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乾，开局公主退婚我逆袭！》 第1章 婚可以退 “少爷，公主带着吕公公来了，说是要退婚！”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让周毅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古朴的房间，他一脸的疑惑。 “我不是在执行绝密任务，最后为了掩护队友而牺牲了吗？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刚坐起来，脑海中涌入一阵陌生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过了好一会儿，脑海里的疼痛这才慢慢消失。 此时他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周毅喘着气，眼神中全是震撼，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了！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历史上一个不存在的朝代，名叫大乾国。 前身是魏国公的儿子，仗着父亲的蒙荫，跟皇帝的小女儿长平公主朱微珍订了婚。 没想到一穿越过来，人家就要上门退婚了，这是一点福都不准备让他享啊！ “少爷，我们这可怎么办啊？”进来那人苦着脸道。 周毅皱了皱眉头，这人名叫富贵，是他的贴身书童，“走，跟我去看看。”他说完就朝外面走去。 富贵看着少爷的背影有些愣住了，少爷怎会如此的平静？ 周毅来到外面的大厅中，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准新娘——朱微珍。 对方脸色淡然的坐在主位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讨厌。 旁边站着的就是大太监吕公公，面白无须，脸上带着笑容，却总让人觉得阴沉沉的。 “小公爷，咱家这边有礼了。”吕公公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声音尖细。 周毅立马拱了拱手，“家事让公公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这位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绝对不能得罪。 他的这一句话，让吕公公和朱微珍都感到非常意外。 以前这位小公爷从来不讲什么礼数，看人都是斜着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毅，魏国公战死沙场，你这个做儿子的还跑出去鬼混，不配成为皇家的驸马！”朱微珍一上来就扣了顶大帽子。 周毅皱了皱眉头，这开局简直天崩，老天爷这是在玩他吗？ “小公爷，听说你还在街上诽谤了公主，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吕公公突然说了一句。 周毅现在打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了，前身这根本不当人啊！ “听说除国公府的产业你全部输光了？”朱微珍冷声道。 周毅回想了一下，脸色都快黑了，家里的产业确实被他全部输掉了，并不是前身败家，而是被人做局了。 “没错，全部输了。”他如实承认了下来，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朱微珍的脸色顿时铁青，一来是因为国公府没有了产业，二来就是周毅这毫不在意的态度。 她“啪”的一声直接拍在桌子上，大喝了一声，“周毅，你就是一个废物！我要是真嫁给你了，以后喝西北风吗？” 旁边的吕公公同样皱了皱眉头，对周毅的举动很不满。 周毅非常平静地站在原地，这些事情是前身做的，跟他又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为此内疚。 “公主说的是，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中没有任何悔意。 朱微珍更加生气了，对方这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可气！ “吕公公你看到了，我没有胡说吧？”她转头看向大太监，脸上全是委屈，“父皇他还不信我！” 吕公公微微点点头，上前一步道，“小公爷，你这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魏国公战死沙场，国公夫人殉情而亡，你把家里的产业都输光了，以后两个人怎么过日子？” “吕公公，我一定要跟他和离……”朱微珍大喊大叫道，话说到一半就被大太监给拦住了。 大太监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人，眼神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这些人立马会意，赶紧离开，不敢多听一个字。 周毅看到这一幕，心里猜到了一个可能，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时，吕公公这才开口，“小公爷，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周毅的回答很光棍。 他现在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说打算确实有些搞笑了，起码得收集到一定的信息后，才能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朱微珍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你也好意思说这话，要不是有父皇送的这座国公府，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就不劳公主操心了，就算我住大街都跟你没关系。”身为现代人的周毅，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朱微珍眼中全是怒火，咬着牙道：“周毅你大胆！给我跪下！” “吕公公，公主想要和离的事情，陛下知道吗？”周毅没搭理对方，转头问起了大太监。 吕公公的脸色微微一变，对方这话可是不能乱接的，“陛下只是让公主来问问国公府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意思。” 传闻周毅是一个纨绔子弟，从对方今天的举动来看，传闻似乎有假。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小公爷，你行事如此孟浪，以后真的有能力好好对待公主吗？” “说得没错！”朱微珍脸上露出笑容，大太监果然还是站在她这一边，“你就是一个纨绔！每天不是赌钱就是去秦淮河，父皇赐你这座国公府，简直就是浪费！” 周毅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心里只是冷笑，看样子这件事情皇帝是同意了的。 吕公公淡淡道：“小公爷，陛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看到公主吃苦，你，明白我意思吗？” 听到这话的周毅心里越发鄙视，对方这明显是在施压，真的是做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 “周毅，这婚你今天不退也得退，而且对外必须说是你的过错！”朱微珍大声呵斥道。 “婚可以退，这国公府我不要了，国公爵位我也不要了，只希望陛下垂怜，让我回城外的老宅子了却残生！”周毅语气沉重道。 第2章 言之尚早 从进门到现在脸色没有多少变化的吕公公，此时脸色大变，他盯着周毅，声音低沉，“小公爷，此话慎言！陛下从来没有过剥夺你爵位的想法！”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陛下没有任何关系。”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看来炙手可热的国公位置，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是一种拖累。 一个没有国公爷坐镇的国公府，就是一块吸引饿狼的肥肉，谁都会想上前咬一口。 与其这样，不如用这个国公换取陛下的保护，绝对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封建王朝中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其他人想要欺负他，那可得问过皇帝的意思。 吕公公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内心的震惊，陛下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会高兴得大笑起来。 任何一个朝代，开国时的功勋是最多的，也是最厉害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对于这些功勋开始有了忌惮之心。 此时大乾六位国公全都是武将出身，对皇帝来说是潜在的威胁，削减这些国公的权力，绝对是皇帝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周毅主动站出来降低爵位，其他的国公爷肯定要有所表示，对皇帝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 “周毅，你是不是疯了？”朱微珍惊呼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可是国公爵位，整个大乾只有六个！你竟然不要？” 周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大太监，他需要的是对方的回答，而不是朱微珍的大呼小叫。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陛下。”大太监很快就做了决定。 周毅微微一笑，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拱了拱手，“那就麻烦吕公公了。” “吕公公，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国公爵位！父皇肯定不会答应的！”朱微珍有些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到时候会怎么看她？ 吕公公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事关重大，这件事情得陛下做决断才行。” 朱微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此时她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低声道：“吕公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公主。”大太监垂眉低首道，“这种事情只能由陛下来做决定，你我最好不要开口。” 朱微珍神情复杂地看了周毅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小公爷，你就随咱家一起进宫吧。”大太监转头对周毅说道。 半个时辰后，周毅成功地进到了皇宫里面。 看着眼前这雄伟的建筑，他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特么大啊！” 很快，大太监带着周毅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前，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紫光阁。 “小公爷，你就在这里等着，容我进去禀报。”大太监转头对周毅道。 周毅没有说话，点头应了下来，眼睛却是四处张望了起来，这可是一国皇宫，他好奇的不行。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原本要离开的大太监皱了皱眉头，停下来提醒了一句，“小公爷，这里可是皇宫，你可千万不要乱走，否则会很麻烦。”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周毅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大太监的心里有些不安，想着这里是皇宫，对方肯定不敢乱来，转身离开了。 在侍卫们诧异的眼光中，周毅左看看右瞧瞧，就好像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放肆！你们这是没把我们大乾放在眼里！”突然，大殿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喝。 旁边的侍卫刚好被殿里的情况所吸引，一时没有注意就让周毅走到了大殿门口。 “站住！”大殿里的侍卫见到门口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手中的长矛瞬间指向了周毅。 这一声呵斥让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警惕之色，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等看清楚门口的周毅后，大乾的文武大臣都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来了？” 大太监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刚刚说了让对方不要乱跑，这怎么还跑进来了？ “周毅，你怎么跑这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从大殿里面传来。 周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皇冠坐在那里，一脸威严地看着他。 他立马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大乾的皇帝乾武帝，朱亮宇。 “陛下，臣有事求见。”他赶紧拱手弯腰，语气恭敬。 大太监是真的想把周毅给掐死，刚才的事情他没来得及跟陛下讲，对方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陛下一点准备都没有，到时候恐怕要怪罪在他头上。 这要是换成其他时候，乾武帝恐怕早就把周毅给轰走了，当着外族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 “你进来，站在后面。”乾武帝呵斥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周毅知道这次闯祸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大门口，尽量让自己当个小透明，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个小插曲过后，大乾君臣脸色凝重，另一边的外族人却是趾高气昂。 “皇帝陛下，刚才的问题你们没回答出来，可愿认输？”一个面白无须，脸蛋精致的人上前一步，跟其他黑漆漆的同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乾武帝冷哼一声，“还有剩下两个问题，鬼使不要太得意。” “我科尔是草原第二大部落，皇帝陛下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您要是答应我们的条件，后面的比试我觉得就没必要了。”古特金笑吟吟道。 文臣最前面的一人站了出来，“放肆！大乾身为天朝上国，哪有向你想缴纳岁贡的说法？” “没错！”武将第一任跟着站出来，“边境三城是我大乾的国门，你们妄图染指简直就是做梦！” 周毅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记忆，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记忆碎片。 如今的大乾正在跟草原上最强大的回离部落打仗，周毅的父亲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失去生命的。 科尔部落是草原上的第二大部落，实力非常强劲，威胁着大乾的北方安全。 这个时候对方要是进攻大乾，大乾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对方此次请来，为的就是金银珠宝和边境三城，可以说是狼子野心了。 在场所有的武将都非常气愤，嚷嚷着要出兵攻打科尔部落，上方的乾武帝脸色非常难看，眼下却只能忍着。 大乾同时跟草原最强两大部落开战，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将是灭国之灾。 相比于激动的武将，文臣非常淡定，都在劝着乾武帝以大局为重，先答应科尔部落的条件。 “比试还没有结束，贵使说这些言之尚早。”乾武帝淡淡道。 第3章 官居何职？ 古特金微微一笑，一脸的自信，“皇帝陛下，现在认输还能保全大乾国的脸面，起码输人不输阵，要是后面的比试你们输了，怕是会贻笑天下。” “科尔部落你们好大的口气，敢以部落之姿挑战我堂堂大乾！”一位年长的文臣捋着胡须，声音洪亮，大声呵斥道。 “刚才不过是被你们钻了空子，剩下的比试我大乾必胜！”另一位文臣袖袍一挥，气势十足。