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食系如何在限制级学院文求生》
1. 楚知年
豪华的卫生间里一片昏暗,镜子上被打开的化妆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镜前灯在姿容俊逸的少年脸上晕出莹白的微光,他的身形得像是要被盥洗室里不曾照亮的昏暗所淹没,显得单薄落寞。
楚知年撑在洗手台上,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镜子,不可置信地伸手拽了下耸立在他脑袋上的毛绒耳朵。
脑袋上明显的牵拉感让楚知年用力的动作一顿:......是真的。
这个突然从他的脑袋上冒出来的毛绒尖耳朵,竟然是真的!
楚知年呼吸略微急促,心里一阵慌乱和迷茫:他一觉醒来就穿越进了一个由18/禁小说衍生而成的世界里。
这个衍生世界因为作者断更跑路濒临崩溃,而不慎卷入其中的楚知年则必须帮助世界意识救赎发疯毁灭世界的主角受,来避免烂尾结局,他才能够返回原本的世界。
否则,他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在看到镜子里自己头顶的兔子耳朵时,和这个世界有关的知识就一股脑的涌进了楚知年的脑海里。
这个世界是由类人动物组成的。
他们的长相和人类较为相似,但总体却更偏向楚知年记忆里的半兽人。
而他,似乎就是食草系类的北极兔。
楚知年对北极兔的了解不同于其他兔子,比较有限。
但根据他浅薄的认知来判断,变成稍稍还算得上有那么一点自保能力的北极兔,总比穿成更手无缚鸡之力的垂耳兔、茶杯兔之类的要好。
北极兔好歹也是在兔子里生存能力和各项属性都算得上拔尖的那一档了,毕竟是能在北极生活,爪子利而尖锐的‘三米萌物’。
梳理完了新出现的记忆,楚知年双手撑在洗手台前,抬眼定定地打量着镜子中自己:镜子里的脸还是那张脸,除了脸部线条好似比自己略微柔和了几分外,几乎一模一样。
镜子里映照出的面庞干净而白皙,五官标致而俊美,他的长相虽然漂亮但并不是特别女气。
浓密微卷的头发下是光洁饱满的额头,是弯而修长的眉毛,眉心的一点观音痣让楚知年本就引人注目的长相愈发灵动之余又平添几分无端的沉静。
修长的眉毛再往下则是他微圆的眼睛和挺翘的鼻子,以及因为用力抿紧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这是楚知年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这是他,楚知年的脸。
——可从他浓密的白发里探出的一双毛茸茸大耳朵却那么突兀又真实。
厚实的白色兔耳尖尖上有着两点对称的黑色,看起来软萌的同时,又略显酷帅。
楚知年伸手捏了捏他立起来的两条耳朵,柔软厚实的毛发和温热的肉感让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不仅一夜之间变成了好像会发光、自带美颜特效的非主流白毛,而且好像还被迫改变种族了。
......一觉醒来被开除人籍什么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虽然难以置信,可楚知年现在甚至都还能够感受到从兔耳末梢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阵痛,一切正如此鲜活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楚知年望着自己的手掌一点点奇异地蜕变成兽爪,他毛茸茸的掌心处冒出了和猫猫狗狗们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嫩粉色肉垫——楚知年大脑一阵眩晕,他头顶的耳朵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楚知年用力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再次睁开眼睛,楚知年一点点地尝试着控制毛茸茸带有粉色肉点的兔兔爪子重新蜕变成了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的双手。
“所以,”楚知年从白皙的手掌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水母身上,他吐了口气,问:“我是需要救赎主角受,让他顺利走剧情到大结局,就能够回家吗?”
【是这样的。】
自称是世界意识分支的水母伞状体在空气中缓缓翕动着,散发着薄雾似的浅蓝色荧光,它强调说:【只要你能让这个世界脱离烂尾的故事框架,迎来符合逻辑的顺利结局,我就有能力送你回家了。】
“......”楚知年深吸了一口气,他问:“我该怎么做?”
他要回家,所以他必须做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楚知年虽然不怎么看网文,但他毕竟有个是小说家的朋友,所以他对‘穿书’什么的设定接受的很快。
更何况,事已至此,与其再去纠结有的没的,不如把精力放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该怎么回家上。
【我会在观测到动荡的节点提醒你,你也可以看看这个——当然,保险起见尽量还是要按照大纲来推进进程,】
荧光水母周身的荧光随着它的在空中浮动如呼吸似的闪烁:【不过,虽然这个世界是基于这本小说衍生的世界,但是当一切脱离了单薄简陋的文字补全诞生时,它的作用就已经仅供参考了。】
【更何况,我们的目标就是不让一切滑向原书里脱轨崩溃的结局。】
透明水母干脆利落的说:【至于你的任务,就是活下来,以及阻止主角受毁灭世界。】
......说的简单。
楚知年微微蹙眉,仔细翻看着漂浮在身前虚空中的薄薄册子,这就是世界意识传输给他的原书剧情。
作为能够支撑一个衍生世界的原著,眼前的小说加上让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楔子一共也只有七章,不仅本身过于单薄,连可以参考的信息也少的可怜。
这篇本来也只有七章的小说,前三章写的全是莫名其妙的战场厮杀和谢怀钧的战后疗愈与发病反复,长篇大论的余赘信息里,没有半点桃色描写。
而小说的最后四章则是画风突变的浓缩大纲和马赛克大乱炖,主角受完全成了信号不好的转播摄像头。
楚知年拉到车速飙升,剧情崩坏的书籍末页——这几页几乎满是各种马赛克。
这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在马赛克的犄角旮旯里塞了点头重脚轻的乱码文档。
零散的信息随着马赛克的海洋,在他的大脑皮层上丝滑流过。
楚知年艰难地在字里行间和马赛克海洋里,捕捉着可怜的信息。
谢怀钧,是他要救赎的‘主角受’。
他看起来像是只应该存在于想象中种被各种不符合常理的词条,天花乱坠堆砌出来的天纵奇才。
什么‘帝国几百年来最年轻的统帅’,什么‘生来就是为了清扫世界阴霾的王储’,什么‘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跪伏在地亲吻他的鞋尖的尊贵’......
然而楚知年通篇看完了整册小说,除了这些夸张到空洞的让人皱眉的描述之外,却没能对谢怀钧有更多的了解。
明明他是整本小说的主角,但是书里谢怀钧的形象却总是干瘪模糊又空洞。
原书里主要有用的部分,就是没有马赛克的前三章。
然而虽然小说的前三章致力于塑造他上天入地,救一切于危局的光辉形象,提及了在被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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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拥簇之外的独自舔舐伤口的情况,但是原文却总是克制又含糊的。
字里行间里的谢怀钧是沉默寡言冷冰的,也是盛气凌人傲慢的,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危险只想回避的。
但是......
谢怀钧究竟为什么能年纪轻轻就成就非凡,不知道。
他究竟为什么饱受精神污染折磨却无法缓解和治疗,不知道。
他要毁灭一切的内在动机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
谢怀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性格。
以上这些......
哪怕看完了原文,楚知年也通通不知道。
这让他怎么去救赎主角受!
怎么阻止他毁灭世界?
看完原书后,楚知年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打得过谢怀钧——这个战力光环跟开了挂似的‘主角’的可能。
楚知年有点胸闷想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的后遗症。
楚知年压下不适的感觉,让自己暂时不去头疼怎么‘拯救世界’的宏大难题。
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个,他刚才就有点在意的问题:“为什么你会特意提及‘活下去’?”
“这是一个不存在‘主角保护’的真实世界,”世界意识组织着语言说:“所以随着剧情的发展,你可能会死。”
“剧情里有可能导致我死亡的情节吗?”
楚知年拧着眉,他更直白地提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书所有主要角色里只有你是草食系,包括谢怀钧。】
透明水母胶质的表面,掠过了荧蓝色的亮光。
它令人困惑地停顿了片刻,才像是语言系统载入困难似地道:【你们注定交织......而这里某种程度上,信奉的从来只有弱肉强食。】
草食系?
......弱肉强食?
楚知年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他不确定世界意识的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沉默几秒,楚知年闭了闭眼,他吐出一口气,问:“你是说......我有可能,会被谁吃掉吗?”
【概率学上近乎于不会。】
这个回答让楚知年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就听见世界意识大喘气地说:【但会被杀掉——在这里弱者就意味着发生冲突时,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而你想要更改故事的走向,就注定要被卷进命运的漩涡。】
【所以,】楚知年竟然从世界意识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诚恳:【想尽办法活下去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在和他们发生剧情冲突前尽可能地提高存活率。】
楚知年沉默了。
他重新回顾起了自己刚才因为大片马赛克,而粗略浏览的小说后半部分。
排除那些只出现了一两次的路人甲配角外,主要角色包含他在内,应该一共有六个人。
已知他的种族是‘北极兔’。
如果楚知年没有记错的话,想毁灭世界的谢怀钧的种族是冷血王蛇。
而其他五个‘人’的种族则分别是疑似狼狗的烈性肉食系,难缠莫测的狐狸双胞胎,以及疑似是心理疏导师的腐食性渡鸦。
很好......
楚知年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难辨情绪的笑音,眼前的一切荒谬到让刚接受穿越救世命题的楚知年唇边都泛起了冷笑:刚好都是他的‘天敌’啊。
哈。
——他还真是,太幸运了。
2. 谢怀钧
第2章
楚知年按了按额角,强行压下了心中升腾的荒谬无语感。
他理性地分析追问道:“我该怎么提升自己的存活率?”
楚知年问:“你有什么让我增加武力值的金手指吗?”
【不存在那种东西的。】
透明水母诚恳地说:【比起做梦,其实多刷点好感度,或者跪下来求他们别杀你更要现实的,年年。】
楚知年:......?你有病吗?
还是我有病?
——楚知年是真的有点想笑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现在在做梦,很有可能还没睡醒。
然而,没等楚知年冷脸生气,透明水母就自顾自地中断对话说:【好啦,时间不多了,在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
虽然只和眼前的世界意识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听它这么说,楚知年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来不及了?】
【你得赶在开学前前往斯汀法利斯大学报道,并成功入学——这是我观测到的第一个重要节点。】
赶在开学前报道入学?
——斯汀法利斯大学?
乍一听到‘斯汀法利斯’这个陌生的词汇,楚知年的神色微动。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一股细碎凌乱又单薄的记忆就忽然钻进了他的脑海,让他猝不及防地弓起身体,闷哼了一声。
好在,楚知年及时撑住了洗手台。
【时间有一点紧张,但我相信你没有问题。】
浅蓝色的半透明水母身上的荧光愈发暗淡,随着它最后的话音落下,它的身形就像是变淡的水墨,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要加油哦,年年!】
楚知年想叫住它再问的更清楚一点,比如究竟什么是‘重要节点’,他如果没能按时办理入学会怎么样......
但是无数模糊的画面在楚知年的脑海里卷成了一团,让楚知年根本无瑕吐出半个清晰的音节。
楚知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把他莫名其妙带来书中世界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不见了。
楚知年握着大理石洗手台的手背紧绷,泛白指尖传来微冷的痛意,他压抑着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住了骂人的冲动。
楚知年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重重地吐出口气,他竭力安抚自己、试图快速收敛心神,专注消化记忆,不再胡思乱想。
冷静下来,就当是打游戏了。
——这没什么。
可等艰难地消化了脑海中忽然多出来十几年的记忆,楚知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头疼的像是要裂开,心里的情绪更是如翻江倒海。
楚知年强忍着额骨处几乎要融化了的钝痛,勉强站直了身体,他再也忍耐不住地重锤了一下银灰色的大理石台面。
冷静个p!
泛红的指骨处传来的刺痛让他找回了几乎被头疼磨灭的理智,也让本就憋着困惑和火气的楚知年愈发愤怒。
他一觉醒来就被稀里糊涂扔在这儿,那个狗屎的世界意识慢悠悠地让他浪费那么多时间,嘴巴一张就让他在开学前报道入学!
按照楚知年新得到的记忆来看,规定的入学报道早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斯汀法利斯大学甚至早在今天下午就举办了开学典礼......
明天,斯汀法利斯大学就要正式开学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时间应该是......
楚知年低下头,抬起左手,视线扫过了手腕上的腕表,他的表情愈发的难看了起来:现在已经要下午五点钟了!
不说超过报道时间还能不能办理入学,就算是可以——等他匆忙赶到了学校,教务处的值班老师也都应该已经下班了吧?
这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世界意识明知道有时间限制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早知道还有这个任务,楚知年根本不可能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梳理信息的!
饶是楚知年再好脾气,他也忍不住地低骂了一句:“靠!”
擅自把他拉来这个世界,天崩开局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还这么不靠谱......
楚知年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强行收拾好了愤怒无用的情绪。
他顾不上去管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和被气得侧耳支楞起来的兔子耳朵,径直冲出了盥洗室。
楚知年循着记忆快步走到了衣帽间,从堆着的行李里翻出装有录取通知书的文件袋。
再三确认所需资料无误后,楚知年深吸了口气,抓起车钥匙以及手机和房卡就径直离开了套房,快速前往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他总不能回家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憋死在起点。
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试试!
......
......
斯汀法利斯大学,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里。
谢怀钧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似地交叠在一起。
刚从战场下来的他整个人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裁剪合身的军礼服衬得本就煞气未消、气势极强的谢怀钧越发的盛气凌人。
谢怀钧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十几分钟了。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围剿结束后,谢怀钧还没怎么休息就被拉着参加了授勋礼,甚至他还看在首席执政官的面子上他刚忍着精神狂暴的折磨出席了开学典礼。
谢怀钧自己都觉得他今天的耐性是好到了极点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谢怀钧本想立刻甩手离开学校,回家休养尽快调整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精神狂暴期。
可他还没走几步,却被教务主任以校长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拿主意的理由,没头没脑地给请来了办公室里。
现在想想,谢怀钧只觉得他刚才没直接甩脸子走人真是脑子进水了。
想着,谢怀钧就冷冷地扫了立在门口守着的‘罪魁祸首’一眼。
谢怀钧的五官立体又深邃,冷脸时极具攻击性,再加上他的神情冷漠又倦怠,就差把‘我很不耐烦了’写在脸上。
此时等候在一边的教导主任被谢怀钧无机质的视线一扫,几乎要被这位公认脾气巨差的杀神吓得腿软打颤。
“校长,校长应该马上就来了......”
教导主任强忍住想伸手擦汗的冲动,挤出来了一个笑脸说:“您再稍稍等一下,应该是致辞刚结束,被记者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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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钧耐心早就在这一天里消耗一空,他的咬肌抽动了一下,二话没说就径直站起了身。
谢怀钧没有停留,抓起被他随手丢在一边的黑金色军帽,就要径直离开。
想想校长先前对自己一定要留住谢怀钧的三令五申,被谢怀钧气势骇得差点想跑的教导主任还是硬顶着了骨子里恐惧。
他硬着头皮挡在了谢怀钧的面前:“谢怀钧殿下,请您留步。”
“徐校长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商讨。”
教导主任迎上他比起人类更像是兽类的眼瞳,哆哆嗦嗦地挽留道:“他一定要我留住您......”
谢怀钧哼笑了一声,他如深水幽潭般的森绿色的眼瞳里却看不出半分笑意,只剩下了压抑到极致、让人望而生畏的森森寒意:“那就让他滚。”
教导主任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却在对上谢怀钧视线的那一刻像是被恐惧死死地扼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教导主任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地僵在了原地。
谢怀钧的视线扫过被吓出了羊角的教导主任,他神情微微收敛,拧着眉长腿一迈就绕过了这个不中用的草食动物,伸手推开房门准备快步离开。
可谁知,谢怀钧刚迈出办公室,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就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就凭我是谢怀钧的未婚夫!”
......嗯?
谢怀钧的神色一顿,他循声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
作为顶尖大学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历史底蕴浓厚的斯汀法利斯大学自然十分气派。
校长室位于行政楼的顶楼,这座拥有着交叉尖拱的建筑由袒露的垂直大理石柱构成了高而明亮的内部空间,而上下楼梯之间则是镶嵌着大气的彩色玻璃窗。
谢怀钧听到的说话声,是从楼梯拐角处传来的。
阳光透过镶嵌窗的投落出斑驳离奇彩色的光线,将正在交谈的两人的影子在走廊的地面上拉出的长长的光影。
谢怀钧走了两步便看清了在下方楼梯口处僵持不下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正是让谢怀钧等得不耐烦极了的汀法利斯大学校长,至于另一个......
自称是他未婚夫的那位逆光站在了傍晚灿烂的余晖里,一眼扫过去只能看见他被模糊的面孔显出了流畅绰约的五官轮廓。
腰细腿长的年轻男孩像是要融化在日光里的剪影,立挺的身形透出清爽的少年感,他柔软的发梢透出的淡金光晕,像是浸在水光里的乌黑眼眸,明亮又夺目。
——让人实在难以移开视线。
谢怀钧顿住脚步,目光晦涩地凝视着楚知年。
大言不惭的‘未婚夫’并没有谢怀钧以为的那么气势汹汹,甚至堪称相反。
年轻男孩的身形是一种非常性别模糊的修长纤细,透露出无害的冷淡静美,像是草食系男子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气质。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敢仗着所谓的‘婚约’,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那类家伙。
谢怀钧视线聚焦在楚知年的脸庞上,他迟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这就是......他的未婚夫?
3. 神经病
‘狐假虎威’的楚知年并不知道自己扯大旗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心情不好的正主,他现在全部精力都用在给校长施压上。
得益于坑队友的世界意识,楚知年刚穿书就被迫赶鸭子上架,以避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结局。
然而,等楚知年凭着考完驾照就没摸过车的驾驶技术,一路飙车抵达斯汀法利斯大学时却只从教导主任那里得到了一个噩耗。
因为报道入学的时间已经截止,原则上是没办法给楚知年办理入学的,他只能等待退档后,明年重新申请了。
‘楚知年’能够被斯汀法利斯大学录取多少是有身后的家族在出力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他和谢怀钧的婚约。
而现在,楚知年唯一的‘依仗’就只有那个他只知道名字的主角受。
因此在被教导主任暗示了自己没法做主以后,楚知年就伺机拦住了绝对能拿定主意的学校校长。
只不过,哪怕楚知年都在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抬出了‘谢怀钧未婚夫’的名头,他却还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校长先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明明只是一件点头就行的小事却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推脱,非要他等到明天再给回复。
“可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总不能再让其他人回来给你处理问题吧?”
有着一圈深色大胡子,身高将近两米的褐发校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回去,明天我让教导主任一上班就联络你,到时候再具体商讨怎么办,好吧?”
楚知年冷下了脸色,他强忍着虚张声势的羞耻感微抬起下巴,优越的眉宇间流露出了几分不可一世的骄傲和跋扈:“是叔叔——陛下特意派我到这里上学的。”
虽然楚知年有些不好意思,但楚知年还是在‘回家’的诱惑下强撑住了唬人的傲慢。
“就我所知,贵校往年有过学生延迟报道,但仍旧顺利入学的先例。”
楚知年回忆着他刚刚在电梯里紧急查到的信息,条理清晰地指出说:“为什么在面对我时,无论是教导主任还是您,都是以这样含糊的态度推拒我的入学审批?”
楚知年敏锐的捕捉到了褐发校长听到他这么说时,神情一瞬的不自然。
不是吧?
.......真的假的啊?
只停顿了一秒,楚知年就调整了策略,之前他心底隐隐的惶惑、不适感也退散了不少。
楚知年眸光冷冷地仰起脸质问道:“请问是因为贵国要单方面撕毁婚约,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吗?”
这样一顶外交帽子不明不白地扣了下来,哪怕是徐校长也变了脸色。
他立刻改口的同时,并坚决否决了楚知年猜测:“我没有说不给你通过入学申请,也并没有这个意思!”
徐校长看向楚知年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慎重和警惕,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不耐烦:“我只是希望等到明天教职工上班后,再为您办理相关的手续,楚知年殿下。”
楚知年抬高了声音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增进两国的关系,与谢怀钧殿下增进感情后,履行婚约的。”
徐校长的态度有所松动,楚知年刚刚放松了一些,一股近乎原始本能的直觉让他陡然身体紧绷了起来。
有人在盯着他。
如芒在背的楚知年微微蹙眉,他抬眼望向了校长身后盘旋而上的楼梯。
果不其然,在精致的大理石扶手稍远几步处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正在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袭黑金色军礼服被他衬得笔挺气派,黑金色帽檐的金色檐花上的徽章蛇尾处折射出了一闪即逝的亮芒。
黑发绿眼的青年背光而立,一双深绿色的瞳孔在昏暗处散发出幽幽绿光,他的面容被模糊出只能看到眉高眼深的轮廓、可即使如此远远望见他也让人觉得气度不凡,该是俊美无俦的。
在模糊望见对方一袭黑金色军礼服的肩章图制时,相关记忆碎片顿时在楚知年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楚知年的瞳孔微缩:等等,他该不会就是......?
......
谢怀钧没想到自己会撞上楚知年。
“我知道。”
被一个麻烦拦住,办公室里还坐着个大麻烦的校长苦笑着说:“但是殿下,我眼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这件事明天我们再谈好吗?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现在就要满意的答复。”
他的‘未婚夫’白白净净的,毛绒耳朵温顺耸立在他奶油似的白发间。
谢怀钧抿紧唇,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楚知年纯白发丝间的毛发柔顺的兔子耳朵上:蓬松的兔耳耳尖上各自有着一撮对称的吸睛黑毛,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上手摸摸。
谢怀钧指尖微微捻了捻,他的下颌紧绷: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未婚夫,来斯汀法利斯上学了?
谢怀钧听见楚知年声线清越地说:“这应该不需要等到明天吧?”
‘未婚夫’看起来乖顺无害,嗓音也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听不懂拒绝似的咄咄逼人:“还是说身为校长您连我能否入学这件事情都决定不了吗?”
像是察觉了自己的目光一般,身姿挺拔的少年忽地停下了和校长的交谈,他如有所感地抬起眼来,望来的一眼美的惊心动魄。
未婚夫绵白色的头发在夕阳的余晖里泛起淡金的暖色,衬得他冷白的肤色愈发胜雪,眉心朱痣娇艳欲滴。
楚知年乌黑的眼瞳射来的目光冷漠锐利,脸部的优美的线条都显得冰冷。
谢怀钧呼吸一顿,一股微麻的电流窜上的神经末梢,让他的眼瞳陡然发生了细微的被变化。
被他苦苦压抑的信息素则是陡然失控,谢怀钧暴乱的精神力几乎一瞬间遍布了整个空间。
哪怕楚知年很快就收敛了神情,并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攻击征兆,属于谢怀钧本能的狩猎欲依旧随之沸腾了起来。
谢怀钧的眼神旋即微变,他的视线像是狩猎者在打量不自量力的猎物一样,漫不经心地在楚知年躯体上游移着视线。
谢怀钧暗自皱眉尝试压制忽然的失控,可几乎就是在瞬间他森绿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抽成的针状的竖瞳。
“你找我留下就是为了这个?”
徐校长几乎是在毫不掩饰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转头望向了背后。
在楚知年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的同时,徐校长便抢先一步叫破了对方的身份:“怀钧殿下?”
