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狱冥帝》 第一章 两世人生 “萧夜寒,这是骁少赏你的猪食。” 破旧的木门被粗暴踹开,一个趾高气扬的锦衣少年出现在门口。 此人叫萧虎,是萧骁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他夸张地捂着鼻子,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随手将一个散发着浓烈馊味的破碗丢了进来。 “啪嚓。” 破碗精准地砸在床前的一滩污水里,浑浊的汤汁溅起,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味。 萧夜寒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一根根拆散又胡乱拼凑起来,每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欲裂的剧痛。 那是原主被活活打死时留下的内外伤,额头上干涸的伤口,血痂与脏乱的头发粘合成一团,又痛又痒。 “我没死?” 刺鼻的霉味、廉价的药草味、汗水的腥臭味与床前那晚“猪食”的馊味疯狂混合,冲击着他每一寸感官。 意识依旧模糊,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正在他脑海中疯狂撕扯。 一段记忆是,萧骁带着几个狗腿子,将他堵在阴暗的角落里。 “野种,连你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配喜欢凤欢欢?也不知道萧震那个老不死的为何还要收留你……”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老子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吗?”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狠,给我上,下手再狠点,看他还敢不敢接近凤欢欢。” 废物、野种……冰冷的嘲讽言犹在耳,紧接着便是雨点般落下的拳脚。 原属于原主的恐惧、愤怒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此刻都成了他的亲手感受。 另一段记忆的画面,则是遥远的南离大陆。 师尊在临终前把太初神碑交给了他,不知何原因,整个南离大陆开始追杀他。 在整个南离大陆的追杀中逃亡了九年,也正因如此在无数的战斗中,修为突破到了圣王境九级。 最终还是被数十个灵王、圣灵境的强者逼到绝境。 一个个在世人看来是德高望重的强者,此刻却都纷纷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萧夜寒,交出太初神碑,留你全尸!” 最终,是毁灭一切的自爆白光…… “好在这天玄大陆,也是一个可修行的大陆……这就代表想要回到南离大陆便不在是望不可及。” 灵者修炼分为,聚灵、炼灵、御灵、化灵、灵泉、灵台、通灵、灵王、圣灵,九个大境称作凡体九境,每个境界又分十个小等级。据记载圣灵境以上还会有更高的境界,但不管是天玄大陆还是南离大陆都没有人成功突破。但也只有零零散散的记载,成功突破以后,将会进入更高位面的世界。 萧虎走到床边,用脚尖不耐烦地踢了踢萧夜寒的身体,打断了记忆洪流。 “死了没?” “没死就赶紧起来把这‘好东西’给喝了,这可是骁少特意给你准备的‘猪食’,你可别不识好歹。”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肆意的嘲笑。 “一个连元基都没有觉醒的废物,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整天想着懒蛤蟆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凤欢欢的名字也是你这个野种配喜欢的?” 萧夜寒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那张写满得意的脸。前世身为圣灵境强者的本能杀意,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然而,他很快便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反击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仇暂时先记下,日后在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萧虎见他昨天被打成这样,现在见到自己居然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顿时觉得无趣。一个连叫都不会的垃圾,玩弄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废物就是废物。” 他又轻蔑地骂了几句,便转身带着满身的优越感,离开了此处。 片刻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位妇人,身形略显单薄,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麻衣和领口处甚至能看到细密的针脚,显然是缝补过的,她的头发是用一根在普通不过的木簪挽起。 可即便是如此,也丝毫无法掩盖她那张清丽绝尘的容颜。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唇,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这份容貌足以让凤鸣城中任何一家胭脂铺的当家花魁黯然失色。 她便是萧夜寒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姑姑——萧玉茹。 萧玉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床前那只摔得四分五裂的破碗和散发着馊臭的“猪食”让她秀眉瞬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怒火。但当她抬眼,看到床上萧夜寒那副凄惨的模样时,那双美眸瞬间红润了起来。 “寒儿!”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萧夜寒身上的伤口,用自己瘦弱的臂膀,将他半扶着坐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混杂着女子身上独有的温软气息传来,冲淡了房间里令人作呕的霉腐味。 萧玉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干净布巾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个尚有余温的粗粮馒头,还有一个小巧的竹筒。 “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她将竹筒凑到萧夜寒干裂的唇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泉水滑过干涸刺痛的喉咙,带来一阵久违的舒爽。 萧夜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馒头很粗糙,拉嗓子,但对他而言,却是此刻世间最难得的美味。 “别理那些畜生……是姑姑没用,护不住你……”萧玉茹的话语里满是自责与心疼。 她又从怀里取出一块湿润的布巾,轻柔地擦拭着萧夜寒额头上凝固的血痂和脸上的污垢。 她的手并不像外表那般娇嫩,指腹和掌心布满了长期劳作留下的薄茧,触碰到皮肤时有些粗糙,但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却透过指尖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萧夜寒静静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拥有着倾城之姿,而且还是族长萧震的三女儿,却被打压得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一年到头分不到几枚金币,每日还要为族中上下约数十口人洗衣打杂,住在比他这间屋子好不了多少的偏僻小屋里。岁月和劳苦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却将那份本该属于第一美人的傲气与光彩,消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温婉与卑微。 前世,他萧夜寒立于南离大陆之巅,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挚友、红颜,围绕身边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可最终那些他曾推心置腹之人,却为了太初神碑,毫不犹豫地对他痛下杀手。 而今生,他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野种、废物,被整个家族视为耻辱。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同样身处泥潭、自身难保的姑姑,却给了他两世为人以来,唯一一份不含任何杂质的温暖。 “若让她知道,她的侄儿早在昨日就已被活活打死的话,定会让她悲痛万分,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他默默地吃完了两个馒头,将剩下的推了回去。他知道,这很可能是姑姑从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的口粮。 萧玉茹见他吃完,略微松了口气,眼中的悲伤却更浓了几分。 “寒儿,你身上的伤太重,必须要用药。你先躺下歇会儿,姑姑……姑姑去想办法给你弄些药来。” 她为萧夜寒掖好破旧的被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听着姑姑的脚步声远去,萧夜寒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去休息,而是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开始内视己身。神念沉入体内,一幅破败的景象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诡异,原主被活活打死时留下的那些内伤已恢复如初,可偏偏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却分毫未减。 这感觉,就像是伤口明明已经长好了,但大脑却依旧在疯狂接收着“这里有伤,很痛”的错误信号。 萧夜寒的神念继续下沉,探入经脉。 下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具身体“废物”之名的由来。这具身体的经脉,多处都处于枯竭的状态,就连最基本的让灵气顺利流淌都做不到。 更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决定修炼天赋的三百六十五个窍穴,这具身体竟然只堪堪开启了一个。 这简直就是废的不能在废,难怪原主年过十六,依旧无法觉醒元基,被整个凤鸣城当成笑柄。在这种身体条件下,别说修炼,能活蹦乱跳的长这么大,都算得上是奇迹。 若是旁人,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凡人。 但萧夜寒前世可是医圣的唯一传人,想要打通区区三百六十五个窍穴,简直易如反掌。 “想要彻底根治,就要分两步走。”萧夜寒心中迅速定下了方案。 “首先,要以银针渡气,刺激潜藏的窍穴,将最主要的三十六个窍穴先唤醒,之后打通剩下的窍穴便不用在依靠银针辅助。这就需要三十六根,材质最好是秘银,不过眼下这种境况,普通的精钢针也能将就。” 其次,就是要炼制‘开脉丹’,丹方倒是不算复杂,所需的药材在寻常的药铺里应该都能找到。” 只要完成这两步,身体的根基便能重塑。觉醒元基,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金币,无论是银针、药材还是日后的修炼,都需要大量的金币,而他现在浑身上下比脸还干净。 看来要想办法赚金币了。萧夜寒身为医圣的传人,南离大陆最顶尖的炼丹师,对他而言最容易,也是最快能赚到金币的方法就是卖丹药。 他脑海中珍藏的丹方,随便拿出一方,都足以在天玄大陆的任何地方掀起惊涛骇浪。 思索片刻,他选择了一个经过自己改良过的“聚灵丹”,寻常的聚灵丹就算是极品,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只能在两个时辰内提高六成,而经过他改良过以后的聚灵丹可在两个时辰内吸收灵气的速度提高两倍。 这丹方若在南离大陆,连三流炼丹师都不屑一顾,但在这灵气稀薄的天玄大陆……吸引力是致命的。 萧夜寒正欲起身,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化作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他环顾四周,天地间空无一物,唯有正前方有一座古朴的石碑。 “这是……师尊托付给我的太初神碑?”萧夜寒心中巨震。 他记得很清楚,在南离大陆被紫霄和苏璃逼到绝境的时刻,他引爆了自身全部的灵力,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虽不足以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但也足够将方圆百里都夷为平地,太初神碑也应该在那场自爆中被卷入空间乱流,不知所踪。 “难道,它和我一同重生了?并且……开辟出了这片体内小世界?”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前世他虽为圣灵境强者,也曾尝试在体内开辟独立空间,但那需要对空间法则有着极高的领悟,他穷尽心力,也只不过开辟出一间房屋大小的储物之地。而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世界,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这太初神碑,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神秘、更加强大。 就在他准备上前仔细探查一番时,一道刻薄的声音将他的意识从这片纯白世界中拽了出来。 “萧玉茹,你欠我们回春堂的五千金币,到底什么时候还?” 第二章 债务 “王管事,求求您再宽限几天吧……我……我最近手头实在不凑手,等族里发了月利,我一定……”萧玉茹那带着卑微和哀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却被对方粗暴地打断。 宽限?我呸!已经宽限你三个月了,你一个月才几个金币?你就是不吃不喝攒十年也还不上。”那个被称为王管事的男人冷笑连连,“别跟我来这套,当初可是你哭着求着,从我们回春堂赊走了那株三百年的‘凝血草’,给你那宝贝侄儿治病。怎么,现在想赖账不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赖账……”萧玉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有?那就还钱,五千金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今天要是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回春堂虽然是开门做生意的,但也不是开善堂的!” 听到这里,萧夜寒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记忆也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午后。 萧骁带着那群狗腿子,将他堵在一个废弃的角落,起因更是荒唐得有些可笑,不过是因为凤欢欢在她的成人礼上无意中多看了他一眼。 “你也配?”萧骁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然后,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原主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像一只绝望的蝼蚁,任由那些拳脚落在身上。 骨头断裂的脆响,内脏被震伤的剧痛,还有那无孔不入的羞辱,让他意识渐渐模糊。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姑姑疯了一样冲过来,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在他身上,承受着那些本该落在他身上的脚踹。 “住手!你们会打死他的!”她凄厉的哭喊声,是原主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后来,他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嘴里不断说着胡话,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是姑姑将他背到了凤鸣城医馆——回春堂。 记忆的碎片中,回春堂的王管事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两只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耗子。 “治?拿什么治?这伤势,没一株上了年份的凝血草,不出三天就得准备后事。三百年的凝血草,本店售价五千金币,概不赊欠。” 五千金币,对被整个萧家排挤,一年到头分不到几个赏钱的姑姑来说,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萧夜寒清晰的看到,姑姑在那位王管事面前,双膝一软,就这么跪了下去。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一遍又一遍地磕头,光洁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王管事,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 “我给您做牛做马,我把命卖给回春堂都行,求您先把药给我,救救我的侄儿……” 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那一声声泣血的恳求,最终换来了王管事不耐烦的松口,也换来了一纸沉重的契约。 …… 原来如此,这五千金币的债务,是姑姑用尊严和未来换来的,给他续命的钱。 “我告诉你萧玉茹,今天你要是再拿不出钱,就别怪我按当初契约上写的,把你拉到我们回春堂的后院,当一辈子洗衣的奴婢,直到把债还清为止!”王管事的声音越发嚣张,甚至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觊觎。 萧玉茹这样清丽绝尘的容貌,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贪念。 “不要……王管事,求您了……”萧玉茹已经是带上了哭腔,几乎是在哀求,“我侄儿他身子弱,昨日又受了重伤,实在离不开人照顾……” “离不开人照顾?”王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上下打量着萧玉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淫邪:“我看你是想找借口拖延吧,正好我们回春堂的后院也缺个伺候人的,你侄儿那么金贵,不如一起带过去,我给他找个马厩住着,管他吃喝,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也发出一阵哄笑,摩拳擦掌着就要上前。 “你们敢。”萧玉茹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门口,瘦弱的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哟呵,还敢跟我们横?”王管事脸色一沉,彻底没了耐心,““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把她拉走!今天这人,我回春堂要定了!” 两个小厮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萧玉茹的胳膊。 “五千金币,三日后,分文不少地还你。”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所有人都是一愣,王管事更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从那破烂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少年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看起来比他姑姑还要落魄。 王管事先是错愕,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你?还我们?你拿什么还?拿你这条不值钱的贱命吗?” 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嘲讽起来:“哈哈,真是笑死人一个连元基都没觉醒的废物,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就是,怕是昨天被人打傻了吧?三日?别说五千金币,我看你连五个金币都拿不出。” 面对这些刺耳的嘲笑,萧夜寒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又岂会跟这些蝼蚁一般见识,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小厮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王管事身上。 王管事,今年有三十七八了吧?”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管事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是又如何?” 近半年来,是否时常感觉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半夜惊醒,冷汗不止?”萧夜寒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王管事心头。 王管事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这些症状,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他老婆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萧夜寒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继续说道:“尤其是午后和子时,两肋之下,是否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每次持续一炷香左右。”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管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厉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胡说与否,你心里最清楚。你这病,并非外伤,也非内疾,而是早年修炼时急于求成,强行冲击窍穴,导致一缕阴煞之气侵入经脉,潜藏其中。如今煞气渐长,已成气候,再拖下去,不出三月,你这双肾便会彻底坏死,到那时大罗金仙也难救。” “你……你到底是谁?”王管事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声音都在发颤。 “我是谁不重要。”萧夜寒缓缓走到姑姑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那并不宽阔的脊背,此刻却如山岳般可靠,“重要的是,你的病,我能治。” “你能治?”王管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回春堂就是医馆,他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找遍了名医,都只说是体虚,开了无数补药,却无半点用处,反而愈演愈烈。萧夜寒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的病根上。 “当然。”萧夜寒的语气自信得理所当然,“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王管事急切地问道,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第一,五千金币的债务,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连本带利还你。” “第二,给我一千金币,作为我给你治病的定金。” “什么?!”王管事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小厮就叫了起来,“你疯了吧!不但不还钱,还敢跟我们管事要钱?你当自己是谁?” 王管事抬手制止了小厮,死死盯着萧夜寒,眼神变幻不定。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信口雌黄。若是真的……一千金币换一条命,这笔买卖血赚!可万一他是骗人的…… 萧夜寒看穿了他的犹豫,淡淡一笑:“看来王管事是不信,也罢你体内的阴煞之气,每逢月圆之夜便会活跃数倍,今日正是十四,想必今晚子时,那股钻心之痛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拉着处在震惊中的萧玉茹,转身就要回屋。 “等等!”王管事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我信你一次!但不是一千金币,我先给你一百金币。三天!就三天时间!若是治不好我的病,或者还不上钱,你们姑侄俩,就等着给我当牛做马吧!”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数出一百枚金灿灿的金币,丢在了地上。 “姑姑,我们走。”萧夜寒摇了摇头看都没看地上的金币,拉着萧玉茹的手走进了屋子。 王管事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不是傻子,对方能一口道破他隐瞒最深的病症,甚至连发作的时间规律都说得分毫不差,这绝非巧合或蒙骗。 恐惧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看着地上那一百枚被自己轻蔑丢下的金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一咬牙,弯下腰,将那些金币一枚枚捡了起来,顾不得上面沾染的尘土,快步跟进了那间破败的屋子。 王管事一进来,就看到萧夜寒已经坐回了床沿,而那个清丽的妇人正满眼担忧地看着他,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萧……萧公子。”王管事的声音再没了之前的嚣张,反而带着几分谄媚和敬畏。 他将那袋沉甸甸的金币双手奉上,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萧公子,这是一千枚金币,还请萧公子大人有大量,救小人一命。” 第三章 狗眼看人低 萧夜寒这才伸出手,接过了那袋沉甸甸的金币,没有打开看一眼,便随手将其放在了身旁的破旧床板上。 “你可以走了。”他淡淡地开口,目光平静仿佛刚刚到手的不是一千枚能让凤鸣城普通人家过上几年富足生活的金币,而是一袋无足轻重的石子。 王管事点头哈腰,搓着手,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萧公子,小人这病……” 萧夜寒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放心,在你今晚发作之前,我会去回春堂找你。” “哎!哎!好!多谢萧公子!小人……小人就在家中恭候大驾!”得到这句承诺,王管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他不敢再多言半句,生怕惹得这位神秘莫测的少年不快,连忙躬着身子,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屋这间屋子。那两个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小厮,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跟在自家管事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溜得比兔子还快。 萧玉茹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抓住萧夜寒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寒儿,你……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可千万别为了姑姑去骗人啊,王管事不是好惹的……” 萧夜寒看着姑姑那双写满惊恐与担忧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反手握住萧玉茹冰凉的手,那只手上布满的薄茧此刻却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姑姑,你信我吗?” 他没有长篇大论地解释,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萧玉茹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侄儿。明明还是那张苍白瘦弱的脸,额上的伤疤依旧狰狞,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过去的怯懦与躲闪,而是一种沉稳如山,仿佛天塌下来都能一肩扛起的镇定。 这股莫名的信服力,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姑姑信你,你昏迷了这么久,定然饿坏了,你等着,姑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嗯。”萧夜寒点点头。 看着姑姑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霉腐味似乎都淡了许多。他没有立刻清点钱袋,而是站起身,开始收拾这间破败的屋子。 他将那张歪斜的破桌子扶正,把散乱的杂物归拢到角落,甚至用一块破布,将床板上的灰尘仔细擦拭了一遍。这具身体或许卑微,这个住处或许破烂,但他萧夜寒的灵魂,绝不容许自己沉沦于污秽和苟且之中。 又拿起角落一套不知被谁遗弃的笔墨纸砚,砚台里是早已干涸的墨块,往砚台里倒了些竹筒里剩下的清水,耐心研磨。 片刻后,提起笔,在一张泛黄的草纸上,迅速写下了改良版聚灵丹所需的药材清单。但只写了药材,最核心的炼制手法与配比,自然不会落于纸上。 做完这一切,他将纸笺折好,跟那袋沉甸甸的金币收入怀中。 一千金币,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好歹是第一笔启动资金。 首先是银针,为王管事驱除阴煞之气,只需六根普通精钢针即可。但他要给自己重塑根基,先打通最主要的三十六处窍穴,最好还是使用秘银所制的银针,需要三十六根。 其次是炼制“开脉丹”的药材,所需的药材也很常见,任何一家药铺应该都能找到。 至于改良版的聚灵丹暂时还用不上,那是觉醒元基之后才需要的东西,而且那主要是用来赚金币用的。眼下最关键的,是打通这具身体堵塞断裂的经脉。 最后,便是给自己和姑姑换一身像样的衣服,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却不能让姑姑再穿着缝了又缝的粗布麻衣,跟着他一起受人白眼。 计划已定,他不再耽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便要朝外走去。 “寒儿,你去哪?” 正在水井旁清洗着什么的萧玉茹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担忧。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她生怕自己这个刚好起来的侄儿又出去惹是生非。 萧夜寒脚步未停,只是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姑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萧玉茹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嘱咐,“千万不要再惹事了。” 萧夜寒心中一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凤鸣城只是天玄大陆北域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城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萧家和另外几大家族的家主,堪堪达到御灵境,这种实力,在前世的南离大陆,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有去回春堂,那种见利忘义、踩低捧高的地方,他连踏入的兴趣都没有。凭借原主的记忆,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另一家规模颇大的药铺门前——济世堂。 牌匾上的三个字倒是写得颇有风骨,但萧夜寒只看了一眼,便知这家药铺的主人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因为他能感觉到,药铺深处传来几股驳杂不纯的药力,显然是炼制丹药时火候掌控不当,或是药材配比出了问题,导致药性冲突所致。 不过,他今天只是来买药材和银针,倒也无所谓。 他刚一踏入药铺,一个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的山羊胡掌柜抬了抬眼皮,瞥见萧夜寒那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和苍白落魄的模样,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要抓药,去那边排队。”山羊胡掌柜头也不抬,指了指旁边排着三两个人的队伍,语气冷淡,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萧夜寒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径直走到柜台前,将那张写着药材清单的纸笺放在了台面上。 “掌柜的,劳驾按这个单子,帮我把东西备齐。” 山羊胡掌柜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拿起那张泛黄的草纸,只扫了一眼,脸上的鄙夷之色便更浓了几分。 “三十六根银针、六根刚针、灵气草……呵,口气倒是不小。”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小子,你知道这些药材加起来要多少钱吗?就凭你买得起吗?” 药铺里其他几个正在等候的客人闻声,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当他们看清萧夜寒的脸时,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萧家的那个废物吗?叫……叫萧夜寒?” “就是他!听说十六岁了连元基都没觉醒,简直是凤鸣城的笑话!” “他来买这些灵药做什么?这些可都是辅助修炼用的,他一个废物用得上吗?” “谁知道呢,八成是脑子不清醒,在这里发梦呢!” 各种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在药铺里回荡,山羊胡掌柜听得真切,腰杆挺得更直了,看着萧夜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听到了吗?小子。”他用指节敲了敲柜台,声音也大了起来,“这里是济世堂,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没钱就赶紧滚,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做生意。” 萧夜寒的脸色依旧平静,没有去看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只是看着掌柜,淡淡地说道:“我只问你,银针和钢针还有这些药材,你这里有没有?” “有没有?”山羊胡掌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这些东西我济世堂都有,问题是你买得起吗?”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萧大废物啊。昨天被打得还不够,今天就有力气爬出来了?” 话音未落,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萧骁,他一脸的戏谑与傲慢,目光落在萧夜寒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他身后,萧虎正点头哈腰地跟随着,一看到萧夜寒,立刻又摆出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萧骁的出现,让济世堂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一个高潮。他可是萧家族长的嫡孙,凤鸣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天之骄子。而萧夜寒则是萧家之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山羊胡掌柜一看到萧骁,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地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哎哟,原来是骁少爷大驾光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边请,上好的香茶早就备着了!” 萧骁却摆了摆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萧夜寒,他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张药方,轻蔑地念了出来:“灵气草,木元叶……啧啧啧,萧夜寒,你一个连元基都没觉醒的废物,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修炼?想靠这些东西去讨好凤欢欢吗?” “我警告过你,离凤欢欢远一点,她不是你这种野种配得上的。”