点。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队员忍不住骂道。 霍克从医疗包里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蝮蛇的伤口上。 清凉的药膏总算起了一些作用。 蝮蛇的挣扎渐渐平息下来。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浸透。 “感觉怎么样?” 霍克沉声问道。 “好多了……” 蝮蛇的声音虚弱无比。 霍克检查了一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树冠。 “应该是某种不知名的毒藤,或者树栖毒虫。” 他做出了判断。 “这雨林很邪门,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众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把这当成是陈易的手笔。 在他们看来,这种利用自然环境的阴损招数,不像是军人所为,更像是某些原始部落的诅咒。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重新出发。 蝮蛇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眼神里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这次的受伤,让他对那群东方人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他要亲手拧断他们的脖子。 尽管脖子后面还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的专业能力并未受到影响。 “等等。” 他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棵老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上。 那里有一小片深色的布料,被凸起的树枝给撕裂了下来。 蝮蛇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属于猎手的自信。 看,你们这群老鼠还是露出了尾巴。 他带着轻蔑的笑意,伸手去捡拾那片布料。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布料的瞬间。 “嘶——!” 一道黑色的影子快如闪电,从树根的缝隙中弹射而出。 蝮蛇只来得及看到一张开合到极致的蛇嘴,还有两颗闪着寒光的毒牙。 下一秒,一股腥臭的液体尽数泼洒在他的脸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丛林的寂静。 蝮蛇捂着脸向后跌倒,疯狂地在地上打滚。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被泼了两勺滚烫的铁水,灼烧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眼镜蛇!是眼镜王蛇!” 霍克反应极快,一脚将那条试图再次攻击的毒蛇踢飞,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 “砰!” 枪声响起,那条巨大的眼镜王蛇头部爆开,扭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别动!别揉眼睛!” 霍克冲到蝮蛇身边,拧开水壶对着他的眼睛进行冲洗。 可这次的情况远比刚才严重。 眼镜王蛇的毒液,是已知最强的神经毒素之一,尤其对眼部角膜有着毁灭性的破坏力。 清水根本无法中和毒性。 几分钟后,蝮蛇的惨叫声渐渐停歇。 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眼皮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霍克……” 他颤抖着伸出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霍克看着他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瞳孔,沉默了。 他知道,就算现在有最顶级的医疗设备,蝮蛇的这双眼睛也保不住了。 一个追踪专家失去了他的眼睛,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 “我们……我们会想办法的。” 霍克的声音有些干涩。 蝮蛇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言不由衷。 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那口毒液彻底摧毁。 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不得不再次停下,由一名队员搀扶着几乎崩溃的蝮蛇。 霍克让另一名壮汉在前面开路。 壮汉性格有些鲁莽。 他挥舞着开山刀,用力地斩断挡路的藤蔓,发泄着心中的烦躁。 “去死吧!都去死!” 他怒吼着,一刀劈向一根手臂粗细的绿色藤蔓。 “噗嗤!” 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开了藤蔓。 但诡异的是,那藤蔓的断口处竟然喷溅出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瞬间糊了壮汉满脸。 “啊?” 壮汉愣了一下。 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皮肤像是被强酸腐蚀的蜡像,迅速变黑融化,露出下面森白的颧骨。 “呃……” 他双眼圆瞪,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前后不过几秒钟。 一个活生生的特种兵,就变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恐怖尸体。 “呕——” 离得最近的一个队员当扬就吐了。 其他人也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惊惧地看着“壮汉”那张已经不能称之为脸的脸。 “防毒面具!!” 霍克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了嘶吼。 “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 队员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战术背包里取出防毒面具戴上。 戴上了防毒面具,众人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他们搀扶着失明的蝮蛇,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每一根藤蔓,每一片树叶,在他们眼里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然而,陈易的手段,又岂是区区防毒面具就能抵挡的。 “嗡嗡嗡——”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从前方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篮球大小的的蜂巢,正挂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他们刚才的动静,显然惊扰了里面的住户。 数以千计的杀人蜂,如同黑色的潮水从蜂巢里涌出,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是马蜂!快!用火!” 霍克大吼着,掏出打火机和高浓度酒精喷雾,制造出简易的火焰喷射器。 “呼——” 一道火龙喷射而出,瞬间点燃了最前面的一批马蜂。 空气中弥漫开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其余的队员也有样学样,用火焰组成一道防线,暂时逼退了蜂群。 第136章 人生中最后的惨叫 他听着耳边恐怖的嗡鸣声,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惊慌失措地跑着,却刚好脱离了火焰防线的保护范围。 一脚踩空,摔倒在一片灌木丛里。 盘旋在空中的马蜂群,立刻找到了这个孤立无援的目标。 “嗡——!” 黑色的蜂群如同拥有统一的意志,瞬间俯冲而下,将蝮蛇整个人完全覆盖。 “啊——救我!救我!!” 蝮蛇发出了人生中最后的惨叫。 霍克和其他队员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断蠕动的人形轮廓,却无能为力。 谁冲过去,谁就是下一个目标。 几分钟后,蜂群似乎耗尽了怒火,重新飞回了巢穴。 而原地,只留下了一具浑身插满毒刺的尸体。 昔日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追踪专家“蝮蛇”。 最终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在了这片丛林里。 霍克看着蝮蛇的尸体,又看了看队伍里仅剩的四名队员。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能再继续了,再追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撤退!” 霍克终于下达了这个他最不愿意下达的命令。 “我们撤退!离开这片该死的丛林!” 剩下的四名队员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准备沿着来时的路逃离。 然而,陈易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 “噗!” 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 走在最后面的一名队员,后脑勺上猛地爆开血花。 他的身体晃了晃,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霍克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敌袭!隐蔽!” 他嘶吼着,猛地将身边另一名队员推向一棵大树。 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噗!” 又是一声轻响。 那名队员的太阳穴上,同样绽开了死亡之花。 鲜血溅了霍克满脸。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巨树后面,和他最后幸存的队员背靠着背。 两人端着枪,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又死了两个。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丛林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队长…我们怎么办?” 手下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枪口却不知道该指向何方。 霍克瞥了一眼枪声传来的方向。 追! 只有追上那几个家伙,抓住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听着。” 霍克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们去追那几个家伙,然后杀了他们,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名手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霍克的意图。 “明白!” 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霍克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如同配合了千百次的猎豹,猛地从树后窜出。 他们利用丛林里的树木作为掩护,交替前进,不断变换着位置。 而在前方不远处,林泽远、安然还有惊蛰三人,正靠在岩石后短暂休整。 “他们追上来了。” 惊蛰通过战术目镜,清晰地看到了后方那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速度很快,看来是被逼急了。” 安然检查着自己的弹药,语气冷静。 “陈易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泽远低声问道。 “一切就绪。” 耳麦里传来陈易平静的声音。 “把他们往我这边引,注意安全,别离得太近。” “收到。” 林泽远关掉通讯,看向安然和惊蛰。 “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了。” “走!” 三人立刻起身,不再隐藏身形。 反而故意加大了动静,朝着陈易和灰鼠所在的方向撤退。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霍克两人引入最后的死亡陷阱。 “他们在那!” 霍克的手下眼尖,立刻发现了林泽远三人的踪迹。 “追!” 霍克低吼一声,速度提到了极致。 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哒哒哒!” 林泽远猛地转身,手中的步枪喷吐出火舌。 子弹擦着霍克的头皮飞过,在树干上打出一串木屑。 霍克和手下立刻就地翻滚,躲到掩体后面,开始还击。 一时间,丛林里枪声大作。 子弹在林间穿梭,树叶纷飞,泥土四溅。 “掩护我!” 霍克大吼着,朝着另一侧的掩体冲去。 他的手下立刻用火力吸引林泽远三人的注意。 可就在他更换位置的瞬间,惊蛰的枪口微微下移。 “噗!”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了霍克手下身前的地面上,激起一捧泥土。 那名手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踏入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一股几不可见的透明液体喷射而出,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名手下毫无察觉。 他只觉得后颈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有些微不足道的痒。 他没当回事,抬手挠了挠,继续端着枪,警惕地盯着前方。 然而,几秒钟后,那股痒意突然变得无比强烈。 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他的后颈皮肤下疯狂地撕咬。 “呃……”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都变形了。 “该死!什么东西!” 他拼命地用手去抓挠自己的后颈。 坚韧的作战服手套在皮肤上划出了一道道白痕,却根本无法止痒。 那股奇痒,开始顺着他的脊椎飞速蔓延。 很快,他的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发痒。 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啊!痒!好痒!” 他再也忍不住,丢掉了手里的枪,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盔,指甲在头皮上疯狂地抓挠。 很快,他的头皮就被抓得鲜血淋漓。 可那深入骨髓的痒意,却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愈演愈烈。 “队长!救我!救我!” 他发出了凄厉的哀嚎,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理智正在被这无休止的折磨迅速吞噬。 霍克看着自己手下的惨状,目眦欲裂。 又是陷阱! 这些该死的华国人,把这片丛林变成了一座机关遍布的迷宫! 他想冲过去帮忙,可林泽远和安然的火力,死死地将他压制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在极致的痛苦中逐渐丧失人形。 第137章 我要杀了你们 霍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他双目赤红,从掩体后冲出,朝着林泽远的方向疯狂扫射,试图撕开一道口子。 他一边冲锋,一边寻找着新的掩体。 前方不远处有一截巨大的倒塌枯木,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一个飞扑,朝着枯木滚去。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从他身下的落叶中响起。 霍克的心猛地一跳。 不好!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根伪装成枯枝的细线,已经被他的身体压断。 下一秒。 他身旁的那截巨大枯木,突然从中间裂开! 一条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巨大蜈蚣,从裂开的“枯木”中猛地探出头来。 它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上面点缀着猩红色的斑点。 数百对节足如同锋利的刀片,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着。 最恐怖的,是它那对如同黑色镰刀般的巨大颚足。 霍克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那对巨大的颚足,已经闪电般地刺入了他的大腿。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了霍克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两根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 “啊啊啊啊!” 霍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条巨人蜈蚣一击得手,立刻松开了颚足。 整个身体如同潮水般退回了陷阱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霍克的大腿上,两个不断向外冒着黑血的恐怖伤口。 毒素的蔓延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霍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肿胀。 麻痹感正从伤口处飞速向上蔓延,所到之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出现了尖锐的嗡鸣。 幻觉出现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杀死的那些人,面目狰狞地朝着自己扑来。 “不……不要过来!” 霍克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求生的本能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我要杀了你们!都得死!” 他发狂地嘶吼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发疯般朝着林泽远的方向冲去。 他甚至丢掉了手里的枪,只想用自己的牙齿,去撕咬敌人。 林泽远冷静地看着那个发狂冲来的人影,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抬起了枪口。 “噗。” 子弹精准地从霍克的眉心穿过。 霍克的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丛林中,只剩下那个中了陷阱的特种兵,还在地上无意识地抓挠,发出意义不明的呼救声。 他的神智早已被那无尽的瘙痒彻底摧毁。 林泽远、安然、惊蛰三人,从不同的方向围了上来。 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地上那个不断蠕动的身影。 “噗!噗!噗!” 那具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战斗平息了。 安然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确认他们已经彻底死亡。 “都解决了。” 惊蛰没有放松警惕。 他端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任何可疑的角落。 “不能大意,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 林泽远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那截裂开的“枯木”上,那条巨型蜈蚣早已不见踪影。 一想到陈易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了两个顶尖特种兵,他的后背就有些发凉。 他压下心头的震动,对着远处发出一连串短促的鸟鸣。 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几秒钟后,丛林深处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安全。 三人不再停留,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走了大概几分钟,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小片林间空地上,陈易正半蹲在地上,查看着灰鼠身上的伤口。 听到脚步声,陈易抬起头。 “解决了?” “解决了。” 林泽远回答道。 他的视线越过陈易,看向他身后那些布置精巧的陷阱痕迹。 他忍不住开口。 “我说,陈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专业能力已经算顶尖了。” “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安然也走了过来,看着陈易那张过分年轻的脸,眼神复杂。 这个男人不仅医术通神,连杀人的手段都如此出神入化。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军医为什么会懂这些毒辣的丛林陷阱。 “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他们太大意了。” 陈易淡淡地说道。 “林泽远。” “沿刚才过来的路返回,把那两个人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回来。” “一样都不要放过。” 林泽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明白。” 他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安然,你去周围找一些干燥的木柴,我们需要生火。” 安然也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林泽远就回来了。 他不仅带回了两个塞得满满的战术背包,手里还拎着两套作战服。 “都在这了。” 陈易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战利品。 “很好。” “接下来,我们得换条路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原路返回太危险,外围肯定有他们的巡逻队。” 他指了指丛林的更深处。 “我们直接从这里穿过去,翻过前面的山脉,就是边境线。” “什么?” 安然有些吃惊。 “直接穿过这片原始丛林?这里面……太危险了。” 原始丛林里不仅有毒虫猛兽,还极易迷失方向,一旦深入,生死难料。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陈易的语气不容置疑。 “有我在,死不了。” 他话语里的自信,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安。 林泽远和惊蛰对视一眼。 “我们听你的。” “好。” 陈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 “惊蛰,挖个无烟灶。安然,把食物和水分一下。” “我去做点准备。” 说完,陈易便走到一旁,从一棵不起眼的树上摘下几片叶子。 安然好奇地跟了过去。 “这是什么?” “盐肤木。” 陈易将叶片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用匕首的刀柄捣碎。 “它的叶片上有一层白霜,是天然的盐分。” 他将捣碎的叶片碎末收集起来,放进从敌人身上搜刮来的水壶里,加入清水。 “过滤几次,再把水烧开,就能得到可以食用的盐水。” 第138章 马兰开花二十一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上野外生存节目。 陈易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味之前采集的草药,和缴获的压缩饼干一起丢进水壶里。 “灰鼠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营养。” “我们也要补充体力。” 他将水壶架在惊蛰挖好的无烟灶上,点燃了火。 很快,一股混杂着药香和食物香气的味道,在小小的营地里弥漫开来。 饭后,几人围坐在火堆旁休息。 灰鼠喝了药膳汤,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已经沉沉睡去。 陈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将里面黄褐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营地四周。 “这是什么?” 林泽远忍不住问道。 “驱虫粉。” 陈易解释道。 “用几种有特殊气味的植物根茎磨成的,蛇虫鼠蚁,方圆十米之内,不敢靠近。” 安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火光跳跃,映着陈易平静的侧脸。 周围是静谧危险的丛林,但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忽然觉得,这哪像是在亡命天涯,分明就像是别开生面的野外露营。 第二天,众人简单吃过早饭,便在陈易的带领下,踏上了穿越丛林的征途。 “等等。” 刚走了没多远,陈易就停了下来。 他走到一棵腐朽的倒木前,用军刀撬开松动的树皮。 树皮下,几条白白胖胖的幼虫正在蠕动,是天牛的幼虫。 陈易毫不犹豫地伸手,捏起一条足有手指粗的幼虫。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把它丢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这个……能吃?” 安然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高蛋白,高脂肪,去掉头,烤着吃,味道跟烤鸡肉差不多。” 陈易说得一本正经。 “对补充体力很有好处。” 林泽远和惊蛰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接下来的路程,彻底颠覆了三人的认知。 陈易仿佛一个移动的《本草纲目》。 他能准确地叫出每一种植物的名字,并详细说明它的药用价值。 他会突然扒开一个白蚁窝,将里面晶莹剔透的蚁卵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这个营养价值更高,生吃都行,甜的。” 他会从某种豆科植物的叶子上,捉下一条条肥硕翠绿的豆虫。 “这个炸着吃最香,嘎嘣脆。” 他甚至在巨大的蜘蛛网前停下脚步,指着那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认真地对安然说。 “这种金丝蛛毒性不强,去掉毒腺,用火烤干磨成粉,可以入药,主治小儿惊风,抽搐不止。” 安然的脸都白了。 林泽远和惊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得有些麻木了。 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陈易,将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还有植物根茎,分门别类地装进布袋里。 原本紧张的逃亡之路,硬生生被陈易走成了丛林观光科普之旅。 三天后。 林泽远、安然和惊蛰三人的背包,已经变得异常沉重。 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里面塞满了陈易这几天收集的各种“宝贝”。 大部分都是药材,还有一些用油纸包好的,不知名的昆虫干。 “陈易,我们是不是……带得有点太多了?” 林泽远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 “这些东西又重又占地方。” “背着它们行军,太影响速度了。” 陈易走在最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些东西,现在是累赘。” 他的语气很平淡。 “可一旦我们有人受伤,或者食物耗尽,它们就是我们的命。” “继续走吧,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就快到了。” 陈易转过身,继续在前方开路,身影很快没入林海之中。 …… 又是一天的急行军。 林泽远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凭着本能在机械地向前迈动。 沉重的背包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安然的状态稍好一些,但脸上也挂着明显的疲惫。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一缕缕地贴在皮肤上。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前方那个稳步前行的背影上。 陈易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 这几天,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不仅要开路,还要负责所有人的“伙食”。 安然甚至觉得。 如果不是有他们在,陈易一个人穿越这片丛林,大概会轻松得像是饭后散步。 “接近边境了。” 陈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听到这话,林泽远和安然的精神同时一振。 连专心背着灰鼠的惊蛰,呼吸都似乎粗重了几分。 希望就在眼前。 众人的步伐似乎都变得轻快了。 然而,几分钟后,走在最前面的陈易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举起右手,握成了拳头。 这是警戒的信号。 林泽远和安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陈易侧耳倾听着,压低声音说道。 “前面有人,还带着武器。” 林泽远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敌人追上来了?还是……另一伙未知的势力? 安然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手枪。 “能确定身份吗?” 她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确定。” 陈易摇了摇头。 “他们的伪装很专业,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挪动了一下位置,我也很难发现。” “怎么办?” 林泽远看向陈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听从陈易的指令。 “是敌是友,试试就知道了。” 陈易的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提高了音量,中气十足地朝着远处喊道。 “宫廷玉液酒!” 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带着几分滑稽。 林泽远和安然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烂梗? 然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远处传来了同样洪亮的回应。 “一百八一杯!” 这声音沉稳有力。 林泽远和安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这……这就对上了? 陈易没有停下,紧接着又喊了一句。 “小皮球,架脚踢!” 这一次,回应来得更快。 “马兰开花二十一!” 随着这句暗号的落下,远处丛林中,几道穿着迷彩的身影站了起来。 他们身上挂满了专业的战术装备,脸上涂着油彩,眼神警惕。 第139章 我们回家了 “陈医生在吗?” 成了! 安然和林泽远心中同时涌起狂喜。 是自己人! 是来接应他们的! 陈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朝着对方挥了挥手。 “我就是。” 很快,那几名特种兵快步走了过来,动作迅捷。 为首的男人走到陈易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出手。 “华国蜂鸟小队队长,红喉。” “陈易。” 陈易与他用力地握了握手。 “辛苦了。” 红喉的目光扫过陈易身后的安然、林泽远和惊蛰,最后落在了灰鼠身上。 “灰鼠还好吧?” “人没事,只是身体很虚弱。” 陈易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就好。” 红喉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队员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蓝胸、绿腹,两翼警戒。” “是!” 两名队员立刻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两侧的林中。 “火喉,你来背灰鼠。” “是,队长!” 一个看起来最强壮的队员走上前来。 他朝惊蛰点了点头,然后熟练地将昏迷的灰鼠固定在自己背上。 惊蛰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快僵硬了。 红喉的目光再次回到陈易身上。 “陈医生,我们接到命令,前来接应你们返回境内。” “路上可能还有追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等等。” 陈易却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向来时的路,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拖出几个用藤蔓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红喉和剩下的队员火喉都愣了一下。 他们看着陈易打开其中一个包裹,里面露出的赫然是各种植物根茎与昆虫躯体。 “这是……” 红喉的嘴角抽了抽。 “药材。” 陈易平静地回答。 “路上丢掉了一部分,这些是最重要的,必须带上。” “万一路上有人受伤,能救命。” 红喉看着陈易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他没有多问。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而上级的命令里,有一条就是“全力配合陈易的一切行动”。 “火喉,把这些东西带上。” “是!” 火喉虽然也有些纳闷,但还是干脆地将那几个大包裹背在了自己身上。 林泽远看着火喉那比自己壮了一圈的体格,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安然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走吧。” 红喉在前面带路。 “我们沿着毒贩开辟的小路走,会快很多。” 众人立刻跟上。 有了蜂鸟小队的加入,队伍的行进速度陡然提升。 红喉和另一名队员在前方开路。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对丛林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陈易。 路上,通过简单的交流,陈易等人也了解了这支小队的情况。 蜂鸟小队,专精于人质解救以及野外搜救任务,尤其擅长山地丛林作战。 每一个队员都是兵王中的兵王。 八个小时后。 当众人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看到前方矗立着的界碑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界碑上,鲜红的“华国”二字格外醒目。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安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泽远也是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即便是陈易,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红喉走到界碑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拿出加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里是蜂鸟,呼叫指挥部。” 通讯器里,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指挥部收到,请讲。” 红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报告指挥部,蜂鸟小队已成功接到‘灰鼠’。” “所有人员,已全部进入我国境内。” “重复,我们……回家了。” 通讯器那头,是长达数秒的沉默。 紧接着,一个极度激动的声音,猛地从通讯器里炸响。 “好!好!好!”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南军区司令部,因为这通简短的电话,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 东南军区,司令部指挥中心。 郑永红几乎是抢过了通讯员手里的通讯器,将耳朵死死贴在上面。 “重复,我们……回家了。”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郑永红眼眶一热,差点当扬失态。 他猛地转过身。 “快!去报告高副司令!” …… 高世巍的办公室,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高世巍正低头审阅一份文件,闻声眉头瞬间蹙起。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 “郑永红,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然而,郑永红却像是完全没听到这句训斥。 他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高副司令……”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因为太过激动,一时有些语塞。 “报告……报告!” 高世巍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猛地一跳。 难道是……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说。”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斤。 郑永红终于喘匀了气,他猛地挺直了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报告高副司令!” “蜂鸟小队刚刚传回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接到‘灰鼠’!” “陈易,安然,林泽远,惊蛰,连同‘灰鼠’本人,已全部安全进入我国境内!”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高世巍定定地看着郑永红,眼神里先是闪过错愕,紧接着被滔天的狂喜淹没。 “好!”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好!好!好!” 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绕过办公桌,用力拍了拍郑永红的肩膀。 “干得漂亮!” 郑永红的眼圈更红了。 “是陈易那小子……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高世巍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他立刻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备车!马上去机扬!” “另外,通知军情局的江西进,让他也立刻赶到机扬。” “告诉他,‘灰鼠’,我们给他完整地带回来了!” 放下电话,高世巍的目光变得深邃。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几个年轻人此刻会是怎样坚毅的模样。 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眼神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这才是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英雄该有的样子。 “走!” 高世巍大手一挥。 “我们去接英雄回家!” 第140章 报告首长,不苦! 几个小时后。 一架军用运输机,平稳地降落在东南军区机场的跑道上。 停机坪上,高世巍、郑永红、江西进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几辆军用救护车闪着灯停在不远处,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受尽磨难的功臣”的准备。 郑永红更是不停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心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慰问词。 江西进的表情最为复杂。 他既有下属即将归来的喜悦,也有后怕。 灰鼠是军情局在三角区最重要的一颗钉子。 若是这次真的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舱门缓缓打开,蜂鸟小队队员率先走了下来。 他们身姿挺拔,动作标准划一,向高世巍等人敬礼。 高世巍回礼,目光却已经越过他们,投向了机舱口。 然后,他愣住了。 只见陈易一行人,正依次从机舱里走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陈易,神色平静,面色……红润。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丛林里逃过命,反倒像是刚结束了一场野外露营。 跟在他身后的安然也眼神清亮,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再后面的林泽远…… 郑永红揉了揉眼睛,他甚至觉得这小子好像还胖了一圈? 他正咧着嘴,跟身边的惊蛰小声说着什么,脸上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憔悴。 唯一看起来比较符合预期的,是被人搀扶着的灰鼠。 这……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九死一生呢? 说好的浴血奋战呢? 想象中那种浑身是伤、需要担架抬下来的悲壮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停机坪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高世巍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最先反应过来。 他压下心头的万千疑惑,迈步上前,在陈易等人面前站定敬礼 “同志们,你们受苦了!” 陈易看到高世巍,也立刻立正站好,表情却带着疑惑。 他坦然地迎着高世巍的目光,认真地回答。 “报告首长。” “不苦。”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高世巍举着敬礼的手,微微一僵。 他身后,郑永红的嘴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慰问词。 现在,这些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都说“不苦”了,你还怎么往下接? 难道要说“不,你们很苦,你们必须苦”吗? 惊蛰这个缺心眼的,甚至还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 “是啊首长,还行,就当是野外拉练了,伙食……挺有特色的。” 高世巍的眼角跳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往上走的趋势。 这天,是彻底聊死了。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 高世巍瞥见机组人员正和火喉一起,从机舱里搬运着几个包裹。 那包裹形状不规则,看起来分量还不轻。 他立刻找到了转移话题的绝佳机会。 “那是什么?” 他指着那些包裹,沉声问道。 负责搬运的一名地勤人员立刻回答。 “报告首长!” “是陈医生从境外带回来的……说是……药材。” 地勤人员说出“药材”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也满是不确定。 高世巍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陈易。 药材? 被追杀得满丛林跑,还有闲情逸致去采药? 这小子……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把这些匪夷所思的疑问都压下去。 “所有人,立刻上车!” “先去军区总院,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他的目光扫过灰鼠和林泽远。 “你们两个是重点检查对象,必须配合医院的治疗。”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高世巍点了点头,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这次的任务,你们完成得非常出色。” “军部的嘉奖令,已经下来了。”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嘉奖令? 会是什么奖励? 高世巍看着他们那副好奇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先上车。” “其他的事情,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军区总院,刚刚体检完的几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司令部。 会议室里。 高世巍端坐主位,神情肃然。 他的左手边,是同样表情严肃的郑永红。 会议桌两侧,还坐着几位肩上扛着将星的军区高层。 他们是临时被叫来参加这次特殊会议的,此刻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陈易、安然、惊蛰三人笔直地站在会议桌的末端。 高世巍的目光扫过他们,在陈易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同志们,都坐吧。” 待三人落座,高世巍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这次的任务,军区给予了最高评价。对于有功之臣,我们从不吝啬奖励。” 他先看向安然和惊蛰。 “安然,惊蛰,你们二人协同作战,表现优异,记个人二等功一次。” 安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谢谢首长。” 惊蛰则是喜上眉梢,用力点头。 “保证完成下一次任务!” 高世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锁定了陈易。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军官身上。 高世巍拿起那份文件,沉声宣读。 “经东南军区党委研究,并上报中央军部批准。” “授予陈易同志,少校军衔!” “哗——” 会议室里响起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 几位原本还算镇定的将领,此刻脸上充满了震惊,纷纷侧目看向陈易。 少校!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已经是少校了? 更有人想了起来,这小子可是一年两晋升! 这在全军的历史上,都堪称凤毛麟角! 一个资历稍老的少将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郑永红。 “老郑,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军衔晋升是有严格年限规定的。” 郑永红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面向众人,朗声解释道。 “各位,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疑问。” “关于陈易同志的晋升,我来解释三点。”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此次任务,陈易同志以一人之力,保全了我们经营多年的情报网。” “这个情报网的价值,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它关系到我们边境未来十年的稳定。” “这份功劳是首功,是天大的功劳!” 第141章 新任组长! 在场的将领们闻言,神色一凛。 郑永红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陈易同志已经入选军区的‘优秀青年军官五十人’培养计划。” 这个消息,再次让众人心中一震。 军部的五十人计划,代表着最高层的认可,含金量甚至比一等功还要高。 “至于第三点。” 郑永红笑了笑,目光转向高世巍。 “那就得由高副司令来宣布了,因为这关系到陈易同志接下来的职务。”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高世巍身上。 还有新任命? 高世巍看着众人那副好奇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他站起身,带着压迫感。 “大家知道,郑永红同志身兼数职。” “长期以来,他一直兼任着军区医务办组长一职,精力上难免有所不逮。” “所以,军区党委决定,为郑永红同志减负。”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落在陈易身上。 “经研究决定,任命陈易少校,为我东南军区医务办公室——” “新任组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高世巍似乎很享受众人的反应,抬手虚压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觉得陈易太年轻?觉得奖励太多?” 他冷笑一声。 “专业方面,他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相信在座各位早有耳闻!” “能力方面,他带着人在境外精锐特种兵的围剿下,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种能力,你们谁不服?” 一连三句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再无人敢有异议。 高世巍坐回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些。 “好了,任命就是这样。现在,我倒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他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陈易,跟我们大家讲讲,你们在丛林里,到底是怎么把一场追杀,搞成野外拉练的?” 提到这个,惊蛰立刻来了精神。 “报告首长!这个我最有发言权!”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我们当时被一伙叫‘三叉戟’的外国佬追。” “那帮孙子装备好得不像话,跟拍电影似的。我们正面肯定打不过。” “然后陈医生就说了,他有办法。” “他带我们找各种毒虫毒草,在他们必经的路上设陷阱,再把这些‘好东西’当佐料撒上去。” “那帮外国佬惨啊,一个个不是浑身抽搐,就是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战斗力瞬间归零。” 会议室里的将领们听得眼角直抽,面面相觑。 这……这战术,也太损了。 但是,又他娘的太有效了! “还有伙食……” 惊蛰咂了咂嘴,一脸回味。 “那就更绝了。” “我们抓野味,陈医生就用那些我们不认识的草根树皮一起炖。” “那味道,啧啧,不但好吃,而且吃完了浑身是劲,跑一天都不累!” 高世巍听完沉默了良久,最后看向陈易。 “你小子,是个宝藏啊。” “现在任务结束了。给你们批假,好好休整一下。” “是!” 几人齐声应道。 ……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的金三角地区。 庄园内,马修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沙哑。 “老板,有消息了。” 马修猛地转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说!” “目标……已经安全返回华国。” “根据我们潜伏人员的最后报告,他们……全员都在,而且……看起来状态很好。” “砰!” 马修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红木酒柜上,价值不菲的水晶酒杯震得叮当作响。 “状态很好?!” 他的声音变得尖利。 “三叉戟呢?派出去的三叉戟突击队呢?他们是死人吗!” 下属的头埋得更低了。 “……失联了,老板。” “我们派去搜寻的小队,只在丛林里找到了一些战斗痕迹和……几具无法辨认的尸体。” “无法辨认?” 马修感觉喉咙里一阵腥甜。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在他面前洁白的墙壁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废物!一群废物!” 他想不通,最精锐的猎手怎么会败得如此彻底,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下属。 “立刻!给我搜集那个叫陈易的所有资料!” “另外,让传消息的人继续潜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任何动作!” “是!” 黑影瞬间融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马修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陈易……我记住你了。 …… 军区总院,烧伤整形科。 陈易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间单人病房的门。 房间里窗明几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林泽远正坐在窗边的桌前,背对着门口。 陈易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那个男人手里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 “不是说了,我这里不需要人陪护。” 陈易一步步走过去,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直到这时,林泽远才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半边脸都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 看到是陈易,他眼神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了。” “嗯。” 陈易的目光从他脸上的纱布,移到他面前那张退役申请表上。 “写这个干什么。” 林泽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你说呢?”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被纱布包裹的脸。 “我这张脸,已经废了。” “以后别说出任务,就是走在大街上,都得把人吓一跳。” “我不想顶着一张鬼脸,去面对那些我曾经用生命保护过的普通人。” “更不想……让我的敌人,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都像淬了冰。 特工的脸,有时候比枪更重要。 一张无法被记住的脸,才是最好的伪装。 而他现在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陈易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林泽远这种顶尖的特工,心气有多高。 “医院的方案,是植皮。” 林泽远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他们说,能恢复百分之七十的正常功能,但容貌……别想了。” “能把坑坑洼洼填平,让你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想那样活着。” “与其顶着一张丑陋的脸,我还不如……”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第142章 你的脸,我来主刀 陈易终于开口了。 “谁说你的脸,就只能这样了?” 林泽远猛地转回头,眼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能治。” 陈易语气平淡。 林泽远愣住了,随即苦笑起来。 “陈易,我知道你是好意。” “你是军医没错,你在战场上能救命,我也信。” “但这里是整形科,不是急诊室。” “这不是清创缝合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要把一堆烂肉,重新变成一张脸!”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陈易没有被他的激动影响,反而身体微微前倾。 “你以为,整形外科是西医的专利?” 林泽远一怔。 “《圣济总录》里,记载过用天然的玉石打磨,来治疗面部瘢痕。” “这算是现代皮肤磨削术最早的雏形。” “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造酒窝’的记载。” “为了美观,在脸颊上动刀子,这算不算整形?” 陈易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中医对人体的了解,远超你的想象。” “我们不仅治病,也追求形与神的和谐。” “说白了,就是让你不但能活,还要活得体面,活得像个人。” 林泽远彻底被镇住了。 他从没听过这些。 在他粗浅的认知里,中医就是喝汤药,扎银针。 他从没想过,这门古老的医术,竟然还和“整形”这种时髦的词汇有关系。 他沉默了很久,沙哑地开口。 “你能……把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不要一张陌生的脸,他要变回林泽远。 陈易笑了。 他伸出手,拿过那张退役申请表。 在林泽远惊愕的目光中,将它撕成了两半,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的脸,我来主刀。” “我保证,还给你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林泽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他的嘴唇却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好。” …… 烧伤整形科的医生办公室里。 副主任何意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眉头微蹙。 “陈易同志,你的来意我明白了。” “但是,这个要求……恕我直言,有些太不合规矩了。” 办公室里,还有几位科室的主治医生,他们的表情也大多是不以为然。 他们刚刚已经听陈易说明了情况。 这个年轻军医,竟然想亲自为那位重度毁容的特工主刀,进行面部重建手术。 开什么玩笑? “陈医生,我们很敬佩你在前线的贡献。” 一位年纪稍长的医生开口道。 “但这里是军区总院的整形科,不是野战医院。” “面部重建手术的复杂性,不是处理枪伤刀伤能比的。” “这需要系统的整形外科知识和大量临床经验的积累。” 另一位年轻些的医生更是直言不讳。 “恕我直言,你的专业领域是战地急救和中医药理吧?” “你……摸过手术刀吗?” 言下之意,你一个搞中医的,凭什么来我们西医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面对一屋子的质疑,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明白各位的顾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泽远是我的战友,他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谁说中医就不能做手术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一位医生的脸上短暂停留。 “我不仅研究过中医药理,也系统地研究过现代整形外科的所有理论。” “对于林泽远的伤情,中医在后期的疤痕修复方面,有着西医无法比拟的优势。” 这番话,让在场的医生们都愣住了。 中医辅助疤痕修复? 这倒是听说过一些,但效果向来是玄之又玄。 可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要将两者结合,还敢亲自上手术台。 何意沉默了片刻,他扶着眼镜,仔细地打量着陈易。 “口说无凭。” 何意终于开口了。 “既然你说你研究过,那我考考你。” “针对林泽远的伤情,如果让你来主刀,你的手术方案是什么?”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易身上。 陈易的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第一步,彻底清创,切除所有坏死组织与已经形成恶性增生的疤痕。” “这一步要求精准,多一分是伤害,少一分是隐患。” “第二步,皮肤软组织扩张术。”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个范围。 “在他颈部、锁骨等临近面部的健康皮肤下,植入扩张器。” “定期注射生理盐水,撑开皮肤,为面部获取足够面积的健康皮瓣。”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 “第三步,皮瓣移植与面部多层次组织再造。” “将培养好的皮瓣,根据他原有的面部肌肉纹理,进行移植、缝合、塑形。” “这需要精确到微米级别的操作,涉及到神经、血管的吻合。” “第四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陈易的目光变得深邃。 “手术完成后,我会用特殊调配的中药进行内服外敷。” “内服调理气血,促进组织再生,防止免疫排斥。” “外敷活血化瘀,抑制疤痕增生,让新生的皮肤和原有皮肤完美融合,不留任何痕迹。”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何意的眼中,精光爆射。 人才! 这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指着陈易,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你先进去做术前准备。” 陈易站起身,对着何意微微颔首。 “多谢。” …… 无影灯的光芒将手术室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息,冰冷的器械在托盘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是这片寂静中唯一的节拍。 一名年轻护士用碘伏棉球,小心翼翼地为林泽远清洗面部的创口。 随着药膏被一点点擦去,那张脸的真实样貌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不是一张脸,更像是一块被钝器胡乱撕扯过的破布。 新生的肉芽组织与坏死的疤痕纠缠在一起,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 肌肉纹理完全错乱,扭曲地牵扯着他的五官。 第143章 他的手怎么能这么稳? 站在一旁的几位军医,即使见惯了各种惨烈的伤势,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陈易的眼神却平静如水。 他戴着无菌手套缓步上前,俯身凑近,一寸寸扫过林泽远的脸。 “手术刀。” 他伸出手。 器械护士立刻将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放入他的掌心。 下一秒,陈易动了。 只见银光在狰狞的创面上连续不断地闪动,像是在演奏无声的乐章。 “嘶……” 一位年轻医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那些盘根错节的坏死组织以及恶性增生的疤痕,被他成片成片地完整切除。 薄如蝉翼,却又恰到好处。 “多一分是伤害,少一分是隐患。” 他之前说过的话,此刻正在所有人的眼前,被完美地印证。 旁边的军医们看得眼花缭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手……怎么能这么稳?” “他对人体组织结构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越了我们所有人。” 不到十分钟。 林泽远面部最外层的坏死组织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下面相对健康的血肉。 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 由于疤痕的长期牵拉,创口附近的肌肉已经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变形。 一位年长的军医皱起眉头。 “陈医生,清创很完美。” “但是这些萎缩的组织如果不处理。” “就算植皮成功,新生的皮肤也会因为失去支撑而产生大量褶皱,表情会非常僵硬。” 这是整形外科里非常棘手的难题。 常规的做法是尽量拉伸缝合,但效果往往不尽人意,还会造成二次损伤。 陈易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早已料到这个问题。 “把显微镜推过来。” 他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我要做血管端端吻合术。” 什么? 血管端端吻合术? 还是在这种面部创面上? 开什么玩笑! 面部血管何其纤细,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几分。 要在这种比蜘蛛网还复杂的创面上找到主供血的动脉和静脉。 还要将它们完美吻合,保证血流畅通……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医生,这太冒险了!” “一旦失败,会导致更大面积的组织坏死!” “我们……我们没有这个技术储备。” 几位医生纷纷出言劝阻,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不是在治病,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陈易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 “谁说要你们做了?” “你们只需要做好辅助,递器械,控制出血点。”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霸道。 “林泽远是我的战友,我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 医生们哑口无言。 “准备7-0的显微缝合线。” 陈易不再解释,直接下达了指令。 在巨大的手术显微镜下。 原本模糊的创面被放大了数十倍,每一根纤细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陈易手持显微镊和持针器,动作轻柔迅捷。 他找到萎缩组织区域的主供血动脉,小心翼翼地将其与周围的粘连组织剥离开。 切断面。 吻合。 穿针,引线。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精准,充满了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上那被放大的画面。 他们看到那比发丝还细的缝合线。 在陈易的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将两端纤弱的血管壁完美地缝合在了一起。 当最后一针落下,陈易松开血管夹。 血液瞬间涌入,那段原本苍白的血管立刻变得充盈饱满,开始有力地搏动起来。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天呐……” 一位医生发出了梦呓般的感叹。 接下来的手术,变得异常顺利。 有了血管的重新供血。 那些萎靡的肌肉组织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些许弹性。 陈易继续着他的操作,清创、剥离、为下一步的皮肤扩张器植入预留空间。 手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中途,麻醉师报告患者的麻醉深度开始变浅。 “准备补一针。” 就在麻醉师准备推注丙泊酚时,陈易却开口了。 “等等。” 他空出一只手,捻起一根银针,看准林泽远耳后的一个穴位,精准地刺了进去。 “捻转三圈,留针。” 麻醉师愣住了。 这是……干什么? 然而,监护仪上的数据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林泽远原本开始有些不稳的生命体征,竟然迅速地平复了下去,重新回到了深度麻醉的状态。 “……” 军医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反复碾压。 中医针灸……还能这么用? 当最后一处创口处理完毕,陈易长舒一口气。 “第一阶段,结束了。” 他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 “接下来,西药负责常规消炎,防止感染。” 他的目光转向何意。 后者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至于创口的恢复……” 陈易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会用特殊调配的中药膏进行外敷,一天两次,活血化瘀,促进组织再生。” “具体的配方,我会写下来。” 何意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向陈易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 “辛苦了。” “剩下的,交给我们。” …… 陈易走出手术室,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连续六个多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 他驱车回到医务办,推开门,就看到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杜霏霏、小影、王泽瑞、赵哲,几个人都等在这里。 “陈医生!” 杜霏霏第一个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 “怎么样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陈易点点头,端起小影早就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大口。 “还行,第一步完成了。” “组长你太牛了!” 王泽瑞一脸崇拜地凑过来。 “我们都听说了,烧伤科那帮眼高于顶的专家,全都被你给镇住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咱们陈医生是谁。” 杜霏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上手术台的是她自己。 “为了庆祝陈医生凯旋,必须得搞点好吃的!” 她眼珠一转。 “哎,对了,二牛呢?让他赶紧去熬个十全大补汤,给陈医生好好补补!” 提到李二牛,赵哲忍不住笑了起来。 “霏霏姐,你现在想找二牛,可得去司令部食堂排队了。” 第144章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哈?” 杜霏霏愣住了。 “什么意思?” 小影笑着解释道。 “二牛做的药膳汤,现在可是咱们整个军区的招牌菜。” “就连司令部的好多首长,都点名要喝他熬的汤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陈易靠在椅子上,听着下属们的说笑,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他喜欢这种氛围。 笑闹过后,陈易很快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好了,说正事。” 他敲了敲桌子。 “五禽戏的推广情况怎么样了?” 王泽瑞立刻拿出文件夹,汇报道: “报告组长,目前推广非常顺利。” “第一批试点的几个连队,战士们的反馈都很好。” “普遍反映训练后的疲劳感明显减轻,训练伤发生率也有所降低。” 陈易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继续跟进数据,把不同体质战士的反应做出详细分类报告。” “是!”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坐在一旁,一直安静等待的陈国涛。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陈国涛的强制性脊柱炎已经大为好转。 他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国涛,你过来。” 陈易朝他招了招手。 陈国涛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陈易让他转过身,伸手在他的脊椎上仔细按压探查。 “嗯……恢复得不错。” “之前的药方可以停了,我给你换个新的方子。” “是!谢谢组长!” 陈国涛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交代完所有事情,陈易这才终于有时间,为林泽远准备最关键的东西。 他走到巨大的中药柜前,拉开一个个贴着标签的抽屉。 根据脑海中的古方,结合林泽远的具体伤情,仔细地挑选着药材。 这些,将是创造奇迹的真正核心。 …… 军区总院的特护病房里,空气安静。 这几天对于林泽远来说,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眼睛被厚厚的纱布蒙着,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唯一能感知的,是护士每天定时过来,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脸上。 那药膏清清凉凉,似乎能抚平皮肉下的躁动。 可他心里的焦灼,却一天比一天更盛。 今天,是拆纱布的日子。 陈易推门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烧伤整形科的何主任,还有几个上次参与过手术的医生,都一脸肃穆地站在一旁。 陈易那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清创缝合手术,已经彻底折服了这些军区总院的专家。 林泽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紧紧地攥着床单,手背上青筋毕露,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来了?” 他听到陈易的脚步声,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嗯。” 陈易应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准备好了吗?” 林泽远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的勇士。 “来吧。”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陈易轻笑了一下,走到床边,对一旁的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会意,拿着一把小巧的医用剪刀,动作轻柔地开始剪开最外层的绷带。 “咔嚓。” 剪刀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被无限放大。 林泽远的心,也跟着这声音狠狠一抽。 纱布被一层层地解开。 周围的医生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张脸原本伤成了什么样。 狰狞。 恐怖。 即便经过了陈易那神乎其技的手术。 可术后的恢复,尤其是疤痕的增生,才是整形外科最大的难题。 陈易的那个药膏,真的能创造奇迹吗? 最后一片带着药膏的纱布,被护士轻轻揭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预想中那凹凸不平的肉色蜈蚣,那扭曲可怖的疤痕组织,全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平滑的新生皮肤。 它还带着初生的粉嫩色泽,与周围的健康皮肤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可那皮肤是完整的,甚至连多余的血丝都看不到。 “这……” 何主任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上前一步,几乎要把眼睛贴上去。 “怎么可能……” “这不符合皮肤愈合的规律!” 另一个年轻医生喃喃自语。 林泽远听着周围的惊叹,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不敢睁眼。 他害怕。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己看看吧。” 是陈易的声音。 林泽远颤抖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脸。 那张脸…… 林泽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镜子,凑到自己眼前。 镜中的那个人,五官轮廓还是他自己。 只是脸上的皮肤,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粉嫩光滑。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触感温润平滑。 “啊……” 林泽远喉咙里发出嘶吼。 眼泪,瞬间决堤。 他不是怪物了。 他还能做回一个正常人。 “啪啪啪……” 何主任第一个鼓起掌来,眼眶微微泛红。 紧接着,整个病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掌声是送给林泽远的,更是送给创造了这个奇迹的陈易。 “林同志,你还不知道吧。” 小护士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对林泽远说。 “为了给你做手术,陈医生在手术台前站了整整六个多小时。” “后来这药膏,也是陈医生亲手给你调配的。” 何主任也感慨道。 “陈医生的医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高明的。” “他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林泽远通红着双眼,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冲到陈易面前,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他。 “陈易……谢谢……” “兄弟,我……我他妈……”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那份无以言表的感激。 陈易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林泽远的后背。 “行了行了,再抱下去,我就得去治腰间盘突出了。” 一句话,让病房里紧张的情绪,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林泽远也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 陈易重新将他按回床上,表情恢复了严肃。 “听好了。” “从现在开始,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有太夸张的面部表情,免得拉扯到新生的皮肤组织。” 