“抱歉,”徐校长顿时收敛了微微扩散的精神微压,他连忙开口解释道:“让您久等了,这位是楚知年阁下......”
怀钧殿下?
楚知年顿时头皮一紧:就他所知,能被斯汀法利斯大学的校长这么称呼的人只会有一个。
——被他刚刚拿来狐假虎威的主角受,据说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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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就脾气超级烂的谢怀钧。
在和谢怀钧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就陡然自楚知年的尾椎骨窜了起来。
下一秒,谢怀钧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知年,他无视了陡然应激出狮子耳朵的校长,恶劣地笑了起来:“我的未婚夫......嗯?”
在楚知年被谢怀钧森绿色、带着明显非人感的竖瞳、不怀好意锁定的一瞬间,源自种族本能的最原始恐惧就在他的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这一刻,楚知年嗅到了一种几乎淹没他鼻腔的森冷血腥气。
与之俱来的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束缚窒息感,草食动物的本能在他的身影被狩猎者捕捉的时候,就疯狂叫嚣着逃跑。
猝不及防的楚知年险些手脚发麻地摔倒在地,他却硬挺着脊背冲着天杀的谢怀钧扯动了一下唇角,渗出了个没有感情全是辱骂的冷笑。
谢怀钧竟然一上来就对他发起精神震慑!
这在路上遇见了父母决定的相亲对象,就直接暴起作势要当面抽人一耳光的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楚知年努力地挺着脊背,硬生生站出了若无其事的泰然自若,他心里却是把这个一上来就跟个大傻叉似的主角受骂了个狗血淋头。
——连带着把世界意识那个不靠谱烂水母都骂了个遍。
要不是那个烂水母,他现在应该在家里久违地睡个不用定闹钟的懒觉,而不是在这里和莫名其妙的狂躁症潜在患者大眼瞪小眼,还要指望对方不继续发病。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回家过年。
暗自深吸了口气,楚知年很快就压下去了被猝不及防攻击的火气。
谢怀钧这么没礼貌,是因为他脑子有病——自己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他是神经病。
谢怀钧大概率不是特意针对他,只是会平等地发病被自己刚好撞上。
楚知年垂下了眼帘,他向来不会是钻牛角尖为难自己的性格。
况且......
他又打不过谢怀钧。
他自然没必要和谢怀钧一般见识。
这就像没人会因为物理的动量碰撞的命题情景多不讲道理,就不去答题了一样。
考试的时候题目再乱七八糟都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来拿分的——现在自然也是同理。
作为考题的谢怀钧就像是物理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一看见就让人头疼,但是又不能放弃,想解出来首先要做的就是放弃畏难情绪,认真做题,仅此而已。
刚高考完的楚知年很快把自己从‘生活里遇见傻叉’调整到了‘考试遇到难题’的状态。
从七岁上小学到十七岁高中毕业被各种题型整整为难了十年的做题选手,再看谢怀钧时,已经能很好地心平气和起来了。
是的,最后一道大题是这样不讲道理又讨人厌的。
他习惯了。
说服了自己,楚知年就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先前的恼火和烦躁也随之逐渐消弭。
谢怀钧并不知道楚知年的腹诽,他忽略心里略微的不是滋味,忍着阵阵像是钉在他的太阳穴上的头疼,靠着精神力肆虐的短暂清明,竭力冷静了下来。
停下!
......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一个恍神,谢怀钧眉头紧皱,他强压下不合常理的、有失控倾向的激烈情绪,死死收束了狂乱肆虐的精神力,以免再进一步失控。
4. 分配宿舍
第4章
停下......!
随着精神力的回归,巨大的眩晕感再次瞬间涌上了谢怀钧的头脑,本就属于精神狂暴期不稳定的体征和情绪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谢怀钧的面部感受到烫热到快要融化的剧烈痛感,与此同时,骤然放大的急促的心跳声,砰砰作响于他的耳边。
原本因为释放精神力而稳定了些的头脑又一次扭曲撕裂到极致,谢怀钧艰涩地压住了呼之欲出的攻击欲,他勉强找回了些理智,死死压抑住自己没再做出更出格冲动的事情。
因为徐校长的临时邀约,谢怀钧之前精神稳定剂已经失效了将近一个小时。
刚刚从战场脱离,谢怀钧本就需要进行精神疏导,谁知道还正好因为临近成年期提前引发了精神狂暴。
再加上他最近对精神抑制剂的抗药性显著增加,就算是军用加强针也只能勉强维持短暂的功效,普通抑制剂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效了。
谢怀钧强忍着,一点点收束起了针扎似膨胀的精神风暴:他的情况比先前预计的要更加糟糕,再不立刻把自己关进封闭仓里,真的可能会出现些失控的危险情况。
没再看刚才引起他精神紊乱险些丧失理智的罪魁祸首,谢怀钧嗓音喑哑地扔下了一句“满足他的要求”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楚知年闻言惊愕抬眸时,望见的就只有他大步离去的背影了。
察觉到谢怀钧状态极其危险的徐校长身体紧绷到了极致,直到谢怀钧的竖瞳消失不见,重新变回几近类人的圆瞳,他几乎要竖起了的狮子尾巴才陡然垂落了下去。
徐校长神态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他连声答应了着、几乎喜极而泣地目送着谢怀钧转身离开:“好好好,我明白了,您请放心。”
天知道他刚才差点吓死了!
徐校长担心在楚知年主观过错耽误入学的情况下,自己假如还顺畅的开绿灯,多少可能被一些人诟病,所以他才想留下来谢怀钧试探下他本人对这桩婚约的态度。
徐校长倒是从首席执行官那里知道谢怀钧近期处于精神狂暴期,但是谁知道是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绝对是已经失控状态了吧,谢怀钧殿下究竟多久没有注射过抑制剂了?
刚才,徐校长脑子里都有一瞬间略过明天的新闻标题了,《震惊!汀斯法利斯大学发生血腥屠|杀》!
虽然徐校长有自信能在彻底失控暴走的谢怀钧手底下逃出生天,但也仅只是活下来而已。
他可不想苟过半生,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再变成个残疾,被送上审判法庭。
鬼知道怀钧殿下到底是怎么又压制住的,但是......不愧是怀钧殿下,不愧他一生行善积德!
真是谢天谢地!
如果不是皇室对待谢怀钧和楚知年婚约的态度有点微妙,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谢怀钧的霉头。
脑子里略过早些年的皇家秘闻,劫后余生的徐校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早知道有这一遭,今天他打死都要病休在家!
楚知年倒是没想到谢怀钧最后竟然会替他说话,只是鉴于先前的遭遇这并没有让他对谢怀钧的观感好上多少。
但是,他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楚知年的视线落在了汗水浸湿衬衫的徐校长身上,经过谢怀钧这么一发疯,徐校长转头看向了楚知年,表情肉眼可见的亲切了许多。
“抱歉,楚知年阁下,”徐校长尴尬地说:“殿下他最近的状态不好,呃,对您之前是说要今天登记入学是吧?”
楚知年深深看了徐校长一眼,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在对方如释重负的目光里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麻烦解决了。
......
......
入学流程的办理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但由于斯汀法利斯大学的专业课程采用的是大班教学与导师结合制,所以比较麻烦的问题就是导师分配。
由于这部分工作已经在昨天结束了,吴主任花了点时间给精神抚慰系的几个导师打了电话,都暂时没能确定下来楚知年的导师人选。
斯汀法利斯大学的所属国是上次浪潮入侵时的最大胜利国,哪怕是斯汀法利斯大学这类综合大学这里的军事意识和竞争意识也非常强。
因此学校里的一切都遵循着残酷的淘汰制度。
学校内的一切资源和课程除了必修和必备外都需要通过学分换取,而学分则是通过特殊的贡献任务、考级排名等进行发布。
整个学校里透露出的是强者为王、类似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气息。
宿舍自然也是按照学生能力的不同,分配优劣。
因此,在新生报道时,会对新生的资质进行复合,以分配宿舍和初始学分。
斯汀法利斯大学的学生组成以肉食系和杂食系为主,草食系动物最少。
再加上近几年校方为了响应帝国最近出台的保护动物法案,让所有草食系学生都会在原本的基础上享受到上一级的待遇。
因此,学校都是优先分配好草食系学生的宿舍,再将其他宿舍一起分配给杂食系和肉食系学生。
由于‘楚知年’之前提交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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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为B级,因此给他分配宿舍是和其他两名的草食系学生合宿的A级宿舍。
但是楚知年现在的精神等级为S级,这就让他的宿舍分配成了问题。
A级的草食系学生寥寥无几,而最顶级的S级草食系更是稀缺至极。
最高级的S级双人宿舍即使是在斯汀法利斯大学也称得上是稀有资源,在今年新生基本入住完毕后,根本不可能有S级空宿舍留到现在。
按照学校新规,斯汀法利斯大学S级宿舍是在A级和S级的草食系新生统一入住后,再将空余名额分配给杂食系和肉食系的新生。
所以......
楚知年如果今天就想要入住学校宿舍,那他就只有选择和S级的肉食系或者杂食系学生混宿,这唯一一个选择了。
这对刚刚来到这个半兽人世界,还没能摸清楚情况的楚知年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楚知年大致能够原书中‘楚知年’这个路人攻应该是正常入住了B级宿舍,他多少能猜到精神力的变化是和自己有关。
楚知年不确定自己入住S级宿舍,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妙的蝴蝶效应。
但是眼看着在今天办理入学的人物就要失败了,此时除了接受以外,楚知年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楚知年无声地吸了一小口气,他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从善如流地说:“那就还是按您说的做吧。”
无论怎样,先成功入学才是最重要的。
......
......
是夜,月色朦胧。
斯塔尔酒店,顶层套房里。
终于解决了燃眉之急,楚知年折回了酒店,他疲倦地随手关上了套房房门。
楚知年把自己整个人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他精疲力尽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躺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脸颊憋的有点发热了,充当鸵鸟逃避现实的楚知年才慢吞吞地侧过脸露出鼻尖,他枕着枕头,重新呼吸起了新鲜空气。
直到现在才有空隙放松下来的楚知年叹着气翻了个身,他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疲惫又微微刺痛的大脑里像是堆满了层叠的气泡一样,空空荡荡又晃晃当当。
楚知年现在还能回忆起面对谢怀钧时,几乎像是针扎进他毛孔里的血腥味,以及那种陌生又深刻的恐惧感。
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又褪去后的疲惫,让楚知年的整个身躯都浸在种倦怠的沉乏里。
真的.....
就这么穿越了啊。
楚知年翻身坐起,试探性地呼唤着最初睁开眼时看见的透明水母。
5. 入住
第5章
可无论是他怎么呼唤,先前自称是‘世界意识’,丢下一个入学任务就消失不见了的神秘水母都没有出现。
尝试无果后,满脑子疑惑的楚知年烦闷地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自顾自地把我拉到这里,就这么拍拍屁股消失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视线无焦距放空了好一会儿,楚知年才被发出‘咕噜噜’叫声的肚子唤回了注意力。
愣了一下,楚知年伸长手臂摸索着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楚知年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他的胃袋正发出空虚的饥饿感,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去吃饭的。
可是......
——如果没有穿越,他现在应该在和爸爸妈妈一起庆祝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楚知年垂下眼眸,他放下手机,鸵鸟似一动不动地瘫了一会儿:好烦,饿得好烦,穿越好烦,不理人的愁水母也好烦。
‘咕噜噜’。
肚子不知道第几次发出了震天响,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的楚知年终于在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饥饿催促下,慢吞吞地捞过了手机。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楚知年颓废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打起了精神按照酒店茶几上的提示牌拨打了前台电话,叫了套房的送餐服务。
挂断电话,左右他也睡不着,楚知年吐出了口气整理好心情,按照教导主任给他的手机号,在AML上检索起了他舍友的账号。
AML是这里通用的聊天软件,类似于楚知年之前使用的微O。
楚知年没能检索到他未来舍友周景初的社交账号。
翻出教导主任发给他的学生登记信息,楚知年核对了两遍周景初的手机号,确认无误。
他本来还想提前和对方打个招呼,沟通一下,但是现在看来——
几次尝试无果后,楚知年猜测他可能是开启了什么不允许通过手机号检索的设置。
楚知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个时间并不合适给素未谋面的舍友直接打电话过去。
没有办法,楚知年犹豫了半天只得放弃:算了,明天搬宿舍的时候再互相认识也来得及。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让楚知年有点在意的是他的舍友的姓名竟然和原小说里,主角攻之一重名,都叫做‘周景初’。
楚知年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的舍友真的就是那位据说十分不好惹,和主角受走的是完全不对付的‘相爱相杀’路线的主角攻之一。
如果是前者当然是最好,如果是后者......
楚知年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棘手无比,且不说‘周景初’似乎是脾气暴躁程度不亚于主角受谢怀钧的肉食动物,和对方成为朝夕相处的同宿舍舍友,简直是肉眼可见的辛苦和麻烦。
有过集体住宿经验的学生都知道,哪怕双方都是性格不错的人,但都有可能在集体宿舍里因为空调温差、睡眠时间、卫生习惯等等各种鸡毛蒜皮,但又无法调和的小事而产生情绪。
一旦舍友是个无法通过言语有效沟通,情绪不稳定的存在,那就会让本来可以化解的摩擦,可能演变成愈演愈烈的矛盾冲突。
一想到原小说大纲里寥寥几句描写‘周景初’和‘谢怀钧’争锋相对的情节,楚知年就一阵头大。
原小说里的主角攻受有一个算一个,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可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像世界意识说的那么危险,这次的同寝也许就是世界意识所谓的‘契机’之一。
按了按发胀的额角,楚知年吐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知年翻出了先前透明水母传输给他的原文文档,打算今晚好好研读一下,争取尽快吃透谢怀钧的人物性格和崩坏过程,方便之后更好地和他接触,针对性地采取措施。
楚知年拿出了高考做语文阅读理解的专注,一字一句地逐字研读起了小说原文。
作为楚知年现在手里唯一的资料,哪怕原本的小说过于简略又满是马赛克,它也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知年的思绪忽然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
“笃笃。”
敲门声是从门口传来的,紧接着门扉处便响起了侍者的提醒声:“先生,您的餐点到了。”
“稍等。”
楚知年快速关上了小说,起身开门拿进来了夜宵。
明明看起来是高端的五星酒店,但是夜宵的选择却十分局限,只有蔬菜沙拉和意面、通心粉之类的。
楚知年饿很了,便挨个都点了一份。
秉持着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想法,楚知年一边用餐一边又忍不住拿起了手机,找到了通讯软件。
楚知年点开了AML的主页面,点进了下午新加入的精神疏导专业的班级群里。
班级群的人数比楚知年想象的少得多,只有十几人,楚知年在群文件里下载了课程表。
点开一看,楚知年发现精神疏导专业采用的是4+2的授课制度,即四天理论大班课,两天跟导师的自由活动,这和他原来世界的大学课程有着很大的出入。
因为超过了入学时间,楚知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分给哪位导师。
——总归他不是真的来上学的,虽然有点要在陌生学科1对1的压力,但楚知年还是很快就调理好了。
楚知年翻了翻群里的未读消息,发现基本都是一些通知消息。
明天主要安排是领取教具,课本之类的事情,他们专业的课程从后天才正式开始。
不过明天班里的安排都在下午,他倒是完全可以早起先搬去宿舍,整顿好行李,再去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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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
这让从穿越以后就一直神经紧绷的楚知年放松了不少,好在世界意识还有算有点良心,给他了一点缓冲和适应时间。
......
......
第二天。
清晨,万里无云,正值盛夏八月,热气炎炎。
斯汀法利斯大学,东校区。
楚知年按照导航一路驱车驶入了S级宿舍区。
多亏学校允许学生驾车入内,否则以斯汀法利斯大学的占地面积,楚知年这一车行李,恐怕是一天内都难以安置完全部。
沿着导航一路拐进了一片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别墅区里,直到把他领进了一幢端坐于绿荫树影中的叠拼别墅前,手机导航才发出了‘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
S级宿舍的条件比楚知年想象当中还要好,他按下车窗刷了下学生卡后,别墅装潢精美的铁门就随着‘滴’的一声轻响,悄然被解锁了。
这一处独立的别墅是叠拼结构,一共有四层。
叠拼的每两层为一处独立宿舍,也就是上叠(S012号)和下叠(S011号)各自为分开的不同宿舍,每个宿舍至多会居住两名同学。
楚知年所在的宿舍就是这栋别墅的下叠,也就是别墅的一层和二层。
在公共车库停好车后,楚知年按照手机上的宿舍指引,沿着庭院里铺就的鹅卵石道绕到了下叠宿舍的入口。
学校显然在设计方面很人性化,为了将两个宿舍的出入口分别设计在了不同的方向,降低了不同宿舍成员间的碰面频率,对社恐人士十分友好。
哪怕是车库里,也有直通两个宿舍的内部通道。
但遗憾的是,S011号宿舍的两把车库钥匙,全在楚知年那个现在都没有音讯的新晋舍友手里。
因此,他只能拎着大包小包,稍微绕点远路了。
放下手里拎着的三个背包和两个生拖硬拽的行李箱,楚知年觉得非要为了美观在门口草地上铺鹅卵石路也是挺没有必要的。
他一路拖过来感觉四对行李箱轮子都快磕掉了。
但愿斯汀法利斯大学不会跟他索要道路维护费......
楚知年心说如果他的舍友不在家,他这一上午少说也得把这些鹅卵石全都磨抛光了。
——鬼知道,只是读个大学,原主到底为什么能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行李。
把学生卡抵在宿舍大门的读卡器上时,楚知年由衷地祈祷起了舍友在家。
他实在是不想这么从车库吭哧吭哧绕一上午远路了。
‘滴,核验通过。’
提示声响起,显示屏上飞快地刷新出了楚知年的半身照和对应学生信息。
下一秒。
紧闭的S011号宿舍的棕褐色房门就解锁成功了,热得额头冒汗的楚知年吸了口气,重新拎起他的大包小包就推开了房门。
6. 霍林烟
第6章
迈入大门,映入楚知年眼帘的是视野开阔的大平层,原木色的装修风格让空间开阔的同时,不显得冷冰。
一阵凉爽的微风旋即拂过他的全身,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怕热的楚知年如获新生。
走了一路微微冒汗的楚知年一迈进宿舍就打了个激灵,房间里实在是太凉了,凉得他有种一瞬间好像从澡堂里迈进了冰箱里的错觉。
虽然宿舍里冷气开得太过头了,但是——!
好爽!
楚知年从未像是现在一样觉得喜欢过空调,这简直是人类(包括半兽人)最伟大的发明了。
手里的重量一松,楚知年差点就想直接把行李就这么丢在原地,坐着吹会凉风休息一下。
但是看了眼腕表,又想到后车厢里塞得满满的行李,楚知年还是打消了休息的念头。
下午两点就要集合,他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搬完行李了。
S011宿舍分为上下两层,整体风格看起来和国外几度假时前流行的乡村别墅类似--除了规模更大,层数更多以外,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部布局都与那些隐藏于自然风光中木屋砖石混合结构的别墅颇为相像。
楚知年一边寻找着舍友的踪迹一边大致转了转,一楼除开会客室和开放式厨房外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主卧,另外两个则分别是储藏室和空房间。
如无意外的话,楚知年退出了空荡的主卧:他应该要入住的就是这间房间了。
沿着盘旋楼梯走上二楼,先映入楚知年眼帘的就是健身区,这里的生活气息显然要比一楼重很多。
二楼的房间比楼下多两个。
抬腿迈过横在地上的杠铃和散落的杠铃片,楚知年一穿过健身区,就看见了走廊尽头房门大敞的卧室。
他粗粗一眼扫过,发现这间房间是和一楼主卧风格相同的装潢。
“你好,”楚知年边走边试探性地出声询问道,“请问有人在吗?”楚知年的声音在一片空寂走廊里溶解,他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抿了抿唇,楚知年快步走到了似乎是主卧的房间门口,轻扣了下半敞的门板,扫了眼屋内。
果不其然,大约三四十平的房间里,是和一楼主卧如出一辙的装潢布局。
只不过,比起空荡的一楼房间,这里明显是有人在居住。、
靠窗的书桌上叠着教科书,桌前的椅子被拉出了半截,紧挨着门口的衣架上也被挂上了一件印有校徽的白色学院服。
床上则是被铺上了学校发的纯色四件套,被子被工工整整地叠在了床边一角。
只略一打量,楚知年就确定了舍友是居住在二楼。
发现似乎并不在家以后,楚知年就礼貌地收回了视线,退出了房间:既然舍友是住在二楼,那他就可以搬进楼下的卧室了。
只不过,这下可没办法从车库里绕进路了。
打消了最后的侥幸,楚知年认命地搬起了行李。
......
......
斯汀法利斯大学,B栋教学楼,四楼。
班会的时间比楚知年料想的好熬。
发放的教材和教具虽然数目众多,但因为大家都按部就班地井井有条,意外地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一切。
班会一结束,楚知年就抱起了一堆书本材料往停车场的方向赶去。
因为S级宿舍区距离他现在的教学楼颇远,先前他搬完东西,就匆匆赶了过来。
堆积在宿舍公公客厅的杂物,楚知年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为了给那位和主角攻同名同姓的舍友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得尽快赶回去打扫一下卫生。
然而刚迈出教室,楚知年身后就响起了一道不太确定的询问声:“楚知年同学......?”
楚知年脚步一顿,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翠绿色头发的年轻男孩快步追了上来:“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
米切尔在楚知年一进教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或者说没谁能不注意到他。
他确实太好看了,好看的不像是会来这里上课的学生,反而像是从哪本封面杂志上走下来的草食模特一样。
楚知年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身材都过于出众了一点。
但此时,离得近了直观地看到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特别是对于全族上下都是彻头彻尾颜控的米切尔来说。
楚知年快速翻阅了一遍原主的记忆,没能在其中找到这个忽然叫住自己男生的身份。
楚知年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被米切尔身后存在感极强的翅膀吸引了一瞬,他疑惑地打量着眼前最多一米五高的陌生少年问:“你是......?”
“米切尔,你可以叫我米切尔。”
绿发棕瞳的男孩开朗地笑着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是米切尔·迪安,来自Nympher联邦。”
楚知年更加沉默了,他对外国名字实在‘脸盲’,更没弄明白眼前这个男生为什么要叽里咕噜说一长串的联邦名字。
在楚知年的记忆里,他唯一能提取出来的外国姓名就只有汤姆和杰瑞(猫和老鼠)。
哦,还有一个福尔摩斯——除此以外,楚知年一个西方人的名字也记不住。
更别说是这种连名带姓听起来一长串的了,他连福尔摩斯姓什么可都想不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眼前这个男孩的反应来看,他和原主之前应该并不认识。
这让楚知年暗中松了一口气。
楚知年迟疑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霍林烟老师的学生吧?”米切尔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钥匙,他解释说:“霍老师让我把活动室的钥匙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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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林烟老师?
楚知年神色一顿,他很快就记起了这是谁。
他新晋一年级导师的名字就是‘霍林烟’。
“霍老师申请了你的AML好友,但是你还没有通过,所以他就顺便拜托我了。”
米切尔提醒说:“你别忘记通过一下霍老师的申请哦。”
AML的好友申请?