萧骁的脸色冷了下来,一步步逼近萧夜寒,身上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聚灵境九级的威压,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不亚于一座大山。 周围的客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山羊胡掌柜更是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以为,萧夜寒会像以往一样,被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甚至跪地求饶。 然而,萧夜寒只是静静地站着,那股足以让寻常少年筋骨欲裂的威压,落在他身上,竟没能让他动摇分毫。 “你除了像条疯狗一样乱吠,还会什么?”他抬起眼,平静地看着萧骁,缓缓开口。 第四章 一鸣惊人 萧夜寒那句“你除了像条疯狗一样乱吠,还会什么?”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济世堂瞬间死寂。 无论是正在排队抓药的普通人,还是那几个修为低微的灵者,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夜寒,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废物是疯了吗?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萧骁说话? 山羊胡掌柜更是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柜台后面滑到地上去。他心中早已将萧夜寒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自己找死不要紧,可别连累济世堂啊。 萧骁也愣住了,他设想过萧夜寒会跪地求饶、会瑟瑟发抖、会语无伦次地辩解,唯独没想过,对方会用一种近乎点评的语气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他感觉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所有的颜面和尊严都被那个他一直视为蝼蚁的废物,狠狠地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你……找……死!” 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聚灵境九级的气势再无半分保留,化作肉眼可见的狂风,以他为中心猛然席卷开来。 “嗡嗡——” 柜台上的药瓶被震得剧烈摇晃,一些轻巧的药材包直接被吹飞,散落一地。离得近的几个客人被这股气势一冲,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一直缩到墙角才感觉好受一些。 山羊胡掌柜更是面无人色,死死抱着柜台腿,生怕下一个被吹飞的就是自己。 唯有萧夜寒一人静静地站着,那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在气浪中微微拂动,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异样。他就如同一块任凭风吹浪打,始终屹立不倒的礁石,那足以让寻常少年筋骨欲裂的威压,落在他身上,竟如清风拂面,不起一丝波澜。 前世身为圣灵境强者,他的灵魂意志早已淬炼得坚不可摧。这种程度的灵压,在他看来,与小孩子挥舞拳头炫耀并无二致,可笑至极。 萧夜寒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再分给萧骁,他那副全然无视的态度,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都更具杀伤力。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已经快要吓破胆的山羊胡掌柜身上,语气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掌柜的,看来你是不想做我这笔生意了?” 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在手里不轻不重地颠了颠。金币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药铺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掌柜那颗贪婪又恐惧的心上。 掌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但一瞥见旁边那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又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在贪婪与恐惧之间来回撕扯,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痛苦万分。 “好!好得很!” 被彻底无视的萧骁,怒极反笑。 “萧夜寒,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萧虎,给我上!把他四肢打断,舌头割了,拖出去喂狗!” “是,骁少!” 萧虎大喝一声,聚灵境三级的灵力在拳上汇聚,带起一阵恶风,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直直朝着萧夜寒的面门捣去。这一拳若是打实,以萧夜寒现在这破败的身体,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围观的人群中甚至发出了几声低低的惊呼,有人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萧夜寒动了,他的动作看起来甚至有些笨拙,像是被吓得腿软,脚步踉跄地向旁边一滑。然而就是这看似狼狈的一滑,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萧虎势大力沉的拳锋。 拳风擦着他的耳边掠过,吹起了他额前的发丝。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顺势贴近了萧虎大开的中门,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飘飘地戳在了萧虎右臂的关节筋络处轻轻一戳。 这是人体关节最薄弱的节点之一,寻常人根本不知,但对于前世的医圣传人而言,人体的每一处窍穴、每一寸筋骨都了如指掌。 “呃!” 萧虎只感觉半边身子如同被闪电劈中,瞬间酸麻无力。右臂的力道刹那间被卸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 萧夜寒的脚尖再轻轻一绊。 “噗通!” 萧虎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个无比标准的狗吃屎,门牙都当场磕掉了两颗,狼狈不堪。 整个济世堂,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聚灵境三级的萧虎,就这么被一个不能修炼的凡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弱的废物给放倒了?还是用如此滑稽且屈辱的方式? 这还是那个任人欺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萧夜寒吗? 萧骁也彻底懵了,他瞪大了眼睛,甚至没看清萧夜寒是怎么做到的。那诡异的身法,那精准到可怕的指法,这绝不是一个废物能拥有的。难道他一直在隐藏实力?还是说他刚刚是走了什么天大的狗屎运? 巨大的疑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悄然涌上心头。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萧夜寒看都没看地上哼哼唧唧的萧虎,走到了萧骁面前。 萧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你……你想干什么?” 萧夜寒没有回答,只是在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以一种快到极致,让人无法察觉的手法,屈指在他肋下轻轻一弹。 “你……”萧骁只觉得肋下一麻,一股奇痒无比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他想发怒,想呵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阵无法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萧夜寒……你对我……哈哈哈……做了什么……” 萧骁又惊又怒,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却又因为无法控制的大笑而显得滑稽无比。他越是想控制,笑声就越大,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围观者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萧夜寒不再理会那个边笑边放狠话的萧骁,将钱袋重新揣入怀中,转身作势欲走。 “看来济世堂今日是不打算开门做生意了,也罢,凤鸣城药铺也不止你一家。”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后院药房里那炉火候太过,即将炸炉的废丹,更可惜了柜台下面那根用‘白萝卜根’染色的假‘百年山参’了。” 此言一出,刚刚还缩在柜台后看戏的山羊胡掌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上下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用废丹和用假药材以次充好,这可是药铺的大忌。得罪萧骁,最多是被找麻烦,萧家家大业大,未必会为了这点小事把他怎么样。 可若是用废丹、以假药材欺骗客人的事情被当众揭穿,济世堂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东家怪罪下来,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萧夜寒自然知道掌柜心中所想,他脚步未停,继续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把我需要的东西分毫不差地备齐。要么我转身就走,顺便把你这济世堂里的‘门道’,在凤鸣城的大街小巷,好好说道说道。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别说了!萧公子别说了!” 山羊胡掌柜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哪里还顾得上那个还在一边大笑一边发抖的萧骁。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柜台前,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对几个已经吓傻了的小厮下令。 “快!都愣着干什么!快给萧公子把药材备齐!一样都不能少!快去!” 他一边催促,一边亲自冲到后面的药柜,手脚麻利地去取针囊。他此刻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已经从轻蔑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萧……萧公子。”他一路小跑回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都快弯到了地上,“您要的银针,小店除了精钢的,还有一套压箱底的秘银针,虽然只有十八根,但传导灵气的效果比精钢的好上十倍不止!您看……” 萧夜寒瞥了他一眼,只淡淡吐出三个字。 “都要了。” “好嘞,萧公子,一共三百金币。” 掌柜如蒙大赦,亲自将打包好的所有药材,连同那两套针具,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萧夜寒接过东西,随手将三百金币丢在柜台上,转身便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缓缓飘入药铺中每个人的耳朵里。 “萧骁,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狗。再敢有下次,碎的就不只是面子了。”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药铺内,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一个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萧虎,和一个还在疯狂大笑的萧骁。 “哈哈哈哈……萧夜寒……你给我等着……哈哈哈……我若不将你挫骨扬灰……哈哈……我萧骁……誓不为人!哈哈哈哈……” 第五章你爷爷来了 离开济世堂,萧夜寒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提着药包来到了凤鸣城最大的衣铺。 他给自己挑了一身最简单耐磨的黑色劲装,方便日后行动。 而给姑姑却仔仔细细地挑选起来,从素雅的月白长裙,到明艳的秋香色襦裙,再到端庄的黛蓝色褙子,足足挑了十几套,几乎将铺子里最上等的料子和款式都包揽了下来。 他记得姑姑的身形尺寸,每一件都选得恰到好处。 临走前,他又去隔壁的首饰铺,为姑姑挑选了一支温润通透的白玉发簪,簪头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简洁而不失雅致。 想了想,又来到胭脂铺买了几盒当下最流行的胭脂。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大包小包向着萧家那片偏僻的角落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看到萧玉茹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他安然无恙地提着东西回来,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但当她看清萧夜寒手中那一个个精致的包裹时,又吃了一惊。 “姑姑,我回来了。”萧夜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快进屋,我买了好多东西。” 萧玉茹跟着他进了那间破败的小屋,萧夜寒将东西放在桌上,先是打开了药材包裹,露出里面分门别类包好的药材和两个精致的针囊。随后又将那个最大的布包打开,一套套崭新的衣物,带着布料特有的清香,瞬间让这间陋室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萧玉茹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再看看侄儿那张平静却充满自信的脸,心中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她不知道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寒儿……你……” “姑姑,快试试这件。”萧夜寒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拿起了那件月白长裙递了过去,“以后别再穿那些带补丁的衣服了。” 萧玉茹看着满桌的衣物,发现竟几乎全是给她买的,而萧夜寒自己,只有那一套最朴素的黑衣。 她的眼圈一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心疼:“傻孩子,你……你怎么给姑姑买这么多,自己却只买了一件?” “我一个大男人,有一件换洗就够了。”萧夜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姑姑不一样,您可是曾经的凤鸣城第一美人,本就该穿这些好看的衣服。” “凤鸣城第一美人”这六个字打开了萧玉茹尘封已久的记忆,她可是族长的三女儿,也曾是这座城里无数少年郎的梦中倩影。可如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缝了又缝的粗布麻衣,再看看眼前的锦绣华服,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哎……寒儿,以后……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乱花金币了。”她哽咽着,话语里是心疼,更多的是感动,“你可别忘了,你还要娶凤欢欢,可还要花不少金币。” 萧夜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支白玉发簪和几盒胭脂轻轻放在她的手中。 这份无声的体贴,胜过千言万语。 安抚好姑姑的情绪,萧夜寒开始整理桌上的药材。他先将炼制“开脉丹”所需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放好,又将那两套针具小心地收起。 最后,他挑出几味药性相对温和的辅药,包成一包递给萧玉茹。 “对了姑姑,今天晚上,麻烦您帮我熬一副药汤。”他将药材的煎熬方法简单说了一遍,“火候很重要,不能急。” 这是为他自己准备的,重塑根基是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必须先用这副固本培元的药汤调理气血,为这具身体打下一点基础。 …… 夜幕很快降临。 药罐在简陋的泥炉上“咕嘟”作响,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带着浓郁的药香,驱散了屋里常年不散的霉味。 萧玉茹安静地坐在炉火旁,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她已经换上了那件月白色的长裙,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洗净了脸上的尘垢,用了上好的胭脂,挽起了长发,那张清丽绝尘的容颜在摇曳的火光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曾经被岁月和劳苦消磨的傲气与光彩,似乎在这一刻悄然回归。她不再是那个在族人白眼中卑微度日的洗衣妇,而是一位遗世独立的月下仙子。 萧夜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前世,他身边环绕的红颜知己,个个都是天之骄女、风华绝代。其中被誉为南离第一仙子的唐宁雪,更是艳冠天下,引无数天骄竞折腰,可即便是唐宁雪,与此刻的姑姑相比,似乎也少了几分不染尘埃的清澈与令人心折的温柔。 “姑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萧夜寒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萧玉茹闻声回头,眼中虽有担忧,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追问不休,只是柔声嘱咐:“小心些,早点回来。” “嗯。” 萧夜寒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目标明确——回春堂。 心中早已有了计划,“王管事那五千金币的债务还没解决,自己重塑根基所需的秘银针也还差十八根。最关键的是炼制“开脉丹”,还需要一个像样的丹炉,否则以这破败身体,光靠灵力控火,成功率不足一成。嗯……看来今晚还得再从王管事那只肥羊身上,多薅点羊毛下来。” 回春堂的位置,原主的记忆里清晰无比,很快便找到了其所在的位置。 作为凤鸣城数一数二的医馆,即便到了晚上,也时常有急症病人前来求医。 萧夜寒的身影出现在回春堂门口时,立刻引起了两个守门小厮的注意。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那个凤鸣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废物”时,脸上立刻露出了警惕和不耐。 “我当是谁,这不是萧家的那个废物吗?这里是回春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其中一个高个小厮厉声喝道。 另一名小厮也跟着嘿嘿冷笑起来:“这不是下午在济世堂出尽风头的萧大废物吗?怎么不在你们萧家那狗窝里待着,跑我们回春堂来做什么?难道是又得了什么病想来我们这儿赊账?” “我们回春堂可不是济世堂那种小地方,这里不欢迎废物,更不赊账给野种。识相的赶紧滚,别脏了我们回春堂的地板。” 两名小厮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踩上萧夜寒一脚,就能让他自己也变得高贵起来。 萧夜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这两个跳梁小丑,径直走进了回春堂内院。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唇相讥都更让两个小厮感到愤怒和羞辱。 “妈的,你个废物,耳朵聋了吗?老子跟你说话呢!”那个高的小厮怒骂一声。 “王管事,你爷爷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萧夜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院子里的所有杂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狠狠地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回春堂前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两个正欲发作的小厮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废物……他刚刚说什么? 他管王管事叫孙子? “你他妈找死!” “小杂种,你敢侮辱王管事!今天非把你这张臭嘴撕烂不可!” 两个小厮彻底被激怒,在他们看来,王管事就是他们的天,侮辱王管事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两人怒吼着,一左一右,挥舞着拳头就朝萧夜寒砸了过来。 萧夜寒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讥讽。两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也敢在他面前龇牙? 他甚至连头都懒得回,就在那高个小厮的拳头即将砸中他后脑的瞬间,右腿猛得向后一踹。 “砰!” 一声闷响,脚底板精准无比地印在了高个小厮的小腹上。 那小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仿佛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双眼暴突,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步开外,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痛苦地干呕,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小厮,见同伴一招就被放倒,先是一愣,随即凶性大发。 “你敢打我兄弟?我杀了你!” 他嘶吼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柄匕首,面目狰狞地朝着萧夜寒的后心捅去。 萧夜寒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看着在灯笼下显得格外刺眼的匕首,以及那小厮自以为凶狠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三岁孩童挥舞着木棍。 萧夜寒的动作快到极致,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那小厮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便已脱手而出,被萧夜寒轻飘飘地捏在了两指之间。 “就这点本事?” 萧夜寒淡淡地开口,手腕随意一翻。 “唰!” 几缕黑色的头发,伴随着小厮头顶的束发带飘落。那小厮只觉得头皮一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片“新发型”。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珠子滑稽地向上翻,想要看清自己头顶的惨状。 然而萧夜寒的动作并未停止。 “唰!”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这一次,目标是他的裤腰带。 伴随着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那根系得紧紧的腰带应声而断。 小厮依旧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丝毫没有察觉到,他那条肥大的裤子已经失去了束缚,顺着他瘦削的腿,一下滑到了脚踝。 最后又将匕首放回了他手中。 周围闻声赶来的几个药童和杂役,先是惊愕,随即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那小厮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仅着一条脏兮兮的内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只觉得两腿之间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淌而下,在地面上晕开一小滩水渍,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谁!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我回春堂闹事!”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从内堂传来。紧接着,王管事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厮,快步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狼藉,一个躺在地上呻吟,一个光着屁股发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好大的狗胆!不仅敢在我回春堂闹事,还敢伤我的人?”他目光狠狠地扫向场中那个唯一的“外人”——萧夜寒的背影,“就是你是吧?给我拿下!先打断他全身骨头,在丢出去喂狗!”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小厮齐齐应和,催动体内微弱的灵力,就要一拥而上。 萧夜寒缓缓转过身,将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暴露在王管事的视线中。 正准备欣赏好戏的王管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下巴几乎是要砸到地面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张脸,那双眼睛,已经化作了他一整晚,不,是一生的梦魇。 “住手!” 王管事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在那些即将冲到萧夜寒前面的小厮身前,瞬间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墙。 “砰!砰!砰!” 几个小厮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气墙上,被震得人仰马翻,东倒西歪。 王管事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到萧夜寒面前,那略显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吃了十个臭鸭蛋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发颤。 “萧……萧公子……原来是您大驾光临……这……这几个有眼无珠的废物,没……没吓着您吧?” 第六章 五万 王管事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快得让人瞠目结舌,显然是真的怕萧夜寒一气之下就不管了,那么他就只能等死。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要将人打断全身骨头喂狗,下一秒就变成了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哈巴狗。 那些刚刚被装气墙撞得七荤八素的小厮,还有周围围观的药童和顾客,全都看傻了眼。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还是他们那个在回春堂威风八面的王管事吗? 怎么在一个凤鸣城公认的废物面前,卑微得像个奴才? 萧夜寒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一个简单的摇头,却让王管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以为是这位爷不满意。 冷汗一下子就从他额头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鬓角。他猛地一转身,狰狞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还愣在原地的小厮,以及那两个惹事的看门狗。 “一群瞎了狗眼的废物!” 王管事怒吼一声,抬脚就往他们身上踹。 “砰!砰!” 一脚一个,将那几个小厮全部都踹翻在地,然后又冲到那两个看门狗面前,对着他们的屁股和惊恐的脸,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你们两个狗东西,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是可是萧公子,萧少,是我们回春堂最尊贵的客人!你们也敢得罪?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他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那股狠劲,仿佛要将自己刚刚在萧夜寒面前丢掉的面子,全部都从这些下人身上找回来。 几个被打的小厮敢怒不敢言,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王管事打累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凑到萧夜寒身边,搓着手,腰弯得更低了。 “萧公子,小人的病……” “王管事,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萧夜寒终于开口,声音很平淡,但又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你的两条看门狗,一见我便冷嘲热讽,骂我是废物、是也野种,还对我出手。这笔账,你说怎么算?” 王管事心头一颤,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他眼珠一转,立刻指着地上那两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看门狗,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滚过来给萧公子跪下磕头!磕到萧公子满意为止,然后立刻给我滚蛋,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踏入回春堂半步。” 那两民看门狗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连滚带爬地跪到萧夜寒面前,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哭喊着求饶。 “萧公子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嘴贱!求萧公子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转眼间,地面上就渗出了一片血迹。 王管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夜寒的脸色,问道:“萧公子,您看……这样处理,您还满意吗?” “带我去你们静室。” 萧夜寒懒惰再跟这些蝼蚁计较,现在重要的是抓紧在他这里坑多一点所需要的东西,这样才能重新踏入修炼之路。 “好嘞!萧公子这边请!” 王管事连忙在前面引路,亲自将萧夜寒带到了回春堂后院的一间最为雅致安静的房间。 他遣退了所有人,亲自为萧夜寒奉上一杯热茶,然后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连坐都不敢坐。 “萧公子,这马上就到时辰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王管事还是忍不住问道,每次发作都疼得要命,他自然是不想再受一次这种苦。 萧夜寒则是丝毫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慢悠悠地品完这杯茶,才淡淡地道:“着什么急,还有半个时辰才发会发作呢。” 王管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萧夜寒那冷淡的眸子,剩下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管事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不停地抬手擦汗。 过了约莫三刻钟,王管事再也撑不住了,刺痛已经开始在他两肋之下隐隐作祟,虽然还未到最猛烈的时候,但那熟悉的预兆已经让他脸色发白,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 “萧……萧公子,”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哀求,“您看这时辰……马上就要到了,算……算我求您了,您……您就开始为小的治病吧。” 萧夜寒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热茶。他将茶杯凑到唇边,甚至还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在王管事看来,简直比最残酷的刑罚还要折磨人。 他抬起眼皮,瞥了王管事一眼:““急什么,离你疼得满地打滚,还有一刻钟。” 王管事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跪下。 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是是是,萧公子说的是,是我……是小人太心急了。” 他心中暗恨:好你个小杂种,敢这么拿捏我!等我的病一好,看我怎么收拾你和你那个姑姑,定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肋下的刺痛感仿佛瞬间加剧了几分,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将所有怨毒的想法都死死压了下去,不敢再有丝毫歹念。 直到萧夜寒将杯中热茶饮尽,他才慢悠悠地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六根乌黑钢针。 看到钢针,王管事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差点瘫软在地。 “萧公子,这……这是要为小的施展针灸之术吗?” “转过去。”萧夜寒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王管事闻言,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的衣带,准备脱掉上衣,露出后背。 “不必。”萧夜寒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一个大男人,脱什么衣服,隔衣施针即可。别到时候污了我的眼,影响我下针的准头。”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羞辱。王管事解衣带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好歹也是回春堂的管事,在凤鸣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羞辱。 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钻心剧痛,和那“双肾坏死,大罗金仙难救”的判词,所有的屈辱和愤怒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恐惧。他将衣带重新系好,虽然心中对“隔衣施针”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充满了怀疑,但此刻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只能听话地转过身,将自己那略显肥硕的后背留给了萧夜寒。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股刺痛猛然加剧,疼得他浑身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 萧夜寒也同时拿起六根钢针,看都没看,手腕一抖,六道寒光便精准无比地刺向王管事后背的六处大穴。整个过程快到极致,甚至都没有发出半点衣物被刺破的声音。 “嗤!嗤!嗤!” 六根钢针几乎是同时没入王管事的体内,只留下不到半寸的针尾在外面微微颤动。 这六针,并未蕴含多少灵力,却以一种玄奥至极的手法,瞬间封锁了王管事体内阴煞之气流窜的主要经脉。 王管事只觉得后背六处要穴传来一股微弱的酸麻之感,紧接着,那股在他体内肆虐了近半年的钻心剧痛,竟瞬间减弱了七八成。 虽然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痛感传来,但与之前那种酷刑般的折磨相比,简直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这……这……”王管事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就有效了?隔着衣物,甚至连看都没看,随手刺出几针,就将困扰了他半年,让他求遍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给压制住了?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手段。 萧夜寒缓缓催动体内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顺着六根钢针流入王管事体内。