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草原部落，见识一下我大乾的真正实力！”第三位文臣冷笑一声，看向古特金的眼中全是不屑。 看到文臣如此义愤填膺，乾武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沉声道：“科尔部落这么有信心，那就出题吧！” 古特金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囊，缓缓念道：“请问，一共有十三个小孩子在捉迷藏，被抓住了三个，还有几个孩子没被抓住呢？” 这个题目一出，在场所有的大臣心里都在暗自发笑，这问题太没有水平了。 “蛮荒之地就是缺少教化，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十个！”一个急着邀功的文臣立马站出来喊道，脸上满是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听到这个回答，古特金一脸鄙夷地摇了摇头，语气轻蔑，“错了！” 想嘲笑草原部落的大臣此刻都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个问题果然没那么简单！” 看到这一幕的乾武帝非常恼火，脸上不温不火好像胜券在握，心里却在暗骂酒囊饭袋。 刚才人家问题没有拿出来，一个个的说自己有多厉害，完全没把人家放在眼里。 现在题目出来了，一个人都没有回答出来，简直就是丢大乾的脸。 “诸位爱卿，这个问题你们可有答案？”过了一会，乾武帝平静的开口询问。 周毅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性果然不是常人可比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相当的厉害。 古特金看着这些人皱着眉头，心里非常得意，这次他们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 大乾自诩礼仪教化大国，比他们这些草原部落强，今天这么一个小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就证明他们科尔部落同样不差。 一想到大乾马上要给他们每年纳税供奉，他就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羞辱了对方，对方还得乖乖地拿东西出来做补偿，他们科尔部落在草原上绝对会一战成名。 大乾和回离大战，他们科尔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拿着大乾给的保护费，好好地武装自己。 等这两国战争的结果出来，他们就可以横扫回离，成为草原第一强者。 那个时候再去面对大乾，科尔就有了足够的底气了，一想到他们甚至能够入主中原，古特金眼中全是亮光。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突然传了出来，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科尔部落的人有点笨啊！这样的问题，我们大乾随便来一个小孩都能够回答得出来。”周毅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神情自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再看到周毅的样子后，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皱起了眉头。 “放肆！周毅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大太监见状立马站出来呵斥道，声音尖锐，脸上满是焦急。 这家伙刚才触怒了陛下，现在还想这样说话，不怕被砍头吗？关键是他不想被牵连！ 朱亮宇眉头同样皱了起来，科尔部落的问题大臣们明显是解决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周毅说这话是有信心解决，还是在胡说八道。 能够解决自然是大功一件，要是回答错误丢的可是大乾的脸。 “尊敬的皇帝陛下，大乾不是自诩如何厉害吗？没想到全是一些胡吹大气的人，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古特金语带讥讽道，眼中满是轻蔑。 周毅知道眼下是很好的表现时刻，想要皇帝答应他后续提出的条件，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行。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他立马反击道，目光直视古特金，毫不退让。 古特金冷笑了一声，“如果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这些文武大臣回答不出来？” “我们只是想逗逗你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周毅回答得滴水不漏。 古特金不想跟对方进行这种口舌之争，拱手道：“皇帝陛下，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跟皇帝陛下说话！”大太监立马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怒容。 在场的武将纷纷大喊了起来，表示要领兵出征讨伐科尔部落。 朱亮宇现在很愤怒，他平静的看向周毅，“你能回答？”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够回答吗？为什么不说话？”古特金得意道。 对方要是真知道答案，恐怕早就说出来了，那会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陛下，答案是九个人，还有一个人抓，没被抓的自然就是九个。”周毅拱手回答道，随后古特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古特金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对方真的能够把这个问题回答出来。 原本很担心的朱亮宇看到古特金的表情后顿时大喜，这是回答对了！ 不少大臣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向周毅的眼中都充满了诧异。 这一位在场不少人都认识，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一，可以说是不学无术的存在。 文武大臣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没想到这小子真给破解了。 “古特金，这个答案对吗？”大太监见状赶紧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期待。 古特金脸色有些难看，只能点点头，不情不愿道：“是对的。” 上座的朱亮宇顿时觉得脸上有光，看向周毅的眼中全是满意，这小子总算是没让大乾丢人。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大乾中官居何职？”古特金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周毅。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拱了拱手，“在下是魏国公之子周毅，本事稀松平常，没有做官。” 朱亮宇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对周毅越发的满意了。 这种场合下，对方能够贬低自己来抬高大乾的其他人，太难能可贵了。 在场的大臣听到这话后，脸上全都一红，这小子是在给他们面子啊！ “皇帝陛下，如此大才却不能做官，大乾的官场堪忧啊！”古特金眼珠子一转，立马开始挑拨离间。 周毅笑着开口反驳，“刚才的问题不过是小聪明，用于治国是万万不能的！你们以这点来判断一个人做官的本事，怪不得只能以部落在草原上生活，而形成不了国家。” 大乾巨臣听到这话顿时大喜，周毅贬低了对方，抬高了自己，口齿伶俐的不像话！ 古特金脸色铁青，挑拨离间没有成功，自己反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亮宇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第4章 一步解开这个九连环 大太监见状，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科尔部落，现在双方打平了，请你们出最后一个题目吧！” 古特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一个问题不容有失。 一想到精心准备的最后一场比试，他立马信心十足，科尔一定能赢！ 他信心满满地拍了拍手，身后一人立马端了一个盒子上来。 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九连环。 九连环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结构复杂，环环相扣，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我国工匠精心制作出来的九连环，结构十分复杂，我国高人用了一百三十三步才把它全部解开，不知道贵国能不能够解得开？步数上面又能否超越我国？”说完他拿着九连环在场地中间转了一圈，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看着那个复杂的九连环，武将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全部投向了文臣。 文臣们脸色发苦，这东西看起来这么的复杂，仓促之间根本就解不出来。 “沈爱卿，你可有法子？”乾武帝满脸威严地坐在那里，开口询问了文臣最前面的那一位。 沈晨峰是大乾的宰相，百官之首，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此棘手的问题，乾武帝现在能够倚仗的只有这位丞相了。 沈晨峰脸色未变，心里却是暗暗发苦，这九连环哪是那么容易解的？ 他咬了咬牙，回答道：“九连环构造复杂，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国高人仅用一个时辰不到，就把这九连环给解开了，看样子，大乾是无人能解了。”古特金哈哈大笑起来以来，随后得意地看了周毅一眼，这东西可无法取巧的，大乾肯定是解不开的。 乾武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周毅，心中暗想这小子有没有办法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这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了。 见没有人说话，古特金得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毅，不知道你能否解开？” 周毅微微一笑，“算不算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只要把这九连环解开了就算赢了？” 古特金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那肯定是不行的，步骤数和时间方面也得超过我们才行。” 周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笑了起来，这小子上当了。 看到对方这副表情，古特金顿时觉得胜券在握，“周毅，要不要先试一试？不算你时间。”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只需要一步就能够把这个九连环给解开。”周毅不在意的挥挥手，一脸的自信。 沈晨峰立马站出来，大声呵斥道：“周毅，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信口雌黄的地方！” 其他的大臣见此情况，纷纷站出来指责，言语之中都称周毅太过于狂妄。 乾武帝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大太监一眼。 大太监立马会意，上前一步道：“周毅，事关大乾国体，你万万不能开玩笑，赶紧退下！” “陛下，臣有办法能够一步解开九连环，如果做不到，甘愿受罚。”周毅拱手道。 立马有文臣站出来指责，“放肆！真以为耍了点小聪明就能够把九连环给解出来吗？” 古特金看到这一幕冷笑不已，心中暗想，大乾的君臣根本就不是同一条心，文臣和武将之间同样有矛盾。 这对他们科尔部落来说是好事，大乾内斗得越狠，他们才越有机会，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祖上的荣光，问鼎中原！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上方的乾武帝，“大乾皇帝，你是否要相信这人的狂妄之言？还是说你们大乾已经没人了？” 此话一出，乾武帝脸色微微一变，对方这是在攻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沈晨峰等人，“诸位爱卿，你们可有应对办法？” 台下众人听到皇帝这样说，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看到这一幕的乾武帝心里非常愤怒，却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把目光放在周毅身上，“你可有把握？” 周毅非常自信地回答道：“陛下，我有十成的把握，科尔只是一个小部落，他们的这些行为于我们大乾而言，如同过家家！” “好！”乾武帝直接站了起来，“身为天朝上国的大乾，就应该有如此自信，爱卿既然如此自信，朕就信你一回又如何？” 周毅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佩服，乾武帝能够成为皇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如此重要的情况下，能够相信他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实在是不容易。 当然，对方会这样做，最大的原因还是对在场的大臣太过于失望。 “陛下，这可不是儿戏，一定要慎重啊！”沈晨峰立马站出来阻止。 剩下的文臣见老大出马了，全部站出来纷纷附和，言语之中全是对周毅的轻视。 “你们有解决的办法吗？”乾武帝没有急着发怒，非常冷静地问道。 这一个问题，立马就让下面的人全部闭上了嘴巴，他们要是能有解决的办法，刚才就不会沉默那么久了。 “周毅，你大胆放手去解，朕支持你。”乾武帝冷冷地看了众臣一眼，和颜悦色地对周毅说道。 周毅故作激动地道：“谢陛下的信任，就让臣这个纨绔子弟，来陪科尔部落的使者玩一玩。” 说完，他便走到了古特金身边，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娘炮。” “周毅，你不是说一步就能够解开这个九连环吗？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古特金一点都不服气，冷冷地看着周毅。 周毅哈哈一笑，伸手道：“九连环给我吧！” 在交接过程中，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了一下，碰到对方的手时，周毅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又滑又嫩，怎么都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手。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娘炮”，把九连环拿过来，装模作样地观看了起来。 “周毅，你不会要看几个时辰吧？”古特金突然道。 “这倒没有必要。”周毅笑呵呵地回道，“我刚才说了，只需一步就能够解开这个九连环。” 古特金冷冷地看着对方，“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一步解开这个九连环。” “那你可要看好了。”周毅笑呵呵地掂了掂手上的九连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的一声，精美的九连环顿时崩成无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周毅，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科尔部落的至宝，你竟然给摔了！”古特金愣了一下，立马大声呵斥道。 旁边的沈晨峰同样没想到周毅会做这么一个举动，顿时大惊失色。 “周毅，你解不出来就算了，用这种手段来破坏两国之间的交情，你是大乾国的罪人！”他义正言辞地指责道，脸上满是愤怒。 第5章 请您取消婚约 众文官见到自家老大开口了，不甘落后，纷纷开始指责周毅。 原本刚才为国争光的周毅，此时在他们口中俨然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乾武帝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深知这些文官的用意，无非是为了博取名声。 为了名声，这些人有时连脸面都不要了。 “各位，你们说完了没有？”周毅大喝一声，冷冷地扫视着这些文官，“你们谁能解开九连环，再来指责我！” 