楚知年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依照米切尔说的查看起了申请列表,果不其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等待通过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纯白,id名称则是很简单直接的‘霍林烟’三个字。
......等等!
楚知年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好友申请列表上的名字滑过,他如遭雷劈地僵在了原地。
楚知年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霍林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了!
因为,昨天晚上他才在埋头苦读的时候看见过。
原文那六个常驻主角里,就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霍林烟’!
——那个在原书以撞见精神狂暴期失控的主角受,并趁虚而入’一笔带过的恶劣攻一!
根据楚知年昨晚总结出来的原著人物特性来看:霍林烟虽然总是被一笔带过、但是他的相关剧情都极其炸裂,论变态程度堪称主角攻一号。
是的。
他的导师是一个集偷|窥、跟踪、恋|物癖和绿|帽癖为一体的究极变态。
楚知年:????
真的假的......
虽然楚知年对自己的导师究竟是什么人并不是很在意,但是这不代表他希望他的导师是个渣滓色|情狂啊!
楚知年:笑的很勉强.jpg
透明水母给楚知年的原文描写简略至极,但哪怕只是像‘霍林烟在精神治疗时、多次诱导精神狂暴期谢怀钧’之类的简略概括,都看起来超级不妙......
这还真是个不亚于他的舍友叫‘周景初’的‘好消息’。
楚知年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接过了米切尔递给他的钥匙,他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贴着的标签用黑色中性笔潦草的写着c-4209。
“霍老师这几天都有临时任务,要等到星期天才能回来。”
米切尔语速颇快地秃噜噜说:“所以他就拖我把钥匙带给你啦,他说在他回来之前你可以先去办公室里自习,他会把课件发给你。”
虽然觉得学习一个完全没听过的专业有点棘手,但毕竟是要在这里以学生的身份待上一段时间,楚知年还是得硬着头皮适应这里陌生又熟悉的学习生活。
他刚才还浏览过一遍课表:明后天都是集体课,而星期六一整天都是导师带教。
难怪霍林烟会让米切尔,把钥匙提前交给他。
楚知年艰难地露出了一个体面的微笑:“......谢谢你。”
7. 一见钟情
第7章
告别了米切尔,楚知年收起了钥匙,在学院地图上导航了起来:他打算趁今晚再想办法去尝试再接触一下谢怀钧。
昨晚楚知年读了好几遍原文,从原小说来看,谢怀钧并不是一直待在学校里的。
他的主要活动轨迹就是家——战场——精神疏导室,后者就位于斯汀法利斯大学。
因此,每当谢怀钧从战场上归来后,都会先来到斯汀法利斯大学疗愈一段时间再返回庄园。
楚知年不确定谢怀钧已经在学校里呆了多久,还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但是斯汀法利斯针对在校学生是严格的封闭管理,一旦谢怀钧离开学校,将意味着楚知年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接触到他。
这对于楚知年是一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不论是救赎谢怀钧,还是阻止他毁灭世界,楚知年都至少要先想办法和谢怀钧熟悉起来,如果能成为朋友什么的就更好了。
因此,哪怕昨天的初见面十分糟糕,楚知年还是当即决定今天要硬着头皮去‘追求’一下谢怀钧试试。
......
......
几分钟后。
在手机上查阅了一下校园地图,肚子咕噜直叫的楚知年半路变卦,驱车来到了斯汀法利斯大学S区宿舍附近的餐厅。
作为在世界范围内都名声斐然的顶尖大学,斯汀法利斯大学的占地面积极大,这座坐落于城市边缘、几乎涵盖了一整个山区的校内设有不止一处餐厅。
S级宿舍区的专属餐厅就位于斯汀法利斯山的半山腰,地处在S级别墅群的西南方。
这座由木石建造、方形地基的四叶型结中大型塔楼建造于上个世纪。
可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它弧度的圆形外墙反射着沙砾似的白亮光泽,丝毫不显老旧,单论外表堪称富丽堂皇。
放在楚知年原本的世界,看起来似乎是能被直接拿去做电影取景地的程度。
事实上,这座餐厅的内部装潢也丝毫不逊色于它的外部装修:挑高的天花板显得大气磅礴,复古典雅得与西欧风格类似的水晶吊灯,以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餐桌座椅等种种细节都说明了学校对S级学生的重视。
但是,刚从这看起来比五星酒店都豪华的餐厅里走出来的楚知年,脸色却难看的像是生吃了六桶干噎酸奶一样,既没精打采又痛苦面具。
楚知年今天忙了一天,一直没有时间吃饭。
再加上,他昨天又只吃了碗蔬菜沙拉配土豆泥三明治,此时楚知年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连续两天,楚知年满打满算只吃了一顿草,作为一个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食欲旺盛的种花人,他刚才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脑细胞就开始自主点菜了。
因此,哪怕楚知年惦记着想早点回去整理宿舍,但在他和加了AML好友的米切尔告别以后,楚知年还是没忍住在回宿舍的途中拐了个弯儿驱车来到了S级宿舍区的专属餐厅。
然而,让楚知年崩溃的是,这里的餐厅完全就是徒有其表!
一切外包装,都该死的仅供参考!
楚知年本以为昨天在酒店叫餐时,被送来的沙拉、三明治只是因为时间太晚,处于养生目的的营养夜宵。
——是一个他食谱上、各种意义上的偶然例外。
但是今天。
当楚知年试图进入餐厅,却发现不同大门对应不同种族,他需要刷学生卡验证身份前往草食系学生对应的就餐区域的时候,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就袭击了楚知年。
果不其然,足有一整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草食系餐厅里!
不仅没有半点肉腥的菜品,甚至连下饭的炒菜都没有!
甚至!
整个餐厅里冒着点热气的就只有炸薯条,番茄通心粉、玉米麦片和土豆泥,以及豌豆汤与蘑菇汤这寥寥几样。
哦,还有一个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全无的蔬菜浓汤。
——最让楚知年无法接受的是,这里的三明治里,甚至都没有鸡蛋!!!!
虽然楚知年穿成了所谓的‘草食动物’,但是他本人实在是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楚知年的维生素摄入都来自于汉堡里的生菜、以及肉夹馍里的青椒,有时还有蛋炒饭里的黄瓜和煲仔饭里的油菜。
让楚知年偶尔吃一顿蔬菜沙拉换换口味,他还能接受,但假如让楚知年顿顿吃素,他实在不确定自己的意志能不能坚韧地撑到剧情结束。
这已经不是吃不吃素的问题了。
关键是,这里连西红柿炒鸡蛋都没有啊!
楚知年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满眼绿色看得他实在胃疼,最后他只得点了份番茄通心粉和炸薯条。
然而,一入口就甜到爆炸的番茄酱毫不留情地给了楚知年的味蕾,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飞踹,让他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五官飞到不属于它的位置上。
惨遭味蕾冲击,楚知年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楚知年用力地捂住了嘴,脸颊两侧白皙的软肉都鼓在了指缝里,撑得他修长的指节死死绷紧。
楚知年黑亮的眼珠一下就被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浸润了,他的视线都有一瞬的模糊。
救命!
这个看起来是番茄酱的东西,怎么尝起来比他高中餐厅阿姨做的甜口番茄炒皮蛋还要可怕!
仿佛同时混杂了酸甜苦辣咸味的红色酱料里,能鲜明的尝出肉桂、胡椒和孜然的风味,混合着表面撒了糖霜的炸薯条一起吃——真的是堪称味觉炸弹的程度了。
入口的一瞬间,楚知年空虚了一天一夜的肠胃就痉挛着叫嚣的抗议了起来。
糟糕的味觉冲击让楚知年真的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直接吐出来。
楚知年一连塞了小半包炸薯条,他才勉强压下去了腥甜到发腻的不知名红色酱味冲击,让他的肠胃没有那么难受了。
初于谨慎,楚知年没再碰一下那份‘番茄’通心粉,更没有再尝试炸薯条附赠的‘番茄酱’,干嚼了整包糖霜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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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空调马力十足地喷出阵阵冷风,冷涩的空气里隐约的香料味道浓重的‘番茄’通心粉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抑制不住地有点恶心。
楚知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倒掉了食物,噔噔转头离开了学生餐厅。
还吃什么饭!
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去找谢怀钧!
他要努力早点回家!
......
......
谢怀钧的宿舍位于教师宿舍区,是紧挨着S级宿舍区的,但是由于斯汀法利斯占地面积过大,校园规划十分豪横。
因此,哪怕是在两个相邻的宿舍区中间也是林野丛生,一路驱车过来也花了楚知年十多分钟。
不同于学生的叠拼宿舍,谢怀钧所居住的宿舍是坐落于林野之间非常气派的豪华别墅。
不仅整体的规模和装潢显得奢华而高档了许多,谢怀钧临时居住的这栋别墅庭院面积也是楚知年他们学生宿舍的几倍还多。
别墅庭院前......不,这已经不能简单地称之为庭院了,在别墅的花园里,还有着看起来就工艺精湛的豪华喷泉,郁金香步道等之类让人眼花缭乱的装饰。
谢怀钧的别墅里似乎还配备了私人管家——而一看就不像是学院老师的楚知年很不幸地他被拦截了。
年近六旬的菲尼斯·霍尔站立等待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眼睛很大,看起来神似猫头鹰。
面对贸然到访的楚知年,他的笑容和蔼,婉拒的推辞却显得毫不留情:“抱歉,楚知年阁下,谢怀钧殿下目前正在休养,暂时不方便会见您。”
“那能否给我一个谢怀钧先生的私人联络方式呢?”
顶着老管家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打量审视,楚知年硬着头皮继续争取道:“您知道的,我们是未婚夫妻关系,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合理的请求。”
眼前的草食系少年姿容俊逸,虽然身材高挑,但看起来仍旧身姿清瘦,丝毫没有那些肉食系们让人厌恶的强势和侵略性。
他的姿态诚恳又亲和,哪怕他身份尊贵被自己堪称无礼地驱赶却没有丝毫的气恼不耐,只是拿那双乌黑的眼睛凝望着你,温和地提出自己的诉求,让人难以继续拒绝。
菲尼斯·霍尔个人十分欣赏这样有勇气又优秀的年轻孩子,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王室不是打算解除他们的婚约,而是已经在派出使团和楚知年的故国谈判了。
更何况,菲尼斯·霍尔清楚作为一个草食系和肉食系结合会是多么的危险,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自家殿下这种超级大杀器。
因此,无论是出于怎样的考量,菲尼斯·霍尔都没法擅自答应楚知年的请求。
“我知道贵国目前的顾虑,可是就算我和谢怀钧阁下解除了婚约,也不妨碍相互认识一下彼此。”
菲尼斯·霍尔刚要继续拒绝,就听见楚知年忽然说:“更何况,我对谢怀钧阁下一见钟情。”
菲尼斯·霍尔睁大了眼睛,他看着楚知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8. 闯入浴室
第8章
六旬老头大为震撼,他是清楚自家殿下究竟是怎么一个危险唬人的冷血杀星的。
要不是他昨天还特意去安抚了,差点被谢怀钧吓出心脏病的副校长。
菲尼斯·霍尔真的要以为昨天谢怀钧殿下不是当众失控发病险些攻击了楚知年,而是优雅绅士的英雄救美了。
菲尼斯·霍尔不得不怀疑,楚知年是不是别有所图。
虽然自家殿下拥有着单靠脸或者身材就能给自己挣出身家百万的资本。
但是,这是只能单出的牌啊!
就算菲尼斯·霍尔再觉得自己殿下天下第一好,是帝国的不灭的战神传奇......
菲尼斯·霍尔也清楚地知道谢怀钧喜怒不定,随时可能发病的性格,以及能随时无差别重创甚至杀死所有人的超危武力值在婚恋市场多没竞争力。
谢怀钧...是真的挺难被一见钟情的。
别说是喜欢谢怀钧殿下的草食系了,只要是不太着急死的生物,一般都不会主动出现在谢怀钧的面前。
如有例外,一般都是间|谍之类的货色。
但是近几年来,连敢这么直白送死的都几乎绝迹了。
菲尼斯·霍尔有一瞬间确实怀疑过楚知年的目的,但楚知年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他白白净净的,本来就好看。
刚成年的小孩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更何况无论是他的身份地位,还是草食系的种族都注定了楚知年不可能,也不会被允许做出这样的事情。
“......”
菲尼斯·霍尔是真的沉默了,他难得地没有立刻回绝楚知年。
虽然说菲尼斯·霍尔清楚谢怀钧多半会想要他拒绝这个提议,他理应继续委婉逐客,可他的私心却让他没有立刻开口。
楚知年身前的茶杯里,倒映出了拱形会客厅天花板上高悬的水晶灯。
他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捧起了面前茶几上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热气的红茶。
楚知年浑然不在意这份饮品的不合时宜,轻轻抿了一口,任由菲尼斯·霍尔审视。
万籁俱寂里,超凡的听力让楚知年能清晰地听见夜晚蟋蟀的虫鸣声从轻纱微荡的庭院里,间或的响起。
他能捕捉到左上方薄底皮鞋踩在红丝绒地毯上,拾阶而上复又停止的轻微声响。
楚知年同样能清楚的分辨出在他所处的空间里,有着不属于自己和眼前管家的第三道呼吸声。
哪怕那声音几乎融化进了穿堂而过的夜风里,轻得几乎无人可察。
可楚知年就是听见了,听见的清清楚楚。
属于被猎食者的本能直觉让楚知年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在被凝视着。
“您想做什么呢?”菲尼斯·霍尔最终问。
垂眸思索的瞬间,楚知年微微调整了姿态,确保对面能清晰地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楚知年放下了茶杯,微微挺直了脊背。
“谢怀钧阁下昨天帮助了我,我想要亲自感谢他,和他说声谢谢。”
楚知年微微浅笑,他长得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明亮澄澈的桃花眼,笑起来像是在发光:“我想他应该并不是很讨厌我。”
他笑起来像是水莲花开。
面对着菲尼斯·霍尔神色复杂的审视,楚知年好脾气地又耐心重申说:“可以把谢怀钧殿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
......
次日。
清晨,S011号别墅区。
一夜好梦。
楚知年在一阵饥饿的钝痛中,清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望了一会天花板上悬挂的亚克力吸顶灯,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昨晚顺利拿到了谢怀钧的联系方式,让一直很有压力的楚知年放松了不少。
但因为宿舍里堆积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完,他从回到宿舍以后就一直在布置房间。
第二天上午没课,他素未谋面的舍友也不在家。
所以楚知年一直收拾到了凌晨两点钟一口气全都搞完了卫生,才倒头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出汗受凉后,他这两天饮食又不规律刺激的,楚知年下腹隐隐有种混杂着饥饿感的冷坠绞痛。
又趴在枕头上缓了一会,楚知年按了按隐隐胀痛的额角,才伸手摸索起了不知道被他丢到哪的手机。
捞过指尖碰到的硬物,楚知年眯着眼看向被按亮的手机屏幕。
“什么嘛......”
楚知年‘咚’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痛苦地呻|吟道:“怎么才七点半啊!”
可恶!
可恶!
满打满算,睡了也不到五个小时的楚知年简直头痛欲裂、怨气冲天:他好想睡觉,好想跪下求自己睡着。
可恶,不要莫名其妙地擅自醒过来啊,他根本没有睡够啊!
啊......
楚知年掩耳盗铃地贴着枕头,闭上了眼睛,试图把自己哄睡,然而效果甚微:可恶......为什么连肚子也咕叽个没完的好痛啊。
所以说,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沦落到要在异世界里莫名其妙地受苦啊!
楚知年鸵鸟埋枕头.jpg
一秒。
一分。
十分钟......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楚知年挣扎无果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认命地爬了起来,趿着拖鞋推开卧室门,往一楼的洗手间走去。
算了。
还是先洗漱,去餐厅买点蔬菜汤喝喝好了。
短时间内,楚知年暂时不想尝试任何看起来‘正常’的其他餐品了。
肚子,好痛。
又饿又困到快要睁不开眼的楚知年心情沉痛,他伸手搭在了洗手间的门把手,想起来昨天草食动物餐厅里的菜单就感觉肚子好像更痛了。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饿的肚子疼,还是胃绞痛了......
呜呜呜,但愿早餐餐厅里会有煎鸡蛋或者水煮蛋。
楚知年脑袋昏昏、苦大仇深地想:他已经不指望有什么美味了,来点热乎但不难吃的就很好了。
心有戚戚地想着,楚知年‘唰’地一声推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可刚迈进卫生间里,一瞬间扑面而来地蒸腾的雾气和湿润的水汽让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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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焉的楚知年直接僵在了原地。
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
哗啦啦的水流声充斥着楚知年的耳朵,让他因为睡眠不足和烦躁而分外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卫生间里,有人在洗澡’的事实。
毕竟是豪华的叠拼别墅,但是S011宿舍一楼的洗手间面积其实很大。
但是不知道是经费问题,还是根本没有在意,足足两个卧室那么大的洗手间里,甚至没有做干湿分离。
这让手快脑子一步推开卫生间磨砂玻璃门的楚知年只是站在洗手间门口,就能把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水雾蒸腾的洗手间里,墙壁的瓷砖都带着冷湿的潮气。
而卫生间另一端哗啦啦作响的淋浴头下,赫然站着位体型极其高大的大狼尾巴青年!
水汽蒸腾的浴室里,楚知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宿舍里不是没人吗?
这个大尾巴就是他的那个S级肉食系舍友,周景初吗?
啊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怎么办,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一大早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楚知年本就还没完全开机的大脑直接宕机,他脸上一片空白。
楚知年在推开门的瞬间就崩溃地蜡立在了卫生间门口,不知所措地进退两难。
——要直接关门吗?
还是先道个歉比较好?
“你是谁?”
周景初在洗手间门被推开的第一时间就眼疾手快地扯过了挂在墙上的浴巾,快速围在了腰间。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已经牢牢地锁定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目光冰冷锐利。
从周景初的这个问题里,楚知年确定了这位突然出现在洗手间里高大兽人应该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室友,周景初。
楚知年实在没想到他和室友的碰面,会是会在这么猝不及防又尴尬的情况下。
不是——谁家好人搬家第一天,就闯进舍友洗澡现场啊!
楚知年顾不上尴尬,硬着头皮就要道歉:“抱——”歉。
然而,刚一开口,楚知年就抬头对上了周景初锁定他时陡然变竖的琥珀金色瞳孔,以及原地消失不见的室友。
什——!
楚知年话音未落的道歉戛然而止。
几乎像是身体的本能,他的大脑猛然爆发出了像是来自远古潜意识似的尖锐警报,疯狂叫嚣着让楚知年立刻逃离。
但是,已经晚了!
在楚知年的躯体还没能作出任何抵御反应之前,人高马大的周景初就已经以肉眼五法捕捉的速度,霎时间掠至了他的身前!
冰冷的水汽和极具刺激性的呛人酒精味,几乎瞬间就随着扼住他脖颈的强硬力道一同袭击了楚知年!
猝然的疼痛从楚知年被周景初用力反绞在身后的臂膀处传来。
下一瞬,挣扎无果的楚知年就被突然发动袭击的周景初,毫不留情地反按在了洗手间的墙壁上。
瓷砖湿润又微凉的触感,冰得楚知年打了个激灵。
‘你——’
楚知年从肺部发出的气流到达声门处时,却没能被转变成脉冲信号。
更没能在声道的共鸣,吐出音节。
9. 周景初
第9章
后颈被宽大手掌施加的结实的、湿热的按压感让楚知年痛苦之余,又不由毛骨悚然。
这是搞什么啊......?
粗暴被钳制时他受压迫的气管、别扭的姿势,以及鼻腔里充斥着的浓度几乎爆炸的酒精味更是让楚知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他险些呼吸不畅,无法抑制地咳嗽连连,呛进更多刺激性气体,愈发地头晕脑胀恶性循环。
“草食系挑战者?”
头晕脑胀间,楚知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居高临下的冰冷审视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以及游刃有余般在他脖颈间的轻轻嗅闻。
这让人感受到源自本能被猎食的恐惧。
“还是......水族拟态种?”
水族拟态种?
楚知年艰难地捕捉了这个词汇和对方微微放松的力道,他顾不上痛苦,竭力微微扭过头来。
楚知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只是咳嗽着没能发出声音。
但是楚知年也终于借此机会看清了身后轻松压制住他的周景初。
周景初湿透的银黑色头发里,支出一对被浸湿的犬科兽耳。
他琥珀金的瞳孔抽成野性的竖瞳,锋利的眉眼间透露出凌冽的杀意,薄唇下压出的弧度透露出居高临下的不悦。
——这看起来是极其明显的进攻狩猎神情。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虽然荒唐又离谱,但本能的求生意识让楚知年根本顾不得恐惧和恼火。
完全受制于人的姿态和身后如有实质的审视时刻提醒着楚知年眼前的危险。
楚知年在能够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就果断选择了示弱,他极艰难地从火烧似的喉咙里挤出来了破碎音节:“对、不起......”
周景初收紧力道的右手手掌微微一顿,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被他轻易扼住要害的陌生少年。
他的头发是绵软的纯白,被浴室水汽微微蒸湿的发梢温顺的贴在他光洁漂亮的脸庞上,几乎沾湿了他眉眼间鲜亮的朱砂痣。
看清楚知年长相的一瞬间,周景初的眸中掠过了一抹意外,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家伙是个不足以和他相提并论的废物的可能,很快就稳住心神。
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即使眼前少年的身高要比一般的草食动物高上许多,可他的体型也纤薄到哪怕呼吸困难地本能反抗,骨骼肌上也只是隆起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只要周景初想,无论是他的獠牙还是利爪,都能轻而易举地就能撕碎这个动机不明的袭击者。
周景初指尖处传来的细腻肌肤触感,更是如实地反应了手掌下的这具躯体‘比起满怀攻击性的袭击者,更像是个未经锻炼的草食花瓶’的事实。
但是......
这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斯汀法利斯的S级宿舍区,又不是草食动物托管所,怎么可能闯进来一个随便就能被捏死的草食系?
周景初眼睛眯了眯,视线在楚知年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年轻男孩的脖颈羸弱纤细,天鹅颈在他的手掌下因为生理性咳嗽而连连颤抖、皮肤泛红,简直脆弱的像是白瓷似的。
——周景初毫不怀疑,只要再稍稍用力他绝对轻而易举的就能顺利捏碎楚知年的喉咙。
周景初刚才钳制住这个悄然潜进他宿舍里的‘袭击者’的过程太过顺理成章,顺利地周景初都有点半信半疑。
可是,眼前的‘草食动物’不仅没有作出半点反抗姿态......
甚至到现在都已经被他按在墙上,却还是连半点信息素都没有释放出来和他对抗的意思。
这绝对不会是袭杀的拟态种,或者挑战者那群战斗疯子的风格。
周景初凝视着楚知年受惊小动物似不断抖动的睫毛,单薄柔软的眼睑,以及泡在泪水里的黑色眼珠。
他一边评估着楚知年的危险性,手指一边不自觉放松了一点力道。
......别真得掐死了这个小东西。
与此同时,就在楚知年喉咙被浓郁的酒精味呛得火辣发疼得快烧起来时,他终于感觉到身后的周景初手一松,放松了力道。
紧接着,确认他没有反击意图的周景初才整个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呼...咳、咳咳!”