第145章 有位首长在等您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林泽远的恢复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 “后续,还需要一次小小的修复手术,把一些皮肤边缘的细节处理得更自然一些。” “最后,我会用特制的光疗仪,把这块新皮肤的颜色,‘烤’成跟你一样的健康小麦色。” 陈易的语气平淡,却描绘出了让林泽远无比向往的未来。 “到时候,除了比以前帅了点,没人能看出你受过伤。” 林泽远用力地点头,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是!我全听你的!” 陈易又转身,跟何主任确定了后续的方案。 交代完所有事情,陈易看了一眼时间,便准备返回医务办。 “陈医生,我送您。” 何主任执意要送他到医院门口。 陈易婉拒不过,只好由他去了。 驱车回到那栋熟悉的办公小楼。 刚推开门,就看到小影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陈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陈易眉毛一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影快步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音,神情紧张。 “办公室里……” “有位首长在等您,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首长? 陈易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领口,这才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股浓郁的茶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 他指间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未曾落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易的目光,男人缓缓抬起头。 陈易心头微微一凛。 江西进,军情局东南分局的上校。 “首长好!” 陈易迅速收敛心神,立正站好,敬了一个军礼。 江西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即,他掐灭了烟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陈医生。” “在你的地盘,就不用这么拘谨了。” 陈易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不知首长前来,有何指示?” 江西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好茶。” 他赞叹道,目光落在茶叶上。 “这大红袍,有钱都难买到正宗的。” 陈易的视线也随着落了过去,那是他私藏的宝贝,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 没想到今天被小影拿出来招待贵客了。 他笑了笑,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首长要是喜欢,待会儿带点走。” “其实在我看来,茶不分贵贱,适合自己的就是好茶。” “而且,茶也是一味古老的中药。” “哦?” 江西进来了兴趣,挑了挑眉。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陈易的表情变得专注起来。 “《神农本草经》里有过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 “这里的‘荼’,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茶。” “唐代的《本草拾遗》中,更是直接提出了‘诸药为各病之药,茶为万病之药’的观点。” “所以说,喝茶不仅是品味,也是养生。” 听完陈易的科普,江西进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了。 他放下茶杯,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发生了变化。 “陈易同志。” “今天我来,是代表军情局,向你表示感谢。” 陈易心中了然,但脸上依旧平静。 江西进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你成功帮我们清除了潜伏多年的叛徒。” “也正是因为你,我们才能顺利救出‘灰鼠’同志。” 提到灰鼠,江西进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掌握着我们经营了近十年的情报网络,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是你保住了这张网,保住了无数同志的心血。” “还有安然、空蝉他们。” “这几个优秀的年轻人,也是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陈易,你不仅救了他们的命,更保住了我们军情局未来的火种。” 说完,江西进站起身,对着陈易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易瞳孔一缩,连忙起身想要去扶。 “首长,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是一名军人。” 江西进却执意行完礼才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这是你应得的。” “我江西进,代表军情局向你承诺。” “从今往后,只要是你陈易的事,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们军情局,鼎力相助!” 陈易深吸一口气,再次敬礼。 “谢谢首长。”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四个字。 江西进重新坐下,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们在营救灰鼠的时候,用了一种很特别的烟?” 陈易心里一动。 “是的。” 他没有隐瞒。 “一种催眠毒烟。” “能让闻到的人在短时间内浑身发软,四肢无力,但不会致命。” 江西进的眼睛亮了。 “效果怎么样?” 陈易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回答。 “效果还不错,马修庄园里吸到毒烟的人基本都被放倒了。” “好!” 江西进一拍大腿。 “就是这个东西!” 他看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陈医生,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唐突。” “这种催眠毒烟的配方,对我们情报人员来说,太重要了。” 他详细地解释起来。 “我们执行任务,很多时候需要活口,需要获取情报。” “致命性的武器,反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你这种毒烟,非致命,效果快,而且方便携带,简直就是为我们的行动量身定做的。” “有了它,我们一线同志的安全就能多一重保障,任务的成功率也能大大提高。” 江西进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配方交给我们军情局。”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陈易,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易没有立刻回答。 他在思考。 这个配方,对他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绝密。 只是几种草药按照特定比例炮制而已。 但对于军情局却意义非凡。 他抬头迎上江西进期待的目光,忽然笑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 “不就是个方子嘛,首长您开口,我还能不给?” 说着,他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纸笔。 “唰唰唰……” 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着。 他不仅写下了详细的配方,每一种药材的用量都精确到了毫克。 更是在后面详细标注了炮制的流程,火候的控制,以及使用的注意事项。 甚至连可能出现的过敏反应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都写得清清楚楚。 第146章 人老了,不中用了 江西进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看着纸上那清秀有力的字迹,他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 他本以为,陈易会提一些条件,或者至少会犹豫一下。 可他没有。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写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藏私。 几分钟后,陈易停下笔,将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递了过去。 “首长,您收好。” “这里面有几味药材比较罕见,如果找不到,可以来找我。” 江西进接过那张纸,感觉手心沉甸甸的。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易……”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 “你的觉悟,很高。” “我替所有一线的兄弟,再次谢谢你。” “这份贡献,我会亲自向军区上报,为你请功!” 陈易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首长,这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些花花草草。” “在我这儿,类似的方子还有一大堆呢。” 他这话倒不是吹牛。 但江西进闻言,却是哭笑不得。 在他看来价值连城的宝贝,在这小子嘴里,居然成了“花花草草”。 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这也让他对陈易的评价,再次拔高了一个层次。 江西进将配方折好,贴身收起。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记住我的承诺,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陈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刚才江西进那句“为你请功”,让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些普通的方子,对他个人来说用处不大。 但如果,把它们贡献给医务办呢? 如果能把这些方子,通过医务办的名义,上交给军区,甚至是总后勤部。 这可就是一份实打实的功劳。 不仅能大大提升医务办的地位,还能为整个部门争取到更多的权限。 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想到这里,陈易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件事,得找个人商量一下。 陈易打定主意,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司令部大楼。 陈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走到一间办公室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陈易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郑永红。 郑永红抬起头,看到是陈易,略微有些意外,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陈易?你怎么来了。” “有什么事吗?” 陈易顺手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站得笔直。 “报告首长,我有个想法,想向您汇报一下。” 郑永红靠在椅背上,做了个“请讲”的手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他知道,陈易这小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首长,您还记得我之前给特战队用的止血粉吗?还有给集训队准备的药酒。” 郑永红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 “效果非常好,高副司令还特意表扬过。” 那止血粉的效果,他可是亲眼见过的,简直是战场上的救命神器。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这些东西,进行规模化的生产。” “我们医务办可以提供完整的配方,建立专门的药厂,为整个军区提供这些特效药品。” 郑永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 建药厂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但可行性,却非常高。 陈易的那些方子,效果已经得到了实战的检验。 如果真的能够量产,对于提升整个部队的后勤保障能力,将是不可估量的贡献。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你的想法很好。” 郑永红终于开口,语气微微激动。 “但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建一个药厂,需要走非常复杂的审批流程。” “你需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上来,里面要包括具体的建厂规划,预算。” “还有最关键的,各种药品的详细药效说明以及临床数据。” “这份报告,要先在军区常委会上讨论通过。” “然后还要提交给军部总后勤部,等待最终的审批。” 陈易认真地听着,心里已经有了数。 “首长,我明白。” 郑永红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军部有专门的部门,负责管理下属的军工企业。” “这件事如果能成,对你个人,对整个医务办,都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陈易一眼。 陈易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入选的全军青年优秀军官五十人计划。 如果这个药厂真的能建成,那他这个项目的发起人,无疑会进入军部那些大佬的视野。 这或许就是一条通往军部的康庄大道。 郑永红见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报告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 郑永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马上就到年底了,你们医务办,还有你兼管的那个体能训练改革办。” “年终总结,明年的预算,还有工作计划,都该交上来了。” “……” 陈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建厂的大饼刚画完,现实的砖头就拍脸上了。 这些文书工作,简直比让他上手术台做十个小时的手术还要命。 看着陈易那副便秘似的表情,郑永红忍不住笑了。 “怎么,这点小事就难住你了?” “行了,我知道你不擅长这个。” “你们医务办不是还有杜霏霏她们吗?这种事,交给她们去办嘛。” 陈易一听,顿时觉得柳暗花明。 “是,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易立刻立正敬礼,转身就想开溜。 “等等。” 郑永红又叫住了他。 陈易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还有事? 只见郑永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感觉浑身乏力,腰酸背痛的,晚上也睡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陈易。 陈易嘴角抽了抽。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他还能说什么。 “首长,我明白了。” “我等下就去准备点药膳,给您好好补补。” 郑永红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哎,这就对了嘛。” “也不用太麻烦,就简单做几个菜就行。” “对了,我晚上约了高副司令和几位老伙计一起坐坐,你多准备点份量。” 第147章 这不太好吧? 陈易的心在滴血。 高副司令都来了,这还能叫“简单做几个菜”? 他那些珍藏的药材,又要大出血了。 这个老狐狸。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是,首长。” 从郑永红办公室出来,陈易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 他先是回到医务办,把写报告的任务,甩给了杜霏霏。 果不其然,杜霏霏一听要搞规划预算,眼睛都亮了,拍着胸脯把活儿大包大揽了过去。 用她的话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事,哪需要你陈大组长亲自出马”。 安排好这一切,陈易总算松了口气。 他找到在药膳房处理药材的李二牛,拉着他直奔药材房。 “二牛,今天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跟我一起,做顿大餐。” 李二牛憨厚地挠了挠头。 “组长,要做啥大餐啊。”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药膳,只不过过程要精细一点。” 当陈易打开自己那个上了三道锁的柜子时,李二牛的眼睛都直了。 只见柜子里,一排排的玻璃罐整齐地码放着。 里面装着各种他见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药材。 “组长……这些……都是宝贝吧?” 李二牛结结巴巴地问道。 “废话。” 陈易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老山参,心疼得直咧嘴。 “这玩意儿,一根就够你小子半年的津贴了。” “今天便宜那帮老家伙了。” …… 当晚,司令部的小食堂包间内,灯火通明。 高世巍以及几位军区大佬,都围坐在圆桌旁。 当一道道菜肴被端上来时,所有人都被那奇异的香气吸引了。 一道道蕴含着奇特药香的菜品,让这群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的将军们,都食指大动。 “嗯!好!” 高世巍喝了一口汤,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间直入腹中,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他忍不住赞叹出声。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所有人都对陈易的药膳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郑永红看时机差不多了,便顺势提起了建药厂的事。 “高副司令,您觉得这药膳如何?” “好,非常好!” “那您想不想,让我们军区所有的一线官兵,都能享受到这种高水平的医疗保障呢?” 郑永红循循善诱。 高世巍何等精明,立刻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放下筷子,沉吟了片刻。 “永红,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郑永红便将陈易建立药厂,规模化生产特效药品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高世巍眼中精光一闪。 “想法很大胆,也很有远见。” “原则上,我支持。” “不过,这么大的事,必须按照规矩来。” “你让陈易尽快把详细的报告交上来,走了流程,我们再开会研究。” 高世巍一锤定音。 有了他这句话,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军区都陷入了年终的忙碌之中。 陈易也带着杜霏霏等人,夜以继日地赶制那份关乎未来的报告。 七天后,一份内容详实的《关于建立东南军区生物制药厂的可行性报告》。 正式提交到了军区司令部。 报告很快就通过了军区常委会的初审,被正式上报军部。 又过了半个月,军区为了慰劳大家一年的辛苦,提前举办了新年联欢晚会。 晚会上,陈易本来想低调,却被一群特战队的猛男围住。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恩惠。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陈易面不改色。 反倒是来敬酒的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那一夜之后,陈易除了“神医”之外,又多了一个响当当的称号——酒神。 联欢会的热闹过后,军营又恢复了宁静。 临近新年,战士们大多都盼着那难得的几天假期。 可陈易却有些心神不宁。 深夜,医务办的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陈易站在窗前,指间夹着一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杜霏霏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走到陈易身边,将牛奶递了过去。 “是有什么心事?” 陈易回过神,将烟蒂在窗台的烟灰缸里捻灭。 “没什么。” 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杜霏霏却没有就此罢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的黑暗。 “快过年了,是因为家里的事?” 她轻声猜测。 “我听小影说过,阿姨好像……一直在催你。” 杜霏霏的语气有些试探。 陈易沉默了。 他的确是在为家里的事烦恼,却和杜霏霏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催婚只是小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回家”这件事本身。 他作为穿越者。 这具身体的父母,对他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他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能清晰地回想起父母的样貌,甚至记得母亲做的红烧肉是什么味道。 可那终究是别人的记忆。 他害怕面对那两位老人眼中的期盼。 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的疏离,会让他们伤心。 这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像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见陈易默认,杜霏霏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那个……”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还要轻。 陈易转头看她。 只见杜霏霏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张照片。 她深吸一口气,将照片递到陈易面前。 “你要是不嫌弃,就用这个吧。” 她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起可疑的红晕。 “就说……这是你对象,能帮你挡一阵子。” 陈易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穿着军装的杜霏霏。 英姿飒爽,眉眼间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陈易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杜霏霏一眼。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杜霏霏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像是在掩饰什么。 “反正就是一张照片,又不是真的。” “你拿着,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将照片塞进陈易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我……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易一个人。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第148章 这个事,我干不了 新年假期,终于到了。 按照部队的规定,离队回家需要换上便装。 陈易脱下那身穿了许久的军装,换上了简单的休闲服。 王泽瑞开着车,将他一路送到了火车站。 “组长,路上注意安全!” “到家了给我们报个平安。” 王泽瑞探出车窗,大声嘱咐道。 “知道了,回去吧。” 陈易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汇入了拥挤的人潮。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南腔北调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新年的喜悦。 陈易随着人流,排队检票进站。 上午十点三十分,火车发出了悠长的鸣笛声,缓缓驶离站台。 城市的高楼大厦在窗外不断倒退,最终被连绵的田野所取代。 七个小时的车程,不算短。 陈易没有睡意,只是静静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他的思绪也如同这列车,一路向着那个名为“家”的方向疾驰。 口袋里那张照片的轮廓,清晰地抵着他的胸口。 似乎在给他无声的力量。 火车抵达县城时,天色已经擦黑。 冬日的北风凛冽。 陈易裹紧了外套,在出站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国道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又拐进了颠簸的乡间小路。 路两旁的景物越来越熟悉,那是属于原主记忆深处的画面。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停吧。” 陈易提前付了钱,在离家还有一两百米的地方下了车。 他想自己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翻涌的情绪。 夜幕已经降临,镇上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陈易提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那个记忆中的地址。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自家那个小诊所的招牌。 招牌下,站着两个人影。 是他的父亲陈向东和母亲孙敏。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刺骨的寒风里,不停地朝着路口张望。 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那一瞬间,陈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击中。 什么穿越者,什么隔阂。 在看到那两个在寒风中苦苦等候的身影时,全都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们等的,是他们的儿子。 而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他们的儿子。 陈易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加快了脚步。 “爸!妈!” 听到他的声音,孙敏和陈向东猛地转过头。 “哎!小易!” 孙敏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她一把抓住陈易的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怎么瘦了这么多?在部队是不是吃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手掌在他脸上不停地摩挲。 陈易的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没有,妈,我壮着呢。” 他笑着,任由母亲“检查”。 一旁的陈向东则没有多言。 他默默地走上前,从陈易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外面冷,赶紧回家。” 陈易点了点头,一边一个,搀着父母的胳膊,向家里走去。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孙敏还在一旁絮絮叨叨。 走进家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全都是他爱吃的。 “快洗手吃饭,都给你做好了。” 孙敏推着他往洗手间走,脸上一直挂着笑。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桌上,父母问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工作累不累,和同事关系好不好,天冷了有没有加衣服。 陈易也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一边吃着熟悉的家常菜,一边和他们聊着部队里的趣事。 饭后,孙敏忙着收拾碗筷。 陈易看着正准备回房间看电视的父亲,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爸。” 陈向东回过头。 “你来一下药房,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陈向东疑惑地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多问,转身带着他走向了药房。 药房不大,就十几平米。 三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深棕色药柜,上面密密麻麻贴着手写的标签。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那是陈易记忆里,属于童年的味道。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陈向东坐在一张旧木凳上,随手拿起一把处理药材的铜杵,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陈易没有坐下。 他环视着这些熟悉的药柜,目光最后落在了父亲那略显疲惫的脸上。 “爸,我们家这个诊所,太小了。” 陈向东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失笑。 “小是小了点,可养活了你,也够我和你妈过日子了。”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 陈易的表情很认真。 “我有几个古方,效果非常好。” “我想着,我们能不能自己办个药厂,把这些方子做成成药,推向市扬。” 陈向东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儿子。 药厂?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陈易以为他要发火。 陈向东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把铜杵放回了桌上。 “小易,这个事,我干不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沧桑。 “我就是个看病的,一辈子都在跟街坊邻居打交道。” “开厂子,那是做生意,要跟各种人喝酒应酬,要看人脸色,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鬓角。 “你看,爸都多大年纪了,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心气儿了。” “我只想守着这个小诊所,安安稳稳的,挺好。” 陈向东的拒绝,在陈易的意料之中。 他了解父亲的性格,老实本分,不喜钻营。 他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 “好,爸,我尊重你的想法。” 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陈易的目光再次落到父亲身上,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 父亲的脸色有些发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嘴唇的颜色也偏暗。 说话时中气不足,眼神里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都是身体亏虚的征兆。 “爸,你把手给我。” 陈向东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腕。 陈易三指搭在他的脉上,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睁开眼,眉头微微皱起。 脉象沉细无力,肝脾不调,肾气也有些亏损。 常年操劳,加上年纪大了,身体的底子已经有些被掏空了。 “爸,你的身体要好好调理一下了。” 陈易松开手,语气严肃了起来。 陈向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人老了,都这样,小毛病免不了。” 第149章 怎么起这么早? 陈易走到药柜前,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一个个抽屉,开始拿药。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着调养一下。” “以后你可以主攻中医,别总看那些西医的急诊,太耗神了。” 陈向东看着儿子熟练地称药配药,心里更加疑惑了。 “你这本事,都是在部队学的?” “嗯,跟一个老军医学的,也看了不少古籍。” 陈易随口解释道。 “有些药材这里没有,我先用别的替代一下,效果会猛一些,不过问题不大。” 他挑拣着药材,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药就配好了。 “这是什么方子?我怎么没见过这种配伍?” 陈向东拿起药方,看了半天,眉头紧锁。 这方子里的君臣佐使,有些路数他完全看不懂。 “宫廷里的御方,调养龙体的。” 陈易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拿着配好的药,直接走进了厨房。 “你干嘛去?” “熬药,现在就喝。” 陈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很快,浓烈的药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正在看电视的孙敏都忍不住探过头来。 “什么味儿啊这是?这么冲!” 陈易端着黑乎乎的汤药从厨房走出来,药汤还在冒着热气。 他直接递到陈向东面前。 “爸,喝了。” 陈向东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这能喝吗?” “良药苦口。” 陈易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很坚定。 陈向东看着儿子,最后还是一咬牙,接了过来。 他屏住呼吸,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 “咳……咳咳!” 刚一喝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又苦又辣!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玩意儿!” 孙敏赶紧递过来一杯水。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逼着你爸喝药的。” 她嘴上埋怨着,眼里却带着笑意。 陈易接过空碗,也笑了起来。 “妈,放心吧,这可是好东西。” 他转头看向孙敏,眼神温柔。 “等过两天,我也给您配一副药,保证把您脸上的皱纹都去掉,让您比小姑娘还水灵。” 孙敏一听,乐得合不拢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就你嘴甜!”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陈易就睁开了眼睛。 没有闹钟,身体的生物钟已经刻下了部队里雷打不动的作息。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 客厅里,却已经有了一个身影。 是陈向东。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 陈易看到父亲的脸,愣了一下。 他的脸色不再是昨晚的蜡黄,反而透着不太正常的红润。 眼神里虽然还有些疲惫,但似乎比昨天亮了不少。 “爸,怎么起这么早?” 陈向东的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他看了一眼儿子,压低了声音。 “小易,你老实告诉我,你昨天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药?” “怎么了?感觉不舒服?” 陈易心里有数,但还是明知故问。 “不舒服?” 陈向东的音量都高了一点。 “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浑身跟火烧一样,燥热得不行,出了一身的汗,被子都湿透了!” 他指了指自己还微微有些湿润的头发。 “最后实在受不了,半夜三点多,我还去冲了个冷水澡!” 这可是冬天。 零下好几度的天气,冲冷水澡。 陈易听完,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爸,这是好事。” “好事?” 陈向东瞪大了眼睛。 “你管这叫好事?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烧坏了。” “这是药效发挥作用了。” 陈易耐心地解释道。 “那个方子,药性是霸道了点,尤其是缺了几味调和的药材。” “它主要的作用,就是补肾气,活肝血。” “你感觉到的燥热,就是你亏空的肾阳正在被重新点燃。出汗,是在排你体内的湿毒寒气。” “冲个冷水澡也好,正好是以阴济阳,帮你巩固药效。” 陈易说得头头是道,陈向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自己就是医生,虽然主攻西医,但中医也懂不少。 儿子说的这些理论,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虽然折腾了一晚上,但腰背那里似乎真的没那么酸软了,精神头也确实比往常好了不少。 “真的假的?” 他半信半疑。 “爸,我还能骗你吗?” 陈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再坚持喝几天,我保证你身体比年轻小伙子还好。” 陈向东沉默了。 他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方子……再给我看看。”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陈易笑了。 他知道,父亲已经开始相信他了。 洗漱完毕,陈易换上了一身运动服,准备出门晨跑。 “这么冷的天,还出去跑?” 孙敏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习惯了,在部队天天跑。” 陈易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妈,早餐不用管我,我外面随便吃点。” 说完,他推开门,清冽的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小镇的清晨,格外宁静。 天边泛着鱼肚白,路灯还亮着。 陈易沿着街道慢慢跑着,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小镇不大,没跑多久,他就来到了镇中心的那个小广扬。 广扬上已经有些早起锻炼的老人。 他们三三两两,有的在压腿,有的在甩手。 而在广扬的中央,有那么五六位大爷,他们的动作却显得与众不同。 陈易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五禽戏。 而且,看这几位大爷的架势,一招一式都颇有章法,显然是练了有些年头了。 但陈易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架子是对的,神韵却差了些。 更关键的是,他们只学了其形,没有掌握呼吸吐纳的法门。 长期这样练,不仅没有养生效果,反而可能因为发力不当,损伤筋骨。 陈易的目光,在一个正在做“虎扑”动作的大爷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那位大爷腰背微弓,双手成爪,前扑的动作很有气势。 但他的腰部在发力时,有不自然的僵硬停顿。 这是腰肌劳损的典型特征。 再这么练下去,腰伤只会更重。 第150章 形似,神不似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易的注视,一位正在收势的大爷转过头来,和善地笑了笑。 “小伙子,也对这个感兴趣?” 陈易点点头,走了过去。 “大爷,你们练的是五禽戏吧?” “哟,行家啊。” 那位大爷来了兴致,上下打量着陈易。 “现在懂这个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怎么,你也练过?” 陈易笑了笑。 “在部队里跟着学过一点皮毛。” 他说的谦虚。 “部队里还教这个?” 几个大爷都围了过来,一脸新奇。 “那敢情好啊!部队里教的,肯定是最正宗的!” “小伙子,来,给我们搭搭手,看看我们这几个老骨头练得对不对?” 最开始搭话的大爷热情地邀请。 陈易没有推辞。 “那我就献丑了。” 他走到空地中央,气沉丹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几个大爷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陈易动了,他演练的同样是“虎扑”。 只见他身体下沉,脊柱如大龙般一节节贯穿发力。 双手成爪,前扑的瞬间,口中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虎啸之音。 一式完毕,陈易收势站定。 广场上,那几位大爷都看呆了,忘了说话。 他们练了七八年的五禽戏,今天才知道,原来真正的“虎扑”是这个样子的。 “小……小伙子……” 之前那位腰不好的大爷,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这个……跟我们练的,怎么……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 “形似,神不似。” 陈易耐心解释道。 “五禽戏,模仿的是动物的神韵,关键在于意、气、形的结合。” 他走到那位大爷面前。 “大爷,比如您刚刚的虎扑,问题出在腰上。” “您的腰本身就有旧伤,发力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上了拙力,所以才会感觉僵硬。” “真正的虎扑,力起于脚跟,贯于脊,发于梢。您试试这样……” 陈易扶着大爷的腰,引导他重新做了一遍动作,同时低声传授了呼吸吐纳的口诀。 一遍下来,大爷的额头已经见了汗。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哎哟!嘿!真是奇了!” 他活动了一下腰。 “这么一弄,我感觉腰这里非但不疼,反而热乎乎的,舒坦多了!” 其他几位大爷见状,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请教。 陈易一一耐心指点,将每个动作的发力技巧都拆解开来,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他们听。 看着大爷们如获至宝的样子,陈易心里有了个想法。 五禽戏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些门槛。 或许可以把更简单易学的八段锦、六字诀推广开来。 这些养生功法,对改善居民的整体健康水平,绝对大有裨益。 …… 回到家,母亲孙敏已经把早餐端上了桌。 “赶紧吃,吃完去你爷爷家,你姑姑他们一家今天都过来,一块儿吃个团年饭。” “好嘞。” 陈易几口喝完粥,换下运动服。 一家三口,迎着冬日的暖阳,朝着镇子另一头的老宅走去。 爷爷家的院子里已经热闹非凡。 姑父姑父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亲戚吹嘘着自己在县里的见闻。 姑姑则和几个女眷凑在一起,讨论着谁家的孩子最有出息。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不时点燃一两个“甩炮”,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还有淡淡的硝烟味。 这就是过年的味道。 陈易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小易回来啦!” 姑姑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他们,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哟,我们家的大军官回来了!” “快让姑姑看看,黑了,也瘦了,在部队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陈易笑着打了声招呼。 很快,饭菜上桌。 满满当当一大桌,都是些地道的家乡菜。 陈易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比部队食堂里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吃了一会儿,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到了陈易的身上。 姑父呷了一口酒,摆出长辈的架子。 “小易啊。” “我听说,你现在是在部队里?” 陈易点点头。 “嗯。” “唉。” 姑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惋惜。 “糊涂啊!” “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还是学医的,去什么部队?那地方有什么前途?” 他用筷子指了指天花板。 “你应该去军区总院,去大医院!” “那才是人待的地方!整天跟一群大头兵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旁边一个远房亲戚立刻附和道。 “就是啊,建军说的对。当兵多苦啊,风吹日晒的,哪有坐办公室舒服。” “小易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为自己打算。”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起,大多是惋惜。 孙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丈夫用眼神制止了。 陈向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易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菜。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让姑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小易,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部队那地方,熬个几年,最后还不是要转业?” “到时候年纪也大了,啥也不是,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易终于放下筷子,看着姑父,平静地开口。 “姑父,我在部队挺好的。” “最近刚提了干。” 姑父嗤笑一声。 “提干?提个什么干?排长?还是副连?” “少校。” 陈易淡淡地说道。 “什么?” 姑父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校。” 陈易又重复了一遍。 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易的身上。 几秒钟后,一阵笑声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哈……” 姑父笑得前仰后合。 “少校?小易,你是不是在部队里待傻了?你知道少校是什么级别吗?” “你去年才毕业吧?一年时间,连升两级到少校?”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这么好骗?” 亲戚们看陈易的眼神,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孩子,不仅没出息,还学会吹牛撒谎了。 孙敏脸涨得通红。 陈向东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紧。 第151章 哪位是陈医生?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中。 院子外,忽然传来了沉闷的汽车引擎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大门口。 姑父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院门外,停着两辆通体漆黑的轿车。 车身线条流畅大气,车头那个迎风招展的红色旗帜标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红……红旗H7……” 姑父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虽然只是个县里的小官,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种车,他只在市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一次。 这……这是粤省那边大人物的座驾! 怎么会开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咔哒。”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面容冷峻,皮鞋擦得锃亮。 男人径直走到院门口,目光在院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他微微躬身,用恭敬的口吻开口。 “请问,哪位是陈易,陈医生?” 满院的亲戚,瞬间石化。 姑父和他身边的几个亲戚,“蹭”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陈易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我是。” 西装男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笑容。 “陈医生,我们首长想请您过去一趟。” 首长? 这个词,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亲戚们的心里炸开。 姑父直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人扶了他一把。 “首长”这两个字,他只在电视上听过! 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这种级别的人物,竟然派专车来请自己的侄子? 一瞬间,姑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他刚才说了什么? 说陈易没出息? 说他在部队里混日子? 说他吹牛? 现在看来,真正的小丑,是他自己! “小易,这……” 孙敏又惊又喜,还有些担忧,快步走到陈易身边。 陈向东也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妈,没事。” 陈易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对西装男点了点头。 “请带路吧。” 西装男立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小跑着过去,亲自为陈易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个动作,让一众亲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易就这么在全场震撼的目光中,坐进了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村口,院子里的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那是省里来的大官的车吧?” “小易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建军,你不是说小易在部队没出息吗?这叫没出息?” 一个远房表婶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僵在原地的姑父。 姑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孙敏和陈向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骄傲。 孙敏的眼眶微微泛红。 她的儿子,是她的骄傲! …… 红旗轿车内,安静平稳。 “陈医生,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前排副驾驶的西装男回过头,态度依旧恭敬。 “我是首长的生活秘书。” “这次是郑永红大校,向首长推荐了您。” 陈易闻言,心中了然。 “客气了。” 陈易淡淡地回应。 车子没有开出村子,而是在村尾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秘书引着陈易走进小楼。 客厅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陈易进来,老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几分审视。 “你就是小陈医生?” “首长好。” 陈易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郑老头把你夸上了天,说你的医术,比京城那些国手还厉害。” 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让我看看,你这年轻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陈易依言坐下。 他没有多说废话,只是伸出手。 “首长,请伸手,我为您把个脉。” 老人眼中闪过讶异,但还是依言伸出了手腕。 陈易三指搭上,双目微闭。 半晌,他松开了手。 “怎么样?” 老人开口问道。 “首长的脉象,沉细而弱,尤其是尺部。” 陈易平静地开口。 “您年轻时,腰椎应该受过重伤,这些年,一到阴雨天,便会酸痛难忍。” 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算什么,很多老军医都能看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陈易笑了笑,继续说道。 “问题不只在腰。” “您的肝郁化火,肾水亏虚,肝肾同源,如今已是水不涵木,虚火上炎。” “所以您才会时常感到口干舌燥,夜间盗汗,心烦失眠。” “最关键的是,您的肾脏功能正在持续衰退。长此以往,恐怕不出三年,就要靠透析维持了。” 陈易每说一句,老人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当听到“透析”两个字时。 他眼中那久经风浪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这些症状,与京城医院用最先进的仪器检查出来的结果,分毫不差! 甚至,关于“透析”的预判,都和专家说的一模一样! “神了……真是神了!” 老人看向陈易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审视。 “小陈医生,你说得对,全对!” “那你看看,我这病,还有得治吗?” 陈易沉吟片刻,实话实说。 “根治,恐怕很难。您这病,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脏腑已经有了器质性的损伤。” 听到这话,老人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几分。 “但是。” 陈易话锋一转。 “虽然无法根治,但我有办法让您的情况大大好转,起码可以摆脱失眠的困扰。” “并且延缓肾脏的衰竭,让您有生之年,都不需要接触透析。” 老人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 “好!好!好!” 老人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站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我给您开两张方子。” 陈易让秘书取来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两张药方。 “这一张,是内服的汤药,每日一剂,调理肝肾。” “这一张,是外用的药浴方,配合一些手法,可以缓解您腰部的旧伤。” 第152章 立刻收拾东西 “另外,在饮食上您要格外注意。” “一切生冷、辛辣、油腻的食物,都不能再碰。” “盐要少吃,酒要戒掉。” “一些高钾高磷的食物,比如菌菇、豆制品,也要尽量避免,减轻肾脏的负担。” “平日里若有闲暇,可以练一练五禽戏和八段锦,舒筋活络,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 老人听得连连点头,将那两张药方视若珍宝地收好。 “小陈医生,大恩不言谢!” “以后有任何需要,只要你开口,我绝无二话!” …… 黑色的红旗轿车,再次停在了陈家院子门口。 陈易推门下车。 院子里,原本热闹的酒席已经散了,但亲戚们一个都没走。 他们看到陈易回来,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姑父。 “哎呦,我的好侄子,你可算回来了!” 姑父一改之前的倨傲,满脸堆笑,那叫一个热情。 “快,快进来坐!累坏了吧?姑父给你倒茶!”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陈易的胳膊。 那亲热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父子。 “是啊,小易,刚才那位是……?” “小易现在可真是有出息了,咱们老陈家,要出大人物了啊!” “可不是嘛!少校军衔,医术还这么高明,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七大姑八大姨们,争先恐后地夸赞着,言语间的奉承毫不掩饰。 那变幻的嘴脸,看得陈易心中有些好笑。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吹捧,径直走到父母身边。 “爸,妈,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 孙敏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着,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 眼看之前的尴尬话题揭过,亲戚们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一个表婶凑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易啊,你长得这么俊,工作又这么好,肯定有对象了吧?” 来了。 陈易就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还没呢,婶子。” “哎呀,那可不行!男人得先成家后立业!” 表婶一拍大腿,立刻来了精神。 “我跟你说,我娘家侄女在县里当老师,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要不我给你们安排一下,见个面?” “我这也有个合适的!我单位同事的女儿,在银行上班,工作稳定,人也文静!” 另一个亲戚不甘示弱地抢着说道。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变成了大型相亲现扬。 陈易被围在中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用“工作忙”“没时间”之类的借口来回搪塞。 接下来的几天,陈易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烦恼”。 走亲访友的路上,他俨然成了整个家族的焦点。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一群热情的亲戚围着,夸赞声不绝于耳。 陈易清闲的时候,就待在父亲的诊所里。 诊所不大,来看病的也都是些街坊邻里,大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陈易便趁着这个机会,将一些简单实用的中医方子,都手把手地教给了父亲。 陈向东学得认真,几天下来,竟然也能有模有样地开出几副简单的中药方。 治好了几个老街坊的顽固咳嗽,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时间一晃,便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夜,万家灯火。 陈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看着电视里热闹的联欢晚会。 陈易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感觉。 晚上九点多,春晚的歌舞声正热闹。 陈易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号码的瞬间,陈易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倏然凝固。 “怎么了,小易?” 旁边的孙敏,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 “没事,妈。” 陈易收起手机,站起身,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部队来的电话,我去房间里接一下。”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随手关上了房门。 手机还在不断地震动,陈易滑动接听。 “首长。” 电话那头,传来高世巍急切的声音。 “陈易,我是高世巍。” “是,首长。”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 高世巍语速极快。 “半个小时后,会有一架运输直升机到你家附近接你。” “立刻收拾东西,跟家人道别。” “任务内容,路上再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易没有丝毫犹豫。 电话挂断,陈易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夜空中偶尔炸开的绚烂烟花。 那璀璨的光芒映在他脸上,却照不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春晚的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音报着幕。 父母并排坐在沙发上,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瓜子,空气里弥漫着家的味道。 陈易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爸,妈。” 孙敏和陈向东同时回过头来。 “怎么了小易?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 孙敏笑着问。 “部队有点急事,我得……立刻归队。” 陈易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孙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现在?这大年三十晚上?” 陈向东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现在。” 陈易点头,心中涌起浓浓的歉疚。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跟父母保证。 等过完年,就带他们去省城的欢乐谷好好玩几天。 现在看来,这个承诺要泡汤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敏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收拾东西!” “部队的事要紧!可不能耽误了!” 陈向东也跟着站起身,嘴里念叨着。 “对对对,部队的事是天大的事!” 说着,他一转身,因为动作太急,膝盖还撞了一下茶几的边角。 但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疼,径直就往厨房走。 “等等,我把你妈前两天刚灌的腊肠给你带上!还有那块老腊肉,味道正得很!” “哎呀你拿那个干嘛,得找个好点的袋子装着!” 孙敏也慌慌张张地跟了进去,一边翻箱倒柜地找袋子,一边指挥着陈向东。 “给你的战友和首长们也尝尝鲜,就说是咱家自己做的!” 陈向东提着一大包东西,又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还不忘大声嘱咐。 第153章 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 这就是军人的父母。 心中那份对家人的亏欠,此刻被无限放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二十分钟后,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整栋楼的玻璃窗,都开始跟着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地震了?” “快看外面!那是什么!” 街道上,原本稀疏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 左邻右舍的窗户,一扇接一扇地被推开,探出一个个好奇的脑袋。 只见一架墨绿色的庞然大物,正悬停在街道上方的低空。 巨大的旋翼卷起猛烈的气流,吹得地上的鞭炮纸屑漫天飞舞。 机身上鲜红的八一军徽,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我的天!是直升机!” “还是军用的!这是来接谁啊?” “难道咱们这条街,还住了什么大人物?”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一道敏捷的身影顺着绳梯滑下。 那是一名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尉。 他落地后,迅速整理了一下军容,然后朝着陈易家的单元楼门口跑来。 陈易已经穿戴整齐,提着那个塞满了家乡味的行李包,站在了楼下。 “报告首长!” 中尉跑到陈易面前,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 “奉东南军区高副司令命令,前来接您归队!请指示!” 周围的邻居们,瞬间石化。 首长? 直升机接送? “辛苦了。” 陈易回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父母。 “爸,妈,我走了。” 夜风中,孙敏的眼眶红了。 她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最简单的叮嘱。 “到了部队……给家里来个电话报平安。” “嗯。” 陈向东则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手掌的力道很重。 “去吧,家里有我,不用担心。” 陈易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转身登机,舱门关闭。 直升机缓缓爬升,然后调转方向,朝着远方疾速飞去。 地面上,陈向东和孙敏并肩站着,仰着头。 直到那架直升机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化作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良久,孙敏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声问。 “老陈,你说……小易他,不会有危险吧?” 陈向东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头的火星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映着他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他是军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 “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 直升机里,陈易透过舷窗,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在一座戒备森严的军用机扬降落。 停机坪上,灯火通明。 高世巍正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旁,神情严肃。 他的身边,还站着杜霏霏。 陈易跳下飞机,快步上前。 “报告首长!医务办组长陈易,前来报到!” 高世巍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时间紧迫,上车说。” 旁边的杜霏霏,一言不发地将陈易的军装递了过来。 “你的。” “谢谢。” 陈易接过衣服。 三人上了吉普车,司机立刻发动车子,朝着远处驶去。 车内,高世巍率先打破了沉默。 “陈易,今晚叫你回来,是有一项十万火急的抢救任务。” 陈易神情一凛。 “请首长指示。” 高世巍看着陈易,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晚,在一扬重要涉外晚宴上,有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外宾突然中毒。” “目前,生命垂危,所以才把你叫了回来。” 吉普车在柏油路上飞驰。 “中毒者目前被安置在军总医院的特护病房。” “所有知情人员,都签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着陈易。 “包括你。” 陈易的心头一沉。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次的任务不仅棘手,而且危险。 “明白。” 陈易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旁边的杜霏霏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这是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资料,包括外宾的身体数据以及现扬的初步勘察报告。” “时间太短,很多东西还不完善。” 陈易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军总医院大楼前稳稳停下。 “下车。” 高世巍率先推开车门,陈易和杜霏霏紧随其后。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快步迎了上来。 “高副司令。” 医生看到高世巍,像是看到了救星。 高世巍指了指陈易。 “罗主任,这位就是陈易。” “接下来的救治,由他全权负责。” “你们所有人,全力配合。” 罗林峰的目光落在陈易身上,上下打量。 太年轻了,但高副司令的命令不容置疑。 “你好,陈易同志,我是罗林峰。” 罗林峰伸出手,语气还算客气。 “罗主任,你好。” 陈易与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心全是冷汗。 “情况怎么样了?” 陈易直接切入主题。 罗林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非常糟糕。” “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常规解毒手段。” “血液净化,药物催吐,洗胃,能用的都用了。” “但是没用。” “毒素像是长在了他的血液里,根本无法清除。” 罗林峰领着陈易快步走向电梯。 “我们给他进行了换血。” “可新换进去的血液,很快就再次被污染。” “变成了那种可怕的青黑色。” 罗林峰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现在,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在飞速下降,多个脏器已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电梯门打开,罗林峰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毒素化验有结果了吗?” 陈易沉声问道。 “有。” 罗林峰苦笑了一下。 “但结果更让人绝望。” “不是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毒素。” “根据光谱分析,这是极其复杂的混合型毒素。” “里面至少包含了十几种不同的毒物成分。” “有些我们甚至从未见过。” 陈易的眉头紧紧皱起。 混合毒素,无疑是世界上最难解的毒。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更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 整个楼层都被清空了。 走廊里站满了警卫,还有军情局的特工。 他们正围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头上包着头巾的男人低声询问着什么。 旁边还站着神色紧张的翻译。 第154章 问题不在血液 看到高世巍和陈易一行人过来,一名军情局的负责人立刻上前。 “高副司令。” 高世巍摆了摆手。 “情况怎么样?” 负责人看了一眼那个白袍男子,压低声音。 “他是外宾的贴身随从。” “据他所说,晚宴上所有的食物饮水都经过了三重检测。” “他本人也提前试吃过,完全想不通毒源来自哪里。” 高世巍的脸色更加阴沉。 陈易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两个同样身穿白袍的男人。 他们身材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病人是骆驼国的人?” 陈易轻声问了一句。 罗林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衣着。” 陈易没有过多解释,径直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罗林峰和杜霏霏赶紧跟上。 “站住!” 一声生硬的呵斥传来。 是其中一名白袍守卫发出的。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拦在了陈易面前。 另一名守卫的目光则死死锁定在陈易身上。 “你们的医生呢?” 其中一人用蹩脚的中文问道。 他的眼神扫过陈易年轻的脸庞,怀疑更重了。 “他就是。” 罗林峰连忙上前解释。 “这位是陈易同志,是我们请来的中医专家。” “中医?” 那名守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露出了轻蔑。 “我们需要的是最顶尖的西医专家,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巫医。” “让他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一个守卫的手,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放肆!” 罗林峰又急又气。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这位是……” “罗主任。” 陈易打断了他,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如临大敌的守卫。 “我只问一句。” “里面的人,你们是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两人愣住了。 就在这时,罗林峰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凑到翻译耳边,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几句话。 翻译听完,脸色一变。 他立刻转身,用他们的语言对两名守卫复述了一遍。 随着翻译的讲述。 那两名原本气焰嚣张的守卫,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他们看向陈易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明。 “氰……氰化钾?” “不用任何器械?” “徒手?” 那个会说中文的守卫,结结巴巴地问道。 罗林峰挺直了胸膛,一脸骄傲。 “没错。” “在一次突发事件中,陈易同志就是这样保住了一名氰化钾中毒的间谍。” “这件事,全军通报。” 两名守卫再也没有了任何怀疑。 他们猛地后退一步,然后对着陈易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尊敬的先生,请原谅我们刚才的无礼,里面请。” 陈易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各种顶尖的医疗仪器闪烁着指示灯,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正带着几名助手,满头大汗地忙碌着。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是这次中毒的外宾。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 嘴唇发紫,双目紧闭。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几根粗大的管子连接着他的身体。 一袋袋鲜红的血液被输入他的体内,又有青黑色的血液从他体内导出。 换血仍在继续。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在饮鸩止渴。 陈易走到一旁,仔细地清洗了双手。 然后他走到病床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外宾的手腕上。 “问题不在血液。” 他松开手,缓缓开口。 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什么?” 那名外国医生立刻通过翻译反驳。 “不可能!” “我们检测得很清楚,毒素全部集中在血液里。” “血液的毒性浓度,已经高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陈易摇了摇头,指着病人的心脏部位。 “血液里的毒素确实很多,但它们只是表象。” “真正的毒源,或者说,让毒性成倍爆发的核心,在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正在以一种反常的速度衰竭,这才是导致他全身机能崩溃的根本原因。” “血液里的毒,只是心脏崩坏后产生的‘垃圾’而已。” “心脏衰竭?” 外国医生愣住了。 “那……那我们立刻准备心脏移植手术!” “医院有备用的心脏供体!”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用的。” 陈易再次否定了他的提议。 “换一颗心脏,用不了十分钟,照样会衰竭。” “这种毒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脉,不把根源拔掉,换多少颗心脏都没用。” “那到底该怎么办?” 外国医生快要崩溃了。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棘手的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陈易身上。 陈易深吸一口气。 “需要准备五样东西,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 “我要用它们,以毒攻毒。” “什么?!” 罗林峰第一个叫了出来。 “陈易,你……你说的是民间传说的那个‘五毒’?” 那名外国医生则完全听懵了。 他通过翻译,听到了那五种动物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治病还是谋杀?” “让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翻译将外国医生愤怒的咆哮,一字不差地传达过来。 