他的灵力虽然微弱,但精纯无比,更重要的是,他前世身为医圣传人,对灵力的操控早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几缕灵力在他的引导下,精准地将那团盘踞在王管事肾脏经脉周围的阴煞之气缓缓包裹。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十几息的时间,萧夜寒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以他现在这具破败的身体,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他手腕一翻,六根钢针便被他尽数拔出,随手丢回了布包里。 “好了。” 随着钢针离体,王管事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盘踞在体内许久的阴煞之气,竟已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之前的恐惧和敬畏之中,又多了一丝狂热的崇拜。 “多谢萧公子!多谢萧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他躬下身子,就要给萧夜寒行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行了。”萧夜寒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表演,“这只是第一次,暂时压制住了煞气。想要根除,一共需要七次针灸,辅以汤药调理,方可痊愈。” “是是是,小人明白,一切全凭萧公子吩咐。”王管事连忙点头。 萧夜寒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伸出一只手,摊在王管事面前。 “好了,该算算今天的诊金了。” 王管事一愣,随即满脸堆笑地说道:“萧公子您说,多少诊金,小的绝无二话!”在他看来,能治好自己的病,花多少钱都值。 “不多。”萧夜寒伸出五根手指,淡淡地道,“第一次的诊金,五万金币。” 王管事刚想说“这点金币小意思”,话到嘴边却猛然反应过来,他听到的不是“五百”,也不是“五千”,而是“五万”。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差点砸到地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结结巴巴地道:“五……五……五万……金币?” 第七章 真是头肥羊 “五万金币?” “怎么?嫌少啊?”萧夜寒挑了挑眉,“那就……” “不不不,不少,不少……”王管事冷汗又下来了,他连忙解释道,“只是……只是这五万金币,是不是……” “哦,对了。”萧夜寒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先前不是给了我一千金币作为定金,我姑姑还欠你们回春堂五千金币。这样吧,我这个人向来大度五万金币,扣去你先前给的一千定金,再扣去我姑姑欠你的五千金币,一共是四万四千金币。拿来吧!” 说着,他又将手往前递了递,那动作像极了街边讨要饭钱的乞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王管事的心脏都在滴血。 四万四千金币!这对他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个数字,足以让凤鸣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就算是他,回春堂的大管事,一年到头各种明里暗里的收入加起来,也要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够。 而这,还仅仅是第一次的诊金!七次……七次就是三十五万金币,他这些年贪墨的钱财,大半都送给了青楼的姑娘们,哪里还有这么多钱。 他的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萧……萧公子,您……您看,这价格,可否……可否再商量商量?便宜一点?小的……小的实在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金币啊。” “哦?”萧夜寒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站起身走到王管事面前,学着他白天走到王管事面前,学着他 “拿不出钱?”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没钱你看什么病?我虽然是个神医,但也不是用来施舍的。刚刚我已经给你治了,你今天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既然这样,那你就等死吧。” 萧夜寒将王管事先前羞辱自己姑侄的话,以同样的意思奉还了回去。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管事的脸上。他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偏偏又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不……不要啊!萧公子!”王管事彻底崩溃了,竟直接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萧夜寒的大腿,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管事的威严。 “萧公子……萧爷爷,萧神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他哭嚎着,声音凄惨无比,“三十五万金币……不,就算是五十万金币,只要能治好我的病,我都认了!可……可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啊!求您发发慈悲,再给我宽限几天,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钱给您凑齐。” 萧夜寒低头看着脚下这滩烂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脚下微微一动,便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后退了两步。 “行了,别乱嚎了,吵得我头疼。” 他看着王管事那副涕泪横流的滑稽模样,心中那口因为姑姑受辱而憋着的恶气,总算是出了大半。况且他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金币。 “看在你还算有点眼力见的份上。”萧夜寒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王管事的心坎上。 “我呢,也不是你那种不讲情面的人,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王管事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这样吧。”萧夜寒话锋一转,“七次治疗,我给你打个包,一口价十万金币。” “十……十万?”王管事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三十五万一下子降到了十万?虽然十万金币依旧是一笔让他肉痛到极点的巨款,但咬咬牙,变卖一些家产,还是能凑出来的。 “多谢萧公子!多谢萧公子!”他激动得连连磕头。 “先别急着谢。”萧夜寒抬手制止了他,“这十万金币,只是基础费用。我还有两个附加条件,你若是能办到,我就答应给你治。若是办不到,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您说,您说!别说两个,就是两百个,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王管事连忙表态,生怕萧夜寒反悔。 萧夜寒点了点头,伸出第一根手指。 “其一,我需要一个丹炉。也不用太好,能炼制三品丹药的就行。” 此言一出,王管事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刚刚磕得通红的额头,此刻血色尽褪,变得一片惨白。 此话一出,王管事吓得差点跳起来。能炼制三品丹药的丹炉,在整个天玄大陆的北域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他们回春堂倒是有一尊,那是堂主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平日里锁在密室,连他都轻易见不到。这小子……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其二,”萧夜寒无视他的震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丢在了王管事面前,“这张单子上的东西,给我备齐。丹炉和这些东西,就是你那十万金币之外的附加条件。” 王管事颤抖着手,捡起了那张纸。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原以为这第二个条件会更加苛刻,可当他看清单子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又愣住了。 只见上面罗列了数十种药材,虽然种类繁多,但大多都是一品、二品的常见药材,对于家大业大的回春堂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唯一价值比较高的,便是清单最后写着的十八根银针。 银针传导灵气的效果极佳,是许多高阶医师和炼丹师必备之物,十八根的市值也只在几百金币而言。 “单子上的东西和那十万金币,我现在就要。”萧夜寒的语气不容置疑,“至于丹炉,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你亲自送到萧家我的住处。” “是!是!”王管事冲着门外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快来人!” 一名在门外候着的小厮连忙推门而入,看到跪在地上的王管事,吓了一跳。 “管……管事……” “别废话!”王管事将单子丢给他,命令道,“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单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我备齐!一样都不能少!然后,用最好的紫色的储物袋装好,立刻给我送过来!快去!” 那小厮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多问,接过单子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王管事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萧夜寒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假寐,实则是在默默调息,恢复刚刚因为施针而消耗的为数不多的灵力。 虽然此时他还根本无法修炼,但只要是人类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灵力,只要通过特殊方法就可外放。 他现在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仅仅是引导了几缕灵力,就让他感到阵阵疲惫。重塑根基,刻不容缓。 没过多久,那名小厮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通体呈淡紫色的锦袋。 “管……管事,您要的东西……都……都在这里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他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储物袋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大多是最低阶的白色储物袋,储物空间不过一立方左右,而这个紫色的至少拥有四立方空间。 王管事一把夺过储物袋,连看都没看小厮一眼,便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双手捧着储物袋,恭恭敬敬地递到萧夜寒面前。 “萧公子,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小人擅作主张,用这储物袋给您装了,这……这袋子,就当是小人孝敬您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萧夜寒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那个紫色储物袋,心中略微有些意外。他确实想过要想办法弄一个储物用的道具,没想到这王管事为了活命,还真舍得下血本。 他没有客气,伸手接过储物袋,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分毫不差,甚至每样药材的分量都都只多不少。 “算你识相。”萧夜寒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将储物袋收入怀中。 见他收下东西,王管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他赶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币卡,双手奉上。” “萧公子,这里面是十万金币,至于您姑姑的债务一笔勾销。”说完从怀里拿出欠条,直接将其撕烂。 这十万金币是王管事挪用公家的金币,先应付了萧夜寒,东家大半年都不会来一次,他可以有很多办法筹到十万金币在补回。 萧夜寒接过金卡,在指尖把玩了一下,便与储物袋一同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向外走去。 “萧公子,我送您!”王管事连忙跟了上去跟在萧夜寒身后,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比店里最卑微的杂役还要恭敬。 他亲自将萧夜寒送出了回春堂的大门,穿过了两条街,看那架势,恨不得亲自将萧夜寒一路护送到萧家大门口。 “行了,回去吧。”萧夜寒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停下脚步,摆了摆手。 是,是!萧公子您慢走!三日之内,丹炉一定送到!”王管事这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对着萧夜寒远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直到那道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他才缓缓直起腰来。 “这王管事可真好骗,以他炼灵境三级的修为至少还能活大几十年,而且一次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帮他治愈,跟南离大陆那些人比起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好对付了。”萧夜寒喃喃自语,双手搭在后脑勺上。 第八章 竟真的滚了 萧夜寒的身影穿行在寂静的小巷里,怀中的金币卡和储物袋,是他重返巅峰之路的第一块基石。十万金币、丹炉、还有一堆药材,这笔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王管事那只肥羊,被他狠狠宰了一刀,恐怕此刻心疼得捶胸顿足。不过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当初那般咄咄逼人,欺辱姑姑,他还真没想过坑他这么多资源。 “有了这笔金币和材料,重铸根基便有了十成把握。待我重入修炼之途,萧家……萧骁……” 想到那个将原主活活打死的萧骁,萧夜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这笔债,他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还有凤欢欢,那个让原主心心念念,却也间接导致他死亡的女子……记忆中,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模糊。 萧夜寒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暂时压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 萧玉茹并未睡下,依旧坐在那小小的泥炉旁,只是身上那件月白长裙已经换下,穿了一身素净的旧衣,显然是怕熬药的烟火弄脏了新衣。 看到萧夜寒安然归来,她眼中那抹担忧才悄然散去,化作了温柔的笑意,站起身来,将一碗刚刚从陶罐里盛出的、还冒着滚滚热气的漆黑药汤递了过来。 “寒儿,你回来了。药姑姑已经给你熬好了,你喝下早点歇息吧。” 萧夜寒接过那只略显粗糙的陶碗,碗壁滚烫,暖意顺着指尖一直传到心底。他甚至能想象出姑姑在过去这几个时辰里,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又是如何满怀期盼地等待着他回来。 他也顾不得烫,将碗凑到嘴边,仰头便一饮而尽。辛辣、苦涩、还带着一丝土腥味的药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你慢点……烫。”萧玉茹见他喝得如此急切,连忙出声提醒,眼中满是心疼。 “没事的姑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萧夜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萧玉茹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空碗,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小屋。 “对了姑姑。”萧夜寒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明天开始,不要再去给别人洗衣做工了。”萧夜寒的语气很平静,却坚定,“你是萧家的三小姐,不是谁家的下人,那些粗活,以后都不许再碰。” 萧玉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又温暖的笑容:“没事的寒儿,姑姑都习惯了。” 这句“习惯了”,听得萧夜寒心中微微一刺。习惯了被族人欺凌,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用一双本该弹琴绣花的手去浆洗衣物,换取那一点点微薄的口粮,这些本都不该是她应该承受的。 “放心吧姑姑。”萧夜寒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美眸,“以后,寒儿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他的目光深邃而沉静,仿佛蕴藏着一片星海,让萧玉茹看得有些失神。她觉得眼前的侄儿,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她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感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傻孩子,早点睡。” 目送着姑姑的身影回到她的小屋,萧夜寒脸上的温情才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没有片刻耽搁,立刻盘膝坐到了那张硬邦邦的床板上。 固本培元的药力已经在他体内化开,此刻正是重塑根基的最佳时机。 没有半分迟疑,萧夜寒拿出三十六根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三十六个最主要的窍穴之上。 三十六处主窍穴,对应着周天星辰,是人体灵力运转的枢纽。寻常灵者,哪怕有良师指导,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打通一处。 而萧夜寒,只用了短短十息,便将其全部打通,剩下的窍穴觉醒元基以后便能轻松打通。 “现在,就等王管事那个大冤种,把丹炉送过来了。” 他心中暗道,但并没有拔出银针,任由银针引导天地灵气滋养身体。 趁着这个空档,萧夜寒心念一动,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神秘的空间。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在了太初神碑的表面。 “嗡!” 萧夜寒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脑海里多出了许多不该存在的信息。 “解析万物,推演优化,融合归一,衍化创新。” “此由太初神碑开辟之独立世界。” “外界一时辰,此地可度一日。” 一天等于外界一个时辰?这……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这意味着,他将比别人多出十二倍的时间!无论是修炼、参悟灵技,还是推演丹方,他都将拥有无与伦比的巨大优势。 但从这股信息中得知,这是一个真实的小世界,只有到达化灵境才能将本体挪入此地修炼,也可用于储物。 他前世未能窥探太初神碑的用处,现在它跟着一起重生以后,没想到竟能知晓太初神碑的详细用处。 怪不得南离大陆那些人命也要追杀他,抢夺太初神碑。 接下来的这三天里,萧夜寒过得异常平静而充实,萧骁也没有找他麻烦。 这三天,他会用一些好的药材,熬制一些温养身体的滋补汤药给姑姑喝。萧玉茹本就出身不凡,只是多年贫苦让她早已忘却,在侄儿的提醒下,竟也慢慢找回了些许曾经身为世家小姐的雅致。 她不再为族里的人浆洗,每日里只是打理一下破败的小院,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侄儿买的新衣,喝着滋补的汤药,不过短短两日,她整个人的气色便好了许多。苍白的面容泛起了健康的红晕,原本干枯的头发也多了几分光泽,眉宇间那股常年不散的愁苦之色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安宁与温柔。 偶尔有路过的侍女、护卫看到院中那道穿着月白长裙的清丽身影,都会忍不住愣在原地,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名动凤鸣城的萧家三小姐。只是当他们再看到这个院子的破败时,又会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情匆匆离去。 对于这些,萧玉茹已经能坦然处之。侄儿的改变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回春堂的王管事也很是识相,在第三天的一大早便将萧夜寒所要的丹炉给亲自送来。 “萧……萧少爷。”王管事一见萧夜寒,腰立刻就弯了下去,那姿态,比见了他亲爹还要恭敬,“幸不辱命,幸不辱命!您要的东西,小的给您送来了!” 说着,他对着身后那四名小厮使了个眼色,厉声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丹炉给萧公子抬进去!一个个都给我仔细着点,要是磕了碰了,把你们的皮扒了都赔不起!” 那四名小厮显然是回春堂的护卫,修为都在炼灵境一二级的样子,此刻却被王管事训得跟孙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抬着那个沉重的大家伙,迈进了院子。 “放那儿,放那儿就行。” 王管事指挥着他们将丹炉安放在院子右边的一处空地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绸,点头哈腰地跑到丹炉前,亲自将上面的灰尘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萧夜寒的目光落在那个丹炉上,点了点头。即便隔着十几步,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火灵之气。看来王管事为了保命,确实是下了血本,不惜背负着得罪东家的风险,把回春堂的镇店之宝给弄来了。 “萧公子,您看……”王管事擦完灰,又屁颠屁颠地跑到萧夜寒面前,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道,“这丹炉您还满意吧?小的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没把我们东家的胡子给薅下来,才把这宝贝给您请出来的。” 他这话完全是假话,回春堂的东家常见在天玄大陆各地游历,很少回到回春堂,这丹炉显然是他自作主张拿出来讨好萧夜寒的。 萧夜寒懒得理会他的邀功,只是淡淡地说道:“东西送到就行了,你可以滚了。” “是是是,那小的就不打扰萧公子您了。” 萧夜寒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王管事立刻会意,对着那四个还傻站着的小厮一瞪眼,压低声音喝道:“萧公子让咱们滚呢!没听见吗?还不快滚!” 那四个小厮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滚?怎么滚? 王管事却是个行动派,为了在萧夜寒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绝对服从,他一咬牙,竟真的躺在地上,抱着脑袋,身体一扭一扭地,就这么从院子里朝着大门口滚了过去。 一边滚,嘴里还一边喊着:“快滚啊!拿出吃奶的劲儿来滚!” 四个小厮当场石化,下巴掉了一地。他们跟着王管事作威作福惯了,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见自家管事都滚远了,四人哪敢怠慢,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学着王管事的样子躺倒在地,姿势笨拙地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 萧夜寒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本意是让他们赶紧离开,没想到这个王管事为了活命,竟能把滚理解得如此透彻,并付出实践,真是个人才。 然而,王管事等人滚出去的滑稽场面还没彻底落幕,另一伙不速之客便堵住了院门。 来人正是萧骁,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个萧家的护卫,一个个气息沉稳,修为明显比上次那个萧虎高出不止一筹。 萧骁的脸色阴沉,他显然也看到了刚刚王管事滚出去的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困惑。但他没心思去管一个外人为何如此作践自己,目光死死锁定在了萧夜寒身上。 第九章 想跪下?满足你 “萧夜寒,上次在济世堂让你走了狗屎运,丢尽了我的脸,今天我非把你打死不可!”萧骁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怨毒。 这几天他成了整个凤鸣城的笑柄,一个聚灵境九级的灵者,竟然被一个废物当众弄得丑态百出,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萧夜寒仿佛没看到他身后的几个强力护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屡教不改的孩童。 “萧骁,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是一点记性都没长啊。” 萧骁的视线,在这时被王管事送来的丹炉给吸引了过去。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夸张的嘲讽之色。 “呦呵,你这小子,这丹炉是哪儿来的?就你这穷酸样,买得起这种品相的丹炉?该不会是偷来的吧?”他上下打量着丹炉,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就凭你这个废物,也想学别人炼丹?别到时候丹没炼成,把自己这破院子给炸了。啧啧……那可就太可怜了,到时连个像样的狗窝都没有了。” 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轻蔑。 “哈哈,骁少说的是,一个废物还妄想当炼丹师,真是笑死人了!” “我看他是上次侥幸占到了点便宜,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这种丹炉就应该给骁少使用,骁少可是马上就能成为一阶炼丹师了,你这种废物只能一辈子当最低贱的人懂吗?” 萧骁很满意手下们的吹捧,他向前走了距离萧夜寒只有五步的距离,下巴高高扬起,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要不这样,萧夜寒。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自己扇自己三个耳光,大声说‘我是废物,我错了’,再把这丹炉孝敬给我。” “只要你做得好,让我满意了,我也许可以大发慈悲,原谅你上次的不敬。不止如此,我还可以去求族长,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像样点的住处,怎么样?” 他一副吃定了萧夜寒的模样,在他看来,萧夜寒上次不过是靠着一些不知从哪学来的阴损招数侥幸得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今天他带来的护卫,最差的也是聚灵境五级,再怎么也不能在复刻上次的结果。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如此羞辱,萧夜寒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好啊。”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跪下求饶,扇三个耳光,是吧?”萧夜寒看着萧骁确认道:“你确定?” 萧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萧夜寒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即,他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当然确定!看来你这废物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快点,别磨蹭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他身后的护卫们笑得更大声了,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好。”萧夜寒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而诡异,“既然你这么想看,那我就满足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竟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 萧骁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心中警兆大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后膝弯的腘窝处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咔!” 那是筋骨被强行扭曲的声音。 “噗通!” 萧骁双腿一软,在自己几个手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直挺挺地朝着萧夜寒刚才站立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是萧骁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他可是聚灵境九级的强者,就算没有防备,也不可能被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如此轻易地得手。 然而,不等他从震惊和剧痛中回过神来,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呼啸而至。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院落里炸响,声音之大,甚至带起了回音。 萧骁只觉得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脑袋嗡的一声,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向一侧歪去,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 但他毕竟是聚灵境九级的修为,根基扎实,这一巴掌虽然势大力沉,却并未能将他直接扇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萧骁又惊又怒,双目赤红,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动,就要爆发开来。 可萧夜寒哪里会给他机会。 “啪!!!” 又是一记反手耳光,以更快的速度,更狠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萧夜寒动用了一丝从银针导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虽然微弱,但造成的伤害却是几何倍的增长。 “啊——!” 萧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一巴掌直接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口中吐出一口血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萧夜寒……我杀了你——!”他嘶吼着,状若疯魔。 回答他的,是第三巴掌。 “啪!!!” 这一巴掌,萧夜寒没有打他的脸,而是看似轻飘飘地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一股诡异的劲力透过颅骨,精准地冲入了他的脑海,震荡着他的灵魂。 萧骁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体內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瞬间溃散,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噗通!” 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平衡。 这位不可一世的萧家天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 那几个原本还在哄笑的护卫,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下巴差点就要砸到地面上,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萧夜寒开口答应,到萧骁跪地、被连扇三巴掌、最终扑街,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五息不到的时间。他们甚至都没看清萧夜寒的动作,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他们的骁少,那个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聚灵境九级强者,就这么……被一个废物给收拾了? 而且还是用他自己提出来的屈辱方式! “啊……啊啊啊!!!” 趴在地上的萧骁终于从剧烈的眩晕中缓过神来,他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剧痛和嘴里满是尘土的屈辱感,整个人彻底疯了。 “给我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把他给我剁成肉酱!!”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咆哮。 几个被吓傻了的护卫浑身一个激灵,看着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萧骁,再看看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的萧夜寒,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往上冒。 “上……上啊!” “杀了他,为骁少报仇!”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惊惧万分,但萧骁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若是今天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辱而无动于衷,事后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呀啊!” 其中一个离得最近,修为在聚灵境五级的护卫吼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他浑身灵力暴涨,土黄色的光芒覆盖在拳头之上,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朝着萧夜寒凶猛地扑了过去。 他这一动,其余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各自催动灵力,从不同的方向呈合围之势,同时扑向萧夜寒。 “寒儿!” 萧玉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莲子羹,正准备给侄儿送来,却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她手中的那碗莲子羹“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温热的甜汤和洁白的瓷片碎了一地,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不要!住手!不要伤害我的侄儿。”萧玉茹提着裙摆,不顾一切地就想往里冲。 萧夜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姑姑的出现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此刻最不愿看到的变数。原本他想给萧骁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但此刻,他也只能改变主意了。 他不能让姑姑看到任何血腥的场面,更不能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他没有看首当其冲的护卫,只是在他拳头即将及体的一刹那,身形微微一晃。手指在对方手臂上传导灵力的窍穴上一点,精准地切断了灵力的运转。 “呃!” 