缺氧已久的楚知年本能地大口呼吸着,却被密闭空间里高浓度的酒精气味呛得弓身咳嗽了起来,他咳嗽的脖子连着脸颊通红,泪水沁湿眼周,可怜极了。
“啧。”
周景初这下确定了楚知年绝对是真正的草食动物,而不是拟态种的伪装——毕竟,对拟态种来说,伪装到这种程度也太憋屈、没必要了。
说实话,周景初实在无法理解草食动物这种羸弱的生物,到底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消亡。
就是因为能生吗?
除了这点,羸弱到活着都是在给其他人添麻烦的草食系,确实没有什么的优点了。
话虽如此,即使周景初不情不愿,但是为了自己不上审判法庭,他还是压抑着烦躁收拢起了爆发的信息素,伸手按开了排气扇。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已经放过了楚知年,他也会因为吸入过量的信息素死于窒息或者别的并发症。
都说了,草食系......就是废物。
而周景初最讨厌的就是没用的垃圾,特别是会给他添麻烦的那种。
伴随着‘呼呼’的排气扇运作声,室内的空气快速流动了起来,这也让像是被泡在酒精里、几乎快要溺毙的楚知年好受了许多。
可劫后余生的恐惧感使他的手脚仍旧十分麻木,楚知年甚至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了。
他的身体似乎本能地在以这种方式保护楚知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发狩猎者进一步的攻击动作。
楚知年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躯体反应竟然会这么夸张。
但即使如此,楚知年还是强压下了颤栗瑟缩的本能反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挺直脊背、直视着周景初。
直到现在,楚知年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周景初的模样,他实在难以形容这一瞬间的恐惧感。
——周景初的身形很高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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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知年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是因为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或太远了,所以楚知年对此只是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
“说吧。”
周景初依靠在门框上拦住了楚知年的退路,他撩了把还带着些许泡沫的头发,不善又带着几分探究地打量着眼前羸弱又大胆的草食动物。
此时周景初略微拉开了一点和他的距离,站在了他的正对面,楚知年才猛然察觉到了周景初高得离谱的身高,以及与之俱来的巨大压迫感。
这家伙的身高......是怎么回事?
他绝对有两米了吧?!
周景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问猪肉几块钱一样,看向楚知年的视线也像是在看弄脏他衣服的垃圾一样,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
周景初有着很高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他抿直的薄唇透着种凛冽的冷漠。
无论是周景初的五官深邃又立体,银黑色的头发还是琥珀金眼瞳,都让他的长相更偏楚知年认知里的欧美人种。
周景初问:“你是谁?”
周景初的气势实在凌厉。
他看起来像是战斗系的学生,长相带有明显的非人特征,不仅速度身手非比寻常,性格傲慢又暴力,连他的信息素也极具攻击性。
周景初宽肩长腿的身材一看就很能打,他腰间只简单围了个浴巾,这让楚知年能清楚地看见他极具爆发力的躯体上哪怕没有用力也微微鼓起的流线型肌肉群。
他的新舍友是一位非常不好惹,并不太讲道理,或者该说超级不好相处的家伙。
这对于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好好走剧情的楚知年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深吸了口气,楚知年的嗓音还有几分沙哑,他抱歉地解释说:“我是大一新生,今天刚刚搬过来,你也住在这个宿舍吗?”
这个意思是......
周景初眼眸微动,视线落在了楚知年的脖颈上。
楚知年此时正捂住脖子的手上带着一枚黑曜石指环,衬得他手指修长白皙的同时,也越发显得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指痕狰狞骇人。
——他是自己的新舍友?
宿舍管理处是疯了吗,为什么会安排一个草食系和他合宿?
还是说有哪个找死的看他不爽,找来了这么个玩意给他添堵?
楚知年看起来也确实不像是来袭击他的。
——他实在太弱了。
“是吗?”
周景初眉宇间的煞气并没有随着楚知年的回答消散,但他紧绷的肌肉却悄无声息地松懈了几分。
然而。
周景初向后一靠,不配合的态度溢于言表,他嘴角下撇着说:“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那我就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了。”
楚知年摇头说:“可能是宿舍处的老师一时疏忽,所以忘记了吧。”
察觉到了周景初并不友善的态度,楚知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周景初,他语气和缓地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宿舍处的老师进行核实。”
10. 最烦草食系
第10章
“算了。”
周景初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声,他不觉得楚知年是在说谎。
周景初说:“谅你也没那个胆子骗我。”
周景初不觉得有哪个能被斯汀法利斯大学录取的草食动物,会冒着生命危险开这种玩笑,就只是为了找死。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周景初宛如兽类般的琥珀金角膜表面掠过恶劣的暗芒,他身后垂落未干的大狼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带起的潮气冷湿地拂过楚知年的小腿。
周景初向前靠了靠,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凝望着楚知年,问:“可新生不是三天前就已经报道了吗,你怎么现在才来?”
“......因为一些私事,我延迟入学了。”
楚知年忍着咽喉处不适,压抑着咳嗽了两声,他才勉强调整好了状态:“我昨天上午就搬进来了,在此之前也搜索过你的AML账号,只不过一直没能联系上你。”
“不过请放心。”
楚知年才放下手,他维持住了平稳的声线,说:“我确实是这里的住客,如果有疑问你尽可以去核实。”
周景初挑眉,他像是听不出楚知年回避的意思般讨人厌地刨根问底道:“什么私事?”
“抱歉,这是我隐私。”
楚知年委婉地又不失强硬地拒绝后,转移话题到了现在最要紧的问题上:“刚才没敲门就闯进来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但是能麻烦你先让开一下,”楚知年说:“我们出去,坐下来好好谈吗?”
楚知年着重增加了‘隐私’的发音,他无视了周景初如有实质的视线地伸手摸了摸仍旧残留着火辣辣痛感的脖颈,估摸着自己的伤势。
楚知年只是这么大概地沿着脖颈两侧轻轻一碰,他的颈侧就肿痛的厉害。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楚知年毫不怀疑,明天早晨起来他的脖子就要紫了。
楚知年的视线在周景初头顶因为感兴趣而耸动的毛绒立耳上扫过,他的心里略微发沉:依据周景初展露出来的兽类特征来看,他应该是某种犬科生物。
楚知年并不害怕狗,至少他不害怕小型犬。
事实上,楚知年只是‘稍微’对大型犬有一点阴影而已。
楚知年从小就很招猫猫狗狗喜欢、但他对这些四脚兽并不感冒,与他相反的是他小舅舅。楚淮安从小就很喜欢招猫逗狗,从小养的猫啊狗啊就没断过。
楚淮安虽然是楚知年的小舅舅,但他们年岁相近,楚淮安只比楚知年大了一岁。
所以从小楚淮安就喜欢带着楚知年一起玩,尤其喜欢带他认识自己的猫猫狗狗。
楚知年最开始很喜欢去楚淮安的家里玩,这种喜欢一直持续到楚知年二年级暑假那年。
在楚淮安从宠物店里牵回来了一条阿拉斯加,事态出现了变化。
几十斤的成年体阿拉斯加,一见楚知年就尾巴摇得欢快,在谁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炮弹一样把刚放学、迈进楚淮安家门的楚知年扑倒在地,呱呱地狂舔着他的脸。
楚知年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自己穿的是衬衣小短裤的夏天校服。
哪怕那只阿拉斯加没有攻击意图,可小孩子皮肤实在娇嫩——楚知年的右腿还是被猛冲过来的阿拉斯加猪的爪子从大腿根到膝盖上方蹬出了好几道破了皮的血印子,又长又青紫的渗着血,看起来吓人极了。
楚淮安愧疚地哭得稀里哗啦,从此以后他的小舅舅就再也没养过大型犬。
楚知年倒是因为害怕——虽然疼懵了还是强忍住了没掉眼泪,但从那以后,他下意识的就会对犬类,特别是大型犬避之不及。
此时楚知年被几乎像是一面墙的狗东西堵在卫生间角落里,他一低头就是满眼同性的肌肉,鼻腔里还充斥着酒精。
——这种滋味,真的让他几乎要难以忍受了。
被周景初堵住去路的楚知年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冷痛的小腹和火辣辣的颈侧肩膀,以及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不太舒服。
潮湿浴室里冷白色的灯光晃得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疼的他,微微发晕。
“像现在这样......”
楚知年低头扫了眼周景初围在腰间的浴巾,以及他还在湿哒哒滴水的大狼尾巴,指向性十分明显。
“我们应该都不太自在。”楚知年说。
周景初丝毫不以为意地站在原地,他坦然地半|裸着一动不动,一身还带着水渍、极具爆发力的肌肉在卫生间的灯光下反射出微凸明亮的色泽,彰显着他的危险性。
就像是猎食者毫不在意展示自己的利齿一样,周景初只把楚知年的抗拒当做了被捕食者的不安和恐惧。
他显然是一个享受这种来自弱者畏惧的恶棍。
周景初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他根本不想有什么新室友。
但木已成舟他既不能真的杀了楚知年,也没法改变自己要多了个麻烦室友的事实。
既然如此,只能花点功夫让他明白‘乖’一点,才能好好在这里住下来的道理了。
周景初勾起唇角,他一手撑在楚知年身后地墙上,逼得眼前的漂亮草食系微微后仰身体。
他像是猛兽玩弄猎物似地极愉快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想要后退却无路可退——周景初俯视凑近楚知年说:“可我怎么觉得还好?”
......呵!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傻叉暴|露狂!
楚知年闭了闭眼睛,周景初能清晰地看见他咬肌的肌肉在颤抖。
漂亮兔子逃避似地偏过了脸,露出了漂亮的下颌线和白皙的脖颈,就像是在克制本能的恐惧、面对威胁只是卑微地露出弱点,祈求怜悯。
哈,草食系。
周景初尾巴尖扫了扫,心满意足地嗅嗅似地吸了口气,他心情不错地打算见好就收。
楚知年忍耐着胃袋不停空磨发酸的钝痛感以及被挫伤皮肤组织的不适,深呼吸了一下。
他睁开眼,回望着周景初,克制地道:“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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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因为疏忽没有敲门就贸然闯入确实是他的问题,但是楚知年并不认为这是周景初可以继续探究他私事和肢体冒犯他的理由。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而且哪怕为了安全起见,楚知年也不打算追究刚才周景初的粗暴行径。
但这绝不意味着楚知年要对周景初言听计从,被他随便动手动脚。
周景初对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尊重,但互相尊重显然是他和对方作为舍友和平相处的最基本底线。
否则,他只能再去打扰教导主任,想办法更换宿舍了。
鉴于昨天他才拦停过徐校长......如果可以,楚知年实在不希望再节外生枝了,这件事情能够和平结局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
和平结局的前提必须是,他要确保周景初作为舍友是安全的、稳定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周景初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姿势都已经超过楚知年能够容忍的正常社交距离和道歉限度了。
楚知年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特别在他的性取向是同性,又确定知道对方是个没底线没廉耻的同性恋的情况下。
哪怕对方是据说可能会杀死他的高贵主角攻之一,楚知年也实在忍得很难受。
楚知年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性|骚扰了。
通常情况下楚知年是不会这么自恋的,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对同性有想法,自然也在肢体接触时不会很注意分寸。
通常被表面关系还算融洽的同性同学没有界限地揽住肩膀的时候,楚知年都只会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浅笑着转移话题,然后逐渐冷处理对方。
慢慢的,楚知年周围还能说得上话的同学就不会再和热情的对待他,至少不会在让他不太舒服的为难了。
但是身为□□小说中主角攻之一的周景初,显然不属于‘大多数人’。
作为一个无意间发觉了自己性取向异于常人后,就对同性和异性都远远保持距离的单身主义者,楚知年真的特别特别讨厌被强行侵入安全社交剧烈。
尤其是对于楚知年来说,本身算不上熟悉,又有着很强进攻性的陌生人。
被周景初刚才凑近一闻,楚知年那种被冒犯安全领地的不适感,让他脖颈上的汗毛都要竖起了。
——更何况还是在浴室里这种封闭狭小的空间里。
所以......
有话说好好说,但是可不可以离他远一点!
楚知年脸上的笑都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乌黑的眼瞳里冷得快能掉出冰渣来了。
周景初自然听出了楚知年语气里隐含的谴责,他着实愣了一下才低头仔细打量着发顶也只堪堪到他锁骨、却胆大到敢直接挑衅他的草食青年。
草食动物透亮的黑色眼睛眼型偏圆,像是天生的盈盈笑眼,乖顺温软,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周景初顶了下腮:明明小兔子脖子上还残留紫红的指痕,明明他的眼眶里都害怕的盈满了泪水,明明眼尾还泛着红痕......
11. 最讨厌狗了
第11章
周景初眯了眯眼眼,他挺直了腰背,上身前倾靠近楚知年。
周景初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你命令我?”
......这家伙,怕不是超|雄吧?
他到底是怎么从‘出去说’这三个字里听出来命令的!
任谁被突然猝不及防地怼在墙上掐了半天脖子,差点被信息素溺死,还被堵着不让走——没直接说‘滚开’都已经是超有素质了好吧?!
楚知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周景初这个问题里的不善,但还是毫不退让地迎上了周景初冷锐锋利的兽曈。
他真的快受够了。
要不是这家伙也是大纲里给出来的主角攻之一,楚知年担心万一影响任务,不再想节外生枝,他根本不可能好脾气到这种程度好吗!
原来的小说作者到底有什么毛病,怎么笔下的主角攻受一个赛一个狂暴症,神经病。
楚知年几乎难掩眼眸中冷意。
楚知年自觉他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该道歉的他也反复道歉了,身上都不知道被周景初压青了几块,他也没打算找对方麻烦。
到现在为止。
他的诉求也只是‘要继续道歉或者补偿也可以,只是请周景初穿上衣服以后坐下好好谈,但别再像是个暴力狂一样性骚扰式地堵着他了’。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额角胀痛的楚知年前所未有地暴躁了起来:有完没完了......?
本来莫名其妙的穿进这种全是变|态原始人的奇怪小说里,‘世界意识’扔下他就不管不顾,已经够烦人了。
本来知道导师是变态色|情狂霍林烟,要想办法救助主角受这个‘问题儿童’就够挑战楚知年的忍耐极限了。
谁知道好不容易回宿舍了,他肚子疼得要死,想上个厕所还要被疑似有狂犬病的超雄舍友校园|霸凌......
楚知年从稀里糊涂穿越、被迫当一个倒霉透顶的无薪打工人开始,就一直窝火到现在的,他几乎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冷静!
冷静!
想想妈妈,想想回家!
楚知年,你难道想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里待上一辈子吗!
楚知年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才堪堪强压下了升腾的怨气。
“我为刚才的冒犯十分抱歉。”
楚知年微微仰起脸望着望着周景初渗人的竖瞳,他唇角勾起了完美弧度。
年轻瘦弱的草食系被迫紧贴着身后贴满白色瓷砖的墙壁,他白皙的面孔漂亮又无害,仰起的脖颈上尽是青紫的指痕。
楚知年脸上漾开柔软的浅笑,他心平气和、以符合原主胆怯性格的姿态,低缓温和地重申说:“但是,我也已经对此道过歉,并付出代价了。”
柔软无害的草食系少年脸上带着笑,他的话语也仿佛低头示弱。
可周景初却分明见他脊背挺直,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姿态硬撑着仰着脸,一瞬不瞬地和自己对视着。
那双澄澈含笑的黑色眼眸里反射着的,分明是不愿退让的冷色。
被楚知年像是盈着一汪水的黑眼睛,冷冷地瞪着让周景初心头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燥意。
这种强烈又深刻突兀的情绪,像是心头疯长着发痒的野草,又像是混杂着食欲的愤怒——勾着周景初的胃袋,贯穿他的食道,顶起他的咽喉上颚,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白发黑眼的青年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纤弱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遮掩住了剔透的乌黑眼瞳。
“请你原谅我。”
他温顺地低下了头,不再看他。年轻男孩纤长纯白的睫毛垂下,像是没了生机的蝴蝶似地一动不动。
哈?
周景初的嘴角下压,他琥珀金眼瞳的瞳孔陡然抽成细锐的竖瞳,原本和缓下来的气氛仿佛被波动了的琴弦一般,霎时间变得紧绷了起来。
见周景初无动于衷,楚知年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忍气吞声地最后一次认错说:“是我的错......”
没有回答。
随着楚知年的话音落下,浴室里再没了其他任何的说话声,只隐约能听见墙壁管道里偶尔涌动的水声。
然而,在这种诡异的寂静里却仿佛潜藏着剑拔弩张的无形角逐。
‘啪嗒’
凝结而成的水珠被陡然甩落。
一直暗中警惕的楚知年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周景初身形一动,他身上的肌肉就猛得绷紧、楚知年陡然后退,却还是不及被战斗意识更强、速度更快的周景初!
他被周景初‘刺啦’抓住了衣襟,按着肩头,扯回一把。
等楚知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被几乎高了他一截的周景初仗着体能优势压在了墙上。
后背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猝然的疼痛让楚知年忍不住抿住唇、皱起了眉。
“没错——是你的错。”
无端烧心的邪火被周景初归咎于他被羸弱到轻易就能杀死的草食动物挑衅时,理所当然的不悦,以及源自天然的食物链捕食者原始本能的猎食欲。
周景初失控地按住楚知年的肩头,发烫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陷进了他柔滑的皮|肉里,他咬牙切齿地说:“谁让你太弱了,当然只能是你的错。”
这该死的反应速度!
楚知年用力的磨了磨后槽牙,再也维持不住虚假的人设面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既然都穿越成了主角攻了,为什么他不能穿越成眼前的傻大个,而是一个谁都能踩两脚的草食系兔子!
真的有够恶心人的。
楚知年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道歉了。”
......明明这就是他一开始想要的。
周景初知道他现在应该放开眼前的草食系了。
否则再继续下去,如果楚知年选择追究,学院草食动物保护部介入起来也会很麻烦的。
可周景初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像是塞了块石头似地更生气了,无端的破坏欲随着频繁释放的信息素满涨躁动,他的烦躁像是烧开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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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蒸腾着压抑不住。
周景初口不择言地说:“说白了,你错就错在为什么要来斯汀法利斯大学上学吧?”
楚知年刷得冷下了脸,周景初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像是黑曜石般迷人的眼睛里展现出某种冷锐的,鲜活的怒意,漂亮又生动极了。
周景初轻笑了一声,那股搔得他喉头发紧的情绪忽而就莫名舒缓了起来。
犬齿有点痒痒的。
周景初像是狼犬撕咬猎物般张开发痒的獠牙,他慢条斯理地靠近楚知年纤弱透红的脖颈,贬低说:“如果不是仗着那点脑子进水的法律条文和慈善特招,你怎么可能来斯汀法利斯上学?”
周景初注意到被他逼近墙角的白发黑眼的草食青年,抵触地瑟缩起了拳头。周景初不合时宜地发现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枚黑曜石指环,衬得楚知年的手指愈发白皙而修长。
很好看。
周景初头顶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视线上移。
年轻草食系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惹眼的亮色。
——也很好看。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景初似是轻蔑又像是怜悯地说:“不自量力地要和肉食动物住在一起,是想——”
‘兹——’的轻微电流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周景初顿时如遭雷击!
他口中恶劣又肆意的话语戛然而止,周景初面露痛苦,他的身体本能的防御性对抗着忽如其来的强电流刺激。
强而迅猛的电流刺激使得周景初的心肺麻痹,呼吸也骤然停止。
他的腺体里霎时间爆发的浓烈的信息素,高浓度的酒精气味在一瞬间裹挟着剧烈的杀意企图掠夺每一丝空气,直奔楚知年扑面而去。
虽然意外周景初不仅没有昏迷,竟然还有余力挣扎,但得益于他早有准备闭气屏息,楚知年虽还是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后,却还是借机挣脱开了周景初。
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楚知年第三次面对信息素的袭击了。
原主的记忆零散而破碎,其中根本没有多少和信息素有关的信息,楚知年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但在上次遭受了主角受突然的信息素袭击、发觉自己的舍友可能是主角攻之一以后,楚知年就在酒店里查找了近乎一整晚相关的资料,尽可能地补上了自己的知识空缺。
在这个世界里,不论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都一样拥有着信息素。
就像是世界上没有完全相似的两片叶子一样,这里每个人的信息素也都独一无二,信息素在这个世界是像指纹一般,是能识别一个人身份的独特标识。
只不过,比起更多是辨别作用的指纹,信息素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攻击和防御手段。
信息素的强弱程度与每个人的先天天赋以及后天的血脉激活程度相关,而信息素的波动频率也会和个人的身体与精神状态相互影响。
这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以信息素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可能。
12.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但是把更本能和防不胜防、甚至带着点血脉压制的信息素,作为辅助攻击的手段,却是偶尔能在战斗或突然遇敌时,发挥出十分意想不到的奇效。
疯狂恶补了相关知识以后,楚知年便尝试过想激发和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遗憾地并没能成功。
但是,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果然是逼出来的。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遭到的信息素攻击,像是一个催化剂。
在肾上腺素猛然飙升的瞬间,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楚知年忽地感受到原本刺疼的后颈传来了若有似无的肿胀感。
酒精气味喷发,如针扎般肆虐而来,而楚知年后颈的异样感却愈演愈烈,连下巴都被牵连着发热——霎时间,一股微烫热流骤然从尾椎处蔓延至脖颈沿着的颈椎蔓延开来!
刹那间!
一股清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气味悄然弥散在了楚知年的周身,覆盖在他的体表周围,形成了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的隔离带。
浓烈的酒精气味让楚知年的嗅觉几乎完全失灵,他根本闻不出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但是,原本被掠夺空气而难以维的呼吸,一瞬得以喘息。
而恰恰是这点作用,让楚知年能够稳定心神,强忍着头晕脑胀的不适,一鼓作气地再次按下了电击键,乘胜追击。
楚知年打不过周景初,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拿周景初没办法。
原主再怎么不受重视,他也是无可非议的皇室成员。
就算‘楚知年’是被叔叔发配似的当做投石问路的棋子,扔到大陆另一端的斯汀法利斯大学来试探能否攀高枝地履行婚约——也不是奔着一上来就把他当送菜消耗品的。
哪怕‘楚知年’赶走了所有他认为可能是来监视他的随从和保镖,他身上也多多少少保留了些紧急时候用来救命小玩意。
当然,在排除了大概率含有监听和监控设备的道具以后,楚知年能用的其实也寥寥无几。
索性,剩下的物品里还有一枚外表看起来只是枚黑曜石戒指的电击指环,就楚知年所知它一次性释放的电量足以毙命,电晕一个人更是不在话下。
楚知年早在第一次被周景初掐住脖颈的时候,就有过动手的念头。
但是基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秉持着‘保持人设,苟到结局’的想法,楚知年还是忍住了冲动。
毕竟万一周景初死了怎么办?
有没有负罪感是一回事,作为主角攻之一的周景初要是死了,多半是会影响他回家进程的。
再说了,这次的起因本来也是他一时着急,没有事先敲门惹出的麻烦。
——还是忍忍算了。
楚知年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
周景初的嘴,实在是有点太贱了。
反正周景初看起来生命力强到离谱,现在都没死。
那他就根本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怎么样......?”