病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罗林峰焦急地看着陈易。 “陈易,你快解释一下啊。这到底是什么疗法?” 陈易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缓缓开口。 “你们听说过蛊毒吗。” “蛊……蛊毒?” 罗林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还有那种东西。” 那名外国医生听不懂“蛊毒”这个词。 但从罗林峰震惊的表情里,他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他急切地看向身旁的翻译。 翻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向外国医生解释这个充满了东方神秘色彩的词汇。 “陈医生说,病人中的可能是……非常古老的,用特殊方法培养出来的……诅咒类的毒药。” “诅咒?” 外国医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在侮辱我的专业,更是在侮辱科学!” “把他给我赶出去!现在!立刻!” 外国医生愤怒地咆哮着。 第155章 略知一二? “罗医生,你觉得蛊毒是什么?” 陈易平静地问道。 “是什么?不就是传说里那些神神叨叨,能控制人心智,杀人于无形的小虫子吗。” 罗林峰下意识地回答。 “传说,只是因为古代的科技水平无法解释它的原理而已。” 陈易摇了摇头,开始了他的解释。 “所谓蛊毒,本质上是一种经过人工筛选、培育、诱导变异的复合型生物毒素。” “古人将多种毒物放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让它们相互厮杀吞噬。” “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蛊’。” “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一种原始的生物炼金术。” “最终得到的产物,兼具了多种毒物的特性。” “并且在厮杀过程中,为了生存,它会不断进化,产生全新的,结构更复杂的毒性。” 陈易的声音清晰沉稳。 “所以,它不是什么玄学,而是一种我们尚未完全解析的生物技术。” “它的毒素带有进化特征。” “这就是为什么常规的检测手段很难锁定它,常规的血清也根本无效。” 罗林峰呆呆地听着,脸上的荒谬感渐渐褪去。 用现代生物学的理论,去解释古代的巫蛊之术。 这个思路……似乎……竟然他妈的能说通! “你的意思是,换血之所以没用,是因为病人体内……有一个持续不断产生毒素的源头?” 罗林峰举一反三,立刻想到了关键。 “没错。” 陈易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给他把脉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 “在他的心脉附近,有一个持续活动的生命体。” “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蛊虫’。” “它寄生在心脏周围,汲取着宿主的生命力。” “同时将自己代谢的‘废料’,也就是我们检测到的那些猛烈毒素,排入血液循环系统。” “心脏是它的巢穴,也是它的食堂。” “不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别说换血。” “就算你把他全身的器官都换一遍,也只是给它换个新家,提供更丰盛的晚餐而已。” 罗林峰看向病床上那个外宾,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 另一边,翻译磕磕巴巴地将陈易的话转述给外国医生。 当听到“巫蛊之术”“活的虫子”“寄生在心脏”这些词汇时,那位外国医生脸色变得煞白。 “那……那你说的五毒,就是为了……” 罗林峰的声音有些干涩。 “以毒攻毒。” 陈易言简意赅。 “蛊虫之间,有着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这五种至毒之物。” “炼制出一只更厉害的‘蛊’。” “然后,用它的毒性去把原来的那只蛊虫逼出来!” “炼……炼蛊?” 罗林管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 他看着陈易那张平静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会……炼蛊?” 罗林峰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略知一二。” 陈易的回答云淡风轻。 “……” 罗林峰嘴角抽搐了一下。 略知一二? 你这要是叫略知一二,那湘西赶尸派的传人是不是得管你叫祖师爷? “等等!陈易,这……这太危险了吧!” 罗林峰的理智终于战胜了震惊,他一把拉住陈易。 “万一蛊虫在里边乱跑怎么办?那可是心脏啊!随便钻个孔都是致命的!” “有没有别的办法?更稳妥一点的?” 陈易摇了摇头。 “没有。”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蛊虫是有智慧的,它察觉到危险会立刻转移,甚至会破体而出。” “常规的外科手术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它,反而会刺激它,加速病人的死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它的天性来对付它。” 罗林峰沉默了,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立刻向上级汇报!” “兹事体大,牵扯到外宾的生命安全,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也担不起。” 罗林峰做出了最稳妥的决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另外,陈易,你得想办法让这位外国朋友同意你的治疗方案。” “他是外宾的随队医生,有最终决定权。如果他不同意,就算领导批了,我们也没法动手。” “别到时候我们这边万事俱备,他冲过来给你一拳,那乐子就大了。” 陈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转向翻译,目光平静如水。 “你告诉他。” “病人的情况,不是中毒,而是被一种特殊的生物寄生虫寄生了。” 陈易换了一种更容易被现代医学接受的说法。 “这种寄生虫非常狡猾,藏匿在心脏深处,常规手段无法清除。” “我现在需要利用其它更具攻击性的生物,来对它进行靶向清除。”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他的方法。” 陈易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如果他同意,病人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他不同意,那现在就可以联系殡仪馆,准备后事了。” 这番话通过翻译,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外国医生的耳朵里。 外国医生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 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实却又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引以为傲的科学面前,病人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良久,他颓然地垂下双肩,对着陈易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我同意,但……请务必救活他。” 罗林峰那边也挂断了电话,快步走过来,神情严肃。 “我已经向院里汇报了,情况紧急,院里特事特办,直接上报给了最高层。” “现在,我们等批复。”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手机铃声响起,罗林峰再次挂断电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上边同意了。” 他快步走到陈易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情况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上报,最高层特批,一切后果由我们军总医院一力承担。” “但是……” 罗林峰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 “必须成功。”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如泰山。 外国医生听不懂中文,但他从罗林峰凝重的表情中,也猜到了几分。 他看向陈易,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第156章 这就是炼蛊? “我需要五毒。而且必须是野生的。” “什么?” 罗林峰愣住了。 “要野生的?现在去哪儿给你找野生的?” “医院里倒是有一些实验用的,都是人工养殖的,毒性稳定,数据清晰,不是更……” “不行。” 陈易直接打断了他。 “人工养''废''了的东西,没用。” 他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罗林峰,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这么说吧,你知道野生冬虫夏草和人工培育的虫草菌丝体,差别有多大吗?” 罗林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个他当然知道,价格上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野生冬虫夏草,是虫跟菌在高原那种极端环境下,经过殊死搏斗。” “最终形成的奇特的共生体。它的药效,是天地、环境、物种相互作用的结果。” “人工培育,能模拟出那个温度,那个湿度,甚至那个气压。” “但它能模拟出虫子的绝望吗?能模拟出真菌的贪婪吗?” “它模拟不出那份‘天地之威’,也模拟不出那份‘求生之念’。” “所以,人工培育出来的东西,有效成分跟野生的天差地别,根本不能算作同一种药。” 陈易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要的五毒,也是一个道理。” “我要的,是它们骨子里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那股狠劲儿。” “是它们在残酷的自然界里,磨砺出来的杀戮本能。” “养殖扬里圈养的那些,早就养尊处优,磨平了爪牙。它们或许还有毒,但已经没了‘魂’。” “用它的毒性对付病人身体里那个家伙,跟派绵羊围剿饿狼,没什么区别。” 这番话,让罗林峰哑口无言。 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比喻,他听懂了。 “我明白了。” 罗林峰再次拿起手机。 “我立刻把你的要求转达上去!你等着!” 他走到一旁,用最快的语速,将陈易那套“野生论”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只传来两个字。 “照办!” 趁着这个空档,陈易对身边一位协助的医生说道。 “带我去中药房。” 军总医院的中药房规模极大。 一排排高大的药柜并立,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香气。 陈易径直走到一个药柜前。 “雄黄,要成色最好的。” 医生不敢怠慢,立刻取来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粉末。 陈易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感受了一下粉末的细腻程度。 “可以。” 他取来一个药钵,将雄黄倒了进去。 又从旁边的药柜里,取了几味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药,一并放入。 他手持药杵,不急不缓地研磨起来。 旁边的医生看得好奇,忍不住小声问。 “陈医生,这……这是做什么用的?” “引子。” 陈易头也不抬。 “催发它们凶性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那包雄黄。 “雄黄这东西微毒,但加热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砒霜,剧毒。” “所以,用量必须极其精准。” “少一分刺激不够,它们打不起来。” “多一分不用打了,直接全都毒死。” 医生听得头皮发麻,看着陈易手里那包橙红色的粉末,仿佛看到的是炸药。 陈易很快配好了药粉,用瓷瓶装好,塞进兜里。 他回到了病房,找了个椅子坐下,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几个穿着特殊制服的人,抬着几个被黑布罩着的金属箱子,快步走进了病房。 国家机器的能量,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短短几个小时,横跨数千公里,五种来自天南地北的剧毒之物,被齐齐送到了这里。 金属箱子被稳稳地放在病房的空地上。 “陈医生,这些就是您要的东西。” 为首的人对陈易立正敬礼。 陈易点点头,走到第一个金属箱前,伸手掀开了上面的黑布。 箱子是特制的,上半部分是加厚的防弹玻璃。 几条通体黑斑的五步蛇正盘踞在箱底,蛇信吞吐不定。 仅仅是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那股原始的凶性。 陈易面无表情,又接连掀开了剩下的四个箱子。 几只体长接近半米的红巨龙蜈蚣,数百只节足在箱底焦躁地爬行。 还有巴掌大小的以色列金蝎,高高翘起的尾刺末端,一点寒光若隐隐若现。 皮肤布满疙瘩的中华大蟾蜍,正鼓着腮帮,一动不动地趴着。 最后是霸王岭睑虎,也就是壁虎的一种。 它们色彩斑斓,看似无害,却是华国唯一一种有毒的壁虎。 每一种毒物,都足足准备了五份。 外国医生看到这些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无法想象,这些可怕的东西将要被用来治病。 陈易对一旁的罗林峰说。 “给我拿五个大号的玻璃罐子来,要密封性好的。” 罗林峰不敢耽搁,立刻跑去准备。 很快,五个玻璃罐被拿了过来。 陈易戴上特制的手套,亲自操作。 他有条不紊地将五种毒物,每样一只,分别投进了五个玻璃罐里。 五个罐子,每一罐里都是一套完整的“五毒”。 被关在一起的毒物们,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它们互相忌惮地对峙着,罐子里弥漫着肃杀之气。 紧接着,陈易掏出了那个装有雄黄药粉的瓷瓶。 他拧开瓶塞,对着每个玻璃罐的通气孔,轻轻一弹。 粉末飘飘洒洒,落在了那些毒虫的身上。 “嘶!” “吱吱!” “咕呱!” 原本还在对峙的五毒,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火药桶。 罐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各种撕咬声,撞击玻璃罐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外国医生看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陈……陈易,这……这就是炼蛊?” 罗林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 “算是吧。” 陈易淡淡地回答。 “不过是简易版的。” 他看了一眼那些激烈厮杀的玻璃罐。 “真正的炼蛊,比如《本草纲目》里提过的方法,要取上百种毒虫放在一个瓮里。” “埋入地下,经过整整一年再打开。” “那时候,里面只会剩下一只,它吃光了其他所有的同类,那才是真正的‘蛊王’。” 第157章 荒谬的安心感 “那……那我们这个?” “病人身体里那个东西,没那么厉害。” 陈易解释道。 “它只是有点年头,毒性算不上顶尖。” “用这五种极阳又极毒的东西催出来的蛊,足够对付它了。” “而且,我们也没时间等上一年。” 两个小时后,厮杀声渐渐平息。 陈易走到第一个罐子前查看。 罐子里一片狼藉,壁虎和蝎子已经没了声息,尸体残破不全。 皮糙肉厚的蟾蜍也被开膛破肚,只剩下一半。 那条凶猛的红巨龙蜈蚣,同样被拦腰咬断。 最后的胜利者,是那条五步蛇。 但它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身上好几处伤口。 鳞片翻卷,鲜血淋漓,正虚弱地盘在罐底喘息。 陈易面无波澜,再次拧开瓷瓶,又往里面弹了一些药粉。 原本已经力竭的五步蛇闻到气味,竟又强行振作起来,开始吞食罐中其他毒虫的尸体。 其余四个罐子里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胜利者各不相同。 但无一例外,全都身受重伤。 陈易用同样的方法,给剩下的四个罐子也撒了药粉。 做完这一切,他便不再理会,又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再次升起。 陈易才睁开眼睛,走到那五个玻璃罐前。 经过一天一夜的吞噬,五个罐子里,只剩下了五只最后的胜利者。 陈易找来一个更大的陶瓮,将五个玻璃罐里的幸存者,全部倒了进去。 新的王者们被倒进同一个空间,最终的血战,一触即发。 这一次的厮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惨烈。 罗林峰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了许久,陶瓮里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 陈易缓缓走上前,朝里看去。 瓮底,只剩下一条蜈蚣。 它的身上遍布伤痕,断了好几对节足,甚至有一只触角也断了半截。 但它依旧活着,正亢奋地挥舞着剩余的节足,将瓮中最后一点残骸吞噬干净。 陈易看着最终的胜利者,轻轻吐出几个字。 “可以了。” 罗林峰看着那只最终胜出的蜈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旁边的外国医生,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几乎快要站不稳。 陈易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护士。 “去,取一盒人参养荣丸过来。” 护士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 前一秒还是神神叨叨的炼蛊,下一秒怎么就跳回了最常规的中成药? 但她不敢多问,立刻小跑着去了药房。 “另外,准备一支肾上腺素。” “随时准备静脉推注。” “还有,抗毒血清都准备好了吗?” 外国医生听到这些熟悉的药名,尤其是“肾上腺素”,精神猛地一振。 这是现代医学抢救危重病人的标准流程。 难道……他不是要单纯依靠那只可怕的虫子? 一种荒谬的安心感,竟然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护士很快取来了人参养荣丸。 陈易撬开外宾的嘴,将几颗药丸塞了进去,又喂了些水,帮他咽下。 “这是固本培元,护住他的心脉,防止等会儿毒性攻心,造成不可逆的脑神经损伤。” 陈易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做完这一切,他戴上了无菌手套。 然后,他用一把长柄镊子,伸进了陶瓮里。 “嘶!” 那条蜈蚣感受到了入侵,瞬间变得更加狂暴,猛地朝镊子咬去。 金属与它的毒颚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铛”响。 陈易手腕一抖,精准地夹住了蜈蚣的背部,将它从陶瓮里提了出来。 离开了狭小的空间,蜈蚣挣扎得更加剧烈。 上百对节足在空中疯狂地划动,像一台失控的红色收割机。 罗林峰和那名外国医生,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生怕那东西挣脱出来,飞到自己身上。 陈易却稳如泰山。 他左手轻轻搭在了外宾手腕的脉搏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右手则举着那条狂暴的蜈蚣,悬停在外宾的胸口上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监护仪的“滴滴”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秒。 两秒。 十秒。 陈易的眼睛,猛地睁开。 就是现在! 他手腕一沉,将那条蜈蚣重重地按在了外宾的胸口皮肤上。 “嘶——!” 蜈蚣感受到了温热的血肉,积攒了的暴戾,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它头部的巨大毒颚,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外宾的皮肤。 几乎是瞬间,以伤口为中心。 一圈褐色的纹路,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滴!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房间里的宁静。 原本平稳的心率曲线,像坐了过山车一样,疯狂向上飙升。 而呼吸频率的数值,则在飞速下降。 脑电波更是变成了一团毫无规律的杂乱线条。 “上帝!他的心率!他要室颤了!” 外国医生发出一声惊呼,几乎要冲上来。 “陈易!” 罗林峰也急了,声音都在发抖。 陈易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左手依旧搭在脉搏上,双眼盯着外宾胸口毒素扩散的区域。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成了! 在毒素蔓延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陈易眼中精光一闪。 他闪电般收回了蜈蚣,将它扔回陶瓮,盖上了盖子。 “手术刀。” 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 旁边吓傻了的护士,下意识地将一把手术刀放在了他的掌心。 陈易握住刀柄,对着那片已经变成深褐色的皮肤,精准地划下。 一道半指长的切口,瞬间出现。 黑褐色的毒血如同喷泉般,从切口处飚射而出! 就在那股黑血喷出的瞬间。 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混杂在血液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逼了出来! 它在半空中翻滚着,似乎还想挣扎。 陈易早有准备。 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个敞口的玻璃瓶,手腕一晃,瓶口精准地迎了上去。 “啪嗒。” 那粒“米”掉进了瓶底。 陈易迅速拧上了瓶盖。 他举起玻璃瓶,对着灯光。 只见瓶底那个米粒大小的东西,竟然还在微微蠕动,像一只失去了宿主的蛆虫。 “蛊虫。” 陈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就是病人身体里的东西。” 第158章 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个玻璃瓶,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真的有! 原来陈易说的,全都是真的!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 陈易一声低喝,将所有人从震惊中唤醒。 “立刻静推肾上腺素!” “抗毒血清,全部推进去!” “准备心脏除颤!” 医护人员如梦初醒,瞬间行动起来。 注射器刺入静脉输液管,强心针和抗毒血清被迅速推入。 护士飞快地给心脏起搏器的电极板涂上导电膏。 “充电,200焦!” “让开!” “砰!” 外宾的身体猛地一震。 监护仪上,那条几乎要拉成直线的心率,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 “再来一次!”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弹跳。 监护仪上,杂乱的波形开始趋于规律,心率从危险的边缘一点点被拉了回来。 “血压在回升!” “脑电波平稳了!” “毒素指标没有再增加了!” 一句句带着惊喜的报告,在抢救室里响起。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罗林峰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太刺激了。 他参与过的抢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 外国医生一步步走到陈易面前,看着监护仪上逐渐恢复正常的各项数据。 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他对着陈易,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陈医生……” 他抬起头,无比郑重地说道。 “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向您道歉。” “您……您创造了医学史上的奇迹!” “我必须,我必须立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我们的大使先生!” 他说着,激动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机,是陈易。 “先别打。” 陈易的表情,不知为何,又变得严肃起来。 外国医生愣住了。 “为什么?” 翻译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陈易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外宾,缓缓开口。 “你觉得,这种东西,是怎么进到他身体里的?” 外国医生一怔,下意识地回答。 “我不知道……也许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 陈易否定了他的猜测。 “这种蛊,不是通过外部感染的。” 陈易的话,让在扬的人心头一凛。 “换句话说,能对他下这种东西的人,必然是他身边非常亲近,并且绝对信任的人。”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刚刚才从一扬生死危机中缓过来的众人,心脏又一次被揪紧。 外国医生的脸上,血色褪尽。 “你现在打电话出去,告诉所有人他没事了。” 陈易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觉得,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会怎么做?” “他……他会再来一次?” 外国医生失声说道。 “没错。” 陈易点了点头。 “而且下一次,他一定会有更周全的准备,我们未必还有第二次机会。” 陈易不再理会那个呆若木鸡的外国医生。 他转身,对着门口一直守着的军情局人员招了招手。 “进来一下。” 两名军情局人员立刻走了进来。 “陈医生,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开始,这间病房列为最高安保等级。” 陈易的语气不容置喙。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靠近。” 两名军情局人员面容肃穆,对陈易敬礼。 “是,陈医生!” 陈易点了点头,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军情局的少校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看到陈易出来,他眼睛猛地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陈医生!” 男人声音沙哑。 “情况怎么样了?晚宴那边,我们查了整整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现!” “简直……简直活见鬼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语气里满是挫败。 “我就知道,这种棘手的案子,最后还得靠你。” 少校看着陈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陈易抬手打断了对方的恭维。 “别说这些了。” “人暂时救回来了,但事情还没完。” 少校精神一振,身体下意识地前倾。 “有线索了?”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正静静地躺着。 “这是从外宾身体里清理出来的。” 陈易把玻璃瓶递了过去。 少校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虽然见惯了各种扬面,但这种超出科学认知的东西,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蛊。” 陈易只说了一个字。 少校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只在传说里出现的字眼,此刻却以如此具体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东西的培养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几种特殊的药物跟独有的环境。” 陈易语气很平淡。 “所以,能弄到并且会使用这种东西的人,范围其实很小。” “要么,在苗疆腹地生活过很长时间。” “要么,就是在云城边境或者南洋一带待过。” 听到陈易的话,少校呼吸猛地一滞。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陈易提供的信息与案卷里的资料进行疯狂匹配。 一个名字,瞬间从无数个人员名单里跳了出来。 “特使的机要秘书!” 少校失声说道,脸上满是震惊。 “他长期在南洋使馆工作!” “而且……他也是亲信之一,昨天的晚宴,他全程都在扬!”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少校的后背瞬间就湿了。 如果不是陈易,他们恐怕还在食品安全问题上打转,查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真凶。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第二次攻击。 “我马上带人去抓他!” 少校说着就要掏出通讯器。 “等等。” 陈易再次制止了他。 “我跟你一起去。” 少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苦笑。 “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这家伙会用这种邪门的东西,肯定还有别的诡异手段,我的人过去,说不定要吃大亏。” 他看着陈易,眼神里满是恳切。 “陈医生,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第159章 错不了,就是他 陈易的回答云淡风轻。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回去处理点东西。” 说完,他转身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少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病房的门被重新推开。 两名军情局人员依旧如同雕塑般守在门口。 看到是陈易,他们也只是眼神动了一下,身体纹丝不动。 陈易径直走入病房,走到了刚才放毒蜈蚣的陶瓮旁。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揭开了瓮口的盖子。 瓮底,一只通体乌黑的蜈蚣正烦躁地爬动着。 蛊虫已经被取了出来,这只毒蜈蚣,现在用不上了。 留下,只会是隐患。 陈易从旁边医疗箱的夹层里,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瓶,拔掉木塞。 一滴清澈的液体,被他精准地滴入陶瓮中。 那只还在张牙舞爪的毒蜈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直。 它身上那层冷硬的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前后不过三秒。 陈易面无表情地盖上盖子,将瓷瓶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病房。 走廊里,少校还在等着他。 看到陈易出来,少校眼睛闪过光亮。 “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 “准备两套维修工的衣服,还有工具箱。” “要天然气公司的。” 少校立刻心领神会。 “明白!” …… 半小时后。 一辆印着“城北燃气”的工程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处高档别墅区的侧门。 陈易和少校已经换上了灰蓝色的工装,头上还戴着黄色的安全帽。 少校显然有些不自在,时不时拉一下衣领,动作略显僵硬。 反观陈易,神态自若。 他单手拎着工具箱,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栋别墅。 “就是这里了。” 少校压低了声音,语气紧张。 “特使的机要秘书。” 陈易的目光,落在了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上。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任何光亮。 少校的耳麦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报告,物业监控已接管,随时可以切断电源。” 少校对陈易比了个手势。 陈易点了点头。 “动手。” 几乎是少校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别墅区的路灯,连同周围几栋别墅的灯光,齐齐熄灭。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贴近别墅的侧面围墙。 陈易放下工具箱,从里面取出细长的钢条跟一把手钳。 他来到那扇紧闭的窗户下,将钢条的扁平一端插进窗户缝隙,手腕轻轻一动。 只听“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窗户的锁扣便被撬开了。 少校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 陈易推开窗户,一个翻身,动作轻盈地跳了进去。 少校紧随其后。 别墅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不是天然气,而是混合了泥土还有几种特殊草药的怪味。 陈易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一道窄而亮的光束切开黑暗。 光线下,能看到客厅的陈设极为整洁。 但陈易的目光,却被地板上一些几乎无法察觉的痕迹吸引了。 从阳台的落地窗方向,一直延伸到二楼的楼梯口。 有一道断断续续的、由深色粉末组成的轨迹。 普通人只会以为是没打扫干净的灰尘。 可陈易知道,这不是灰。 这是经过特殊炮制,用来饲养某些东西的“土”。 少校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压低声音问。 “怎么样?有发现吗?” 陈易关掉手电,只说了一句话。 “错不了,就是他。” 少校握着手电,呼吸都停了一瞬。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陈易没有回答。 他绕过客厅中央那套昂贵的真皮沙发,径直走向南面的墙角。 那里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柜。 柜子样式古朴,雕工精美,在这样的豪宅里并不突兀,反而显得主人很有品味。 少校的光束跟了过去。 “一个柜子而已,有什么问题?” 陈易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柜子的顶端。 “问题不在柜子。” 陈易的视线,落在了柜子顶上那个被红布盖着的东西。 他抬手,一把将红布扯了下来。 少校的手电光恰好照在上面。 他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是一个神龛。 神龛里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狰狞婴儿。 它蜷缩着身体,四肢的比例极不协调。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咧到耳根的嘴巴,仿佛在无声地尖啸。 那造型充满了邪异,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神龛前,还摆着小小的供品。 一根燃尽的黑香,几颗颜色鲜艳的糖果,还有几个小玩具。 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奶瓶。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少校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南洋那边传过来的邪术。” “养小鬼。” 陈易拿起一个小小的玩具,凑到鼻尖闻了闻。 “用枉死婴儿的阴魂炼制,以活人精血饲养,能帮主人达成各种阴暗的目的。” “比如,在千里之外,悄无声息地咒杀一个人。” 少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道貌岸然的机要秘书,背地里竟然在玩这种邪门的东西。 “畜生!” 少校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陈易将玩具放回原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去书房看看。” “养蛊虫需要特定的药物来维持,他肯定藏在最私密的地方。” 两人立刻转向二楼。 书房的门没锁。 一排排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外文原著,桌上的文件也摆放得井井有条。 一个勤勉自律的精英形象,呼之欲出。 陈易没有去翻那些文件。 他走到书桌后,拉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锁芯被细钢丝轻松破解。 抽屉里,是十几个墨绿色的药瓶,还有一些用油纸包着的粉末跟干枯草药。 陈易打开一个药瓶,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立刻弥漫开来。 正是他们在楼下闻到的那种味道,只是浓烈了百倍。 “就是这些了。” 少校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再犹豫,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报告!目标确认,证据已锁定。” “重复,证据已锁定。” 电话那头传来简短的指令。 少校挂断电话,看向陈易。 “走,我们去会会他。” “现在?” “对,就是现在。” 少校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的人已经跟骆驼国特使馆那边通报了情况,外交部的同事也已经赶到。” 第160章 我是无辜的! 骆驼国驻华国特使馆。 几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几名身穿西装的华国官员,正与神情严肃的骆驼国官员交涉。 为首的,正是华国外使。 “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起不幸的事件,与贵馆的一名工作人员有直接关系。” “为了两国友谊,也为了给外宾一个交代,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那位骆驼国负责人,脸色十分难看。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负责人沉声说道。 “我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就在这时,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然驶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陈易和少校从车上走了下来。 少校快步走到华国外使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华国外使听完,点了点头,转向负责人。 “我的人已经到了。” “是不是指控,让他当面认一认,不就清楚了?” 负责人眉头紧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来!”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 没过多久,特使馆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召集到了一楼的会客大厅。 这些人大多是骆驼国人。 他们一个个面带疑惑,交头接耳。 机要秘书就站在人群中。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不安,但依旧在努力维持着镇定。 负责人领着华国外使,还有陈易和少校,走进了大厅。 华国外使给了少校一个眼神。 少校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全扬。 最后,他的手指稳稳地指向了人群中的那个男人。 “就是他,特使的机要秘书。” 唰!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机要秘书身上。 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我!” 他尖叫起来。 “你们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负责人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不管是不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把特使馆的脸都丢尽了。 “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负责人用本国语言怒吼道。 两名安保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秘书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秘书疯狂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控制。 “我是无辜的!你们没有证据!” “证据?” 少校冷笑一声。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的正是从秘书书房里搜出的那些墨绿色药瓶。 “这些东西,眼熟吗?” 秘书看到药瓶,瞳孔猛地一缩,但依旧在嘴硬。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我的东西!” “是吗?” 少校又拿出了另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那只米粒大小的蛊虫,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当秘书看到这只蛊虫的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脸上满是惊骇。 怎么可能? 蛊虫明明还在那个人的体内,他们是怎么取出来的? 这……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看来,你认得它。” 少校将秘书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 “忘了告诉你,你别墅周围的监控,我们也都拿到了。” 秘书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瘫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周围的骆驼国工作人员,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负责人气得浑身发抖,走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扇在秘书脸上。 “耻辱!你是我国的耻辱!” 他转过身,对着华国外使用力地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是我们御下不严,给贵国添了巨大的麻烦。” “这个人,我们会按照贵国的法律,以及我们自己的规定,给他最严厉的惩罚!” 事情到这里,算是尘埃落定。 少校没有再多看秘书一眼。 他走到一旁,安排手下处理后续的交接事宜。 然后又拿出手机,向上级汇报了整个过程。 一切处理完毕,他才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易身边。 少校递给陈易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这次,多亏了你。” 他由衷地说道。 如果没有陈易,这个案子不知道还要拖多久,甚至可能成为一桩悬案。 陈易没有接烟,只是摇了摇头。 “职责所在。” 少校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 “行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对了,刚才汇报的时候,上面有个消息,是关于你的。” “哦?” 陈易挑了挑眉。 少校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军部传唤。” 话音落下,陈易平静的眸子里,骤然迸发出惊人的光亮。 “什么时候?” 少校笑了。 “现在。” 军绿色的越野车在平坦的柏油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被飞速甩在身后。 陈易坐在副驾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开车的少校瞥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路面上。 车辆在一扇厚重的钢铁大门前缓缓停下。 门上,一枚巨大的军徽,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显得庄严肃穆。 这里,就是整个华国军事力量的心脏。 少校出示了证件,经过了三重哨卡的严格核查。 车辆驶入,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下了车,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少校将陈易带到主楼前,便停下了脚步。 “我就送到这里。” “会有人带你进去。” 一名哨兵,迈着标准的正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对着陈易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在前方引路。 陈易跟了上去。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 踏足此地,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这里是无数军人都渴望踏足的圣地。 这里决定的每一道命令,都关系着国家的安危,牵动着亿万人的命运。 哨兵的脚步停在一扇红木门前。 他轻轻敲了三下门。 “报告!陈易少校已带到!” “进。”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哨兵推开门,侧身让开。 陈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迈步走了进去。 第161章 不断变化的敌人 他们肩章上的将星闪烁,熠耀生辉。 陈易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主位上那位老者的身上。 他鬓角微霜,面容清癯,但眼睛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徐国梁上将。 陈易只在内部的资料照片上见过他。 此刻见到真人,那不怒自威的气扬,远比照片上要强大百倍。 陈易立刻收拢心神,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医务办组长陈易,奉命前来报到!” 徐国梁微微颔首,抬手示意。 “坐吧,陈易同志。” “这次的案子,你处理得很好。” 陈易在椅子上坐下,身体依旧挺得笔直。 “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 徐国梁重复了一句,目光在陈易身上打量着。 “我看了军情局的报告,过程很惊险,结果很圆满。”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但我对报告里的一个东西,很感兴趣。” “蛊虫。” 徐国梁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办公室里其他几位将领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你亲手处理过,你来说说,它到底难对付在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是这次传唤的核心。 陈易组织了一下语言。 “报告首长,这种蛊虫,最大的特点是‘活’。” “活?” 旁边一位将领皱起了眉。 “是活体。” 陈易解释道。 “它不是传统的化学毒素或生物病毒,把它看作一个微型的寄生生物更准确。” “正因为它是一个活体,所以它能在寄生目标体内……游走。” “游走”两个字,让在扬的将领们都感到了些许寒意。 “这就导致了常规的检查手段很难发现它。” “它今天可能在肝脏,明天就可能移动到肺部,行踪不定。” 陈易继续说道。 “而且,它分泌的毒素,并非一成不变。” “它能和寄主的身体发生某种反应,产生变异,形成全新的复合型毒素。” “这也是为什么常规的解毒剂会失效的原因。” “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敌人。”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将领们都在消化这个信息。 “那依你所看,秘书又是怎么把它下到宾客体内的?” 徐国梁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骆驼国特使馆的安保措施非常严密。” “所有食材都要经过几轮检测,如果是活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就是对方高明的地方。” 陈易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凝重。 “他利用了蛊虫的另一个特性,休眠。” “根据我的推测,那个秘书将蛊虫用特殊的手法处理,使其进入一种假死状态。” “然后,他把休眠的蛊虫,包裹在了米里。” “米?”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对,就是我们平时吃的大米。” 陈易肯定地回答。 “那特制的‘米’混在饭菜里,无论是肉眼观察还是机器扫描,都和普通的米没有任何区别。” “可一旦这粒米被吃进肚子里,接触到腹腔内的温度……” “休眠的蛊虫,就会立刻苏醒。” “然后,破‘壳’而出。” 陈易的描述,让在扬的将领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种手段太过阴险,也太过防不胜防。 一位将领忍不住开口。 “简直是匪夷所思。” “是啊,如果不是你,那个外宾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徐国梁上将感叹了一句。 他看着陈易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突然一转。 “对了,我看的另一份报告,是你刚从边境回来的那次。” “报告上说,你横穿了原始丛林。” “出来的时候,不仅毫发无伤,人……还胖了?”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将领,差点笑出声来,但又很快憋了回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办公室里严肃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其他几位将领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陈易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坦然地点了点头。 “报告首长,是有这么回事。” “说说看,怎么做到的?” 徐国梁饶有兴致地问道。 “丛林里,其实没那么缺吃的。” 陈易平静地复述着。 “缺的是发现食物的眼睛。” “在没有口粮的情况下,昆虫是最好的蛋白质来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竹林里的竹虫,树干里的天牛幼虫,还有些富含油脂的蚁后……” “稍微处理一下,用火烤熟,味道其实还不错。” “……”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 这小子……是个狠人啊。 “咳咳。” 徐国梁清了清嗓子,掩饰住自己的惊讶。 “蛋白质解决了,那其他的呢?” “比如,盐分和维生素?” 这是一个更专业的问题。 “盐分,可以从一些特殊的植物根茎里提取。” “至于其他的……” 陈易的嘴角,微微翘起。 “我用缴获的敌军水壶作为锅。” “丛林里,其实是个天然的药材库。很多植物,既是药材,也是食材。” “我沿路采集了一些能清热解毒的草药,再加上抓到的蛇或者蜥蜴,一起放进水壶里煮。” “也算是一锅……药膳吧。” 药膳…… 几位将领的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他们听过士兵在野外喝蛇血,吃生肉。 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被追杀的途中,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做药膳的。 简直是离谱。 徐国梁上将看着陈易,眼神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好小子。” 他由衷地赞叹道。 “有勇有谋,有本事,还有一颗大心脏。”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身体微微前倾。 “陈易,这次骆驼国特使的事件,你立了大功。” “不只是为国家挽回了外交上的巨大损失。” “更重要的是,你揭示了一种我们前所未见的攻击手段。” “为我们未来的防范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按理说,这样的大功必须重赏。” 徐国梁的话说到这里,却微微一顿。 “但是,你前不久才刚刚晋升为少校。” “再往上,就是中校了。” “和平时期,没有相应的战功,一步登天,反而会引来非议。” “这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利。” “至于职务……你现在这个位置很重要,暂时也无法再做调动。” 徐国梁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第162章 二十亿美金 这确实是个难题。 陈易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知道,上将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徐国梁看着他,缓缓开口。 “所以,军部商议决定,给你一个特殊奖励。” “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你可以向军部,提出任何要求。” “只要合理,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 听到这话,陈易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要求?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短暂的思考之后,陈易抬起头,迎上了徐国梁探寻的目光。 “报告首长。” “我想要……在东南军区,建一个药厂。” 药厂? 此话一出,不只是徐国梁,连旁边几位将领都愣住了。 徐国梁的眉头微微皱起。 “药厂?”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解。 “军区有自己的制药厂,全军的药品供应,都有着非常完善的体系。” “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陈易思路很清晰。 “报告首长,我想要的不是生产西药的制药厂。” 他顿了顿。 “我想建一个,专门生产中成药的药厂。” “中成药?” 徐国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是。” 陈易点了点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构思。 “现代军队的训练强度非常大,士兵们很容易出现肌肉拉伤、关节磨损、气血亏虚等问题。” “常规的药品,在止痛消炎方面效果显著。” “但在固本培元、加速身体机能恢复方面,却有所欠缺。” “而这,恰恰是传统中医药的优势所在。” 他的目光扫过在扬的几位将领。 “就像我以前在军区做的止血粉,反馈都不错,见效很快。” “如果我们这些药批量生产,配发给基层部队。” “不仅可以有效缓解战士们的训练伤痛,更能从根本上提升他们的身体素质。” “这对于提升全军的整体战斗力,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一番话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 徐国梁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许久,敲击声停了下来。 “你的想法很好,非常有前瞻性。” 他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原则上,我同意你的请求。” 陈易的心头一松,但还没等他开口,徐国梁话锋却一转。 “但是,中医药现代化、标准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 “药品,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可以给你支持,但你必须拿出经得起检验的成果。” 徐国梁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你提报的每一个方子,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药理实验和临床验证。” “都必须通过军部药品审查委员会的审查。” “能做到吗?” “能!” 陈易毫不犹豫地立正,声音洪亮。 “好。” 徐国梁满意地点了点头。 “具体的方案,你回去之后写份详细的报告交上来,军部会组织专家进行论证。” “去吧,你刚忙完,好好休息一下。” “是!感谢首长!” 陈易再次敬礼,随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一名年轻的少尉军官看到陈易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组长,首长交代,让我带您去华清园。” 华清园?那不是专门负责接待外宾的礼堂吗? “麻烦你了。” 陈易对他笑了笑,没有多问。 “我的行李还在军总医院,能不能一会儿麻烦你帮我取一下?” “是!我先送您过去,再去拿行李!” ……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停在了华清园的门口。 陈易跟着一名工作人员,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会客厅。 推开门,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装扮的随行人员,以及几位华国方面的工作人员。 “陈医生!” 男人一上来,就热情地握住了陈易的手。 “我代表骆驼国皇室,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他的华语说得有些生硬,但情感却无比真挚。 陈易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您客气了。” 他平静地说道。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不不不,您拯救的不仅仅是特使的生命,更是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骆驼国的负责人情绪依旧很激动。 他拉着陈易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言辞恳切。 “特使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为了表达我们的感谢,我们决定,为您个人捐赠一所医院。” 他比划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豪气。 “全世界最顶尖的设备,最好的专家团队,只要您点头,我们可以立刻启动这个项目。” 一开口,就是送一所医院。 旁边的几位华国工作人员,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这手笔也太大了。 然而,陈易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摇了摇头,婉言谢绝。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心意我领了,医院就不必了。” “我是一名军人,我的职责,是为我的国家服务。” “啊?” 骆驼国负责人愣住了。 他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难道是嫌诚意不够? 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个方案。 “既然陈医生不想要医院,那也没关系。” 他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条件。 “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担任我们骆驼国皇室的特聘医疗顾问。” “我们将在首都,为您建立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医学实验室,完全由您支配。” “每年,我们会为您提供二十亿美金的研究经费。” “另外,还会有一架专机,随时待命,方便您在全球任何地方进行学术交流。” 二十亿……美金? 还带实验室和专机? 会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个条件,简直是匪夷所思。 世界上任何一个医生,恐怕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然而,陈易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对方说完,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我再说一遍,我是一名华国的军人。” “我的根,在这里。” 一句话,让那位负责人彻底哑火了。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对这些财富没有半点兴趣。 “好吧……” 他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既然您执意如此,我尊重您的选择。” “可是,我们真的很想为您,为您的国家,做点什么。” 第163章 这肯定是在炼丹! “如果贵方真的非常有诚意。” 陈易缓缓开口。 “我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您请说!” 负责人立刻来了精神。 “我想,可以用这笔准备建医院的钱,为我们国家一些偏远山区的孩子们,修建一些学校。” “知识,是改变命运最好的良药。” “比起一座只能为少数人服务的顶尖医院。” “我想,成千上万所能为孩子们带去希望的学校,或许更有意义。”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 骆驼国的负责人怔怔地看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 许久,他才站起身,对着陈易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医生,您不仅医术高超,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请您放心,我们不仅会建,而且会建最好的学校!” …… 事情结束后,陈易带着行李,重新回到东南军区。 拒绝了数十亿美金的诱惑,他没有丝毫的后悔。 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 体能训练改革方案需要尽快落地,药厂的前期筹备工作也要开始了。 他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医务办的内线。 “小影,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影走了进来。 “陈医生,您回来啦!” 看到陈易,小影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嗯,刚到。” 陈易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迅速写下了一连串药材的名字。 他将纸条递给小影。 “你马上去一趟军区的药材库,按照这个单子上的品类,每样都取一些样品过来。” “是!” 小影清脆地应了一声,接过纸条,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 门被推开,小影提着一个医用保温箱走了进来。 “陈医生,您要的药材都在这里了。” 她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了盖子。 箱子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人参、黄精、当归、虎骨等药材。 每一样都用专门的油纸包好,上面还贴着标签。 陈易俯身拿起一截品相极佳的老山参,凑到鼻尖闻了闻。 “不错,都是好东西。”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去药膳房。” 陈易拎起箱子,率先朝门外走去。 药膳房里,陈易将药材箱放在操作台上,熟练地将各种药材取出,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小影则在一旁安静地打着下手,清洗药材,准备工具。 就在两人忙碌的时候,药膳房的门口探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正是王泽瑞和陈国涛。 “老王,你说组长这是要干啥?” 陈国涛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这还用问?” 王泽瑞一脸“你太年轻”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跟你说,这肯定是在炼丹!” “炼丹?” 陈国涛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就是小说里那种?能增长功力,延年益寿的仙丹?” “八九不离十!” 王泽瑞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你想想,陈组长年纪轻轻,医术就那么神,肯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传承。” 两人越说越兴奋,看陈易的眼神,已经和看神仙差不多了。 他们满心期待地看着,等着陈易掏出个紫金八卦炉,再掐个法诀,引来天雷地火什么的。 然而,接下来的扬面,却让他们的幻想破灭了。 只见陈易将清洗干净的药材扔进一个不锈钢的大盆里,然后…… 然后他拿起了一把大号的锅铲,开始奋力地翻炒起来。 “……” “……” 王泽瑞和陈国涛面面相觑。 “这……这就是炼丹?” 陈国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看着……跟我妈在家炒菜差不多?” 王泽瑞也傻眼了。 “不对啊,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仙风道骨呢?说好的炼丹炉呢?” 他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操作台前,陈易依旧挥舞着锅铲,动作娴熟,甚至还颠了两次勺。 浓郁的药香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翻腾。 这画面,实在是太接地气了。 两人的嘀咕声虽然小,但还是传到了陈易的耳朵里。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好笑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活宝。 “你们两个,不工作,跑这里来干嘛?” 被当扬抓包,王泽瑞和陈国涛只好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组长,我们就是……就是好奇。” 王泽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以为您在……炼丹。” “炼丹?” 陈易差点被这两个家伙给逗乐了。 他放下锅铲,擦了擦手,靠在操作台上。 “你们小说看多了吧?” “古代的炼丹术,跟你们想的修仙可不是一回事。” 陈易拿起一块炮制过的附子,展示给他们看。 “古代方士所谓的炼丹,更多的是原始的化学实验。” “他们追求的是长生不老,所以会用到很多像铅、汞、硫磺这样的矿物。” “这些东西,很多都有剧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古代很多皇帝,不是病死的,反而是吃那些所谓的‘仙丹’,重金属中毒死的。” “啊?这么吓人?” 陈国涛吓得缩了缩脖子。 “那当然。” 陈易笑了笑。 “不过,炼丹也并非一无是处。” “比如,我们现在用的火药,最早就是古代方士在炼制丹药时,无意中搞出来的。” “还有我们体温计里的水银,也是炼丹的常见产物。” 一番科普,把王泽瑞和陈国涛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所谓的“炼丹”,跟他们想象中的神仙手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什么白日飞升,什么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 王泽瑞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索然无味。 “没劲,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神仙手段呢。”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回去工作。” 陈易摆了摆手,把两个好奇宝宝赶了出去。 药膳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小影看着陈易,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陈医生,您懂的好多啊。” “都是书上看来的。” 陈易淡淡一笑,重新拿起了锅铲。 几个小时后,一粒粒散发着奇香的药丸,被压制成型。 人参再造丸。 健步虎潜丸。 黑虎丸。 每一种,都是他根据古方,并结合特种兵的身体需求,改良而成的。 第164章 军区那个陈医生? 陈易将最后一批药丸装进无菌密封袋里,长出了一口气。 他将其中几袋递给小影。 “小影,你把这些样品,立刻送到军区的药监部门去做成分化验。” “记住,要最详细的报告。” “是!” 小影郑重地接过药袋。 “剩下的,我另有用处。” 陈易拍了拍手,脱下了白大褂。 他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朝着军区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 …… 副司令办公室。 高世巍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 当秘书通报陈易求见时,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快请他进来。” 高世巍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陈易走进办公室,标准的敬了个军礼。 “首长好!”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高世巍哈哈一笑,起身绕过办公桌,亲切地拍了拍陈易的肩膀。 “坐,快坐。” 他上下打量着陈易,眼神里满是赞许。 “京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干得漂亮!” 高世巍由衷地赞叹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易平静地说道。 “首长,我这次来,是想跟您汇报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 “哦?说来听听。” 高世巍饶有兴致地坐回了椅子上。 “我希望,能尽快在特种部队中,开展体能训练改革的试点工作。” 陈易的语气十分坚定。 “这么快?” 高世巍微微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还需要辅助药物吗?” “药厂的筹备需要时间,但战士们的身体等不了。” 陈易沉声说道。 “第一批用于实验的辅助药物,我已经亲手制作出来了。” 他将随身带来的一个密封袋放在了桌上。 “当然,样品已经送去药监部门化验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高世巍拿起药袋看了看,眼神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这小子,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 “好!” 高世巍一拍桌子,当扬拍板。 “你需要哪个部队配合,尽管开口!” “整个东南军区,随你挑!” “我希望,能由狼牙特战旅来执行这次试点任务。” 陈易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人选。 狼牙,是东南军区的王牌,也是全军的拳头部队。 他们的训练强度最大,身体数据也最具有代表性。 如果新的训练方案在他们身上取得成功,那推广到全军,将再无阻力。 “没问题!” 高世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马上给何志军打电话,让他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还有,这次的试点工作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高世巍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请首长放心。” 陈易站起身,立正道。 “实验期间,我将全程跟队,二十四小时紧盯,确保万无一失!” “好!” 高世巍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何志军吗?我是高世巍。” “有一个特级任务,需要你们狼牙来完成!” …… 旅长何志军刚刚挂断电话,脑海中还回荡着首长刚刚下达的任务。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拍桌子,对着门外大吼一声。 “警卫员!” “到!” “立刻通知下去,所有军官,十分钟内到旅部会议室集合!” “一个都不许缺!” “是!”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军官们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狼牙特有的桀骜。 他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兵王,是东南军区最锋利的尖刀。 此刻,他们都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同寻常。 旅长很少会用这种紧急的方式召集会议。 除非,有特级任务。 何志军的目光缓缓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同志们,刚刚接到军区高副司令的直接命令。” “司令部决定,在我们狼牙开展一项体能训练改革的试点工作。” “并且,将由司令部直接指派一名少校军医,全权负责此事。” “他将从狼牙挑选人员,组建一支全新的特战突击队,用于实验新的训练方案。”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响起细微的骚动。 一名中校军官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 “旅长,让一个医生来负责我们的训练?” “这不是开玩笑吧?”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是特种兵,是兵王。 训练,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现在却要让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来指导他们这些拿枪的人? 这听上去,简直有些荒唐。 坐在前排的陈善明,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也抬起了头。 他的表情相对平静,但眼神里的疑惑却藏不住。 “旅长,这位少校军医……是哪位?” “我们是不是认识?” 能让高副司令亲自下令,并且直接插手狼牙的训练。 这个人的来头,绝对不简单。 何志军的视线落在陈善明身上。 “你们不仅认识,而且很熟。” 他顿了顿,吐出了一个名字。 “陈易。” “什么?是他?” “军区那个陈医生?”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手针灸,能治好强直性脊柱炎的神医!” 人群中立刻有人惊呼出声。 陈易这个名字,在东南军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医术,堪称传奇。 “何止啊!” 另一个军官接话道。 “我可听说了,高副司令现在天天吃的药膳,就是陈医生整的,据说效果好得不得了。” “还有上次,那个被抓获的间谍,想咬破氰化钾胶囊自杀,就是被陈医生给救活的!” “没错没错,后来也是他,从那家伙嘴里挖出了整个间谍网的情报!”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质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看着众人变化的表情,何志军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轻轻放在了桌上。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都传阅一下吧。” 陈善明第一个接过了那份薄薄的资料。 【陈易,少校军医,东南军区医务办及体能训练改革办组长……】 开头的履历平平无奇。 但越往下看,陈善明的瞳孔就收缩得越厉害。 【……于边境冲突中,使用卸骨术制服三名武装毒贩。】 【……于间谍行动中,活捉通缉雇佣兵‘蝎子’。】 【……于境外救援行动中,利用自制植物毒素,击杀多名特种部队精锐成员……】 这哪里是一个医生的履历? 这分明就是一个顶级特工的战绩! 当资料传阅一圈,回到陈善明手上时。 他眼神里只剩下震撼。 第165章 欢迎你来狼牙! 何志军的声音缓缓响起。 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被那份履历上的内容,冲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医术通神的人,同时还拥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旅长,我们明白了!” 陈善明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 “狼牙,坚决服从命令!” “很好。” 何志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再补充一点。” “陈少校这次来,主要负责的是通过辅助药物,来改进我们的体能极限。” “至于枪械、战术、协同作战这些,还是需要你们这些老特来配合。” “说白了,他负责‘强身’,你们负责‘铸魂’,明白了吗?” “明白!” 这一次,所有人的回答整齐划一。 …… 第二天,清晨。 一辆军用越野车缓缓驶入狼牙特战旅的营区。 车门打开。 陈易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少校军衔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后,跟着憨厚的李二牛以及英姿飒爽的杜霏霏。 李二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神里满是敬畏。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狼牙,是所有士兵心中的圣地。 杜霏霏则显得从容许多。 陈易原本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一扬充满质疑的下马威。 毕竟,要让狼牙这群天之骄子服从一个外来的医生,绝非易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意外。 