他的想法与乾武帝不谋而合，遇到问题时这些文官一个个缩头缩尾，如今他解决了问题，这些人却觉得风头被抢，竟想群起而攻之，简直无耻至极。 面对这种人，他毫不客气，言辞非常的尖锐，根本不怕得罪人。 沈晨峰看都没看周毅一眼，直接拱手道：“陛下，周毅破坏两国之间的友谊，臣以为应当严厉惩治！” “你觉得应当如何惩治？”乾武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沈晨峰心中一颤，陛下这明显是动怒了，此刻他已无法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道：“关进天牢，后续视情况再作处理。” 他心知乾武帝的态度已定，想要严厉处置周毅已无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稍作惩治。 乾武帝冷冷瞥了沈晨峰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周毅，语气稍缓，“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何要这么做？” 周毅不卑不亢，指着地上的碎片道：“各位请看，这九连环是不是已被我解开？”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目光纷纷落在地上那散落的碎片上，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你小子是真厉害，真的一步就给解开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朝堂上的沉寂。 周毅转头一看，正是齐国公，六大国公之首，此刻正满脸赞赏地看着他。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神情复杂，没想到九连环竟能以这种方式解开。 古特金的愤怒顿时凝固在脸上，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这不可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真的只用一步，便将九连环彻底解开。 “怪不得刚才他说不管用任何手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古特金心中懊悔不已，自己被对方绕进了时间和步数的陷阱，全然未料到这一手。 “好！”乾武帝用力一拍龙椅，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没想到周毅以如此巧妙的方式，轻松解决了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 如此一来，大乾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将占据绝对主动。 大太监脸上堆满了笑容，心中暗自庆幸。 原本以为周毅的举动会惹怒陛下，自己会受到牵连，却没想到对方竟解决了科尔部落带来的难题，陛下必定会大加赏赐，自己或许也能沾点光。 想到这里，他那张老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上前道：“科尔部落，你们可认输？” “你赢得不光彩！”古特金愤怒地盯着周毅，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周毅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规则是你定的，莫非是想耍赖不成？” 古特金还想再争辩，身后一人急忙拉住他，摇头示意不要再争执下去。 比试是他们提出的，输了已是丢人，若再不认输，传回国内恐怕会遭到口诛笔伐。 乾武帝缓缓坐下，恢复了刚才的威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科尔部落，比试你们已输，老老实实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去做。否则，我大乾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王者之师！” 这番话霸气十足，乾武帝不愧为马上皇帝，面对战争从不畏惧。 古特金狠狠瞪了周毅一眼，心中虽有不甘，只能暂时退下，再做打算。 科尔部落的人离开后，朝堂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乾武帝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沈晨峰身上，“沈爱卿，接下来的谈判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对科尔部落客气，明白吗？” 沈晨峰赶紧从人群中站出，躬身道：“陛下放心，臣定会让科尔部落为此付出代价。” “行了，都退下吧。周毅，你随我去尚书房。”乾武帝说完，径直起身离开。 众臣看着周毅的眼神顿时变了，一个没有官位的人能被召入尚书房，这是何等的宠幸！ 齐国公走到周毅身边，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错，没辱没你爹的名声！” 周毅被拍得龇牙咧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齐国公夸奖。” 齐国公哈哈一笑，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大太监见齐国公走了，这才上前，满脸堆笑，“小公爷，赶紧随我去尚书房吧。” “麻烦吕公公带路了。”周毅拱手行礼，态度谦逊。 大太监见状，微微点头，心中暗赞，刚刚立下大功，还能如此谦逊，实在难得。 很快，周毅便来到了尚书房，乾武帝已换了一身便服，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后，目光冰冷的打量着他。 周毅心中暗自吐槽：果然是君王，心思深不可测。 方才还对他赞赏有加，如今却冷若冰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不敢怠慢，赶紧拱手行礼，“臣拜见陛下。” 乾武帝没有回应，周毅不敢抬头，只得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乾武帝才缓缓开口，“平身。” 周毅松了一口气，心知刚才应该是乾武帝的试探。 “公主和离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乾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经过方才的事情，他发现周毅并非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反而才华横溢，心中不禁动了爱才之念，以对方的才能，做个驸马绰绰有余。 周毅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开口，“陛下，请您取消臣与长平公主的婚约，臣配不上公主啊！” 大太监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厉声喝道：“大胆周毅！陛下如此开恩于你，你不知感恩，简直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第6章 给你这个机会 大太监此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拂尘，指节发白。 他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周毅，胸腔里翻涌着怒意，这小子竟敢顶撞陛下，简直找死！ 方才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承认了周毅的本事，连对方与公主的婚事都允了。 周毅刚在朝堂上立下大功，这些赏赐本是对方应得的。 这蠢货一开口便是“和离”，简直是把陛下的恩典踩进泥里！ “这混账……莫不是疯了？”大太监咬牙暗骂。 他念着从见面周毅对他态度不错，再加上陛下有意宽容对方，想着顺水推舟帮衬一把。 结果倒好，这小子又开始犯浑了！ 一道冰刃般的目光刺来，乾武帝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大太监顿时脊背生寒，慌忙躬身低头，嗓音发颤，“陛下，周毅这般放肆，若不惩治，恐损天威啊！” “退下。”乾武帝一挥手，声音淡漠。 大太监如蒙大赦，倒退着缩回阴影里，悄悄抹了把冷汗，陛下既未发作，便是无意追究了，又让这小子逃过一劫。 周毅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的事情。 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乾武帝指尖轻叩案几，忽然开口，“你就这般想与公主和离？” 周毅继续垂首，将早备好的托词吐出，“臣……实不相瞒，国公府的产业已被臣败光，若公主下嫁，只怕要随臣喝西北风，这怕是有辱陛下威严。” 啪的一声，乾武帝一掌狠狠的拍在桌上，眼底戾气翻涌，魏国公尸骨未寒，竟有人敢对国公府伸手？ 周毅说的是“输光”，他身为帝王如何能不知这里面有问题？ 这段时间他忙着草原上的事情，京城的动静一直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对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长平贵为公主，却知嫁鸡随鸡之理。”乾武帝放缓声调，“朕许你官职，到时你有了俸禄，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周毅暗自嗤笑，大乾官员那点俸禄？怕是连公主的胭脂钱都不够！ 他面上依旧恭敬，苦笑道：“陛下，臣粗鄙愚钝，实在难当大任……” “你今日已经展现出了能力，我看本事很大啊！”乾武帝似笑非笑道，语言中带着试探。 周毅心里警铃大作，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做官的，“那不知道陛下准备让臣做什么官？” “你想做什么官？”乾武帝盯着周毅问道。 周毅脸上一喜，立马道：“陛下，我想当盐官。” “哦？为何？”乾武帝好奇的问道，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当然是因为能赚钱！”周毅立马回答道，“有了钱，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乾武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家伙怎么就掉钱眼里面了？ 刚拿着情报回来的大太监刚好听到这话，觉得周毅怕是没药救了。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陛下，陛下的脾气可不好啊！ “那你说说，这盐官要怎么当？”乾武帝决定再给周毅一次机会。 周毅脸上露出得意，“陛下，这我当然是知道的，我只需要从盐商那里把盐收上来，然后卖给那些需要盐的人，这就可以了。” 乾武帝差点没被这话给气笑，原本对周毅的好感顿时全部消失，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大太监此时不忍直视，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傻了？ 陛下摆明是想好好培养对方，结果周毅一点都没理解陛下的意思，看来对方之前的表现，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乾武帝面无表情的沉思了一会，这才开口，“今日之功，赏你千金，你与公主的婚期，待定。” 帝王心术果然难测，方才孩子啊推心置腹，转瞬就独断乾坤。 周毅心有不甘，抬头却见大太监眼神示意他退下。 他心一横，猛然高声道：“臣还有请！求陛下准臣变卖国公府，回城外庄子生活！” “放肆！”乾武帝暴喝如雷，案上奏折哗啦散落。 大太监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咬断舌头，这小祖宗敢卖御赐府邸？简直是剜陛下的脸面！ 周毅扑通跪地，挤出两分哭腔，“陛下明鉴！国公府空壳一座，臣……臣实在撑不下去了啊！” 他偷瞥乾武帝神色，见帝王冷硬的面容似有一丝松动，立刻趁热打铁，“臣想经商！不靠朝廷救济，父亲九泉下应该也能瞑目……” “勋贵经商？祖法何在！”乾武帝怒极反笑。 周毅赶紧道：“陛下可是怕我做生意强买强卖？我保证不会这样，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再说我这生意非常的赚钱，陛下若入股，利润三七分……您七！” “闭嘴！”乾武帝终于破功，笑骂着掷来一本奏折，“朕缺你那三瓜俩枣？” 周毅心里一喜，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是答应臣了？” “你想自救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乾武帝收起脸上的笑容，“你想经商就好好经商，要是让我知道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朕绝不饶你！” 周毅大喜，立马道：“谢陛下隆恩！” “滚！” 出了尚书房，大太监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声音抖得不成调，“小祖宗哎！您今日句句都在诛九族的边缘试探啊！” “我有吗？”周毅故作疑惑，“我只是把我自己想要的跟陛下说了而已，陛下很通情达理，这不同意了？” 大太监真的要把舌头给咬下来了，周毅敢这样评价陛下？真的是胆大包天！ “小公爷慎言！非议陛下可是杀头的罪名！”他赶紧提醒了一句。 周毅一脸害怕，“吕公公，我夸皇上也不行吗？” “不行！”大太监冷着脸道，厉声提醒了一句，“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这样做！” 实在是周毅刚才的举动太吓人了，这要是不提醒一句，以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周毅认真的拱拱手，“谢谢吕公公，我记下了。” “我让太监送你出宫，早点回去吧！”大太监点点头，叫来一个小太监，很快就把周毅送到了皇宫门口。 周毅一脸笑意的跟小太监道谢，等到对方离开口，脸色却是微微一僵。 “特么的，我不认识路啊！” 第7章 你好大的胆子！ 此时的尚书房内，乾武帝已经在专心的看奏折了。 大太监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低着头的乾武帝突然出声了，“刚才那小子出门都说了些什么？” 大太监心里一惊，半点都不敢隐瞒，完完整整地把周毅说的话复述了出来。 乾武帝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善解人意？哈哈哈……”笑声在寂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突兀。 听到武帝的笑容，大太监紧绷的心终于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陛下是不会追究周毅刚才说的话了。 秦武帝笑了一会儿，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漠然道：“周毅说产业败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太监立马认真起来，把刚才出来拿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乾武帝，他知道有人或许要倒霉了。 此时的周毅遭遇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他迷路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他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张望，试图辨认方向，只觉得每条路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正想找个人问路，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高大的朱红色大门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齐国公府”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威严十足。 门口站着两名侍卫，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周毅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低声自语道：“刚好没有本钱，老天把我带到这里，就证明我和齐国公有缘，不如趁此机会找对方要点启动资金。” 他整了整衣襟，大步向前走去，刚走到门口，侍卫立刻上前拦住他。 “这里是齐国公府，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周毅一脸从容，“烦请通报国公爷，就说魏国公之子前来拜访。” “请问有拜帖吗？”侍卫继续问道。 周毅一愣，心中暗叫不好，他是迷路至此，哪来的拜帖？只得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侍卫脸色一沉，语气更加冰冷，“没有拜帖恕不接待，请回吧！”说完就伸手示意周毅离开。 