那护卫只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刺穿,一股钻心的酸麻感瞬间传遍全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臂上凝聚的灵力,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整条手臂瞬间变得绵软无力,再也使不上一丝劲道,仿佛根本不属于自己。 “我的手……我的灵力!”他惊骇欲绝地叫出声。 萧夜寒根本不给剩下的护卫反应的时间,身形再转,便出现在另一名护卫的身侧。 这名护卫修炼的是风系灵技,速度极快,但也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名修炼火系灵技的护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手臂。 三个冲上来的护卫无一例外,都纷纷被萧夜寒卸去灵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在凝聚起一丝一毫的灵力。 最后一名护卫看到同伴们被瞬间便被制服,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想走?”萧夜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护卫只觉得后颈一凉,回头一看,正对上萧夜寒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他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踉跄,竟自己绊倒了自己,摔了个狗吃屎,与他的主子萧骁趴在了一起。 从四人合围出手,到三人被废、一人吓趴,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发生在五六息的时间。 萧夜寒没有动用任何灵技,也没有爆发出强大的修为,他所用的仅仅是前世身为医圣传人,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的知识,以及那远超常人想象的战斗意识和身法。 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只是靠银针引导在体内的,本就不多,硬来的话还真不一样能胜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现在,还要我磕头吗?”萧夜寒缓缓走到萧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十章 萧擎天的怒火 萧骁浑身一颤,他想放狠话,想说“你给我等着”,可话到了嘴边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不想了。”萧夜寒淡淡道,“我这人一向遵守承诺,说满足你,就满足你。跪也跪了,头也磕了,耳光也扇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 他顿了顿,指了指院子大门的方向。 “滚吧。” “学学刚才那个回春堂的王管事,滚得圆润一点,别让我失望。” 屈辱、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在萧骁心中交织,几乎是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是萧家族长之子,凤鸣城年轻一辈的天才,竟然要像条狗一样从这个废物的院子里滚出去?这简直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萧夜寒,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萧骁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欺人太甚?”萧夜寒轻声一笑,“到底是谁欺谁的太甚?是谁刚刚堵着我的门,让我跪地磕头,自扇耳光,还想抢我的丹炉?现在反倒说我欺人太甚?萧骁,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萧骁被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比吃了狗屎还难看。 那四个瘫在地上的护卫,此刻也是噤若寒蝉,他们的灵力暂时被萧夜寒封锁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主受辱,心中早已被恐惧填满。这个昔日里任人欺凌的废物,今天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数三声。”萧夜寒竖起一根手指,“一。” “二。” 他的第二根手指竖起,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杀意。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萧骁不滚,他真的不介意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萧骁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气,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疯子真的会杀了他! 强烈的求生欲终于压倒了那可笑的尊严。 他一咬牙,一闭眼,真的抱着头,蜷缩起身体,在地上那么一扭。 动作生涩,姿态别扭,像是一只得了软骨病的毛毛虫,在地上艰难地蠕动。 萧夜寒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摇了摇头:“太慢了,而且不圆。刚才那个王管事滚得比你好看多了,看来你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这句点评,比任何羞辱都来的更加刺骨。萧骁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只能加快了扭动的频率,狼狈不堪地朝着院门滚去。 萧玉茹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们在萧家受尽了欺凌,萧骁更是仗着身份,没少对他们冷嘲热讽,颐指气使。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不可一世的萧骁,会在自己的侄儿面前,如此卑微狼狈。 但她也有些担忧,今天把萧骁得罪得这么狠,以他的性格,以及他夫妻在族中的地位,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就在萧骁即将滚出院门的那一刻,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在小院上空响起。 “竖子!找死!” 伴随着这声怒喝,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这股威压远非萧骁之流可比,带着一股灼热的爆裂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几个瘫软在地的护卫更是被压得脸色发白,嘴角溢血。 萧玉茹只觉得心头一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这股威压虽然对有着强大灵魂的萧夜寒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也绝不好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抬头望向院门外。 只见一个面容与萧骁有七分相似,但更显威严与狠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周身灵力涌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赫然是一名已经踏入了御灵境的灵者。 正是萧骁的父亲,萧家二长老——萧擎天。 “爹!!” 看到来人,正爬到院门口的萧骁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都滚不上了,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萧擎天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爹!您要为孩儿做主啊!这个废物……这个废物他打我!他还废了护卫!他要杀了孩儿啊!!”他指着萧夜寒,声音凄厉,充满了委屈和怨毒。 萧擎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还有嘴角的血迹和满身的尘土,再扫过院子里那四个摊在地上的护卫,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从他胸口升腾而起。 “好!好一个萧夜寒!”萧擎天怒极反笑,死死盯着萧夜寒,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区区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竟敢伤我儿子,废我护卫!是谁给你的胆子?” “今天,我便废了你的四肢,将你挂在萧家大门上示众,让所有人都看看,以下犯上的下场!”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灵力波动愈发狂暴,眼看就要动手。 “住手!”萧玉茹尖叫一声,不顾那沉重的威压,跌跌撞撞地挡在了萧夜寒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孱弱的身躯护住侄儿,“二长老!你不能这样!寒儿他……” “滚开!”萧擎天一声爆喝,一股气浪扫出,直接将萧玉茹震得一个趔趄,若非萧夜寒及时扶住她,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萧夜寒将姑姑护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萧二长老,好大的威风啊。” “你们父子二人,张口废物,闭口废物,叫得倒是顺口。”萧夜寒的目光从萧擎天身上,缓缓移到他脚边那个还在哭诉的萧骁身上,然后又转了回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我就好奇一件事,想请教一下二长老。” “我一个你们口中‘无法修炼的废物’,都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一个聚灵境九级、即将成为一阶炼丹师的‘天才’,打得跪地求饶,扇得满地找牙。那么请问……” 萧夜寒微微一顿,一字一句地问道:“被一个废物如此蹂躏的您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呢?是比废物还不如的东西?还是说……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 萧玉茹惊得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侄儿。 那几个护卫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觉得萧夜寒一定是疯了,竟然敢当着萧擎天的面,如此指着鼻子羞辱他的儿子。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用刀子狠狠地剜萧擎天的心头肉,是在把他身为二长老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疯狂地踩踏。 “你……”萧擎天果然被这句话噎得脸色瞬间变得比吃了十斤狗屎还难看,胸口剧烈起伏,周身的灵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确实,一个废物把你引以为傲的天才儿子打成了狗。那他儿子算什么?他这个当爹的脸又往哪儿搁?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萧擎天和萧骁将彻底沦为整个凤鸣城的笑柄。 萧夜寒仿佛没看到他那即将爆发的怒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院子角落里那个崭新的丹炉,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况且,究竟是谁欺人太甚?是萧骁带着四个护卫堵住我的院门,让我跪地磕头、自扇耳光,还要抢夺我的东西。我不过是按照他的要求,‘满足’了他而已。怎么到了二长老这里,就成了我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了呢?” ”而且你可不要忘了,我姑姑可也是萧家的三小姐,我也是萧家的少主。何以来的以下犯上?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终究比我们的身份要低。” “还是说,只许你儿子欺辱旁人,不许旁人有半分反抗?这到底是萧家的规矩,还是你萧擎天自己的规矩?” 萧擎天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加冰冷的阴沉所取代,他不是傻子,他听出了萧夜寒话里的意思。这小子,不仅牙尖嘴利,心思更是缜密的可怕,他把一切都归结于萧骁的挑衅在先,自己只是被动还击,甚至占住了道理。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强行废了他,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萧擎天以大欺小,仗势欺人,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连脸都不要了。 更何况他说的没错,自己只不过是萧家的二长老,萧玉茹和萧夜寒在怎么被打压,依旧是萧家真正的子嗣,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吃亏的依旧是他们。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丹炉上。回春堂王管事那个老狐狸,怎么会把这种宝贝送给一个废物?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擎天周身那狂暴的灵力威压,竟缓缓地收敛了回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滔天的杀意强行压入心底。 “哼。”他冷哼一声,不再看萧夜寒,而是对着还抱着自己大腿的萧骁,低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还不起来!嫌不够丢人吗?” “爹……”萧骁一脸的不甘与委屈。 “走——”萧擎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萧骁浑身一颤,他再不甘心,也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脸部肿胀和心中的怨气,动作显得格外滑稽,最后只能无比怨毒的瞪了萧夜寒一眼。 萧擎天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夜寒,他没有再放一句狠话,转身便大步离去。 萧骁和那几个护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生怕走慢了半步。其中一个护卫还想去搀扶自家少主,结果被萧骁一脚踹开,对着他骂骂咧咧,一行人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萧夜寒的眼前。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萧夜寒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今天让他们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们隐忍不发,只能说明他在图谋更大的报复。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实力。今天用的全凭技巧,用的是出其不意,下次他们有了防备,再想如此轻易地得手,就绝无可能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虚妄。 第十一章 无色元基 “寒儿,我们……我们是不是闯下大祸了?”萧玉茹回过神来,她抓住萧夜寒的手,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后怕与颤抖。 “姑姑放心吧。”萧夜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我在,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哎……”萧玉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你的莲子羹……都怪姑姑,没拿稳。” “没事,一碗汤羹而已。”萧夜寒笑道,“只要姑姑没事就好。” “你等一下。”萧玉茹执着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她的小院,“锅里还有,我在去给你盛一碗。你刚才也受惊了,喝点甜的压压惊。” 看着姑姑离开的背影,萧夜寒脸上的温情缓缓收敛,他走到丹炉前,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炼制“开脉丹”所需的药材,按照药性的不同,分门别类地摆在丹炉旁的石桌上。一共十七种药材,其中年份最久的是一株“赤阳草”,足有百年,是重铸根基最关键的主药。 他没有着急投入药材,而是静静等待着。炼丹之道,火候为王,尤其是在没有灵力辅助的情况下,对火候的掌控更是要求到了毫厘之差的境界。他需要让丹炉的温度均匀地提升到一个特定的节点,这个过程称之为“温炉”。 没过多久,萧玉茹重新端着一碗新盛的莲子羹,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和清甜的香气。 “寒儿,先喝了羹再忙吧。”她将碗递到萧夜寒面前,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那座丹炉和旁边一堆药材上,眼中充满了好奇与困惑。 “寒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炼丹的?”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姑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萧夜寒接过温热的瓷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将其放在一旁。他一边拿起一旁的蒲扇,不急不慌地扇着风,精准地控制着进入炉膛的空气流量,一边用一种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轻声解释道:“姑姑,你还记得几天前我被萧骁他们打昏死过去吗?” 萧玉茹闻言,心头一紧,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萧夜寒的语气很平静,“梦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有医术、炼丹、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修炼法门。我本以为只是个梦,没想到醒来以后,那些在梦里学到的东西,都能清清楚楚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就像是我本来就会一样。”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于此刻的萧玉茹来说,却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她看着侄儿那张与往日截然不同、充满了自信与沉稳的侧脸,心中的疑虑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欣慰所取代。 或许是老天开眼,可怜他们,才赐予了寒儿这番奇遇。又或许是萧夜寒这两世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不再追问,只是柔声道:“那你自己要当心,别累着了。” 她终究不能直接对萧玉茹说出真相:你的侄儿其实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不知何故,占据了他身体的孤魂野鬼。这份善意的谎言,是他目前唯一能给予她的保护。 “我知道了,姑姑。”萧夜寒点了点头。 时机已到,他精准地抓起三株药性温和的辅药丢入丹炉中。 药材入炉,瞬间发出一阵轻响,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的白烟升腾而起。 萧夜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手中的蒲扇时而急促,时而轻缓,炉膛中的火焰也随之忽高忽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掌控下翩翩起舞。 每隔一刻钟,他便会按照特定的顺序和时机,投入几种不同的药材。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 萧玉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渐渐地有些痴了。她从未想过,原来生火烧东西也能如此的好看。 一个时辰悄然而过,随着最后一味主药被投入丹炉,一股极其浓郁的药香从丹炉内散发,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但也就在这股浓郁的药香之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萧夜寒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唉……”萧夜寒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差了点意思,成色应该只有七成左右。毕竟是第一次在没有丝毫灵力辅助的情况下,单凭凡火和对药性的理解来炼丹,能有七成成色,已经足以震惊天下了。 若他体内有哪怕一丝灵力,哪怕只是聚灵境一级,他都有把握炼制出十成完美的开脉丹。 不过七成也就够了,足够让他这具枯寂了十六年的身体,重获新生。 他不再迟疑,将开脉丹取出,对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萧玉茹说道:“姑姑,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先不要打断我。“ 他也不回房,直接就在丹炉前盘膝坐下,将那枚尚有余温的丹药,一口吞入了腹中。 “唔!” 萧夜寒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股药力霸道无比,在他体内多处断裂的经脉中横冲直撞,这种痛苦,无异于将全身的骨头敲碎了再重新拼接,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衣衫,脸色变得煞白。 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牙关紧咬,心神沉入体内,以他那强大的灵魂力量,强行引导着那股狂暴的药力,按照特定的路线重铸着那些断裂的经脉。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完全吸收,融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时,萧夜寒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浊气竟是灰黑之色,带着一股腥臭,是他体内多年淤积的杂质。 此刻,他只觉得浑身舒坦,前所未有的轻盈。内视己身,那些原本断裂的经脉已经被重新连接了起来,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宽阔。 根基已然重铸!接下来便是觉醒元基! 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听天由命的一道坎,但对于他这位曾经的医圣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他前世靠着惊人的医道天赋开创出数种后天引导觉醒元基的秘法,帮助过无数无法自行觉醒元基的普通人踏上修炼之路。前世的他也是后天靠自己觉醒的元基,觉醒的还是风、火双基,现在想要再觉醒一次,自然是轻车熟路。 他心念一动,调动起刚刚重塑的经脉中诞生的第一缕微弱气感,按照一种玄奥的法门在体内运转。 不到一刻钟,他便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深处形成了一个元基,就在他准备探查自己觉醒了何种属性的元基时,却愣住了。 在他的感知中,丹田深处,那新生的元基……竟然是……一片虚无? 元基是灵者沟通天地灵气的桥梁,必有其形,必有其色。火元基为赤红、水元基为蔚蓝、雷元基为深紫……哪怕是没有任何属性、最为普通的无属性元基,也应该是纯白之色。 可他觉醒的这个元基,竟然是完全透明的,没有任何颜色,没有任何形态,就像是一团纯粹的空气,看不见,摸不着。若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确实存在,并能通过它与外界的天地灵气产生联系,他甚至会以为自己觉醒失败了。 “这……到底是什么元基?”萧夜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之色。 他穷尽两世记忆,也从未见过、听说过如此诡异的元基。 “罢了……”萧夜寒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了,能用就行。” 有总比没有强,就算是没有属性的元基,他脑子里也储存着专门为那些无法觉醒属性元基的灵者所创造的灵技。 “让我想想……”他在记忆中搜寻着。 “力量有余,变化不足……需要一门足够霸道、足够直接的攻击灵技。” “有了……就是你了!” “无极斩!” 一门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古老灵技,不依赖任何元素属性,纯粹以灵力凝聚、爆发,追求极致的斩切。修炼至大成,一斩之下,可开山,可断河,无物不斩,无坚不摧。 不过,要想发挥出“无极斩”的真正威力,还需要一件趁手的玄兵。 “玄兵……”萧夜寒喃喃自语。 他前世精通百般兵器,重剑、长剑、战戟、巨锤、长刀、长枪……无一不晓,其中若论威力之最,当属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修炼起来最为艰难,对灵力的消耗也是其他玄兵的数倍,但其威力,也远非其他玄兵可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是土鸡瓦狗。 这一世就先从重剑开始修炼吧,正好可以用来配合无极斩。 只是……好的重剑,价格不菲。王管事给的那十万金币,不知道够不够。 “得去一趟凤鸣城最大的交易市场看看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虽然修为只是刚刚踏入聚灵境一级,但这种掌控力量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姑姑,我出去一趟。”他对着姑姑喊了一声。 “中午记得回家吃饭!”萧玉茹道。 “知道了!”萧夜寒应了一声,朝着城中最大的商会——万象天阁走去。 萧玉茹看着萧夜寒的背影,淡淡一笑:我的寒儿,终于踏入修炼之路,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第十二章 狗仗人势,人仗金势 萧夜寒刚走出萧家大门,一道火红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 “夜寒哥哥。” 少女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几分焦急,几分关切。 萧夜寒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瞬间浮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凤欢欢。” 话音未落,凤欢欢已经奔到了萧夜寒面前。她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着气,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让她那本就明艳动人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生动的娇憨。 不得不承认,这凤欢欢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瑶鼻樱唇,论姿色,在整个凤鸣城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说是红颜祸水也绝不为过。修为更是已经聚灵境十级,距离突破炼灵境也只差半步之遥。 但跟他姑姑相比,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韵味。 “夜寒哥哥?夜寒哥哥?”凤欢欢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担忧,“你……你怎么样了?我一回来就听我爹说,萧骁那个混蛋又带人欺负你了?还把你打成了重伤?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便要上手来上手来检查萧夜寒的身体,那份发自内心的焦急与关切,不似作伪。 萧夜寒这才回过神来,淡然道:“欢欢,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哎?”凤欢欢的动作一僵,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萧夜寒,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惊奇,最后化作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夜寒哥哥,你的气息……这……这是聚灵境一级!你……你能修炼了?!”她惊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睛瞪得溜圆,“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凤鸣城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夜寒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萧骁那一顿毒打,凑巧打通了我堵塞的经脉,把我的潜力给逼了出来吧。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呢。” 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听在凤欢欢耳中,却成了最合理的答案。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美眸含煞,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那个混蛋!他真的又打你了?不行,我这次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就去找他去!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说完,她转身便要冲进萧家。 “等等。”萧夜寒一把抓住了她光洁的手腕。 “夜寒哥哥。”凤欢欢不解地回头。 “我真的没事,而且他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付出代价了?什么代价?”凤欢欢好奇地追问。 萧夜寒笑了笑,却没有细说,只是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你找我做什么?” “我这几天不是去皇城了吗,这么多天没见到我的夜寒哥哥,想你了吗!回来就听我爹说你被打成重伤,我赶紧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凤欢欢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塞进萧夜寒的手里,“哦,对了,这是我从皇城那边带回来的培元丹,虽然只是一品丹药,但对稳固根基很有好处。我想着你吃多了会不会就可以修炼了,就给你买了点……” 萧夜寒捏着那玉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前世,他身边围绕着无数挚友红颜,可最终都为了一个太初神碑背叛他。这一世他沦为废物,却有一个自身难保的姑姑为他倾尽所有,还有一个天之骄女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忧。 这世事,当真是讽刺。 “夜寒哥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准备去万象天阁看看,买一件趁手的玄兵。” “买玄兵?太好了!”凤欢欢拍手叫好,亲昵地凑了上来,几乎要贴到他身上,“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漂亮首饰。我跟你说,里面的东西可多了,不过价格也贵得吓人。夜寒哥哥,你有足够的金币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金币卡。 “暂时还有。”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好吧。”凤欢欢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走在萧夜寒身边说个不停。 “夜寒哥哥,你能修炼,真是太好了!这下看谁还敢叫你废物!” “对了,你觉醒的是什么属性的元基啊?是像我一样的火元基吗?” “你打算买什么样的玄兵?长剑还是长枪?我觉得你用剑和枪肯定都很帅!” …… 万象天阁是整个凤鸣城,乃至周边数个城池最大的交易中心,据说背景通天。据说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在这里,无论是灵技、丹药、玄兵,甚至是兽契、奴隶,都能买得到。 进出天阁的客人,无一不是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灵者或富商。相比之下,萧夜寒那一身黑色劲衣就显得格外扎眼。 “站住!” 果然,他们刚要踏上门口的白玉台阶,一名小厮便将萧夜寒拦了下来。那小厮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声道:“万象天阁,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你是哪来的乞丐,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赶紧滚!” 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凤欢欢俏脸一寒,当即就要发作:“你放肆!你知道他是谁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萧夜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对着那小厮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哦?衣冠不整?我这衣服只是材质差了点,何来不整一说?还是说,你们万象天阁开门做生意,看的不是客人兜里的金币,而是客人身上的衣服?”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王管事给的那张金币卡。 “十万金币,不知道够不够资格,买下你这身狗皮?” 十万金币,对他这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他就算不吃不喝干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 “怎么?不够?”萧夜寒将金币卡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还是说,你觉得你们阁主定下的规矩,不如你一个看门狗的规矩大?” “哼,谁知道你这卡是真是假,是从哪偷来的?”小厮的语气愈发不善,“就算卡是真的,你这种人也不配进我们万象天阁!”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了他们。 “那不是凤城主的千金,凤欢欢吗?” “旁边那个……我靠,那不是萧家那个出了名的废物,萧夜寒吗?他怎么跟凤大小姐在一起?” “你不知道?这废物和凤大小姐从小就形影不离,凤大小姐就像给他关了迷魂汤一样,就喜欢跟在这废物屁股后面转。” “嘘……小声点,凤大小姐可是聚灵境十级的天才,被她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那名小厮的嚣张气焰,在听到“凤欢欢”和“城主”这几个字眼时,瞬间熄灭得一干二净,脸色变得比吃了一百斤狗屎还难看。 凤鸣城谁不知道城主凤天翔最为护短,尤其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宠上了天。得罪了凤欢欢,比得罪城主本人还要可怕。 他刚刚……竟然把凤大小姐的“夜寒哥哥”当成乞丐给拦了,还让他滚? 小厮直接就跪在了白玉台阶上,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凤……凤大小姐饶命!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小姐饶了小人这一次!” 他一边磕头,一边疯狂地自扇耳光,那“啪啪”的脆响,清脆响亮,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如果只有萧夜寒一个人,他在听到是这个废物以后,绝对会更加嚣张,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萧夜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就算亮出金币卡,他也会当成是偷来的,然后叫人把萧夜寒打出去。 但凤欢欢在这里,一切都不同了。 “夜寒哥哥,我们别理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进去吧。”凤欢欢拉了拉萧夜寒的衣袖,她不想因为这种小角色,影响了好心情。 看似是凤欢欢为萧夜寒解围,实则是凤欢欢救了那名小厮。若不是凤欢欢跟着一起来,就凭他刚刚那几句话,以萧夜寒容不得自己吃半点亏的性格,今天这护卫绝不仅仅是磕头求饶这么简单,最少也会是嘴巴被撕烂。 但简单,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他俯视着地上那个小厮,将手中的金币卡轻轻抛了抛,“我这人,一向不喜欢仗势欺人。” 众人闻言,都有些发愣。你还不喜欢仗势欺人?凤大小姐都为你出头了,你还想怎样? 