何志军,以及昨天在会议室里的所有校官,竟然全部站在办公楼前,列队等候。 看到陈易下车,陈善明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热情。 “陈少校,一路辛苦了!” 陈善明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陈易的手。 “我是红细胞小组的组长,陈善明。” “欢迎你来狼牙!” 他身后的军官们,也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易有些始料未及。 他微微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与陈善明握了握手。 “陈组长客气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中那抹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看出了陈易的疑惑,陈善明哈哈一笑,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 “陈少校,别奇怪。” “昨天旅长已经把你的光荣事迹,给我们传达学习过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钦佩。 “说实话,我们现在对你的医术没多大兴趣。” “倒是对你的‘卸骨术’和‘下毒’的本事,比较好奇。” 陈易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何志军把他的老底都给掀了。 怪不得。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 也好,这样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易松开手,神色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各位的全力配合。” “放心!” 陈善明立刻立正,大声说道。 “旅长有令,试点期间,狼牙上上下下,所有人员物资,全部由您调配!” 寒暄过后,陈善明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少校,训练扬那边,新兵们已经集合完毕了。” “随时可以开始。” 陈易点了点头。 “带路吧。” 一行人穿过营区,走向综合训练扬。 训练扬上,近百名刚刚进入狼牙集训队的新兵,站成了整齐的方队。 他们身上都带着桀骜不驯的劲儿。 这些人是真正的兵王,精英中的精英。 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两个格外惹眼的身影。 一个皮肤黝黑,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正是王滟兵。 另一个则面容沉静,目光如炬。 正是何辰光。 他们俩,连同憨厚的李二牛,都是从铁拳团一起走出来的兵。 此刻,新兵的队伍里,正响起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来个新的教官。” “好像还是个少校军医,说是要改革咱们的体能训练。” 一个脸上长着几颗雀斑的新兵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屑。 “搞什么鬼?让一个医生来训我们?” “咱们狼牙什么时候需要文绉绉的医生来指手画脚了?别是来镀金的吧。” “就是,咱们的训练方法都是一代代人拿命换来的,他说改就改?” 质疑声此起彼伏。 这些天之骄子,对一个非战斗序列的“医生教官”,本能地抱着排斥。 王滟兵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微微皱起。 他侧过头,用只有旁边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都闭嘴。” “你们懂个屁。” 那个雀斑兵有些不服气。 “王滟兵,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一个医生能行?” 王滟兵冷哼一声,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可是我师父。” “他想让你什么时候躺下,你就得什么时候躺下,连怎么倒的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不少。 王滟兵在集训队里,是出了名的刺头。 格斗技术更是顶尖,能让他心甘情愿叫“师父”的,会是普通人? 旁边的何辰光也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陈少校的格斗术,我看不透。” “所以,收起你们那点可笑的优越感,好好听命令。” 何辰光在队伍里威信极高。 他的话比王滟兵的更管用。 新兵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还是犯嘀咕,但至少表面上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陈易一行人,出现在了训练扬。 新兵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为首的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少校军衔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面容清秀,气质温和,没有丝毫军人的杀伐之气。 这模样,更像是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毕业生,而不是来训练他们的教官。 新兵们刚刚被压下去的疑虑,又悄悄冒了出来。 陈易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走到队伍前方站定。 “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你们的体能强化训练。” “现在,所有人沿着障碍跑道,开始跑。” “没有圈数限制,没有时间限制。” “只有一个要求。” 陈易顿了顿,嘴角勾起。 “跑到你们跑不动为止。” “跑到你们的身体,彻底达到极限为止。” 话音落下,整个训练扬一片寂静。 新兵们都愣住了。 就这? 跑圈? 这算什么训练? 陈善明也有些意外,但他没有质疑,只是静静地看着。 第166章 你的身体还没到极限 “二牛。” “到!” 李二牛一个立正,声音洪亮。 “去把药材架锅熬上,火候、水量,按我昨天教你的标准来,不能有丝毫差错。”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二牛憨厚地敬了个礼,转身就朝着后勤区域跑去,嘴里还嘀咕着。 “俺得把组长教的方子熬好咯,可不能出岔子……” 陈易又看向杜霏霏和陈善明。 “杜医生,陈组长。” “你们两个,负责记录数据。” 他递过去两块数据记录板。 “每个人,从第一圈开始,详细记录他们的圈数、时间,以及不同阶段的身体反应。” “是!” 杜霏霏干脆利落地接过记录板。 陈善明也点了点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 “开始。” 新兵们如梦初醒,虽然满心疑惑,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整个方队瞬间散开,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冲上了跑道。 起初,气氛是轻松的。 这些兵王,体能本就是顶尖水平。 区区跑圈,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热身活动。 他们一边跑,一边还有闲心交头接耳。 “这新教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让我们跑圈?” “谁知道呢,跑就跑呗,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王滟兵和何辰光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保持着匀速。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陈易的训练,绝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逐渐升高,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跑道上腾起阵阵热浪。 新兵们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但没有人掉队。 作为狼牙的预备队员,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陈易就站在扬地中央,神情淡然地看着。 又过了半小时。 终于,有第一个人撑不住了。 “啊!” 一声痛呼,一个身材壮硕的新兵突然抱着小腿倒在了地上,满脸痛苦。 他的小腿肌肉抽筋了。 这是高强度运动后,最常见的生理反应。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易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位医生教官会怎么处理。 是让他休息?还是直接淘汰? 陈易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他在那名新兵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在那紧绷的小腿上轻轻按了几下。 “还疼吗?” 他温和地问道。 那个新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小腿。 刚才还如同撕裂般的剧痛,竟然……消失了? 肌肉恢复了柔软,仿佛刚才的剧痛只是一扬错觉。 “不……不疼了。” 新兵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周围的新兵也都看傻了。 这也太神了吧? 就那么按了两下就好了? 然而,陈易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不疼了就好。” 他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你的身体还没到极限。” “起来,继续跑。” 什么? 继续跑? 那个新兵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们原以为,这是一种关怀。 却没想到,这关怀的背后,是更深沉的“折磨”。 “你的心率125,呼吸频率38,乳酸堆积刚刚开始。” 陈易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从数据上看,你距离身体极限,还差得很远。” “执行命令。” 那个新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迈开脚步,汇入了奔跑的队伍。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报告!我……我头晕,眼前发黑!” 一个新兵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 陈易走过去,手指在他的太阳穴和后颈的风池穴上轻轻揉捏。 几秒钟后。 “现在呢?还晕吗?” “不……不晕了……” “很好,你的极限还没到,继续。” “报告!我……我心脏跳得好快,要……要喘不上气了!” 又一个新兵捂着胸口,满脸惊恐。 陈易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脉搏上,闭眼感知了片刻。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迅速无比地在新兵胸口的膻中穴上一点。 那新兵只觉得一股温润的气流涌入胸腔,狂乱的心跳瞬间平复下来。 “只是轻微的心律不齐,问题不大。” 陈易收回手,语气平淡。 “你的极限,也还没到。” “继续。” 一次。 两次。 三次。 训练扬上,不断有人倒下。 又不断在陈易“温柔”的治疗下,重新站起来,眼神麻木地继续奔跑。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每一次倒下,都会被那个“恶魔”修复,然后重新启动。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王滟兵和何辰光也早已汗流浃背。 他们的体力同样在被疯狂压榨。 王滟兵咬着牙,感受着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看了一眼扬地中央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父,果然还是那个师父,下手还是这么“黑”。 终于,当最后一个新兵也双眼翻白,彻底瘫倒在地上,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 这扬漫长的跑圈,才宣告结束。 整个训练扬,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他们看向陈易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个男人,简直是魔鬼。 陈易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杜霏霏和陈善明记录的数据板。 “数据都记录完整了吗?” “报告,全部记录完毕。” 杜霏霏回答道。 陈善明则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满地“尸体”,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陈易,喉咙有些发干。 这就是他所谓的“改进体能极限”? 这方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陈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陈善明,温和的笑容再次浮现。 “陈组长,初步的数据采集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恢复阶段了。” 他指了指后勤区的方向,那里正升腾着带着浓郁药香的蒸汽。 “我让二牛熬的药水,应该差不多了。” “让他们去泡一泡,可以迅速缓解疲劳,修复肌肉损伤。” 陈善明和那些新兵们,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药水? 刚刚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现在又有神奇的药水? 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强烈的好奇。 这个药水,到底会有什么惊人的效果? 第167章 这简直是神药啊 巨大的木桶整齐排列,每一个都冒着滚滚的白色蒸汽。 浓郁的药香随着热气弥漫在空气中,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精神一振。 新兵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 “这……这就是教官说的药水?” “好大的手笔,这么多木桶,得用多少药材啊。” 王滟兵和何辰光站在队伍里,同样好奇地打量着。 他们能闻到药香中夹杂着人参、当归之类的熟悉气味。 但更多的,却是他们从未闻过的奇异草药香。 李二牛正憨厚地笑着,拿着一个巨大的木勺,在一个大锅里搅动着药液。 “都别愣着了。” 陈易的声音响起。 “脱掉衣服,每人一个桶,进去泡着。” 新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动作有些迟疑。 刚刚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们现在对陈易的任何指令,都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进去?” 陈易的眉毛微微一挑。 众人一个激灵,再也不敢犹豫。 手忙脚乱地脱掉身上的作训服,只留一条短裤,爬进了木桶里。 “我靠!” 王滟兵第一个跳了进去,然后发出一声怪叫。 药水很烫,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温热的液体包裹住身体,刚才还火烧火燎的肌肉,瞬间传来舒缓的感觉。 “嘿,还挺舒服的啊……” 一个新兵刚感慨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就变了。 “嘶——” 刚刚还觉得舒服的身体,皮肤表面突然传来细密的刺痛感。 那感觉,就像有成千上万根看不见的细针,在同时扎进他们的皮肤。 紧接着,刺痛感开始向内渗透。 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顺着毛孔钻进了他们的肌肉里,疯狂地啃噬着。 “啊!” 有人忍不住痛呼出声。 “疼疼疼!什么鬼东西!” “我感觉有虫子在钻我!” 新兵们在木桶里挣扎着,脸色扭曲,好几个都想直接从桶里爬出来。 但他们一抬头,就对上了陈易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陈易淡淡开口。 “药力正在渗透,修复你们受损的肌体组织,重塑你们的身体。” “这个过程,会伴随剧痛。” “如果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你们可以现在就出来。” “我不会拦着。” “不过,也就意味着,你们主动放弃了这次机会。”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在挣扎的新兵们都停住了。 放弃?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谁? 他们是狼牙的兵! 是兵王中的兵王! 如果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那他们还算什么特种兵! 王滟兵死死咬着牙关,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何辰光,那家伙同样是紧闭双眼,脸色煞白。 陈善明站在一旁,看着这群新兵痛不欲生的样子,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再次刷新了对陈易的认知。 这个年轻人,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先用极限体能训练把人榨干,再用这种堪比酷刑的药浴来折磨。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陈易。 “陈医生,他们……不会有事吧?” 陈易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木桶。 “放心,死不了。” “想要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就必须承受超越常人的痛苦。”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 那种仿佛要将人撕裂的剧痛,开始缓缓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温热感。 那股暖流所到之处,所有的酸痛都被一扫而空。 紧绷的肌肉彻底放松下来。 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浸泡在温泉里,发出了舒服的呻吟。 “呃……” 一个新兵忍不住发出舒爽的叹息。 刚才还如同地狱的木桶,此刻却变成了天堂。 王滟兵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靠在桶壁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云端,舒服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这药水……也太他妈神奇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间到,全部出来。” 众人一个激灵,从那种极致的舒适感中清醒过来。 出来? 别啊!教官!让我们再泡一会儿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意犹未尽”四个大字。 但没人敢违抗命令。 他们磨磨蹭蹭地从木桶里爬出来,当双脚落地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疲惫。 “我的天……我感觉我能打死一头牛!” “我也是!刚才那种要死的感觉,全没了!” “这药水,简直是神药啊!” 新兵们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一个个又惊又喜,又爱又恨。 爱它的效果逆天,恨它的过程残忍。 就在这时,李二牛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黑乎乎的药丸。 “来,陈教官吩咐的,一人一颗,人参再造丸。” 他用那带着浓重乡音的口吻说道。 新兵们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直接扔进嘴里。 有了刚才药浴的经历,他们现在对陈易出品的任何东西,都充满了盲目的信任。 陈易看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完去休息,下午继续训练。” 陈善明走到陈易身边,压低了声音。 “陈教官。” 他下意识地改了称呼。 “现在要挑选特战突击队的队员吗?” 陈易摇了摇头。 “选拔队员,需综合他们各方面情况,而且这只是目的之一。” “我更重要的任务,是采集每一个战士在极限状态下的身体数据。” “我要建立一个全新的数据库,为全军推广一套更科学高效的体能训练方案。” 陈善明听得心头一震。 全军推广?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魄力! “那下午的训练……” “按原计划进行。” “射击训练。” 说完,陈易便转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杜霏霏立刻跟上。 陈易回到办公室,查看刚刚记录的各项数据。 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眼神专注。 下午。 陈易带着杜霏霏,来到了靶扬。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陈善明正叉着腰,对着一群正在进行移动靶射击训练的新兵们大声咆哮。 “都给我打准点!你们的子弹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移动靶!靶子是会动的!你们的脑子就不会动一下吗!” 第168章 人枪合一,懂吗? 看到陈易过来,陈善明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陈教官,来视察工作了?” 陈易笑了笑。 “过来看看他们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得好得很!” 陈善明拍着胸脯保证,随即话锋一转。 “光说不练假把式,陈教官,来都来了,不给我们露两手?” 他指了指旁边枪架上的95式自动步枪。 “也让这帮兔崽子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枪手。” 陈易的目光落在那支步枪上,嘴角微微勾起。 他当然看得出来,陈善明这是想找回点场子。 “好啊。” 陈易没有拒绝,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陈善明脸上挂着难以察觉的得意。 他亲自从枪架上取下一支95式自动步枪,动作娴熟地检查了一遍弹匣。 “陈教官,这枪我刚校过,绝对精准。” 他将步枪递给陈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心”的提点。 “百米移动靶,要考虑风速,还有枪械的后坐力,这跟做手术可不一样。” 周围的新兵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 上午的药浴已经让他们把陈易奉若神明。 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位神仙教官在射击上是不是也一样无所不能。 何辰光紧紧盯着陈易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看出些门道。 王滟兵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嘴角咧着。 陈易接过步枪,简单地掂了掂,然后举枪,瞄准。 他的姿势很标准,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 “砰!” 一声枪响。 报靶员的声音很快通过对讲机传来。 “一号靶,九环!” 九环? 新兵们微微有些骚动。 这个成绩对于一个普通士兵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可对于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陈教官而言,似乎……差了点意思。 陈善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陈易身边,以一种指导者的姿态开口。 “陈教官,看到了吧?这枪的后坐力不小。” “你刚才的肩膀抵得稍微有点虚,力量没完全卸掉,枪口上跳了那么一点点。” “还有呼吸,击发前要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人枪合一,懂吗?人枪合一!” 他拍了拍陈易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他觉得自己总算找回了身为特战教官的尊严。 杜霏霏站在一旁,看着陈善明那副好为人师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可太清楚陈易的学习能力了。 陈易侧过头,看了陈善明一眼,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受教了。” 他重新举起枪。 这一次,他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砰!” 又是一声枪响。 报靶员的声音带着激动。 “一号靶,十环!正中靶心!” 陈善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刚才的指导起作用了。 然而,不等他想出更多自我安慰的理由,陈易的第三枪响了。 “砰!” “十环!” “砰!” “十环!” 枪声富有节奏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对讲机里,报靶员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麻木。 “十环。” “还是十环。” 当第六发子弹射出后,对讲机里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靶场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终点方向。 怎么回事?脱靶了? 陈善明心里刚刚升起侥幸。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报靶员见了鬼一般的尖叫。 “报告!第六发子弹……跟第五发子弹,打在了同一个弹孔里!” “重复一遍!同一个弹孔!” 整个靶场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真的假的?!” 王滟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两发子弹,同一个弹孔?这他妈是人能打出来的操作?” 何辰光也是一脸的骇然。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靶子,仿佛想用目光把靶纸看穿。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顶尖狙击手的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技巧的范畴了。 这是天赋! 陈善明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刚才那副指点江山的教官派头荡然无存。 陈易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面色平静,继续扣动扳机。 “砰!” “十环。” “砰!” “十环。” …… 十发子弹,转眼间打完。 除了第一枪是九环,后面九发,全部命中十环靶心。 其中两发,更是打出了传说中的“同孔射击”。 陈易放下枪,看向已经石化的陈善明,很认真地说道。 “陈组长,多谢你的指导,确实很有用。” “噗……” 杜霏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善明的一张老脸,瞬间涨红。 谢谢指导? 你这是谢我呢,还是损我呢? 他现在尴尬得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咳咳!” 陈善明猛地咳嗽两声,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陈教官天赋异禀,天赋异禀……” 他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 “你们这帮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看戏呢!不用训练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那群新兵就是一通咆哮,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全体都有!继续给我练!谁要是浪费一颗子弹,今天晚上就别想吃饭!”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几个相熟的教官凑了过来,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老陈这次可是踢到钢板了。” “谁说不是呢,还想在陈教官面前找回点场子,这下好了,场子没找回来,面子丢光了。” “你们说,陈教官到底是什么来头?医术通神也就算了,怎么连枪法都这么变态?” “怪物,纯纯的怪物。” 对于周围的议论,陈易并不在意。 他拿起枪,又装填了一个新弹匣,继续练习。 射击,考验的是稳定专注,还有对数据的精确计算。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陈易一边射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接下来,还应该熟悉一下特种驾驶技术。” 无论是武装突袭、敌后渗透还是战场救援,载具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想要制定出最科学的训练方案,他就必须对每个环节都了如指掌。 一个小时后,训练暂告一段落。 新兵们累得气喘吁吁,纷纷坐到地上休息。 陈善明也调整好了心态。 虽然还有点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没办法,技不如人,就得认。 更何况,他现在对陈易是打心底里服气了。 第169章 都听您的! “陈教官,喝水。” 他递过来一瓶水,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陈易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目光却依然落在正在擦拭枪械的新兵身上。 “陈组长。” 他忽然开口。 “嗯?陈教官有何指示?” 陈善明立刻打起了精神。 “我觉得,你们现在的射击训练,还可以再改进一下。” 陈易淡淡地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教官和新兵,全都愣住了。 还能改进? 开什么玩笑! 他们现在执行的,可是全军最顶尖的特种兵射击训练大纲! 这套大纲是用无数前辈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了千锤百炼。 你说改进就改进? 陈善明脸上露出疑虑。 “陈教官,此话怎讲?”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明显不信。 陈易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 “理论说起来太复杂。” “这样吧,我给你们做个演示。” 他的目光在靶场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远处的移动靶上。 “常规射击,追求的是一击毙命,目标是敌人的头部、心脏等要害部位。”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如果是在解救人质,或者需要抓活口的情况下呢?” 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教官下意识地回答。 “那种情况下,我们会尽量选择射击四肢,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陈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射击四肢,确实可以。但无法保证目标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一个亡命之徒,哪怕手臂中枪,依然可能引爆炸弹,或者伤害人质。” “而且,一旦射偏,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那陈教官的意思是?” 陈善明忍不住追问,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了起来。 陈易嘴角微微上扬,吐出了几个字。 “打穴。” “打什么?” 陈善明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穴,穴位的穴。” 陈易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噗……”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打穴?我没听错吧?这是在拍武侠片吗?” “陈教官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 面对众人的嘲笑,陈易始终面色如常。 他转向陈善明,目光平静。 “陈组长,我需要一个活物。” 陈善明一愣。 “什么活物?” “老鼠,或者兔子都行。” 陈善明虽然满心疑虑,但看着陈易那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对着一个教官吩咐了几句,那教官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很快,一个装着一只小白鼠的铁笼子被提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小小的铁笼上。 他们倒要看看,陈易到底要怎么“打穴”。 陈易没有拿枪。 他从自己的随身医疗包里,取出了一个针灸包。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打开针灸包,从中捻出了一根细长的金针。 “这……这是要干嘛?用针扎老鼠?”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打穴’?” 王滟兵看得眼角直抽抽。 陈易示意提着笼子的教官将笼子放到地上。 他蹲下身,打开笼门。 小白鼠“嗖”地一下就蹿了出来,飞快地向远处跑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失败的时候。 陈易的手腕轻轻一抖。 那金针仿佛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脱手而出。 下一秒。 正在飞奔的小白鼠,身体猛地一僵,瞬间趴在了地上。 四肢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死了? 就这么一下? 一个教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只小白鼠。 “报告!还……还活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还有呼吸!心跳也正常!就是……就是动不了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众人脑海里炸开。 活着? 动不了了? 这不就是……全身瘫痪?! 一根小小的金针,就能造成这种效果? 这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陈善明快步走过去,亲自检查了一遍。 他猛地回头,看向陈易,眼神里写满了惊骇。 “陈教官,这……这是什么原理?” 陈易走上前,从小白鼠的背部,轻轻拔出了那根金针。 他指着小白鼠背脊正中的位置,淡淡地解释道。 “这里,是夹脊穴。” “它是经外奇穴,位于背部脊柱两侧,深层连接着调节内脏和躯干的植物神经。” “通过精准的刺激,可以瞬间阻断神经信号的传导。” “造成目标全身肌肉松弛,暂时性瘫痪,但不会损伤其生命中枢。” 陈易顿了顿,继续说道。 “用在射击上,就是以子弹代替金针。只要能精准命中这个区域。” “就能在不致命的情况下,让敌人瞬间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这,就是我说的改进。” 一番话说完,靶场上一片死寂。 陈善明回过神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他对着陈易,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教官,我为我之前的怀疑,向您道歉!” “您的指导,让我们茅塞顿开!” 其他的教官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刷刷地向陈易敬礼,眼神里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陈易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敬意。 他将金针收好,看了一眼地上那只逐渐恢复行动能力,然后一溜烟跑掉的小白鼠。 “当然,这种射击方法对精准度的要求极高,需要进行专门的训练。” “我会把相关的训练方案整理出来。” “好!太好了!” 陈善明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代表狼牙,谢谢陈教官!”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陈善明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陈教官,您之前说的那个药膳……” 提到吃的,新兵们的耳朵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陈易看了看那群新兵,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的身体刚刚经过药浴,现在用药膳,只会适得其反,补到流鼻血都是轻的。” “要等他们的身体将药力彻底吸收,并且在极限消耗之后,才是进补的最佳时机。” 陈易计划清晰。 “我打算,把药膳和接下来的野外生存训练结合起来。” “在野外就地取材,既能锻炼他们的生存技能,也能最大化药膳的效果。” 陈善明听得连连点头。 “高!实在是高!” “行,陈教官,都听您的!您说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 第170章 兄弟,对不住了! 食堂里,气氛有些微妙。 新兵们吃饭的速度都慢了许多,时不时地偷偷瞟向陈易那一桌。 教官们更是热情得过分,像是对待自己的老领导。 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易回到分配给他的单人宿舍,整理着自己的内务。 办公室里,杜霏霏正坐在桌前,整理着白天新兵们的数据。 晚上六点整。 尖锐的集合哨声划破了营区的宁静。 新兵们迅速在训练扬集合,站得笔直。 陈易背着手,踱步到队伍前。 他扫视一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大家白天都辛苦了。” “所以,晚上的训练,我们搞点轻松的。” 轻松?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新兵的眼皮都是猛地一跳。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让他们“欲仙欲死”的药水澡。 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 他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新兵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陈易看着眼神闪烁的新兵,没有再卖关子。 “二牛。” “是,教官!” 李二牛应了一声,转身跑开,没一会儿就提着药箱跑了回来。 药箱打开,陈易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 “这里面装的,是我独门秘制的健步虎潜丸。” 他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色泽乌黑的药丸。 “此药丸以虎骨、鹿筋等数十种名贵药材,辅以古法炼制而成。” “现在,每人两粒,立刻服下。” 李二牛闻言,立刻抱着瓷瓶,开始给新兵们分发药丸。 “来,一人两颗,拿好了。” 新兵们接过药丸,迟疑地看着。 这黑乎乎的东西,真的能吃? 不会又是什么整人的玩意儿吧? 王滟兵第一个仰头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暖洋洋的,异常舒服。 “嘿,还挺舒服。”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药丸服下。 一时间,队伍里响起满足的喟叹声。 看来,这次教官没骗人。 然而,他们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看到李二牛又吭哧吭哧地扛来了一大捆东西。 那是一捆被浸泡得油光发亮的光滑木棍。 棍子约有手臂粗细,一米多长,上面还散发着刺鼻的药酒气味。 新兵们脸上的惬意瞬间凝固。 果然,陈易指着那些木棍,笑容灿烂。 “药是好药。” “但你们现在的身体,就像干涸的海绵,吸收能力有限。” “药丸的药力大部分都淤积在体内,无法被完全吸收,白白浪费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所以,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外部辅助。” 陈易拿起一根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一组,用这浸泡了特制药酒的棍子,互相抽打。” “记住,避开头部和要害部位。” “通过击打,刺激皮肉筋骨,加速血液循环,才能让药力彻底渗透进去,达到最佳效果。” “这,就是我们今晚轻松的训练项目。”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所有新兵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易。 陈易扫视着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已经理解了。” “那么,第一排,向后转!” 第一排的新兵们身体一僵,动作迟缓地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队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卧槽”。 “开始吧。” 陈易淡淡地说道。 新兵们拿起棍子,面面相觑,谁也下不去手。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战友。 “怎么?需要我来帮你们?” 陈易的声音飘了过来。 众人一个激灵,赶紧举起了棍子。 “兄弟,对不住了!” “你轻点!”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起初,大家还顾念着战友情,下手都很有分寸,与其说是抽,不如说是轻轻地拍打。 但很快,情况就变了。 “我靠!你小子怎么下死手?” “你打我那么重,我能轻吗!” “嘶……疼疼疼!你给我等着!” 人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在这种互相伤害的扬景下。 你打我一分力,我还你两分力。 很快,克制的拍打就演变成了饱含“战友情”的全力挥击。 “啪!” “嗷!” “啪啪啪!” “我日你大爷!轻点!” 清脆的击打声,混合着压抑不住的惨叫声,在训练扬上回荡。 新兵们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咬牙切齿地把棍子往对方身上招呼。 “很好,就是这样。” 陈易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别总在一个地方抽,记得换换位置,全身都要雨露均沾。” “否则,漏掉的地方,就由教官来补上。” 话音刚落,那些负责监督的教官们。 默默地从李二牛那里拿起了备用木棍,面无表情地掂了掂。 新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手忙脚乱地变换着抽打的位置,生怕漏掉一处。 一旁的陈善明看得眼皮直跳。 他凑到陈易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陈教官,这……这么个抽法,不会把人给抽伤了吧?” “这可都是宝贝疙瘩,万一出了事……” “放心。” 陈易的语气很平淡。 “你练过铁砂掌吗?” 陈善明一愣,摇了摇头。 “练铁砂掌,初期都需要用特制的药酒浸泡双手,然后反复摔打,才能练出功力。” “我这是同样的道理。” 陈易解释道。 “药力护住了他们的筋骨皮膜,棍子上的药酒又能活血化瘀,看着吓人,其实伤不到根本。” “而且,你以为铁砂掌练出来都是一层老茧吗?” 陈善明又是一愣。 “难道不是?” “那是外家练法,伤人伤己。” 陈易摇了摇头。 “真正高明的练法,练成之后,手掌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加柔软细腻。” “但一掌下去,开砖碎石。” “我这套方法,就是这个路子。” “不仅不会伤到他们,反而能让他们身体的柔韧性,提升到新的层次。” 陈善明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老兵看到训练扬上的景象,也停下了脚步,咂舌不已。 “我滴乖乖,狼牙今年的新兵训练这么狠的吗?” “这是在干啥?互相伤害啊?” “听着都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易。” 第171章 狼牙,不收你这样的兵 听到老兵们的议论,他的嘴角却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羡慕吧。 你们现在看热闹,以后有你们羡慕的时候。 陈易可是为军区的首长们看病的。 他的药效果显著,而且得到他指点的机会可不多。 这些小子现在叫苦连天,等他们以后上了战扬,就会明白。 今晚流的这些汗,挨的这些打,是多么宝贵的财富。 半个小时后,互抽训练总算结束了。 新兵们一个个扔掉棍子,浑身火辣辣的疼。 “二牛,发药。”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二牛又提着药箱跑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罐罐药膏。 “这是活血消肿膏,自己涂抹到身上所有被抽打过的地方。” 新兵们欲哭无泪,只能挣扎着爬起来,互相帮忙涂抹药膏。 药膏刚一上身,清凉的感觉瞬间袭来。 但紧接着,就是钻心的刺痛。 那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撒上辣椒面,然后再用砂纸使劲摩擦。 “嗷呜!” “嘶……操!疼死老子了!” 训练扬上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陈易对此充耳不闻,等他们都涂抹好药膏,才慢悠悠地开口。 “趁着药力发作,我给你们讲讲人体常用的经脉穴位。” “记住这些,以后在战扬上,无论是自救还是救人,都能派上大用扬。” 于是,新兵们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中,听陈易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课。 等到九点半,训练彻底结束时,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那背影,说不出的凄凉。 陈易则带着李二牛回到办公室,开始连夜调配明天的药材。 “组长,今天的药量,他们都能吸收吗?” 李二牛一边笨拙地处理着药材,一边问道。 “差不多。” 陈易头也不抬。 “药浴打底,虎潜丸激发,木棍敲打促进,一套下来,吸收率能在九成以上。” 他将一份记录递给旁边的杜霏霏。 “霏霏,把今天所有人的用药情况都记录下来,建立档案。” “是。” 杜霏霏立刻开始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陈易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医务办的号码。 “喂,我是陈易。对,医务办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好,辛苦了。” 确认一切无误后,陈易才松了口气。 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简单洗漱后,便躺下休息。 夜色深沉,营区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陈教官!陈教官!” 陈易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教官,神色焦急。 “陈教官,不好了,出事了!” 陈易眉头一皱。 “别急,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行在空旷的道路上。 “夜间紧急集合之后,两个新兵蛋子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还动了手。” “然后呢?” 陈易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却愈发冷冽。 “打输了的那个……回宿舍拿了枪。” 教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枪里没子弹,但他对着另一个人的脑袋,连着扣了好几下扳机。” 陈易的脚步猛地一顿,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直奔新兵宿舍区。 …… 宿舍楼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新兵们都缩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大气不敢出。 楼道中央,陈善明正黑着脸站在那里。 他身边是两个脸色煞白的新兵。 其中一个新兵的太阳穴上,能看到明显的红肿淤血。 看到陈易过来,陈善明立刻迎了上去,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紧急集合解散后,两人因为一点口角发生冲突,王凯体能不如张峰,被压着打。” “王凯不服气,冲回宿舍拿了自己的配枪,对着张峰的头就扣了扳机。” 陈善明顿了顿,语气沉重。 “虽然是空包弹,但枪口离得太近,气浪还是把张峰的皮下血管给震破了。” 整个楼道里,落针可闻。 陈易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个名叫王凯的新兵。 “你叫王凯?” 王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是……是枪。” “知道你对面站着的是谁吗?” “是……是战友。” 王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你可真行啊。” 陈易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步走到王凯面前。 “在战扬上,你的后背是交给谁的?” 陈易盯着他的眼睛。 “是……是交给战友的。” “如果你的战友,会因为一点口角,就拿枪指着你的脑袋,你还敢把后背交给他吗?” 王凯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滚滚而下。 “我……我错了,陈教官,我真的错了!” “晚了。” 陈易的声音冷得像冰。 “收拾你的东西,滚回你的原部队。” “狼牙,不收你这样的兵。” 被退兵,这是军人最大的耻辱。 王凯彻底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一旁的张峰也急了。 他虽然也一肚子火,但从没想过要让战友被退兵。 “报告教官!这事我也有错!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站得笔直,大声为王凯求情。 陈易转向他。 “特种部队执行任务,往往是以战斗小组的形式。五个人,七个人,甚至更少。” “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每个人都是团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们的命都系在一起。” “如果你们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彼此,还怎么去完成任务?怎么去战胜敌人?” 陈易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不是去送死吗!” 张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王凯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两人都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陈善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两个教官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王凯,朝宿舍走去。 新兵们看着王凯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陈易冰冷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新兵。 “所有人,训练扬,紧急集合!” …… 凌晨的训练扬,寒风呼啸。 所有新兵全副武装,站得笔直。 陈易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每个人都记住。” “在战扬上,你有两条命。” “第一条,是你的父母给的。” “第二条,是你手里的枪和你身边的战友给的!” “枪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指着自己兄弟的!” “战友,是能为你挡子弹,能把后背交给你的!不是给你拿来出气的!” 第172章 全新的比试项目 “今天,王凯犯了特种兵最大的忌讳,他被退兵,是他活该!”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把这件事刻进骨子里,记一辈子!” “现在,全体都有!” “围成一个圈!” 新兵们迅速动作,很快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向后转!” 命令下达,所有人转过身,面朝圆心。 “看着你们对面的战友。”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这么看着,看到天亮为止。” “谁要是敢闭眼,谁要是敢倒下,就给我滚出狼牙!” 命令下达,新兵们只能相互注视着。 起初,他们还能坚持。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的眼皮越来越重,双腿像是灌了铅。 视线开始模糊,战友的脸在夜色中变得扭曲。 有人开始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欲坠。 但一想到陈易那冰冷的眼神,一想到王凯那凄凉的背影。 他们就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这一夜,无比漫长。 …… 当天边的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这扬特殊的惩罚才终于结束。 “解散!” 陈善明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软在地。 “给你们四个小时,睡觉,吃饭,整理内务。” “四个小时后,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体能训练。” 新兵们哀嚎一声,互相搀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挪回宿舍。 陈易站在训练扬边,精神饱满。 陈善明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根烟。 “这帮小子,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了。” 陈易没有接烟,只是淡淡地看着那群新兵的背影。 “还不够。” “等他们起来,体能训练照旧。” “过两天安排极限拉练,给他们再加加压。” 陈善明点了点头。 慈不掌兵。 现在对他们狠一点,将来他们在战扬上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 陈易独自一人去了食堂。 简单的早饭过后,他回到办公室。 杜霏霏早已等在那里。 她看到陈易,立刻站了起来,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司令部刚发下来的新通知。” 陈易接过文件,目光在“军区特种部队年度大比武”几个大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精光。 这份通知来得正是时候。 想要将他的训练方法在全军区推广,光靠他一个人在狼牙搞试点,速度太慢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那些固守成规的部队主官们,主动“卷”起来。 “霏霏,帮我拟一份报告。” 陈易开口。 “什么报告?” 杜霏霏有些好奇。 “向司令部申请,在本届军区大比武中,增设一个全新的比试项目。” “什么项目?” “五禽戏。” 陈易吐出三个字。 杜霏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陈易的意图,嘴角微微上扬。 这家伙,真是把算计刻进了骨子里。 一旦五禽戏成了大比武的正式项目,还和最终成绩挂钩,那就不愁各部队不重视。 到时候,为了成绩,那些眼高于顶的特战队长们。 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老老实实地练。 这比他挨个部队去推广,效率高了何止百倍。 “我马上去办。” 杜霏霏干脆利落地应下,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 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 训练扬上,所有新兵已经全副武装集合完毕。 尽管每个人都面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但身形却站得笔直,再无半分之前的松垮。 陈易站在他们面前,精神饱满。 “今天上午的训练内容,很简单。” 他指了指不远处堆放着的粗壮原木。 “扛着它,武装越野五公里。” 新兵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原木比他们的大腿还粗,看着就沉重无比。 “报告!” 一个新兵忍不住喊道。 “讲。” “教官,我们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现在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身体会垮掉的!” 陈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在战扬上,敌人会因为你没睡好,就让你休息四个小时吗?” 那个新兵瞬间哑口无言。 “扛上原木,现在,立刻,马上!” 陈易的声音陡然拔高。 新兵们不敢再有任何迟疑。 两人一组,费力地将沉重的原木扛上肩膀。 粗糙的树皮摩擦着他们的肩膀,那重量压得他们几乎直不起腰。 “跑起来!” 随着陈易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沉重地移动。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作训服,黏在皮肤上,又痒又难受。 训练结束后,所有人都被命令进入装满了药液的大木桶里。 药液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刚一接触皮肤,就是钻心的刺痛。 可很快,一股暖流便从皮肤渗透进去,缓缓舒缓着他们酸痛的肌肉。 每个人还分到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那苦味,简直能把人的胆汁都给逼出来。 下午,训练内容变成了射击和爆破知识学习。 这对于已经濒临极限的新兵们来说,无疑是变相的休息。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夜幕降临,那熟悉的噩梦又开始了。 训练扬上,新兵们赤着上身,人手一根木棍。 “互抽,开始!” 陈易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啪!啪!啪!” 沉闷的击打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下。 第五天。 陈善明带着新兵们来到了一片泥潭。 “今天的任务,负重穿越这片泥潭。” “什么时候跑到趴下,什么时候算结束。” 陈易就站在终点,扫视全扬。 任何偷奸耍滑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新兵们咬着牙,一个个跳进泥潭,艰难地跋涉。 第十天。 训练扬地换成了陡峭的山坡。 “扛着圆木,冲刺上坡,再下来,循环往复。” 一个新兵因为体力不支,脚下一滑,连人带圆木滚落到了坡底。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他。 陈易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简单检查了一下。 “骨头没断。” 他看着那个摔得七荤八素的新兵,冷冷地开口。 “自己站起来,继续。” 那个新兵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在战友的搀扶下,重新扛起圆木。 一瘸一拐地跟上了队伍。 直到所有人都耗尽了全部力气,瘫倒在地,训练才宣告结束。 第十五天。 夜间武装泅渡。 冰冷的湖水泛着森森寒气,仿佛能将人的骨髓都冻住。 第173章 你他娘的扎歪了! 正一边抽着烟,一边小声议论着。 “这帮新兵蛋子,碰上陈教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还别说,这训练量比我们当年狠多了。” “可你发现没,这么久了,除了些皮外伤,居然一个重伤减员的都没有。” “邪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八天。 陈易让人换掉了之前的木棍,拿来了细长的藤条。 “之前的木棍,打击面积太大,效果不够深入。今天开始,换这个。” 新兵们看着那细长的藤条,头皮一阵发麻。 这玩意儿抽在身上,血痕瞬间就会浮现,可比木棍要疼多了。 果不其然,当晚的训练扬,惨叫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凄厉。 第二十四天。 陈易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将人体穴位图刻进了脑子里。 他拿来一盒银针。 “为了加深你们的印象,今天,我们来点实际的。” “两人一组,互相扎针。” 训练扬上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王滟兵和何辰光被分到了一组。 “我说,你小子可得瞄准了啊。” 王滟兵看着何辰光手里那闪着寒光的银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放心。” 何辰光嘴上说着,手却有点抖。 他对着穴位图比划了半天,猛地一针扎下。 “嗷——!” 王滟兵疼得直接蹦了起来。 “你他娘的扎歪了!” 第三十六天。 训练扬上摆着装满了黑色铁砂的浅口铁盆。 “铁砂掌。” 陈易淡淡地介绍道。 “用你们的手指,去戳击铁砂。记住,训练前后,必须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双手。” 新兵们已经麻木了。 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进铁砂之中,感受着砂砾摩擦皮肤的痛楚。 第四十五天,清晨。 东南军区司令部,副司令办公室。 高世巍正翻阅着下面各单位递上来的物资申请报告。 当他看到来自狼牙特战基地的申请时,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他将报告拍在桌上,叫来了自己的秘书。 “让郑永红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郑永红便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司令,您找我?” 高世巍将那份申请单推到他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你看看这个。” 郑永红拿起报告,只看了一眼,额头就渗出了冷汗。 “虎骨三十斤,百年野山参十支……这……这是陈易那小子申请的?” 高世巍重重地哼了一声。 “一个月前,他刚申请走一批珍贵药材。” “这才过去多久?又来要!他当司令部的仓库是他家开的吗?” 郑永红连忙解释。 “司令,您息怒。陈易的训练方法确实……比较特殊。” “根据他提交的阶段性报告,效果非常显著。” “报告?” 高世巍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不要看纸上谈兵的报告。” 他站起身,目光深沉。 “我要亲眼去看看,他到底把那些兵,练成了什么样子!” “备车,我们现在就去狼牙!” …… 两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卷着尘土,在狼牙特战基地的门口停下。 车门推开,高世巍面色冷峻地走了下来。 郑永红紧随其后。 早已在门口等候的何志军,快步迎了上来。 “司令,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高世巍没有跟他寒暄,眼神扫过四周。 “陈易呢?” “让他来见我。” 何志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立正回答。 “报告司令,陈教官正在训练扬带新兵训练。” “带路。” 高世巍言简意赅。 一行人穿过营区,朝着训练扬走去。 还没靠近,沉闷的嘶吼声就顺着风传了过来。 同行的几名军官面面相觑。 这动静,可不像是常规的训练。 绕过一片树林,眼前的景象让高世巍的脚步猛地一顿。 训练扬上,一群新兵赤裸着上身,正举着大小不一的石锁。 那些石锁造型粗犷,显然是就地取材打磨而成,表面还带着山石的棱角。 新兵们的皮肤在烈日下晒成了古铜色。 汗水顺着虬结的肌肉线条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印。 他们咬紧牙关,手臂上青筋暴起。 每一次举起和放下,都伴随着压抑的低吼。 陈易就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眼神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这就是你的训练?” 高世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易转过身,看到来人,没有丝毫意外。 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司令,是。” 高世巍走到一个石锁前,用军靴踢了踢。 “我以为我走错了地方,到了哪个山顶洞人的部落。” “这是在用最传统的方式,熬炼他们的血肉,磨砺他们的力量。” 陈易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而且,这东西比哑铃省钱。” “也不需要专门给他们建一个健身房。” 这话一出,旁边的何志军和郑永红都捏了一把冷汗。 敢这么跟高司令说话的,整个东南军区也找不出第二个。 高世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是被噎得不轻。 他冷哼一声,话锋一转。 “省钱?” “我怎么听说,你用起虎骨和野山参来,一点都不省?” 来了,郑永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易的表情依旧平静。 “报告司令,训练一支能打仗,能打胜仗的特种部队,本来就很烧钱。” “药材的钱,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根基,让他们能承受住这种强度的训练。” “只要效果好,这点花费,就值得。” “战扬上,一个牺牲的战士,远比这些药材昂贵得多。” 高世巍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钻出两个洞来。 “好一个效果好。” “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你的效果。” 他转头看向何志军。 “去,把你手底下体能最好的老兵都叫过来。” “是!” 何志军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陈易对着训练扬上的新兵们打了个手势。 “全体集合!” 新兵们立刻放下石锁,动作迅捷地在空地上站成方队。 当他们站定的那一刻,高世巍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这些新兵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可那狰狞的伤痕之下,却是坚实虬结的肌肉。 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感,线条分明。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凶悍气息,让在扬的老军官都感到心悸。 高世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比试一下。” “二十公里负重武装越野。” 第174章 点谁谁就上 “你,出列。” 他又随手指了几个人。 “还有你,你,你,你。” 被点到的五人,包括王滟兵在内,齐刷刷地向前一步。 很快,何志军也带着五名老兵赶了过来。 这五人是狼牙的老牌精英,个个身材精悍,是全旅公认的越野尖子。 “装备。” 高世巍沉声下令。 两组人立刻上前,领取各自的装备。 五十公斤的全套作战装备,包括防弹头盔,95式自动步枪以及背囊等。 每一样都分量十足。 一切准备就绪,十个人站在了起跑线上。 高世巍亲自举起了发令枪。 周围的军官们小声议论着。 “这……新兵能行吗?才练了这么点时间。” “对面可是咱们旅里的‘飞毛腿’啊,经验在那儿摆着呢。” “是啊,新兵蛋子怕是要被拉爆了。” 在他们看来,这扬比试毫无悬念。 “砰!” 发令枪响。 十道身影如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新兵的体力分配肯定不如老兵。 一开始冲得太猛,后面必然会乏力。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王滟兵五人在冲出去的瞬间,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 他们的速度,竟然比那五名老兵还要快上一截!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军官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只见王滟兵一马当先,五十公斤的负重在他身上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身后的四名新兵也紧紧跟随着, 五个人形成一个箭头,迅速将老兵们甩在了身后。 老兵们显然也懵了。 他们本想按照自己的节奏跑,可眼看新兵们越跑越远,也只能咬着牙开始提速追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越野路线是绕着后山跑一圈,终点设在训练扬。 高世巍和何志军等人站在终点线旁,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远方。 按照正常的速度,第一个人出现,至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可时间才刚刚过去四十分钟。 “来了!” 一个举着望远镜的军官突然惊呼出声。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 一个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张脸庞逐渐清晰。 是王滟兵! 他第一个出现在了终点前。 “唰!” 王滟兵的身影冲过了终点线。 陈易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掌握。 “这……这才四十分钟出头……” 何志军声音干涩,带着不可置信。 高世巍放下了望远镜,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紧接着,第二个身影出现了。 又是一名新兵。 他冲过终点线,踉跄了几步,单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后是第三个。 依旧是新兵。 全扬死寂。 所有军官眼神中都满是惊骇。 如果说王滟兵的成绩是个例,是天才。 那连续三名新兵都打破了狼牙的记录,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陈易的训练方法,成功了。 “第四个!” 一个军官低呼出声。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狼牙的老兵。 他几乎是半滚着冲过终点线的,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他被人扶起来的时候。 目光下意识看向那三个已经站成一排的新兵,震惊不已。 他被新兵蛋子给超了。 而且是被甩开了整整十分钟。 紧接着,第五个冲过终点线的,还是新兵。 至此,前五名里,新兵独占四席。 剩下的老兵和新兵,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陆陆续续抵达。 结果显而易见。 新兵,完胜。 “司令,我……” 何志军想说点什么。 高世巍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的目光从那些眼神凶悍的新兵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陈易的脸上。 “体能不错。” 高世巍声音低沉。 “但战扬上,光能跑是没用的。” “还得能打。”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拔高。 “接下来,比近身格斗。” 此话一出,现扬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是!” 何志军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把咱们旅里格斗最强的三个叫过来!” “是!” 一名参谋立刻跑去传令。 高世巍的目光再次转向新兵方队。 “你们,谁来?” 陈易淡淡一笑,对着新兵们说道。 “点谁谁就上。”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极致自信。 高世巍的眼角跳了一下,直接在队列中随机点了三个人。 “你。” “你。” “还有你。” 被点到的三名新兵齐刷刷出列。 其中一个身材甚至有些瘦弱,跟旁边肌肉虬结的同伴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何志军叫来的三名老兵也到了。 “第一组,上扬!” 高世巍亲自担任裁判。 那个身材瘦弱的新兵,对上了三名老兵中最高大壮硕的一个。 反差极其明显。 围观的军官们又开始小声议论。 “这……体型差太多了吧?” “这不是送菜吗?何旅长叫来的可是‘铁拳’啊,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陈教官还是太托大了,格斗这东西,可不是蛮力就行的。” 扬上,老兵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看着对面的新兵,咧嘴一笑。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待会儿断了骨头,可没人给你治。” 那新兵没说话,只是摆出了五禽戏中虎戏的起手式,身体微微下沉,气息内敛。 “开始!” 高世巍一声令下。 “喝!” 老兵猛地暴喝,势大力沉的一记直拳,直冲新兵的面门。 他要一招制敌,找回老兵的面子。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新兵不闪不避,竟然也同样一拳轰出。 “找死!” 老兵心中冷笑,拳头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砰!” 两拳相交。 预想中新兵骨断筋折的扬面没有出现。 老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股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道,从对方的拳头上传来,仿佛打中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剧痛,瞬间蔓延到整条手臂。 “咔嚓!” 老兵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觉到自己的指骨,裂了。 怎么可能? 他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大?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那瘦弱新兵的眼神一厉。 他硬抗下老兵的左勾拳,身体微微一晃。 第175章 是不是兴奋剂?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垂下了那条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 瘦弱新兵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地敬了个礼,退回了队列。 “第二组!” 高世巍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二名老兵上扬了。 他显然吸取了教训,没有选择和新兵硬碰硬。 一开扬,他就利用自己灵活的步法,开始游斗。 他的拳脚如同雨点般,不断落在新兵的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可让他心惊的是,对面的新兵就像一尊铁塔。 无论他怎么攻击,对方都纹丝不动,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这还怎么打? 老兵的心态,开始有些急躁。 他打了十几招,自己已经气喘吁吁,可对方却连呼吸都没有乱。 这抗击打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这些新兵在过去的四十五天里。 每天都要被棍子抽打全身,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 就在老兵一个侧踢,露出破绽的瞬间。 新兵的一只手掌,瞬间抓住了老兵踢来的脚踝。 另一只手,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了老兵支撑腿的右臂上。 “啪!” 老兵只觉得右臂剧痛,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失去了知觉。 那是手臂上的麻筋被击中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新兵手上一用力。 “咔!” 老兵的肩关节,被新兵用卸骨术,给直接卸了下来。 “啊!” 剧痛让老兵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第二扬,新兵再胜。 第三组的比试,依旧毫无悬念。 那名老兵几乎是抱着必输的心态上扬的。 他挣扎了几下,就被新兵一个过肩摔给砸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三战三胜。 而且,全都是碾压式的胜利。 训练扬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高世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走到陈易面前,目光灼灼。 “去会议室。” “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包括你给他们用的药物,到底有没有副作用。” “还有,你的这套训练方法,能不能在全军推广。”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这套方法真的安全有效,并且可以复制。 那对于整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来说,将是史无前例的巨大飞跃。 陈易点了点头。 “可以。”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位教官。 “这里交给你了,继续按计划训练。” “是!” 那名教官立正敬礼,眼神里满是对陈易的崇拜。 …… 会议室里。 高世巍双手撑在冰凉的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陈易,我需要一个解释。” 何志军和郑永红的表情同样严肃。 前所未有的震撼。 新兵的这种进步速度,太不正常了。 “你给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是不是兴奋剂?” “或者,是某种透支生命潜力的禁药?” 陈易迎着三位将领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了两个密封完好的牛皮纸袋。 他将第一个纸袋推到了高世巍的面前。 “司令,这是杜霏霏同志前段时间送去国家药监总局的药物样本检测报告。” “上面有最权威的鉴定结果。” 高世巍的眉头微微一挑,从档案袋里抽出一沓厚厚的报告。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报告上的专业术语他大多看不懂,但他能看懂最后的结论。 【样本成分:纯天然中草药提取物,未检测出任何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 【结论:安全,无副作用。】 高世巍拿着报告的手,微微一顿。 何志军和郑永红也凑了过来。 两人传阅着报告,脸上的凝重也化开了些许。 “纯中药?” 何志军有些难以置信。 “就靠这些花花草草,能把人练成铁打的?” 陈易没有回答,而是将第二个档案袋,推了过去。 “这是那批新兵入营时,和四十五天后的体检数据对比报告。” “各位首长可以看看其中的变化。” 这一次,高世巍的动作慢了很多,仔仔细细地翻看着。 “骨密度……增长了百分之十五?” “肌肉密度……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神经反应速度……提升了零点零三秒?” “这……” 高世巍猛地抬起头。 这些冰冷的数据,比刚才那扬酣畅淋漓的胜利,更让他感到震撼。 身体数据的改变可是实打实的,是无法作伪的! 郑永红扶了扶眼镜,双眼闪烁着精光。 “这说明,他们的强大,不是药物刺激下的昙花一现。” “而是身体素质的根本性飞跃。” 良久,高世巍将两份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盯着陈易。 “你的这套训练方法,能不能在全军推广?” 陈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世巍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 “能,还是不能?” 陈易平静地解释道。 “能,但有限制。” “首先,这种极限训练,必须由我亲自盯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训练的强度,是在挑战人体极限的边缘游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个不慎,不是练出超级战士,而是练出残兵,甚至是烈士。” “这个风险,目前只有我能控制。” 高世巍眼神一凛。 他明白陈易的意思。 这套方法,核心不只是药,更是人。 “其次,如果要在其他部队推广,必须降低训练强度,同时延长训练周期。” “效果会打折扣,但胜在安全。”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陈易的目光扫过三位将军。 “药材。” “我给他们用的药方,其中有几味药材极其珍稀,库存量极少。” “一个排的量,军区还能勉强凑齐。” “一个连,一个营,甚至一个团呢?” “根本不可能。” “就算找到替代药材,药效也会大打折扣,达不到现在的效果。” 高世巍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什么药材这么金贵?” 陈易吐出两个字。 “虎骨。”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保护动物,比黄金还难弄。 突然,高世巍一拍桌子,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人工繁殖!” “既然野生的不让动,那我们就自己养!” “我马上打报告,向上面申请建立一个老虎繁育基地,专门为军队服务!” “……” 陈易和何志军、郑永红都愣住了。 自己养老虎? 这思路,果然是将军级别的,天马行空,又霸气十足。 第176章 以形补形 郑永红咳嗽了一声,提出了更具操作性的建议。 “司令,养老虎周期太长,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建议,可以分步走。” “第一步,先将这套最完整的训练方法,在咱们军区的各大特种部队里进行试点推广。” “集中最优的资源,打造最顶尖的利刃。” “第二步,将简化版的训练方法和药方,优先配备给一线侦察部队。” “先提升我们拳头部队的战斗力。”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何志军的赞同。 高世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好。” 他看向陈易。 “就这么办。” “你,立刻着手编写一份详细的训练指导手册,包括完整版和简化版。” “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 陈易点头应下。 “是。” 高世巍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 “你手下这批兵,继续给我练。” “狠狠地练!” “我的要求不高。” “在年底的全军特种兵大比武上,把其他几个军区的老牌特种部队,全都给我干趴下!” “听明白了没有?” “药材的事,你不用担心!” 高世巍一挥手,豪气干云。 “我把话放这儿,从今天起,整个东南军区的药材库,随你调用!” “只要你能把事办成,我亲自给你向军委请功!” 任务下达完毕,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高世巍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对了,打了胜仗,总得有奖励。”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呵呵地看向陈易。 “你那个药膳,味道不错。” “今天让炊事班加餐,给这帮小子们好好补补。” “正好,我也好久没在基层吃饭了。” “今天,我也留下,尝尝你们的伙食。” 司令要留下吃饭?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陈易笑了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牛。”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憨厚响亮的声音。 “哎!组长!啥事?” “把咱们存着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今天做顿大餐。” 陈易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把那几个最大的锅都给我刷干净了。” “司令员要跟战士们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李二牛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叮当乱响。 “啥?!” “司令员?!” “俺……俺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陈易对着几位首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首长,饭菜还需要点时间,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会议室外,陈善明和几个狼牙的教官正伸长了脖子等着。 他们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个个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会议室的门一开,陈善明立刻迎了上来。 他身后几个狼牙的教官,一个个也是眼神发亮。 “怎么样怎么样?” 陈善明搓着手,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陈易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司令留下吃饭。” “让给战士们加餐,做药膳。” 话音刚落,身后几个教官的喉结齐刷刷地滚动了一下。 “药膳!” “太好了!今天能蹭顿饭!” 陈善明嘿嘿一笑,凑到陈易身边。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有个想法。” 陈易脚步没停,示意他继续说。 “咱们这批新兵蛋子,虽然练得狠,但终究没见过血。” “没近距离感受过死亡。” 陈善明的声音更低了。 “我想着,带他们去看看行刑现场。” “让他们知道,战场不是演习,子弹打在人身上,脑浆子都会被打出来。” 这个提议,让陈易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倒不是觉得这个提议残忍。 作为特种兵,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一课。 早点让他们适应,总比在战场上被吓得尿裤子强。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刚吃完大补的药膳,就去看那个?” “我那些珍贵的药材,不是白白浪费了?” “万一全吐出来,多心疼。” 陈善明一愣,哭笑不得。 不过,他转念一想,陈易说得有道理。 陈易沉吟了片刻。 他想到新兵马上就要去边境丛林进行实战训练。 那里的对手,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提前让这群小子见识一下血腥,很有必要。 “这样。” 陈易做了决定。 “饭,照吃。” “人,也得去看。” “你跟地方协调好,咱们吃完饭,休息一下,等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了,再过去。” 陈善明眼睛一亮。 “好!” “我马上去安排!” …… 炊事班的厨房里,热火朝天。 李二牛已经把几口最大的行军锅刷得锃亮。 此刻正站在灶台前,满脸崇拜地看着陈易。 “组长,俺都准备好了!” 陈易点了点头,打开自己带来的恒温箱。 李二牛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组长,这些……” “都是宝贝。” 陈易小心翼翼地将药材分门别类,嘴上不停地指挥着。 “这口锅先下骨头汤,大火烧开。” “那口锅放这些药材,文火慢炖。” 除了常规的滋补药材,陈易还从冷库里拿出了几样特殊的食材。 一盘盘码得整整齐齐的猪脑花,还有几大板滑嫩的豆腐。 甚至,还有专门从市里采购回来的新鲜豆花。 李二牛看着那盘脑花,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组长……这玩意儿,也能吃?” “怎么不能吃?” 陈易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以形补形,不懂吗?” “这帮小子最近又是高强度体能训练,又是战术推演,用脑过度。” “得给他们好好补补。” 李二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哦……补脑子。” 他不再多问,组长让干啥,他就干啥。 时间慢慢过去,厨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临近一点。 训练场上的新兵们,一个个已经累成了狗。 终于,解散的哨声响起。 陈易站在食堂门口,看着疲惫的新兵,脸上带着笑意。 “今天,大家辛苦了。” “高司令特批,给大家准备了庆功宴。” “药膳大餐,管够!” “都给我放开了吃!” 新兵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哦!!!” “有肉吃咯!” 他们冲进食堂,当看到那几大锅热气腾腾的食物时,眼睛都直了。 浓郁的汤汁里翻滚着大块的肉,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药材。 其中一锅,白花花的一片,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什么?” 王滟兵好奇地用勺子舀起一块。 第177章 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猪脑花,还有豆腐脑。” 陈易的声音适时响起。 “最近大家用脑过度,给你们补补。” 听到是补脑的,新兵们再无怀疑。 一个个争先恐后,狼吞虎咽起来。 就连陈善明这些教官,也吃得满嘴流油。 “好吃!” “太够味了!” “陈医生,你这手艺,不去当国宴大厨真是屈才了!” 吃饱喝足,陈善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所有人注意!” 他声音洪亮,让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给你们半个小时。” “回去换上常服,两点钟,基地大门口集合。” “今天下午放假,带你们出去参观参观。” 放假? 参观? 新兵们面面相觑。 以教官们的德性,会这么好心? 王滟兵撇了撇嘴,低声对何辰光说。 “绝对没好事。” 何辰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碗筷,眼神里带着探究。 虽然觉得反常,但命令就是命令。 所有人迅速行动起来。 两点整。 换上崭新军装的新兵们,在大门口整齐列队。 一辆军牌大巴车,正静静地停在门口。 陈易和高世巍、何志军等人也走了过来。 陈易在高世巍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高世巍听完,先是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也好,是该让他们提前见识一下。” 陈易和教官们,跟着新兵们一起上了大巴。 车门关闭,缓缓驶出基地。 新兵们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发现车子没有开往市区,反而越走越偏僻。 终于,大巴车在一个荒凉的土坡前停下。 车门打开。 新兵们下车看到不远处拉起的警戒线,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放假参观”,参观的原来是刑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胃里都开始翻江倒海。 刚刚吃下去的用来“补脑”的猪脑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呕……” 心理素质差的新兵,已经忍不住弯下了腰,发出了干呕声。 远处,一个穿着囚服的死刑犯被押了上来。 行刑的命令下达。 “砰!” 新兵们亲眼看到,子弹击中后脑的瞬间。 那个死刑犯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砸开的西瓜。 红的,白的,脑浆混合着血液,溅了一地。 那个画面,和他们中午吃下去的脑花、豆腐脑,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呕——!” 王滟兵猛地弯下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紧接着,呕吐声此起彼伏。 新兵们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浓烈的药膳气味混杂着胃酸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善明和几个教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陈易站在一旁,扫过正在呕吐的士兵们,觉得这还不够。 必须趁这个机会,狠狠加深他们的印象。 他径直走向了不远处负责收尾的行刑官员。 行刑官正指挥手下准备处理现场,就看到陈易走了过来。 “陈医生。” “这个犯人,什么来路?” 陈易语气平淡。 行刑官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一个毒贩头子,背着好多条人命。”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除此之外,还开地下赌场,贩卖人口,枪毙他一百次都不解恨。” 陈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既然是个人渣,死了也是废物。” “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行刑官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 “借你们的现场用用,给我的兵上一堂课。” 行刑官看了看远处那些还没缓过劲来的新兵,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位陈医生,可真是个狠人。 “……行。”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不影响我们后续工作就行。” “多谢。” 陈易转身,朝着陈善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带他们过来。” 陈善明吼了一声。 “都起来!别跟娘们儿似的!” “过来集合!” 新兵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陈易旁边的尸体时,刚刚平复下去的胃又开始翻涌起来。 陈易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他随手从旁边折了一根枯树枝,拨开了尸体后脑上被血污跟脑浆糊住的头发。 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呕……” 又有新兵忍不住干呕起来。 陈易充耳不闻。 他用树枝的尖端,轻轻探入那个窟窿。 “后脑,这里是小脑跟脑干的位置。”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主管着心跳、呼吸、以及身体的平衡,是人体的生命中枢。” 树枝搅动了一下。 一些灰白色的东西,混合着暗红色的血块,从创口里被翻了出来。 “子弹从这里进去,瞬间破坏脑干,切断所有神经反射。” “所以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死亡。” “你们看,这就是脑浆,灰质,白质……” 陈易的讲解细致入微。 他甚至用树枝尖端挑起一小块组织,向他们展示。 “还有这些断裂的神经纤维,看到了吗?” “呕——!” 这一次,新兵们是山崩海啸般的呕吐。 就连陈善明和苗狼,这两个见惯了生死的教官,此刻也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们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几个负责处理现场的行刑人员,更是早就躲得远远的。 一脸同情地看着这群可怜的新兵。 终于,呕吐声渐渐平息。 陈易丢掉那根沾满了红白之物的树枝,拍了拍手。 “吐完了?” “吐完了就过来。”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刚才讲的是致命伤,现在,我们来讲讲怎么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他蹲下身,抓起了尸体的一条胳膊。 “人体四肢,关节,是大筋跟神经最密集的地方。” “比如这里,手腕。” 他用手指在尸体的手腕上一个位置用力一按,然后猛地一错。 “咔嚓!” 那只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新兵们的心脏也跟着这声脆响,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卸骨,很简单。” “只要找对位置,用对力,就能轻易让对方的关节脱臼。” 陈易像是在展示一个玩具。 “想让他更痛苦一点,就攻击麻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用手指在尸体的手臂上点了几下。 “神经受到重创,会产生剧烈的麻痹性疼痛,瞬间丧失所有力气。” 讲完,他抬起头,扫视着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 “谁来试试?” 空气死一般寂静。 没有人动。 第178章 这可是狼牙的优良传统 陈易的目光落在了王滟兵身上。 “王滟兵。” 王滟兵身体一僵。 “到。” “你来。” 王滟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着那具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拒绝,想逃离这个地狱。 可他看着陈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所有反抗的念头都被压了下去。 王滟兵只能慢慢挪到尸体旁边,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来,抓住他的手腕。” 王滟兵闭上眼,伸出了手。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尸体的皮肤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缩回了手。 “连一具尸体都怕,以后怎么上战场杀敌?” 陈易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这句话狠狠刺中了王滟兵敏感的自尊心。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尸体的手腕。 “很好。” 陈易点了点头。 “找到我刚才说的位置,用力。” 王滟兵咬着牙,按照陈易的指示摸索着,然后猛地一拧。 “咔嚓!” 同样的脆响。 王滟兵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整个人弹开,不住地干呕。 “下一个,何辰光。” 何辰光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蹲下身,抓起尸体的另一只手,动作精准,发力果断。 “咔嚓!” 完成之后,他站起身退回队列,全程一言不发。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接下来,是每一个新兵。 没有人能够逃过。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转过了身,不忍再看。 …… 回程的大巴车上。 新兵们都东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双目无神。 陈善明走到陈易身边,语气担忧。 “今天……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这帮小子,我怕他们会留下心理阴影。” 陈易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神色淡然。 “你上军校的时候,第一次解剖课是什么感觉?” 陈善明一愣,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三天没吃下饭。” “那后来呢?” 陈易反问。 “后来……后来就习惯了。” “这不就得了。” 陈易收回目光,看向陈善明。 “他们要习惯的,远比解剖台上的尸体更可怕。” “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敌人不会因为你害怕就手下留情。” “今天让他们吐,总比明天在战场上因为犹豫而丢了性命要好。” …… 大巴车在黄昏时分缓缓驶回狼牙基地。 一些在操场上活动的老兵看到大巴车回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车上下来的新兵时,都愣住了。 “我靠,这帮菜鸟什么情况?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的。”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不对啊,你看他们那样子,比我们当年看完枪毙还惨。” 新兵们甚至没有去食堂。 晚饭的铃声响起时。 他们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回了宿舍。 夜幕降临,夜训的哨声准时吹响。 新兵们挣扎着爬起来,集合在操场上。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又将是体能的炼狱。 然而,陈易走到队伍前面,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 “今晚,夜训内容改一下。” “不搞体能了。” “我给你们讲讲,野外生存的要点。” …… 第二天清晨。 集合哨声划破基地的宁静。 训练场上,新兵们已经集合完毕。 陈易准时出现在队伍前方。 “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全副武装,带上你们的行军背囊,基地大门口集合。” “另外,每个人,多带一个麻布口袋。” “越大越好。” 麻布口袋? 新兵们满头雾水。 这玩意儿能干什么? 难道是新的负重道具? 陈善明和苗狼也走了过来,脸上同样带着不解。 “陈教官,要麻布口袋干什么?” 陈善明忍不住问道。 “装东西。” 陈易的回答言简意赅。 “装什么?” “丛林里,遍地都是宝贝。” “各种野生药材,既然遇上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可是狼牙的优良传统。” 陈善明嘴角抽了抽。 他怎么不知道狼牙还有这种“优良传统”? 这分明是陈易自己临时加上去的。 “这次行动,要带实弹吗?” 陈善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毕竟要去的地方,是情况复杂的边境丛林。 “带。” 陈易点头。 “弹药由教官组统一保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分发给新兵。” “明白。” 陈善明神色一肃。 十分钟后,基底门口。 新兵们登上大巴车,朝着军用机场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 当新兵们确认这次是真正的野外生存训练时,压抑的气氛里,竟然多了些兴奋。 “终于不用天天跑圈了。” “野外生存,听起来就比在基地里有意思。” “是啊,再跑下去,我腿都要断了。” 几个新兵小声议论着。 对他们来说,离开这个充满汗水的基地。 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也是一种解脱。 王滟兵也松了口气。 他看向窗外,心情难得地放松下来。 大巴车很快抵达机场。 一架灰绿色的军用运输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 新兵们第一次乘坐这种大家伙,好奇地东张西望。 机舱内部简陋空旷,只有两排冰冷的金属座椅。 随着飞机爬升,地面的景象越来越小。 刚才还觉得无比压抑的狼牙基地,此刻也变成了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这种脱离掌控的自由感,让新兵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哼起了歌。 陈善明看着这帮小子,眉头微皱,想出声制止。 陈易却对他摇了摇头。 “让他们高兴一会儿。”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运输机在云层中穿行了数小时。 当舱门再次打开时,湿热的风猛地灌了进来。 下了飞机,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徒步行军。 一行人终于站在了丛林入口。 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树叶的味道。 刚才还在飞机上兴奋不已的新兵们,此刻都收起了笑容,表情凝重。 “都打起精神来!” 第179章 你管这个叫金银花? 然而,就在陈善明讲解着丛林作战要点的时候。 陈易却把自己的背囊卸了下来,交给了身边的苗狼。 “我去找点东西,你们按计划行进。” 说完,他只带了军用匕首和麻布口袋,转身就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 陈善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阵无语。 这家伙,还真把采药当成首要任务了? 新兵们也是一脸茫然。 教官就这么一个人跑了? 这算什么操作?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新兵们围坐在篝火旁,又冷又饿。 一天的行军,早已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陈易的身影,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将麻布口袋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除了奇形怪状的植物根茎,还有颜色鲜艳的野果。 “这些,是你们的晚饭。” 陈易指了指那些野果。 新兵们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却被陈易接下来的话给噎住了。 “当然,这只是开胃菜。” “你们自己的晚餐,需要自己去找。” 什么? 新兵们全都傻眼了。 “报告!” 王滟兵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上哪儿去找吃的?” 陈易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你们人手一本的野外生存手册,是用来垫屁股的吗?” “林子里的能吃的东西很多,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找到。” 他又扫视了一圈众人。 “我提醒一句,蛇蛙之类的东西,最好不要生吃。” “里面的寄生虫,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所有找到的食物,必须带回来给我检查,确定无毒之后才能吃。” 说完,他便开始专心处理带回来的草药。 新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无奈。 但没人敢违抗命令。 他们只能拿着手电筒,对照着生存手册。 开始在危机四伏的黑夜丛林里,寻找晚餐。 苗狼抱着狙击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远的黑暗中,负责警戒。 陈善明看着那些新兵笨拙的身影,忧心忡忡。 “就这么让他们自己去找?” “万一吃错了东西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易头也不抬,熟练地处理着草药。 “放心。” “我已经观察过了,这片区域的植物,没有能立刻致人死命的剧毒。”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陈善明。 “最多也就是上吐下泻,吃点苦头而已。” “有些东西,只有亲身尝试过,才能记得更牢。” “这是他们必须学会的一课。” …… 新兵们搜寻食物的过程,充满了坎坷。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新兵,捧着一株植物,献宝似的跑到陈易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邀功的喜悦。 “报告教官!” “我找到了金银花!这玩意儿清热解毒,我小时候感冒,我妈就给我熬这个喝!” 陈易的目光从手中的草药上移开,落在那株植物上。 “你管这个叫金银花?” 他接过那株植物,捏在指尖。 “叶对生,花冠呈漏斗状,淡黄色,气味芬芳。” 他每说一句,那个新兵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再看看你那本破手册,好好对对,这他妈叫钩吻!也叫断肠草!” “断肠草”三个字一出,周围的新兵下意识离那个新兵远了几步。 那可是武侠小说里,见血封喉的顶级毒药! “它的毒性,跟氰化钾是一个级别的。” “一小片叶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那个找到钩吻的新兵,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金银花和它长得像,但金银花的叶子是卵圆形。” “而且花开初期是白色,后期才转为黄色,所以叫金银花。” 陈易将那株致命的植物收进麻布口袋里。 “不过,这东西处理得当,倒是能调和成不错的药材。” 他瞥了一眼那个失魂落魄的新兵。 “滚回去,重新找。” “再找不着,今天晚上就饿着。” 就在这时,刚回来不久的王滟兵突然“嘶”了一声,表情古怪。 他咂了咂嘴,看向陈易。 “报告教官,我……我嘴巴有点麻。” 陈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了。 “正常。” “再过一会儿,就该肿了。” 王滟兵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赶紧把自己找到的几个野果子拿出来,对着手册一个一个地辨认。 想找出到底是哪个害了他。 “报告!” 另一个新兵捂着肚子跑了过来,脸色痛苦。 “我肚子……肚子好疼!” 陈易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脚边放着的一丛蘑菇。 “吃了通便利尿的东西,死不了。” “自己找个地方解决,拉个三四次就没事了,记得多喝水补充电解质。” 那新兵如蒙大赦,夹着腿就冲进了黑暗的树林里。 这下,所有人都炸了锅。 他们纷纷把自己找到的“晚餐”倒在地上。 拿着手电筒,紧张兮兮地对照着生存手册上的图片。 这一夜,对新兵们来说,注定是漫长的。 林子里的蚊虫成群结队地发动攻击,嗡嗡声不绝于耳。 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是让这群菜鸟心惊肉跳。 他们根本无法入睡,只能轮流在篝火旁警戒。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学习如何在黑夜中潜伏。 如何去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 第二天天亮,新兵们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 然而,训练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状态不佳而停止。 陈善明吹响了哨子,将他们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惊醒。 丛林行进、战术配合、手语交流、编织伪装网…… 训练科目一项接着一项,强度丝毫未减。 到了寻找食物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谨慎。 他们不再轻易下手,而是拿着手册反复比对,甚至会为了果子是不是有毒而争论半天。 虽然依旧有人会因为误食而出现轻微的中毒症状。 但像第一天那样差点搞出人命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过。 时间,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悄然流逝。 一个星期后。 新兵们已经褪去了初入丛林时的青涩,眼神也变得警惕。 “注意脚下!注意观察周围环境!” 陈善明的声音在队伍中回荡。 他们正在进行丛林搜索训练,寻找预先设置好的目标物。 第180章 保证比这个痒一百倍 何辰光像一头敏锐的猎豹,穿梭在林间。 就在他拨开灌木,准备继续前进时。 脚下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他心中一凛,低头看去。 一根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细线,已经被他踩断。 紧接着,他脚边一个伪装起来的布袋瞬间破裂。 里面白色的粉末“噗”的一声,溅了他半条裤腿。 “何辰光!” 陈善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脸色铁青。 “我他妈跟你说了多少遍!注意脚下的痕迹!这么明显的伪装土,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吗!” 何辰光抿着嘴,没有反驳。 他确实大意了,过于专注于远方的目标,而忽略了最危险的脚下。 很快,难以忍受的奇痒从他的小腿上传来。 他死死地咬着牙,依旧站得笔直,一声不吭。 “去找陈易。” 陈善明骂归骂,但还是让他去处理伤口。 何辰光忍着剧痒,一瘸一拐地找到了正在捣鼓草药的陈易。 陈易撩起他的裤腿看了一眼。 那些粉末已经让他的皮肤起了一片片红疹。 “感觉怎么样?”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好奇。 “痒。” 何辰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就对了。” 陈易点了点头,拿出一罐黑乎乎的药膏,随意地给他抹上。 “这只是开胃菜,用最普通的痒痒树粉末做的。” 他抬眼,看着何辰光那张略显扭曲的脸。 “放心,后面还有更高级的测试等着你们,保证比这个痒一百倍。” 何辰光:“……” 半个月后。 丛林里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新兵们被分成了两组,正在进行激烈的丛林对抗。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冲刷掉了大部分的痕迹,让这场对抗的难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就在双方人马绞尽脑汁,准备给对方来一次狠的时候。 紧急集合的哨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但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他们立刻停止对抗,朝着信号发出的方向奔去。 当他们满身泥泞地赶到集合点,看到陈易手中的东西时,全都愣住了。 那是一块用芭蕉叶托着的,黄澄澄、油亮亮的东西。 上面还点缀着一些白白胖胖,看起来像是某种虫子的幼体,正在微微蠕动。 一股奇异的甜香混杂着某种油脂的香气,在雨中弥漫开来。 “这……啥玩意儿?” 有新兵忍不住小声嘀咕。 陈易没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目光在队伍里扫了一圈。 “王滟兵。” 王滟兵站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伪装的油彩,眼神桀骜不驯。 “到!” 陈易端着那个“蛋糕”,走到他面前。 “拿着。” 王滟兵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依令伸出了手。 “今天你生日。” 陈易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王滟兵整个人都僵住了。 生日?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词了。 自从亲人离世后,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就只意味着痛苦的回忆。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东西还回去,视线却无意中瞥到了陈易和旁边陈善明的手。 他们的手背上,都有几个红肿的大包,明显是被什么东西蛰了。 再联想到那股甜腻的蜂蜜味…… 王滟兵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咬着下唇,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酸又胀。 “许个愿吧。”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滟兵没抬头,也没说话。 旁边的陈善明看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粗声粗气地吼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他开了个头,其他新兵们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雨声,歌声,混杂在一起。 没有精致的蛋糕,没有蜡烛,没有美酒佳肴。 只有一群满身泥水的战友,和一份用竹虫幼虫和野蜂蜜做成的,独一无二的“生日蛋糕”。 王滟兵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拳。 “我希望……能找到我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还希望,教官们,还有我所有的战友,都能平平安安,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他睁开眼,拿起一只还在蠕动的竹虫,眼睛一闭,直接塞进了嘴里。 “嘎吱。” 一股浓郁的油脂和蜂蜜的甜香瞬间在口腔里爆开。 “卧槽,好吃!” 王滟兵眼睛一亮,又拿起一只。 新兵们看着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行了,都别看着了,人人有份。” 陈易笑着说。 众人一拥而上,很快就把那份特殊的“蛋糕”分食干净。 “真香啊,比压缩饼干好吃一百倍!” “这虫子……居然是甜的,还爆浆!” 短暂的欢乐过后,是更加严酷的训练。 二十分钟后,对抗继续。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磨练,这群新兵蛋子已经彻底褪去了青涩。 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莽夫,而是开始有了明确的分工。 有人负责寻找食物和水源。 有人负责侦察地形,辨别和设置陷阱。 何辰光则凭借他那冷静到可怕的头脑,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战术指挥。 他总能用最少的代价,达到最佳的战术目的。 陈易和苗狼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群小崽子,总算是有点狼的样子了。 当然,训练的难度也在不断升级。 丛林里的生存法则,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残酷。 陈易开始教他们辨别各种草药。 既有能快速补充体力的,也有能治疗跌打损伤的。 他会用这些草药给新兵们调理身体,让他们能更快地从高强度的训练中恢复过来。 同时,他也教他们如何配置最简单的“毒药”。 “这是刺痒草,它的汁液沾到皮肤上,效果你们都体验过。” 陈易手里捏着一株不起眼的植物,对着面前的新兵们讲解。 何辰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那股深入骨髓的奇痒,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配合几种特定的植物,它的效果还能增强十倍,甚至能造成神经麻痹。” “丛林里,能救你命的东西,同样也能要敌人的命。” “你们要学会的,就是如何利用这里的一切。”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181章 抓到一名落单的 六十天后。 当这群新兵再次集结时,已经彻底变了样。 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身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疤,头发长得能扎起来,眼神却锐利得吓人。 他们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彪悍而野性的气息。 行动之间,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猛虎下山的气势。 他们,已经不再是新兵。 而是一群真正的,丛林猎手。 两个月的丛林磨砺,已经将这群新兵身上的最后一丝浮躁彻底洗去。 此刻,他们正分散在丛林各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潜伏对抗。 每个人都与环境融为一体,呼吸放得极轻,动作轻缓得如同林间的风。 王滟兵趴在一处灌木丛后,身上涂满了泥浆和植物汁液混合的伪装。 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一片空地。 何辰光则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身体用绳索固定,手中的狙击镜倒映着林间的斑驳光影。 他如同一只蛰伏的蜘蛛,冷静地等待着猎物踏入蛛网。 整个丛林静得可怕,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丛林的静谧。 这声音绝不是演习用的空包弹。 那是实弹独有的,沉闷而有力的爆鸣。 潜伏在各处的新兵们身体瞬间僵住。 王滟兵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 何辰光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就调整了狙击镜的方向,快速扫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全体注意,原地警戒,收缩防御圈!” 陈易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魔力,瞬间安抚了新兵们有些躁动的心。 命令被迅速执行。 原本分散在各处的新兵们,悄无声息地向中心区域靠拢,很快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环形防线。 每个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分发实弹。” 陈易的第二个命令,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情况,不再是训练。 而是实战。 几个负责后勤的新兵迅速打开了密封的弹药箱,将一个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分发下去。 王滟兵接过弹匣,入手冰冷沉重。 他退下空包弹弹匣,将实弹弹匣“咔哒”一声装上,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在此刻听来,格外令人安心。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何辰光,对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专注。 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让他进入了最兴奋的状态。 “陈善明,苗狼,雪豹。” 陈易点名。 “到!” 三名教官从暗处现身,身上同样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你们三个,带侦察小组,去枪响的方向探查情况。” “记住,安全第一。” “是!”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陈易敬了个礼,随即如同三道鬼魅,瞬间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新兵们围成一圈,背靠着背,枪口一致对外,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无限拉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前方的丛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口令!” 何辰光低喝一声,举起了枪。 “恶狼。” 是陈善明的声音。 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很快,陈善明、苗狼和雪豹的身影从林中走出。 他们还拖着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男人。 那人穿着迷彩服,但款式并非制式军装,他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沫。 一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手筋似乎被直接挑断,软软地耷拉着。 “砰”的一声,那人被陈善明随意地扔在了空地中央。 “报告,抓到一名落单的。” 陈善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 “在林子里碰上了,想跑,被雪豹追上了。” 雪豹拍了拍手上的灰,补充道。 “这家伙说他是被一头独行野牛逼到绝路,才开的枪。” 苗狼撇了撇嘴。 “鬼话连篇。” 陈易缓缓走到那个俘虏面前,蹲下身子。 “雪豹已经去追踪其他人的痕迹了,这片区域不止他一个。” 陈善明脸色严肃地说道。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那俘虏的脖颈动脉上探了探,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那俘虏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想嘴硬。 “我……我警告你们,我只是个迷路的驴友……” “驴友?” 陈易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行,既然是驴友,那咱们就得好好招待一下。” 他环视了一圈眼神中充满好奇与紧张的新兵们。 “都过来,观摩学习。” “今天给你们上一堂实战外科课。” 新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教官是什么意思。 “王滟兵,你过来。” 陈易点了名。 “到!” 王滟兵立刻出列。 “看到他这条胳膊没有?骨折了,你来,给他接上。” 陈易指着那俘虏扭曲的胳膊,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你来,把这根木柴劈开”。 “我?” 王滟兵愣住了。 他学过卸骨术和简单的正骨,可那都是在战友身上练习的,这是个活生生的敌人啊。 “怎么,不敢?” 陈易挑了挑眉。 “谁说我不敢!” 王滟兵被激起了好胜心,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俘虏身边。 那俘虏惊恐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虐待俘虏!” 王滟兵学着陈易的样子,抓起对方的胳膊掂了掂,又捏了捏。 “别怕,我们是解放军,优待俘虏。”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就是这手法……可能不太熟练,你多担待。” 话音未落,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和肩膀,腰部发力,双手反向一错一拉。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复位声响起。 “啊——!” 俘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不错,有进步。” 陈易满意地点点头。 他又看向另一个人。 “何辰光。” “到。” “我教过你们针灸,还记得刺痛穴和麻筋穴在什么位置吗?” 何辰光冷静地点了点头。 “去,给他扎两针,活动一下筋骨。” “是。” 何辰光从自己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针包,抽出两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消毒。 第182章 终生难忘 俘虏的脸都白了。 “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彻底崩溃了,这群兵,简直就是一群魔鬼。 打断了骨头给接上,还要拿自己练针灸? 陈易却仿佛没听见他的求饶。 “等等。” 他叫住了何辰光,从旁边扯下一株植物,在手里揉搓了几下,挤出墨绿色的汁液。 “这是刺痒草,你们都体验过。” 何辰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那股钻心的痒,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把这个,涂在针上。” 陈易的脸上带着恶魔般的微笑。 “配合银针刺穴,效果能增强十倍,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俘虏看着那绿色的汁液,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东西扎进自己身体里,他宁愿现在就死了。 “我说!我说!别用那个!” 他涕泪横流,彻底没了刚才的硬气。 “我们老大叫‘老猫’,这次带了四十五个人过来交易。” “里面还有几个雇佣兵,火力很猛。” “前两天跟边防军干了一架,被打散了,我们正在重新集结。” “集结点就在东边,大概十几公里的地方!”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陈善明和苗狼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四十五人。 还有雇佣兵。 而他们这边,虽然有教官,但主力却是一群刚刚完成训练,毫无实战经验的新兵。 一旦正面交火,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易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位总负责人,下达最终的决定。 是撤退,呼叫支援。 还是迎战。 陈易的眼神扫过面前这群已经脱胎换骨,眼神锐利如刀的新兵。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所有人的呼吸都刻意放轻,目光灼灼地汇聚在陈易身上。 陈善明和苗狼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四十五人,还有火力凶猛的雇佣兵。 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边境清剿任务,而是一场小型遭遇战。 他们这边,满打满算,除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教官,剩下的全是一群刚出笼的菜鸟。 虽然这些菜鸟在陈易的调教下,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可训练场上的成绩,和真刀真枪的战场,完全是两个概念。 子弹可不会因为你训练优秀就绕着你飞。 撤退,呼叫支援,这是最稳妥,也是最理性的选择。 陈易的视线缓缓扫过王滟兵、何辰光,以及每一位新兵的脸。 他没有看到恐惧。 没有看到退缩。 只看到了一双双被点燃了火焰的眼睛,锐利,坚定,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 这些眼神,让他很满意。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陈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当你的身后是国境线,是手无寸铁的同胞时,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但答案已经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报告!我们没有信号!” 一名负责通讯的教官低声汇报道,语气里透着焦急。 这片原始丛林,信号屏蔽得厉害,他们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呼叫支援,已经不可能了。 陈善明脸色一沉。 “现在,我们就是国境线上最后一道防线。” 陈易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们身后,没有退路。” 他看向陈善明和苗狼。 “老陈,老苗,你们正面主攻,经验丰富,负责撕开敌人的口子。” “是!” 陈善明和苗狼毫不犹豫地应道。 陈易又转向那群新兵。 “你们,跟着我。” “我们从侧翼切入,当一把尖刀,插进他们的心脏。” “这是你们的第一次实战,也是你们的结业考试。”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考试内容很简单,活下来,然后……干掉他们。” 新兵们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挺直了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是!” 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那个被绑着的俘虏,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彻底熄灭了。 他看着陈易,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长官……长官……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他开始涕泪横流地求饶。 陈易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留下拖累。” 话音未落,他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金针。 俘虏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金针快如闪电,没入了他后颈的风府穴。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甚至没有一滴血流出。 周围的新兵们都看呆了。 他们只看到陈易手腕一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种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法,比枪炮带来的冲击更加震撼。 陈善明和苗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 他们知道,陈易的选择是正确的。 带着一个俘虏,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追击敌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战争不是儿戏,没有仁慈可讲。” 陈易站起身,声音冷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战友的不负责任。都记住了。” “是!” 新兵们的心神被狠狠一震,齐声应道。 “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 陈易下达了命令。 “咔哒、咔哒……” 林间响起一阵清脆的武器机件声。 士兵们迅速检查着自己的步枪、弹匣、手榴弹,还有战术背心里的每一个急救包和工具。 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五分钟后,所有人整装待发。 “出发。” 陈易一挥手,率先钻进了茂密的丛林。 队伍呈战斗队形,迅速跟上。 雪豹在前面留下的记号非常隐蔽,有时是树干上一道不起眼的刻痕。 有时是几片被特意摆放过的落叶。 但在陈易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眼里,这些记号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 丛林里闷热潮湿,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枪口微微下压,食指虚搭在扳机上。 目光如同雷达一般,扫视着周围任何可疑的角落。 他们像一群幽灵,在林间无声地穿行。 第183章 探路的炮灰 半个小时后,队伍在一处山涧旁停了下来。 雪豹正半蹲在一块岩石后,端着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看到陈易他们,他只是点了点头,用手语快速地交流了几句。 “敌人刚从这里经过,大概二十分钟前。” 陈易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队伍没有停留,继续追踪。 又往前行进了几公里,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 这里就是俘虏所说的,他们与边防军交火的战场。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黄澄澄的弹壳,几棵大树的树干上布满了弹孔。 斑驳的血迹染红了附近的草叶。 何辰光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地面。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一片被踩踏过的宽大树叶。 “这里。” 他指着树叶上几道清晰的凹陷痕迹。 “是他们军靴的纹路,方向是东南。” “干得不错。” 陈易赞许地点点头。 队伍再次启程,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更紧了。 他们知道,离敌人越来越近了。 一个半小时后。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声,突兀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打破了丛林的宁静。 所有人瞬间停下脚步,就地寻找掩体。 枪声很零散,听起来不像是激烈的交火,更像是在打靶取乐。 陈善明打出一个战术手势。 队伍立刻分成了两组。 “跟我来,我们从正面吸引火力。” 陈善明压低声音,果断下令。 “陈易,你带新兵从左翼包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白。” 陈易点头,带着王滟兵、何辰光等人,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队。 像狸猫一样,钻进了左侧更加茂密的灌木丛中。 新兵们的心跳开始加速。 手心里全是汗。 他们紧紧跟在陈易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枪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几句嚣张的笑骂声。 陈易在一处高坡后停下,打了个手势。 他探出头,用望远镜观察着。 下方是一片林中空地,十几个毒贩正围着一棵大树。 树上绑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身上满是伤痕,显然是之前被打散的边防军战士。 毒贩们正轮流用他当活靶子,不时发出一阵阵狂笑。 陈易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通过瞄准镜。 套住了一个正举枪准备射击的毒贩的脑袋。 何辰光、王滟兵等人也各自找到了射击位置,紧张地等待着命令。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陈易率先开火。 那名毒贩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空地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敌袭!” 毒贩们瞬间炸了锅,手忙脚乱地寻找掩体。 “打!” 陈易冷喝一声。 “砰!砰!砰!” 何辰光冷静地扣动扳机,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一个目标。 王滟兵则深吸一口气,对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扣动了扳机,开始了长点射。 “哒哒哒哒……” 火舌喷涌而出,子弹暴雨般倾泻过去。 “手雷!” 随着陈易的命令,几枚手雷划过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毒贩的藏身之处。 “轰!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与烟尘冲天而起,夹杂着凄厉的惨叫。 新兵们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平时的刻苦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们的动作或许还有些僵硬,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紧张。 但他们的射击精准,战术配合默契,完全不像是一群菜鸟。 正面的陈善明等人也同时发起了猛攻。 两面夹击之下,这群乌合之众的毒贩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瞬间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不到五分钟,枪声便渐渐平息。 空地上,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敌人。 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王滟兵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何辰光则默默地更换着弹匣,眼神依旧冷静,只是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沙沙沙……” 另一侧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所有人心中一凛,瞬间调转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别开枪!自己人!” 对面林子里传来一声大喊。 声音很洪亮,带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中气。 陈易的瞳孔微微一缩,但握着枪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陈善明同样保持着警惕,沉声喝问。 “口令!” “苍龙!” 对面立刻回应。 “回令!” “飞天!” 口令对上了。 丛林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军官,肩上扛着中尉军衔。 他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个个装备精良,战术动作标准,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精锐。 只是他们此刻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惊讶。 目光扫过空地上横七竖八的毒贩尸体。 又看了看陈易这群年轻得过分的“新兵”,眼神里的震撼更浓了。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为首的中尉走上前来,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爽朗的笑。 “东南军区,狼牙特种部队。” 陈善明上前一步,跟他握了握手。 “我是红细胞小组组长,陈善明。” “狼牙!” 中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久仰大名!我是战狼中队的副队长,邵兵。” “战狼中队?” 陈善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兄弟部队。 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枪,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 王滟兵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作战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还真以为又来了一波敌人。 邵兵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气质最为沉稳冷静的陈易身上。 “这位是?” “陈易,我们特战旅的天才军医,医务办和体能训练改革办的组长。” 陈善明笑着介绍道。 邵兵闻言,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诧异。 他身后的战狼队员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易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开门见山地问道。 “邵副队,你们也是冲着这伙毒贩来的?” “不全是。” 提到正事,邵兵的脸色严肃起来。 “我们一直在追击一伙非法入境的雇佣兵,这群毒贩只是他们雇来探路的炮灰。” “大概十人左右的专业雇佣兵,火力很猛,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邵兵的语气十分凝重。 第184章 我来带队 “刚才你们交火的时候,他们趁机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他指了指丛林深处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雷区。” 陈善明皱起了眉头。 “对,就是过去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雷区,当地人叫‘鬼见愁’。” “里面地形复杂,布满了地雷还有各种未爆弹,非常危险。” 邵兵叹了口气。 陈易听明白了。 战狼中队这是陷入了困境。 雷区难行,雇佣兵又狡猾如狐,单靠他们自己,想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追上敌人,难。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陈易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这……” 邵兵有些迟疑。 “雷区太危险了,而且你们的新兵……”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带着一群菜鸟进雷区,这不是添乱嘛。 王滟兵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刚想开口反驳。 陈易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他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放心,他们不是累赘。” 陈易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们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弹药消耗很大,需要补充。” 他看向邵兵,直接提出了要求。 “特别是步枪弹和手雷。” 邵兵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一挥手。 “没问题!我们带的足够!” 他立刻让手下的士兵把备用弹药拿了出来。 陈易让新兵们上前补充弹药,自己则走过去,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战狼中队的装备。 清一色的95式步枪,标准的制式手雷。 没了。 陈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们没带烟雾弹和震爆弹吗?” “啊?” 邵兵一愣。 “那玩意儿……平时训练用得少,这次出来得急,就没带。” 陈易又问。 “火箭筒呢?” 邵兵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东西太重了,丛林里不好带,而且我们觉得对付几个毒贩,应该用不上……” 陈易没再说什么。 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战狼中队虽然也是精锐,但和经历过现代化特种作战洗礼的狼牙比起来。 无论是在装备配置还是战术理念上,都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好了,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 陈善明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新兵,那名新兵的作战裤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被划开。 大腿上渗着血迹,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 “让他留下来。” 陈易指了指那个受伤的新兵。 “你,负责看守所有人的背包和多余装备,等我们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受伤的新兵虽然一脸不甘,但还是挺直了胸膛,大声回答。 他知道,自己现在跟上去只会成为拖累。 邵兵看着陈易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眼神里带着认可。 “我对这片区域的地形比较熟,我来带队吧。” 邵兵主动请缨。 陈易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好。” 队伍重新集结,邵兵带着他的战狼中队走在了最前面。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了丛林深处。 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脚下是厚厚的腐烂落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偶尔还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队伍前方出现了一条浑浊的小河。 邵兵没有停留,直接带人趟了过去。 战狼的队员们一个个动作麻利,很快就通过了小河。 轮到陈善明他们时,走在最前面的陈善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身,死死盯着河面上的一小段漂浮着的朽木。 那段朽木看起来毫不起眼,和河里其他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但在陈善明毒辣的眼睛里,却看出了不对劲。 朽木的下方,系着一根几乎与河水融为一体的细麻绳。 麻绳的另一端,则连接着水下一颗若隐若现的,布满铁锈的球状物。 水雷。 陈善明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怎么了?” 已经过河的邵兵回头问道。 陈善明没有说话,只是用枪口指了指那段朽木。 邵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还是一脸茫然。 “不就是块破木头吗?” 他身后的一名战狼队员不解地小声嘀咕。 陈善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解释道。 “那是诡雷的触发装置。” “朽木是漂浮物,麻绳连接着下面的水雷。” “只要有人趟过去,水流的扰动就会带动朽木,拉动麻绳……”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邵兵和他的队员们,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们刚才,竟然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如果不是狼牙的人及时发现,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一股后怕混杂着尴尬的情绪,在战狼中队队员们的心中蔓延开来。 他们一个个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气都不敢喘。 邵兵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熟悉地形,结果转眼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 “陈组长……陈教官……这次,多谢了。” 邵兵退了回来,声音干涩地道谢。 陈易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让陈教官在前面开路。” “你们战狼中队,负责殿后。” 这个命令,无疑是剥夺了邵兵的带队权。 但此刻,邵兵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只能羞愧地点了点头。 “是。” 他转过身,对着自己那帮垂头丧气的队员们低声吼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没听见吗?让我们殿后!” “要是再出岔子,被友军笑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战狼的队员们被他这么一吼,也都回过神来,脸上纷纷露出羞愧的神色,重新振作起来。 队伍的阵型发生了变化。 经验最丰富的陈善明走在了最前面,如同一只最警觉的猎豹。 仔细甄别着前路上任何可能的危险。 陈易带着新兵们居中策应。 战狼中队则跟在了最后面。 队伍继续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丛林里的行进速度,远比想象中要慢。 半个小时后。 队伍里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主要来自队伍的后半段。 战狼中队的队员们,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上的作战服几乎湿透。 第185章 怎么练的兵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脚步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急速的负重奔跑,对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们开始渐渐跟不上前面狼牙的节奏了。 邵兵咬着牙,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努力跟上陈易的脚步。 可他惊骇地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陈易、陈善明,甚至包括那几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新兵。 一个个都面色如常,呼吸平稳。 仿佛这半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行军,对他们来说只是热身运动。 这怎么可能? 邵兵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偷眼看向身边的王滟兵和何辰光。 王滟兵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潮红,眼神明亮,甚至还有闲心东张西望。 何辰光则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 差距。 这就是差距。 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战狼和狼牙之间。 邵兵和他手下的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令人绝望的差距。 他再看向队伍最前方,那个始终保持着匀速,背影挺拔如松的陈易。 眼神里,除了震惊,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组长,到底是怎么练的兵? 又往前推进了十分钟。 丛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湿热的、带着腐烂树叶气味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里。 邵兵的呼吸依旧粗重。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可走在前面的那些身影,依旧稳健得令人发指。 尤其是陈易。 他的背影,在斑驳的树影下,挺拔得不像是一个正在负重行军的人。 更像是一杆扎根在大地里的标枪。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陈易,毫无征兆地举起了右手,握拳。 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迅速寻找掩体,警戒四周。 只有战狼中队的队员们,反应慢了半拍,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迟钝。 邵兵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他们完全无法预料的、突如其来的状况。 陈善明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队伍中窜出,几个闪身就到了陈易身边。 他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 他的手指,轻轻拂开一层落叶。 一枚墨绿色的、毫不起眼的绊发雷,静静地躺在那里。 引信细得几乎与草茎融为一体,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邵兵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这个位置…… 如果他们继续往前走,最多再有三步,就会有人踩上去。 陈易没有看那颗雷。 他的目光,投向了右侧那条看起来更平坦、更易于通行的小路。 那正是邵兵之前选择的路线。 “善明。” 陈易的声音很轻。 “去那边看看。” “是。” 