周毅悻悻地后退几步，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古代的规矩真是多，见个面还得先送拜帖！” 就在此时，一顶精致的轿子从街角出现，很快停在了周毅身旁。 “小公爷，你为什么在我们府门前溜达？”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周毅转头一看，只见一名少女正瞪着自己，对方约莫十五六岁，头上扎着双髻，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绣花丝带，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容貌竟有几分像前世的港台明星李绮红。 “梦竹，怎么回事？”轿子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让有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梦竹快步走到轿子旁，低声回答道：“小姐，是魏国公的儿子周毅周公子。” 周毅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快速搜寻关于“梦竹”的记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人应该是齐国公府的人，他眼珠一转，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通过对方见到齐国公？ “不知轿子里坐的是哪一位？”他直接开口问道。 梦竹轻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周公子请你自重，这是我家大小姐。” “大小姐？”周毅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清冷绝艳的脸，让他心头一震。 林书兰，京城有名的才女，容貌冠绝京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痴迷诗词。 他心中大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若能得到对方的帮助，见到齐国公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他拱手一礼，语气诚恳，“林姑娘，在下有礼了，能否出来聊两句？” “周公子，你太无礼了！”梦竹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轿子前，眉头紧蹙，“我家小姐要回府了，请你让开！” 周毅双手抱胸，目光在梦竹身上扫了一眼，心中暗笑，“家里挺有钱的，都有飞机场了。” 他笑了笑，“你都没问你家小姐，怎么知道她对我的话不感兴趣？” 梦竹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周少爷，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最好别犯浑，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周毅正想反驳，轿子里再度传来那道冰冷的声音：“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见齐国公。”他心中一喜，直接说出了目的。 梦竹立刻怒目而视，愤愤道：“我家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梦竹。”轿子里的声音依旧平静，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公子，你见我爹要做什么？” 周毅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要谈的是大事，在这里说不合适，若被人听见，恐怕会有麻烦。” “走。”林书兰二话没说，直接就准备离开，不给周毅任何的机会。 见梦竹挥手示意轿夫行动，周毅心中一急，快步上前，一把按住轿子，急切道：“我找齐国公是要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周少爷，你不要胡搅蛮缠！”梦竹气得脸颊微红，“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轿子里的声音冷若冰霜，“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周毅眉头紧锁，心中不悦：“来了这么久，连轿子都不下，未免太目中无人！” 他不再多言，直接绕过梦竹，伸手就要掀开轿帘。 “周少爷，不可！”梦竹大惊失色，急忙拦住他，焦急道：“请你自重！” 周毅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梦竹，一把掀开轿帘。 记忆中已有林书兰的样貌，现在亲眼所见，仍让他惊艳不已。 轿中女子面容如画，眉目如星，肌肤胜雪，冰冷的气质中透着一丝怒意，宛如冬日寒霜，令人不敢靠近。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显然对周毅的无礼行为极为不满。 梦竹急得眼眶泛红，冲过来一把拉下帘子，声音带着哭腔，“来人啊！” 此时大门口的侍卫已经过来了，拔出刀愤怒的看着周毅。 这个登徒子，竟然敢欺负大小姐！ 周毅摸了摸鼻子，面带笑意，仿佛刚才的冒犯不过是小事一桩，“你隔着帘子跟我说话，多不尊重人。” “小公爷，你好大的胆子！”轿子里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明显的威胁。 周毅识趣地没再提刚才的事，语气诚恳，“林小姐，我真的有大生意要与国公爷谈，能否请你代为通报？” 第8章 可否引见齐国公 梦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我家老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你？” “理万机是谁？”周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后讪讪一笑，说错话了。 梦竹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微微颤抖，显然被这个荒谬的问题惊到了。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心中暗自嘀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开个玩笑。”周毅眼珠一转，立刻转移话题，“听闻林小姐喜欢诗词，不如我送上一首，若是小姐满意，就帮我通报一声，如何？”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梦竹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意识到失态后她赶紧捂住嘴，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小公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强忍住笑意问道。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这位小公爷向来不学无术，一看到书就头疼，字都认不全，更别提写诗了。 周毅没有搭理对方，只是盯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富贵闭嘴，目光依旧紧盯着轿子，语气带着几分自信：“林小姐，你觉得如何？” “小公爷，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您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为了吸引我家小姐的注意，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梦竹嘟着嘴道，很是可爱。 周毅眯了眯眼，小丫头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本少爷的厉害，“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梦竹，回来！”轿子里传来林书兰冰冷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小公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梦竹再怎么受宠终究是下人，若周毅真要追究，免不了要受责罚。 周毅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语气轻松，“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送小姐一首诗，小姐帮我向国公爷通报一声，如何？” 周围众人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没人相信周毅能写出什么像样的诗来。 “小公爷，您该不会是想做一首打油诗吧？”梦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一次，轿子里的林书兰并未出声，似乎是默认了梦竹的说法。 周毅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小姐若是不满意，我立刻转身就走，绝不多言。” 梦竹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诧异，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小公爷，你似乎很自信。”轿子里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 周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同时用上了激将法，“你不会是怕了吧？” “小公爷，我家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这是怕你丢脸！”梦竹不服气道。 轿子里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林书兰淡淡的声音，“好，我倒要看看，小公爷今天能拿出什么诗句来，请吧！” “不知小姐想听什么类型的诗？”周毅笑眯眯地问道，语气轻松，仿佛胜券在握。 众人闻言更是惊讶，作诗和命题作诗难度天差地别，对方竟敢让林小姐出题？ 梦竹上下打量着周毅，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林书兰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波动，“小公爷，你确定要这样做？” “林小姐，请出题吧！”周毅伸手道。 梦竹诧异的看着周毅，这家伙待会儿必定丢人丢到姥姥家！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现在敢在小姐面前卖弄文采，简直是自取其辱！ 一想到周毅方才的无礼举动，她心里更是愤愤，最好让这家伙当众出丑，明天沦为全京城的笑话。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忍，周毅似乎没干什么坏事，那就让在场的人看看笑话，全京城就没必要了。 轿子里的林书兰实在想不明白，对方这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思索片刻，她这才开口，“小公爷听好了，我的题目是月亮。” 对方敢如此托大，必定是提前请人写了诗，必定还是一首能对上现如今场景的诗。 她偏要反其道而行，大白天她要咏“月亮”，看对方如何应对！ 周毅闻言，轻笑一声：“这题目太简单了，林小姐要不要换一个？” 林书兰一听，脸上鄙夷之色更浓，这家伙就是想耍小聪明！ “就这个题目，我可是等着小公爷的‘惊世之作’呢！”她故意将“惊世之作”四个字咬得极重。 周毅盯着轿子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朗声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轿子里的林书兰瞬间呆住，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微微张着，显然被这诗句震住了。 这不可能啊！对方可是周毅，京城最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能写出如此惊艳的诗词？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此时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响起了阵阵轰鸣，盖过了外面的声音。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自幼浸淫诗道，自认为在同龄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期间更是作了不少的诗词，现在拿来跟周毅的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梦竹听到后露出惊诧的神色，她在林书兰身边这么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周毅刚才那两句诗词，对仗工整，意境优美，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证明这诗不一般了。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毅，这诗真是对方作的吗？ 周围的侍卫和家丁自然是不懂的，可是他们懂得看脸色。 从梦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周毅这诗必定是不错的，不然大小姐恐怕早就点出来了。 他们都非常好奇的看着周毅，不是说对方不学无术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林书兰的声音这才传出来，“如果我没猜错，后面应该还有吧？” “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林大小姐，后面确实还有一段。”周毅笑着承认了下来。 梦竹知道自己小姐肯定很着急，立马开口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念完啊！” “我觉得有这两句，足够让林小姐满意了吧？”周毅不紧不慢地说道，眼中闪过狡黠，“现在可否请林小姐帮我引见齐国公？” 林书兰咬了咬嘴唇，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她太想知道后面的诗句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下了轿子，盯着周毅问道：“我带你去见我爹，你能把完整的诗告诉我吗？” 第9章 改良之法 周毅今日专程来拜访齐国公，好不容易让对方答应了，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可以，到时我还能再送你一首其他的诗。“ 梦竹见状，脸色顿时慌乱起来，急匆匆地走到林书兰身旁，压低声音道：“小姐，老爷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动怒？“ 林书兰神色平静，眼中闪着亮光，轻轻拍了拍梦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后转头看向周毅，语气淡然道：“你随我进来。“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周折，周毅终于踏入了齐国公府。 他忍不住暗自腹诽：“方才齐国公还说让我来拜访，结果差点连大门都进不来，这事得记下！“ 很快，在林书兰的引领下，他来到了国公府正厅。 “你在此稍候，我去通报一声。“林书兰说完看了梦竹一眼，转身离去。 周毅径直走到厅中的太师椅前坐下，姿态闲适得仿佛是在自家一般。 梦竹瞧见对方这副模样，气得脸颊微鼓，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咬着唇低下头。 周毅瞥见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故意扬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客人上茶？“ 梦竹闻言，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声音细若蚊蝇，“是，小公爷。“ 她转身时，脚步刻意放重，仿佛在发泄不满，片刻后，她端着一盏青瓷茶盏回来，不情不愿地递到周毅面前。 周毅接过茶，随意啜了一口放下，转头打量起梦竹，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公爷，奴婢十五了。“梦竹下意识回答道。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她又不是对方的侍女！ 周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低声嘀咕：“怪不得府上如此阔绰，原来是未成年。“ “小公爷，你说什么呢？