楚知年将黑曜石指环紧紧抵在了周景初被电流刺激的抽出的腹部,他毫不留情地加大了电流的输出:“被你最看不起的草食动物反咬一口的感觉,爽吗?”
乱搞种族/歧视的大狗屎!
楚知年并不是兔子常见的杏仁眼,他的眼睑弯弧更大,眼角深邃,眼尾微垂略翘,更似形状微圆的桃花眼。
楚知年笑起来的时候,眼中含笑弯月朦胧,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好感,觉得他温软亲和。
可他冷下脸的时候,如水般的蓝眼睛透亮清澈,明明神色厌恶,眼皮一撩却满眼风流,勾得人心神荡漾。
“讨厌草食动物是吗?”
楚知年俯下身轻笑着凑近了几乎无法动弹,苦苦对坑的周景初,他似笑非笑地学着周景初先前的口吻,却又更加温吞无害地说:“真巧,我也最讨厌狗了。”
周景初的鼻尖满是浅淡又鲜明入侵的陌生信息素气味,他浑身的肌肉都因电击的疼痛,以及强势侵入的信息素而虬结颤抖。
过电的痛楚和爆发的肾上腺素让周景初的体温骤升,激素和信息素的胁迫作用让他的心脏过快地‘咚咚’砸动了起来,砸得他几乎失声。
周景初死死地盯着楚知年,心头的野火似野草狂长般燃烧,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像是在用眼神咀嚼他。
楚知年刚想微笑,视线却陡然凝固。
一种轰然的、庞大无声的嗡鸣声,充斥了楚知年的脑海,仿佛石磨徐徐转动的声音几乎掠夺了他的听觉。
他清晰的看见了,在视野里,视野之外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肉眼不可见的阴影帷幕之下在投注视线,悄然显现。
楚知年似乎有一瞬间的失明,又仿佛没有,他恍惚间看见了闪动的灵光,呼啸着掠过扭曲的文字又凝聚成眼前的画面。
最后,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重新出现的一切,以及无声发生波动的空气,与忽而由点点蓝光凝聚而成的、熟悉的、讨人厌的半透明水母。
楚知年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意识和躯体似乎因为冲击后遗症,而仍然存在某种微妙的不同调,他的视野或者时间好像开了倍速,一切在他的意识里都变得缓慢而艰涩。
连把声音处理成他能理解的信息,都慢了一拍。
翕动着游向他的水母在他的脑海里以楚知年熟悉的、分不清性别、听不出老幼的声音,不复初次见面时的镇定道:【等一下!】
然而,已经晚了。
在身体感知逐渐恢复的第一时间,楚知年的身体就忠实地执行了他意识断联前的最后一个命令。
——来势汹汹的强电流陡然伴随着被按动的电击键冲射而出,乍现的蓝白色电弧跳跃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滋滋滋......!’
‘嘭’的重物到底声轰然响起,像是一颗子弹打碎了被凝固在玻璃下的假象,一切又忽而回归了正常的时间流速和意体同调。
意念一动,楚知年悄然撤步避开,任由彻底失去了意识的周景初一头栽到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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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年这才抬头,无声地看向了忽而凝固在原地的、不复上次见面时冷淡高傲的透明水母:“嗯?”
明明楚知年的神情极为平静,脸上的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可只是被楚知年不带情绪地一扫了一眼,透明的蓝光水母却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楚知年平静面孔下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火山一般,它未出口的诘问陡然凝固,僵硬地漂浮在了半空中。
直觉告诉它,这个时候也许安静一点会比较好。
见淡蓝色水母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楚知年便收回了视线,他随手从衣服篓里翻找了一会,垂眸地从里面扯出来了一条皮带。
估摸了一下长度,楚知年折回卫生间门口,他径直地在昏迷倒地的周景初身侧蹲下了身,略显生疏地捆绑着他的手臂。
周景初的体质显然要优于常人,楚知年不知道他会昏迷多久。
出于谨慎,楚知年只能尽可能地先束缚住对方,避免周景初忽然醒来,愤怒地袭击他。
做完这一切,楚知年身体后仰靠在了门框上,饥饿和疲惫感顿时如潮水般袭卷了他。
骤然放松下来的楚知年不由自主地屈膝下滑,靠坐在了门框边。
直到这个时候,楚知年才发现他的指尖不知道是因为力竭的痉挛,还是惊惧在微微发颤。
楚知年的胸膛像是颤抖一样地起起伏伏,他伸手环抱住双膝,大脑里一阵热烘烘的。
楚知年把脑袋埋在了双臂间,因为穿越以及这些天的遭遇而积蓄的愤怒烦躁一朝爆发后,留下的只有情绪燃烧后的空白。
激烈的心跳声在楚知年渐渐不再急促的呼吸声里,逐渐平复了下来。
楚知年因为情绪过载而空白的头脑里理性才逐渐回归,周围地声音也争先恐后地随着空气涌入他的耳道里。
在周景初昏迷倒地后,原本剑拔弩张的卫生间里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让楚知年能听见自己和周景初的浅淡呼吸声。
寂静的卫生间里滴滴答答的流水声砸在了楚知年的心脏上,像是一盆冷水浇下,让他被情绪支配的头脑在这一刻陡然变得异常清醒。
楚知年一抬头,就望见了安静过了头的半透明水母,他顿时有了种上学时在晚自习上低头沉浸式睡觉,可一抬头就看见班主任静静趴在后门玻璃上凝视他的恐怖惊悚感。
糟糕......!
虽然不知道世界意识刚才突然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从它叫停自己的举动来看多半是和周景初有关。
结合世界是围绕小说诞生,世界意识让他救赎主角受,只提醒他活得小心,都没说过要除掉身为其他主角攻的不安定因素这几点来看——周景初对世界意识来说多半比较重要。
至少,杀掉是不行的。
他能实施的反击边界很其实模糊,全靠世界意识的主观判断。
所以,他得争取一下。
楚知年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脑海里一时闪过千头万绪,他压抑着吐出一口气,快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13. 打针这种事情会扎就好了吧
第13章
楚知年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了应有的声音和表情,他低垂着眉眼,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认错说:“——抱歉。”
楚知年抱膝靠坐在卫生间门框上,眼神空茫又无助。
他看起来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棉花糖似的头发白白软软的。楚知年一汪明亮的黑亮眼睛纯净清澈,哭过似的水润泛红。
楚知年漂亮的脸蛋,更是让他看起可怜到了极致。
“抱歉,我......”
视线与漂浮在半空中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水母错开,楚知年呼吸略微颤抖,露出了脖颈上青紫骇人的掐痕,说:“我真的以为——他要杀了我。”
悬浮在半空中的透明水母没有回答,它知道自己私自把楚知年从原本的世界里拉来这里是极不负责任的。
对于现在的楚知年来说,他不过刚刚成年,就几天前还生活在一个治安良好,很有秩序感的环境。
满腹不安又骤然遭遇了谢怀钧和周景初的攻击,会爆发是在‘世界意识’的预料之内的。
如果不是它病急乱投医无端把楚知年牵连进来,他也不必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家。
更何况,楚知年还是以草食系的身份,被迫卷入这场狩猎者们的争斗里。
沉默了半天,漂浮在半空中的淡蓝色水母出声了,出乎楚知年意料地没有谴责他,甚至还主动安慰了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楚知年纠在一起的五脏顿时松懈了下来,他扬起脸细细地盯着的‘世界意识’,他一边说着‘是......真的吗?’,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楚知年是真的松了口气,虽然他只来到了这个世界三天,但也初步认识到了这里的危险性绝不是以前的世界可比的。
短短三天里,就被袭击了两次的楚知年实在是有点PTSD。
这次他趁周景初没有防备,暂且能克制住对方。
......但是,下次呢?
霍林烟和谢怀钧呢?
其他的莫名其妙脑子有病,种族\歧视还有暴力倾向的其他肉食动物呢?
有‘世界意识’的这句保证比什么都强。
不只是因为他的生命安全有了保证,更是因为透明水母这句话里透露出的态度。
形似蘑菇的半透明水母忽闪了两下,它肯定说:【嗯,但是你不能杀掉他。】
【这次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下不为例。】
提醒了一句后,透明水母又放软了语气说:【入学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拆单成功了。
楚知年眉眼舒展开来,他雾蒙蒙的眼睛重新焕发了光芒,像是黑耀石似的漂亮动人。
“我明白的。”
楚知年有几分真诚地说:“谢谢你,我以后会努力适应的。”
漂浮在半空中的淡蓝色水母没忍住蜷缩了一下触手,它主动保证说:【放心吧,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嗯......”
见状,楚知年迟疑地说:“你能告诉我一些周景初的信息吗,不需要涉及原剧情,只是关于他这个人的喜恶,弱点——用你的话说就是一些人物设定?”
周景初太危险,原小说里对他的描写又太简略。
只有知道了这些,楚知年才能想好应对的策略,以及之后和周景初的相处方式。
他可不觉得,周景初是那种被人电晕了,还会吞声咽气,好脾气到不予追究的老好人性格。
浴室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热水器运行的细微响声都清晰可闻,楚知年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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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明显在犹豫不决的透明水母。
楚知年神色显出几分低落地说:“我如果不能想办法安抚好他,等他醒来以后像是刚才这样的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我只能透露给你一些周景初和主线无关的相关剧情,能有多少收获全看你自己。】
淡蓝色的水母语气认真地说:【这真的是极限了,不然你和可能就会陷入‘未来’的污染里。】
楚知年是它从另外一个世界找来的,离核心最近,又最不被污染的救星——这正是因为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如果因为剧情的知悉而让楚知年被因果缠身,反而因小失大了。
哪怕是世界意识也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找来新的替代者,有着如此天时地利的插入点了。
在一切毁灭,世界重启之前,时间只能是线性的。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楚知年抿着唇冲荧蓝水母感激地浅笑说:“谢谢你,小水母。”
半透明的水母悬浮的须状的触手浮动了两下,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一样。
它朝着楚知年的方向扔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孢子似的淡蓝色光球,就在楚知年站起身接住小光球的瞬间,一声不吭地原地消失了。
楚知年没有时间理会淡化不见的世界意识。
在他接触到荧亮光球的一瞬间,一股凌乱的信息流就随之灌入了楚知年的脑海里,让他本就胀痛的额角突突直跳。
陡然灌入的信息流让楚知年眼前一阵发黑,他本就因为低血糖和肾上腺素的骤然衰退变得虚弱。
此时楚知年乍然接受硬塞进来的信息碎片,他更是一阵头晕目眩着险些晕倒。
还好楚知年伸手按在了大理石洗手台前的镜面上,及时稳住了身形。
14. 真·肉食动物楚知年
第14章
楚知年从阵阵的眩晕里缓过劲儿来,被饿的头晕眼花的他忍不住地低骂了一句周景初。
楚知年知道他现在应该快点打起精神,尽快消化掉脑海中新多出的来的信息,想好后续的应对办法。
但是楚知年本就睡眠不足的大脑,因为刚才突然的信息灌入是愈发的头疼欲裂。
再加上楚知年连续两天都没怎么被填满的胃袋,隐隐有着了几乎要自噬的酸痛饥饿感,让他的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大脑一阵空白,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楚知年索性放空头脑,一把拧开了水龙头。
清水哗啦啦地流进了洗手台里,他掬起一捧水扑在了脸上,微热的水流浸湿了他的脸庞,让他昏沉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
随着楚知年紧绷的情绪松懈,他的头脑逐渐清明,躯体上那些被楚知年强行忽视的痛楚才后知后觉地席卷了他的神经末梢。
脖颈间火辣辣的肿痛感,以及肩背部牵拉痛楚都如此的鲜明,让楚知年没忍住对着镜子卷起了睡衣下摆,一手撑在洗手台上,拧着腰想看看身后的伤势。
他觉得后背绝对是磕青了——都怪周景初这个混蛋!
然而刚刚拧动脊椎,楚知年就疼得‘嘶’了一声。
他尝试了半天,也只能隐约看见弥散在白皙脊背四周的青黑色淤痕的轮廓,根本看不真切不说,还疼得他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楚知年无奈地放下了衣摆,心里叹气:好在看起来应该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流血的创口......
看来等中午下课以后,他得去药店一趟,买几贴膏药了。
话说,楚知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有膏药这种东西吗?
他皱着眉在脑海里翻找着相关记忆,原本缓解的头疼都变得剧烈了,他也没能找到相关的信息。
楚知年沉默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狰狞的红痕,楚知年的视线停滞了片刻,他快速在脑海里回忆着衣柜里所有衣物,寻找的能遮挡一下他目前惨状的物品。
如果就这么顶着一脖子掐痕去上课,他百分之一万会被围观的。
昨天报道来迟做插班生就够惹眼的了,楚知年可不想继续出名,在这个各种种族混居的世界里,他太惹人注目并不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他还有个未婚夫,叫谢怀钧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就已经够棘手了,如果可以,楚知年不想再节外生枝。
楚知年又撑着手立在洗手台前缓了一会,湿漉漉的睡衣浸得他难受。
凝望着周景初濡湿的大狼尾巴,楚知年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之前他收拾原主行李时见过的物品,心里有了主意。
理了理头绪,楚知年对之后的情况有了大致的想法,脑袋像是被重锤敲裂似的剧痛,让他没再折磨自己。
既然目前周景初暂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险,楚知年便将周景初的信息暂且放在了一边,他打算之后状态好一点再去梳理信息,思考分析。
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就算强迫思考也只会事倍功半而已。
更何况,比起这个,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他。
抬起长腿迈过被捆起来的周景初,楚知年快步返回房间,在昨天归拢好的橱柜里翻找了起来。
由于父母的早逝,原主纵使是皇室成员也不受重视,就算是父母的遗产也因为‘楚知年’之前没有成年而被代为管理,并没有真正的使用权。
这就导致,‘楚知年’直到被想起来他的叔叔派来联姻之前都没能真正体验过多么奢侈的生活。
‘楚知年’被亲叔叔打包扔来奥莱西亚市后,大手大脚地买了许多东西。
有用的,没用的,零零散散地几乎堆满了楚知年宿舍里所有的储物柜。
略一番找,楚知年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S级精神抑制剂】、【S级信息素稳定剂】以及【S级镇定剂】。
在这个世界,信息素和精神力是息息相关,几乎人皆有之的。
而信息素的使用会不可避免地造成精神力的消耗和污染,需要定期进行精神疏导和治疗,反之亦然。
如果不及时地清理精神污染,不仅会反向侵蚀精神海,影响自身状态,严重地还可能会诱发精神狂暴导致失控暴走。
这就意味着相关的抑制和治疗药剂是必须的,这个世界的相关的制药行业十分发达。
可饶是如此,也只能暂缓或者适度减轻一部分精神污染,并不能达到精神疏导治疗的强力效果。
过往被报道出的精神狂暴案例都是非死即伤,精神等级越高,造成的危险度程度也就越高。
可是精神疏导师——楚知年所在的精疏专业,就是专门学习精神疏导和治疗相关的后勤专业,对精神力条件要求极为苛刻。
只是‘精神特性的攻击性必须在25分以下,凝聚性和亲和性却又要80分以上’这一条,就足以筛选掉绝大多数人了。
这就导致精神疏导师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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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少,供需关系严重不足。
毕竟,无论是激发血脉力量和其他物理、科技手段组合,还是运用精神力来战斗的武斗派们也会不断地积累精神污染。
更何况,由于各种物种的原始特性,哪怕只是气候变化、发|情期等等自然状况都可能会活或多或少地致使人们被动累积污染。
而斯汀法利斯大学作为曾经知名的顶尖军|事学府,显然是可能出现精神力暴走的高危场地之一。
所以,原主自然是一应俱全地配置了最高配的各类相关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楚知年昨天在搬家搬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没少腹诽原主的购买欲。
——现在看来,倒是刚好能够派上用场。
提着翻出来的未拆封的药剂,楚知年快步折回了房门大敞的洗手间里。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宿舍洗手间里水汽早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但是瓷砖上还残留着不少水渍,看起来并不是多么适合注射的地方。
可是,楚知年不在乎。
只看周景初的体型,和先前强到离谱的防御力,就知道他的血脉纯度明摆着极高。
这点小瑕疵,应该对他而言,应当是无伤大雅。
楚知年并没有什么医疗经验,生长在红旗下自然也不会对皮下注射有多熟悉,但是好在原主有过使用精神稳定剂的经验。
虽然记忆十分模糊,算不上清晰,但是还是让楚知年心里踏实了许多。
对着药剂使用的说明书仔细看了两遍,确定这些药剂没写不能一起使用后,楚知年就果断地给周景初直接来了两针。
除了给自己挂水拔吊瓶外,楚知年其实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好在原主以前给自己扎镇定剂的记忆还在。
如果只是一针安定剂......应该没问题。
楚知年第一针扎歪了,这让‘无证行医’的他心脏跳漏了一拍。
但是很快,见周景初手臂上的皮肤连点血点子都不见,更是没有半点反应后,原本微妙心虚的楚知年立刻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周景初要是真有自视甚高的那么强大,那料想只是扎上几针他皮糙肉厚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意见他也不会听就是了。
谁让刚才周景初三番五次掐他脖子的时候,也一丁点询问他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楚知年为人处事向来信奉的原则是一报还一报,好的是,坏的当然也是。
楚知年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果断地再次下手了。
15.申请通过
第15章
事到如今,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又起床哐哐被饿到中午的楚知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要吃饭。
有肉的那种。
楚知年垂眸看了一会掌心卡片上那张属于周景初的证件照,就翻手将卡片收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洗手间。
在被周景初接连冒犯以后,楚知年可不会存在任何的愧疚情绪。
......
......
十几分钟后。
楚知年换好了常服,拿上了十点四十五分那堂课的课本后,就驱车来到了S级宿舍区的专供食堂。
拿着周景初的学院ID卡站在肉食系学生的专属餐厅入口处时,楚知年还有几分做贼似的紧张。
好在,这个时间点来餐厅吃饭的学生并不多,这极大的缓解了楚知年忐忑的心情。
‘滴’的一声提示音过后,读卡器上就显示出了周景初的照片和姓名、学号。
紧接着,之前一直对楚知年紧闭着的餐厅大门就成功被刷开了,随着玻璃门缓缓打开,一股独属于肉类被烹饪后的诱人油脂气味就随之飘散了出来。
勾得三天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餐的楚知年顿时头重脚轻地迈进了餐厅里,他迫不及待地左右张望了起来。
肉食系学生的专属食堂布局和草食系的餐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风格一致的复古欧式装潢。
唯一不同的就是肉食系餐厅里,一个个打饭窗口里贩卖的不再是看了让人毫无食欲的花花绿绿,而是让人胃口大开、朴实无华的各色烤肉炸鸡。
楚知年咽了咽口水,快速扫过了餐厅里的各个窗口,发现这里的菜品种类竟然比草食系的餐厅还要单调。
主菜只有烤肉或者炸肉、生切三种,除此之外就是作为主食的面包,以及各种泛着油沫的肉汤。
楚知年昨天晚上梦见的排骨米饭、红烧狮子头、麻辣鸭货和可乐鸡翅是一个也没有。
但是,事到如今,有肉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楚知年在餐厅入口的自动贩卖机处买了瓶水,发现能使用自己的ID卡付款以后,他就没再耽搁。
楚知年没去看那些挂着鳄鱼、大象之类稀奇古怪牌子的窗口,而是直奔向他之前看见的一个专门各种炸鸡肉的窗口。
粗粗扫了一遍菜单,楚知年就迫不及待地点了一堆炸鸡肉和鸡翅、鸡腿。
随后,几乎饿了三天的楚知年就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里,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了一顿。
虽然调味料太浓重,有一股混杂但又分明的香料大杂烩的味道,但是刮掉表面的调料以后,就好吃了许多了。
毕竟对几天都没吃上肉的人来说,炸鸡这种东西本身的油脂就足够美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久了的缘故,楚知年的胃口大的不可思议,他面前满满当当的炸鸡桶,几乎被他吃了个底朝天。
结束了一顿满足的风卷残云以后,楚知年靠在椅背上拧开了矿泉水瓶盖,他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水,才堪堪压住几乎要满溢到扁桃体的饱腹感。
啊.......
好爽,炸鸡好好吃。
楚知年眯着眼,扯开了一点刻意扣起遮挡脖颈伤痕的衣领,他像是饱餐一顿的狐狸似地享受着美妙进食的余韵。
楚知年不无遗憾地想到:要是这里也有可乐就好了......
不过。
楚知年又喝了一口水,他很好满足地想:没有他也勉强能够接受的啦。
只要他能不每天吃草就行。
......
......
一顿心满意足的进食很好的充实了楚知年空空如也的胃袋,让吊着口气像是脚踩在云端的他恢复了点精神气。
热腾腾的碳水多少弥补了楚知年一大早就被舍友霸凌的郁卒,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赶去上课。
因为周景初之前的突然袭击,楚知年原本宽松的时间被大幅压缩,饶是他紧赶慢赶,抵达了教室时仍旧已经临近上课时间了。
快步跨过最后一阶台阶,迎接楚知年的是安静到让人不自觉噤声的走廊,以及已经门窗紧闭的教室。
楚知年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他没有走错教室。
4011号教室门窗紧闭,让楚知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腕表:两点二十八,好吧,二十九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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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消息是他并没有迟到。
甚至还比规定的两点三十分,早到了一分钟。
坏消息是,看情况除了他以外,班里的同学似乎都到齐了。
楚知年深吸了口气,他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教室门。
‘嘎吱......’
看不出来种族的精神抚慰学2班的同学大都是独自坐着,只有零星几个人会和好友坐在一起,忙忙碌碌的临时教室里透露着一种我们不熟、互不打扰的气息。
紧闭的教室门被忽然推开,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等待的同学们闻声望去。
许多此刻看清楚知年长相的同学都不由得在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草食系吧?
怎么闻起来......像是个肉食系?
楚知年现在的听力是从前好几倍,他清晰地听见了在他开门时教室里的转瞬寂静,以及其他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
最后一个踩点踏入教室的楚知年,略微低头遮掩着脖颈上的伤势,硬着头皮迈进了教室里。
为了掩饰脖颈上的伤痕,楚知年特意挑选了一件质地轻薄立领短衫,但他出门前对着镜子细细看过,仔细看的话还是多少会有些瘀痕露在外面。
因此,短瞬成为焦点的瞬间还是让楚知年压力山大,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小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在众目睽睽下快速穿过了坐满了人的前排。
楚知年抬起眼快速环视了一圈,避开了同样没什么位子的后排,在教室中间找了处稍微空荡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是谁?”
刚刚落座,良好的听力就让楚知年清晰地听见了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啊?你不认识吗?”
楚知年能听见坐在他前排、看不出来种族的灰发少女低声和一旁懒散托腮、额头上有着铁灰色尖角的同伴谈论着‘你没看论坛吗’,以及灰角少女说‘闻起来有点熟悉’时拖长的鼻音。
坐在他右手边两个座位的浅黄发男生的脑袋上有着一对圆圆的豹子耳朵,在楚知年坐下的时候,男生鼻子连续耸动的嗅闻声,听起来像是贴在他的耳朵上摩擦......