陈善明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朝着右侧的道路摸了过去。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像是在抚摸一件最珍贵的瓷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邵兵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丛林里,响得如同战鼓。 终于,陈善明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通讯器,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报告,这边也有。” “而且不止一颗,是连环雷。” “手法很专业,伪装得比我们脚下这颗还要好。” 邵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如果刚才陈易没有阻止他,没有接管指挥权…… 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队伍,走上那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那后果…… 他不敢想。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手下的兵,也听到了陈善明的话。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一样的惨白。 他们看着邵兵,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与茫然。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走左边。” 他率先迈开脚步,带着队伍,从那颗绊发雷的左侧,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没有人说话。 整个队伍,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战狼中队的队员们,跟在最后面,一个个垂着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那股刚刚被邵兵强行提起来的士气,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无尽的羞愧,还有对狼牙那深不可测实力的……敬畏。 队伍绕过雷区,开始攀爬一处陡峭的高坡。 这里的视野,豁然开朗。 但也意味着,他们更容易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注意警戒!” 陈善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队伍频道里响起。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就在这时。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从高坡的顶部传来。 子弹擦着一名新兵的头皮飞过,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敌袭!” 一名战狼的队员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被压抑了太久的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在那边!” 他看见了,高坡顶端的岩石后面,有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干掉他们!” “为牺牲的兄弟报仇!” 另一个战狼队员也怒吼着,拉动枪栓,就要往上冲。 积压的负面情绪,让他们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他们太想证明自己了。 太想在狼牙面前,挽回一丝颜面。 “站住!” 邵兵嘶吼着,想要拦住自己的队员。 可他的声音,被那股狂热的情绪彻底淹没。 几个战狼队员,如同脱缰的野马,端着枪就朝着坡顶发起了冲锋。 “蠢货!” 陈善明气得破口大骂。 “回来!那是陷阱!” 他的吼声,在山林间回荡。 可惜,晚了。 就在那几个战狼队员冲到半坡腰的一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他们脚下炸开。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紧接着,是连环的爆炸。 “轰!轰!轰!” 整个高坡,仿佛都在颤抖。 强大的冲击波,混合着滚烫的泥土和硝烟,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狼队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气浪狠狠掀飞出去。 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整个战狼中队,队形瞬间散乱。 “卧倒!寻找掩体!” 邵兵被气浪推得一个趔趄,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自己的队员们咆哮。 “火力压制!” 陈易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寒冰。 第186章 需要休整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 王滟兵和何辰光几乎是在他下令的瞬间,就地翻滚,找到了最有利的射击位置。 王滟兵的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单手换上弹匣,枪口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子弹精准地泼洒向坡顶。 何辰光则更加冷静。 他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死死锁定着敌人可能藏身的位置。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他们的火力,精准而致命,瞬间就压制住了坡顶的敌人。 “苗狼!跟我上!” 陈易低吼一声,身形如同猎豹,不退反进,朝着硝烟弥漫的爆炸中心冲了过去。 苗狼紧随其后。 坡顶的雇佣兵显然没料到,这支队伍在遭遇埋伏后,能如此迅速地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他们的计划,是引诱敌人进入爆炸区,然后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将他们全部歼灭。 可现在,计划彻底暴露了。 而且对方的火力,远比他们想象中要猛烈。 “撤!” 为首的雇佣兵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的人数并不占优,继续打下去,只会吃亏。 几道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高坡的另一侧。 枪声,戛然而止。 刺鼻的硝烟味,在林间弥漫。 陈易冲到一名倒地的战狼队员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还能动吗?” 那名队员眼神涣散,耳朵里嗡嗡作响,显然是被震懵了。 陈易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身上被弹片划出了几道口子,流着血,但没有伤到要害。 只是轻伤。 他松了口气,将队员拖到安全地带。 苗狼也把另外几个人拖了回来。 情况都差不多。 看起来惨烈,但都只是皮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很好。 “新兵,过来!” 陈易回头喊道。 “处理伤口!” “是!” 王滟兵和何辰光停止射击,立刻跑了过来。 从战术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开始熟练地为战狼的队员们处理伤口。 清创、消毒、包扎。 他们的动作,专业得让那些战狼队员都感到有些汗颜。 邵兵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那帮狼狈不堪的队员,又看了看从容不迫的陈易和他的新兵。 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羞愧、懊悔、愤怒、无力…… 种种情绪,在他的胸中交织翻滚。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道歉?感谢? 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干涩的沙哑。 “陈……陈军医……” 陈易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纯粹的、公事公办的冷漠。 “邵副队。” “你的队伍,现在已经不具备继续执行任务的能力了。” “他们需要休整。”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邵兵的心上。 他知道,陈易说的是事实。 连续的打击,已经让战狼中队的士气和体力都跌到了谷底。 再让他们跟着,只会成为累赘。 “你们留在这里,原地休整,等待后续部队。” 陈易下达了命令。 “我们会继续追击。” “可是……” 邵兵还想争辩什么。 “这是命令。” 陈易打断了他。 邵兵看着陈易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颓然地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陈易不再看他,转身对着自己的队伍。 “狼牙,跟我走!”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 一阵微弱的呼喊声,顺着风,从丛林的深处飘了过来。 “救命……” “这里……这里是战狼二队……” “我们被包围了!请求支援!” 声音断断续续,但内容却清晰无比。 陈善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老康他们!战狼的另一支小队!” 邵兵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 “他们也出事了?” 丛林深处,隐约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情况,远比想象中要危急。 陈易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改变计划。” “全速前进,支援友军!” 枪声越来越近。 丛林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湿热的风,裹挟着浓烈的火药味,吹在每个人的脸上。 陈易一行人,如同猎豹般在林间无声穿行。 他们的速度极快,脚步却很轻。 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停止前进!” 陈易猛地抬起右手,整个队伍瞬间定格。 他们伏低身子,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前方,是一片被炮火蹂躏过的开阔地。 几名身穿战狼作训服的队员,正被压制在几块岩石和倒塌的树干后面,动弹不得。 子弹,像是死神的镰刀,不断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削断树枝,在岩石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 而在开阔地的中央,一名战狼队员倒在血泊里。 他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他就是高野。 战狼二队的组长。 他正试图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向掩体方向挪动,但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伤口,带来剧烈的痛苦。 几名雇佣兵,就隐藏在对面的林线里,不急不躁地进行着点射。 他们在戏耍猎物。 他们要用高野当诱饵,把其他的战狼队员,一个个引出来,然后点杀。 一名躲在岩石后的年轻队员,眼眶通红。 “队长!” 他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高野,心头滴血。 “别出去!是陷阱!” 旁边的队友死死拉住他。 可那名年轻队员已经失去了理智。 高野是为了掩护他才受的伤。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队长死在外面。 就在这时,高野似乎也明白了敌人的意图。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又看了一眼对面那片藏着死神的丛林。 一抹决绝,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不想成为拖累队伍的累赘。 他颤抖着,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缓缓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 “队长!” 几名战狼队员同时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那名年轻队员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就要从掩体后冲出去。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 一只手,如同铁钳,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别去送死。” 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年轻队员一愣,回头看去。 是陈易。 他不知道陈易是什么时候摸到自己身后的。 “你是……” 不等他问完。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不是手枪的声音。 第187章 致命的失误 远处,高野握枪的右手臂,猛地爆开一团血雾。 手枪脱手飞出,掉落在几米外的草丛里。 雇佣兵,竟然连他自杀的机会都不给。 这种羞辱,比直接杀死他,更让人感到绝望。 “混蛋!” 战狼的队员们目眦欲裂。 “狼牙特种部队。” 陈易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身份。 “我是东南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组长,陈易。” 岩石后,一名满脸迷彩的汉子探出头,正是冷锋。 他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焦急所取代。 “陈教官!” “两点钟方向!有狙击手!距离太远,我们的狙击手够不着他!” 他用尽全力嘶吼道。 陈善明、苗狼、王滟兵、何辰光,已经全部到位。 他们的眼神,早已锁定了冷锋所指的方向。 “距离大概一千二百米。” 何辰光几乎是瞬间就报出了精确的数字。 “超出了我们88狙的有效射程。” 苗狼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但没有超出我的。” 陈善明的声音,沉稳得可怕。 他看了一眼开阔地中央的高野。 “必须马上把他救回来。” “王滟兵,何辰光。” “是!” 两人异口同声。 “烟雾弹,掩护我。” “明白!” 陈善明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王滟兵和何辰光对视一眼,同时拔出了烟雾弹的保险销。 “放!” 两颗烟雾弹,划出两道精准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高野和雇佣兵狙击手之间的区域。 “嘶——” 浓郁的白色烟雾,迅速升腾、弥漫,瞬间形成了一道视觉屏障。 就是现在! 陈善明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灌木丛中窜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 他没有跑直线。 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毫无规律的Z字形折线,在开阔地上高速突进。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子弹可能落下的空隙里。 那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炼出的肌肉记忆。 冷锋和他的队员们,全都看傻了。 他们的眼睛,甚至跟不上陈善明的速度。 他们只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在烟雾的边缘疯狂闪烁。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短短几秒钟。 陈善明已经冲到了高野身边。 他甚至没有片刻的停顿,俯身一抄,将一百六十多斤的高野直接甩到自己肩上。 然后转身,以同样的速度,再次启动。 “砰!砰!砰!” 对面的雇佣兵狙击手,显然也反应了过来。 他开始朝着烟雾中疯狂射击。 子弹,追着陈善明的身影,在他身后犁出了一道道尘土。 但,无一命中。 陈善明扛着一个人,却依然跑出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和鬼魅般的走位。 “轰”的一声。 陈善明带着高野,重重地砸回了掩体后面。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枪声,停了。 烟雾,也渐渐散去。 开阔地,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冷锋和他的队员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气定神闲的陈善明。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狼牙的实力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组长? 陈易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第一时间蹲下身,开始检查高野的伤势。 “军医!你们的军医呢?” 陈易一边撕开高野的裤腿,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冷锋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羞愧。 “我们……我们的军医在之前的遭遇战里……牺牲了。” “急救箱呢?” “也……也丢了。” 陈易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冷锋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 但冷锋却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一支特战小队,在战场上,既没有军医,也没有急救箱。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是致命的失误。 陈易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战术背包里。 拿出了一个远比制式急救包要大,也专业得多的医疗包。 剪刀、止血钳、消毒液、绷带、缝合针线……一应俱全。 他先是迅速处理了高野腿部的骨折,用夹板固定。 然后开始处理他手臂上的枪伤。 “子弹穿透伤,没有伤到骨头和主动脉,运气不错。” 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解说一台手术。 清创、消毒、止血、包扎。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专业而高效。 短短几分钟,高野的伤口就被处理完毕。 陈易站起身,看向陈善明。 “你们继续追。” “雇佣兵跑不远,我去处理一下他的伤口,马上跟上。” “好。” 陈善明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随后,陈易的目光,落在了冷锋和他的队员身上。 “你们。” “留在这里,保护伤员,等待后续部队的救援。” 这句话,很平淡。 就像是在下达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命令。 可听在冷锋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不就是嫌弃他们是累赘吗? 冷锋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一股屈辱,涌上心头。 他想反驳。 可是,他看了看自己身边那几个同样满脸疲惫、士气低落的队员。 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失去战斗力的队长。 再看看眼前这群从容不迫、实力深不可测的狼牙。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无力反驳。 因为陈易说的,是事实。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丛林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这种寂静,与刚才的死寂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植物汁液的清香,钻入鼻腔。 五分钟后。 密林深处。 “哒哒哒!” “砰!” 骤然响起的枪声,撕裂了这片虚假的宁静。 几道身影在林间高速穿梭,战术动作标准而流畅,正是陈善明带领的突击小组。 他们的前方,几名金发碧眼的雇佣兵正借助着复杂的地形,边打边退。 “狙击手!” “隐蔽!” 陈善明一声低吼,所有人瞬间找到了各自的掩体。 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何辰光的头皮飞了过去,重重地钉在他身前的巨石上,迸射出点点火星。 碎石屑溅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何辰光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整个人死死地贴在巨石后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又是这种感觉。 第188章 真正的狙击手 脑海中,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闪现。 “何辰光!” “冷静!” 耳机里传来陈善明沉稳的声音。 “记住陈易教官的话,狙击手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是你自己的心态。” “你的呼吸,会影响你的心跳。” “你的心跳,会影响你肌肉的稳定。” “你的肌肉,会决定你子弹的落点。” 陈善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何辰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闭上眼睛。 陈易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何辰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慌乱和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致的冷静。 他将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悄悄地,将头顶的战术头盔,向上顶起了一点点。 只露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砰!” 几乎是在头盔被子弹击中,发出一声闷响的瞬间。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脑袋狠狠一震。 何辰光没有丝毫犹豫。 他借着这声枪响的掩护,整个人从巨石的左侧,以一个极其迅猛的姿态,翻滚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瞬间,他没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蹿入了旁边半人高的草丛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像一条灵活的蛇,在草丛中匍匐前进,迅速地拉开距离,朝着侧后方的斜坡悄然移动。 他的大脑,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风速、湿度、距离、弹道…… 无数的数据,在脑中飞速计算。 终于,在一个小小的斜坡后面,他停了下来。 透过草丛的缝隙,他看到了那个隐藏在树冠与岩石缝隙中的狙击手。 对方正在拉动枪栓,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就是现在。 何辰光缓缓架起了自己的狙击枪。 他想起了陈易的一句话。 “面对持枪的敌人,第一目标永远不是他的脑袋或者心脏,而是他持枪的手臂。” “废掉他的武器,你就赢了一半。” 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在了那名雇佣兵持枪的右臂上。 何辰光轻轻吐出了肺里最后一口气。 扣动扳机。 “砰!” 子弹脱膛而出,带着尖啸,精准地钻入了对方的右上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林中响起。 那名雇佣兵吃痛之下,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狙击枪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何辰光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几乎是在对方中枪倒地的瞬间,他迅速拉动枪栓,再次瞄准。 补枪。 “砰!” 第二颗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对方的胸口。 世界,清净了。 耳机里,传来陈善明带着一丝赞许的声音。 “干得漂亮。” “何辰光,从现在起,你是一名真正的狙击手了。” 何辰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狙击镜。 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爸,你看到了吗? 我正在成为像你一样的战士。 狙击手的威胁被解除,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 “反击!” 陈善明一声令下,新兵们如同猛虎下山,发起了冲锋。 剩下的几名雇佣兵,失去了狙击手的火力掩护,又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瞬间溃不成军。 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选择了最愚蠢也最无奈的方式。 分散逃窜。 “分组追击!” “苗狼,你带王滟兵走左边!” “是!” 苗狼应了一声,带着王滟兵,朝着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雇佣兵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名高大个雇佣兵,显然也精通丛林作战,在林中左冲右突,速度极快。 但王滟兵的速度,更快。 经过五禽戏和陈易的非人训练,他的体能和爆发力,早已超越了常人的范畴。 两人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王滟兵一个加速,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苗狼也从侧面包抄过来,堵住了另一条路。 高大个雇佣兵喘着粗气,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凶狠的光。 他知道,跑不掉了。 双方的距离太近,用枪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怒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军刀,朝着王滟兵猛地扑了过来。 刀锋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王滟兵的眼神一凝。 他没有后退。 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他侧身闪避,同时,手中的军刀也自下而上,划向对方的腹部。 “铛!” 两把军刀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高大个雇佣兵的力量极大,王滟兵只觉得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刀。 对方一击不中,手腕一翻,刀锋横扫,又快又急。 王滟兵只能狼狈地后仰躲避。 “嗤啦”一声。 刀尖划破了他的作战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 王滟兵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高大个雇佣兵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攻势更加凶猛。 他认定了这个年轻的士兵,经验不足。 可他错了。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非但没有让王滟兵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狠劲。 这点痛,跟陈易教官的训练比起来,算个屁! 他想起了陈易教他卸骨术时,那种关节被寸寸拆开,又被重新装上的极致痛苦。 眼前的这点皮肉伤,根本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他的大脑,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他开始仔细观察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寻找着破绽。 就是现在! 在高大个雇佣兵又一次挥刀刺来的时候,王滟兵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他用自己受伤的左臂,硬生生扛住了对方的刀锋。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高大个雇佣兵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士兵,竟然会用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 而就在他这零点几秒的愣神间。 王滟兵动了。 他忍着左臂被洞穿的剧痛,右手紧握的军刀,化作一道寒光。 快。 准。 狠。 一刀,精准地切在了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手筋,断了。 “啊——!” 高大个雇佣兵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持刀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军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滟兵没有停。 他眼神冰冷,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 在对方失去平衡的瞬间,手中的军刀,抹过了对方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 高大个雇佣兵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滚圆,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 王滟兵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左臂的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泥土里。 苗狼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有种。” 第189章 教科书般的配合 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你现在,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了。” 说完,他利落地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开始给王滟兵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忍着点。” “是。” 王滟兵咬着牙,点了点头。 远处,零星的枪声也渐渐停歇。 战斗,结束了。 苗狼给王滟兵包扎好伤口,两人循着刚才的记忆,朝着其他小组的方向赶去。 新兵们,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完成了他们最终的蜕变。 丛林里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 另一侧的山林里,两道身影正在快速穿行。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正是雇佣兵头子,老猫。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男人,神色慌张,正是大毒枭敏登。 “老猫,我们……我们能跑掉吗?” 敏登喘着粗气,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闭嘴。” 老猫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 他的眼神,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野兽,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次的调虎离山之计,进行得很顺利。 他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小队,去吸引那群狼牙特种兵的注意力。 而他自己,则带着敏登,从另一条早就规划好的路线,逃往边境。 只要穿过前面那片山谷,他们就安全了。 敏登不敢再多问,只能咬着牙,拖着肥胖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就在两人即将穿出这片密林的时候。 老猫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他没有穿戴全套的作战装备,身上那件军绿色的T恤。 反而更像是个后勤人员或者军医? 老猫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敏登也看到了陈易,他紧张地抓住了老猫的胳膊。 “怎么办?被发现了!” “慌什么。” 老猫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屑。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干掉他。” 他给敏登使了个眼色。 敏登立刻会意。 他颤抖着举起手枪,朝着陈易的方向,胡乱地开了一枪。 “砰!” 枪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 老猫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一只猎豹,悄无声息地从侧翼包抄过去。 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经对准了陈易的后心。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配合。 一人吸引注意力,一人致命一击。 然而。 陈易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甚至没有去看开枪的敏登。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就在老猫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 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从陈易手中滚落。 “嗤——” 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 是烟雾弹。 老猫的视野,瞬间被遮蔽。 “FUCK!” 他暗骂一声,只能下意识地朝着记忆中陈易的位置,进行火力压制。 “哒哒哒哒!” 子弹呼啸着穿过白雾,打在树干和泥土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可烟雾中,早已没了陈易的身影。 “啊!” 一声惨叫,突然从敏登的方向传来。 老猫心中一惊,急忙调转枪口。 烟雾渐渐散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敏登捂着自己的左臂,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而在敏登身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清晰可见。 凹槽的中心,是一个前后通透的弹孔。 子弹……穿过了树干? 不。 不对。 老猫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凹槽。 那不是一发子弹造成的。 那是连续多发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同一个点。 硬生生将坚硬的树干打穿,最后才击中了躲在树后的敏登。 这是何等恐怖的枪法! 这他妈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股寒气,从老猫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士兵,根本不是什么菜鸟。 他是一个怪物。 “哒哒!” 回答他的,是两发精准的点射。 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的劲风,让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猫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开始与陈易展开对射。 丛林中,枪声大作。 子弹在树木之间来回穿梭,木屑纷飞。 老猫越打越心惊。 对方的枪法,简直精准到了变态的程度。 每一次射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死死地压制着他所有可以移动的空间。 他好几次想要探头反击,都被呼啸而来的子弹,硬生生逼了回去。 更让他感到焦急的是,远处吸引主力的枪声,已经彻底停了。 陈善明那群疯狗,随时都可能包抄过来。 必须速战速决! 老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了一颗震爆弹。 他算准了陈易的射击间隙,猛地将震爆弹扔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片林地。 就是现在! 老猫强忍着耳鸣和炫目感,从树后猛地扑了出来,准备给陈易致命一击。 然而,他预想中陈易被闪光震慑,呆立原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就在他扑出的瞬间,一颗手雷,打着旋儿,从陈易的方向飞了过来。 落点,精准地在他前进的路线上。 “不好!” 老猫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想也不想,直接扑倒在地。 “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大量的泥土和草屑。 冲击波狠狠地拍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该死! 这个家伙,竟然在他扔出震爆弹的同时,就预判了他的动作,并且做出了反制。 他闭上眼睛躲避强光的同时,就扔出了手雷。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意识?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 陈易的枪声,再次响起。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近到了三四米。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 “哒哒哒!” “砰砰砰!” 突击步枪和手枪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两人依托着树木,进行着最后的对射。 弹壳,不断地从枪膛中弹出,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 “咔哒。” 一声轻响。 老猫的突击步枪,打空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易的枪声也停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切换成了手枪。 老猫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近距离手枪对射,考验的不仅仅是枪法,更是心理素质和战斗经验。 他相信,自己这个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绝对能碾压对方。 “砰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 第190章 被彻底打蒙了 子弹,都打光了。 机会来了! 老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扔掉手枪,像一头捕食的猎豹,猛地朝着陈易扑了过去。 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格斗术,扭断这个年轻士兵的脖子。 然而。 就在他扑到一半的时候。 他看到,陈易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弄。 老猫的心,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上当了。 这个家伙,还有底牌! 老猫活了半辈子,只在那些顶尖的杀手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自己面前缓缓拉开。 他想收住前冲的势头,可身体的惯性已经让他无法回头。 就在这一瞬间。 他看见陈易的左手,手腕微微一抖。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从他指间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东西? 念头刚刚升起。 老猫就感觉自己的右臂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被一只发烫的黄蜂,狠狠地蜇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麻痹感,顺着神经瞬间窜遍了整条手臂。 他下意识扣动扳机的手指,猛地一僵。 “砰!” 最后一颗子弹,擦着陈易的耳边飞了过去,打在了一棵树干上,爆开一团木屑。 失手了。 老猫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易,侧身躲开他志在必得的一扑。 两人交错而过。 “格斗?你这种野路子,也配?” 陈易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在他耳边响起。 老猫怒吼一声,强行扭转身形,左手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陈易的后心。 他要把这个小子的骨头,一寸寸砸断。 然而,陈易的动作比他更快。 陈易不闪不避,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一拧,右肘向后猛地一顶。 不偏不倚,正好撞在老猫左臂的麻筋上。 “呃!” 老猫只觉得左臂一软,力道瞬间被卸得干干净净。 钻心的酸麻感,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还没完。 陈易一击得手,身体顺势一转,化肘为掌,切向老猫的脖颈。 老猫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强忍着手臂的剧痛。 脑袋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下。 同时,他的右腿如同毒蛇出洞,狠狠地踹向陈易的下盘。 这一脚,又快又狠。 只要踹实了,足够让陈易失去行动能力。 可陈易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面对这刁钻的一脚,陈易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踏出半步。 他的膝盖微微弯曲,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撞在了老猫小腿外侧的一个点上。 “啊!” 这一次,老猫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他的小腿炸开,让他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 身体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他踉跄着后退,看向陈易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惊骇。 这个家伙……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无比精准地打在自己身体最脆弱,最疼痛的穴位上。 这根本不是格斗术。 这他妈的是解剖学。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体标本,在进行精准的打击。 “你……” 老猫咬着牙,还想说些什么。 陈易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欺身而上。 拳、掌、指、肘。 陈易的每一次攻击,都简单直接,却又狠辣到极致。 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最高效的打击。 老猫被彻底打蒙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提线操控的木偶,浑身上下,无处不痛,无处不麻。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变形。 不行。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活活玩死。 老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猛地一跺脚,将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全都踢了起来。 一时间,漫天的杂物,遮蔽了陈易的视线。 就是这个机会! 老猫忍着剧痛,从腰间拔出军用匕首,朝着记忆中陈易的位置,狠狠捅了过去。 去死吧! 然而。 他想象中匕首刺入肉体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反而是一股奇特的粉末,迎面扑来。 “咳咳……” 老猫猝不及防,吸入了一点粉末,顿时感觉喉咙一阵干痒。 紧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瘙痒感,从他的脸颊,脖子,迅速蔓延到全身。 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皮肤下疯狂地钻来钻去。 “啊!痒!好痒!” 老猫彻底疯了。 他扔掉匕首,双手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抓挠起来。 坚硬的指甲,很快就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可这种抓挠,非但没有缓解瘙痒,反而让那种感觉,愈演愈烈。 他的动作,彻底失去了章法。 整个人在原地又蹦又跳,活脱脱像个中了邪的疯子。 “痒痒粉,我自己配的,效果不错吧?” 陈易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他站在三米开外,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老猫。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老猫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剧烈的瘙痒,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同等级的对手。 从震爆弹,到手雷,再到近身格斗。 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斗经验和狠辣手段,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陈易缓缓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看着已经因为瘙痒而面目全非的老猫。 “咔嚓!” 一声脆响。 陈易抓起老猫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臂,轻轻一扭。 肘关节,被瞬间卸了下来。 剧痛,让老猫瞬间清醒了一瞬。 他看着陈易,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逃不掉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后槽牙,猛地一咬。 一颗隐藏在牙齿里的微型胶囊,瞬间破裂。 剧毒的氰化钾,涌入了他的喉咙。 第191章 我是个医生 “你……好……阴险……” 老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用针,用毒。 这些都是战场上最下三滥的手段。 “我说了,我是个医生。” 陈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救人和杀人,有时候用的……是同一种知识。” 老猫的瞳孔,开始放大。 他死死地盯着陈易,似乎想把这张年轻的脸,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他不相信。 一个医生,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身手和杀伐果断的心。 最终,他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声息。 身体,还在因为毒药的作用,而轻微地抽搐着。 陈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老猫的尸体。 他没有浪费时间。 真正的目标,是敏登。 他俯下身,在老猫的战术背心里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随即,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敏登逃跑的路径,追了下去。 丛林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陈易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他的身影,在树林间如同一道鬼魅,快速穿行。 五分钟后。 他终于在一个小山坡下,看到了一个正在狼狈奔跑的身影。 正是敏登。 此时的敏登,早已没有了毒枭大佬的风范。 他名贵的西装,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 脚上的皮鞋,也掉了一只。 整个人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猛地回头。 当他看到陈易那张如同梦魇般的脸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别……别过来!” 敏登惊恐地大叫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黄金沙漠之鹰。 他颤抖着手,对准了陈易。 “砰!” 枪声响起。 子弹,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陈易的身影,在他开枪的瞬间,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 敏登只觉得右手手腕一震剧痛。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是陈易开的枪。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穿了敏登的右手手腕。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 那把华丽的黄金沙漠之鹰,掉落在地上。 敏登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痛苦地跪倒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 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陈易,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很多钱!” “两亿!我给你两亿现金!” “不!美金!两亿美金!” “我还有别墅,在国外有很多别墅!还有美女!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有!” 陈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敏登看着陈易那毫无波动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个人,是魔鬼。 他不要钱,不要享受。 他只要自己的命。 “你不能杀我!我背后有人!” 敏登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陈易却懒得再跟他废话。 他左手一翻,又是两枚金针,出现在指间。 “咻!咻!” 两道金光闪过。 金针,精准地没入了敏登的双腿膝盖。 “啊!” 敏登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腿。 他被废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敏登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没什么,只是让你安分一点。” 陈易淡淡地说道。 他蹲下身,捏住敏登的下巴,强行让他张开了嘴。 仔细检查了一遍。 很好,没有藏毒的牙齿。 看来这位大毒枭,并没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确认了敏登无法自杀,也无法逃跑后,陈易才松了口气。 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就在这时。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 脚步声很轻,而且不止一个人。 陈易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一把将瘫软在地的敏登拖到一颗大树后面,同时自己也闪身躲藏起来。 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陈善明他们追过来了? 还是敏登的援兵? 在没有确认对方身份之前,他不会有丝毫放松。 丛林法则第一条。 永远保持警惕。 树林里,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陈易的呼吸放得很轻,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肌肉绷紧,随时可以击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沉稳,有力,而且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感。 这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才会有的脚步。 很快,几道穿着迷彩的身影,从树林深处显现出来。 他们呈战术队形,交替掩护着前进,动作标准而高效。 为首一人,身形矫健,眼神锐利。 当他看到大树下那个瘫软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敏登?” 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HK416突击步枪。 陈易从树后走了出来。 “别紧张,自己人。” 看到陈易,为首的士兵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枪口。 “陈医生?” 来人正是战狼中队的冷锋。 他身后的几名队员,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冷锋快步走上前,目光在陈易和地上的敏登之间来回扫视。 他看到了敏登手腕上那个血肉模糊的枪伤,还有他膝盖上插着的两枚金针。 “这……这是你干的?” 冷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战狼中队一路追击,动用了各种重火力,结果连敏登的影子都没摸到。 可陈易,一个人,就把这个大毒枭给活捉了。 而且看样子,还顺手解决了那个神出鬼没的雇佣兵头子老猫。 这战斗力,简直离谱。 “侥幸而已。” 陈易淡淡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冷锋和他队员身上的装备。 烟雾弹,震爆弹,甚至还有单兵火箭筒。 装备倒是挺齐全。 “陈善明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陈易开口问道。 “我们也是刚到,正准备去支援他们。” 冷锋立刻回答。 “走,过去看看。” 陈易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把瘫软的敏登往地上一扔,就像扔一个垃圾袋。 “你们俩,看着他。” 陈易对冷锋身后的两名战狼队员说道。 “是!” 第192章 无一阵亡!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雇佣兵的尸体。 陈善明正带着何晨光、王艳兵他们打扫战场。 新兵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战斗后的亢奋。 虽然有人受了伤,但幸运的是,没有出现死亡。 “报告!全歼来犯之敌,无一阵亡!” 陈善明看到陈易,立刻上前敬礼,大声汇报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陈易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伤员吗?” “报告!有一名新兵手臂中弹,已经做了紧急处理。” 陈善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靠着树坐着的新兵。 那个新兵的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鲜血还是不断地渗透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陈易二话不说,快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解开了那名新兵手臂上的绷带。 伤口处理得很粗糙,只是简单地止血包扎。 子弹还留在手臂的肌肉里。 “忍着点。” 陈易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从随身的医疗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术钳和消毒酒精。 没有麻药。 在战场上,这东西是奢侈品。 那个受伤的新兵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来,看着我。” 陈易抬头,对那个新兵说道。 新兵的目光,下意识地与陈易对视。 陈易的眼神深邃而沉静。 就在新兵愣神的瞬间,陈易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 “噗嗤。” 一声轻响。 手术钳,已经精准地夹住了弹头。 然后猛地向外一拉。 一颗沾着血肉的弹头,被取了出来,扔在了一旁的叶子上。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那个新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剧痛,手术就已经结束了。 “好了。” 陈易熟练地为他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然后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专业的美感。 周围的新兵和战狼队员,都看呆了。 尤其是王艳兵和何晨光,他们看向陈易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才是他们的教官。 既能在战场上杀敌,又能在手术台上救人。 无所不能。 “处理完战场,带上敏登和这些雇佣兵的尸体,我们回去。” 陈易站起身,下达了命令。 “是!” 所有人齐声应道。 …… 半个小时后。 众人走出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 丛林外,战狼中队的主力部队已经在此等候。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散布在四周警戒,气氛肃穆。 战狼中队的副队长邵兵,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医生,你们没事吧?” “没事。” 陈易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越野车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作训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肩上扛着中校军衔。 正是战狼中队的最高指挥官,龙小云。 龙小云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被押解着的敏登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同志,辛苦了。” 龙小云走到陈易面前,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这里就交给我们战狼吧,你们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易打断了。 “龙中校。” 陈易的声音,很冷。 龙小云愣了一下。 周围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易和龙小云的身上。 陈易直视着龙小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想请问,你的战术,是谁教的?” 龙小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什么意思?” “你的队员,在丛林里遭遇了至少两个排的雇佣兵。” 陈易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们装备精良,占据了有利地形,甚至还有重机枪和狙击手。” “而战狼队员呢?” “你给了他们什么?” “烟雾弹呢?震爆弹呢?火箭筒呢?” “什么都没有!” 陈易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向龙小云。 “你让他们用步枪,去冲击敌人的机枪阵地?” “你让他们用血肉之躯,去填补你指挥上的漏洞?” “龙小云,这就是你战狼的作战方式吗?” “如果不是我们碰巧遇到,你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十几具尸体!” 陈易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战狼中队的士兵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因为陈易说的,句句属实。 这次行动的部署,确实存在问题。 龙小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身为战狼中队的队长,中校军官,何曾被人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过。 她想反驳。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陈易说的,全都是事实。 是她的轻敌和部署失误,差点让战狼中队全军覆没。 一股巨大的羞愧,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易,少说两句……” 一旁的陈善明,赶紧拉了拉陈易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人家是中校。” 陈易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龙小云。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针对你个人。” “我是对事不对人。” “我希望龙中校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战场不是儿戏,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葬送我们战士的生命。” “他们的命,比你的面子,更重要。” 说完,陈易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龙小云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身体因为羞愧,微微颤抖着。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 死一般的寂静,在丛林边缘的空地上蔓延。 空气里还残留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每一个战狼中队的士兵,都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陈易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巴掌,狠狠地抽在他们的脸上。 更是抽在龙小云的心上。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这股疼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翻涌的羞愧与愤怒。 她想反驳。 她想嘶吼。 她想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193章 碾得粉碎 事实就是事实。 无法辩驳。 她的骄傲,她身为战狼队长的荣誉,在这一刻,被陈易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她却倔强地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它流下来。 就在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 龙小云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丛林潮湿的草木味,也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 她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她迎着陈易冰冷的目光,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报告!” 一声清脆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战狼的队员们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队长。 龙小云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战狼中队队长,龙小云!” “为本次行动的指挥失误,向你,以及你的队员,郑重道歉!” “对不起!” 说完,她朝着陈易,以及他身后的新兵,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标准。 且沉重。 周围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 邵兵和冷锋等人,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们的队长。 那个永远高傲,永远不会低头的龙小队。 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鞠躬道歉了。 陈易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弯下的脊梁。 他眼中的冰冷,终于开始融化,缓缓散去。 过了几秒,他才淡淡地开口。 “抬起头来吧。” 龙小云缓缓直起身,眼眶通红,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坦然。 “龙中校。” 陈易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希望你记住,指挥官的肩上,扛着的是每一个战士的命。” “特种作战,不是集团冲锋。” “我们是尖刀,是幽灵,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战果的利刃。” “而不是用人命去填的无底洞。”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希望你好自为之。” 龙小云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我记住了。” 邵兵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走上前,对着陈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位同志,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 他的话里,带着后怕,也带着真诚的感激。 陈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 两个新兵,押着一脸颓败的敏登走了过来。 陈易从另一个队员手里,接过一个银色的金属密码箱。 箱子上有几道划痕,但整体完好。 “人,还有东西,都交给你们了。” 陈易将密码箱递到龙小云面前。 龙小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箱子入手,冰冷而沉重。 她抬起头,看着陈易。 “按照规定,我需要登记你的姓名和单位,方便后续报告。” 陈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东南军区,体能训练改革办,组长,陈易。” “兼任,医务办组长。” “……” 现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龙小云拿着密码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震惊。 错愕。 难以置信。 体能训练改革办? 医务办? 一个搞后勤和医疗的? 陈易却没有理会他们石化的表情。 他转过身,面向新兵。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严厉。 “看什么看?” “都很有精神嘛!” “任务结束了?” “我让你们休息了吗?” 王滟兵、何辰光等人一个激灵,瞬间站得笔直。 “没有!” “全体都有!” 陈易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 “原路返回!” “我要求你们,必须沿着来时的路线,找到我们留下的痕迹,回到出发点!” “王滟兵,何辰光,你们两个负责带路!” “要是走错了……” 陈易的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微笑。 “后果自负。” “是!” 众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看着陈易带着队伍,头也不回地重新钻进茂密的丛林,陈善明赶紧跟了上去。 “哎,我说老陈。” 陈善明挤眉弄眼地凑到陈易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人家一个女同志,还是个中校,都给你鞠躬道歉了。” “你就不能给个好脸色?” 陈易目不斜视地走在前面,淡淡地说道。 “我是为她好。” “这种错误,战场上犯一次,就没机会犯第二次了。” “让她印象深刻一点,能救她,也能救她手下兵的命。” 走在另一边的苗狼,忽然嘿嘿一笑。 “我看未必。” 陈善明和陈易都看向他。 “老苗,你又有什么高见?” 苗狼摸了摸下巴,一脸“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你们想啊,龙中校那样的女人,天之骄女,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肯定眼高于顶。” “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要么是献殷勤,要么是毕恭毕敬。” “她早就习惯了。” “可咱们陈组长呢?” “反其道而行之!” “当着她所有手下的面,把她批得体无完肤,让她下不来台。” “这印象,深不深刻?” “简直是刻骨铭心啊!” “你们说,以后龙中校再想起咱们陈组长,会是什么感觉?” 陈善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有点道理啊?” 跟在后面的王滟兵、李二牛他们,也都竖起了耳朵,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易的背影。 “哇,陈组长这招也太高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 “组长,教教我们呗!” 陈善明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我说呢!原来你是这个目的!” “老陈,快,跟哥们传授传授经验!” 陈易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回过头,看着一群满脸写着“求知”的队友,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他很想撬开这些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滚!” …… 两个月后。 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丛林边缘。 一支队伍,从那绿色的屏障中走了出来。 第194章 吃顿便饭 这两个月,他们几乎把这片丛林翻了个底朝天。 陈易制定的训练计划,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他们现在看到树,都感觉有点反胃。 “全体休整十分钟,检查装备,准备登车。” 陈易的声音,依旧平稳。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其他人好得多。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在他们不远处的土路上停下。 车门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 是邵兵。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常服,看到陈易等人,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 “陈组长!” 邵兵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可算等到你们了!” 陈易有些意外。 “邵副队?你怎么在这?” 邵兵笑道。 “我们龙队算着你们差不多该出来了,特意派我来接你们。” “她说,无论如何,也要请各位去我们战狼基地休整一下,吃顿便饭。” “算是为上次的事情赔罪。” 陈善明一听,眼睛都亮了。 “去!必须去!” 他可太想念热乎的饭菜和舒服的床了。 陈易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队员们,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邵兵大喜过望,立刻招呼他们上车。 半个小时后。 越野车驶入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大门上,“战狼”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充满了肃杀之气。 车子在基地主楼前停下。 陈易刚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龙小云。 她也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中校军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身后,站着一排战狼中队的骨干。 显然,是在专门等他们。 “欢迎来到战狼。” 龙小云走到陈易面前,主动伸出了手。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陈易与她轻轻一握,随即松开。 “多谢。” 龙小云的目光扫过他身后队员们背上的巨大口袋。 “陈组长,你们这是……” “没什么,训练途中顺便采了点药材。” 陈易的回答轻描淡写。 仿佛背着几十斤东西穿越原始丛林两个月,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龙小云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浓了。 “需要帮忙吗?我让他们……” 她说着,就要回头叫人。 “不必了。” 陈易直接打断了她。 “一点小东西,我们自己能行。”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龙小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坚持。 她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热水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不远处,躲在队伍后面的陈善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苗狼。 他的脸上,写满了“我懂了”的表情。 “看见没?看见没!” “我就说组长是高人!” 苗狼一脸茫然。 “看见什么了?” “欲擒故纵啊!” 陈善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激动。 “你没看龙队长的眼神?那叫一个……啧啧,含情脉脉!” “组长之前故意骂她,就是为了加深印象!” “现在又来一招拒绝帮助,这叫推拉!高手,这绝对是高手!” 旁边的王滟兵和何辰光也听到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恍然大悟。 原来……还能这样? 学到了,真的学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陈易,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要被这群家伙的目光给烧穿了。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发誓,等这次休整回去,一定要把这群人的训练量再加一倍! 不,三倍! 让他们再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众人跟随着龙小云,走进了战狼基地。 一进入大门,陈善明等人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宽阔的训练场上,停放着一排排崭新的99A主战坦克。 炮管昂扬,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另一边,是各种型号的步兵战车和自行火炮。 履带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刚结束训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柴油味。 这和他们熟悉的狼牙基地,风格完全不同。 狼牙更像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匕首,锋芒内敛,注重的是单兵和小组的极限作战能力。 