萧夜寒的目光从小厮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最后落在了万象天阁那块牌匾上。 “万象天阁开门做生意,讲的是规矩。这位大哥,也是按规矩办事。”他话锋一转,“他说我衣冠不整,或许在他眼里,我这身衣服确实不配踏入这白玉台阶。” 那小厮在万象天阁工作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萧夜寒的语气变冷,“你们万象天阁的规矩是谁定的?是你?还是你们的阁主?” 他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厮:“我刚刚问你,十万金币,够不够买你这身狗皮,你没回答我。”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你觉得,是你这条看门狗的规矩大,还是我这卡里的十万金币,更有分量?” 他的声音不重,却字字诛心。 这已经不是在针对这位小厮了,这是在打万象天阁的脸。 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他们看萧夜寒的眼神都变了。这还是那个传闻中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废物吗?这番言辞,这份气度,哪里像个废物? 那小厮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个劲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楼内传来。 “这位公子说得有理,万象天阁只认金币,不认衣冠。是我管教不严,让萧公子和凤大小姐受惊了。” 话音落下,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管事快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恭敬地对凤欢欢行了一礼:“凤大小姐。” 然后转向萧夜寒,拱手道:“萧公子,在下是万象天阁的银徽执事姓刘。此事确是我天阁的疏忽,为表歉意,今日二位在阁内所有消费,一律九折。” 这刘执事处理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凤欢欢面子,又给了萧夜寒台阶,还顺便宣传了一下自家的服务宗旨。 凤欢欢则有些不耐烦了,拉着萧夜寒就往里走:“好了好了,夜寒哥哥,我们快进去吧,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萧夜寒顺着她的力道,迈上了台阶。 在经过那刘执事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打狗要看主人,但有时候,狗仗人势咬错了人,主人若是不亲自出来敲断它的腿,那丢的可就不是狗的脸了。” 刘执事脸上的笑容一僵,再看向萧夜寒的背影时,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与惊疑。 他立刻明白了萧夜寒的意思。 今天这事,如果只是他一个执事出来打个圆场,给个折扣,就想揭过去,那未免太小看人了。萧夜寒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万象天阁高层,对这件事,对“规矩”本身的态度。 “来人!”刘执事脸色一沉,对着身后低喝道,“把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拖下去,打断一条腿,扔出凤鸣城!永不录用!” “是!”立刻有两名小厮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地上那个已经瘫软的小厮拖了下去,不顾他那凄厉的求饶声。 刘执事接着对着一个侍女道:“青儿,带两位贵客进去,记得好生招待,万不可再有半点怠慢。” “是,刘执事。”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模样清秀的侍女快步上前,对着萧夜寒和凤欢欢盈盈一拜,声音柔和,“萧公子,凤大小姐,请随我来。” 第十三章 无名重剑(上) 万象天阁内部的景象,远比其外观更加恢弘壮丽。 大厅内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无人敢在此地大声喧哗。侍女们穿着统一的制式长裙,身姿轻盈地穿梭在客人之间,脸上挂着职业而又不失亲切的微笑。 “哇……”凤欢欢一进来,一双美眸就四处乱看,“夜寒哥哥,你看那个玉簪,好好看!还有那瓶丹药,竟然是二品的清灵丹!我爹上次都说很难买到呢!” 萧夜寒的目光则平静得多,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茅坑里的石头,他只是淡淡地少视了一圈,便对着引导的青儿道:“麻烦带我去玄兵区。” “好的,萧公子。”青儿微微躬身,引领着他们向大厅的西侧走去,“玄兵区在二楼,请随我来。”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稍小,却更显精致。一排排兵器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玄兵。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每一件都闪烁着灵光,显然品阶不凡。 “不知萧公子,想买什么样的玄兵?”青儿的声音柔和依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我们万象天阁的玄兵种类齐全,无论是轻灵的长剑,还是霸道的战刀,应有尽有。” 萧夜寒的目光在那些流光溢彩的玄兵上掠过,没有丝毫停留,直接问道:“不知是否有重剑?” “重剑?”青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重剑因其对使用者力量和灵力消耗的苛刻要求,以及挥舞起来的笨重不便,早已成为玄兵中最为冷门的种类。灵者更偏爱灵动飘逸的长剑,或是大开大合的战刀,既能发挥威力,又不失雅致。 因此,万象天阁这样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会,自然不会储备太多销路不佳的冷门玄兵。 青儿思索片刻,歉然道:“萧公子实在抱歉,您说的那种重剑,阁内确实没有现成的。毕竟……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她顿了顿,为了不让客人失望,连忙从一旁的剑架上取下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之上仿佛有火焰在流转,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不过,青儿建议萧公子可以看看这把‘炎牙’,它是一把二阶带有火属性玄兵,炼制时融入了一枚蜥的晶核,能极大增幅火系灵技的威力。与萧公子的元基,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萧夜寒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火元基? 他进门时,确实感觉到一股极细微的探查之力扫过身体。这种手段在各大商会屡见不鲜,一来是为了提前了解客人的修为和元基属性,以便提供更精准的推荐,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从而留住客源;二来也是为了探查客人身份,防止宵小之辈混入其中。 这种探查对于寻常灵者来说,根本无法察觉。但萧夜寒的灵魂何其强大,那股力量刚一触碰到他,便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让他感到错愕的,并非是万象天阁的探查,而是青儿口中的“火元基”。他先前内视己身时,元基明明是无色透明,一片虚无,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元素之力。 他的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灵觉出了问题,但在此内视依旧是无色透明。那这“火元基”又是从何而来? 凤欢欢也是一愣,她凑到萧夜寒身边,小声嘀咕道:“夜寒哥哥,你这……我怎么没感觉到你有火属性灵力呀?” 她一直以为,萧夜寒能修炼已是奇迹,觉醒的应该是最普通的无属性元基。 萧夜寒没有回答,心中却已是疑云丛生。他不动声色地接过那柄“炎牙”,入手温热。心念一动,一丝微弱的灵力涌出,注入剑身。 就在灵力涌入剑身的那一刹那,让他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团原本无色透明的元基,竟瞬间化作了耀眼的赤红色!一股精纯而灼热的火属性力量随之而生,通过他的手臂,灌入“炎牙”之中。 “嗡——” 炎牙剑发出一声轻鸣,剑身上的火焰纹路瞬间亮起,一道三尺长的火焰剑芒吞吐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烧得扭曲起来。 这一幕让青儿眼中的笑意更浓,也让凤欢欢惊讶地捂住了小嘴。 萧夜寒连忙收敛灵力,丹田内的元基又在瞬间恢复了那片虚无的透明之色。他再次尝试催动,元基又应念化作赤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的元基并非是无色,而是可以根据他的意念,随意转化属性? 一个连他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萌生。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回去在尝试。 “夜寒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凤欢欢的呼喊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萧夜寒回过神,脸上的惊异之色早已敛去。 他掂了掂手中的“炎牙”,随即将其放回了剑架上,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把剑,炼制手法粗糙,至少有七八处瑕疵。火蜥晶核的能量引导阵纹刻画得更是错漏百出,强行催动,威力不增反减,甚至有炸膛的风险。就这种废铜烂铁,也好意思摆出来卖八万金币?” 周围几个正在挑选玄兵的客人,闻言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青儿脸上的职业微笑,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因为萧夜寒说的……竟然全对! 这把“炎牙”是阁内一位二阶炼器师所炼,其中的缺陷,他们内部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修为也只有聚灵境一级的少年,竟然一眼就看了个通透。 青儿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恭敬和真诚:“萧公子真是好眼力,是青儿班门弄斧了。那您再看看这把,三阶玄兵‘赤炎龙牙’,这可是我们阁内首席炼器大师,以一截五阶炎龙的牙齿所炼制,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柄造型更加华丽霸气的长剑。 萧夜寒甚至没用接手,只是瞥了一眼,便已看出了至少四处不易察觉的瑕疵。不过,这把剑确实是五阶炎龙的牙齿所炼制,倒也没有作假。想当年在南离大陆,有八成的商会都会用各种手段以次充好,专门坑骗那些不懂行的灵者,这万象天阁的信誉,倒还算不错。 他没有点破,只是在手里比划了两下,便再次摇着头,将其放回架子上。 “太轻,太脆,不合用。” 他言简意赅的评价,让青儿彻底没了脾气。这“赤炎龙牙”已是二楼的镇店之宝之一,连这都入不了对方的法眼,她实在不知道该推荐什么了。 萧夜寒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再次问道:“当真没有更重一些的玄兵?” 青儿的脸上写满了为难,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对萧夜行和凤欢欢深深一揖。 “萧公子,青儿斗胆,确实知道一件……比较重的‘玄兵’。只是……只是它的样子有些不堪,我怕污了二位的眼。您若是看了,可千万不要生气。” “放心,带路吧。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得到他的保证,青儿这才松了口气,引领着二人,穿过陈列着华美玄兵的区域,来到了二楼最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似乎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几个布满了灰尘的木架上,胡乱地放着一些炼废了的兵器胚子,连一阶玄兵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凡器。能进万象天阁的,非富即贵,自然不会有人踏足此地,因此角落里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青儿走到一个最不起眼的木架前,指着最下方一个同样布满了灰尘的木盒,再次确认道:“萧公子,就是这个了。您看了……可千万别怪青儿怠慢。” 萧夜寒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这一路上,这侍女已经铺垫了好几次,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郑重其事。 “打开吧。”萧夜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青儿释放灵力将木盒上的灰尘吹散,打开了盒盖。 就在盒盖打开的一瞬间,萧夜寒只感觉脑海深处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额头。 那感觉稍纵即逝,但他清楚地察觉到,跟他有关联的太初神碑,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凤欢欢的注意力则完全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她看清之后,柳眉倒竖,对着青儿就嗔道:“你怎么能拿这种破铜烂铁出来给夜寒哥哥看!” 只见那木盒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把“剑”。 说它是剑都有些勉强,它巨大,粗犷,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剑身又宽又厚,足有两尺之宽,长度更是堪比一个成年男性的身高。表面坑坑洼洼,没有剑锋,剑刃处是一片厚重的钝口,看上去连砍柴都费劲。 第十四章 无名重剑(下) “夜寒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凤欢欢这时才注意到萧夜寒的异样,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萧夜寒摆了摆手,目光却死死地盯在那坑坑洼洼的巨剑上,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炽热。 他能感觉到,就是这东西引动了太初神碑的震动,绝非是凡物。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剑柄,猛地发力,准备将其拿起来仔细观察。 然而却是纹丝不动。 萧夜寒一愣,不信邪地再次发力。他这次催动了体内所有的灵力,双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脸都憋得有些涨红。 那柄巨剑,仅仅是被他抬起了半尺,便重重地落了回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萧夜寒眼中满是震惊。 青儿在一旁苦笑着解释道:“萧公子,这柄剑是前代阁主在数百年前偶然所得,我们曾用天机秤称量过,它……它足有九百九十九斤重。” “什么?!”凤欢欢惊呼出声,“接近一千斤?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堆破烂,还这么重!夜寒哥哥,我们别要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兵器,就是一块大铁疙瘩,谁能用得了啊!” 萧夜寒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青儿道:“这把剑,多少金币,我要了。” 青儿彻底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萧夜寒竟然真的要买这件谁都看不上眼的“废物”。这东西放在这里数百年,除了积灰,唯一的用处就是偶尔拿来当个笑话讲给新来的下人听。 “萧……萧公子,您真要?” “开个价。”萧夜寒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若是公子真心想要,就……就三千金币吧。”青儿报出了一个几乎等同于白送的价格。 萧夜寒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金币卡递了过去。划掉三千金币后,他将那无名巨剑收入到了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萧夜寒便带着凤欢欢离开了万象天阁。 走在凤鸣城繁华的街道上,凤欢欢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地问道:“夜寒哥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买那把破剑啊?又重又丑,根本就用不了嘛!” “夜寒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买它到底想干嘛呀?” 萧夜寒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那副气鼓鼓又满是关切的可爱模样,心中不由一暖。他自然不能说出太初神碑的秘密,只能找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欢欢,你不觉得,它很特别吗?” “特别?哪里特别了?特别丑,特别重吗?”凤欢欢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萧夜寒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我有一种感觉,它很适合我。” 这番故作高深的话,听在凤欢欢耳朵里,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看着萧夜寒那张充满自信的侧脸,她心中的不满不知不觉就消散了。自从夜寒哥哥能修炼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她妥协地叹了口气,随即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重新变得雀跃起来,“不过夜寒哥哥,你现在也是聚灵境的灵者了,我爹和你姑姑,之前不是还提过我们的婚事嘛。现在你也能修炼了,我看别人还有没有理由说闲话。等我回去就跟他说,让他赶紧去跟你姑姑提亲!” 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是他父亲在他还没出生前就已经定下的,即使他父母在他出生后就消失,凤城主依旧信守承诺,让凤欢欢从小就跟凤欢欢多待在一起。就算萧夜寒被被世人称作废物,他依旧没有嫌弃,若不是迫于压力,早在三个月前凤欢欢的成人礼上她们就已成亲。 “欢欢……”萧夜寒的神情变得柔和,声音也放轻了许多,“你看,我现在才刚刚踏入聚灵境一级,而你已经是聚灵境十级的天之骄女了。我们若是现在成亲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靠着女人上位吗?况且你不会真以为我现在已是聚灵境一级,就不会被那些人曾为废物了吧?” “谁敢!”凤欢欢立刻反驳,“谁敢这么说,我撕烂他的嘴!夜寒哥哥,我不在乎这些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萧夜寒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萧夜寒的妻子,必须是风风光光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需要靠她来撑腰的废物。” “更何况,哪有女方向男方提亲的。”他看着凤欢欢的美眸,一字一句地道:“欢欢,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城主府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好吗?” 凤欢欢低着头,用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声音细若蚊蚋:“那……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我……我等你。” “嗯。”萧夜寒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苦笑。 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暗道:你可知你的夜寒哥哥已经不在了……希望等自己解决了所有事情之后,这丫头能遇到一个真正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吧。 将凤欢欢送回城主府,萧夜寒婉拒了凤天翔热情的留饭邀请,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那个偏僻的小院。 姑姑萧玉茹正在院子里晾晒着刚洗好的衣服,看到他回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回来了?饿了吧,饭菜都备好了。” 饭桌上,寻常的几样小菜旁,破天荒地多了一大盘酱红色的兽肉。 萧夜寒看着那盘肉,眼角微微抽动。这是一只一阶妖兽“赤目兔”的肉,价格不菲,足够寻常人家半月的开销。 “姑姑,以后这些事我来做就好。”萧夜寒拿起筷子,却没有先动那盘肉。 “你现在是能修炼的人了,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杂活上。”萧玉茹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这些啊,姑姑来做就好。” 她夹起一块多大的肉放进萧夜寒的碗里,“快吃,修炼比寻常活动消耗大得多,要多吃些兽肉,既能补充体力,又能淬炼体质。你看你这身子骨,实在太瘦了。” 萧夜寒心中一暖,默默地吃着饭。这份不计成本的关爱,是他前世除了师尊外,从未体会过的奢侈。 饭后,他从怀里摸出那张金币卡,轻轻放在萧玉茹面前的桌上。 “姑姑,这些金币你拿着。” 萧玉茹擦桌子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拿起那张金币卡,察觉里面的余额时,手猛地一抖,金币卡差点掉在地上。 “九……九万七千金币?!”她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萧夜寒的手,脸上满是惊慌,“寒儿,你……你哪来这么多金币?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跟姑姑说实话!” “放心吧姑姑,我没有。”萧夜寒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声道,“这是王管事给的诊金。” 萧玉茹这才想起这茬,但依旧觉得这笔钱太过烫手,连忙把卡推了回去:“这太多了,你自己修炼要用金币的地方多着呢,买玄兵、买丹药、买灵技,哪样不要钱?姑姑这里还有些积蓄,够用了。” “姑姑。”萧夜寒没有接,反而将卡又推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我怕修炼的时候不下心给弄丢了,您先帮我保管着,我用的时候再跟您要。再说,有您管着钱,我心里也踏实。这不正好,以后还能给您的宝贝侄儿买些更好的补品,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这番话让萧玉茹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无奈地收下了金币卡,嘴里却还在念叨着:“你这孩子……就你歪理多。” 看着姑姑小心翼翼地将金币卡贴身收好,萧夜寒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姑姑说要去采购些东西,萧夜寒本想跟着,却被她以“刚觉醒元基应该好好巩固为由”直接拒绝。 萧夜寒回到小屋,关上门,准备彻底弄明白这诡异元基的秘密。 他前世是火、风双基,随着他的意念,元基果然化做了代表风元基的青绿色。意念再次调动,元基又化做代表火元基的赤红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夜寒猛地睁开双眼,右手弹了一个响指。 他的元基,并非没有属性,而是可以随意念衍化成任何属性。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修炼体系的认知。这代表着,他可以修炼世间任何一种属性的灵技,而不会有丝毫的冲突和滞碍。正常灵者一般都只会觉醒一种属性的元基,只有极少的灵者会觉醒双元基、三元基,但觉醒双元基、三元基的灵者想要控制起来也极为困难。而他却能成为全系的掌控者,更重要的是他竟控制起来极为轻松,就像喝水一样轻松。 就在他心潮澎湃,为这惊天发现而震撼之时,一个清冷、高傲,带着几分慵懒与蔑视的女子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哼,真是可笑。本座才沉睡了几百万年,没想到这世间竟已堕落至此。历史上第三个空基的拥有者,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修为低微、血脉驳杂的低贱人类。” “还有一个神……” 第十五章剑中之魂 “谁?!” 萧夜寒脸色剧变,灵觉瞬间席卷而出,扫视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他自己,再无任何生命气息。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储物袋,将里面的无名重剑取出。 “哦?”那清冷的女子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区区一个低贱的人类,灵魂强度倒是不弱,居然能这么快就发现本座的存在。不过,在本座面前,你这点灵魂力量,比蝼蚁也强不了多少。” 话音刚落,一股威压,猛地从那巨剑中爆发,狠狠地压向萧夜寒。 这股威压带着碾压一切生灵的绝对意志,寻常灵者若是被这股威压扫中,恐怕会瞬间灵魂崩溃,变成白痴。 “唔!” 萧夜寒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千斤巨石碾压,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咦?”剑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居然能扛住本座半成的神魂威压?你这人类,倒是有几分意思。看来,你身上藏着的秘密,不止是空基这么简单。” 萧夜寒感到无比震惊,这足以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威压,竟然只是对方半成的力量? “你是谁?”萧夜寒咬着牙,用尽全力抵御着那股威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低贱的人类,还不配知道本座的名讳。”那声音充满了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蔑视,“若不是你的空基和那块破石碑,本座连看你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就凭你,连给本座舔脚趾的资格都没有。” 太初神碑在她口中竟成了“破石碑”? 剧痛与威压之下,萧夜寒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停止了无谓的抵抗,任由那股威压冲刷着自己的灵魂。 “舔你的脚趾?你配吗?”萧夜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讥讽,“一个连身体都没有,只能寄居在一块破铜烂铁里的孤魂野鬼,口气倒是不小。” “你说什么?!”女子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我说得不对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被困在这破剑里,不见天日。想必是很久很久以前,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一缕残魂,侥幸逃进了这块废铁里苟延残喘吧?” “你这么牛气冲天,怎么不自己出来?还要靠我这个低贱的人类把你从那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带出来。说到底,你现在不过是条虫子罢了,一个虫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你找死!”剑中的女子显然被萧夜寒这番诛心之言彻底激怒了,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的颤抖。 萧夜寒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火上浇油:“怎么?说不出话了?被我说中痛处了?啧啧,真是可怜。堂堂本座,沦落到这般田地,还要靠言语上来找回一点可怜的尊严。我要是你,早就找块豆腐撞死,哦不,你连身体都没有,想撞死都做不到。” “闭嘴!闭嘴!你这个卑劣的蝼蚁!你懂什么!”女子尖声咆哮。 她想要给萧夜寒一点惩罚,却又怕把他玩死。他要是死了,下一个身怀空基之人不知要何时才能出现,就算出现自己也不一定能遇到。 萧夜寒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剑里的女子虽然强大得离谱,但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被死死地限制在这破铜烂铁中,能动用的力量也极其有限,否则刚才就不是用神魂威压,而是直接动手抹杀他了。 而她最大的弱点,就是那高到天际的自尊心。 对付这种人,你越是卑躬屈膝,她越是看不起你。只有把她的骄傲狠狠地踩在脚下,她才有可能正视你。 果然,那女子在这时安静了下来,神魂威压也渐渐收敛。 半晌,她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蔑视,多了几分压抑的怒火与凝重。 “人类,你很有胆色。是本座小看你了。” “过奖。”萧夜寒淡淡回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头上拉屎罢了。尤其是,当这个人自己还坐在粪坑里的时候。” “你……”女子似乎又想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哼,伶牙俐齿。本座懒得与你这低贱的人类计较。你只需要知道,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变强,回到南离大陆复仇,而本座,想重塑躯体。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萧夜寒笑了,“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就凭你刚才差点把我弄死?” “就凭本座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站上这个世界的巅峰!”女子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份自信与高傲,“你以为你的空基是什么?若没有正确的引导和灵技,它在你手中,与摆设无异。而本座,恰好知道该如何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萧夜寒心中一动,这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空基的神秘与强大,他已经初窥门径,但如何更好的开发,他确实毫无头绪。前世的知道的灵技虽然多,但八成都是针对火、风的,显然并不完全适用于现在的空基。 “听起来倒是不错。”萧夜寒故作沉吟,“不过,合作讲究的是平等。你一口一个低贱的人类,一口一个本座,我可没看出半点平等的诚意。” 女子沉默了片刻。 “本座可以给你应有的尊重。” “光尊重可不够。”萧夜寒得寸进尺,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以后在我面前,不许自称本座,听着别扭。但总得有个称呼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神弄鬼,不如……我就叫你老妖婆好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要是不同意,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现在烂命一条,你就继续在这破剑里待着吧,等我哪天死了,说不定这剑就被我当废铁给卖了,或者干脆扔茅坑里垫脚。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蛆虫作伴,永生永世,岂不美哉?” “你……无耻!卑鄙!” 剑中女子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那股无形的威压再次升腾,却又在爆发的边缘被强行压制,显然是怕真的把萧夜寒这个唯一的“希望”给弄死了。 “无耻?卑鄙?”萧夜寒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一个连面都不敢露,只能在别人脑子里装神弄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再无耻,至少还是个人,站在这里,有血有肉。你呢?一缕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作势要去拿那把躺在地上的巨剑。 “你别碰我!”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戒的恐慌。 萧夜寒的手在剑身上方一寸处停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怎么?怕了?怕我真把你扔茅坑里?你放心,我这人很讲卫生的,茅坑太脏,我嫌熏得慌。不过我们凤鸣城外的山上有个乱葬岗,我倒是可以把你埋了,让你和你那些‘同类’做个伴。哦,不对,它们好歹还有副骨头架子,你连骨头渣子都没有。说起来,你比它们还可怜。” 这番话,字字诛心,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女子那高傲的自尊心上。她似乎被气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夜寒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一副“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本事”的悠闲模样。他很清楚,对方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叫得越凶,心里越虚。他就是要将她的骄傲彻底碾碎,让她明白现在到底是谁占主导地位。 “本座今日便让你这无知蝼蚁,见识一下什么叫天人之姿!” 话音未落,那丑陋的巨剑突然绽放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金色,也非银色,而是一种妖异的紫色。这光芒将整个简陋的小屋都映照成了一片梦幻般的紫色世界。紫光的中心,缓缓勾勒出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 萧夜寒还在琢磨着怎么继续刺激她,好让她在说出点什么,可当他看清眼前出现的人时,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算计,都在一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 一头黑发,没有任何束缚,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直至腰际。身材高挑而匀称,每一寸曲线都仿佛经过了神明最精心的雕琢,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柴。 最惊心动魄的,是她那身装束和那双眼睛。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构造极为简单的深紫色丝裙,那丝绸薄如蝉翼,紧紧地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将那惊人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开衩极高,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腰间系着一根银色的链饰,上面挂着几枚不知名材质的黑色晶石。 而她的那双眼眸,是深邃的紫色,充满了神秘与妖异的魅光。当那双眼睛看过来时,萧夜寒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高贵与冷冽,偏偏眼角眉梢又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慵懒与魅惑,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疯狂的致命吸引力。 第十六章 紫鸢 萧夜寒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第一次见到姑姑萧玉茹时,也曾为她那容颜而有过片刻的失神。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勾走人的魂魄。 他呆呆地看着,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滑落,拉出一条长长的丝线。 女子原本冰冷孤傲,准备接受他震惊、恐惧、悔恨等种种表情的脸,在看到这一幕时,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那双妖异的紫瞳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冰冷的表情,迅速攀升起一丝怒意。 “看够了没有?”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啊?哦……够……够了。”萧夜寒连忙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脸上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甚至还砸吧了一下嘴,小声嘀咕道,“真香……” 虽然她是魂体,但也让萧夜寒闻到了女性特有的体香。 “你这卑劣的蝼蚁,脑子里除了这些龌龊念头,还有什么!” “这怎么能叫龌龊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萧夜寒脸皮厚比城墙,非但没有半分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你长得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了?