“梦竹眉头一皱，她不明白周毅话中的意思，但潜意识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周毅没有说话，只是笑呵呵地盯着对方，这让梦竹心里直发毛。 “小公爷，请你自重！“她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周毅。 周毅不以为意，语气轻佻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见你生得标致，多看两眼有何不可？“ 梦竹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整张脸涨得通红，正欲反驳，忽见一名丫鬟匆匆跑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神色一凛，强压下情绪，对周毅福身道：“小公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叙。“ 周毅闻言，利落地站起身，“带路吧！“ 书房内，林浩然换下一身朝服，身着靛青色家常便装，正执笔伏案。 见周毅进来，他搁下笔，抬眸打量对方，此刻的他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眉宇间反倒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周毅拱手行礼，半调侃半认真道：“国公爷，您刚才还说欢迎我登门，怎么我连府门都进不得了？“ “是老夫疏忽，未曾叮嘱门房，让小公爷见笑了。“林浩然神色不变，淡然答道。 周毅顺势接话：“那国公爷可得好好交代，日后我怕是会常来叨扰。“ 林浩然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心中暗恼：“这小子是真不懂规矩，还是装傻充愣？“ 他压下情绪，直接切入正题：“小公爷是为魏国公府之事而来？若是此事，恕老夫爱莫能助，您还是该去找陛下。“ 在他看来，魏国公这一脉到周毅这里，应该就要断了。 再说对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就更不可能出手帮忙了。 对方今天在朝堂上确实表现出了不同，可在他看来只是一些小聪明，并不能改变他的态度。 可叹魏国公一世英雄，结果儿子却是这么的不争气。 “国公爷误会了，今日小子登门是想与您谈一笔生意。“周毅笑眯眯道。 “生意？“林浩然一怔，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要与我做什么生意？“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想变卖家产，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周毅不疾不徐地坐了下来，神情淡然：“我这里有一份配方，想跟国公爷换点银钱周转。“ “什么配方？“林浩然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厌恶起来。 对方怕是失心疯了，骗钱骗到他头上来了。 周毅胸有成竹道：“听闻齐国公府的白糖技艺冠绝大乾，我手中有改良之法，不知您可感兴趣？“ “哈哈哈！“林浩然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看着齐国公笑得这么开心，周毅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林浩然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凛：这小子的神态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他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发现周毅没有任何神情变化，这顿时让他有些心惊。 想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声，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有仆从躬身而入。 “去取两盒糖来，让小公爷开开眼。“林浩然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小子不学无术，如今敢跟他谈生意，今天非得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不多时，仆从捧来两只锦盒。林浩然指着左侧的盒子道：“这是市井常见的赤糖。“又指向右侧，“这是我府上的白糖，小公爷不妨比比。“ 周毅起身先揭开左边的盒子，只见暗红色的糖块粗糙结块，看起来就跟石头一样。 再开右盒，糖粒如细沙般晶莹，不过还是能看到不少的杂质，就算是这样，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赤糖的市场价一斤大概三钱银子，寻常人家基本上是用不起的。 白糖的价格就更贵了，市场价在五钱银子以上，齐国公家的白糖价格达到了一两银子一斤。 这样的价格除了达官贵人，百姓是用不起的。 齐国公家的白糖在周毅看来，其实根本不够看，距离雪白的糖粒差的还很远。 他敢上门说这件事情，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绝对能让对方满意。 眼前这位可是齐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手上没两把刷子他又怎么敢买卖。 他合上盖子，微微一笑：“给我一日，我让您见识何为真正的白糖。“ “小公爷可知，我这白糖是何人所制？“林浩然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一口。 第10章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这不重要。”周毅摇了摇头，盯着对方道：“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够拿出让你满意的东西出来。” 他知道跟齐国公这样的人谈生意，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人家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只有表现出足够的自信，才能让对方有兴趣，有了兴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最重要的是还是明天能不能够拿出东西来打动对方，这才是关键。 林浩然现在对周毅可以说是刮目相看，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意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这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产生兴趣。 “那好。”林浩然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我倒是要看看，明天你能够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他都不会吃亏，给对方一个机会又如何。 …… 此时的林书兰独自坐在大厅里，双眼盯着前面正在发呆，她的思绪全然被周毅方才吟诵的那两句诗占据。 这两句诗她是越品越喜欢，这些年京中才子佳人的诗作她听得不少，没有哪一首能让她如此心折。 “不对！”她突然蹙起眉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这首诗恐怕并非周毅所作。 周毅不学无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又怎会突然做出如此惊艳的诗句？更何况若真是对方所做，为何方才不一口气将后续的诗句吟完？ 疑点如蛛网般蔓延，林书兰抿紧了唇，这件事情她一定要问清楚！ 如此惊艳的诗句，周毅要是真从其他人那里抢来的，那就太过分了！ 此时她已经联想到了很多，一个落魄的才子，为什么生活开始卖诗。 恰好被周毅碰上了，然后花钱买了下来，关键只记了前两句！ 一想到这些，林书兰对周毅就越发的厌恶，为何世界上有如此恶心的人？ 就在此时，周毅背着手，步履悠闲地迈了出来，从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来他很高兴。 林书兰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目光灼灼道：“小公爷，现在该把后面的诗给我了吧？” “林小姐，看来你很喜欢这首诗。”周毅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林书兰面色未变，坦然道：“我确实很喜欢，小公爷不会言而无信吧？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后面的诗？” “这首诗其实很一般。”周毅忽然眨了眨眼，语气轻快，“要不，我送另外一首给你？” 林书兰怔住了，心里越发的愤怒，这家伙买了两首，都只记住了开头！ 她努力平复心情，低声道：“小公爷……还有佳作？” “当然有。”周毅点头，笑意更深，“比方才那首还要好。” 初见林小姐对方冷若冰霜，仿佛世间无一事能入眼。 如今仅仅两句诗便让对方失了从容，宛如谪仙跌落凡尘，周毅心中升起一丝得意。 殊不知此时的他在林书兰眼中，那就是小人一个！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眸中情绪翻涌，她轻咬下唇，“小公爷，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周毅颔首，一边缓步向外走，一边朗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林书兰听完，浑身如过电般一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太惊艳了！ 与先前那两句相比，这几句更能直击心灵。 她死死盯着周毅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心中迫切地期待着后续。 若后续能保持这般水准，这必是传世之作！ 一股莫名的嫉妒忽然涌上心头——为何这样的诗句，竟是从这个纨绔口中吟出？ 不对，这绝对是其他人的佳作，只不过被这小人据为己有了！ 此时，周毅已行至大门口，林书兰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小公爷，你怎么走了？” “林小姐，你帮我引见了国公爷，这几句诗便算我送你的。”周毅回头哈哈一笑，转眼消失在门外。 林书兰追了两步停了下来，重重跺了跺脚，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懊恼，“为何不把后半段给记住？” 她真想追上去，揪住周毅的衣领问个明白，自幼的教养终究让她止步。 若被人瞧见自己这般失态，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周毅，我一定要把这位才子给找出来，揭穿你的真面目！”她挥了挥拳头，一脸认真道。 若让府中下人见到大小姐这般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 回到府中，周毅立刻唤来富贵，命对方去采购改良白糖所需的材料。 大乾的白糖制法极为粗糙，若能制出纯净如雪的白糖，何愁销路？利润更是不可估量。 作为特种兵，他曾偶然了解过“黄泥淋糖法”，此法以黄泥与糖浆混合，经水反复冲刷，最终能得到杂质极少的白糖。 在这人工廉价的年代，成本几乎可忽略不计。 为防配方泄露，他特意让富贵同时采购了许多无关之物，黄泥、各种青菜，还有盐油之类的，自然是为了混淆视线。 富贵听得一头雾水，搓着手小心翼翼道：“少爷，府上银钱不多了，买这些……” “让你去买便去买，哪来这么多废话！”周毅眼一瞪，故作生气道。 富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出门采购。 踏出府门，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少爷这般胡闹，国公府的未来怕是……念及老爷的恩情，他只能压下忧虑，迈步走向集市。 殊不知他刚离开府邸，便有人悄然尾随。 待他采购归来，一份详尽的清单已呈上齐国公的书案。 林浩然盯着纸上凌乱的物品名目，眉头越皱越紧。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杂物与周毅信誓旦旦的“手艺”有何关联。 “呵……”良久，他嗤笑一声，将信笺掷入火盆，火光跃动间，他摇了摇头，“果然是我想多了。” 一个纨绔，怎会有什么真本事？今日种种，不过是走运罢了。 此时尚书房内，乾武帝同样获知了这个消息，眉头直接皱了起来，喃喃道：“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第11章 他们都是舔狗 另一边，周毅带着富贵采购回来的东西径直进入了厨房。 他转身将门闩插好，又吩咐富贵在外面守着，严禁任何人靠近。 关于黄泥淋糖法，周毅只记得大致的流程，此前从未实践过。 他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喃喃自语，“现在只能一步一步试着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折腾，直到半夜三更，周毅终于成功制出了白糖。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雪白的糖粒，在烛光下细细端详。 糖粒晶莹剔透，在掌心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要不是夜深人静，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一舒心中畅快。 经过反复试验，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制作流程，又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他成功制出了一斤多的白糖。 看着这些成品，他信心满满，明天一定能给齐国公一个惊喜。 到时候用这门手艺换取启动资金，他的商业计划就能顺利展开了。 忙活了一整天的周毅让富贵收拾厨房，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 次日清晨，周毅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富贵急促的敲门声，“少爷！快起来！林小姐上门了！“ “什么林小姐，少爷我要睡觉，谁都不见！”被吵醒的周毅有些恼火，他可是有起床气的！ 富贵直接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少爷，是林书兰林小姐！” “你说谁来了？“周毅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林书兰小姐。”富贵的声音透着慌乱，“她说来拜访您！“ 周毅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方应该是为了那两首诗来的。 他轻笑一声，直接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告诉她我还在睡觉，愿意等就等着，不愿等就先回去吧。“ 富贵彻底傻眼了，那可是林书兰林小姐啊！京城有名的才女！ 更何况对方父亲是齐国公，平日里谁不是恭恭敬敬的？自家少爷倒好，人家亲自登门，居然见都不见！ 这要是被齐国公知道了，国公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就算齐国公不介意，林小姐的那些钦慕者知道了，他们国公府就没安稳日子了。 他急得直搓手，恨不得直接把少爷从床上拽起来，终究没这个胆子，最后只能苦着脸回到前厅。 梦竹见只有富贵一人出来，柳眉倒竖，“你家小公爷呢？“ 富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梦竹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我家少爷……身体不适，林小姐要不。改日再来？“富贵一咬牙，硬着头皮道。 林书兰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清楚地记得，周毅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梦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逼近富贵，“一看你就在说谎！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被当面拆穿的富贵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就你这副模样还想骗人？“梦竹不屑地撇嘴。 这时，林书兰平静地开口：“你家少爷……是不想见我吗？“ 富贵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要是不说，今天我就在这里不走了。“林书兰的语气依然轻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富贵彻底没辙了，只得将实情和盘托出。 “什么？他在睡觉？！“梦竹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家小姐亲自上门，他竟然在睡觉！