16.初战告捷
第16章
楚知年垂下眼帘,不打算解释,更没有理会。
索性,负责上课的老师紧跟着就进入了教室,随着他开始讲课,教室里嘈杂的说话声便渐渐淡去了。
精神疏导系的第一堂大课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照本宣科,都是些原主早就知道,不知道也听一遍就能理解的理论概念,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这让本来还因为接触新专业,而有点担心的楚知年放松了一些。
随着关注他的视线逐渐变少,楚知年的不自在减少了许多。
见正在讲课老师并不在意台下的学生究竟在干什么,楚知年便学着前排的同学一样取出了手机。
轻车熟路的打开了AML,楚知年惊喜地发现昨晚他给谢怀钧发过去的好友申请已经被通过了。
楚知年连忙在列表里找到了谢怀钧的对话框,点击了进去。
谢怀钧的头像是让人很没有聊天欲望的初始头像,灰白色的背景上印着一个米白色的聊天气泡图案。
点开他和谢怀钧的对话框,里面只有在昨晚七点整出现的一句【‘未婚夫’已通过您的好友认证】简略的提示语。
七点钟?
楚知年微微眯了眯眼睛,他退回好友申请列表查看了一下自己申请添加谢怀钧账号的时间,上面明晃晃的显示着六点四十七分的字样。
楚知年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诚恳地‘大胆表白’以后,菲尼斯·霍尔就在得到了谢怀钧的首肯以后,松口答应给了他谢怀钧的联系方式。
楚知年可是在拿到了谢怀钧的联系方式后,第一时间就申请添加了好友。
谢怀钧这是明明松口了,还晾了他十几分钟啊。
虽然菲尼斯·霍尔还特意通过电话请示了并不在家,正在休养的谢怀钧,但是楚知年清楚地知道谢怀钧就站在楼上的帷幕处将一切收入了眼底。
他似乎挺喜欢这么‘暗中观察’的......
楚知年想起来他和谢怀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居高临下一声不吭地‘偷看’。
还真是,像是蛇类会有的生物习性一样——只不过,身为王蛇又是特级危险分子的谢怀钧根本和可爱的小蛇宝宝没法比就是了。
楚知年一边想着有的没的,尝试着揣摩着谢怀钧的性格,以及目前对他的态度,一边点击了谢怀钧的头像。
谢怀钧的个人信息简介里不出预料的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点进朋友圈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楚知年见状还特意搜索了一下,发现他不是被谢怀钧屏蔽了朋友圈,只是谢怀钧真的没有发过消息,他才放心了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额外的收获,但是这至少说明他之前的策略起了些作用。
谢怀钧现阶段理应不反感他,可能还稍微有点兴趣的状态?
只不过,看谢怀钧的反应,这种兴趣不一定是好是坏。
楚知年望着空空如也的聊天框,思索着要发些什么开启话题。
昨天谢怀钧会松口答应添加他的好友是在他说了感谢对方,楚知年不确定自己的脸和‘真情流露’在其中占了多大比例。
略微思索,楚知年发过去了一个在班级群里潜水偷来的可爱表情包。
【楚知年:未婚夫你好(兔兔探头探脑.jpg)】
楚知年研读了原小说五六遍,大致结合最近两次接触摸清楚了谢怀钧的性格。
虽然谢怀钧脑子有病,发病的时候也很有攻击性,但是他并非是一点就炸的炸药桶性格,否则原本的小说也不至于写到结局才烂尾......
换成楚知年,他甚至觉得在自己没患精神疾病的情况下,代入一下剧情,说不定他会更快掀桌爆发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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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钧的性格是随着剧情发展越来越崩坏极端的,比起最后的极端和暴戾,前期的谢怀钧某种程度算得上平和,至少在他不发病的时候是这样。
再结合之前谢怀钧虽然发病,但是最后还是开口帮他顺利入学的先例,楚知年觉得他可以试试稍微大胆一点。
毕竟原主在原小说里似乎就是主打一个死缠烂打拜金舔狗路线,他稍微主动一点应该不至于一下就滑档Bad Ending。
消息发出以后,楚知年等了几分钟。
见对面并没有回复,楚知年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妥帖,不容易出错的开场白:
【入学的事情谢谢你啦,之后请多指教。】
【谢怀钧:。】
楚知年盯着谢怀钧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秒回的消息,他眨了眨眼:哇哦?
虽然谢怀钧的回复很冷淡,但是至少谢怀钧没有直接反驳他‘未婚夫’的称呼,而且速度也很及时。
这在楚知年设想的几个结果里,算是比较好的那个。
摸清了谢怀钧的态度,楚知年按照他预先构建好的方案,立刻再次发出了一条消息。
......
而在另一边。
谢怀钧别墅的一楼的静音室里,半米深的室内水池里错落有致地静置着十余个用大体积水沉木雕琢而成的爬行架和磐石卧椅。
临近正午的阳光被遮光性极好的窗帘,死死拦在屋外,开到十几度的中央空调持续不断的输送着冷气,让本就阴凉的室内愈发凉爽。
本该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安静的听不见半点声音,而被谢怀钧丢在一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闪烁的光亮,明明灭灭的照亮了一小片水光。
静谧幽深的人造水潭里,一尾隐没在深水之中,缠绕于光滑树干上宛如漂亮装饰品的纯黑鳞片忽而微微滑动,卷过了亮起屏幕的手机。
17.兔子先生是骗子
第17章
随着手机被细长的尾巴尖打圈卷起递送间,湿淋淋的粗长蛇尾上黑到纯粹的鳞片被手机屏幕折射出了璀璨的暗芒。
休憩于水潭深处,进入半休眠状态失败的谢怀钧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拿过了罪魁祸首,他森绿色的眼眸幽幽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读消息。
谢怀钧本打算回完楚知年消息后就不再理会他,此时却因为没给他设置免打扰而像是个迷你版闪光弹似的手机屏幕,不得不捞过手机。
谢怀钧不明白,楚知年为什么还会给他发消息。
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谢怀钧还以为楚知年是个聪明人,不会不自量力地给自己找麻烦。
谢怀钧强压下心中升腾的烦躁欲望,扫了眼每半分钟亮一下的手机屏幕。
【楚知年:太好啦,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但是还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楚知年:我现在是精神疏导专业的新生,住在S区的11号宿舍,种族是北极兔。很高兴能见到你,未婚夫先生。(白兔子打滚.jpg)】
?他在‘太好了’什么?
看到楚知年最早发来的两条消息,谢怀钧拧着眉往上翻阅了一下聊天记录:如果他没记错,自己好像就回复了一个结束话题的句号吧?
略一上滑,谢怀钧就发现自己没有记错:楚知年之前发的消息也不过是一句‘未婚夫你好’和没什么必要的感谢,以及看起来就很客套的‘之后请多指教’而已。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谢怀钧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让楚知年误会了,他有点后悔当时同意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楚知年:谢谢你愿意把联系方式给我。】
紧接着映入谢怀钧眼帘的一行字让他的神色微顿了下,他慢吞吞地滑动了一下屏幕,将剩余几条未读消息全部读完了。
【楚知年:我知道的我们的婚约似乎有些争议,但是这改变不了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夫的关系不是吗?】
【楚知年:我会努力适应并成为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相互了解着,相处试试看吗?】
【楚知年:......真的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婚约对象(毛茸茸兔子送花.jpg)】
谢怀钧盘在水沉木上的蛇尾因为烦躁寸寸收紧,直到微不可闻的细小碎裂声传来他才拧着眉头松开了差点碎裂的蛇爬架。
谢怀钧不相信楚知年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是楚知年现在示好和亲近的态度又明显的根本做不得假。
按照先前的调查,楚知年应该也对他们之间的婚约非常抗拒才对。
这本来也在谢怀钧的意料之中,肉食系和草食系一向通婚率低。
造成双方不愿意违背天性结合的主要原因除了肉食系的猎食者本能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草食系根治于血脉里的原始恐惧,对于天敌——对于自己时刻可能被狩猎、被杀戮以及进食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远远大于所谓的激情之爱的。
因此,哪怕是很多在激素作用下机缘巧合相爱的肉食系和草食系情侣,往往都会在经历一年的恋爱‘长跑’后仓促分手。
更何况,是他和楚知年这种完全是时局使然,根本没见过面,更别提感情的政治联姻了。
谢怀钧是最清楚自己的那天精神力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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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对草食系的威慑力有多强的,甚至就连狮子一脉的校长都差点被激化动手。
没有任何一个草食系会在那种情况下爱上他,只要还想要活着,见识过后都只可能是拼了命的远离,逃亡。
更何况......
谢怀钧又不由得想起来楚知年抬眸看他那一眼,比起楚知年声称的一见钟情,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像是对窥伺者的凌厉威慑。
谢怀钧脸色更冷了。
回想起之前楚知年在他宅邸里乖乖捧着茶杯,送上门来的模样,谢怀钧森冷的幽绿色眼瞳极具压迫感:他到底想做什么?
......
......
消息发出以后,楚知年心不在焉地捧着手机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他和谢怀钧的对话框里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谢怀钧:婚约最迟年底取消,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楚知年停顿了片刻,他揣摩着谢怀钧的语气,忽然笑了起来。
咬了咬指尖,楚知年快速在屏幕上敲了出一行回复:【可是我喜欢你呀。】
楚知年想了想,又补了一个毛绒兔子撒花的卖萌表情包。
.....
而另一边,静音室的水潭里。
手机‘啪’的被人无情地甩飞了出去,咕噜一下就掉进了一汪死水荡起的波澜里,悠悠地慢慢沉底。
谢怀钧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沉进了水池里,强迫那个顶着楚知年脸蛋撒花说‘喜欢你’的小兔子从他脑海里滚了出去。
小骗子。
他是精神污染又严重了,才会和楚知年浪费时间。
......心怀鬼胎的骗子。
18.信息素紊乱
第18章
鉴于清晨被周景初袭击,以及之前遭遇谢怀钧精神震慑的经历,楚知年在摸清楚肉食系的不稳定性前,他暂时不太想和其他人过近接触。
于是他没有去校医院找医护人员上药,而是在熬到了下课以后,按照学院导航转头去了校医院附近的药店。
在药店勤工俭学的羚羊学姐推荐下,楚知年买了两支初级治疗药膏,又买了几袋棉签和棉球,打算自己回去擦擦看。
中午十二点钟的太阳正盛,正值八月下旬,天气热得不行。
药店里的挂式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凉快的要命。
付款结账以后,楚知年拎着手里的塑料袋,一伸手撩开垂在药店门口的塑料帘子,室外热滚滚的气浪就扑面而来,烫得人脑袋发昏。
大太阳悬在头顶,耀眼的阳光让刚从室内出来的楚知年眼前一白,他眯了眯眼才重新适应了高了一个的亮度。
好热。
楚知年因为在谢怀钧那里进展顺利的好心情,顿时随着热腾腾炙烤着大地的阳光洒落身上而荡然无存。
楚知年刚才下课的时候看了眼气温,其实今天的平均气温也才刚三十二度。
按理说,在教室、宿舍、药店和他开的车里都有空调,只是上车下车的这么几步路,热了也就热了,没有什么受不了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知年总觉得自己的耐热性差了好多,只是被这么虚虚的一烤,就热得难受极了。
楚知年低下头,避开刺眼的阳光,拽着手里的药袋子,闷头往停车的路边赶去。
上午那顿炸鸡吃得他太撑了,楚知年中午不打算再去餐厅了。
他下午的课是从三点到五点,晚上还有一节小课,楚知年想要趁着中午的时候上完药再睡个午觉。
昨天楚知年收拾行李熬得太晚,也累得厉害,今天被周景初这么一折腾又实在头疼的厉害。
左右应对周景初的准备等晚上放学再张罗也是一样的,在那之前,楚知年想先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好精力。
毕竟,楚知年今天可是先遭受周景初清晨的袭击、又盯着困意上了两节课,还神经高度紧绷着应付了谢怀钧。
再加上他这两天几乎连续通宵,又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被大太阳一晒,楚知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蒸发了,脚步虚浮地像是陷进了泥地里。
一脚浅一脚深的走着,楚知年忽地感觉眼前一暗,一股淡淡的玫瑰气味充盈了他的鼻腔。
紧接着,楚知年的视野里就忽然出现了一双帆布鞋。
楚知年纳闷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比他高上一个头的陌生的青年正皱着眉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拦住楚知年的同校学生身高一米八出头,一头樱粉色头发,长相柔美立体,他的五官十分精致,颇有种混血儿的即视感。
换而言之,他看起来是那种能称之为漂亮的俊美——初抬头时,楚知年险些把他错认成了身材高挑的学姐。
本身就是偏少女的发色,路伊西斯的头发还略长——垂落的刘海几乎要遮住他的左眼,右侧虽然露出了额头,可细长的发梢还是斜扫过他的右眼眼眶——厚厚的额发几乎把路伊西斯上半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才让楚知年开始时误判了他的性别。
再加上年轻男人的神色忧郁,身形精瘦,因而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略显忧郁,削弱了他长相上的出挑,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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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这让他的存在感变得很低,直到楚知年被他堵住去路前,楚知年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虽然楚知年是被热的有点心不在焉,但他不觉得自己会对这么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忽然就出现在自己了身前。
——又为什么拦住他?
楚知年心下顿时警惕了起来,虽然除了气质略显沉郁以外,眼前这位学长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个会当街发狂的神经病。
但是,话虽如此......
可主角攻受哪个不是长得人模人样,但都衣冠禽兽的?
楚知年先后经历过谢怀钧和周景初两次突然发疯,此时骤然被人拦住了去路,他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了。
高瘦青年逆着光横在楚知年的身前,让楚知年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或者是他根本毫无表情。
楚知年暗自快速打量了眼前的年轻男人,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想要后退和他拉开距离,一边面上镇定地温和询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路伊西斯皱着眉低头问:“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吗?”
楚知年谨慎的提问和路伊西斯·奥希兹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响起。
路伊西斯·奥西兹的嗓音很好听,哪怕路伊西斯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又带着点压抑的不耐烦,楚知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
楚知年下意识地疑问道。
路伊西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望着脸色潮红、生病不自知的草食系年轻新生,路伊西斯耐着性子、屏住呼吸解释道:“——你的信息素紊乱了。”
“很严重。”路伊西斯说。
19.你在发烧
第18章
楚知年慢了半拍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莫名其妙拦在他前面的高年级学长在说什么。
‘他的信息素紊乱了’?
还很严重......?
楚知年茫然了一瞬:怎么会?
楚知年想起来他似乎在原主朦胧的记忆里,看到过‘信息素紊乱’之类的名词。
‘信息素紊乱’好像是指得由于某种原因使得自身信息素分泌失调,影响兽化因子之类的症状。
楚知年思维迟滞地想道:他信息素...紊乱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
而且,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信息素紊乱?
就在楚知年因为路伊西斯突如其来话语而短暂愣神的瞬间。
距离他一步之遥的高瘦的青年却忽而拉进了和他的距离,以楚知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伸手摸向了他的额头。
楚知年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可他竟然意料之外地抓住了路伊西斯伸来的右手。
这是什么情况——?
楚知年为自己的超乎寻常的反应速度惊讶了一瞬,但他还是及时地松开了路伊西斯的手,跟着快速后撤了一步。
楚知年不动声色地和对方拉开了点距离,他心里不高兴,抬眼直视着路伊西斯。
本就状态不佳,楚知年脸上也跟着没了笑容地说:“抱歉?请问您是想要做什么呢?”
眼前这个阴郁男人的眼睛原来是深粉色的——楚知年直到此时和路伊西斯不避不让地对视着,他才注意到路伊西斯眼睛的颜色看起来十分的不科学。
路伊西斯的眼睛哪怕是逆着光也似乎在闪闪发光,这让楚知年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被闪得眯着眼睛避开了视线,不再直视路伊西斯。
路伊西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不是因为楚知年的躲避和明显不算友好的质问。
他捻了捻指尖,那种烫热的触感还依稀残留在路伊西斯的皮肤上,眼前的这个浑身香香的草食系现在连抓他的手指都是烫热的。
竟然是真的......
鼻尖刺鼻的酒精气味让路伊西斯能清楚地感知到楚知年先前糟糕的境遇,他的嘴角愈发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出了楚知年的忌惮,他垂下手,退后了几步,路伊西斯在原地站定,他直白地说:“你现在在发高烧。”
发高烧?
楚知年脑袋热热空空的,他动作迟钝地抬起了手,抵在了额头上,烫热的触感顿时沿着手背和额头接触的皮肤蔓延开来。
楚知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上午他的头疼困倦也许不止是因为因为昨天几乎熬了个通宵,又被周景初气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真的发烧了。
是因为熬夜吗?肠胃性感冒?
还是因为所谓的‘信息素紊乱?’
说起来......信息素紊乱会导致发热的症状吗,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提到诶。
唔,吃得好撑,晒得好热,好想吐。
诶——难道说,他不是发烧,而是中暑了吗?!
路伊西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从脸颊到脖颈都烧红的草食系笨笨地用拎着药袋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以后,就像是一直定格了的小仓鼠似的、顶着一脑袋挡住眼睛的塑料袋一动不动了。
......笨笨的,烧傻了一样。
看起来怪好吃的。
狐狸耳朵和毛茸茸尾巴不受控制窜出来的路伊西斯僵直了一瞬:他没有想吃同学的意思。
眼见楚知年没对此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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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拧着的眉头倏尔一松,他不动声色地把往楚知年腰上直圈去的尾巴扯回来、死死按住,颇有一种和傻子较真的无力感。
路伊西斯掐了把好像根本不受控的尾巴,在他尝试把脑袋上的粉色狐耳用力按回去却没能成功以后,路伊西斯吐了口气,索性直接放弃了。
“你这样...在校园里闲逛很危险——”
路伊西斯伸手拉住了楚知年的手腕,放弃说:“算了,你跟我来。”
路伊西斯不等因为高烧发热而头脑迟缓的楚知年反应过来,就拉着他大步往药店旁边的校医院侧门走去。
“诶?”
楚知年被路伊西斯拉了一个踉跄,为了避免摔个跟头,挣脱不开的楚知年只能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察觉到不妥的路伊西斯神色一顿,他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了眼楚知年。
确信现在的步伐他能够跟上后,路伊西斯才拉着他的手腕、转过头去继续闷头往前走。
“谢谢,但是可以放开我吗?”
楚知年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腕,却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握得更紧了。
见路伊西斯真的只是把他带去校医院,而不是别的地方,楚知年心下稍安。
楚知年说:“我会跟你去校医院的,这样拉着......我有一点不太舒服。”
拉着他的高瘦学长脚步一顿,头顶樱粉色的狐狸耳朵动了动,他回过头眸光沉沉的看了楚知年一眼。
楚知年被路伊西斯意味不明的凝视看得心头一紧,就在楚知年在想是不是自己语气哪里说错话了的时候,路伊西斯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楚知年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路伊西斯的手就滑向了他的手掌,勾着他的指尖,把楚知年的左手捞在了掌心里。
20.我是路伊西斯·奥西兹
第20章
手掌被包裹的温凉的触感,让楚知年的神情陡然一僵。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和茫然:他刚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这还是楚知年第一次被同性,不对,第一次被人这么——不像是牵小孩似手拉手地牵着手。
这种感觉实在怪异到让楚知年后背发毛。
见楚知年没再反对,路伊西斯才绷着脸扭过头,一声不吭地拉着楚知年快步迈上了台阶。
等楚知年再想说点什么挽救,好叫路伊西斯松开手的时候,他就发觉路伊西斯停下来脚步。
楚知年一抬头,就看见路伊西斯站在高他一个台阶的平台上,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帮他拉开了校医院的玻璃门。
见楚知年没有跟上来,路伊西斯就站在台阶上回过头,微卷额发下同色更深些的粉红色眼眸正一瞬不瞬地静静地凝视着他。
楚知年虽然和路伊西斯的长相都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是显然楚知年的长相要更偏中性一点。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路伊西斯略显忧郁的气质,更精致柔和的五官,还是因为他粉红色的发色瞳色......
路伊西斯的漂亮是那种初见一瞥——会让人忽视他相较于女性而言略高的身高,恍惚把他当作少女的类型。
但饶是如此,楚知年被路伊西斯这么一声不吭地凝望着、堪称细心地对待,他却一点不觉得愉快。
恰恰相反,楚知年莫名地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再结合这个原文小说的小众性|向世界背景,性取向是同性的楚知年忍不住偷偷挣了挣手。
......没挣开。
楚知年:......学长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有一点害怕的。
楚知年对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实在是一头雾水。
明明只是正常走在路上,明明他只是好像生病发烧了,明明他们根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所以......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应该是他学长的同学会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开啊。
他只是发烧了而已,就算是好心带他去医院、也不用像是担心他跑掉——这样拉着他吧?
楚知年本就脑袋昏沉沉的,此时他仰脸看着像是要这么和他无声对峙到天荒地老的路伊西斯——楚知年的脑袋里更是热烘烘的乱成浆糊,不知道路伊西斯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脑回路不同寻常。
楚知年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这么假装无所谓地继续下去,还是再开口让路伊西斯放手会更尴尬。
两个选项楚知年都不想选,但是他偷偷用力抽了好几次手,都被路伊西斯抓得更紧了没能成功。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只能被迫从中二选一了。
......今天他到底是什么倒霉透顶的运气啊。
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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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无声地吐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他挤出微笑,问:“那个,学长你可以先松开我吗?”
“叫我路伊西斯,”一直保持着安静等待姿态的漂亮青年忽而开口道:“我的名字是路伊西斯·奥希兹。”
......我什么时候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啊!
楚知年根本没在意,也没记住眼前男生名字,闻言他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我是让你松开我的手。
楚知年:喂?喂?
能转人工吗?
请转一下转人工可以吗?
可以听到吗??
就算是楚知年头脑都快被烧糊涂了,他也能从路伊西斯的反应里读出来对方根本不想松开的信号。
楚知年吸了一小口气,勉强按下了因为生病似乎特别容易波动的情绪:“好吧。”
一动不动地和路伊西斯无声地对峙僵持了几秒钟后,热得发昏的楚知年还是率先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算了,他喜欢拉着就拉着吧,他真的好像快中暑了。
楚知年认命地跨上了面前的台阶,跟上路伊西斯快步迈进了隐隐泄出几分凉爽冷气的医院大厅里。
路伊西斯等楚知年进门后松开了门把手,便又转过身去径直拉着楚知年往一楼大厅里走。
在楚知年又几次尝试挣开他无果,也没有得到路伊西斯的回应后,楚知年无奈地望着眼前不理人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21.诶——?
第21章
楚知年索性不再挣扎地跟在了路伊西斯的身后。
从早晨这么连轴转地折腾下来,楚知年是真的感觉四肢发木,身体微凉着有点快虚脱了。
反正路伊西斯多半也只是要带他去看病而已,被他牵牵手又不会死。
路伊西斯看起来也不像是脑袋不清楚到,会在校医院里做出来什么荒唐事的人。
校医院这种官方公共场所带给楚知年的安全感,远高于两人宿舍的封闭卫生间。
就算路伊西斯真的敢在这里不安好心,楚知年也多得是办法保护自己。
......
......