再说了,是你自己要跑出来的,又不是我求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用一种堪称放肆的目光,重新将女子打量了一遍,最后还点了点头:“嗯,确实……跟你这副尊容比起来,老妖婆这个称呼,的确是有点委屈你了。” “你还敢提!”女子紫瞳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萧夜寒,声音因羞愤而微微颤抖,“当年臣服在本座脚下的神皇、神主甘愿为本座献出生命者,亦不知凡几!你……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低贱人类,竟敢……竟敢用那种词汇来玷污本座!”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萧夜寒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认错的诚意,“那……我不叫你老妖婆了,总得有个称呼吧?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喂喂喂地叫你吧?多不礼貌。要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女子冷哼一声,高傲地扬起雪白的下巴:“本座的名讳,岂是你有资格知晓的?” “得,又来了。”萧夜寒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合作归合作,连个称呼都没有,这算哪门子合作?要不这样,我看你这眼睛是紫色的,人长得也挺……妖气的,不如就叫你紫妖女?”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座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那紫姑娘?太普通了,紫仙子?太俗气了。”萧夜寒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有了!你这身姿,如鸢般轻盈高贵,眼眸又是紫色,不如……就叫你紫鸢吧?听起来还不错,既不失格调,又好听。” “紫鸢……”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紫瞳中的怒火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低声念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比起“老妖婆”和“紫妖女”,这个名字无疑要好上千倍万倍。 见她似乎有些松动,萧夜寒趁热打铁:“怎么样?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还是叫你老……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 紫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萧夜寒心中暗笑,总算是扳回了一城。他抹了抹嘴,正准备了解合作中需要自己做什么,却见她神情一肃,那双紫瞳重新被冰冷的威严所占据。 “既然名号已定,那我们的合作,便从此刻开始。”紫鸢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刚才的羞愤从未发生过,“现在,跪下磕头拜师。” 萧夜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磕头,拜师。”紫鸢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想让本……我想指导你最快的提升实力,你自然要行拜师之礼。这是规矩!” 萧夜寒嗤笑出声:“拜师?紫鸢,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们是合作关系,是平等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拜你为师了?” 他挺直了腰杆,眼神迎上那双紫瞳:“再说了,我脑子里会的灵技和修炼方式,不说浩如烟海,也足够我修炼到这片大陆的顶峰了,似乎还用不着你来指导。想让我给你磕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萧夜寒,绝不会跪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刻钟的女人。” “呵呵……”紫鸢不怒反笑,那笑声清冷,带着浓浓的讥讽与不屑,“你脑子里那点东西,在这低等的位面或许能称王称霸,但在出生的那个世界,不过是些给孩童玩的把戏。就凭那些东西,你能打伤谁?还是说,你想重走一遍老路?” “至于你的尊严……”紫鸢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双绝美的紫瞳里,满是漠视众生的冷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对着萧夜寒的方向,轻轻向下一按。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 这力量并非作用于他的肉体,而是直接碾压在他的灵魂之上,操控着他的意志,支配着他的身体。萧夜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 “你!”萧夜寒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根根暴起,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这是他两世为人,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紫鸢的魂体飘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不服?”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那就让你更清醒一点。” 她手指再次微动,萧夜寒的头颅便不受控制地向着地面重重磕下。 “砰!” 第一下,力道之大,让他眼前金星乱冒。 “砰!” 第二下,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砰!” 第三下,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 紫鸢就这么操控着他,一下,又一下,足足磕了十几个响头。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尊严之上,将他曾经身为强者的骄傲,砸得粉碎。 直到他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紫鸢才似乎玩腻了,收回了那股力量。 萧夜寒的身体恢复了控制,他却没有立刻爬起来,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房间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现在,你明白了吗?”紫鸢的声音悠悠响起,“在我面前,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你的尊严,你的骄傲,分文不值,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便死。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尊,我的话就是天命。你听懂了吗?” 萧夜寒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与疯狂,只有一片可怕的平静。 他看着悬浮在眼前的绝美魂体,沾着血污的嘴角,竟慢慢地地向上咧开,构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师尊,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紫鸢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宁愿看到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也不愿看到他这副平静的模样。让她感觉,自己并非掌控了一切,而只是暂时拿捏住了他。 但她并未深究,在她看来,绝对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 “哼,这个辱,我萧夜寒记下了。等有朝一日,我能打得过你,定要将你这高高在上的妖女按在地上,让你也尝尝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天命难违!到时候……嘿嘿,定要亵玩你七天七夜,方解我心头之恨!” 他心中恶狠狠地发着誓,脸上却是一派恭顺。 紫鸢高傲地扬了扬雪白的下巴,那根刚才按得他头破血流的纤纤玉指,此刻只是随意地对着他凌空一挥。 萧夜寒只觉得额头传来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连带着灵魂被碾压的痛楚都消散了不少。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额头上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此刻竟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这……” 萧夜寒彻底僵住了,心中掀起了比刚才被强按着磕头时更为剧烈的震惊。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力量的理解范畴。 像他额头这种伤势,皮肉破损,筋膜震荡,若是他自己来医治,配合最好的药材,也至少需要三五天才能初步愈合,一周方能痊愈如初。 可眼前这个魂体女子,仅仅只是随手一挥。 没有丹药,没有灵力运转,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治愈系元素的力量波动,就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挥,伤势便瞬间复原。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难道世间真有凭空造物、逆转生死的力量?那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刚想开口追问,紫鸢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好了,既然拜师礼已成,为师便传你第一课。”她目光转向那把躺在地上的无名重剑,“此剑,名为裂天。” 好一个霸道的名字,萧夜寒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你的第一课,很简单。”紫鸢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在一个月之内,提升到聚灵境五级,并将裂天剑挥舞一万次。” 她顿了顿,妖异的紫瞳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那笑容足以倾倒众生,却让萧夜寒背脊发凉。 “我的乖徒儿,你可要努力完成。不要想着偷懒……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为师的注视之下。若是完不成或是做不到……为师的惩罚手段,可是有很多花样的。相信我,比起刚才那几个响头,要有趣得多……” 萧夜寒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师尊,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一个月内提升到聚灵境五级,我倒是可以完成。但这剑足有九百九十九斤重!就算是聚灵境五级,想要连将它完整挥舞一次都费劲,更何况我现在才聚灵境一级,怎么可能完成。” 这已经不是严苛了,这简直就是刁难,是存心想看他笑话。 “哦?不可能?”紫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嘲弄,“区区九百九十九斤的重量,就让你望而却步了?若是连这点重量都驾驭不了,你又如何驾驭得了日后真正的裂天?” “日后真正的裂天?”萧夜寒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这九百九十九斤,只是它现在的重量?” “哼,孺子可教。”紫鸢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裂天有无限吞噬的能力,每吞噬一把玄兵就会继承其部分原有的力量,当然也包括重量。现在的九百九十九斤,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轻如鸿毛。” 萧夜寒只感觉今天所知晓的匪夷所思的信息量,比他两世人生加起来都还要离谱几十上百倍。 第十七章 衍化创新 紫鸢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再一次重复道:“记住,一个月到聚灵境五级,外加挥舞裂天一万次。要是做不到……呵呵” 伴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那道足以颠倒众生的紫色身影彻底消散,化作一缕紫烟,重新没入裂天之中。 整个房间恢复了原样,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以及地上有血迹,但萧夜寒额头上的伤口已消失,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他走到裂天剑前,低头凝视着这把丑陋的巨剑。 坑坑洼洼的剑身,厚重迟钝的剑刃,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但此刻在萧夜寒眼中,它已不再是一块破铜烂铁,而是等待他去发掘的神物。 “裂天……”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他深呼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调动元基内所有灵力,猛地向上一提。 “呀啊——” 他发出一声低吼,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裂天剑被他艰难地抬离了地面。 一寸,寸,三寸……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砰!” 裂天剑重重地砸回地面,激起一片灰尘。 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巨剑,脸上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露出一个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 一个月一万次,平均下来每天要挥舞三百三十多次。 “看来,光靠蛮力来增加躯体力量是行不通了,实在太过缓慢。” 萧夜寒盘膝坐下,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劣势很明显:修为太低,肉身太弱。 优势也很突出:他拥有匪夷所思的空基,以及前世积累下来的灵技、炼丹、炼器、驯兽以及阵法知识。 紫鸢看不起他脑子里的这些东西,但她也同样说过,这些东西在这个低等的位面,确是神技。 前世的记忆中,有一种专门淬炼躯体的霸道丹药,名为“龙血淬体丹”。此丹需要以龙族妖兽的血肉、精血以及内丹为主药,辅以数十种至阳至刚的灵药炼制而成,一颗就足够让现在的他洗筋伐髓,脱胎换骨,极大程度地增强肉身力量和强度。 只是那丹药的品阶极高,至少也得是六阶龙族妖兽的精血、血肉和内丹。以他现在的能力和凤鸣城这种小地方的资源,根本不可能凑齐。就算凑齐全部材料了,这里也没有承受得住庞大能量的丹炉。 “看来,只能进行改良了。” 正好试试,太初神碑的解析万物,推演优化,融合归一,衍化创新。 虽然他自己也可以改良,但需要时间,而且还要经过之上上百次的尝试,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时间。 心念一动,萧夜寒重新进入了那片太初小世界。将他自己需要一种低配版“龙血淬体丹”,且材料限制在凤鸣城范围内能找到的需求,完整地传递给了太初神碑。 神碑之上,古老的文字流转,片刻后,一股信息涌入萧夜寒的脑海。 一张全新的丹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中。 这丹方所需的材料果然不再那么骇人听闻,十六种辅药虽然也有几种颇为珍贵,但多花些金币总能在凤鸣城凑齐。 唯独主药,依旧苛刻。 丹方要求,主药必须是三阶以上,以肉身力量见长的妖兽精血、内丹以及特定部位的血肉。丹方后面还贴心地给出几种最优选择:爆裂地熊、铁背蛮象、开山巨猿。 “三阶妖兽……”萧夜寒退出了太初小世界,眉头紧紧皱起。 聚灵境之后是炼灵境,炼灵境之后才是御灵境。而妖兽的等阶,与人类修炼的境界对应。三阶妖兽,其实力堪比御灵境的强者。 别说去猎杀,更别说还要取到精血,就算遇到,对方一个喷嚏都能把他给吹死。 妖兽跟人类一样,会在拼死搏斗中燃烧自己的精血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燃烧了以后便不会再生。正常的妖兽,感觉自己被猎杀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燃烧全部精血,也不会给人类取走一滴。 看来,猎杀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到了三阶妖兽的实力,一般的陷阱根本不可能困住它们。 只能花金币去买了,可三阶妖兽的材料,无论是内丹还是精血,都价格不菲。尤其是这种对炼体有奇效的熊象类妖兽材料,更是有价无市。 金币…… 萧夜寒的嘴角抽了抽,他想起了那张被他孝敬给姑姑的金币卡。 曾着姑姑还没有回来,他提着水桶,拿着抹布,将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萧玉茹采购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院子和正在卖力擦着桌子的萧夜寒,不由得一愣,随即好笑地走过去,夺下他手中的抹布。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活姑姑来做就行。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修炼,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萧夜寒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姑姑,我这不是修炼遇到瓶颈了嘛,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换换脑子。” “瓶颈?”萧玉茹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灵技有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都不是。”萧夜寒摆了摆手,顺势拉着姑姑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对面,一脸苦恼地说道:“姑姑,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才不是聚灵境一级了嘛,可欢欢都聚灵境十级了,这差距也太大了。我想尽快提升实力,至少不能被她甩得太远,不然以后成亲了,我这脸往哪搁啊。” 萧玉茹对凤欢欢这个未来的侄媳妇是打心眼儿里满意,自然也希望自己的侄儿能配得上人家。 “我想着,光靠自己苦修太慢了,得买些丹药和天材地宝辅助一下。咱们凤鸣城最大的万象天阁,最近好像就新到了一批对修炼大有裨益的灵药,我想去看看。”萧夜寒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姑姑的脸色。 萧玉茹闻言,脸上的担忧化作了欣慰和赞同。 她拍了拍萧夜寒的手道:“你能这么想,姑姑很高兴。修炼确实需要资源辅助,不能闭门造车。”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金币卡,递给了萧夜寒。 “这里一共有十九万七千金币,你拿着去用。” “够了够了。”萧夜寒连忙接过金币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可是姑姑您那来的这么多金币?” 萧玉茹看着侄儿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温和地解释道:“其中的九万七千金币是你先前放到我这保管的,还有十万金币,是你娘留给你的。她说,若是你无法修炼,便用这些金币,让你富足无忧地过完一辈子。若是你能修炼,这便是你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笔资本。所以,这本来也就是你自己的东西。” 母亲…… 他来到这个世界,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与记忆,对这个称谓,始终隔着一层无法触摸的薄膜。记忆中,只有他姑姑告诉他在他出生不久他的父母便离开了。 萧夜寒接过那张金币卡,那不再仅仅只是金币,而是一份跨越了十数年光阴的沉重母爱。原来,即便是不在他身边,她也为他铺好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姑姑,我娘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萧夜寒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他不知第几次问起。 萧玉茹的眼神变得悠远,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你娘啊……她是天底下最温柔、也是最坚强的女子。她和你爹,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只是……“ 她话语一顿,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悲伤,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这些事,等你以后足够强大了,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你也是他们的骄傲。” 这次的回答跟原主记忆中,以前问到的回答不一样,也许是现在已经可以修炼,姑姑才改变了说辞。 萧夜寒没有在继续追问,他将金币卡收入怀中:“姑姑,我明白了。” “去吧。”萧玉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金币不够了,再跟姑姑说。” 萧夜寒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小院,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那份对见到父母的期盼,与他自己复仇的执念,在这一刻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再次来到万象天阁,萧夜寒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大门。依旧是那个叫青儿的侍女迎了上来,当她看清来人是萧夜寒时,脸上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古怪。 毕竟,上午才花三千金币买走一坨废铁的人,下午又来了,这让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萧公子,您又来了。这次想要看点什么?” “我需要一些药材。”萧夜寒直接开门见山,将一张写满了药材名字的单子递了过去。这是他根据太初神碑改良后的丹方,所罗列出的辅药。 “萧公子请稍等。” 很快,青儿便将他所需的药材打包好,一共是十六种,一样不差。 “萧公子您要的这些药材,总共是六千八百金币。” 萧夜寒点了点头,价格和他预估的差不多。 他没有急着结账,而是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三阶熊类或象类妖兽的材料出售?内丹、精血、血肉都可以。” 第十八章 赌宝 青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歉意地摇了摇头:“萧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三阶妖兽的材料太过珍贵,我们凤鸣城的万象天阁只是一个分阁,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的。” “但会在十年一次的拍卖会上,阁主会从总阁那边拿一些天材地宝来当拍品,其中有的时候就会有三阶妖兽的材料。拍卖会正好在三日后,公子若是需要的话可以花五万金币买下拍卖会的名额。” 拍卖会?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万象天阁可是是没有拍卖会的,而且也从来没有通说过凤鸣城有哪一处会有拍卖会,而且进入拍卖会还需要交五万金币才能进入? “拍卖会?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提前买到?” “这个……恐怕不行。”青儿为难地说道,“这是总阁等下的规矩,拍卖会上的东西不管是谁都不能提前购买,这是位面万象天阁的规矩。” 规矩?萧夜寒心里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规矩,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强者为弱者量身定做的枷锁罢了。五万金币的名额费,更像是一种筛选,将没资格的穷鬼提前排除在外。 “那这三阶妖兽的材料,一般需要多少金币才能拍到?”萧夜寒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青儿露出一个职业化的、无可奉告的微笑:“这个,拍卖会没开始之前,不能透露价格,萧公子请莫怪。” 看来这拍卖会是非参加不可了。萧夜寒点点头,支付了六千八百金币的药材钱,又从金币卡里划出五万,买下了那枚代表着入场资格的玉牌。 青儿的眼神愈发古怪,一个上午花三千金币买废铁,下午又花五万多金币买药材和一张不知能否用上的入场券。这位公子的行事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从万象天阁出来,萧夜寒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在城中几家大型的材料商铺里转了一圈,旁敲侧击地打听三阶妖兽材料的价格。 结果让他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颗完整的三阶下位妖兽内丹,起拍价通常在五万金币以上,若是遇到爆裂地熊这种对炼体有极大效果的热门货色,经过几轮竞价,成交价翻上三倍都毫不稀奇。更别提与之配套的精血和特定部位的血肉了。 他口袋里那张只剩下十四万左右的金币卡,瞬间变得无比“单薄”。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必须在拍卖会开始前,再赚到一大笔金币。 去给城里的富商豪门看病?不行,谁会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神医?就算信了,一来一回诊金能有多少?太慢,而且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去坑王管事一笔?那老狐狸估计已经被自己榨干了,短时间内怕是没什么油水了。 炼制丹药去卖?他改良过的聚灵丹,成本不低,在这凤鸣城一颗的利润也就几十金币,三天时间不眠不休也凑不齐缺口。拿出更高阶的丹药,又会引来觊觎,凭他现在的实力,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他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前。 万宝楼。 这里是凤鸣城最大的赌坊,也是最销金的窟窿。背景神秘,传闻与一流宗门赤炎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主要经营两种生意:赌宝和赌盘。 赌盘是押注斗兽场里的妖兽厮杀,或是武斗台上的灵者对决,又或者是人类与妖兽的对战,血腥而直接。 而赌宝,则更考验眼力与运气。 所谓的“堵宝”,是从各种古老遗迹、险地深渊中开采出来的特殊矿石。这些源石外表被一层混杂着天地法则的石皮包裹,能够隔绝一切灵识探查。只有用特制的工具将其切开,才能知道里面是蕴藏着稀世珍宝,还是空无一物。 无数人在这里一夜暴富,更多的人在这里倾家荡产。 萧夜寒站在这座吞噬着无数人财富与梦想的巨兽面前,眼神闪烁不定。 以他的眼力和经验,在这种小地方的赌宝,简直跟送钱没区别。唯一怕的就是它们故意将一些垃圾,用特殊手段包裹上一成石皮,或者直接就弄成空物,还有更加恶心的一些赌坊会专门排一个鉴宝师当场鉴定,把值钱的说成没用的垃圾,把垃圾说成天才地宝。 “哼,堂堂本座的徒弟,竟要沦落到靠这种凡夫俗子的赌博游戏来赚取修炼资源?真是丢尽了本座的脸!”脑海中,紫鸢那清冷而高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响了起来。 萧夜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师尊大人,脸面又不能当金币花。您要是能直接变出几十万金币,我立马就走,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你……”紫鸢一时语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显然,她也变不出金币。 萧夜寒不再理会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进了万宝楼。 与外面街道的喧嚣不同,万宝楼内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大厅极为宽敞,铺着柔软的红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昂贵的熏香。 大厅被分成了两个区域。 左边人声鼎沸,热浪滚滚,巨大的水晶壁上正实时转播着斗兽场内的血腥画面,一群赌客正对着水晶壁嘶吼狂呼,那里是赌盘区。 右边则要安静许多,占地也更广。一排排巨大的木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成百上千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这些便是源石。 萧夜寒径直走向了赌石区。 这里的源石,根据产地和品相,被分成了不同的等级,价格也天差地别。最便宜的只要几百金币,而最贵的则被单独放置在水晶柜台中,标价高达数十万,乃至数百万。 他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胖子,大手一挥,花了二十万金币买下了一块人头大小的源石。 萧夜寒摇摇头,在心中嘀咕:这二十万给我多好,没准还能换点回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小厮手起刀落,石皮层层剥落,最终却只切出了一块在普通不过的晶石而已。 萧夜寒的目光在那些标价高昂的源石上一扫而过,心中毫无波澜,只是轻轻摇头。在他前世的经验里,这些被精心摆放、品相绝佳的源石,十有八九都是经过筛选的样子货,真正能开出惊天宝物的概率,比被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砸中还要低。赌坊的生意,从来都不是靠运气,而是靠精准的算计和对人性的拿捏。 果然不出所料,这凤鸣城最大的赌坊,玩的也是同样的套路。 就在他准备放弃赌石,另寻他法时,紫鸢那带着一丝慵懒和三分讥诮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怎么?这就放弃了?看来本座还是高估了你,这点小场面就让你打了退堂鼓。” “我不是打退堂鼓,我是不想当冤大头。”萧夜寒在心中没好气地回应,“这些石头里连个屁都没有,我花金币买它们,不是脑子有病吗?” “哦?连个屁都没有?”紫鸢的声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那可不一定,本座倒是感知到,在这堆破烂里,有一块不起眼的源石,里面封存着一滴真龙精血。” “什么?!”萧夜寒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半拍。 真龙可是超越了九阶妖兽,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至高生灵!其一滴精血所蕴含的能量和法则,足以让山河变色,日月无光。他前世在南离大陆,也仅仅是在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真龙的只言片语。那种级别的存在,别说精血,就是一片龙鳞,都足以引发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腥风血雨。 这里……这个小小的凤鸣城里,竟然会有真龙精血? 他的激动几乎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在哪儿?快告诉我,它在哪儿?”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紫鸢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本座的指点,是那么廉价的吗?” 萧夜寒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语气:“师尊——,您看徒儿这不是为了修炼嘛。徒儿的实力变强了,才能更好地为您效力不是?您想想,我要是能炼化那滴真龙精血,别说挥舞一万次裂天,就是十万次、一百万次,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您脸上也有光啊!”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紫鸢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利弊,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那边。”她用一种极为不情愿的语气,指引着萧夜寒的视线,“就是那堆没人要的垃圾里,自己找。本座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能不能找到,看你自己的造化。” 萧夜寒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只见赌石区的最角落,有一个用粗糙木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大堆源石。这些源石品相极差,要么奇形怪状,要么石皮上布满了裂纹,一看就是被挑剩下的废料。 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废石区,每块三百金币,买定离手,概不退换。” 那堆积如山的废石,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块。 萧夜寒此刻真的很想把紫鸢从剑里揪出来,狠狠地在她那挺翘的臀部上扇几巴掌。这提示跟没提示有什么区别?让他在这上千块石头里找一块?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 第十九章 兽粪石 “师尊,您是不是在刷我?”萧夜寒咬牙切齿地问道。 “本座从不屑于做那等无聊之事。”紫鸢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真龙精血何等神物,岂会寄身于那些凡品源石中?越是神物,越会自晦,其气息与法则会与周围最普通的环境融为一体,以避天机。那堆废石,正好是它最好的藏身之所。给你个提示,去找那块最不起眼,最像……嗯,最像一块兽粪的石头。” 兽粪…… 萧夜寒的嘴角狠狠一抽,但心中却燃起了希望。有具体形态描述,总比没头没脑地乱找要强。 他定了定神,装作一副百无聊赖、随便看看的模样,踱步走到了那片废石区。弯下腰,开始在那堆废石里翻找起来。这里的石头布满了灰尘,许多还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另一边高档区的熏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一些赌客的注意。 “嘿,看那小子,居然在废石区里淘宝,怕不是个傻子吧?” “穷疯了呗,三百金币也想开出宝贝?做梦呢。” “嘘,小声点,万一人家真开出什么好东西,我们岂不是错过了?”一个赌客小声说道,但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周围传来阵阵低低的哄笑声,萧夜寒对这些言论充耳不闻,他的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寻找那块“兽粪”上。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凤鸣城大名鼎鼎的萧家废物。怎么,三个月前没有跟凤欢欢成亲,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要来这种地方捡垃圾了?” 萧夜寒的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子,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摇着一把折扇,满脸讥讽地看着他。男子身边,还依偎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那女子看向萧夜寒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萧夜寒的脑海中,原主的记忆立刻浮现出来。 林天南,凤鸣城林家的嫡系子弟,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林家是凤鸣城四大家族之一,实力仅次于凤家,一直想取而代之。这林天南从小就嫉妒他和凤欢欢的婚约,没少在背后下黑手,说坏话。三个月前,因为全城的言论没有成功结亲,他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 “我当是谁家的狗在乱吠,原来是林家的种。”萧夜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你爹没教过你,看到人要说人话吗?” “你敢骂我是狗?”林天南脸色一沉,手中的折扇合拢,指着萧夜寒的鼻子,“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本少爷面前犬吠?” “废物?”