你们少爷怎么敢的！” 富贵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进胸口，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林书兰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感到一丝异样，从小到大，作为掌上明珠的她，从未被人如此怠慢过。 思片刻后，她平静地对富贵说：“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少爷醒来。“ “小姐！”梦竹惊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公爷这太失礼了！我们何必……“ “行了。”林书兰淡淡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不要多说。“ 梦竹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了富贵一眼，“再去禀告你们家少爷！” 小姐今天亲自上门，周毅不亲自迎接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哪里睡觉，简直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不把齐国公放在眼里！ 不管怎样，今天这件事情她必须说出去，让其他人好好的教训周毅一顿！ 富贵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内院跑去，今天就是抬都要把少爷抬出来！ 待富贵离开后，梦竹忍不住抱怨，“小姐，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这事要是传出去……“ 林书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前面，想的都是周毅说的那几句诗。 富贵再次来到周毅房门前，伸手准备推门，最后又缩了回来。 犹豫了片刻，他最后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轻声道：“少爷……少爷……“ “大清早的喊魂呢？“周毅怒气冲冲地拉开门，睡眼惺忪地瞪着富贵，“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 富贵都快哭出来了：“少爷，林小姐说要一直等您……您……您还是快出去吧！” “她要见我就必须去？“周毅挑眉看着富贵，“你家少爷又不是舔狗。” “舔。舔狗是什么？”富贵一脸茫然，这两天少爷总说些他听不懂的词。 周毅不耐烦地摆摆手，“就是那些围着林书兰小姐转的男人，为了见她一面，什么事都愿意做。”说完在心里补充道，舔狗不得house。 富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京城确实有很多才子都很钦慕林小姐，他们都是舔狗。” 看到富贵如此认真的样子，周毅差点没笑出声来，“你说的没错，这些都是舔狗。” “少爷，林小姐还在大厅等着，你看？”富贵见少爷心情好了点，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周毅摸着下巴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说让那些‘舔狗’为林书兰小姐做点事情，他们愿不愿意？“ 第12章 必不让小姐失望 大厅里，林书兰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神色非常的平静。 忽然珠帘掀起，周毅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他拱手一笑，随后故作生气道：“方才我已狠狠责骂过富贵，林小姐以后若再来访，他定会第一时间通报，绝不敢耽误时间，” 说罢，他狠狠的瞥向身后的富贵，目光中带着警告。 跟着身后的富贵听到这话，一脸的委屈，少爷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 林书兰指尖一顿，茶盏险些倾倒，这人的脸皮真的是厚如城墙，谎话张口便来，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她索性开门见山，嗓音清冷如霜，“小公爷今日登门，是为求您那首诗的后半阙。” 说完后，她就直直的盯着周毅，眼中带着审视。 周毅施施然落座，“京城第一才女为两句诗亲自上门，倒是我的荣幸了。” 话音未落，林书兰面色倏地一沉，这话是在暗讽她不顾礼数主动上门，传出去岂非徒惹闲话？ 丫鬟梦竹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小公爷，我家小姐诚心求教，您若藏着后两阙不肯示人，未免太小气了些！” 她故意将“小气”二字咬得极重，一点都不害怕的盯着周毅。 周毅愣了愣，开始重新审视梦竹的地位了，一个侍女敢这么说话，看来是真的很得林书兰的喜爱。 他故作叹气，摆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非是藏私，这诗……前几句尚可，后半阙实在粗陋，怎敢献丑？” 若李白、苏轼在此，怕是要掀桌怒骂，流传千古的诗作，竟被这厮贬得一文不值！ 林书兰倏然倾身，死死的盯着周毅，“小公爷，昨天那几句意境高远，后半阙怎会逊色？莫非是嫌我不配品鉴？” “林小姐误会了！”周毅连连摇头，“昨天那两句是我前段时间想的，近日琐事缠身，文思枯竭，实在力不从心啊！” 梦竹杏眼圆睁，直接道：“骗鬼呢！昨天说后面还有，转眼又推脱才思枯竭，小公爷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梦竹，住嘴！”林书兰呵斥了一句，随后转头看着周毅，“小公爷，你到底哪句是实话？” 此时她已经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测，那诗绝非周毅所作！ 她强压怒火，此人不仅欺世盗名，更将真正才子埋没，实在可恨！ 此时林书兰真的很想见见这位才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惊艳的诗句。此时她对周毅越发的厌恶了。 周毅拱手道：“昨天我急着见国公爷，还请林小姐见谅。” 林书兰盯着周毅，对方却是神色不变，过了好一会，她这才开口，“那倒是我强求了，不知道小公爷什么时候能补全这两首诗？” “若能与众才子切磋，或许能补全诗作。”周毅含笑道。 身后的富贵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自家少爷怎么敢说这句话的？ 林书兰险些气笑，剽窃他人诗句，还敢大言不惭谈“切磋”？ 她倏然起身，盯着周毅道：“如果我举办一个诗词大会，小公爷会参加吗？” 听到这话，周毅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殊不知他的这个表情在林书兰看来，就是害怕了。 周毅这种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去这种场合只有一个下场，就是丢人。 林书兰不喜欢咄咄逼人，实在是对方的行为太可耻了，她不介意教训对方一下。 反正对方的名声在京城早就已经烂透了，再烂都烂不到哪里去了。 “小公爷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她语带讥讽的问道。 “当然不会！”周毅大喜，立马答应下来，“林小姐果然善解人意，我答应了！” 他正愁如何聚集京城才子，这机会竟送上门来！ 林书兰见对方喜形于色，微微一愣，随后眸中寒意更甚，对方定是想找那幕后才子讨要诗句！ 她冷冷道：“届时望小公爷莫要‘才思枯竭’才好！” “必不让小姐失望！”周毅信誓旦旦，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开玩笑，上下五千年几万首诗在他脑海中，随便应付几首就行了。 “少爷！吕公公来宣旨了！”一个下人突然跑了进来。 周毅双眼一亮，腾地站起，“可是皇上赏赐到了？”说完顾不得礼数，拔腿便往外跑。 “两位请自便！”富贵说完赶紧跟了出去。 梦竹走到林书兰身边，低声道：“小姐，宫里怎会……” “走，去看看。”林书兰说完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府门外，吕公公手持拂尘而立，见周毅飞奔而来，心道这小子忠心可嘉。 周毅一把拉住对方衣袖，热络道：“吕公公，我可想死您了！” 吕公公嘴角一抽，两人昨日才见过，这厮演戏未免太浮夸！ 刚好从大厅出来的林书兰两人，刚好听到这话，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吕公公正想开口说话，余光瞥见廊下的林书兰主仆，只得干咳一声，“小公爷，先接旨。” 说完他准备张开圣旨，结果发现周毅就这么站着，一点没有跪下的意思。 他想着对方之前没接过旨，轻咳一声提醒道：“小公爷，接旨！” “我听着呢！你赶紧念吧！”周毅双手放在着肚子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吕公公嘴角一抽，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公爷，跪下接旨！”他只能大声道。 廊下的林书兰看到这一幕，眉头直接皱了起来，周毅不学无术就算了，连君臣的规矩都不懂！ 周毅不情不愿屈膝，嘴里嘟囔道：“你可快些念，跪久了腿麻。” 吕公公嘴角微微一抽，这小子真的胆大包天！ 谁家接旨不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差错，这小子倒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前面的那些话，周毅直接无视，他关心的是武帝会给他什么赏赐。 “……赐玉如意一对，白银千两，青瓷十件。”吕公公念罢，正想开口。 只见周毅撇了撇嘴，嘀咕道：“怎么才这点？” 吕公公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这小子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第13章 典当圣旨 吕公公这下顾不上仪态，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周毅的嘴，瞪圆了眼睛低喝道：“小公爷慎言！还不速速领旨谢恩！” 说罢，他余光警觉地扫向林书兰方向，眼中带着警告之色。 林书兰微微福身行礼，神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吕公公长舒一口气，转头狠狠剜了周毅一眼，这小子总这般口无遮拦，简直要吓破人胆！ 周毅自知失言，老老实实叩首，嗓音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臣领旨谢恩。” 他刚欲起身，大太监甩了甩拂尘：“且慢！陛下还有口谕。” “您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周毅跪在青石板上小声嘀咕，膝盖硌得生疼。 “三日后大乾将与科尔部落谈判，着小公爷协理。“大太监慢悠悠念完。 周毅猛地抬头，眼中疑云密布，这事怎么落他头上了？ 吕公公堆起笑容，“小公爷我要恭喜你了，陛下这是给您立功的机会。” 周毅撇了撇嘴，上次他坏了科尔部落的好事，那群人怕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武帝此番安排，分明是要拿他当箭靶子！ “臣。.领旨谢恩。“这声谢恩有气无力，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太监眼角抽搐，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这小子倒像接了烫手山芋。 周毅起身后，探头望向大太监身后，“公公，我的赏赐呢？“ “小公爷莫急，稍后自有人送来。“大太监无奈摇头，这厮莫不是掉进钱眼里了？ 周毅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本当备些茶钱孝敬公公，奈何眼下囊中羞涩。.“ 话音未落，刚走过来的林书兰眼皮直跳，对方竟当众行贿！ 吕公公额头沁出冷汗，拂尘柄捏得咯咯作响，赶紧打断对方，“小公爷说笑了！咱家是来办皇差的！“ “下回补上，下回补上。“周毅浑不在意地摆手。 吕公公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跟这小子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让他心惊肉跳？ 他交待了一句，让周毅三天后去礼部报道，随后立马就离开了。 从他的背影来看，那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林书兰走过来准备告辞，刚好看到周毅拿着圣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公爷……”她话刚出口，就听到了让她傻眼的一句话。 周毅摩挲着圣旨，喃喃自语，“这玩意儿。.能典当不？“ 刚走了没几步的吕公公，差点摔倒在地上，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他立马转过身，低声警告道：“小公爷，你要是敢这么做，是要诛九族的！” “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周毅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换上了笑容。 吕公公不敢多待，他怕从周毅的口中，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小公爷，诗词大会的时间我会提请通知你的，告辞了。“林书兰缓缓做福，转身准备离开。 周毅一个箭步拦住去路，“正好顺路，同行如何？“ …… 御书房内，大太监正躬身禀报。 武帝朱笔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洇开一朵黑花：“他真说要典当圣旨？“ “千真万确。“大太监偷瞄帝王神色，“齐国公府的三小姐当时也在场。“ “林书兰？“武帝搁下狼毫，“她去作甚？“ “据说是为半首诗。.“大太监憋着笑，“小公爷赠了前阙便没了下文。“ “半首诗？就他这样还作诗？“武帝嗤笑一声，忽又沉下脸，“他与齐国公做的什么买卖？“ “白糖生意。“大太监腰弯得更低，“小公爷声称能改良制法。.“ “荒唐！“武帝一掌拍在案上，镇纸跳起三寸高，“齐国公的白糖冠绝江南，他也配班门弄斧？简直胡闹！“ 大太监对周毅的印象不错，轻轻说了一句，“国公府现在靠他一个人撑着，可能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竟然会帮他说话？”武帝很是意外。 大太监赶紧道：“陛下，小公爷看起来不着调，但人却是没什么心计，这点老奴还是能看出来的。” “退下！”武帝沉吟了一会，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 大太监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退回到了黑暗当中。 看着眼前的奏折，武帝神情凝重，最近的大乾不太平啊！ …… 长街上，梦竹盯着前方东张西望的周毅，银牙几乎咬碎。 那厮招摇过市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出半日，小姐的闲话就要传遍京城了！ “小姐何必与他同行？“梦竹凑近轿窗低声问道。 素白轿帘内传来林书兰清冷的声音，“回府后让陈叔来见我。“ 来到齐国公府，林书兰让周毅在大厅等着，人就直接往后院走去。 周毅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低声嘟囔了一句，“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刚走没几步的林书兰脚步骤滞，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话的？ 此时的她总算明白过来，刚才吕公公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了。 林书兰绕至厅后暗间，直接坐了下来。 梦竹不解道：“小姐，我们这是。.“ “等着。“林书兰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须臾间，身着靛蓝长衫的管家曾轩疾步而来，正要行礼却被林书兰以目示意。 他心领神会，转身踏入花厅拱手道：“让小公爷久候了，在下齐府管家曾轩。“ 周毅斜倚茶案，懒洋洋道：“国公爷呢？“ “家主另有要务。“曾轩笑容灿烂，态度很是恭敬，“昨日所议之事，国公爷已让我全权处理，小公爷大可放心。” 周毅这才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气势沉稳，不愧为齐国公府的管家。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盯着对方问道：“你确定能做主？” 曾轩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变化，“小公爷放心，国公府现如今的所有产业都是我在负责，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话说的很漂亮，周毅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轻视。 