斯汀法利斯大学,校医院一楼大厅。
现在正是校医院中午午休的时间,医院一楼大厅里空空荡荡的。
就连一旁的挂号收费和取药窗口都被拉上了遮光帘,摆明了是一副下班勿扰的样子。
除了排列在一楼大厅两侧的输液区里,有几个正在打点滴的学生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护士台后有一个护士小姐在昏昏欲睡以外,整个一楼里都看不到什么人。
路伊西斯没有停留,他像是直奔目的地似的,一直带着楚知年穿过大厅后进入了位于西侧的电梯。
在路伊西斯带领着楚知年穿过输液区的时候,原本或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在低头玩手机的几个学生像是被什么惊扰了似的,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离的过道最近的一名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女生反应是最剧烈的,她头顶陡然窜出一对猫耳,漂亮的猫眼一瞬不转地盯着从她身前经过的路伊西斯和楚知年两人,而她身后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尾巴,砰砰轻响地拍打着不锈钢椅背。
而她并不是只是一个个例,输液区里的其他几个看起来学生模样的病人也纷纷坐直了身体,视线或多或少的追随着楚知年,像是酣睡猫咪看到了跳动的逗猫棒似的目不转睛。
坐在输液区前排的女生和楚知年他们离得最近,她的反应最为明显。
她没有打点滴的左手倏尔变成了带有粉色肉垫的淡金色猫爪,猫耳少女的视线黏在楚知年的身上,一直追着他们走过输液区。
期间,她一直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楚知年隐约看见了她舌苔上细密的肉刺。
强烈的非人感让回头和她无意间对上视线的楚知年悚然一惊,他不再抗拒地快步跟紧了甩着狐狸尾巴的路伊西斯。
直到路伊西斯伸手按下了上楼的电梯按键,领着他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间里,路伊西斯才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沉默不语的楚知年。
“你刚才应该看到了。”
路伊西斯侧过脸,他的视线落在抿着唇的楚知年身上,说:“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拨打学院稽查会的电话。”
‘学院稽查会’。
楚知年昨天在开班会的时候,曾听班长介绍过‘学院稽查会’这个组织,昨天班上甚至还分发了报名表,让有意愿加入稽查会的新生们自行填写。
楚知年对所有和回家没关系的事情都没兴趣,所以他并没有填报申请单,但毕竟和他的校园生活有关系,他还是从班长的介绍里对稽查会有了大致的了解。
按照楚知年的理解,‘稽查会’是一个综合了他前世学生会和保安队的综合组织。
斯汀法利斯大学位于帝国的首都,附近并不存在高危任何污染区,学校内也部署了高精防御系统。
但是,由于污染蔓延的不稳定性,以及空间裂缝的存在,校园里的巡逻和检防工作从未松懈过。
斯汀法利斯大学作为曾经的战役中的主力来源地,相关工作的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学院师生的头上,而这也是各等级的稽查会就是主管任务。
当然。
虽然名字叫做‘稽查会’,但它所涉及的事务也不止于此。
在稽查会之下也分布包括审判法庭、外联、财务等各个部门,以不同等级的宿舍区为划分,来管理不同等级的学生们。
维护各个学区和宿舍的安全,也是他们的职责和权利之一。
必要时候,稽查会甚至能够采取一些略强硬的措施,来保证秩序的稳定。
楚知年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点了点头,声音略微沙哑地说了声‘谢谢’。
不需要路伊西斯再说什么,刚才那个本来在欣赏美甲,结果一瞬间被信息素吸引锁定他的猫耳学姐的反应就让楚知年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现状。
这个世界,和他从前的世界很像——看起来很像,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楚知年穿越的焦虑,有一定的麻醉效果。
但直到今天早上,到此时此刻,楚知年才有了那种真切的、恍惚间像是终于被戳破了那层他不愿意承认的塑料薄膜,彻底意识到他独自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异世。
如坠冰窟的寂寞感让楚知年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和从前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楚知年花了点时间才调整好忽然的惶惑,这种感觉并不好,特别是在他现在发烧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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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想吐的情况下。
这让楚知年不免又有些警惕了起来。
不是他生性多疑,主要是......刚才经过输液区时的经历让他记忆深刻。
此时楚知年正和毫不掩饰自己兽性特征、比自己略微高大的路伊西斯单独共处在电梯间这个一旦发生冲突,较为的窄小空间当中——这位‘好心人’看起来同样是位肉食系。
更何况,这里是一个和楚知年从前的世界十分相似,但又绝对不同的危险新世界。
虽然说现在是在学校医院里,路伊西斯应该不敢乱来。
但是万一真的再发生什么像是早晨他面对周景初时的意外,或者更棘手的情况,楚知年不确定这次他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楚知年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精神和身体状况的萎靡,此时他的手脚都开始发软了,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中暑,楚知年现在双脚踩在地面上,都像是踩在了棉花里一样飘忽。
楚知年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在他望见电梯间一角悬挂着的摄像头时,他心里的紧张才短暂缓解了些许。
面对楚知年的道谢,路伊西斯只是侧过脸看了楚知年一眼,并没有说话。
一时间,随着电梯间上楼的按钮被按亮,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攀高,电梯间里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里。
路伊西斯控制不住地通过电梯门上反射的光影,看向了散发着淡淡水蜜桃气味的楚知年。
本就长相极为出挑的少年人,气质清冷又疏离型。
可此时,楚知年一头棉白色的短发看起来清新柔软,衬得他烧红的耳尖愈发显眼——或许是因为高烧他白皙的脸颊透着潮红,乌黑的眼睛里都泛着水光,像是泡在池塘里的鹅卵石似的,看起来好欺负的要命。
信息素无法收敛的草食系像是从小生长在不必担忧自身安全的优渥环境里,毫无所觉地展现着自己的魅力。
他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也对。
路伊西斯望着楚知年的倒影微微恍惚了一瞬,他忍不住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后,他停顿片刻,又重复了一遍说:“我的名字是路伊西斯·奥希兹。”
“抱歉......”
冷静下来,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楚知年声音略微发涩,他不确定地问:“学长您叫什么?奥希兹?”
楚知年一向对西方的名字记不清楚不假,但是在拿到原文大纲以后,楚知年就细细地读了好几遍。
22.潜在同盟
第22章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哪怕是不怎么擅长,楚知年也把原本的小说里主角攻受的名字强行背诵了好几遍,记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的小说当中,除去谢怀钧这个主角受外,连着楚知年自己在内一共有四个主角攻。
前两个分别是他那个狂犬病舍友‘周景初’,以及那位素未谋面的‘导师’。
其余的两位则是一对‘因为有心电感应,所以玩法很多’的狐狸双胞胎兄弟——楚知年当时把小说原文里的这句话看了好几遍,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而如果楚知年没记错的话,这对戏份不少的双胞胎狐狸的姓氏正是‘奥希兹’!
路伊西斯瞳孔微动,红褐色的眼瞳略缩成微细的针状,他偏过头,观察着楚知年的神色,问:“你听说过我吗?”
“......不,并没有。”
楚知年勉强勾起了唇角,他露出了个虚弱的笑来,说:“我只是有点分不清这种比较复杂的名字。”
他真的是个奥希兹——主角攻之一的那个奥希兹吗!
是发音相似,还是姓氏相同......又或者说,眼前的这位路什么学长就是原书里面剩下的主角攻之一?
先是周景初又是谢怀钧,现在......
竟然又来了一个奥西兹?
楚知年的大脑里一片混乱,他觉得今天自己的命运未免太坎坷了一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知年的头脑轻飘飘的,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他整个人都飘忽着,有种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崩溃的无力感。
正在这个时候,电梯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音,提示已经有电梯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在刚才听见了楚知年心不在焉的回答以后,路伊西斯嘴角一下就耷拉了下来,他‘哦’了一声,扭过头就看也不看楚知年了。
此时电梯门一打开,路伊西斯就垂着眼,迈动长腿直接埋进了电梯。
走了几步,见楚知年没有跟上,路伊西斯才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拧眉看向楚知年,无声地催促着他。
楚知年暗自吸了口气,强压下因为生病而分外活跃、逸散的思绪,抬脚迈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合拢,路伊西斯按下了对应的楼层按键以后,忍不住又偷偷瞟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楚知年。
路伊西斯抿了抿唇,像是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般生硬地提问了一句:“你是今年的新生吗?哪个专业的?”
楚知年的心思还在纠结路伊西斯的身份上,他没有回答路伊西斯有关他专业的提问,只是跳过这个问题后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路伊西斯耳朵动了动,他又跟着重新提起了先前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楚知年。”楚知年疏离又礼貌地道。
“你就是那个——”
路伊西斯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惊讶情绪:“......楚知年?”
听到楚知年的名字,路伊西斯下意识就想脱口最近常听到的后缀‘千里追夫、滥用特权的未婚夫’。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路伊西斯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楚知年。
路伊西斯看起来没想到,楚知年就是最近在报纸和学校论坛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谢怀钧未婚夫’。
路伊西斯向来对这些八卦漠不关心,但谁让他有一个总是消息灵通,擅长交际的弟弟,自然是曾听弟弟偶尔提及过和‘楚知年’有关的事情。
由于近期两国关系的持续恶化,楚知年故国这十几年经济实力和总体地位的持续下滑,国内自然对早年两国联姻的约定争议颇多。
而自从前一天晚上。
‘楚知年在行政楼当着谢怀钧公爵和副校长的面‘大放厥词’,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却被谢怀钧不屑一顾地打脸’的事情被在现场的好事学生传出以后。
就有很多人在论坛或是对他评头论足,惋惜嘲笑,或是藏头露尾地发了几张偷拍他上课的模糊照片,就直接开喷。
不管因为谢怀钧传闻中可能的王储、世袭的公爵,还是他近几年凭实力打出来的赫赫军功,他在以实力为尊、仍旧以老派血统种族论为主流的斯汀法利斯大学里自然有着无数的追随者和死忠粉。
因此那桩早就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婚约自从楚知年入学后,就被知情好事者在学校论坛里再度曝光了。
随着谢怀钧公爵的回归授勋,‘楚知年’这个名字就伴随着各种腥风血雨一时间直接出道了。
不过碍于楚知年的身份,以及其他各种原因,目前还没有人真的舞到他的面前,让他滚回自己的国家去。
那就难怪了......
路伊西斯垂下眼帘:虽然听说楚知年在父母去世后,并不被继任国王重视,但他好歹也是备受保护的王室成员。
难怪楚知年会养成现在这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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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设防的性格,而不是对所有肉食系都满怀警惕,甚至憎恶。
“怎么?”
楚知年再有生病的‘迟钝buff’也从路伊西斯的反应里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起眼问:“你认识我?”
“......听说过一点。”
这次轮到路伊西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斟酌着隐晦提醒道:“毕竟你是谢怀钧的未婚夫。”
说完,路伊西斯观察着楚知年的神色,见看不出什么,他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无措和焦躁:“你不要在意其他人的话,恶意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
他是谢怀钧的未婚夫这件事情已经很多人知道了吗?
看起来似乎还有不少人对此不满?
不过想想谢怀钧的身份履历和确实拿得出手的长相,楚知年也不奇怪了。
左右他又不是真的来和谢怀钧结婚的,别人说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让楚知年惊讶的是路伊西斯的态度,他竟然真的像是一个好人——不仅拉他来医院,还会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主动安慰他。
明明可能是原书主角攻中的一员,而且看起来就不好接近——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超级大好人?
真的假的......?
楚知年半是疑惑,半是好奇似地试探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和你过去上的贵族学校不一样,很多学生是真的见过血的,除了极少数实力出众的强者,大部分草食动物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路伊西斯说:“不懂的收敛信息素,会有麻烦的......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楚知年懂了,不管路伊西斯是不是原书中的主角攻之一,他好像真的还是个比较正常,甚至好心的肉食系。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算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这位好心学长是主角攻之一,那么就说明将来他参与修罗场的时候,会少一个像是周景初那么不讲道理的混账‘情敌’。
至少,眼前这位看起来不会无理取闹,就算是争风吃醋也会比宿舍里躺着的那个讲道理很多。
如果是他误会了,那就说明这个世界原型虽然畸形了一点,但正常人还是有的。
这对陡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为了原书主角攻受合理做恨、释放天性而存在危险产物,而脊背发寒的楚知年来说,实在算是一种宽慰。
楚知年眼角微眯,他勾起唇角眼里漫上笑意,气质也随之变得明朗柔和了许多。
23.那个,可以松开尾巴吗?
第23章
“抱歉,刚才误会你了。”
楚知年冲路伊西斯笑了笑,说:“谢谢学长,我会注意的。”
楚知年的嘴唇又薄又红,笑起来很好看,电梯的光亮晃得他眼里的笑意像是在发光,路伊西斯能感受到世界在楚知年的眼睛和他之间流动,晃得他难以呼吸。
——密闭空间里信息素的浓度逐渐上升,夹杂着几缕淡淡熟悉信息素的甜腻水蜜桃香气几乎要将路伊西斯包裹其中。
楚知年放松了绷紧的脊背,他揉了揉手腕,望向‘21’楼的电梯按键,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在刚才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楚知年匆匆扫了眼指示牌,他发现和信息素相关的科室应该是在三楼。
而电梯间的楼层指示牌也只贴了一楼到七楼之间的相关科室,并没有七楼以上楼层的相关导引信息。
——在这种时候要控制住自己,不显出更多兽性特征,对任何肉食动物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尤其是路伊西斯能清楚地感知到身形清瘦颀长的年轻男孩,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地一下软和了下来,变得亲近信赖。
‘......’
他真的好香。
“不用谢。”
路伊西斯粉色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他强迫自己扭过脸去,不让楚知年看见他变尖的上臼齿——甚至都没有顾得上理会不听话偷偷缠上楚知年小腿的粉红色大尾巴。
路伊西斯刚想张嘴回答,电梯就发出了一声‘叮咚’的提示音,电梯已经到达了二十一层,并且缓缓打开了电梯门。
路伊西斯只得咽下了刚才的话,只得先领着楚知年走出电梯说:“跟我来。”
“诶,那个,学长请等一下。”
楚知年迟疑的声音在路伊西斯身后响起。
紧接着,一股过电似的触感和牵拉痛顺着路伊西斯的尾巴骨直接蔓延到他的脊背,让他整个狐狸耳朵连带大尾巴都一下炸毛了起来。
怎——?!
路伊西斯‘唰’得转过头,就看见楚知年手足无措地放开了那条正攀着他脚踝半圈,往上搔去的尾巴尖。
见路伊西斯看了过来,楚知年讪讪地站直了身体,假装不在意盘在他左腿上炸毛后那条比原来粗了一圈的狐狸尾巴。
楚知年轻咳了一声,他略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学长,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先呃,让你的尾巴——松开我。”
楚知年话语刚落,就见小半张脸都被额发挡住的路伊西斯脸色一下爆红,他本来亮晶晶像是在发光的粉色偏深的眼睛,都好像抽成竖针了一瞬。
楚知年眼睁睁地看着路伊西斯这个一米八几,看起来颇为阴郁不好接近的大帅哥,脑袋上顶着的厚厚软软的大耳朵被他一句话惊得下趴成了飞机耳。
——而那条死皮赖脸想往楚知年裤腿里钻的大尾巴,则是被他的主人毫不留情地直接生拉硬拽了回去,力气之大到差点把楚知年拽了个措不及防。
路伊西斯全程没说一句话,楚知年也跟着沉默了。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调戏良家妇男、欺负小猫小狗的感觉......?
这......
不对吧?
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让楚知年一下拘束了不少,他老老实实地任由路伊西斯绷着脸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领着他往前走。
楚知年虽然仍旧不太习惯和人被人牵着手走路,但是从刚才路伊西斯同样尴尬恼怒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对他没有哪方面的意思——这让楚知年松了口气。
不然路伊西斯就应该是和周景初一样得寸进尺,而非扭头就走才对。
所以学长会拉着他,可能就是因为他个人习惯?
或者是担心他烧糊涂了摔跤?
总之,意识到路伊西斯对他没有恶意,更对他不感兴趣这件事情以后,楚知年就好受了一点,对牵手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和别的男生拉过手,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他和楚淮安闹别扭,楚淮安气得要和他吵架,楚知年硬生生地靠着无视当空气冷暴力了楚淮安一个周,成功把他惹毛了。
印象里那是楚淮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气得动手揍他,楚知年现在还记得当时小舅舅一边嗷嗷打他,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不停让楚知年跟他说话。
楚知年当时也哭了。
但他就是倔得把嘴唇都咬出牙印了,也愣是没搭理一句快哭抽过去,都气得想抽剑捅他了的楚淮安。
楚淮安简直气疯了。
最后还是来做饭的阿姨看不下去了,给楚知年妈妈打了电话,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那天楚知年和小舅舅都被妈妈隔着手机骂了一顿,被要求互相手拉手罚站了一个小时才让坐下吃饭。
跟那时候和楚淮安赌气甩了一个小时的手相比——现在也不算多难忍受。
毕竟,他其实也觉得如果现在他还和眼前明显恼羞成怒的狐狸学长纠结这个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尴尬。
想到从前,楚知年心情忽然有点低落:也不知道楚淮安和妈妈他们发现他穿越了吗?
他在原来的世界是失踪了吗,还是沉睡?
楚淮安会想办法来找他吗?
如果楚淮安来到这里就好了,他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要是他能来到这个世界肯定高兴得要死。
想着,楚知年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大号毛茸茸学长垂落的樱粉色狐狸尾巴。
要是楚淮安被狐狸尾巴缠上了,他肯定就两眼放光地直接埋头抱着吸起来了,哪像他......
不过,那样算不算耍流氓啊?
楚知年跟在一声不吭的路伊西斯身后,望着路伊西斯形状圆润的后脑勺和几乎要趴到脑袋两侧的大耳朵,楚知年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这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的感觉,真是好奇怪。
想想也是,且不说他根本不确定这位学长是不是原著里的主角攻之一,就算是人家没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恰恰相反,路什么学长是半路撞见他生病了,好心好意领他来看病,中途知道了他是个‘风云人物’以后,还主动出言安慰他。
明明是自己好像因为信息素紊乱,完全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无法控制,让学长被迫一直承受密闭空间里的信息素骚扰,最后还以那样一种让人尴尬的方式让学长收回尾巴。
亏他一开始还觉得路什么学长太漂亮了,漂亮的阴沉沉,不像个好人——都是他的错,狐狸精漂亮一点,不会说话又怎么了。
只是稍微复盘想一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楚知年就觉得自己真是被烧糊涂了,怎么可以这么先入为主地在心里给人家打标签。
不就是尾巴吗?
被人家缠一下,他难道就不能走路了吗?
他干嘛要那么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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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措地去拉开人家的尾巴,缠一下小腿只是痒痒又不会怎么样,一走出电梯,路什么学长应该自己也会发现不对劲,自己把尾巴扯走——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了。
都怪周景初。
要不是周景初之前吓了他一大跳,他刚才可能也不会那么紧张过头地直接上手阻止,楚知年乱七八糟地想道。
叹了口气,楚知年收敛了因为尴尬而过于活跃的思绪:他八成是把人家给扯疼了。
楚知年心情无比沉重地想: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太没经验了,等回宿舍以后,他得再好好查一下这个世界不同种族之间该如何相处的细节。
比如,被其实人不错、就是有点笨笨的学长用尾巴不自知地缠上了,应该怎么办。
不过等之后,他还是等找一个机会,好好给路什么学长感谢加道个歉才行。
胡思乱想间,楚知年也没再好意思问路伊西斯要把他带去哪里,左右都是在学校医院里,带他去看病治疗。
楚知年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跟着路伊西斯穿过了寂静的二十一层走廊。
就这样,没一会儿,楚知年就跟在路伊西斯的身后穿过了几个走廊,在一间门牌上挂着‘2113’的房门前面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一直拉着楚知年闷头往前走,没有说话的路伊西斯终于出声了,他好像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似的,对楚知年解释说:“这是我的值班室,今天不再我的轮值时间里。”
路伊西斯抬手在门锁上刷了一下指纹,门把手发出一声清脆的锁芯弹动声,便在楚知年的注视下自动打开了。
入目是一间比起说是医院值班室,更像是酒店房间的小套房。
整个房间大约有四五十平米的大小,墙壁都被涂成了让人心情舒缓的淡黄色。
楚知年跟在路伊西斯走进屋里,便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房间的布置意外的简洁:一进门就是很典型的医院会诊室的布置,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正对着房门的大落地窗,紧接着就是放着电脑的办公桌椅。
在落地窗的旁边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个造型颇为科幻,有点类似按摩椅,但又略显冰冷的奇怪仪器。
不过出乎楚知年意料的是,在会诊室的旁边还有一个半开的房门。
从楚知年站的位置一眼望过去,能看见里面铺着半圆形的弧形地毯,放着一个看上去就很舒适、上面放着蓝色毛绒公仔的懒人沙发,以及杂乱的音乐CD等物品。
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楚知年就意识到里面那间小房间应该是属于路什么学长的私人空间,他连忙收回了视线不再乱瞟。
路伊西斯察觉了楚知年视线的逗留,他下意识抬头望向了没有关好门的内室,路伊西斯本来白皙的脸庞一下又烧起来了。
根本收不回去尾巴和耳朵,也掩饰不了自己本能反应的路伊西斯似乎自暴自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拉着楚知年把他按在了先前楚知年看见过的‘高级按摩椅’上。
“这是联盟之前研究出来的新型治疗舱,”路伊西斯故作镇定地说:“你在这稍等,我去调一下注射程序。”
“注射?”
一听到关键词,被路伊西斯按在治疗舱里的楚知年耳朵一下竖了起来:“注射什么?”
虽然他给周景初扎针的时候干净利落,但楚知年本人实际上是非常抗拒打针吃药的。
24.肿起来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虽然只短短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楚知年已经大致摸清了路伊西斯有点我行我素、不爱理人的性格。
楚知年仰着脸盯着在治疗舱旁的操作面板上点来点去的路伊西斯,他执着地问:“我还要打针吗?吃药不行吗?”
路伊西斯‘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操作,隔了大概十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楚知年。
刚成年的草食系长了双勾人的桃花眼,气质却很清爽。
楚知年俊朗的面庞还带着些独属于少年人的稚气,这愈发显得他黑曜石似的漂亮又灵气。
不同于先前的警惕冷淡,此时年轻学弟看向他时放松又信赖,高烧让他的眼睛雾蒙蒙的泛着水润,乌黑的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小动物才会有的干净清澈,没人能被楚知年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还能铁石心肠地无动于衷。
路伊西斯卡壳了一瞬,他没有见过这样的草食系,没有见过这样的楚知年——他像是被人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开了一枪。
路伊西斯理了理头发,心里软的不像话的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大二开始就每年都报名了暑期战场活动和其他人组队参战。”
“虽然我还没毕业,但是我独立治疗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路伊西斯尽量放缓语气地宽慰楚知年说:“放心吧,我会治好你的。”
楚知年还能怎么办,楚知年只能坚强地点了点头,拿出成年人应有的从容淡定重新躺了回去。
在原本的世界里,楚知年就算是感冒生病他也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能不吃药就不吃。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不得不说真的被按在这里要打针的时候,楚知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慌了一瞬。
但是,病不讳医。
特别是楚知年对这里的许多疾病,都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信息素紊乱放任不管的后果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
在宿舍里还躺着一个等待解决的大麻烦,楚知年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攻略难度了。
他只想回家。
因此,目前楚知年似乎就只有好好听医生的话,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楚知年放弃了挣扎,如果不是他因为信息素紊乱而无法显化兽性特征的话,路伊西斯觉得楚知年头顶的兔子耳朵现在一定是沮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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耷拉了下来。
明明很不情愿,但还是装作一脸无所谓地听话躺进治疗舱里的小兔子。
可可爱爱的。
路伊西斯用带着胶皮手套的指尖捏住小兔子下巴,在他寻找腺体却发觉楚知年打了个机灵时,路伊西斯忍不住晃了晃尾巴尖。
真好。
路伊西斯的狐狸眼忍不住弯了弯,眉眼间的阴霾都好像跟着消散了不少,他假装没有察觉似地在楚知年下颚的腺体处按了按,一本正经地问:“感觉怎么样?”