萧夜寒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林天南,那眼神中的锐利,竟让后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再废物,就算没有成功结亲也还是凤欢欢的未婚夫。而你呢?舔了这么多年,人家正眼看过你吗?哦,我忘了,你连当备胎的资格都没有,充其量也就是条想吃天鹅肉的懒蛤蟆。哦不,说你是懒蛤蟆都是抬举你了,毕竟懒蛤蟆还会叫两声,你连叫的资格都没有。” 萧夜寒这番话,字字诛心。他不仅揭了林天南最大的伤疤,还顺带把他贬得比连蛤蟆都不如。 周围的赌客们原本还在看热闹,此刻听到这番话,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天南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你找死!”林天南被气得浑身发抖,还算得上英俊的脸变得比吃了狗屎还难看。他堂堂林家大少,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身边的妖艳女子见状,连忙摇着他的胳膊,娇声道:“林少,何必跟一个废物一般见识,平白脏了您的手。他也就只剩下这张嘴了。” 林天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他知道在这里动手,会坏了万宝楼的规矩。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那堆废石上,一个恶毒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冷笑着看着萧夜寒:“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有种,我们就在这赌宝上玩一把。你不是喜欢在这垃圾堆里淘宝吗?本少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云泥之别!” 说着,他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厮找了找手,傲然道:“去把你们柳管事的叫来。这堆废石,本少爷全要了!” 此言一出,全程哗然。 这堆废石虽然单价便宜,但数量庞大,上千块加起来也要三十来万金币。花三十几万金币,买一堆几乎注定血本无归的废料,只为了羞辱一个人? 萧夜寒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想到林天南会来这么一出。如果这堆废石头真被他买走了,那自己想拿到真龙精血就不好拿到手。 即使是他先看中,按照人性的角度来看,那管事绝对会站在林天南那边,谁会为了一个废物得罪林家。 紫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促狭:“小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要是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滴真龙精血,你也别想要了。” 萧夜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愕、屈辱和一丝绝望的苍白,仿佛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连最后一丝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林天南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的讥笑愈发得意,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说不出的潇洒快意。他身边的妖艳女子更是捂着嘴,发出一声娇媚的嗤笑,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 “怎么?萧大天才,傻了?”林天南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三十几万金币而已,对本少爷来说,不过是几顿饭钱。但能用这点小钱,买下你萧夜寒最后的希望,看到你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值!太值了!” 萧夜寒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他猛地低下头,像是认命了一般,又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竟又蹲了下去,双手在那堆废石里更加慌乱地扒拉起来。他的动作不再有章法,显得急切而狼狈,像一个即将被赶出家门的乞丐,想在最后时刻从垃圾堆里抢救出一点点值钱的东西。 “哈哈哈!你们看!他急了!他急了!” “真是可怜啊,想从垃圾堆里捡漏,结果连垃圾堆都让人给包了。” “这就是命啊,废物到哪里都是废物,连运气都不会站在他那边。” 周围的议论声肆无忌惮。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慌乱的表象之下,萧夜寒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他的灵识,笼罩着整个废石区,仔细地搜寻着目标。 有了紫鸢“兽粪”的提示,他的搜寻其实极有目的性。 他的手掌看似随意地拂过一块又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带起一片片灰尘。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那石头呈不规则的椭圆形,通体暗褐色,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一些仿佛干涸了的泥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一坨被风干了的巨型野兽粪便。 当他的手触碰到它时,他甚至故意做出了一个嫌恶的缩手动作,仿佛被这东西的丑陋外观给恶心到了。 萧夜寒心中一定,但他没有立刻将它拿起。他的目光飞快地在旁边一扫,然后,眼中亮起一丝希冀的光芒,双手并用,从石堆深处扒拉出另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比“兽粪石”要大上一圈,形状也“顺眼”得多,表面虽然也有瑕疵,但至少有几分石头的样子。 他将这块石头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管事,在小厮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过来。他先是恭敬地对林天南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 “林少爷大驾光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您刚才说,要将这片废石区全都包下来?” “不错。”林天南傲慢地扬了扬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还蹲在地上的萧夜寒,“开个价吧。” 柳管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正要开口,却见萧夜寒抱着那块石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灰尘,嘴唇有些发白,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作镇定地开了口。 “林大少财大气粗,这堆废石您要买,我一个穷光蛋自然是争不过您。不过……” 他顿了顿,将怀里的石头又抱紧了几分,像是生怕被人抢走。 “不过,这块石头,是我先看中的!它……它形状奇特,我觉得……我觉得跟我有缘!按照万宝楼的规矩,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拿在手里的,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优先购买?” 第二十章 极致表演 萧夜寒的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底气明显不足,尤其是那句“跟我有缘”,更是让周围的赌客们发出一阵哄笑。 跟一块废石有缘?这废物是真疯了还是真傻了? 林天南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缘?萧夜寒,你可真是个人才!你跟一块垃圾有缘?你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身边的妖艳女子也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萧夜寒怀里的石头,尖声道:“林少,您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抱着块破石头当宝贝,真是笑死奴家了。” 萧夜寒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他看向林天南,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近乎哀求。 “林少,您家大业大,何必跟我一个捡垃圾的废物争这点小利?您要包场,我无话可说。但这块‘宝贝’。”他刻意加重了“宝贝”二字,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是我最后的念想了,您行行好,高抬贵手,让我花三百金币买了它,也算……也算给我留条活路?” 说完,他又转向柳管事,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柳管事大人,万宝楼最重信誉和规矩。小人虽穷,但也知道先来后到,这块石头我已选中拿在手中,按规矩小人应有权优先购买吧?” 他这番表演,可谓是炉火纯青。 既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缘分”的可怜冲,又恰到好处地满足了林天南那想要将他踩在脚下的优越感。同时,他还把“规矩”这个大帽子扣在了柳管事的头上,让他不好公然偏袒。 林天南看着萧夜寒那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心中的暴怒和杀意,此刻已经完全转化为了极致的快感。 抢走萧夜寒怀里那块破石头?不,那太掉价了,反而显得自己小气,跟一个乞丐抢东西吃。 最高明的羞辱,是让他抱着自己所谓的“希望”滚蛋,让他沉浸在捡到宝的幻想里,最后再亲手切开,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绝望,才是最美妙的。 “哼。”林天南冷哼一声,用折扇指了指萧夜寒,对柳管事说道:“听到了吗?人家要留条活路呢。既然他这么喜欢这块垃圾,那就卖给他好了。本少爷还不至于,跟一条狗抢骨头。” 他这话说得恶毒至极,柳管事连忙点头哈腰:“林少爷大人有大量,佩服,佩服!” 他转向萧夜寒,公事公办地说道:“既然林少爷发话了,这块源石,三百金币,你可以拿走了。” “多谢林少!多谢柳管事!”萧夜寒脸上立刻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连连道谢,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让林天南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萧夜寒抱着那块垃圾,迫不及待地走向柜台准备接结账。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哎哟!” 他惊呼一声,身体一歪,怀里的垃圾差点脱手。而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颗暗褐色,酷似兽粪的丑陋石头,咕噜噜地从石堆上滚了下来,正好停在他的脚边。 “啊,真是不好意思,管事大人,我太不小心了。”萧夜寒连忙站稳,一脸歉意地指着脚边的“兽粪石”,“这……这石头滚下来了,你看它长得……也忒磕碜了。要不……要不这块我也顺便买了吧?反正也是三百金币,就当是帮你们清理垃圾了,免得硌着下一位客人的脚。” 柳管事的目光在那块“兽粪石”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这玩意儿,白送他都嫌脏手。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林天南这位大主顾伺候好,哪有心思理会这种小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一共六百金币,赶紧结账走人,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好嘞!”萧夜寒手脚麻利地将那块“兽粪石”也抱了起来,一左一右,屁颠屁颠地跑向了柜台。 林天南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嘴角的讥讽更甚,他现在只感觉无比舒爽,自然是想要继续羞辱萧夜寒一番。 “等等。” 萧夜寒的脚步一顿,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与不解。 林天南摇着折扇,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少爷刚才说过,要跟你比一比赌宝。既然是比试,自然要当场切开,让大伙儿都开开眼,看看你萧大少的‘有缘石’,到底能开出个什么名堂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赌客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起哄。 “对啊!切开看看!” “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三百金币的垃圾能开出什么宝贝!” 林天南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撕碎萧夜寒这可笑的“希望”,让他从捡到宝的幻想中,狠狠地摔在现实的泥地里。这种精神上的碾压,远比肉体上的殴打更让他感到愉悦。 萧夜寒抱着两块石头,连连后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不行!林少,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我了。这……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万一……万一切开什么都没有,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越是这样,林天南就越是兴奋,周围的哄笑声也越大。 这也正如萧夜寒的愿,他金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自然也不会就这样离开。 柳管事见林天南兴致高昂,自然是乐得配合,他走到萧夜寒面前,半劝半强硬地说道:“这位公子,林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真切出宝贝了呢?我们万宝楼当场就可以高价回收。来吧,切石的师傅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便有小厮上前来,要从萧夜寒怀里拿走石头。 萧夜寒挣扎了片刻,最终颓然地垂下了头,任由小厮将石头拿走。 林天南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走到柜台前,对着柳管事傲然道:“柳管事,把你们这最好的切石师傅叫来,本少爷这堆废石,也一并切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紫金卡随手扔在柜台上。这张卡一出现,柳管事的眼睛都亮了几分,紫金卡最低的存储额度都有一百万金币。 “林少豪气!”柳管事连忙躬身,亲自接过卡,小心翼翼地划走了三十万金币。 轮到萧夜寒结账,他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金币卡递了过去。 当众人看到那张普普通通的金币卡时,眼中又是一阵鄙夷。可当柳管事接过卡,准备划走六百金币时,他的手却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金币卡虽不如虽然不如紫金卡尊贵,但能办这种卡的,身价至少也在十万金币以上。一个捡垃圾的废物,居然随身带着十几万金币? 林天南也注意到了柳管事的表情,他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心中冷笑:装模作样,怕不是把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了吧?真是可悲。 他没有再多想,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先切本少爷的!” “是是是!”柳管事回过神来,立刻安排了下去。 万宝楼的效率极高,很快两名经验丰富的切石师傅便走上前来,在众人瞩目下,开始切割林天南买下的那堆废石。 “呲啦——” “空的!” “下一块,还是空的!” “唉,废石就是废石,怎么可能出东西。” “这块有点绿,可惜是杂玉,只值十几金币。” 一块又一块的源石被切开,结果毫无意外,绝大部分都是空无一物,偶尔切出点东西,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废料。周围的赌客们从一开始的期待,慢慢变得意兴阑珊。 林天南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虽然他本就没指望这堆垃圾能开出什么,就是为了羞辱萧夜寒一番,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开几十块都是废物,也实在丢脸。 “出绿了!好正的阳绿!” 一名切石师傅突然惊呼一声,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随着石皮层层剥落,一抹浓郁的绿色越来越大,最终一个拳头大小通体翠绿,水头十足的翡翠玉石,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天呐!是冰种阳绿!这么大一块,至少值六十万金币!”人群中,一个懂行的商人一声惊呼。 三十万金币,买一堆废石,结果开出价值六十万的宝贝,直接翻了一倍! “林少威武!” “林少真是洪福齐天啊!” 羡慕、嫉妒、恭维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天南脸上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得意与张狂。他享受着众人的追捧,感觉自己就是天命之子。 为了将这份虚荣心满足到极致,他大手一挥,对着周围的赌客们豪迈地喊道:“剩下的这些石头,本少爷不要了!谁有兴趣谁拿去切,就当本少爷请大家看个乐子,沾沾喜气!” 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些赌客们蜂拥而上,将剩下的废石瓜分一空,现场一片混乱而又热闹。 林天南在这片喧嚣中,如同君王一般,缓缓走到面如死灰的萧夜寒面前,用折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极尽羞辱之意。 “废物,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本少爷随手买的垃圾,都能开出六十万的宝贝。现在,轮到你了。”他指了指那两块孤零零的石头,嘴角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来,让本少爷看看,你的‘有缘石’,能给你带来什么好运。”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萧夜寒身上,只是这一次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看好戏的意味。 第二十一章 真兽粪 萧夜寒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块品相稍好一些的石头,对柳管事说道:“就切这块吧。”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兽粪石抱回自己的怀里,对众人解释道:“这块……这块长得实在太别致了,我很喜欢,不管里面有没有东西,我都想拿回家收藏起来,当个摆件。” “噗——” “哈哈哈!” “我的天,他是真傻了吧?收藏一块粪石?” “这废物的脑子果然不正常,审美观都如此奇怪。”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天南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萧夜寒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好!好!你喜欢就好!本少爷今天就成全你,让你抱着你的粪便宝贝滚蛋!” 柳管事强忍着笑意,示意切石师傅动手。 切石师傅也是一脸的漫不经心,随手将石头固定好。 “咔嚓。” 一声脆响,石头应声而开。 没有刺目的光芒,也没有惊人的异象。切开的石面,呈现出一种温润如同羊脂般的乳白色。 “咦?这是什么?”切石师傅愣了一下,伸手擦去石屑。 随着他的擦拭,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气息,从切面缓缓扩散开来。那是一种极为柔和的能量波动,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浑身舒坦。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块被切开的石头上。 柳管事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推开切石师傅,亲自拿起工具将剩余的石皮一点点剥离。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当最后一片石皮落下,一块通体温润、色泽纯净,内部有淡淡光华流转的玉石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这是……极品暖玉!”柳管事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几乎破了音,“纯净无暇,灵气内蕴!天呐,这……这至少是三百万金币以上的至宝!” 所有人都傻了、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下巴几乎要砸到地面上。 前一刻还在疯狂嘲笑萧夜寒的林天南,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神里充满了错愕。 他花了三十万在一堆废石里开出价值六十万的翡翠,已觉得是天大的运气。 而这个废物,花三百金币,开出了价值三百万金币的极品暖玉? 柳管事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向萧夜寒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轻蔑和不耐烦,变成了极致的热切与尊敬。 “萧公子!不,萧爷!您真是眼神无双,这块极品暖玉,我们万宝楼愿意出三百万金币回收!不,三百二十万!您看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衣着华贵,看起来像个大富商的灵者走了出来,修为大致在炼灵境三级,扯着嗓子大喊:“什么三百二十万!这种品相的极品暖玉,有价无市!我修炼的冰系灵技,常年被寒气侵体,此玉对我有极大的好处。我出五百万金币,这位小兄弟,卖给我如何?” 所有人的呼吸,都随着那富商喊出的“五百万金币”而变得粗重起来。 林天南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吃了一百斤狗屎还难看,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当着全凤鸣城的面,狠狠抽了上百次。 他引以为傲的六十万金币翡翠,在此刻这块价值五百万金币的极品暖玉面前,简直就像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廉价得可笑。 他刚才说的每一句嘲讽,做的每一个羞辱的动作,此刻都化作了最响亮的耳光,一下下扇在自己的脸上。 尤其是这块暖玉,本该是他的。 如果他没有那么傲慢,没有为了羞辱萧夜寒将那块让给他,那么这块宝贝,就是他林天南的囊中之物。 悔恨、嫉妒、羞愤种种情绪加在一起,让他几欲发狂。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萧夜寒,却依旧平静。 他缓缓走上前,从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柳管事手中,接过了那块温润的暖玉。玉石入手,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让他感到了一阵舒适。 他没有理会那个出价五百万金币的富商,也没有看一眼快要气炸肺的林天南,只是低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石温润的表面。 “不卖。”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富商彻底愣住,“小兄弟,六百万金币!你……” 萧夜寒抬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 他当然知道这块暖玉的价值,极品暖玉不仅仅只是驱寒保暖那么简单,长期佩戴可以滋养佩戴者的经脉,稳固灵力,对于修炼者,尤其是体质偏寒或是觉醒水元基的灵者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辅助宝物。其真实价值,远不止六百万金币。 这块暖玉,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 金币可以再像别的办法去赚,但这块暖玉,却是送给姑姑最好的礼物。姑姑觉醒的就是水元基,但为了抚养他,根本没有时间修炼,三十来岁的年纪怎么也应该有炼灵境的修为,可她却只有聚灵境四级。而且在早年还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便会手脚冰凉,浑身酸痛。 有了这块暖玉,到时候在帮她把三百六十五处窍穴打通,足够让她在三年内就把先前十几年的空窗期给补回来,而且还不会受寒气侵扰。 这份心意,不管多少金币都不换。 萧夜寒将暖玉收入到储物袋中,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又将那块被他当场宝贝的兽粪也收入到了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便要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给林天南一个眼神。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和反讽都更具有杀伤力。 “站住。” 林天南从极致的羞愤中爆发出来,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萧夜寒的背影,声音嘶哑地吼道:“你不能走!你……你一定是作弊了!你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萧夜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冷冷地开口:“作弊?林大少是在质疑万宝楼的信誉,还是在质疑你自己那洪福齐天的运气?” 一句话噎得林天南哑口无言。 万宝楼的源石,都经过特殊处理,能隔绝一切灵识探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说萧夜寒作弊,就是打万宝楼的脸。 柳管事此刻的立场已经完全偏向了萧夜寒,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林天南拱了拱手,语气虽然依旧恭敬,但态度却不容置喙:“林少,还请慎言。我们万宝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字。萧公子能开出宝物,是他的眼光和运气,与旁人无关。” “你……”林天南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从反驳。 萧夜寒不再理会他,迈步向外走去。 “哼,懂得藏拙,还算有救。”紫鸢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响了起来:“演得不错,连本座都差点信了。尤其是你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和抱着块兽粪当宝的蠢样,简直是浑然天成。” 萧夜寒的嘴角抽了抽,刚想反驳两句,却猛地捕捉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关键词。 他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问道:“等等,师尊您刚才说什么?兽粪?” “您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从储物袋中,将那块被他珍藏的宝贝石头取了出来。 紫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本座说他像兽粪,只是一个比喻吗?” 萧夜寒的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屏住呼吸,将那块石头凑到鼻子前,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夹杂着泥土的腥气、草料的腐败以及某种大型妖兽独有的骚臭气息,瞬间冲入他的鼻腔,直贯天灵盖。 “呕——” 萧夜寒差点把昨天吃的饭都给吐了出来,猛地将那块石头扔在地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连连干呕。 这他妈是真的兽粪! 只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被彻底风干石化了而已!怪不得之前离得闻不到,这味道,简直是生化武器级别的! 他前世好歹也是一片大陆的顶级强者,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今天居然抱着一块风干的屎疙瘩当宝贝,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了那么一出情有独钟的戏码。 一想到林天南和那些赌客当时的嘲笑,萧夜寒就觉得自己的脸皮在发烫。 原来他们不是在嘲笑他们的审美,他们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真兽粪,要是知道自己的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紫鸢!你是不是故意的!”萧夜寒在心中咆哮,他感觉自己的人格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本座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紫鸢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笑意,“真龙精血何等神物?它若想隐藏自身,便会选择最污秽、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载体,以蒙蔽天机,隔绝探查。这块不知名的上古凶兽留下的粪石,经过万年地气蕴养,内里的污秽之气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反而成了隔绝一切气息探查的最好屏障。你该庆幸,若它藏在一块品相尚可的源石里,今日你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将它带出来。” 听完这番解释,萧夜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过程……实在是毕生难忘的奇耻大辱。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块貌不惊扬的粪石,胃里依旧在抗议。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万分嫌弃地捏起那块宝贝,飞快地扔回储物袋。 然后,他冲到万宝楼外的水池边,把自己的双手搓得快要脱下一层皮,却总觉得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骚臭味,已经刻进了自己的灵魂里。 第二十二章 斗兽场的鬼才 萧夜寒没有直接回萧家,而是穿过几条街道,径直走向了城西。那里是凤鸣城最混乱,也是最刺激的地方——斗兽场。 万宝楼的赌盘区,用特殊的方法转播着这里的血腥厮杀。 还未走近,一股血腥味和妖兽的腥臊味的浓烈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和赌客们疯狂的呐喊,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萧夜寒眉头微皱,前世的他站在大陆之巅,何曾踏足过这等污秽之地。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修炼资源,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上了。 交了三千金币的入场费,走进斗兽场内部。 巨大的环形场地中央,是一个由精铁栅栏围起来的巨大斗兽坑。此刻坑内有两头妖兽正在疯狂搏杀,一头是身披厚甲的二阶铁甲犀,另一头则是体型矫健的二阶风刃豹。 铁甲犀防御力惊人,但行动迟缓,风刃豹则快如闪电,不断游走在铁甲犀身边,利用利爪和风刃在对手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场边的赌客们声嘶力竭地为自己下注的妖兽呐喊助威,整个场馆的气氛狂热到了极点。 萧夜寒没有理会场上的战斗,而是直接走到了下注区。 一块巨大的水晶碑上,罗列着接下来十几场比赛的对战妖兽信息和相应的赔率。 他的目光在水晶牌上飞速扫过,前世学的驯兽之术虽非主业,但也远超这片大陆的认知。他能从妖兽的品种、年龄、过往战绩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备注信息中,看出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端倪。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第五场比赛上。 对战双方是一头名为“赤鬃雄狮”的二阶巅峰妖兽,和一头名为“黑鳞巨蟒”的二阶后期妖兽。 赤鬃雄狮战绩卓越,十战十胜,其中七次是将对手活活撕碎,凶名赫赫,是斗兽场的明显,赔率低得可怜,只有一赔一点二。 而它的对手黑鳞巨蟒,战绩是五战四负,唯一赢的那一场,还是因为对手在战斗中旧伤复发。它的介绍上,还特意标注了“状态不佳,疑似有伤”的字样。因此它的赔率高得吓人,达到了一赔十。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局。 “买赤鬃雄狮!稳赚不赔!” “是啊,那条破蛇估计不够雄狮塞牙缝的。” “我押五千金币,买雄狮赢!晚上喝酒的钱就有了!” 下注区,几乎所有人都把金币压在了赤鬃雄狮身上,也有少数灵者为了博一个爆冷才押的黑鳞巨蟒。 萧夜寒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 赤鬃雄狮属火,性爆裂,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而黑鳞巨蟒属水,性阴寒,最擅缠绕绞杀与剧毒攻击。 最关键的是,萧夜寒从那“状态不佳,疑似有伤”的备注中,解读出了另一层信息。蛇类妖兽在蜕皮进阶前,都会经历一段虚弱期,表象确实与受伤相识。但这期间,它们体内会积蓄大量的力量,以备蜕皮只用,一旦在此时搏杀,它们往往会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 而且狮类妖兽天生畏惧蛇蟒一类的爬行妖兽,这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压制。 这场看似一边倒的屠杀,在他眼中却是一场十拿九稳的逆袭。 他走到了下注的窗口,在周围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将自己的金币卡拍在桌子上。 “我下注十三万金币,买黑鳞巨蟒胜。” 负责下注的小厮愣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面容清秀、衣着普通的少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买那条病蛇?还押十三万金币?” 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赌客的注意。 “我靠!这小子疯了吧?” “十三万金币买那条死蛇?这不等于直接把金币仍水里吗?” “哪来的败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小兄弟,听哥一句劝,别冲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面对众人的议论和劝说,萧夜寒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买黑鳞巨蟒胜,全部。” 那小厮见他神情坚定,不似开玩笑,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接过金币卡,为他办理了下注。 “真是个疯子。”小厮一边操作,一边小声嘀咕。 萧夜寒拿回凭证,没有去观众席,而是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第五场比赛的开始。 时间缓缓流逝,前四场比赛波澜不堪的结束,接过都如大部分人预料的一样,强者胜,弱者败。斗兽场的气氛,在一场场血腥的厮杀中,被推向了更高潮。 终于到了第五场比赛。 “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体型健硕,通体燃烧着淡淡赤色火焰的雄狮,从通道中猛冲而出,它抖动着威武的赤色鬃毛,对着全场观战发出一声示威的怒吼,引来阵阵狂热的欢呼。 “雄狮!雄狮!撕碎它!” “赤鬃!无敌!” 紧接着,在另一侧的通道,一条通体覆盖着暗淡黑色鳞片,体长近十米的巨蟒,慢吞吞地游了出来。它看起来无精打采,连信子都吐得有气无力,与气势滔天的赤鬃雄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嘘——” 观众席顿时响起了一片毫不掩饰的嘘声和嘲笑。 “就这?还打个屁啊,直接认输算了。” “我看它连缠住雄狮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那个押了十三万金币的傻小子,现在估计已经哭晕在茅厕了吧?” 不少人幸灾乐祸地四处张望,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大冤种,但萧夜寒所处的角落太过偏僻,他们并没有找到。 角落里,萧夜寒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精准落在了那条黑鳞巨蟒身上。