看来改良白糖配方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不然齐国公不会让一个管家来见他。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话，“富贵，把东西拿出来给这位曾管家看一看。” 第14章 好上百倍！ 富贵敏锐地察觉到曾轩眼中流露出的轻蔑，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怒火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粗布包裹。 他的动作郑重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看的出来很重视里面的东西。 曾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昨日听闻这位小公爷能制出更好的白糖，他本是将信将疑，如今见这寒酸布包，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了。 若真是什么宝贝，怎会连个像样的锦盒都舍不得用？ 富贵把布包放在黄花梨木桌上，随后就直接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曾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斜眼瞥去，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不失体面地将人打发走。 待看清布包内容物，他突然笑出了声，“小公爷，您莫不是在消遣在下？“ 周毅慢条斯理地放下青瓷茶盏，看着对方道：“曾管家这话，少爷我听不明白。“ “这哪是白糖？“曾轩手指了指布包，“怕不是从那个店里买来的精盐冒充的吧？” 周毅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脑子不好吧？他能拿这个来开玩笑？ 他直接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就好像刚才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样。 看到周毅的举动，神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曾轩，心里升起了怒火。 他可是齐国公的大管家，就算是朝廷命官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周毅现如今的这个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小公爷，你要是想还点钱，直接说个数，这个我是能做主的，没有必要用这种下作的办法。”他沉声道。 周毅忽然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笑够了才抹了抹眼角，声音冰冷道：“曾管家若是不信，不妨亲自尝尝。“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若是味觉不灵光，可以换个人来。“ 曾轩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他作为齐国公府大管家，六部侍郎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先生“，何曾受过这等奚落？ 他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牙缝挤出了一句话，“小公爷这是骂我有眼无珠？“ 周毅不答，旁边的富贵看不下去了，“你一个下人，怎么敢这样跟我家少爷说话？” 这话让曾轩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懊恼为什么刚才会动气？ 眼前的周毅确实不学无术，京城很多人都瞧不起，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国公之后，不是他能得罪的。 他立马堆出笑容，“小公爷，刚才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掌嘴。”周毅的回应只有这两个字。 曾轩脸色铁青，看了周毅一眼，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受辱没有关系，要是让外面的人觉得齐国公府没了礼数，他的罪过就大了。 “赶紧检查一下，不行就换人。”周毅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出言催促道。 曾轩看到周毅如此震镇静，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他强压怒火凑近桌边，食指与拇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头猛颤，这分明是上等白糖才有的绵密质感！ “这。这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将糖粒举到眼前。 阳光下，每粒晶体都如水晶般通透，毫无寻常白糖的浑浊感，他颤抖着将糖粒送入口中，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齐国公府经营百年的糖业江山轰然崩塌。 “当真是白糖？！“曾轩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骇然，“真是小公爷你所制？“ 周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管家若能在市面上找出同等成色的，这配方白送你都成。“ 屏风后的林书兰听到曾轩失态的惊呼，脸上出现了震惊。 她昨日特意向父亲求证过此事，今日原是等着看笑话的，怎会。.难道那半首诗真是周毅所写？ 厅内，曾轩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他现在的思绪很是混乱。 齐国公是大乾最大的白糖制作商，他们的白糖质量绝对是最好的。 真有人能做出比他们质量更好的白糖来，为什么市面上从来没见过？周毅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人？ 一瞬间，曾轩的脑海里就闪过了很多种可能。 就在此时，他看着周毅一脸笑意的坐在那里，赶紧平复一下心情，他不想让对方看笑话。 他代表现在代表的可是齐国公，丢了主人的脸，他这个管家就算是做到头了。 深吸一口气，他来到了周毅身边，态度非常的恭敬，“小公爷，你确认配方是独家所有？” “没有。”周毅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曾轩立马道：“小公爷说笑了，不知您想要什么条件？“ “你能做主？“周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不行就给我痛快话，我就去找其他人合作了。” 曾轩后背霎时湿透，他原打算随便打发这纨绔，眼前这白糖让他不敢这么做。 甚至接下来的条件，他都不敢谈，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周毅手上的白糖真要流入市场……想到后果，他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眼下对方手上有这样的筹码，要的东西肯定不是他能做主的。 “还请小公爷稍候！“曾轩匆匆作揖，转身时险些被自己绊倒。 冲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厉声呵斥：“都瞎了吗？还不给小公爷换明前龙井！“ 看到这一幕的富贵一脸的得意，这下知道得罪我家少爷的下场了吧？ 躲在后面偷看的林书兰，看着曾轩慌乱的背影，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毅真的有改良白糖的配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觉得有些好笑，认为根本就不可能。 刚才曾轩的狼狈样子告诉她，这一切怕都是真的。 待曾轩跌跌撞撞冲进书房时，正在练字的林浩然不悦地皱眉，“跟了我二十多年，还这般毛躁？“ “国公爷！“曾轩扑到书案前，声音都变了调，“小公爷拿过来的白糖。比我们的。比我们的。好上百倍！“ 林浩然的手停在半空中，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第15章 苦肉计！ “哈哈哈，贤侄让你等久了，没怠慢你吧？”还未见其人，一阵洪亮的笑声便从厅外传来。 周毅唇角微扬，从容起身，朝来人拱手一礼，“国公爷，正事忙完了？” “我一忙完就赶来接你了，贤侄不会怪伯伯怠慢了吧？”林浩然大步踏入厅内，开玩笑般问道。 周毅连忙摇头，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伯伯说笑了，小侄怎敢有此念头。” “快坐！”林浩然抬手虚引，动作简单却透着不容推拒的威严。 后面的林书兰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紧锁。 父亲贵为六国公之首，怎么对个毛头小子这般客气？难道那个配方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仿佛在开玩笑，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配方？ 周毅施施然落座，一脸的随意，没有任何的紧张。 林浩然目光一沉，难道是昨日之事让这小子脱胎换骨了？ 他摩挲着扳指，压下疑虑，眼下最要紧的，是拿下白糖的配方。 这生意关乎齐国公府命脉，容不得半点闪失。 周毅忽地倾身，“国公爷，怎不见曾管家？” “稍后便见。”林浩然推过一盏雨前龙井，茶汤澄澈如琥珀，“先尝尝新到的明前茶。” 周毅接过茶盏，皱了皱眉头，对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人去准备钱了？ “贤侄从前竟不知你对制糖如此精通？”林浩然吹开浮叶，状若闲聊，“这配方从何得来？” “书上瞧见的。”周毅自然是信口开河。 后面的林书兰听到这话，赶紧捂住嘴，差点没笑出来。 满京城谁不知周围为逃学绝食三日？这般鬼话说出去，京城不会有一个人信。 林浩然干笑两声，“想不到贤侄还是个雅人，改日伯伯赠你几册孤本如何？” “那小侄先谢过了！”周毅眼睛一亮，活像见了鱼的猫，这要是转手一卖，岂非白花花的银子？ 他忽地凑近，“伯伯赠书时，可否在扉页题名？” “这是为何？”林浩然捻须的手一顿。 “您墨宝难得，侄儿也好向宾客炫耀不是？”周毅眨着眼，一脸的无害。 林浩然嘴角抽了抽，“……自然。”到时候横竖丢两本旧书打发便是。 周毅眸中精光乍现，心里大喜，齐国公题了名的孤本，价格少说翻三番！ 林浩然见他这般情状，有些恍惚，莫非之前那些纨绔传闻，全是幌子？都是对方的伪装？ 就在此时，两名家丁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披头散发的，袍子后襟渗着暗红。 周毅瞳孔骤缩。这狼狈不堪的，不正是方才的曾轩吗？ 他猛地攥紧扶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浩然，“国公爷，这是……？” “怠慢贵客，略施惩戒罢了。”林浩然掸了掸衣襟，一脸的随意，“贤侄莫要介怀。” 周毅喉结滚动，穿越以来的优越感，此刻被碾得粉碎。 这世道，贵贱如云泥，他要是再玩世不恭，见谁都有优越感，怕是会吃大亏！ 见周毅神色陡变，林浩然满意地眯起眼，这苦肉计演得值当，曾轩臀上不过抹了些鸡血，啥事都没有。 换成其他人怕是要真打，现在骗一下周毅，这样的程度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了。 “小人……给您赔罪了。”曾轩颤巍巍叩首，声如蚊蚋，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周毅平复心情，正想上前搀扶，这个时候却发现了疑点。 对方声音是很虚弱，动作也似受伤了，可他身为一个特种兵，一个人受伤严不严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的曾轩，根本就没受伤，或者说没受这么重的伤。 有了疑点后，他立马看向了对方的衣服，上面的根本就不是人血！ 苦肉计！他脑海里冒出了这三个字，齐国公用心良苦啊！ 他只是稍微一停顿，很自然的来到了曾轩身边，一脸夸张道：“曾管家，你没事吧？我家有金疮药，等会我叫人送来！” 看到周毅这个表现，林浩然脸色不变，心里已然轻视了起来。 昨天的事情，对方使的都是小聪明，算不上真本事。 曾轩强忍住笑意，“多谢小公爷的药，不过这是国公爷对我的惩罚，药就算了。” “曾管家真的太忠心！”周毅直接竖起了大拇指，“难得啊！” 曾轩只是低着头，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 就在他得意之时，周毅一脚突然踩在了他的手上，还用力的转了一下。 吃疼的他立马抽手站起来，愤怒的看着周毅，“小公爷，你这是何意？” “国公爷，这是怎么回事？”周毅没有搭理对方，只是一脸狐疑的看着林浩然。 林浩然此时脸色很是难看，用的是苦肉计，没想到露馅了。 “赶紧给我滚下去！”林浩然呵斥了一声，“再领五军棍！” 曾轩吓的冷汗直冒，颤声回了一句是，赶紧出去了。 周毅故作不知，“齐伯伯，这是何意？” “吓人弄虚作假，实在是可恶，我必严惩不贷！”林浩然咬牙道。 周毅没再纠结这件事情，“齐伯伯，现在可以谈下生意了吧？” “当然，不知道贤侄想卖个什么价格？”林浩然不露声色道。 周毅竖起一根手指，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浩然，“我要这个数。” “一万两？”林浩然眯眼。 周毅忽地大笑，“若您有此配方，肯一万两出手？” “十万两太多了。”林浩然摇头，“贤侄不知道这行的难处，没你想的那么赚钱。” “您家的白糖卖一两一斤。”周毅拈起一些白糖，“我这糖十两一斤，犹恐辱没了它！” “你疯了？！”林浩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毅，“生意不是这般做的！” 周毅端起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国公爷，看样子是您不懂怎么做生意啊！” 林浩然眉头一皱，手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冷哼一声，“那我倒是想听听，你小子怎么把这白糖卖到十两一斤？你觉得会有人买吗？” 第16章 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周毅收起笑容，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身子微微前倾，“国公爷，您认为这样的白糖，一天能卖多少斤？” 林浩然沉吟片刻，随后缓缓开口，“这种品质的白糖，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全国上下一天至少能卖个一、两千斤吧。” 他说得极为保守，心里知道这个数只高不低，不说实话，自然是对周毅的一种防备。 周毅轻轻点头，笑意重新浮上嘴角，“我还以为能买个三，四千斤……” 说完他看了林浩然一眼，对方神色未变，但眼角微微一抽的动作，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看样子他猜的没错，对方故意少报了数字。 林浩然干笑了一声，“贤侄你没接触过这行，自然觉得东西好卖，但有钱人就这么些，他们不是傻子，” “按照你的卖法这价格自然是起不来的。”周毅笑吟吟道。 林浩然一愣，身子不自觉地坐直了些，盯着周毅问道：“这就是说按照你的办法去买，能卖出更高价更多的白糖？” “您说的那是普通货物的卖法。”周毅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像这种独一份的产品，您卖多了，人家就会觉得太便宜，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你想要卖高价自然是不可能的。” 林浩然眉头紧锁，盯着周毅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这话似乎有道理，但又说不清哪里对。 他忍不住追问：“说说你打算怎么卖？” 周毅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您一天卖一，两千斤，价格撑死就三、四两。如果一天只卖一百斤，全国这么多人抢这一百斤糖，您觉得到时候能卖出什么价？” 林浩然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周毅，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你……你这法子……” 周毅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国公爷觉得这价格还不满意，可以一个月开三次拍卖会，每次就一百斤白糖，到时候赚的钱绝对能让您瞠目结舌。” 躲在屏风后的林书兰原本对周毅的话嗤之以鼻，心中暗想，白糖的价值就摆在这里，品质再好，还能卖出天价？ 当周毅说出具体的办法后，她仔细琢磨了一番，脸色渐渐变了。 她攥紧拳头，心中涌起一阵恐惧，白糖真能按这法子卖出天价！ 林浩然更快想通了这件事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忍不住上下打量周毅，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神色很是复杂，“这……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周毅放下茶盏，坦然道：“如假包换。” 