“疼,是那种针扎一样的刺疼......”
被迫仰起头的姿势让楚知年不太适应,下颚处微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楚知年眯着眼睛避开照射灯的灯光,辨认着路伊西斯的表情问:“还有点涨涨的酸痛——是被掐肿了吗?”
“嗯。”
逆光神似漂亮大姐姐的路伊西斯肯定了楚知年的猜测,语气认真地说:“不止是脖子,腺体看着都被掐肿了,可能有点发炎。”
腺体?
楚知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住了询问的冲动,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问:“严重吗?”
25.为什么
路伊西斯沉吟了几秒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询问楚知年道:“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你还有课吗?”
楚知年下意识地就想点头,却被路伊西斯的食指抵在下巴上止住了动作。
“别乱动。”楚知年听见路伊西斯语气略显严厉地说。
他立刻止住了动作,乖乖躺好着,楚知年尽量小幅度地闭着嘴‘嗯’了一声。
“请假吧。”
楚知年听见路伊西斯直接说:“你现在这样去上课,不仅会自己有麻烦,也会对同学有影响的。”
“我记得精神疏导专业今年的新生,有百分之八十五都是肉食系。”
路伊西斯的这句话一下就让打消了楚知年的犹豫,恨不得立刻点头答应请假。
但是请假什么的也不是他想请就能请的,本来他报到就来迟了,才上了没两天课就要请假,老师能同意吗......
就在楚知年犹豫着不知道该找谁请假的时候,路伊西斯却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似的,跟着说:“我给我弟弟发个消息,帮你说一声——他是稽查会的会长,你们公共课的考勤签到都是稽查会在管。”
楚知年顿时两眼放光,看路伊西斯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好人学长,而是不仅人美心善还发个短信就能让他合理翘课的超级无敌金大腿!
楚知年忍不住地动容开口道:“真的吗?太感谢了!”
路伊西斯想阻止却已经晚了,索性他已经给楚知年的腺体消毒完了,便松开了手没再说什么。
见楚知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满眼崇拜,路伊西斯忍不住地压了压有点想上翘地嘴角,点了点头,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楚知年由衷地说:“路学长,你真好!”
‘路学长’·路伊西斯·奥希兹站起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楚知年一眼,这是完全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吧?
——不对,说完全没有不太客观,毕竟楚知年好歹还记住了一个音节的发音。
路伊西斯没有戳穿楚知年不小心暴露了根本没记住他名字的事实,而是说:“你先躺一会,我去给我弟弟打个电话。”
听见路伊西斯的话,巴不得不上课的楚知年立刻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听话地答应了下来。
路伊西斯给楚知年选定好了治疗舱的对应治疗程序。
在路伊西斯看着舱门缓缓地下降闭合,发出了‘叮咚’的启动提示音以后,他才拿出手机,走到了没有关好门的内室里,拨打起了弟弟阿贝尔·奥希兹的电话。
‘嘟——’
电话几乎是刚拨了过去,就被人接了起来。
路伊西斯伸手合拢了半敞的房门,他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喂?帮我个忙......”
......
......
十几分钟以后。
治疗的过程,没有楚知年想象的那么可怕。
在躺进治疗舱里的时候,楚知年都还一直暗自紧张着。
可许是因为他昨天熬得太晚,又或是因为发烧,楚知年刚一躺进治疗舱里,他就不受控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治疗疗程只有十几分钟,但楚知年仿佛酣畅淋漓地睡了一场好觉,睡得他神清气爽。
而且路伊西斯的技术很好,针扎下去说一点都不痛那是骗人的,但是路伊西斯手很稳,注射器推进的也很快,在楚知年有点想在脑子里喊疼之前就快速打完了。
快得楚知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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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路伊西斯把医疗垃圾丢进了一旁的专用垃圾箱里,转头对迷迷瞪瞪睁眼看他的楚知年说:“把衣领往下卷卷,我给你上点药。”
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注射的药剂有了作用,还是得益于高科技治疗舱,楚知年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确实好像清明了不少。
因此在听见路伊西斯的话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点先前被他忽略的不对劲:“那个?”
“嗯?”路伊西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过头来看向了楚知年。
“你怎么知道我是喉咙受伤了?”楚知年迟疑着问。
路伊西斯的刚才的动作太流畅了。
且不说信息素紊乱的病因有很多种,不止是和腺体受损有关。就算是那多种族共同的腺体位置也都是在后颈,下颚处有腺体存在的种族并不算多。
而且,他有说过自己是北极兔吗?
楚知年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提及过种族的问题。
应该......没有吧?
路伊西斯指了指被楚知年放在一旁的药店塑料袋,从透明袋子里依稀能看见被拆开了的药水外包装纸盒。
路伊西斯说:“刚才你拎着它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而且,这个天气穿立领会有点热。”
路伊西斯顿了顿,才说:“刚才我在电梯里的时候,看到你衣领下好像有淤痕。”
楚知年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问:“那你就不意外吗?”
不意外为什么我脖子上会有这种掐痕,为什么我为什么受伤吗?
明明一般人都会疑惑、奇怪的吧?
——或者多多少少有些吃惊,关心什么的。
26.这就是斯汀法利斯
闻言。
路伊西斯撩起眼皮看了楚知年一眼,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说,你作为草食系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这里,可是从三年前才开始尝试接收草食系学生的斯汀法利斯。”
路伊西斯用棉球沾了沾药水,他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大多数学生都见过血,在外界被要求必须接受住院治疗的中度污染,对这里的任何一个学生来说,都只是习以为常的家常便饭。”
“如果管理不好信息素,遇上那群战斗系的疯子,”路伊西斯垂下眼帘说:“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楚知年一阵默然,没有再说什么。
很显然,周景初就是那个战斗系的疯子,还是S级疯子中的疯子。
“好了。”
见楚知年不在追问,路伊西斯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镊子夹着的棉球,说:“像刚才一样躺下,我给你上药。”
“哦。”
楚知年乖乖地重新躺了回去,他熟练地仰起了脸,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
经过了治疗舱的初步治疗,楚知年脖子上原本肿胀青紫掐痕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但就算只是几道泛红的指痕——放在漂亮羸弱的草食系身上,横在他像是玻璃似脆弱白皙的脖颈上,看起来都十分可怖。
路伊西斯抿紧了唇,他皱着眉给楚知年一点点地小心抹着药。
也许是路伊西斯表现的太专业冷静,又对他展现出了安全的善意,楚知年此时的状态已经松弛了许多。
楚知年一边仰着脸,竭力露出更多脖子,他一边忍不住像是躺在牙医诊疗床上时一样,趁着医生动作的间隙不安碎碎念询问道:“学长,我的信息素紊乱是因为腺体的原因吗?”
楚知年眼巴巴地看着路伊西斯换了个新棉球,忍不住问:“我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路伊西斯将棉球重新沾满药水,他一边示意楚知年重新躺好,一边解释说:“这个不一定,信息素紊乱的原因有很多种,不排除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挫伤。”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你最近的受到的信息素对冲强度太高。”
路伊西斯给楚知年上着药,解释说:“你刚刚成年,陡然遇到这种情况会有比较严重的紊乱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太担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
刚听到路伊西斯这么说的时候,楚知年被吓了一跳,奇怪路伊西斯怎么会知道他刚刚成年。
但很快,楚知年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路伊西斯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原来世界的年龄。
而原主这具身体比楚知年的真实年龄大了一岁,今年已经十九了,但在更成熟的大人看来,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显然都是刚刚成年。
更何况自己还是今年的新生,大一的学生不都是十八九岁出头,甚至还没满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年纪吗?
“本身在刚成年的时候,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信息素紊乱的。”
路伊西斯没有发觉楚知年思绪的逸散,他直起身,将手里的棉球扔进了医疗垃圾箱里,说:“好了。”
“一会我给你开几盒药,一天吃三次,等一会药房上班——”
路伊西斯有条不紊地说:“或者你直接去隔壁药店买也是一样的,你们应该都还没交医保,没办法报销。”
“好哦。”
楚知年现在就是钱多,报不报销的他并不担心,他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下来,心思全在刚涂了药的喉咙上。
楚知年想伸手摸摸脖子,看看怎么样了,但他又怕蹭掉了药水,没敢动作。
“这几天别穿立领的衣服,免得刮蹭,”正收拾着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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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伊西斯就睹见了楚知年想捋直衣领的动作,于是开口阻止说:“让伤口多透透气,多少有些创口,现在天气热,出了汗容易麻烦。”
“......好吧。”
楚知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虽然他不算特别在意外表,但是如果他没看错,路伊西斯刚才给他涂的药水颜色可是蓝绿色的。
楚知年不太敢想象自己顶着一个蓝绿色的脖子,在校园里走来走去,是什么情景。
虽然说这里没有他原来的朋友和同学,他不用担心被认识的人撞见,但是......
但是,那也多少有一点尴尬。
而且,万一碰见谢怀钧呢?
楚知年从小就习惯了别人惊艳或是偷看的目光,他并不沉浸于此,但假若换成了惊诧和打量的驻足......
楚知年突然发现,他多少还是有点颜值包袱在身上的。
‘呵。’
郁闷整理着衣领的楚知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一抬头就看见路伊西斯弯着好看的狐狸眼,满是笑意的看着他。
楚知年的脸唰得就红了——然而,意识到自己脸红这件事成了让楚知年脸颊温度更加不受控制上升,愈加羞恼的原因。
“放心吧。”
路伊西斯冷淡的语气难得的泄露出几分轻快,他可靠到让人没法不安心地说:“楚学弟现在仍然很帅气,没有顶着难看的蓝绿色脖子,不信你可以去屋里的洗手间照照镜子。”
帅气什么的......
楚知年难得有点羞赧,他移开了目光,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拒绝路伊西斯的提议。
“你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楚知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他现在都怀疑狐狸精的种族天赋不是长得雌雄莫辨、无敌漂亮,而是体察人心了。
27.不是路学长
路伊西斯学着他的模样眨了眨眼,重新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温顺安静地回望着他,看起来冷冷淡淡,漂漂亮亮的。
楚知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的狐狸耳朵。
路什么学长如果是女生,一定超多人追。
他刚开始觉得路什么学长像女鬼什么的,实在是太冒昧不礼貌了。
学长哪里有很阴郁?
他明明是只是不善言辞的安静,是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类型(BUSHI)。
都怪周景初,还有——那个谢怀钧!扰乱了他的信息素,让他头脑不清醒的先入为主了!
楚知年忍不住心虚地愤愤道。
他本也只是随口的感慨,楚知年没指望路伊西斯能回答他,他撑着手从治疗舱里坐直了身,摸了摸口袋。
楚知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眼睛亮晶晶地仰着脑袋,不复先前警惕和疏离地望着路伊西斯说:“学长,我们加个AML账号吧,之后我来找你或者什么的可以随时联系!”
“嗯。”
路伊西斯取出了手机,他按亮屏幕,将显示着自己的AML二维码的手机递到了楚知年的面前。
看着楚知年动作熟练地扫码添加好友,路伊西斯收回手机,点击通过了楚知年的好友申请。
看着楚知年的一系列动作,路伊西斯冷不丁地说:“不要备注‘路学长’,我的名字是‘路伊西斯·奥希兹’。”
楚知年的动作陡然一僵,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住了后脖颈的小猫咪,他头也不敢抬地‘嗯嗯啊啊’地应下,乱七八糟又很忙地在备注框里输着一长串不知道念什么的名字。
学长说他叫什么来着?
楚知年绞尽脑汁地拼命回忆,他罕见的有了上中学时候没背单词,老师叫他去前面黑板听写单词时候的绝佳创造力和汗流浃背感。
是陆奥一丝?
不对不对,难道是路西滋滋?
——还是陆丝袄子?
只写奥希兹可以吗?
说起来,路学长的姓氏真的是这个吗?而不是发音相似的其他姓氏?
所以......
路学长叫什么,到底叫什么啊!
怎么拼,到底怎么拼啊!
楚知年:疯狂流汗奶牛猫猫头.jpg
路伊西斯的目光扫过埋着头不敢看他的楚知年,他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指尖在手机屏幕快速点击了几下,点击了发送。
‘叮咚’。
楚知年大脑疯狂转动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新的AML消息,一串单词就这么映入了楚知年的眼帘。
【路学长:LouIsis· Orczy(路伊西斯·奥希兹)。】
楚知年愣愣地抬起头,就见粉红色狐狸耳朵的漂亮学长无奈地用那双温顺的眼睛看着他。
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善良学长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声轻柔的叹息,似乎不止是无奈还饱含一种无法表达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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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路伊西斯。”
“当然,如果你愿意......”
路伊西斯沉默地注视着楚知年,他说:“楚知年,你可以叫我路伊。”
路伊西斯停顿了几秒钟,看着楚知年的眼睛,轻声地问:“可以吗?”
楚知年被一种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绪怔住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楚知年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当然可以’,眼见着路伊西斯像是教小孩子似的教他念自己的名字,楚知年只觉得刚刚才温度有所降低的脑袋又烧了起来。
楚知年跟着路伊西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笨拙地重复了一遍路伊西斯的名字和姓氏,终于记住了眼前这位好心学长的名字。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开冷气的缘故,楚知年总觉得脑袋又开始晕晕的了。
信息素注射药剂的起效时间,看起来就像是止咳糖浆一样的短暂。
“你记住了?”路伊西斯说,他的语气里还带着点询问。
“嗯,放心吧,我记住了!”
楚知年连忙点头,肯定说:“路伊西斯·奥希兹。”
下一秒,楚知年就自己也不明缘由的在对上路伊西斯似乎略显暗淡的眼眸时,瞬间改口道:“我是说,路伊西斯——好的,路伊。”
路伊西斯笑了。
楚知年屏住了呼吸,他僵在了原地,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路伊西斯的询问。
他说:“那我可以叫你年年吗?”
28.超强疗效
楚知年定了两秒,他‘噌’得站起身抓着手机、头也不会地避而不答地往内室的洗手间里走去:“那个,我去下卫生间。”
路伊西斯没有回答,楚知年也没敢回头,他飞也似地窜进了没有关拢门的小房间里,在里面转了一圈找到了配套洗手间。
楚知年迈着长腿跨进洗手间,就反手‘唰’得锁上了房门。
楚知年背靠在房门上,他仰起脸视线无焦距地凝望着天花板,大脑一阵昏沉的灼热。
冷静了两秒钟,随着胸膛里心脏逐渐恢复平缓,楚知年无助地捂住了脸孔: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虽然路伊西斯漂亮的雌雄莫辨,虽然学长认真工作,垂着眼睛看他的时候很有魅力。
但是他喜欢的完全不是这种类型才对——路伊西斯长相太像女孩子了。
楚知年虽然现在是单身主义者,但他如果要谈恋爱的话唯一能确定的择偶标准就是要英俊高大,至少绝对不是漂亮。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不管再怎么样,路伊西斯长得再漂亮——他也是主角攻之一!
是他完全没可能的选项,也是楚知年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有想法的类型。
所以......
楚知年深吸了口气,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检索起了和信息素紊乱症相关的信息,竭力地平复着情绪。
楚知年在输入框里输入关键词点击搜索后,一系列与之相关的信息全都冒了出来,排列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好消息是,通过楚知年一一浏览,他发现信息素紊乱的时候,好像确实更容易头脑不清醒,出现问题,甚至可能致使一些种族的发|情期提前到来。
但坏消息是,如果情绪是那么好控制的东西,楚知年也不会都已经成年了,在想起来小时候和楚淮安一起被罚手拉手罚站一小时还是满心逃避,直呼黑历史。
不过,确定了他没有出问题,只是受到身体状况影响以后,楚知年的焦虑还是极大的缓解了。
——楚知年此刻的头脑异常的清醒。
即使他还能隐约地感受到头脑的微热混沌,躯体的轻微刺痛不适,但他却奇异地以一种仿佛脱离躯体的第三视角,注视着自己。
他以一种堪称抽离的冷漠姿态,客观评估自己的状态,像是拿起解剖刀理智地解剖动物标本。
楚知年不常这么做。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但是现在他的失控,让楚知年意识到是他不得不把头从沙子里拔出来,直面现实,踩刹车的时候了。
楚知年不想稀里糊涂地让自己陷入糟糕的境地。
无论是因为自身激素水平紊乱,还是睡眠不足和情绪压力导致的情绪失调,都让楚知年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在恐惧着这里。
在刚才经过输液室的时候——在电梯间里,在路伊西斯轻描淡写地说着‘这里都是疯子’的时候。
在发觉这是一个和他原来世界看似相同,但实际上全然不同的异世界后——楚知年就对眼前这个由同性关系而衍生出的畸形世界升起了一种由衷的抵触和抗拒。
他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只是一个‘草食动物’,害怕自己被这里同化,更怕被卷入他完全不了解的漩涡里。
他恐惧,恐惧自己未知的命运,更恐惧自己无法说‘不’,可能随之而来的自己的扭曲。
楚知年吐了口气,他靠在门上的逐渐滑落,缩成一团抱着膝盖。
从今天早晨开始,他的状态就一直不算稳定。
楚知年不知道这其中多少是受到原主成年期的信息素不稳定影响,也不确定他究竟是从昨晚还是从中午开始发烧的。
但楚知年清楚的知道,穿越,特别是‘穿进这种混乱的小说里’给他造成的影响他一直都没有消化。
——不仅是他需要接受现实并适应新世界的突如其来,更是个人命运必须完全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恐惧。
而这种一直被他按耐在心底的恐惧不安感,在他先后遇到了都不算友好的主角攻受后被一步步彻底激化了。
如果说谢怀钧还只是让楚知年不安,那么周景初就完全是让楚知年恐惧了。
他再怎么表现的冷静自持,再怎么看起来混不在意,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他的手都是抖的。
只是,当时他无瑕更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而已。
他只有回避,也只想回避。
楚知年把脑袋逃避似地埋在了腿上缩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自己哄好了。
都怪穿越......
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起来还在宿舍里昏迷着的周景初,楚知年闭了闭眼睛,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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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好了心态。
路伊西斯·奥希兹的长相就是很好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的性取向是同性,会在相貌优越的同性向他的时候,觉得羞赧是正常的事情。
欣赏漂亮的美貌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漂亮大姐姐这么对他,楚知年扪心自问,他也会有类似的情绪。
终于借着这个出口,楚知年舒缓正视了穿越以来的混乱的负面情绪,他紧绷的肩膀一下塌了下来,他整个人也安定了不少。
楚知年回过头来审视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一举一动,觉得今天早晨他在面对周景初突然袭击的时候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良情绪和睡眠不足的影响,做得过火了一点。
其实在他电晕周景初之前,周景初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了。
楚知年如果当时能稍微调整一下情绪,不被情绪左右换另一种方式安抚周景初,事情多半能够和平解决,不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但是好在,问题不大,而且楚知年也确实不后悔。
毕竟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选择爆发,而是进一步压抑,只会致使他的心理状态变得更加糟糕。
能借由这个机会及时调整,无论是世界意识还是周景初都还算勉强能应付过去——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但是之后在面对周景初的时候,他必须拿捏好态度,不能再失了分寸。
以免再造成不可挽回的冲突和麻烦。
在冰凉的玻璃门上靠了一阵儿,楚知年重新思考着调整了如何应对苏醒后的周景初想法,敲定了新的思路后,他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扶着墙站起了身,楚知年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估摸着温度是降下去了好多,现在应该只是还有一点低烧了。
考虑到他在洗手间里待的时间长了不太好,楚知年走向洗手台望向了镜子里。
没有他想象中的奇怪蓝绿色。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使得卫生间里也十分明亮,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楚知年光洁白皙、只有很细浅淡红痕的脖颈。
——好神奇了。
楚知年下意识伸手戳了戳不复先前胀痛的颈侧,触感光滑,再怎么碰也没有痛感了。
楚知年洗了把脸,就想拿起手机转身出门,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僵住了动作。
29.女鬼一样
刚才他烧糊涂、睡迷糊了没发现......
楚知年抿着唇捡起手机,他打开和路伊西斯的对话框,盯着他的备注定定的看了起来。
姓氏又是奥希兹,种族又似乎也是狐狸,而且还同样有着一个在斯汀法利斯大学上学的弟弟......
在前提条件撞了这么多的情况下。
楚知年能确定路伊西斯·奥西兹就是原本小说里的狐狸双胞胎之一了,身为双子哥哥的主角攻。
楚知年饶是脑袋烧得都有点糊涂了,也察觉到了现在情况的不对劲。
楚知年虽然没看过什么海|棠文,但是其他的电影,小说还是看过的。
主角受是他的未婚夫,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天,就遇上对方也就算了。
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他是主角攻之一,和对方有点缘分在身上也是应该的。
可现在——先是变成他导师的霍林烟,再是直接成为了他舍友的周景初,到现在,他只是走在路上,去买个药都会撞上一个奥希兹,被莫名其妙地领来对方的休息室里,‘施舍’一次高级医疗舱的使用资格......
正常来说,这种待遇不应该是主角受才有的特权,他并非是指的自己倒霉透顶的运气,只是——这些主角攻按常理都是围着主角受打转的。
被主要人物包围,是属于主角的特权。
楚知年回顾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点点滴滴,他确定这一定是和世界意识有关系了。
这大概就是它之前提到过的,让他能‘跪下来求别杀他’的契机了......
这种契机也太密集了一点吧?
楚知年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捋了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不管路伊西斯·奥希兹是不是主角攻,又究竟为什么帮他,他都确确实实地帮助了他,而且对他还一直是颇为友善的态度。
无论如果,他都承了路伊西斯不小的人情,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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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如果合适的话,楚知年掩去眼眸中的思索:如果能将他发展成盟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无论未来修罗场是何种情势,他作为主角团全员中客观上最弱势的那一个,必定是力有不逮的。
如果能少一个‘情敌’,多一个‘帮手’......
哪怕路伊西斯在面对他被为难的时候冷眼旁观,但他只要碍于之前的关系不火上浇油也是好的......
静立片刻,楚知年拿定了主意,他对着镜子略微整理了下仪容,便转身朝着洗手间外走去。
他在洗手间里耽误的事件有点长了,如果可以,楚知年还是不想在和疑似可发展盟友面前,留下一个‘疑似患有肠胃小毛病’的初印象。
‘咔哒’。
楚知年拧动把手,推门迈出了洗手间,往会诊室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路伊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外间的诊疗室来到了内里的小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