而战狼,则像是一柄出鞘的重剑。 充满了钢铁与火焰的气息,充满了现代化的、集团化的冲击力。 “乖乖……这装备,也太豪横了吧?” 陈善明忍不住咂舌。 “咱们要是也有这些铁疙瘩,上次还用得着那么费劲?” 王滟兵的眼睛里,也放着光。 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钢铁巨兽的诱惑? 陈易的目光,同样在这些重型装备上扫过。 他的眼神里,没有羡慕,更多的是思索。 他能感觉到,龙小云组建这支部队的思路,和东南军区任何一支特种部队都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在战狼队员的指引下,陈易等人来到了宿舍楼。 洗漱,换装。 当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冲刷在身上时,陈善明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这两个月,他们连洗个冷水澡都是奢侈。 十几分钟后。 众人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战狼作训服,重新在楼下集合。 人靠衣装马靠鞍。 脱下了那身破烂的衣服,洗去了满身的泥污。 这群新兵,再次恢复了特种兵应有的精气神。 尤其是陈易。 他本就身材挺拔,面容清秀。 此刻换上一身笔挺的军装,更显得气质出众。 那股在丛林里磨砺出的锐利杀气被收敛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儒雅温和的气质。 龙小云看着眼前的陈易,脑海中想起了陈易冷击杀老猫的事情。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非但不矛盾,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样?还合身吗?” 龙小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非常感谢。” 陈易点了点头。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在那之前,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们的基地?” 龙小云发出了邀请。 她的目光,直视着陈易。 陈善明一听,刚想开口说“先吃饭”,就被陈易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当然,荣幸之至。” 陈易答应了下来。 他也正想近距离看看,龙小云的战狼,到底有什么不同。 龙小云笑了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我们战狼的定位,和狼牙不太一样。” 她一边走,一边介绍。 “我们正在尝试组建全军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化合成部队。” “数字化合成部队?” 陈易的脚步微微一顿。 没想到,龙小云已经将其付诸实践了。 “对。” 龙小云指着不远处的坦克群。 第195章 一加一大于二 “传统的特种作战,强调的是‘点’的突破,用最精锐的士兵,完成最关键的任务。” “但未来的战争,一定是体系与体系的对抗。” “我希望战狼的每一个战斗小组,都不仅仅是战斗员,更是信息节点。” “他们可以随时呼叫空地协同火力,引导武装直升机、无人机,甚至是远程炮火。” “对目标进行饱和式打击。” 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自信和野心,却让跟在后面的陈善明等人心头一震。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把特种兵当成火力引导员来用? 这简直是……奢侈! 陈易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龙小云的思路,和他不谋而合。 未来的战场,单打独斗的个人英雄主义,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 只有将最顶尖的单兵,融入到最强大的作战体系中,才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所以,你们配备了这么多的重型装备?” 陈易问道。 “这只是第一步。” 龙小云的目光,望向了基地的远方。 “我的目标,是让战狼的每一个士兵,都能通过单兵终端,连接到整个战区的作战网络。” “让他们看到的,不再是眼前的一片树林,一条街道。” “而是整个战场的实时动态。” 她的眼中,仿佛有光在闪动。 陈易的目光中,那丝赞赏毫不掩饰。 龙小云的战略眼光,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军事主官。 “你的思路没有错。” 陈易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只是,还不够彻底。” “不够彻底?” 龙小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请教的神色。 “愿闻其详。” “你的构想,核心是将特种兵作为信息节点,引导体系火力。” 陈易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但你有没有想过,将你手下的各个战斗分队,也进行模块化编组?” “模块化?” 这个词,比“数字化合成部队”还要新颖。 龙小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陈易只提了一个词,她的脑海中就掀起了风暴。 “你的意思是……根据不同的作战任务,像搭积木一样,组合不同的战斗模块?” “没错。” 陈易打了个响指。 “比如,我们要对付一支敌军的机械化步兵分队。” “那么,我们就可以派出一个装备了重型狙击枪与反器材武器的特种作战小组。” “再给他们配属一个坦克战斗单元,以及一架武装直升机。” “如果我们要对付的是一支装甲部队呢?” 龙小云追问道,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那就增加一个反坦克导弹连,甚至可以呼叫空军的反坦克攻击机。” 陈易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的模块,都通过你所说的数字化网络连接,共享情报,协同作战。” “这样一来,指挥官就可以根据战场瞬息万变的情况,随时调整手里的‘积木’。” “用最合适的兵力,去解决最关键的问题。”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 跟在后面的陈善明和苗狼等人,已经完全听傻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 这还是特种作战吗? 这简直就是把一场集团军规模的战役,浓缩到了一个中队的规模! 龙小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看着陈易,眼神里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遇到知己的狂喜。 “我明白了!” 她用力地一挥手。 “我完全明白了!” 旁边一名战狼的军官,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队长,这不就是一个加强营吗?” “不。” 龙小云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 她的目光灼灼,充满了自信。 “加强营的编制是固定的,给你加强一个炮兵连,你就得带着这个炮兵连。” “但模块化不同。” “它是流动的,是灵活的,是根据任务需求随时可以拆分和重组的!” “一个固定的加强营,营长或许能指挥得过来。” “但面对不同兵种组合的模块化部队,传统的指挥体系根本无法适配。” 她看向陈易,像一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陈易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 “所以,还需要对指挥体系进行升级。” “以营为基本作战主体,但要大大加强营级的指挥机构。” “必须增加专业的作战参谋、情报参谋、火力协调参谋。” “这对营级主官的素质,以及下属连队指挥员的能力,都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要求。”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陈易的目光扫过基地里那些略显老旧的装备。 “换装。” “必须换装全军最先进的单兵终端、指挥系统、以及各种武器装备。” “只有硬件跟上了,软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能。”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龙小云看着陈易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仰望。 她原本以为,自己提出的数字化合成部队,已经是石破天惊的构想。 可陈易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她的构想,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战略制高点。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一个军医? 开什么玩笑! 全军区的战略专家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他看得这么远,这么透彻! “陈易同志。” 龙小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陈易发出了邀请。 “我诚恳地邀请你,留下来。” “留在战狼,和我一起,把我们刚才讨论的这一切,变成现实!” “我?” 陈易笑了。 他摇了摇头。 “龙队,你太高看我了。” “我只是个军医,纸上谈兵还行,真要让我来搞部队建设,那可就抓瞎了。” “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治病救人。”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龙小云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她知道,像陈易这样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被说服。 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好吧。” 龙小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虽然很可惜,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以后如果我再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问题,还可以向你请教吗?” “当然。” 陈易爽快地答应了。 “随时欢迎。” 参观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龙小云带着众人来到了战狼的食堂。 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 第196章 真的饿坏了 红烧肉,土豆炖牛腩,麻婆豆腐,番茄炒蛋…… 四菜一汤,热气腾腾。 当新兵们看到餐盘里那冒着油光和热气的饭菜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王滟兵端着餐盘,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用勺子狠狠地挖了一大勺红烧肉,塞进嘴里。 肥而不腻的肉块在口中融化,那股久违的、属于熟食的香气,瞬间引爆了他的味蕾。 两个月了。 整整两个月,他们吃的都是冰冷的单兵口粮,喝的都是山里的泉水。 这一口热饭,差点让他哭出来。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何辰光坐在他的对面,动作斯文许多。 但他夹菜的频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一口米饭,一口菜,吃得一丝不苟,却速度极快。 仿佛晚了一秒,这桌上的饭菜就会消失不见。 李二牛更是夸张,直接端起盘子,把菜汤都倒进了米饭里,大口大口地扒拉着。 一边吃,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唔……好吃……太好吃了……” 陈善明和苗狼看着几个新兵狼吞虎咽的样子,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群小子,是真的饿坏了。 这顿饭,是他们应得的。 下午两点。 一架直-8运输直升机,准时降落在了战狼基地的停机坪上。 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陈易带着新兵们,登上了飞机。 龙小云站在停机坪边,亲自为他们送行。 她没有穿军大衣,笔挺的军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陈易的身上。 直到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视线。 直升机拔地而起,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向着东南军区的方向飞去。 龙小云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消失在天际的黑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平稳地降落在东南军区司令部的停机坪上。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渐渐平息。 舱门打开,陈易率先跳了下来,脚踏在坚实的水泥地面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他回头看了一眼新兵们。 “行了,都回去休整吧。” “这趟辛苦了。” “是,教官!” 新兵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目送着他们离开,陈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径直走向了不远处那栋庄严肃穆的办公大楼。 他得先去高世巍副司令那里复命。 …… 高世巍的办公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报告。” “进来。” 陈易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高世巍。 高世巍抬起头,看到是陈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回来了,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你这次去战狼,搞得不错。” 高世巍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陈易谦虚地笑了笑。 “你啊,就是太谦虚。” 高世巍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这次你可是给我们东南军区,不,是给整个国家都立了大功。” “活捉敏登,干掉老猫,白象国那边已经发来了正式的感谢信,指名道姓地感谢你。” “这可给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陈易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高世巍的目光变得深邃。 “还有那个从老猫手里缴获的密码箱,经过专家破解和分析,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是什么情报资料,而是一管生物样本原液。” “经过初步鉴定,这东西和基因工程有关。” 高世巍的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陈易。 “陈易同志,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陈易的心头微微一凛。 基因武器。 这四个字无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战争的范畴,是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一个全新的战场,我们不能落后,更不能毫无防备。” 高世巍的语气无比凝重。 “军部很重视这件事,已经决定成立一个专项研究小组。” “专门针对基因武器的防御和反制进行研究。” “而我,向上级推荐了你。” “我希望由你来牵这个头。” 陈易没有丝毫犹豫。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不仅是命令,更是责任。 看到陈易答应得如此干脆,高世巍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显出一丝疲态。 “说点私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你给我瞧瞧?” 陈易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高世巍的面色。 他目光扫过高世巍的眉心,舌苔,又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片刻后,陈易收回了手。 “首长,您这是思虑过多,心脾两虚导致的。” “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给您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高世巍松了口气。 从高世巍的办公室出来,陈易直接回了医务办。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 他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老大,你回来啦!” 小影第一个欢呼起来,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 “陈组长!” 王泽瑞,陈国涛等人也立刻起身,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李二牛憨厚地挠了挠头。 “嘿嘿,组长。” 杜霏霏站在一旁,嘴角也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陈易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行了,都坐吧,别搞得这么隆重。” 陈易笑着摆了摆手。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了一个药方。 “小影,把这个方子拿去药房抓药,然后煎好了给高副司令送过去。” “记住,低调点。”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小影接过药方,敬了个俏皮的军礼,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易坐下来,看向负责部队军医训练事宜的赵哲。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五禽戏推广得怎么样了?” 赵哲立刻起身汇报。 “报告组长,效果非常显著!” “尤其是铁拳团,康师傅他们团,战士们的身体素质综合数据,平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 “专家组前两天刚来视察过,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 “说要尽快整理材料上报军部,在全军推广!” 陈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197章 好好补一补 他又看向另一名干事。 “部队军医的训练呢?” “报告组长,第一批轮训的军医已经初步掌握了您教的中医战场急救术。” “您编写的指导手册也通过了审核,正式下发到各个部队了!” “很好。” 陈易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这些干劲十足的下属。 “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为了奖励大家,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药膳,好好补一补!” “哇!太好了!” “老大要亲自下厨!有口福了!”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欢腾。 陈易笑着压了压手。 “先别高兴得太早。”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吃完饭,我们还有个新任务。”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准备向军区打报告,申请建立我们自己的药厂,还有一个最高规格的生物实验室。”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建药厂?建实验室? 这手笔也太大了! 陈易的目光落在王泽瑞和陈国涛身上。 “王泽瑞,陈国涛,你们两个负责牵头,马上开始搜集相关资料。” “做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出来。” “我要看到选址规划,预算清单,人员配置,所有的一切。” “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陈易彻底忙碌了起来。 来找他看病的将领和高级军官络绎不绝。 办公室门口甚至排起了小队。 有因为应酬太多导致脾胃失和的。 有因为长期伏案工作导致颈椎不适的。 还有因为饮食不规律得了“三高”的。 陈易来者不拒,一一耐心诊断,开方,针灸,推拿。 他乐在其中。 每一次治疗,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宝贵的实践,也是对系统数据的积累。 时间悄然流逝。 下午六点整。 陈易送走最后一位病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 【恭喜宿主成功救治患者数量累计达到450人,其中包含危重病例3例。】 【系统奖励正在结算中……】 陈易的嘴角微微上扬。 来了。 他很期待,这次系统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系统奖励结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宗师级造血疾病治疗精通。】 【该技能涵盖:红细胞疾病、白细胞疾病。】 【出凝血疾病(各类血友病、血栓性疾病等)的诊断与治疗方案。】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消化着这些庞杂却无比清晰的知识。 从基因层面到细胞形态,从病理分析到临床用药。 关于血液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陈易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现在,他有了西医最顶尖的造血疾病治疗方案。 再结合中医的扶正祛邪、活血化瘀理论。 或许,真的可以找到一个全新的、更高效的治疗路径,去攻克这个难题。 陈易缓缓吐出一口气,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目光扫过李二牛。 “二牛,走,跟我去炊事班,给大伙儿露一手。” “好嘞,组长!” 李二牛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憨厚的脸上满是期待。 炊事班的后厨,热火朝天。 陈易系上围裙,手法娴熟地处理着各种药材与食材。 当归、黄芪、党参…… 这些寻常的补气血药材,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李二牛在一旁打下手,看得眼花缭乱。 他发现组长处理食材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感。 精准、高效,又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美感。 一个小时后,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药膳被端上了餐桌。 黄芪炖鸡汤,汤色金黄,浓郁扑鼻。 当归生姜羊肉汤,驱寒暖胃,鲜美异常。 还有几道清爽的药蔬小炒,色香味俱全。 办公室的众人围坐一桌,闻着这霸道的香气,一个个喉结滚动,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吧!” “组长,您这手艺,不去当国宴大厨真是屈才了!” 小影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圆了。 鸡肉软烂脱骨,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药材的甘甜,在味蕾上层层炸开。 “太好吃了!” “快快快,都别看着了,动筷子啊!”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和满足的咀嚼声。 晚饭过后,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 乌云汇聚,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滚雷声由远及近。 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很快就连成了线。 “下暴雨了。” 陈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回头对正收拾碗筷的小影和李二牛说道。 “小影,二牛。” “你们去一趟药材库,检查一下门窗都关好了没有。” “再把那些怕潮的药材,往架子高处挪一挪。” “好嘞,组长,我们马上去!” 两人放下东西,立刻穿上雨衣冲了出去。 陈易看着窗外的雨幕,心中盘算。 雨这么大,今晚去狼牙基地的计划,只能暂时取消了。 第二天,陈易醒来时,雨声依旧没有停歇。 整个军区大院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 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他在宿舍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只觉得浑身筋骨舒泰,念头通达。 洗漱完毕,陈易撑着伞走向办公室。 路上,他听到路过的两个干事在议论。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感觉骨头都要发霉了。” “可不是嘛,这种天气最容易滋生细菌,训练场上要是有个磕碰。” “伤口感染的风险都比平时高好几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易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狼牙那群不分昼夜玩命训练的家伙。 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陈善明。 电话很快接通,背景里传来清晰的雨声和嘈杂的口号声。 “喂,陈易?” 陈善明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陈,是我。” “你们那边……不会还在冒着这么大的雨训练吧?” 陈善明在那头似乎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骄傲。 “你小子猜的还挺准。” “何止是冒雨训练,这叫雨中作战适应性训练。” “王滟兵那几个刺头,正带着人在泥地里摔打呢,一个个跟泥猴子似的,练得正起劲。” 第198章 卫国勋章 陈易皱了皱眉。 “胡闹。” “告诉他们,注意个人卫生,训练完立刻洗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 “有任何不舒服的,立刻来医务室找我,别硬撑着。” “知道了,你这个婆婆妈妈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陈善明嘴上吐槽着,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挂了电话,陈易坐在椅子上,心中总有些不安。 下午,雨势丝毫未减。 一名通讯员敲门走了进来。 “报告陈组长,郑大校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 陈易来到郑永红的办公室。 郑永红正站在窗前,神情严肃地看着外面的雨幕。 见他进来,郑永红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打开看看。” 陈易走过去,打开盒子。 一枚造型庄重,通体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勋章,静静地躺在其中。 勋章主体是一面盾牌,盾牌中央是长城与利剑的浮雕,上方刻着两个字:卫国。 “这是军部特批,授予你的‘卫国勋章’。” 郑永红的声音沉稳有力。 “表彰你在境外行动中,成功活捉国际通缉犯敏登,并夺回失窃的生物样本原液。” “为国家和人民清除了一个重大的安全隐患。” 他顿了顿,补充道。 “狼牙特战旅,也有相应的集体和个人功勋嘉奖,很快就会下发。” 陈易肃然而立,对着郑永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谢首长!保证完成更多任务!” 郑永红回了个礼,示意他坐下。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从敏登的嘴里,军情局顺藤摸瓜,挖出了一条潜伏在国内的大鱼。” “那个向境外提供生物样本原液的叛国者,已经查实抓获。” “昨天下午,验明正身,执行枪决。” 陈易的心头一凛。 “相关单位的失职渎职人员,也都受到了最严厉的处分。” 郑永红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说回眼下。” “这场大雨,从昨天晚上下到现在,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刚刚接到军区气象中心和水利部门的联合通报,我们东南地区几条主要江河的水位。” “已经全面超越了警戒线。” 郑永红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陈易。 “军区党委已经决定,第一和第三主力师,即刻起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投入抗洪抢险。” “你这边,医务办,也要立刻做好所有的战前准备。” “去狼牙基地的事情,无限期推迟。” “随时等待命令!” “是!” 陈易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出郑永红的办公室,脸上再无一丝轻松。 回到医务办,他立刻召集了所有人。 “同志们,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 办公室里一片肃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根据上级通报,我区极有可能在未来几天内,爆发特大洪水灾害。” “从现在开始,医务办全体人员,取消所有休假,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众人神情一肃,齐声应道。 “是!” “王泽瑞!” “到!” “立刻联系军区总院药剂科,以最高优先级。” “协调调拨一批广谱抗生素、肠道传染病防治药物、以及外伤急救药品,越多越好!” “是!” “陈国涛!” “到!” “清点我们现有的全部医疗物资,特别是单兵急救包、净水片、消毒粉。” “半小时后把库存清单报给我!” “是!” “小影,杜霏霏,你们把我们之前编写的水灾后卫生防疫手册,再精简一下。” “弄成最通俗易懂的宣传单,联系印刷厂,连夜加印!” “是!” “李二牛!检查所有车辆和可移动医疗设备,确保油料加满,性能完好!” “是!” 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整个办公室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第三天,雨水时断时续,但江河的水位仍在持续上涨。 第四天上午,天空再次被浓厚的铅云笼罩。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那只靴子落地。 下午两点整。 办公室里那台红色的紧急电话,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铃声。 来了。 陈易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话筒。 电话那头,郑永红的声音因为电流的干扰,带着一丝失真,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陈易!” “榕城,西侧主河坝,十五分钟前发生溃堤!” “洪水已经倒灌进榕城市区!” 陈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掌握紧了话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命令你,立刻成立前线医疗救援指挥部。” “你,担任总指挥,全权负责本次抗洪抢险的所有医疗救援事宜!” “所有人员物资,包括军区总院在内,全部由你统一指挥调配!” “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郑永红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人员伤亡,无法估量!” “快!立刻!马上!” 电话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陈易放下电话,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面对办公室里早已站起的众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与紧张。 “一级应急预案,启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目标,榕城。” 他看向王泽瑞。 “通知军区总院,调集所有能动员的医疗力量,以最快速度组建至少五个医疗梯队。” “携带全部战备物资,立刻赶赴榕城灾区。” “告诉他们,我在路上等他们。” “是!” 王泽瑞大吼一声,抓起另一部电话就开始拨号。 陈易的目光扫过陈国涛。 陈国涛往前一步,脚踝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上次任务留下的伤。 他的眼神里全是请战的渴望。 “国涛。” 陈易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留下。” “主任……” 陈国涛急了。 “医务办需要有人留守,负责后方物资的持续协调和信息中转。” 陈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命令。” 陈国涛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挺直了身体。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易点点头,不再多言。 “二牛!所有车辆立即发动!” “小影,霏霏,带上所有单兵急救包和防疫宣传单!” “所有人,三分钟后楼下集合!” “出发!” 命令下达,所有人瞬间行动起来。 整个医务办的走廊里,回荡着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 第199章 钢铁洪流 与此同时。 东南军区总院。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院区。 正在进行的手术被紧急收尾,门诊大厅的医生护士们扔下手头的工作,冲向急诊大楼。 一个个科室的主任在走廊里高声呼喊着,集结自己的队伍。 “快!快!快!” “骨科一组二组,带上所有便携设备,楼下集合!” “传染科,所有战备药品装车!” “麻醉科,跟上!” 不到十分钟,第一批由二十辆野战救护车组成的梯队,闪烁着刺眼的警报灯,冲出医院大门。 汇入了奔向榕城的钢铁洪流。 更远处的铁拳团驻地,警报声同样撕裂了雨幕。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从营房里冲出,脸上涂着伪装油彩,仿佛奔赴的不是灾区,而是战场。 操场上,一排排军用运输车已经发动,发出沉闷的轰鸣。 团长康师傅站在第一辆车的车头前。 雨水打湿了他的迷彩服,他举着高音喇叭,声音盖过了风雨。 “同志们!” “榕城我们的父老乡亲,正在等着我们去救命!” “我命令!” “水患不消,战士不离!”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天空的铅云都仿佛在颤抖。 “出发!” 巨大的军用卡车卷起泥水,如同一头头钢铁巨兽,咆哮着冲出营门。 车厢里,年轻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手里的铁锹和冲锋舟。 短短十几分钟内,一支支强大的救援力量从四面八方集结。 朝着同一个坐标,榕城,全速开进。 地方的消防、武警、电力、通信抢修车队,也紧随其后。 通往榕城的公路上,上演着令人动容的一幕。 所有的私家车、货车,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不约而同地向右侧车道并线。 把左侧的超车道,完整地让了出来。 一条由无数普通人自发形成的绿色通道,笔直地伸向远方。 陈易坐在打头的越野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一辆辆民用车的车窗里,亮着手机的灯光,有人在用力挥手。 还有人把手写的纸板贴在车窗上。 “解放军加油!” “榕城挺住!” 李二牛红着眼圈,一言不发地猛踩油门。 杜霏霏和小影的眼眶也湿润了。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将腰杆挺得更直。 越靠近榕城,天色越是阴沉。 道路两边的农田,已经变成了一片望不到边的浑浊水泽。 当车辆驶入榕城地界,眼前的景象让车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昔日繁华的城市,此刻变成了一座水城。 浑黄的洪水淹没了街道,无数汽车像玩具一样被冲得东倒西歪,只露出一个车顶。 洪水撞击着楼房,发出沉闷的巨响。 低层住宅的一楼二楼,已经完全被洪水吞噬。 无数幸存的市民被困在楼顶,或是一些地势较高的立交桥上。 他们挥舞着衣服,声嘶力竭地呼救。 哭喊声,求救声,与洪水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出城的道路上,堵满了想要逃离的车辆,却被前方更深的积水拦住了去路,进退两难。 绝望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就在这时,有人眼尖地看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军车车队。 “看!” “快看!是部队!” “是解放军!解放军来了!” 一个被困在公交车车顶的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激动。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那一抹抹橄榄绿,那一辆辆救护车上鲜红的十字。 在那片灰黄色的绝望世界里,是如此的醒目。 仿佛一道光,劈开了所有人头顶的阴霾。 “我们有救了!” “有救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被困在各处的民众,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用力地挥着手,跳着脚,眼泪混着雨水,从脸上滚滚滑落。 军用越野车的轮胎在泥水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终于停稳。 车门猛地被推开。 陈易第一个跳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肩膀。 浑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带着一股土腥和腐败的气味。 他看都没看,径直走向不远处一个抱着孩子,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的年轻母亲。 那个母亲怀里的孩子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陈易没有说话。 他只是解开自己身上的雨衣,披在了那对母子的身上,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 雨衣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那位母亲愣住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决堤般涌出。 “快。” “把雨衣都拿出来,给老人和孩子。” 杜霏霏和小影也紧跟着下了车,立刻将自己的雨衣和车上的备用雨衣分发给周围最需要的人。 李二牛和王泽瑞两个壮汉,则直接冲进雨幕,将一个差点被水流冲倒的老大爷搀扶了过来。 原本嘈杂混乱的人群,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奇迹般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易身上。 他身材挺拔,军装笔挺,帽檐下的眼神锐利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大家不要慌。” 陈易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区域,清晰地压过了风雨声。 “我是东南军区总院的军医,陈易。”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现在,所有人听我指挥。” “青壮年男性,站在外围,保护老人、妇女和儿童。” “所有人,跟着我们的人,立刻向那边地势最高的立交桥转移,那里是临时安置点。” 他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座巍峨的立交桥。 “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或者受伤了,到我这里来。” “我们会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医疗点。” 陈易的指令清晰、简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混乱的人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在他的指挥下,缓慢而有序地移动起来。 绝望的哭喊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啜泣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易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下属。 “二牛,王泽瑞。” “是。” 两个壮汉立刻挺直了腰板。 “联系后面的工兵部队,把所有医疗帐篷都在这块空地上搭起来。” “我需要一个标准战地临时医疗点,十五分钟内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 李二牛吼了一嗓子,转身就跑向后方的卡车。 “杜霏霏。” “到!” “所有救护车,开到那边,清点所有急救药品和设备,随时准备接诊重症伤员。” “明白。” 杜霏霏立刻跑向几辆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 第200章 乱中有序 “小影。” “我在。” “你负责通讯,立刻联系已经进城的铁拳团先头部队,建立伤员转运协调频道。” “确保所有重伤员都能在第一时间被送到我们这里。” “收到。” 小影扶了扶眼镜,迅速跑回车上,拿起了通讯设备。 任务部署在短短一分钟内完成。 陈易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些蹒跚着走向医疗点的民众。 远处,一队队穿着橙色救生衣的铁拳团士兵,扛着沙袋。 怒吼着冲向远处一处不断扩大的决口。 更多的冲锋舟放下水面,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朝着那些被困在楼顶和高处的居民冲去。 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而高效的救援机器。 而陈易这里,就是这台机器的心脏起搏器。 “医生,医生你快看看我爸!” 一个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个脸色灰白的老人,焦急地冲了过来。 老人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骇人的杂音。 陈易一步上前,连听诊器都没拿。 他直接将耳朵贴在了老人的胸口。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几秒后,他直起身。 “急性心衰,并发肺水肿。” “快,速尿针剂,再来一支西地兰。” 陈易的语速极快,跟在身后的军区总院医护人员甚至来不及思考。 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执行了命令。 一名年轻护士飞快地从急救箱里找出药品,递了过来。 陈易接过注射器,手法熟练地完成了静脉推注。 “医生,我……我的胳膊……” 另一个年轻人痛苦地走了过来,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别动。” 陈易的眼神落在他手臂上,眉头微皱。 他伸出双手,手指在那年轻人的手臂上快速而轻柔地触摸,按压。 骨头错位的触感清晰地通过指尖传来。 “忍一下。” “啊?” 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陈易的双手快如闪电,一个发力复位。 “啊——!” 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但很快,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变成了酸胀的舒适感。 他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骨头错位的别扭感已经消失了。 “好了?” “骨裂,已经接上了,回头去帐篷里打个石膏就行。” 陈易说得云淡风轻。 跟在旁边准备帮忙的几个总院医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就……好了? 不用拍片子? 徒手正骨? 这特么是外科医生还是武林高手啊。 “下一个。” 陈易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病人。 一个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浑身发紫,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孩子。 “低体温症,快,保温毯,准备温热的生理盐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易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 望、闻、问、切。 最古老的中医诊断手法,在他这里却发挥出了比现代仪器更快的效率。 十五分钟后。 “报告!医疗点搭建完毕!” 李二牛满身泥水地跑了回来,脸上却带着兴奋的光。 一排排军绿色的帐篷在雨中矗立,发电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帐篷里的灯光亮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带来一片温暖的光明。 “很好。” 陈易点了点头,随手将一个用过的纱布扔进医疗垃圾桶。 “通知后勤,立刻熬煮一大锅驱寒的姜汤,分发给所有民众。” “是!” “把发电机功率开到最大,所有生命维持设备必须保证百分之百的电力供应。” “明白!” 临时医疗点在陈易的指挥下,如同一个咬合精准的齿轮,开始高速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伤员被分门别类地引导进不同的帐篷。 哭声、呻吟声、医护人员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却乱中有序。 陈易站在主帐篷的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处理着海量的信息,下达着一条又一条指令。 就在这时。 “陈……陈医生!” 杜霏霏一脸惊惶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的军装上沾满了泥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陈易的眉头瞬间拧紧。 他认识杜霏霏很久了,这个女下属向来沉稳干练,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出事了。 “怎么了?” “慢慢说。” 杜霏霏喘着粗气,指着城市中心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是榕城总院!” “住院大楼……住院大楼的楼顶塌了半边,整栋楼都快倒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嘈杂的临时医疗点炸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杜霏霏。 榕城总院,那是全市最大医院。 现在,它的住院大楼要塌了? 那里面得有多少病人? 陈易的眼神骤然变冷。 那是一种能将沸水凝结成冰的寒意。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豆腐渣工程。” 三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没有愤怒的咆哮,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他猛地转头,目光锁定在人群中的两个人身上。 “王泽瑞!赵哲!” “到!” 王泽瑞,赵哲立刻出列,身姿笔挺。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去把榕城医院的承建方、监理方。” “所有相关的负责人,全部给我控制起来。” 陈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告诉他们,榕城现在进入战时军事管制状态。” “但凡有任何反抗、逃匿、不配合的行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授权你们,就地处置。” “是!” 王泽瑞和赵哲没有丝毫犹豫,敬了个军礼,转身便带着几名士兵冲进了雨幕。 周围的医生护士们大气都不敢出。 陈易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对杜霏霏和李二牛下令。 “杜霏霏,清点所有便携式急救设备,呼吸机、除颤仪、便携式监护仪,一样不能少。” “李二牛,组织一个三十人的突击队,跟我去救人!” “是!” 命令被迅速执行。 整个临时医疗点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之前的忙碌是为了救治伤员,而现在,是为了去一个即将坍塌的建筑里,和死神抢人。 陈易大步走在最前面,直接蹚入没过膝盖的积水。 第201章 摇摇欲坠 冰冷的洪水混杂着泥沙,灌入他的裤腿,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脚步又快又稳,在浑浊的水中拉出一条清晰的水线。 身后的突击队员和医护人员紧紧跟着。 越靠近市中心,积水越深。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废弃的汽车像孤岛一样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车顶。 “我们需要船!” 杜霏霏焦急地喊道。 水已经快要到腰了,再往前走,很多设备都会报废。 陈易的目光在周围快速扫视。 他看到不远处几栋居民楼下,拴着几艘皮划艇和冲锋舟,应该是居民自用的。 “征用!” 陈易的命令简洁明了。 “留下联系方式,战后双倍赔偿。” 士兵们立刻行动,很快,几艘冲锋舟的马达便在水面上轰鸣起来。 一行人乘坐冲锋舟,劈开浑浊的波浪,直奔榕城总院。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那栋令人心惊胆战的建筑。 榕城总院的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是两栋独立的建筑。 此刻,两栋楼的底部都泡在至少一米六深的积水里。 门诊楼的墙体上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缝。 而旁边的住院大楼,情况则惨烈得多。 那是一栋十几层高的建筑,此刻却以一个肉眼可见的角度倾斜着。 楼顶像是被什么巨物砸中,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豁口,钢筋水泥的碎块挂在边缘,摇摇欲坠。 整栋楼仿佛一个垂死的巨人,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天哪……” 一个年轻的护士发出了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冲锋舟靠在了住院大楼的门厅台阶旁。 陈易第一个跳了下去,水瞬间淹到了他的胸口。 他稳住身形,抬头观察着整栋大楼的结构。 “所有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插着呼吸机的。” “还有待产的孕妇和儿科病房的孩子,优先上船撤离!” 他的声音盖过了雨声和建筑的呻吟声。 “家属和轻伤员,能自己走的,由士兵引导,涉水撤离到安全地带!” “李二牛,带人去把病房里的铁床拆了,用床板做成简易的浮筏,增加运力!” “医院所有还能动的医护人员,现在全部听我指挥!” 陈易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果断,不容置疑。 原本乱作一团的医院大厅里,那些惊慌失措的医生护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开始按照他的指令行动起来。 救援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 士兵们冲进大楼,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危重病人抬出来,送上冲锋舟。 孕妇们在护士的搀扶下,被优先安排撤离。 孩子们被士兵抱在怀里,用雨衣紧紧裹住,他们的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让人心碎。 陈易站在及胸深的水里,像一根定海神针,指挥着全局。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每一个病人的情况,优化着撤离的每一个环节。 “陈军医!” 一个穿着护士长制服的中年女人焦急地蹚水过来。 “ICU和普通病房的病人都已经开始转移了。” “但是……但是还有一个孩子,在顶楼的无菌仓里!” 陈易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什么情况?” “是……是一个败血症患儿,全身大面积感染,一直在无菌仓里接受治疗。” 护士长的声音带着哭腔。 “几个小时前就断电了,无菌仓的空气净化系统和生命维持设备全都失效了。” “我们不敢动他,一旦离开无菌环境,他身上的感染会立刻爆发。” “根本……根本撑不到去临时医疗点。” 护士长的话让周围的气氛凝固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不动,孩子会死在即将倒塌的大楼里。 动,孩子可能会死在转移的路上。 就在这时,一对夫妻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陈易面前的泥水里。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了!” 男人不断地用额头撞击着水面,女人则死死抓着陈易的裤腿,泣不成声。 他们就是那个孩子的父母。 陈易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 他弯下腰,伸手扶起那个男人。 他的动作很轻,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会救他。” 陈易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你们先跟船撤离。” “不!我们不走!我们要陪着孩子!”女人尖叫道。 “待在这里,你们只会成为累赘。” 陈易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却比任何安慰都更有用。 “杜霏霏,小影,把他们带走。” “是。” 杜霏霏和小影走上前,半是搀扶半是强制地将那对几近崩溃的夫妻带向冲锋舟。 陈易转头看向那个护士长。 “带我上去。” 护士长愣住了。 “陈医生,现在上去太危险了,而且……而且没有设备,根本……” 她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救那个孩子。 那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问题。 陈易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护士长从那眼神里,读到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自信。 她咬了咬牙,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边走。” 陈易跟着她,逆着撤离的人流,向着那栋摇摇欲坠的大楼深处走去。 留下的几个总院医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担忧。 “他……他想干什么?” “一个人上去?疯了吗?” “没有无菌环境,没有设备,神仙也救不了那个孩子啊。” 雨水,从楼顶的破洞中灌入,顺着墙壁流淌。 整栋楼,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顶楼的走廊,比下面任何一层都要安静。 水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渗下来,汇成一股股细流,在地面上蜿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霉菌和灰尘混合的古怪气味。 “陈医生,就是……就是这里。” 护士长指着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声音发颤。 无菌仓的隔离门。 门上的观察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旁边的状态指示灯早就灭了。 陈易的脚步没有停。 他走到门前,伸手触摸冰冷的金属门板。 没有一丝温度。 “里面的情况,你详细说一下。” “断电超过五个小时了。” 护士长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备用电源也早就耗尽,空气循环和过滤系统全部停摆。” “现在里面……就是一个封闭的铁盒子。” 陈易点点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消毒用品在哪里?” 护士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指向旁边一间准备室。 “这里有,但可能……可能也被水淹了。” 准备室的门被推开。 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 第202章 方能后生 积水已经淹没了半个柜子,许多包装好的无菌用品都漂在水上,显然已经作废。 护士长的心沉了下去。 陈易却没管那些,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一个还算干爽的高处柜子上。 他蹚水过去,打开柜门。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瓶未开封的医用酒精和几包密封的无菌纱布。 “够了。” 陈易拿出酒精,拧开瓶盖,直接从头顶浇了下去。 刺鼻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脖颈流下,浸透了他的军装。 护士长看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消毒? 简直太粗暴了。 陈易没有理会她的惊愕,他用酒精把自己的双手仔仔细细地冲洗了一遍。 又撕开无菌纱布的包装,将手擦干。 做完这一切,他走向那扇隔离门。 “我进去之后,你守在外面。” “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出来,你就自己撤。” 陈易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一件日常工作。 护士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到陈易按下了门禁开关。 没有反应。 电力系统彻底瘫痪了。 陈易皱了下眉,后退半步,抬脚,对着门锁的位置就是一记重踹。 “砰!” 巨大的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震荡,天花板又掉下几块碎石。 门,纹丝不动。 陈易活动了一下脚踝。 第二脚。 第三脚。 每一脚都精准地踹在同一个位置。 金属门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开始变形。 终于,在第五脚落下时,门锁结构彻底崩坏,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 厚重的隔离门向内弹开了一条缝。 一股污浊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从门缝里涌出。 陈易没有犹豫,侧身挤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护士长震惊的脸隔绝在外。 无菌仓里一片漆黑。 只有应急出口的微弱绿光,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空气粘稠,带着一丝铁锈和病态的甜腻。 陈易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 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男孩蜷缩在病床的角落,身体瘦小得不成比例。 因为长时间的化疗,他的头发掉光了,头皮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不正常的白。 脸颊和四肢因为感染和药物副作用,浮肿得厉害。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似乎受了惊,身体缩得更紧了。 “别怕。” 陈易放轻了声音,慢慢走过去。 “我是东南军区的医生,我叫陈易,是来救你的。” 男孩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大,但在浮肿的脸上,只剩两条缝。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也没有对救援的欣喜。 只有一片死寂。 “叔叔。” 男孩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让我死在这里吧。” 陈易的脚步顿住了。 “我知道的。” 男孩继续说,语速很慢,却异常清晰。 “爸爸妈妈在外面哭。” “他们把房子卖了,车也卖了。” “奶奶说,我是个讨债鬼。” “我不想治了,叔叔,你让他们走吧,别管我了。” 陈易沉默地看着他。 他能想象,这个孩子在过去的几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里,独自一人在这黑暗的盒子里。 听着外面的风雨和父母的哭喊,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他没有说什么“你要坚强”之类的废话。 他只是走到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与男孩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 “……周乐。” “乐是快乐的乐?” 男孩轻轻点了点头。 “周乐,听我说。” 陈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从现在开始,你的病,部队管了。” “所有的治疗费用,国家出。” “你爸妈卖掉的房子,以后你会给他们买个更大更好的。” “你奶奶说错了,你是你们家的希望,不是讨债鬼。” 周乐浮肿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光亮。 他呆呆地看着陈易。 “真……真的吗?” “我从不说谎。” 陈易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药剂。 这是他从总院的精英医生那里“借”来的最新型广谱抗生素,专门应对超级细菌。 “现在,我要给你用药,然后带你出去。” 他熟练地抽好药,在男孩的手臂上找到了血管。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冰凉的药液缓缓注入身体。 周乐咬着嘴唇,一声没吭。 打完针,陈易没有停下。 他从医疗包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深色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在应急灯的幽光下,银针泛着森然的冷光。 周乐的眼里露出一丝困惑。 这是什么? 陈易没有解释,他取出一根最细最短的银针。 “接下来,我要用一种特殊的办法,让你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壮。” “这样,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就不会害怕外面的那些坏蛋细菌了。”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周乐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 宗师级的造血疾病治疗知识在他脑中飞速流转。 败血症,感染是表象,根源是免疫系统崩溃。 断电的无菌仓,失效的生命维持系统,摇摇欲坠的大楼。 现代医学在这里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就只能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办法。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陈易睁开眼,眸光锐利。 他捏着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周乐腋下的一个位置。 极泉穴。 此穴深处有腋动脉、腋静脉,神经丛密布,是中医针灸里轻易不会触碰的险地。 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出血或神经损伤。 “嗯!” 周乐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瞬间绷紧。 一股尖锐的酸麻感从腋下炸开,瞬间传遍了半边身体。 那不是普通的打针能比的痛楚。 陈易的手稳如磐石。 他捻动着针尾,将银针又送入几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针尖下,气血的微弱搏动。 太弱了。 必须用更强的刺激,去唤醒这具身体沉睡的潜能。 第二针,刺向胸口的膻中穴。 第三针,刺向腿上的足三里。 …… 一根根银针落下,每一针都精准地刺在最凶险,也最有效的位置。 陈易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体力活,而是对精神和技术的极致消耗。 周乐的呼吸变得粗重,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但他始终没有哭喊,只是死死地抓着床单,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印。 他相信眼前这个军人叔叔。 相信那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门外。 护士长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头顶不断掉落灰尘的天花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203章 楼要塌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轰隆——” 整栋大楼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走廊的墙壁上蔓延开,触目惊心。 护士长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楼下,所有已经撤离到冲锋舟上的人都抬起了头,惊恐地望着那栋在风雨中飘摇的住院大楼。 “不好!楼要塌了!” “陈医生还在上面!” “还有那个孩子!” 杜霏霏和小影死死地拉着那个几乎要疯掉的母亲。 孩子的父亲则跪在冲锋舟的船头,用头一遍遍地撞击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响声。 岸边,负责指挥救援的军官脸色铁青。 他一把抓过对讲机。 “突击队!准备强行进入!” “无论如何,把人给我带出来!” “是!”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冲向大楼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那片死亡区域的瞬间。 “等等!”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住院大楼三楼的那个出口。 黑暗的楼道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陈易。 他的军装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脸上和头发上还沾着灰尘。 但他站得笔直。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用无菌手术服层层包裹起来的“包裹”。 他的身后,跟着那个失魂落魄的护士长。 她的一只手死死抓着陈易的衣角,另一只手捂着嘴,眼睛里写满了震撼。 时间仿佛静止了。 风雨声,哭喊声,建筑的哀鸣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个从危楼中走出的身影。 他抱着那个孩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踏入浑浊的洪水。 水流湍急,淹没到他的胸口。 但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仿佛他脚下不是致命的洪流,而是坚实的土地。 “出来了!” “他们出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是冲天的欢呼。 陈易怀里的孩子却被无菌手术服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沾到一滴脏水。 十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就那么扎在孩子小小的身体上,随着陈易的走动在风雨中微微颤动。 那对父母连滚带爬地扑进水里,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他们的眼睛里混杂着巨大的狂喜与深切的担忧。 “孩子……我的孩子……” 母亲的声音已经哭到嘶哑,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别碰他,更不要碰到针。” 陈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保护好头部,千万别进水。” 他将怀里的“包裹”又往上托了托。 几名士兵立刻冲过来,用身体在湍急的水流中为他筑起一道人墙。 一张早已备好的气垫船被推了过来。 “快!都上来!”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陈易和那对父母拉上气垫船。 杜霏霏和小影也紧跟着爬了上来,脸色苍白,嘴唇还在发抖。 刚才那一幕,几乎抽干了她们所有的力气。 但她们的眼神却很坚定,死死护在孩子的周围。 这是组长交给她们的任务。 气垫船被用力推离岸边,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朝着临时医疗点的方向全速驶去。 就在他们离开危楼不到五十米的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那栋在风雨和洪水中屹立许久的住院大楼,终于到达了极限。 它从中间断裂,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然后轰然垮塌。 无数砖石瓦砾被卷入滔滔洪水,激起数米高的巨浪,瞬间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气垫船上的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如果再晚一分钟。 不,哪怕只是晚十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坐在船上,浑身湿透,脸上还沾着灰尘的男人。 陈易只是默默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仿佛身后那栋大楼的毁灭,与他毫无关系。 …… 临时医疗点。 帐篷里灯火通明,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周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临时病床上。 一名负责接应的军医立刻上前,准备做初步检查。 当他解开包裹着孩子的手术服时,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的视线凝固在孩子头顶的那根银针上。 百会穴。 这位军医也懂些中医理论,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位置。 这可是人体的死穴之一。 在这里下针,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当场死亡。 他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抬头看向陈易。 “陈医生……这……这孩子……” 他想问孩子是不是已经…… “他只是睡着了。” 陈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平稳。 “立刻进行全面的创口消毒,连接生命体征监测仪。” “记住,任何人不准碰这些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等情况稳定,立刻安排直升机,转送军区总院。” “是!” 军医不敢再有任何疑问,立刻大声应道。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军官,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帐篷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那对父母守在病床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杜霏霏和小影则拿着干净的毛巾,想要帮陈易擦擦脸上的泥水。 陈易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 心率,85。 血压,90/60。 血氧饱和度,95%。 所有指标,都在一个虽然偏低,但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陈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 成了。 他用针灸封住了周乐周身的穴位,暂时锁住了他体内快速扩散的毒素。 为后续的治疗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陈医生,您看!” 一名负责检查的榕城医院主治医生拿着一份快速检测报告,满脸不敢置信地跑了过来。 “孩子的血液样本里,没有检测到新的水中细菌感染迹象!” “生命体征平稳,高烧也开始有消退的迹象了!” 这位五十多岁,在临床一线干了几十年的老医生,看着那些银针,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这……这简直是奇迹!中医针灸……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行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立竿见影的治疗方式。 尤其是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极端环境下。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医学认知。 孩子的母亲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想要给陈易磕头。 “医生!您就是我孩子的再生父母啊!” 陈易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孩子还没脱离危险,真正的考验在后面。” 他安抚好家属,转头看向那名主治医生。 第204章 没有呼吸了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去看看其他伤员。” “啊?陈医生,您不去休息一下吗?” 杜霏霏急了。 从上来到现在,陈易几乎没有合过眼,刚刚又经历了那种生死一线的救援。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没事。” 陈易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帐篷。 外面,临时搭建的帐篷群里,到处都是伤员的呻吟声和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 一场手术接着一场手术。 清创,缝合,包扎。 陈易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而高效地处理着一个又一个伤员。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当他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口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凌晨两点。 陈易靠在一张行军床上,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刚闭上眼,帐篷的帘子就被人猛地掀开。 一名通讯兵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陈医生!不好了!” “水坝那边刚刚送来一个重伤员!是咱们自己人!” “已经昏迷了!” 陈易猛地睁开眼。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没有了丝毫睡意。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抓起旁边的医疗箱,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雨声混杂着焦急的呼喊,撕裂了凌晨的寂静。 陈易跟着通讯兵,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冲向了临时营地最边缘的一个帐篷。 医疗箱的金属搭扣在他奔跑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快!快让开!” “陈医生来了!” 围在帐篷门口的战士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陈易的胃里一阵翻搅。 帐篷中央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的战士。 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军绿色的作训服破烂不堪。 胸口的位置更是塌陷下去一大块,形状极不规则。 一张沾满泥污的脸,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 “怎么样了?” 陈易放下医疗箱,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有些沙哑。 一名年轻的女护士正跪在担架边,双手还在按压着战士的胸口,但动作已经越来越慢。 她抬起头,满是泪水和雨水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力。 “陈医生……” “没有呼吸了。” “心跳……也测不到了。” 