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巨蟒看似萎靡的身体里,正蛰伏着一股即将喷薄的恐怖力量。 “当——” 开赛的铜锣声响起。 赤鬃雄狮没有丝毫犹豫,四蹄在地面上一踏,整个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灼热的劲风,朝着黑鳞巨蟒猛扑过去。 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獠牙直指巨蟒的七寸要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息巨蟒被拦腰咬断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雄狮即将扑到近前的瞬间,一直懒洋洋的黑鳞巨蟒,那双暗淡的瞳孔之中,骤然爆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它的速度在这一刻快到了极致。 原本盘踞的身体猛地弹射而起,如同一条黑色的闪电,不退反进,竟是主动迎向了赤鬃雄狮。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雄狮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黑鳞巨蟒已经行动了。它没有去硬抗雄狮的利爪和獠牙,而是将自己柔韧的身体发挥到了极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着雄狮的身体滑了过去。 下一息,巨蟒的身躯闪电般地缠上了赤鬃雄狮的后半身。 “吼?!” 赤鬃雄狮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它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将身上的巨蟒甩开。但黑鳞巨蟒的身体越收越紧,巨大的绞杀力让雄狮的骨骼都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怎么回事?” “那条病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哗然和不解。 赤鬃雄狮彻底狂暴了,它身上的火焰暴涨,灼烧着巨蟒的鳞片,发出一阵阵焦糊味。 黑鳞巨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但它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头部猛地探向雄狮的脖颈,两颗尖锐的毒牙狠狠地刺了进去。 “吼——!!!” 赤鬃雄狮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惨的惨叫,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口鼻中流出黑色的血液。 黑鳞巨蟒的剧毒,在瞬间便摧毁了它的生机。 仅仅几息之后,不可一世的赤鬃雄狮便僵直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黑鳞巨蟒缓缓松开它的身体,高高昂起头,对着全场发出了胜利的嘶鸣。 整个斗兽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反转惊得目瞪口呆,那些刚才还在为雄狮呐喊的赌客,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赔十的惊天大冷门,就这么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我的天,我的五千金币!” “不可能!这绝对是假赛!有黑幕!” 这是输光了金币的赌徒们绝望的哀嚎。 而另一道声音,则显得尤为突兀刺耳。 “赢了……赢了!哈哈哈哈!老子赢了!”一个幸运儿因为贪图高赔率,随手买了一百金币的巨蟒,此刻正抱着自己的票据,激动得又蹦又跳。 但很快所有人都想起了一件事,有个人押了整整十三万金币在黑鳞巨蟒身上。 十三万金币十倍的赔率……那就是一百三十万金币。 “嘶。”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一道道目光开始在场馆内疯狂地搜寻那个神秘的鬼才。 萧夜寒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平静地走到兑奖窗口,将自己的凭证递了过去。 刚才那个对他嗤之以鼻的小厮,此刻正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他哆哆嗦嗦地接过凭证,反复确认了数遍才颤声道:“这……这位爷,您……您的奖金,一共是一百三十万金币。数额巨大,需要我们管事亲自来为您办理。” “好。“萧夜寒言简意赅。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就是这斗兽场的总管,人称“刀疤刘”。 刀疤刘的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萧夜寒,沉声道:“这位小兄弟,眼光很毒啊。不知道是哪家的才俊?” 他的语气看似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压迫感,足以让普通灵者两腿发软。 萧夜寒却仿佛毫无察觉,他迎着刀疤刘的目光,淡然一笑:“无名小卒,运气好而已。” “运气?”刀疤刘的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能有这种运气的人,可不多见。小兄弟,赢了金币是好事。不过我们斗兽场做生意,也有我们的规矩。赢的金币太多,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语中的威胁,已经毫不掩饰。 萧夜寒心中冷笑,果然来了。赌坊的套路,无非就是这些,赢少了你就是财神爷;赢多了你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听刘管事的意思是,你们斗兽场准备赖账?”萧夜寒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赌客耳中。 刀疤刘的脸色一沉。 斗兽场的背景是万宝楼,万宝楼的背景是赤炎宗,信誉是他们的金字招牌。赖账这种事,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是巨大的打击。 他盯着萧夜寒,眼神愈发阴冷:“小兄弟说笑了,我们斗兽场自然不会赖账,只是想跟小兄弟交个朋友。这样吧我做主,多赔你十万金币,交个朋友如何?” 多给十万金币,看似大方,实则是想用金币封口,顺便探查萧夜寒的底细。 萧夜寒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水晶牌上最后一场比赛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交朋友就不必了,我这个人赌性大,赢了就想赢更多。”他指着那最后一场比赛,对刀疤刘说道:“把我赢的这一百三十,加上我的本金十三万,总共一百四十三万金币,全部压在这一场。” 他此言一出,不光是刀疤刘,连周围的所有人都疯了。 “什么?他还要赌?” “一百四十三万金币!他要一把全押了?” “这人不是鬼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刀疤刘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萧夜寒所指的那场比赛。 王者之战:三尾炎狐 VS独角雷犀 这两头都是斗兽场的王牌,实力都在二阶巅峰,距离三阶只有一步之遥。三尾炎狐,狡诈灵动,擅长幻术与火焰。独角雷犀,皮糙肉厚,天生掌控雷电之力。 双方战绩都是全胜,赔率也几乎持平,都是一赔一点九。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龙争虎斗,谁胜谁负,就连斗兽场自己都无法预料。 刀疤刘的脑子飞速运转,如果这少年真的只是运气好,那这一把他有五成的概率会输光,斗兽场就可以挽回损失,还能赚一笔。 可如果……他不是靠运气呢? “小兄弟,玩玩可以,赌身家可就没意思了。”刀疤刘沉下脸,准备拒绝。 萧夜寒却笑了,他环视四周,朗声道:“怎么?斗兽场开门做生意,难道还怕客人赢钱不成?还是说你们这场王者之战,本身就是一场内定的骗局,所以不敢让人下重注?”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刀疤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周围的赌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怀疑。 “是啊,为什么不让下?” “难道真有问题?” 刀疤刘知道今天要是拒绝了,斗兽场的名声就全毁了。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我跟你赌!”他对着下注的小厮吼道,“给他下注独角雷犀,一百四十三万。” 他自作主张地帮萧夜寒选了独角雷犀,在他看来雷犀的雷电之力,正好克制炎狐的幻术,胜算更大一些。 萧夜寒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不不,我买三尾炎狐。” 刀疤刘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三尾炎狐虽然灵动,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一旦被雷犀的雷电击中必死无疑。这小子果然是在瞎蒙,这次他死定了。 “好,如你所愿!”刀疤刘生怕他反悔,立刻让小厮下了注。 他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几名小厮立刻不动声色地散开,隐隐将萧夜寒包围了起来。 赢了,他要留下这个人问出他所有的秘密。 输了,他也要留下这个人,让他知道斗兽场的金币不是那么好拿的。 萧夜寒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地看着斗兽坑,等待着王者之战的开场。 第二十三章 王者之战 “当——” 铜锣声响彻全场,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推向了顶点,这是最后一场也是最令人期待的对决——王者之战。 “吼!” 斗兽场一侧通道的铁门升起,一头体型庞大的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厚重甲壳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前那根长达一米,闪烁着电光的独角。 “是独角雷犀。” “天呐,这气势比上次出场时又强横了不少啊。” “这还用打吗?那狐狸都不够它一蹄子踩的。” 独角雷犀每踏出一步,整个斗兽场都在微微震颤,身上狂暴的雷电气息让前排的赌客们都感到一阵心悸。它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气势骇人。 几乎所有的赌客都将它视为稳操胜券的王者。 刀疤刘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死死盯着角落里的萧夜寒。刚刚已经通知过驯兽师给独角雷犀喂一颗血灵丹,药效发作后雷犀会进入狂暴状态,战力会比肩三阶妖兽。 在他看来那狐狸已经没有丝毫胜算,萧夜寒这一百四十三万金币,很快就会连本带利地回到斗兽场。 另一侧的铁门悄然打开,一道火红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场中。 这是一头体型不过一米的狐狸,毛发如最上等的火焰绸缎,没有一丝杂色。身后的三条尾巴,每一条尾巴末端的火焰,颜色都各不相同一为赤红、一为幽蓝、一为森白,显得妖异而神秘。 与雷犀相比,三尾炎狐显得过于灵动。它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用一双灵动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眼神中带着狡诈与戏谑。 “这体型差距实在太大了。” “炎狐的幻术虽然很厉害,但雷电之力恰好是幻术的克星。” “那小子死定了,居然把全部身家压在这只狐狸身上,真是个蠢货。” 刀疤刘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他已经能想象到萧夜寒输得精光,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凄惨模样。 萧夜寒的目光落在独角雷犀身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紫鸢,这头雷犀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哦?”紫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兴趣,“它体内的雷电之力极其狂暴,距离突破三阶只有一线之隔,力量正处于巅峰。你怎么看出来它会输?” “巅峰亦是悬崖。”萧夜寒淡淡回应,“它体内的雷电之力,太过驳杂,显然是服用了不止一种雷属性的天才地宝强行提升上来的,根基不稳,导致它根本无法完美掌控这股力量。它独角上时不时失控溢散的电弧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它即将突破的征兆,也是最致命的弱点,而且他们还给它服用了血灵丹。一旦它全力催动雷电之力,无需对手攻击,它自己就会被这股失控的力量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那只狐狸狡诈无比,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哼!还算不错,能一眼看出这些。”紫鸢这番话听似夸赞,在语气中依旧带着不屑。 雷犀四蹄猛地一踏,厚重的甲壳下肌肉贲张,朝着炎狐狂猛地冲撞过去。额前的独角雷光汇聚到了极致,形成一道雷电长矛,直指炎狐的头颅。 这一撞足以将城墙都撞出一个窟窿。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炎狐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抹狡黠。 雷点长矛即将触及它身体的瞬间,炎狐的身影变得虚幻,一分为三,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闪去。 “轰!” 雷犀这一击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整个斗兽坑都为之一颤,撞击点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大坑。 “是幻术分身。” “好快的速度。” 雷犀愤怒地甩了甩头,再次锁定了炎狐的真身,可当它再次冲撞过去时,炎狐又一次故技重施,用幻术轻松躲过。 场中的局势变得有些滑稽,庞大的独角雷犀一次又一次地发动徒劳的攻击,将斗兽坑砸得坑坑洼洼,却连炎狐的一根毛都碰不到。而炎狐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时不时还用尾巴上的火焰,在雷犀厚重的甲壳上留下一道道无关痛痒的焦痕,极尽挑衅之意。 “吼——” 连续的攻击落空和挑衅,彻底点燃了独角雷犀的怒火,血灵丹的药效也在此刻发作。它双眼变得赤红,理智完全被兽性取代,仰天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雷犀额前的独角,光芒大盛,体内所有的雷电之力都疯狂向其汇聚。 这是独角雷犀最强的杀招,调动体内全部的雷电,进行无差别范围击打。在限定范围内这一招之下,任何幻术和速度都将失去意义。 所有的赌客都已经站了起来,满脸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该结束了,只是可惜了要损失一只稀有的三尾炎狐。”刀疤刘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炎狐必死无疑时,异变陡生。 “噼里啪啦!” “哞……呃……” 独角雷犀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悲鸣,身躯猛地一僵,浑身电光乱窜,冒起阵阵青烟,瞬间陷入全身麻痹的状态。眼中的狂暴与愤怒,瞬间被惊愕和恐惧所取代。 “怎么会?”刀疤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三尾炎狐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眼中爆发出森然的杀机,三条尾巴上的火焰瞬间暴涨。 赤红色的焚烧之火、幽蓝色的腐骨之焰、森白色的爆裂之炎,三股属于截然不同的火焰,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绚烂而致命的火流,瞬间将动弹不得的雷犀彻底淹没。 独角雷犀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庞大的身躯在三色火焰的包裹下剧烈抽搐,生命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 当火焰散去时,独角雷犀已经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只留下额前那根还闪烁着微弱电光的独角,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 炎狐优雅地落在焦尸旁,舔了舔爪子,对着全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赢了……炎狐居然赢了?” “这……这怎么可能!雷犀怎么会突然失控?” “我的金币啊!!!” 哀嚎声、质疑声、惊叹声乱成一锅粥。 而所有混乱的声音,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念头。 那个小子又赢了,一百四十三万金币,一赔一点九就是二百七十一万七千金币。 刀疤刘的脸已经变得比吃了十个臭鸭蛋还难看。 萧夜寒缓缓站直了身体,无视了周围那些或是敬畏、或是极度、或是恐惧的目光走向兑奖窗口。 刀疤刘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和杀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步走到萧夜寒面前,“小兄弟运气真好,真是刘某大开眼界。不过完美斗兽场还是更刺激的玩法,不如……我在为您一人加赛一场?” 萧夜寒自然看穿了他的意图,赢了就想走?没这么容易。所谓的加赛,只是想将他留在这里,直到把他赢走的金币全部吐回来为止。 “我要是说不呢?”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刀疤刘差点被他的这句话直接气吐血,斗兽场用的斗兽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来控制比赛,从来没有输过这么多金币,要是赤炎宗知道了,他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好一个‘我要是说不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胆色了。” 一名穿着赤炎宗服饰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林天南,他看到萧夜寒眼中的杀意就要喷涌而出。他从万宝楼出来后就立刻动用家族的关系,找到了这位在赤炎宗担任执事的叔叔——炎斌,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 炎斌得知后立马驾驶飞舟赶到了凤鸣城,刚到凤鸣城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斗兽场就要找萧夜寒的麻烦。 刀疤刘看到来人,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见过炎执事。” 炎斌根本没有理会刀疤刘,眼睛上下打量着萧夜寒。 “年轻人你的运气很好。”炎斌缓缓开口,“但你要知道,光有运气是守不住财的,有时候天降横财,不是福,而是祸。” “我给你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炎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萧夜寒的鼻子,“我们私人堵一局,我从这斗兽场里,任选一头妖兽,你也选一头。你赢了我私人给你一千万金币,若你输了我也会给你一千万金币,但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听起来似乎不错。“萧夜寒脸上看不出喜怒,看着眼前的炎斌,语气平淡,“说说你的条件。” 炎斌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若输了,我需要你将你的姑姑还有你那未婚妻,一起骗到城外三十里的黑风林。” 第二十四章 神秘赌客 会进入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能猜到炎斌话里的意思,如果萧夜寒将两位绝世美人骗到那种地方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什么?” “这……这也太恶毒了吧!骗自己的亲人和未婚妻去那种地方?” “赤炎宗的人行事也太霸道了!这是在逼良为娼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之前那些还对萧夜寒羡慕嫉妒恨的赌客,此刻看向炎斌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恐惧。他们可以嗜赌如命,可为了金币疯狂,但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存在底线的。而出卖至情,是这条底线中最不可触及的一环。 林天南听到这个条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明白了叔叔这根本不是在赌金币,而是诛心。他要毁掉的不仅仅是萧夜寒的人格,他的名誉,他作为一个人的一切。至于金币以他的实力找个时间随时可以抢回来。 只要萧夜寒敢答应,无论输赢,他都将背上一个“为财卖亲,猪狗不如”的骂名,在整个凤鸣城都将再无立足之地。到时候凤家也绝对会以此为由解除婚约。 萧夜寒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在打我姑姑和凤欢欢的主意,那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我可不管你们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敢打我身边的人主意也要死。 “小兄弟,不能答应啊!” “是啊!金币没了可以再赚,亲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赤炎宗的人明显就是欺负你,斗兽场里谁不知道他们宗门除了火系灵技,最擅长的就是驯兽,而这个炎斌恰恰是个驯兽执事,你跟他比这个,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快走吧!别赌了!我们大家俺帮你拦着他们!” 那些先前嘲讽过萧夜寒的赌客们,也都纷纷开口劝阻。他们或许贪婪、或许粗鄙,但此刻却展现出了朴素的是非观。 林天南见状,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那些人骂道:“都给本少爷闭嘴,这是本少爷跟他的私人恩怨,有你们什么事?谁再敢多说一句就是与我林家为敌,与赤炎宗为敌!” 众人闻言,顿时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没人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林家和赤炎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萧夜寒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在所有人看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拒绝,哪怕是拼了命,也不能答应这种丧尽天良的条件。 萧夜寒却像是没有听到众人的劝告,也没有看到炎斌那势在必得的眼神。 他看着炎斌,问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脑都宕机的话。 “就这么简单?” 炎斌的瞳孔微微一缩,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答应了。 “那我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下巴差点就要砸到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了一千万金币,他竟真的答应了要出卖自己的姑姑和未婚妻? “我操!你还是不是人?” “畜生,简直是畜生啊!为了金币连自己亲人都能卖!” “我呸!老子真是瞎了眼,刚才还想帮你,你这种人渣就该遭天打雷劈。” “凤鸣城这么会出了你这么个败类,简直就是我们凤鸣城的侮辱。” “滚出萧家,滚出凤鸣城,你不配待在这里。” 谩骂声、唾弃声如潮水般向萧夜寒涌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此刻恐怕已经被凌迟了千万次。 前一刻,他还是众人眼中运气逆天的神秘鬼才;这一刻,他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无耻人渣。 林天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指着萧夜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了吗?萧夜寒,你这个废物,你这个垃圾。哈哈哈,你终于把自己活成一个任任人唾弃的笑话,不,你本来就已经是个任人唾弃的笑话,现在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我真想看看你姑姑和你那个未婚妻,知道你为了一千万金币把她们卖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面对林天男近乎癫狂的嘲笑和周围鄙夷的目光,萧夜寒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与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呢?” “哈哈哈!输?你怕是不知道我叔叔在赤炎宗是做什么的吧?”林天南像是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比先前更加刺耳的狂笑,“我叔叔炎斌,可是赤炎宗的驯兽执事,一手驯兽术出神入化,你跟他比驯兽,就像一个三岁孩童要跟一个剑术高手比试一样可笑!不知道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炎斌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本以为萧夜寒答应这个条件是出于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亦或者是被那一千万金币冲昏了头脑。但他此刻从萧夜寒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徒劳,但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一会儿给挑选的妖兽喂一颗血灵丹。 “有意思的年轻人。”炎斌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拍了拍手示意刀疤刘去准备,“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先选,这斗兽场里的全部妖兽你都可以随便选。” 他将先选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然而萧夜寒却摇了摇头,“既然是炎执事向我发起的挑战,那按照规矩,理应由你先选。” 这下不光是林天南,就连炎斌都差点笑了出来,他见过狂的、见过蠢的,但从未见过如此狂妄又如此愚蠢的家伙。 在斗兽对决中,先选的一方无疑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可以根据自己的选择来限制对方的选择范围。这个小子居然放弃了这天大的优势? “好!好!好!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炎斌怒极反笑,他不再客气,大步走向关押妖兽的区域。 斗兽场的妖兽铁笼,分列在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两侧,越往里走妖兽的等阶越高,气息也越发恐怖。炎斌直接走到了通道的最深处,这里关押的都是斗兽场压箱底的王牌,每一只都有着三阶的实力。 他目光扫过一只只凶悍的妖兽,最终停留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前。笼中是一头躯体超过三米浑身覆盖着赤红长毛的巨猿,双臂比普通人的腰还要粗。 “三阶后期妖兽,烈焰战猿。”刀疤刘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从南域火山群捕捉到的异种,力大无穷,战绩是十五战十五胜,每一场都是将对手活活锤成了肉泥。” “就它了。”炎斌满意地点了点头。 萧夜寒却不急不缓地在通道中踱步,目光从一个个铁笼上扫过,最终他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铁笼很小,里面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体型比家猫大不了多少的小狐狸,它似乎在睡觉,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三阶初期的冰晶灵狐?”刀疤刘愣了一下,但还是介绍了一下,“这只灵狐是前几天刚运来的,虽然是三阶妖兽,但性情温顺,没什么战斗力,我们本来是打算驯养之后,当做观赏性宠物卖给那些贵妇人的。” “我没看错吧?拿这么小的一只狐狸去跟烈焰战猿打?他脑子没问题吧?” “冰系打火系,天生就被克制得死死的啊!而且这体型差距,战猿一拳下去,那小狐狸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完了,这小子是彻底疯了,自暴自弃了。” 林天南此刻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指着那只小狐狸,对萧夜寒道:“萧夜寒,你是不是觉得这小东西可爱,想选个宠物陪你一起上路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炎斌此刻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原本还担心萧夜寒有什么后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小子,你可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炎斌假惺惺地道。 “就它了。”萧夜寒的回答干脆利落。 炎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他转头对刀疤刘道:“刀疤刘,听到了吗?给我开盘,就当我们赤炎宗,请大家看一场好戏,给大家送点福利。” “烈焰战猿赔率一赔一点八,至于他嘛……”他指了指萧夜寒,轻蔑地笑道,“那只小宠物,就一赔十吧!让大家捡点金币花花。” 刀疤刘将那夸张的赔率公布于众时,让整个斗兽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赔一点八?这跟白送金币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赤炎宗的人果然大气!这是看我们刚才输惨了,给我们回血的机会啊!” “还用想吗?全部身家,梭哈烈焰战猿。今晚城里最好的酒楼,我包了!” “那个叫萧夜寒的傻子,不仅自己找死,还给咱们送来这么大一笔横财,真是个大善人啊!等他把他姑姑和凤欢欢骗到黑风林的时候我们也去玩玩,那里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发现的。哈哈哈……” 赌客们的热情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高涨,他们挥舞着金币卡,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赌注压在烈焰战猿身上。 “我押三万金币买战猿!” “五万!老子拼了!” “我这里还有八千金币,全下了!” 刀疤刘满意地看着这疯狂的一幕,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短短片刻,压在烈焰战猿身上的总金额,就已经突破了三百万金币。而另一边代表着冰晶灵狐的投注盘上,依旧是空空如也,显得无比凄凉和可笑。 林天南更是得意忘形,走到萧夜寒不远处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萧夜寒,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所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不过没关系,等会儿输了,你只要乖乖地把你姑姑和凤欢欢骗出来,炎叔叔心情一好,说不定还会赏你几个金币,让你不至于饿死街头呢。” 他的话语极尽恶毒,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必胜的狂欢中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下注窗口前。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分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神秘气息。 “你要下多少?赶紧的,没看见忙着吗?”小厮催促道。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很白,手指纤细修长不像是男人的手,她将一张紫金色的卡片,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小厮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谄媚和惶恐,他连忙躬下身,声音都有些发颤:“贵……贵客,您……您要下注?” “嗯。”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斗篷下传来。 “您要下多少?”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百万,买冰晶灵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小厮愣在了原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您……您确定?” 黑袍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斗篷下的声音冷了几分:“确定,五百万全部买冰晶灵狐。” 小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拿起那张紫金卡,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那个神秘的黑袍人身上。 “什么?五百万金币?买那只小白狐?” “我没听错吧?这世上还有比萧夜寒更蠢的人?” “疯了!绝对是疯了!这人是金币多得没地方花,专门来做慈善的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嘲笑和议论。如果说萧夜寒的选择是愚蠢,那么这个黑袍人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癫狂。 压在烈焰战猿身上的总金额加起来也才三百多万,这一个人的投注额,竟然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而且还是压在了那个一赔十,看起来必死无疑的选项上。 刀疤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快步走了过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袍人,试图看穿那层斗篷。 炎斌和林天南也走了过来,他们的表情充满了古怪。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下如此重注?”炎斌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黑袍人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便要离开。 林天南忍不住跳出来,指着黑袍人的鼻子道:“装神弄鬼的东西!敢不敢把你的斗篷摘下来,让我们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跟赤炎宗作对。” “啪!” 林天南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摔在地上,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所有人都没看清那黑袍人是如何出手的。 “聒噪。”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你敢打我?!”林天南捂着脸,又惊又怒。 炎斌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一股狂暴的火灵力从他体内升腾而起,死死地锁定了黑袍人:“阁下未免太不把我赤炎宗放在眼里了!” 然而那黑袍人依旧不为所动,她缓缓转过身,斗篷下的目光与角落里的萧夜寒对视了一眼。 这一对视让萧夜寒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紫鸢,这个人是什么境界?”他在心中用最快的速度问道。 “灵台境十级巅峰,距离下一个境界也只差半步之遥,你跟他之间隔着整整五个大境界,她只要吹口气就能让你死上一万次,你最好离她远点。”紫鸢立刻给出了回应。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个女人从你买兽粪的时候盯上你了,怕是她也知道了里面有真龙精血,一直没动手只是人多眼杂,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想应对之策。” 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萧夜寒心中升起,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用五百万金币,压在自己这在正常人看来都必输的狐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