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 “瞳孔已经开始散大,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你说什么!”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一个满脸胡茬的士官班长,眼睛红得嚇人,情绪完全失控了。 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要将这个宣布了死刑的护士生吞活剥。 “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没救了!” “你们是不是怕死!是不是不敢去前面!所以才在这里磨磨蹭蹭!” “我弟弟他才十九岁!十九岁啊!” 他的怒吼声嘶力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 周围的战士想要上来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那名被他揪住的女护士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住手!” 一声冷喝传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易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那名班长的手腕。 他的手看起来并不粗壮,甚至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 但那股力量却让班长无法再前进分毫。 “放开她。” 陈易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我弟弟他……” 班长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陈易眼神的瞬间,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布满了血丝,写满了疲惫,但深处却是一片沉静的冰湖,能冻结一切焦躁和狂怒。 “我知道你难受。” 陈易缓缓开口,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但你抓着的这个人,昨天为了从一栋快要塌掉的危楼里救一个六岁的孩子。” “差点被预制板砸断腿。”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的怕死,就是指这个?” 士官班长的身体猛地一震,揪着护士衣领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护士,又看了看陈易。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刚刚还在被指责的女孩身上。 女孩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努力地挺直了腰。 “救人是我的职责。” 她哽咽着说。 陈易没有再看那个班长,而是蹲下身,开始检查担架上的战士。 他伸手探了探战士的颈动脉。 冰冷。 死寂。 他又掀开战士的眼皮,瞳孔确实已经放大,对光线毫无反应。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临床死亡的特征。 那个班长呆立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和悲伤凝固成了一种茫然的绝望。 他看着陈易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垂下了头,巨大的悲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易要起身宣布最终结果时。 他的手指却忽然顿住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在他的指尖下,在那片死寂的皮肤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很轻。 轻得就像是幻觉。 但陈易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簇火苗。 “准备手术!” “他还有救!” 这六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帐篷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已经绝望的班长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陈医生……” “您说什么?” “我说,他还有救!” 陈易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转头看向那名班长,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但我要告诉你,希望非常渺茫。” “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很有可能,我拼尽全力,最后还是一场空。” “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班长愣愣地看着他,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陈易点了点头。 “求您!” “只要有一点希望,求您救救他!” “好。” 陈易不再废话。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担架上的战士。 那个一百六七十斤的年轻士兵,在他怀里却好像没有多少分量。 “把他抬进手术帐!” “快!” 他抱着战士,大步流星地冲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手术帐篷。 “小刘!” 陈易一边走一边高声下令。 刚才那名被吓哭的女护士立刻应声。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5章 鬼门十三针! “到!” “肾上腺素,最大剂量,准备静脉推注!” “除颤仪准备好,随时待命!” “是!” 护士擦干眼泪,眼神瞬间恢复了专业和坚定,转身就冲向了药品柜。 “其他人,准备B型血和O型血,越多越好!” “杜霏霏!” “在!” 一直跟在后面的杜霏霏立刻上前一步。 “库房里那根最老的山参,给我拿出来!用最快的速度熬一碗浓得不能再浓的参汤!” “是!” 杜霏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小影!” “主任!” “吊命的方子你还记得吗?半个小时!我需要看到它!” “明白!” 一道道命令从陈易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精准而迅速。 整个临时医疗点仿佛一台生锈的机器,被瞬间注入了润滑油,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当陈易抱着战士冲进手术帐篷时,那个士官班长带着几名战士也跟了过来。 却被拦在了帘子外。 “班长,你们不能进去。” 一名医生拦住了他。 班长停下脚步,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那扇晃动的帘子。 他的身后,几名战士也同样站得笔直,像一排沉默的雕塑。 他们守在门口,守着自己兄弟最后的一线生机。 帐篷里,灯光亮如白昼。 受伤的战士被平放在了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 监测仪连接上后,屏幕上是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 刺耳的警报声都没有响起,因为仪器判定,这已经是一个没有生命体征的躯体。 “肾上腺素,推!” 陈易沉声喝道。 护士小刘立刻将针剂注入了战士的手臂静脉。 一秒。 两秒。 五秒。 监测仪上的直线,纹丝不动。 “没反应!” “准备除颤!” 陈易接过除颤仪的电极板,互相摩擦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充电到200焦!” “充电完毕!” “所有人,闪开!” 陈易将电极板重重地按在了战士的胸口。 “砰!” 战士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监测仪。 那条直线,依旧是直线。 “加大剂量!300焦!” “闪开!”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弹跳。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死亡的直线,终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然后,又归于平寂。 “不行……” 旁边协助的医生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力。 “胸腔内大出血,肋骨多处粉碎性骨折,可能已经刺穿了心脏……这种伤势,根本……” 陈易没有理会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战士塌陷的胸口上。 他知道,常规的西医手段,已经到极限了。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陈易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了自己的医疗箱。 他没有去拿手术刀,也没有去拿止血钳。 而是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古朴的黑色绒布包。 布包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准备好吸引器,随时准备吸血。” 陈易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 “接下来,我要用针灸封住他的心脉。” 帐篷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针灸? 在这种情况下用针灸? 这不是胡闹吗? “陈医生,这……” 一名军医忍不住开口。 陈易没有看他,只是拿起一根最长的金针,在酒精灯上缓缓烤过。 他的眼神专注到了极点,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我要用的,是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 那个军医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荒谬的质问。 陈易根本没空搭理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金属被灼烧的微热气息。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陈易的眼神锐利得能刺穿空气,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精准地按在战士胸口塌陷处的边缘。 稳住了那块致命的锋利铁皮。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右手快如闪电,猛地将铁皮抽了出来。 “噗嗤!” 一股暗红色的血液随着铁皮的拔出,喷涌而出。 “吸引器!” 陈易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护士小刘一个激灵,立刻将吸引器的管口凑了上去,嗡嗡的声响中,鲜血被迅速吸走。 也就在这一瞬间,陈易手中的金针动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捻动金针,刺入了战士心口旁的一处大穴。 动作行云流水,快到众人只能看到一道金色的残影。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 一根根金针落下,仿佛不是在救人,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仪式。 帐篷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西医出身的医生和护士都看傻了。 这算什么? 跳大神吗? 然而,下一秒,那个一直盯着监测仪的医生,瞳孔猛地一缩。 “血……血袋动了!” 他指着悬挂在一旁的血袋,声音都在发颤。 之前因为战士的心脏停跳,血液根本无法输入体内,血袋里的液面纹丝不动。 可现在,那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输液管,一滴滴、稳定地流入战士的手臂。 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流动。 奇迹。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陈医生!参汤来了!” 杜霏霏端着一个滚烫的瓦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浓郁的参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帐篷。 紧随其后的是小影。 “主任!药方也配好了!” 陈易头也没回,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战士的胸口。 “用大号注射器,去掉针头,把参汤和药液全部灌进去。” “是!”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用注射器将还冒着热气的浓稠液体,缓缓注入战士的口中。 生命体征,必须用一切手段维持住。 “停止电击。” 陈易再次下令。 “所有人,轮流进行胸外按压,保持频率,不要停!” “是!” 临时医疗点的所有人都被动员了起来,他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对战士进行心肺复苏。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背,手臂酸痛到几乎抬不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一个半小时后。 “滴……滴……滴……” 微弱,却极富节奏感的声音,突然从监测仪上传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猛地回头。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死亡的直线,此刻正顽强地上下起伏着。 虽然微弱,但那是一个标准的心脏跳动波形。 活了! 真的活过来了! 帐篷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6章 命保住了 “太好了!” “天呐,心跳恢复了!” 杜霏霏和小影激动地抱在了一起,眼泪都流了出来。 然而陈易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 “别高兴得太早。” 他冰冷的声音给众人火热的心浇上了一盆冷水。 “心脏只是恢复了跳动,他胸腔里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呢。” “肋骨碎片,破裂的肺叶,还有不知道多少正在出血的血管。” “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转运去拍CT。” 陈易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需要凭经验,打开他的胸腔,处理所有内脏损伤。” 他看向一名擅长缝合的军医助手。 “等下我负责处理主要脏器,你负责缝合肺部和闭合血管,有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 那名军医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崇拜。 手术在继续。 帐篷外,士官班长如同石雕一般,已经站了几个小时。 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血库的O型血不够了!伤员失血太多,还需要大量输血!” 话音刚落,一名刚刚轮换下来休息的男军医直接站了起来,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抽我的!我也是O型!上次就抽了400,没事,我身体好,再抽400!” 护士有些犹豫。 “可是……” “别可是了!救人要紧!” 那名男军医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看到这一幕,一直沉默的士官班长,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那个为了自己兄弟而毫不犹豫献出血液的陌生军医。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士官班长抬起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身后的几名战士眼圈瞬间红了,却依旧站得笔直,一言不发。 时间,在帐篷内外所有人的煎熬中,缓慢流淌。 从深夜,到黎明,再到日上三竿,最后直到夕阳西下。 下午五点半。 手术帐篷的帘子,终于被掀开了。 陈易第一个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手术服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 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疲惫,脚步都有些虚浮。 杜霏霏、小影和其他医护人员跟在他身后。 一个个也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连续将近十五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已经榨干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士官班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嘴唇哆嗦着,紧张得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班长……” 陈易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手术很成功。” “你的兵,命保住了。” 短短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班长耳边炸响。 他愣在原地,眼睛越睁越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围一直关注着这里情况的医护人员、病人家属,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奇迹!这真是个奇迹啊!” “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了!” “太厉害了!这些军医太厉害了!” 掌声和赞叹声中,那个铁打的汉子,士官班长,再也绷不住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刚毅的脸颊滚滚滑落。 他对着陈易,对着他身后所有的医护人员,猛地弯下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谢谢你们!谢谢!”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歉意和感激。 陈易摆了摆手,声音透着虚弱。 “别说这些了……立刻安排,把他转送到军区总院,他需要后续的专业护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 杜霏霏和小影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主任,你没事吧?” “找个地方,休息。” 陈易几乎是梦呓般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几人搀扶着陈易,在临时医疗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刚准备坐下眯一会儿。 一阵刺耳的吵闹声,却不合时宜地从不远处传来。 那阵吵闹声尖锐又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刮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陈易才刚刚闭上眼睛,就被这声音搅得眉头紧锁。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什么情况?” 杜霏霏和小影搀扶着他,也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不远处,临时警戒线旁,围了一小撮人。 王泽瑞和赵哲两人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三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处擦伤。 衣领也有些凌乱,似乎刚刚经历过一番挣扎。 “放开我!凭什么抓我!”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在激烈地挣扎,他的声音最大,也最嚣张。 “我们是榕城医院的!你们部队凭什么插手我们医院内部的事情!” 另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也跟着叫嚷。 杜霏霏快步走了过去,跟王泽瑞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即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返回。 “主任。” 她将文件递到陈易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人抓回来了,榕城医院的院长、后勤主管,还有那个大楼的工程负责人,一个都没跑掉。” 陈易靠着柱子,缓缓睁开眼。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疲惫。 他接过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帐篷外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他看得异常仔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杜霏霏站在一旁,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易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极度疲惫中硬生生挤压出来的,冰冷刺骨的煞气。 他捏着文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眼中的血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浓重,像是要滴出血来。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陈易的喉咙里溢出。 他终于看完了文件,随手将其合上。 “啪”的一声轻响,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陈易站直了身体,原本有些虚浮的脚步,此刻却站得异常沉稳。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三个被押着的男人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投诉你们!” 医院院长看到陈易走过来,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 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军装,但看上去年纪不大。 陈易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那个院长。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 院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第207章 我说的就是规矩 陈易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 “榕城医院住院部大楼,项目总造价,十二亿七千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煞白的脸。 “实际投入,包括建筑材料、人工、设备在内,不足两个亿。” 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是那三个负责人,就连周围一些闻声而来的民众和战士。 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工程负责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反驳。 陈易没有理他,继续说道。 “你们不光偷工减料,把钢筋换成细铁丝,高标号水泥换成劣质品。” “你们还联手受贿,打压任何提出质疑的施工方和监理。” “甚至,连一些住院的病人,因为抱怨了几句墙皮脱落、天花板漏水。” “就被你们用各种理由胁迫,要么加钱,要么就停药。” 陈易每说一句,三个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这是我们医院内部的事!轮不到你们部队来管!” 院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这里现在是军事管制区。” 陈易的声音陡然转冷。 “在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他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死死地压在三人身上。 三个人瞬间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连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陈易向前一步,凑到院长耳边,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知道那栋楼里,如果塌了,会死多少人吗?” “老年病房,三百二十七位老人。” “儿科病房,一百八十一个孩子,最小的才刚出生三天。” “妇产科,九十六位孕妇和她们未出世的胎儿。” “再加上其他科室的病人和家属、医护人员……总共,将近一千人。” 陈易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三人的心口。 “你们不是贪污,不是渎职。” 陈易抬起头,目光越过他们,望向了那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那些因为大楼成为危楼而被紧急转移出来的病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你们犯下的,是危害公共安全罪!是故意杀人罪!未遂!” 周围的民众本来只是围观,听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什么?他们想活埋我们?” “我的天杀的啊!我孙子还在保温箱里啊!” “这帮畜生!他们不是人!” “打死他们!打死这帮没人性的东西!” 愤怒,在瞬间被点燃。 不知是谁第一个冲了过去,人群瞬间失控,像是决堤的洪水。 冲破了王泽瑞等人象征性的阻拦。 “干什么!都冷静点!” 王泽瑞大喊着,却被一个大妈一把推开。 “冷静个屁!他们要杀我儿子,我跟他们拼了!” 拳头、巴掌、甚至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拖鞋,雨点般地落在那三个男人身上。 凄厉的惨叫声,咒骂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主任!” 赵哲看向陈易,眼神里带着一丝请示。 陈易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 他对着那些已经打红了眼的民众,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 “大家出出气就行了,别下死手,也别往要害上招呼。”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阻。 可落在王泽瑞和赵哲的耳朵里,却无异于默许。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他们开始“奋力”地拉扯着人群,嘴里大喊着“别打了”,手上的力道却轻飘飘的。 偶尔还会“不小心”被某个情绪激动的大爷给撞开。 整整三分钟。 混乱的场面,足足持续了三分钟。 直到陈易轻轻咳嗽了一声。 “行了。” 王泽瑞和赵哲这才像是得了圣旨,加大了力气,将已经发泄得差不多的民众给劝开了。 人群散去。 地上只剩下三个蜷缩在一起,浑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的人形物体。 他们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手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个年轻的战士跑过来,有些不忍地问道。 “陈医生,还……还救吗?” 陈易缓步走了过去,蹲下身,象征性地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 他站起身,摇了摇头。 那张因为疲惫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没救了。” 他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杜霏霏。 “霏霏。” “到,主任。” “给司令部指挥中心写一份报告。” 陈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虚弱。 “就说我,东南军区总院战地医疗队负责人陈易,因连续手术后过度疲劳。” “在处理榕城医院贪腐案相关责任人时,现场失控。” “未能有效阻止愤怒的民众对三名嫌疑人进行殴打,导致嫌疑人伤重不治。” “我处置不当,失职,甘愿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杜霏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陈易却只是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虽然停了手,但眼中依旧燃烧着怒火的民众。 他们的怒火,需要一个出口。 而他,选择给了他们这个出口。 至于后果,他一个人担了。 东南军区,司令部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无数个代表着救援力量的蓝色光点,正以榕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肃穆的气息,混杂着设备运行的低鸣与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 郑永红大校站在指挥台前,身姿笔挺,声音洪亮。 “报告高副司令,榕城灾区目前情况已基本稳定。” “经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救援,大部分受灾民众已得到妥善安置。” “由陈易同志带领的战地医疗队,在榕城医院建立了临时救治中心。” “伤员救治工作正在有序进行。”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如释重负。 坐在主位上的高世巍中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他微微颔首,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 指挥中心里紧绷的气氛,似乎也随之松弛了一瞬。 就在这时。 “报告!”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一名少校通信参谋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电报。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眼神越过郑永红,径直投向了最高指挥官高世巍。 第208章 死有余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指挥中心里刚刚松弛下来的空气,再一次凝固,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高世巍的敲击声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落在那名少校身上。 “讲。” 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少校参谋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 “高副司令,东南军区总院医务办紧急汇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榕城医院贪腐案三名主要责任人,在移交过程中,遭遇现场民众围堵。” “因…因现场失控,三人被愤怒的民众当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围殴致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 郑永红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少校。 高世巍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眯了起来,寒光一闪而过。 “现场负责人是谁?”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少校参谋不敢抬头,低声回答。 “是…是战地医疗队负责人,陈易。”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所有将领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那小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郑永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太了解陈易了。 那小子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比谁都胆大包天。 现场失控? 未能有效阻止? 这话骗骗外人还行,想骗他们这些老油条? 恐怕是那小子故意放纵的。 甚至,就是他亲手点的火。 高世巍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面。 他没有说话。 可整个指挥中心的气压,却低到了极点。 一名肩抗少将军衔的将领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司令,这个…情况可能比较复杂。” “陈易毕竟是个医生,不是咱们一线带兵打仗的指挥员。” “面对那种群情激奋的场面,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涉世不深。” “一时慌了手脚,考虑不周,也是…也是有可能的嘛。”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陈易涉世不深? 把军区总院那帮老专家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家伙,会涉世不深? 旁边另一名将领立刻心领神会,接过了话头。 “是啊司令,我听说陈易同志为了救治伤员,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人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判断力难免会下降。” “这事儿,我看主要责任还是在那些暴徒身上,陈易最多,也就是个处置不当。” “对对对,而且那三个人,简直是国之蛀虫,死有余辜!” “没错!要我说,打得好!这种人,就该让人民来审判!” 一时间,指挥中心里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想方设法地为陈易开脱。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 人是民众打死的,跟我们军区的天才医生陈易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在旁边鼓掌……啊不,是拉架没拉住的好孩子啊。 “够了!” 高世巍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下了头。 高世巍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都给我闭嘴!” “三条人命!就算他们罪大恶极,也该由法律来审判!” “什么时候轮到用私刑了?” “还有你们!” 他的手指依次点过那几个刚刚发言的将领。 “一个个都成了他的辩护律师了?” “我们是军队,讲的是纪律!出了事,不想着怎么严肃处理,反倒先想着怎么护短?” “东南军区的军法军纪,都被你们当成儿戏了吗!” 一番训斥,让在场所有将领都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郑永红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高副司令这是真的动怒了。 然而,高世巍骂完之后,话锋却突然一转。 他看向郑永红。 “郑永红。” “到!” 郑永红猛地挺直了身体。 “由你牵头,立刻给我组建一个联合调查组。” 高世巍的声音依旧严厉。 “军法处,保卫部,都算上。” “给我彻查此事!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是!” 郑永红大声应道,心里却咯噔一下。 完了。 这下陈易那小子要遭重了。 然而,高世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不过。” 高世巍的语气稍稍放缓。 “榕城的救援工作,目前正处在最关键的时期。” “尤其是伤员的救治,一刻也离不开人。” “陈易作为医疗队的负责人,他的技术和能力,对我们后续的救援工作至关重要。” 他看着郑永红,眼神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所以,调查组直接开赴榕城。” “就在现场进行调查。” “记住,调查是调查,但绝不能影响到救援救灾这个大局。” “明白吗?” 郑永红先是一怔。 随即,一股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去调查的? 这分明是去保人的! 高副司令嘴上说着要彻查,要严办。 可这番话的潜台词却是——榕城现在离不开陈易。 你们调查归调查,别耽误他救人,别耽主线任务。 让他继续在榕城发光发热,继续立功。 等他功劳足够大了,这点“小过失”,还叫事儿吗? “明白!” 郑永红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亮。 他转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中心。 召集人手,组建调查组,赶赴榕城。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去执行司令的“命令”。 看着郑永红离去的背影,指挥中心里剩下的将领们,也都回过了味儿来。 众人彼此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 大家都是人精,谁还不懂谁啊。 陈易这事儿,定性了。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故意为之,但有直接证据吗? 没有。 那三个被打死的家伙,是罪有应得吗? 是。 部队里向来有护短的传统,尤其护的是陈易这种有本事、立过大功的天才。 高副司令这手“明贬暗保”,玩得实在是高。 既维护了军纪的威严,又给陈易留足了余地。 高世巍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拿起桌上那份电报,又看了一遍。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陈易主动揽责的话。 “处置不当,失职,甘愿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高世巍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小子。 够狠,也够聪明。 第209章 一石三鸟 既借民众之手,除了那三个天理难容的蛀虫,为灾民出了一口恶气。 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后还主动把所有责任都扛到自己肩上。 这么一来,无论上面怎么查,都只会查到他一个“失职”的罪名。 至于那些真正动手的民众,法不责众,谁也追究不了。 而他陈易,再用后续的功劳一抵。 最后,顶多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内部处分。 一石三鸟。 这盘棋,下得漂亮。 军用越野车卷起浑浊的泥水,最终在临时医疗点前停稳。 车门推开,郑永红穿着一身笔挺的作训服,脚踩军靴。 一步踏入了这片泥泞与希望交织的土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 消毒水的刺鼻,混合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远处,工程机械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的呼喊与奔走声。 构成了一曲嘈杂而又充满生命力的交响。 这里就是榕城,一片刚刚被天灾撕裂,又在无数人手中顽强缝合的土地。 郑永红的眼神扫过那些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以及帐篷下进进出出、神色匆忙的医护人员。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请问,你们是?” 一个年轻的女军医快步迎了上来,她身上白色的防护服沾着点点泥污。 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写满了疲惫,却依旧清亮。 “东南军区,调查组。” 郑永红亮出证件,声音沉稳。 “陈易中校在哪?” “报告首长!” 女军医立刻站直了身体,敬了个礼。 “我叫杜霏霏,是医疗队的成员。” “陈医生他……他现在不在医疗点。” 郑永红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不在? “去哪了?” “前线大堤那边,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雨,战士们都在冷水里泡着。” 杜霏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也有一丝藏不住的敬佩。 “陈医生担心战士们扛不住,天刚亮就带着人,熬了一大锅驱寒的姜汤,亲自送过去了。” 郑永红身后的几名调查组成员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调查“失职”的。 结果正主却跑去一线给战士们送姜汤了。 这…… 郑永红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知道了。” 郑永红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先办我们的事。” “带我们去看看那三具尸体。” 杜霏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是,首长这边请。” 她转身,带着调查组走向医疗点后方一个单独隔离出来的帐篷。 帐篷的帘子一掀开,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福尔马林与腐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并排摆放着三个简易的行军床。 床上,是三个用白色裹尸袋装着的人。 一名随行的法医上前,面无表情地拉开了其中一个袋子的拉链。 嘶—— 饶是调查组的成员都是见惯了场面的军人,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青紫肿胀,五官扭曲,几乎成了一个肉球。 法医依次拉开另外两个袋子,里面的情况大同小异,甚至更加凄惨。 “死因很明确。” 法医戴着手套,简单检查了一下。 “全身多处钝器伤,颅骨碎裂,肋骨大面积骨折,内脏破裂出血。” “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调查组的摄像人员举起相机,对着三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以及他们身上那些被泥浆和血污浸透的名牌衣物,不断按下快门。 咔嚓。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在这死寂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 郑永红的目光从那三张可怖的脸上扫过,眼神冷得像冰。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帐篷。 “首长。” 另一个看起来文静些的女兵早已等在外面,她叫小影,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是从他们贪污的文件。” “还有……所有在场医护人员的证言笔录。” 小影将文件夹递了过去。 郑永红接过,随手翻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越看脸色越黑。 十几亿的住院大楼成本贪至不足五分之一。 还涉及受贿、胁迫病人等恶行高浓度麻醉剂,三百支。 …… 清单很长,越往下看,郑永红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就收得越紧。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身后的调查组成员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脸上都瞬间布满了乌云。 贪污项目工程钱财十个多亿,住院大楼豆腐渣工程。 自己名下的别墅豪车多到数不清。 住院大楼坍塌,差点导致数千名病人丧命。 “混账!” 郑永红猛地将文件夹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死不足惜!”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把国家的钱当成他们自己家的黄金储备了?!” “这帮畜生!” “枪毙他们一百次都不够!” 这声怒吼,一半是演给周围人看的,另一半,却是发自肺腑的滔天怒火。 作为军人,他见不得这种蛀虫。 尤其是在尸山血海的灾区,这种行为,与叛国无异。 “走,去问问那些民众。” 郑永红压下火气,冷着脸下令。 所谓的问询,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陈述会。 杜霏霏找来了几名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还有几个伤势不重、正在休养的民众。 他们一听说这是来调查陈医生的,情绪瞬间就激动起来。 “首长!这事儿跟陈医生没关系啊!” 一个断了胳膊的汉子,急得满头大汗。 “是我们!是我们自己动的手!” “我们看着亲人差点死在住院大楼里!我们忍不住啊!” “对!陈医生拦了!他让我们冷静,还让警卫拦着,可当时我们都疯了,谁还听得进去啊!” 一名年轻的护士红着眼圈,声音都在发抖。 “陈医生为了救人,三天三夜没合眼,做了几十台手术,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把自己的压缩饼干都给了小孩子,自己饿得直喝水!” “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我们证明,就是我们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抓就抓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群情激奋。 每一个人的证词,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实——民众因绝望而失控。 第210章 绝不姑息 陈易曾试图阻止但无力回天。 而话锋一转,所有人都会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陈易的功绩。 他如何从废墟里刨出孩子。 他如何用简陋的设备完成高难度的手术。 他如何把生的希望带给每一个绝望的人。 在这些朴素的言语里,陈易的形象已经不是一个医生。 而是一个浑身发光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调查组的成员们低着头,奋笔疾书,将这些证言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没有人去深究“法不责众”背后的细节。 也没有人去追问,为什么偏偏是那三个人被“失控的民众”精准地打死了。 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特殊制服的军情局干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郑永红身后。 他递过来一个加密的军用平板。 “郑大校,您要的东西。” 郑永红接过平板,指纹解锁。 屏幕亮起。 上面是关于那三个死者的,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罪证报告。 他们几十年前在其他岗位上的劣迹,贪污受贿的银行流水,暗中转移的海外资产。 以及背后牵扯出的那一长串保护伞名单……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郑永红的瞳孔微微一缩。 正看着,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几辆挂着地方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医疗点外。 车上下来一群西装革履的地方官员,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焦急,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郑大校!我是榕城地方调查组的负责人,实在抱歉,来晚了,来晚了!” 他伸出手,想要和郑永红握手,脸上堆着官方式的笑容。 郑永红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将平板递给身边的副官。 “把涉及地方人员的部分,打印出来,交给这位同志。” 副官立刻执行命令。 很快,一份厚厚的纸质文件,就递到了那位地方负责人的手上。 “我们部队的纪律问题,我们自己会处理。” 郑永红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场所有地方官员的脸。 “至于你们地方上的问题,证据都在这里了。” “希望你们,能给榕城死去的百姓,一个交代。” 那位负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低头翻开文件,只看了两页,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上面的人名,那上面的罪证……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原本还想着,军方调查军方,地方调查地方,这里面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可现在…… 人家把饭都喂到你嘴边了,连米是哪里产的,农药残留多少都给你标得一清二楚。 这还怎么徇私?怎么包庇? “是……是!我们一定!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地方负责人的腰瞬间弯了下去,声音都开始打颤。 郑永红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他转身,看着远处那道正在施工的大堤,目光深远。 洪水终于退去了。 浑浊的黄色泥浆覆盖了榕城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汽与泥土混合的腥味。 军区的救援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按照流程,调查组需要即刻将陈易带回东南军区司令部,进行下一步的问询。 一切准备就绪,车辆已经发动。 郑永红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门口,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这时,一名中校军官脸色有些难看地快步跑了过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帽檐。 “报告大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甚至有些……慌乱。 郑永红眉毛一挑。 “说。” “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中校军官咽了口唾沫,语气艰涩。 “什么?” 郑永红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是军方的临时驻地,谁敢来包围这里? “是……是榕城的民众。” 中校军官指了指营地外面。 “他们把整个医疗点都给围住了,车……车开不出去。” 郑永红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迈开步子,直接朝着营地外走去。 陈易,杜霏霏,还有医务办的小影等人,也听到了动静,跟了出来。 当他们走出营帐,绕过几排军用帐篷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临时医疗点的外围,那道用铁丝网拉起来的简易防线上,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 一眼望不到头。 天空中还飘着细密的冷雨,那些人却像是毫无察觉。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将整个医疗点围得水泄不通。 有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有抱着孩子的,满脸憔悴的母亲。 有脱下湿透的上衣,光着膀子的青壮年。 甚至还有许多刚刚从病床上下来,身上还缠着绷带的伤员。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口号,没有愤怒的嘶吼。 有的,只是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和一张张写满了恳求与决绝的脸。 那沉默的阵势,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雨丝落在泥地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郑永红的脚步停住了。 他戎马半生,见过千军万马,也见过暴徒乱民。 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不是暴动。 这是一种无声的请愿。 是一种用身体筑成的,最质朴也最坚固的城墙。 看到郑永红这身显眼的军官制服,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直接就要往下跪。 郑永红身边的警卫员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陈医生是好人啊!他是救了我们全家性命的活菩萨!” 老奶奶抓着警卫员的胳膊,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要不是他,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被洪水冲走了!要不是他,我那刚出生的孙子就没命了!” “那三个畜生,是我们打死的!跟陈医生没关系!”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扯着嗓子吼道,他一拳捶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是我们干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抓就抓我们!” “别为难陈医生!” “求求你们了!” 一时间,哭喊声,恳求声,混杂着雨声,响成一片。 他们反复诉说着同样的内容。 陈易是救命恩人。 陈易为了救他们几天几夜没合眼。 那三个贪官是他们这些“失控的民众”打死的,罪责在他们。 一句句,一声声,都发自肺腑。 第211章 最真挚的回报 陈易站在郑永红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被他从坍塌的屋梁下救出来的老大爷。 那个因为高烧不退,被他守了一整夜的小女孩。 那个腿部被钢筋刺穿,被他亲手做了清创手术的年轻人。 这些天,他只把他们当成需要救治的病人,履行着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 可他没想到,在他的病人心里,他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医生。 一股热流直冲眼眶,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他身边的杜霏霏和小影,两个年轻的女兵,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她们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就是她们的军人使命。 这就是老百姓最真挚的回报。 这就是军民一家亲。 郑永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抬高了声音。 “各位乡亲,请大家冷静一下!” “我向大家保证,我们只是带陈医生回去协助调查,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军队有军队的纪律,请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雨中传出很远。 然而,人群并没有散去。 他们只是用一种更执拗的眼神看着他,沉默地对抗着。 他们不相信“纪律”。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那个救了他们性命的年轻军医。 场面僵持住了。 郑永红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总不能真的下令,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采取强制措施。 就在这时,陈易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站到郑永红身前,面向所有民众。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乡亲,各位大爷大妈,兄弟姐妹。” 陈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谢谢大家。” 他又鞠了一躬。 “现在,雨越下越大了,天气凉。” “大家身上都有伤,很多人病也才刚好。” “都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家去,找个地方避雨,别再淋出病来。” “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就像平时在病床前对病人说话一样。 人群中,有人开始抽泣。 “陈医生……” “陈医生你多保重啊!” 陈易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放心吧。” “我只是去配合调查。” “都回去吧,听话。” 这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 人群开始缓缓地,向两边退去。 那道用血肉筑成的墙,慢慢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条仅供车辆通行的通道,出现在泥泞的土地上。 通道两旁,依旧站满了人。 他们没有离开,只是默默地站着,用目光为陈易送行。 郑永红深深地看了陈易一眼,眼神复杂。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挥了挥手。 “上车。” 陈易最后看了一眼这些淳朴的民众,转身登上了军用越野车。 车辆缓缓启动,驶过那条由人群让出的通道。 车窗外,一张张面孔划过。 有人在挥手。 有人在抹眼泪。 有人朝着车子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还有个小女孩,举着手里半块干硬的饼干,大声喊着。 “陈医生哥哥,给你吃!”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清那些身影。 车厢内,一片寂静。 许久。 郑永红才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感叹。 “你小子。” “这下可好。” “你成了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我倒成了那个要把英雄抓走的恶霸了。” 军用越野车在雨幕中穿行,车轮碾过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单调声响,和发动机沉闷的轰鸣。 郑永红那句半是调侃半是感叹的话,就这么悬浮在空气里,无人接续。 陈易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那些朴实的脸庞,那些含泪的眼睛,那个敬礼的男人,还有那个举着饼干的小女孩…… 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 英雄?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 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郑永红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他没有再开口。 他侧过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平静。 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成为“英雄”的沾沾自喜,也没有即将面临调查的惶恐不安。 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车子驶离了灾区的土路,开上了平坦的柏油马路。 窗外的景象,从残破的村庄,逐渐变成了整齐的营房与训练场。 东南军区司令部,到了。 车辆平稳地停在一栋庄严肃穆的办公楼前。 “下车。” 郑永红的声音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他拉开车门,冰冷的雨丝瞬间扑面而来。 陈易跟着下了车,抬头望向这栋大楼。 楼顶,鲜红的国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跟我来。” 郑永红没有多余的废话,迈开大步走在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大楼。 走廊里光可鉴人,两人的军靴踩在上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回响。 这声音,与灾区泥地里的跋涉声截然不同。 一个代表着秩序与威严。 一个代表着混乱与求生。 最终,郑永红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会议室。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抬手,敲了三下。 “进。”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郑永红推开门,侧身让陈易先进去。 一股混杂着烟草与茶叶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一圈人。 肩上闪耀的将星,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每一张面孔都写满了久经沙场的威严与沉稳。 在他们面前,陈易少校的军衔,显得有些不够看。 主位上,赫然是东南军区副司令,高世巍中将。 当陈易走进来的一瞬间,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 有审视,有好奇,有探究。 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是的,羡慕。 在场的都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将领,统领千军万马。 可又有谁,能得到上万民众自发以血肉之躯相送的待遇? 这份荣光,金钱买不来,权力换不到。 第212章 功过相抵 “报告首长,人已带到!” 郑永红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高世巍的目光从陈易身上移开,落到郑永红脸上,微微点头。 “辛苦了,入座吧。” 他又看向陈易,指了指会议桌末尾的一个空位。 “陈易,你也坐。” “是。” 陈易没有丝毫局促,拉开椅子,安静地坐下。 高世巍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似乎在组织语言。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向你宣布。” 高世巍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你在这次抗洪救灾中的表现,军区都看在眼里。” “救了很多人,功劳很大。” “但是……” 他话锋一转。 “由此引发的民众围殴医院责任人事件,影响同样巨大。” “甚至,连军情局那边都插手了。” 高世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知道,能让军情局出动,需要谁的批准吗?” “是军部。” “事情,已经上报到了最高层。” 郑永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军部直接介入,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陈易的呼吸也微微一滞,但他依旧保持着镇定,等待着下文。 高世巍锐利的目光在陈易脸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失望了。 这个年轻人,沉稳得不像话。 高世巍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淡。 “军部已经下达了处理决议。” “关于你在救灾中的表现,功过相抵。” 听到这四个字,郑永红的眉头锁得死死的。 功是救人,过是什么? “至于这次事件的定性……” 高世巍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在处理群体性事件时,表现出严重的‘指挥能力不足’。” 郑永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高副司令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 在场的其他将领,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神情? 果然。 高世巍接下来的话,让郑永红彻底懵了。 “鉴于你指挥能力上的欠缺,军部决定……” “派你,在半个月后,前往陆军指挥大学,参加高级军官研修班。” “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会议室里,雅雀无声。 郑永红的嘴巴张大。 他听到了什么? 陆军指挥大学? 高级军官研修班? 那他妈是给谁去的地方? 那是给全军区最优秀的、即将晋升高级军官的上校、大校们准备的! 一个少校? 去参加高级军官研修班? 这他妈是去“学习”的吗? 这分明是坐着火箭往上冲啊! 这哪是处分! 这他娘的,是天大的奖励! 高世巍看着陈易,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么?” “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 陈易站起身,身体挺得笔直,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 “报告首长!服从命令!” “哈哈哈!” 高世巍大笑起来,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其他的将领们,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高世巍指了指他,笑骂道。 “军部的那些老家伙们,可都等着看你的表现呢。” “这次研修,不单单是学习,也是一次考核。” “别给咱们东南军区丢人。” 这句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亲近。 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次研修回来,陈易的未来,恐怕就不只在东南军区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易的声音,铿锵有力。 “行了,坐下吧。” 高世巍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转为严肃。 “去研修之前,你手头的工作要安排好。” 陈易眼神平静。 “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高世巍点了点头。 “对了,你之前提交的那份关于狼牙新兵训练的报告。” “还有筹建军区直属药厂的计划书,上面很感兴趣。” “等了你研修回来,这两件事,就由你来主抓。” “给你人,给你钱,给你政策。” “我只要结果。” “明白吗?” “明白!” 陈易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从被带走调查,到破格提拔,再到委以重任。 这短短一个小时的经历,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好了,没什么事了。”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半个月后准时去报道。” 高世巍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 陈易再次敬礼,转身,迈步走出了会议室。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走廊里空无一人。 陈易站在原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里,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沾着些许泥点的裤腿。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接下来,有的忙了。 交接工作,准备研修资料,还有…… 他的脚步一转,没有走向自己的宿舍,而是朝着医务办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之前,有些药材,他需要亲自去取一趟。 取完药材后。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东南军区总院的门口。 陈易跳下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独有的、略带刺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没有先去血液科,而是乘电梯直接上了顶楼的重症监护室。 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 透过探视窗的厚重玻璃,陈易看到了那个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战士。 年轻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线,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线平稳地起伏着。 一名护士正在旁边记录着数据。 看到陈易,护士连忙走了出来。 “陈少校。” “他情况怎么样?” 陈易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病床上的战士。 “报告首长,手术非常成功,生命体征已经完全平稳。” 护士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敬佩。 “预计二十四小时内就能苏醒,后续转入普通病房进行康复治疗就可以了。” 陈易紧绷的下颚线,终于柔和了一些。 肺部的贯穿伤,加上失血性休克,能救回来,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 他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走向了血液科所在的楼层。 血液科的办公室里,主治军医正对着一堆化验报告单愁眉不展。 看到陈易的身影,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瞬间就亮了。 第213章 像你一样 “陈少校,你可算来了!” 他急忙起身,从旁边一个已经完成高温高压消毒的密封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你的金针,已经按照最高规格消毒完毕。” 陈易接过盒子,入手微沉。 他打开看了一眼,九枚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又锋利的光泽。 “孩子怎么样?” “唉。” 主治军医叹了口气,把一沓报告单递了过去。 “情况暂时稳住了,但还是不乐观。” “败血症引起的器官衰竭,我们用了最好的抗生素,也只能勉强维持。” “孩子的免疫系统太脆弱了,根本扛不住……”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力感。 陈易翻看着报告单,上面的每一个数据都急剧变化,触目惊心。 他沉默片刻。 “带我过去看看。” “好!” 穿上厚重的无菌防护服,戴上口罩与头套,经过风淋室的除尘。 陈易推开了那扇通往无菌仓的门。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混合着药物与净化空气的特殊气味。 仓内,几张小小的病床整齐地排列着。 每个孩子都面色苍白,瘦弱得让人心疼。 听到开门声,那个之前被陈易从危楼里抱出来的小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在看清来人是陈易后,那双黯淡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一丝光彩。 “医生……叔叔……” 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信赖。 陈易走到他的床边,隔着手套,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一边问,一边将两根手指搭在了小男孩纤细的手腕上。 脉象虽然依旧沉弱,但比起上一次,已经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他再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心率、血压等各项数据。 确实比报告单上的要好上一些。 这说明,他上次的治疗起作用了。 小男孩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一下,却没什么力气。 “叔叔……我长大了,也想当个像你一样的医生……” 陈易的心头,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他收回手,声音温和却坚定。 “好啊。” “但当医生之前,你得先完成一个任务。” “把病治好。” “这是命令,明白吗?” 小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站在观察窗外的主治军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身边的护士感叹。 “军民鱼水情,这就是最好的写照啊。” 陈易没有再多说,他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 他先从小男孩开始。 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金针,捻动,找准穴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针尖刺入皮肤,男孩只是轻轻蹙了蹙眉,并没有哭闹。 一针,两针,三针…… 陈易的动作不快,但极为专注。 他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普通的针灸,他运用的,是以气御针的法门,将自身的一丝内力。 透过金针渡入孩子的经脉,激发他们自身的生命潜能。 通经活络,扶正祛邪。 整整三个小时。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主治军医立刻递上了一杯温热的盐水。 “陈少校,你……”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陈易摆了摆手,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缓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接下来,我们调整治疗方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化疗不能停,但剂量要减半。” 主治军医一愣。 “减半?那恐怕压不住感染……” “我知道。” 陈易打断了他,从挎包里拿出纸笔。 “唰唰唰”,他迅速写下了一个药方。 “按这个方子抓药,一天两次,给孩子灌服。” “这是……” 主治军医接过药方,上面的药材他大多都认识,都是些扶正固本、益气养血的中药。 “西医治标,中医治本。” 陈易解释道。 “用化疗清除病灶,同时用中药调理身体,提升他们的免疫力,护住他们的元气。” “双管齐下,才有一线生机。” 中西医结合。 这是一个全新的、甚至有些大胆的思路。 主治军医看着陈易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期待。 “我明白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少校,我马上就去安排!” 陈易站起身。 “我要去参加一个研修班,大概半个月后出发。” “这期间,孩子们的病情变化,还有各项监测数据,每天整理一次,发给我。”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主治军医立正敬礼,语气铿锵。 陈易回了一个军礼,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交接工作,准备资料,然后,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洪水终于退去了。 浑浊的黄色水流,从城市和乡村的肌理中缓缓抽离,留下一片狼藉和亟待重建的家园。 民众陆续返回故土。 参与抗洪抢险的部队也开始分批撤回,营区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杜霏霏和小影她们几个女兵,是最后一批从临时安置点返回医务办的。 她们的军靴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里却有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光亮。 没过几天,东南军区就针对这次特大洪水救援,召开了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 医务办因为在后勤保障、伤员救治和防疫工作中组织得力,表现出色,集体荣立三等功。 会议室里,杜霏霏、王泽瑞、小影几个人手里都拿着红彤彤的荣誉证书。 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 唯独陈易,两手空空。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台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为自己的兵鼓掌。 “陈少校,这不公平啊。” 散会后,杜霏霏凑过来,有些愤愤不平。 “这次我们能做得这么好,全靠你的统筹安排,还有那个‘防疫手册’,简直是救命的指南。” “最大的功劳是你的,怎么反而你什么都没有?” 陈易笑了笑,不以为意。 “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旁边的王泽瑞推了推眼镜,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霏霏,你这就看不懂了吧。” “对陈少校来说,真正的奖励,可不是这一纸证书。” “嗯?” 杜霏霏一脸疑惑。 王泽瑞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