若是个现代人，此刻脑海中定会浮现四个字——饥饿营销。 这手段在后世早已被用烂，放在如今的大乾属于闻所未闻，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林浩然虽是齐国公，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过这等做法。 他盯着周毅，心中翻江倒海，“这小子以前的不学无术，莫非都是装出来的？” 联想到曾轩先前的猜测，他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现在唯一能猜到的，那就是周毅背后站着的陛下。 昨天陛下单独见了周毅，对方就直接来找他做生意了，这两者之间要是没关系，他还真不相信。 关键是，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林浩然一时半会没什么头绪，根本想不明白。 “国公爷，您现在还觉得我报的价格贵了吗？”周毅笑着问道。 林浩然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昨天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价格？” “自然。”周毅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个回答让林浩然越发惊讶，他是真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从开国到现在，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这双眼睛就没有看错过。 没想到眼前的周毅，真的让他觉得好像在看一团雾，怎么都看不清。 林浩然沉默了一会，“贤侄，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回答一下。” “国公爷请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毅直接道。 林浩然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这么赚钱的生意，你为什么不跟我合作，而是选择把配方卖了？” “这个赚钱太慢了。”周毅满不在乎道。 林浩然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白糖一年能给国公府带来十几万两的雪花银。 现在周毅嫌这个行业赚钱的速度太慢了，如何能让他不惊讶？ “你知道白糖行业一年能赚多少钱？”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毅就摸了摸下巴，小小的拍了个马屁，“以齐国公府的规模，一年起码能赚个几十万两。” 林浩然心里微微一惊，脸色却是不变，他没想到周毅能够猜出他们家的盈利。 “你觉得这个赚钱速度还慢吗？你一个月想赚多少钱？”他盯着周毅问道。 周毅笑了笑，“怎么都得翻倍吧？” 林浩然脸上变得面无表情，他觉得周毅是夜郎自大，根本不知道生意到底有多难做。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配方什么时候能给我？”他开始聊正事。 周毅站起身，拱手道：“只要国公爷的钱到位，配方立马双手奉上。” 林浩然眯起眼睛：“我怎知你给的配方是真是假？” 周毅哈哈一笑，目光坦然，“您是齐国公，我若敢骗您，还能在京城待下去吗？” 林浩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明日我派人把钱送到你府上。” 周毅再次拱手，转身离去。 林浩然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喃喃道：“这小子……竟让我有些看不透了。” 这时，林书兰从屏风后走出，轻声道：“爹，您真信他？” 林浩然缓缓摇头：“不急，等明日拿到配方再说。” 林书兰脸色微变，咬了咬唇，低声道：“爹，我想让陈叔带人去盯着他。” 林浩然转头看向女儿，目光柔和道：“哦？为何？” 林书兰攥紧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总觉得……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第17章 善恶终有报 “父皇！我不要嫁给周毅！“朱微珍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乾清宫内回荡。 她半跪在龙椅前，可怜兮兮的看着武帝。 武帝看着最宠爱的小女儿，威严的眉宇间罕见地露出一丝柔意，“那你跟父皇说一下，为何不愿？“ “他可是京城头号纨绔！“朱微珍跺了跺脚，语气气愤道：“整日斗鸡走马，连《论语》都背不全！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嫁？“ 武帝眼中柔色更甚，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或许。.那只是他的伪装？“ “父皇别被他骗了！“朱微珍急得眼眶发红，一把抓住武帝的手，“如今他连国公府都快守不住了，女儿若嫁过去。.“ “朕会安排妥当。“武帝突然敛了笑意，“此事修要再提！” 周毅昨天的表现，让他看到了价值，联姻的事情自然是要继续的。 “若非要嫁他——“朱微珍猛地抬头，杏眼里燃着倔强的火苗，“女儿宁愿死！“ “放肆！“武帝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眼底寒意骤起，吓得侍立在侧的大太监膝盖发软，直接就跪了下来。 “儿臣宁愿终身不嫁！“朱微珍梗着脖子，浑然不觉自己已踩到帝王逆鳞。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突然响起的通传声让大太监如蒙大赦，他扑到朱微珍身边大声道：“公主快认错罢！“ 话音未落，屏风后已转出一袭流云纹凤袍。 “长平又惹陛下生气了？“皇后嗓音似浸了蜜水，清甜无比。 武帝瞬间冰雪消融，连眼尾纹路都舒展开来，立马起身相迎，“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刚要行礼，就被武帝一把托住手肘，“又没有外人。“ 看到父母琴瑟和弦的样子，朱微珍眼中闪过羡慕，她的真命天子在何处呢？ “陛下该歇息了。“皇后瞥了眼更漏，此时已经快亥时了。 武帝脸上带着笑容，点点头道：“好，我看完这写奏折就休息。” 旁边的大太监看到这一幕，脸上一点都不意外，整个大乾只有皇后能让武帝服软。 “长平是怎么回事？”皇后这才问起了女儿的事情。 武帝骤然沉下脸，看着女儿一脸的不满，“让她自己说！“ “母后！“朱微珍扑到皇后跟前，拽得那湘妃色披帛险些滑落，“儿臣不要嫁给周毅，我。.“ “住口！“皇后眸中柔光倏地结冰，她拂开女儿的手时，“圣旨岂能儿戏？“ 朱微珍咬住下唇，她多想说父皇原本已默许退婚，抬头瞥见武帝阴沉的脸色，终究没敢出声。 “他的名声母后难道不知？“她泪珠滚落在交领上，“您忍心看女儿跳火坑么？“ 皇后指尖颤了颤，冷声道：“这就是公主的命。“ 她突然击掌，候在殿外的宫女立刻鱼贯而入，“带公主回长春宫，没有本宫手谕不得出宫门半步。“ 待朱微珍啜泣着被搀走，皇后才转向武帝，“臣妾想明日宣周毅入宫用膳，把婚事定下来。“ “皇后斟酌便是。“武帝大手一挥，没有任何的犹豫。 …… 此时的魏国公府后院，富贵举着火把的手直发颤，脑海里想的都是白天的事情。 少爷凭借着上面买的那些破烂东西，随随便便的就赚了十万两白银？ 就算是国公在的时候，府里半年都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结果今天少爷只是凭着一张嘴就，赚到了十万两白银，还是从齐国公的手上，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现在少爷的举动更是让他琢磨不透，两个人现如今所处的地方，正是马厩。 “少爷，咱们真不是在做梦？“他恰了一下自己大腿，“就那些白糖。.十万两啊！“ 周毅正蹲在地上扒拉些什么，衣摆沾满尘土，没有搭理对方。 富贵嘴里的碎碎念还在继续，“少爷，我早说过你肯定能把爵位给传下去，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就是少爷你的婚事比较麻烦，要是能退了也不错，找个听话的更好。” “驸马听起来威风，可是我听说规矩很多，少爷你肯定是受不了的。” 周毅听的头都大了，大喊了一声，“火把凑近些！“ 富贵赶紧上前，把火把举的更近一下，“少爷，能看见了吗？” “这个你看到了吗？”周毅指着地上一些白色的东西问道。 富贵赶紧凑上前，看到少爷所指的是一些白色晶粒，他脱口惊呼，“地霜？少爷你要这腌臜玩意作甚？“ “明日银子到账后，把市面上地霜全收了，收不到就请人去刮，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有多少收多少！“周毅站起身，拍拍手道。 “您要改行种地？“富贵瞪圆了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问，多做事。“周毅没好气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富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话，点点头直接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这两天少爷的所作所为，让他相信少爷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此时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少爷，宫里传话，皇后娘娘明早让您进宫！” 富贵手中火把“啪“地掉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该不会是。.” “应该是公主的事情。“周毅摸了摸下巴，随后问富贵，“你快给我讲讲皇后如何。” 富贵不敢耽误，赶紧把他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周毅结合脑海里的记忆，知道这个皇后人很好，顿时就放心不少了。 他开始安排明天的事情，“明早齐国公送银票来，少一个铜板都不给配方。“ “可、可那是十万两。.“富贵舌头直打结。 “怕什么？“周毅笑着拍了拍对方，“他们比我们更怕交易黄了，你点清楚数就行了。“ 次日寅时，宫里的轿子已候在府门前。 周毅揉着惺忪睡眼踏出门槛时，天际才刚泛起鱼肚白。 他哭丧着脸，心里吐槽了一句，前世一直笑人家是早八狗，现在他七点不到就要起床了。 只能说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18章 都是一家人 都说古代坐马车是富贵人家的象征，周毅坐在马车里却被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车厢内铺着锦缎软垫，却因路面坑洼，车轮每碾过一处碎石，便将他整个人抛起又重重落下，这哪是享受，分明是受刑！ 马车终于停在皇宫大门前，车帘一掀，周毅几乎是踉跄着跌下车。 他深吸一口晨间带着露水气的凉风，混沌的头脑才为之一清。 在领路太监的带领下，他很快就来到了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周毅刚想走进去，却被太监拦住了，“小公爷您在这儿候着，自有通传。” “要等到几时？”周毅拧眉问道。 太监摇了摇头，“不清楚，小公爷安心等着就行。” “我能找个地方坐着吗？”周毅又问道。 小太监嘴角一扯，有点哭笑不得，“您当这是菜市口呢？您还是站着吧！不然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谢谢公公了。”周毅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递了银子。 太监看到手上的银子，脸上笑容很是灿烂，“小公爷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原地站了一会，周毅正觉得无聊，一道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毅？你怎么在这里？” 周毅转头看到一人头戴赤金累丝冠，杏黄蟒袍上金线密织云纹，正向他走来。 那张脸他觉得见过，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放肆！见太子爷竟不跪！”随行太监厉喝一声，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周毅垂下眼帘，这才想起来，慢吞吞抱拳，“拜见太子爷。” 太子尚未开口，身旁太监又尖声道：“太子的问题还不回答？” “皇后娘娘召见。”周毅抬眼看了那太监一眼，记住了对方的样貌。 太子唇角一勾，打量了周毅一眼，“那便好好候着。”说完就直接进了坤宁宫。 待对方离开后，周毅眉头微微一皱，关于这位太子的信息已经被他找到了。 三年前立的储君，性情阴鸷，并不为朝臣喜欢。 “你怎么在这儿！”又是一声娇叱传来。 周毅转身，只见朱微珍正怒视着他，一张俏脸绷得铁青。 “本宫再说一次！”她不等周毅开口，纤指几乎戳到周毅鼻尖，“就算母后召见，你都休想借机纠缠婚约！” 周毅冷笑，后退了一步，“巧了，微臣正想求陛下收回成命。” “那你来作甚！”朱微珍眉头紧皱，看着周毅的眼中全是厌恶。 “娘娘懿旨，公主不妨亲自去问。”周毅故意将“懿旨”二字咬得极重，“公主这是质疑娘娘？” 朱微珍顿时就急了，“胡说！我可没这样想！我现在就去找母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休想！” 没给周毅说话的机会，她就急匆匆的跑了进去，一点没有公主的礼仪。 周毅看着对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原以为皇后找他来是为了婚事。 结果太子今天也来了，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半天没思绪，索性就不去想了，等会见到皇后就知道了。 那知道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眼看就要要辰时了。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很久，周毅后背被汗水浸透，热的不行。 终于有个老太监佝偻着腰出来，却将他引至偏院。 “周毅来了？” 珠帘后传来温软嗓音，只见皇后从紫檀屏风后转出，月白常服上银线绣着缠枝莲，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玉钗，通身素净却压不住那股母仪天下的气度。 周毅立刻躬身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坐罢。”皇后指了指身旁的黄花梨圈椅，态度很是和蔼。 周毅暗自心惊，前世在影视剧里见过的皇后，不是威仪逼人便是娇媚艳丽，眼前这位却像一泓温水，连眼尾细纹都透着慈悲，难怪前身记忆中对她又敬又畏。 “听说七丫头去你府上闹了？”皇后笑着问道。 周毅垂眸，声音有些颤抖，“家中就我一个，倒不怕闹腾。” 皇后指尖一顿，心里浮现出疼惜，“本宫已罚她抄《女诫》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有臣子敢生公主的气，臣不敢。”周毅立马道。 皇后听到这话，就知道对方心里还有怨气，刚好今天解决这件事情。 “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你和七丫头的婚事，这婚事定下来，以后她就不会闹了。”她开门见山道。 周毅突然撩袍跪下，大声道：“娘娘明鉴，臣这般破落户，实在配不上金枝玉叶……” 看到周毅这副模样，皇后心里有些难受。 周家就剩下这么一株独苗，现在被女儿欺负成这个样子，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皇家？ 她亲自上前把周毅扶起来，“是本宫没管教好她，今天找你来就是给你吃颗定心丸，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情担心了。”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啊！”周毅心里一片苦涩，“你们换个驸马很难吗？”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皇后娘娘，现在周家就剩我一人了，我实在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公主要是跟着我受苦，臣有罪啊！还请皇后娘娘垂怜，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吧！” 哪知道周毅越这样说，皇后心里就越觉得对不起周家。 “你不要有这种担心。”她非常认真道，“这件事情我跟陛下已经商量过了，会给你们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 周毅此刻都快哭出来了，都说了不想要这个公主，怎么硬往怀里塞呢？ 见周毅没有说话，皇后以为稳住了对方，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早饭还没吃吧？随我一起来吧！” 周毅闷闷不乐的跟了上去，以他现如今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这门亲事。 很快，他跟着皇后来到了前面的大厅，才发现皇子公主都在这里。 看到皇后出现，太子第一个站出来恭迎，其他人都纷纷跟上，“拜见皇后娘娘！” 看到下面的孩子，皇后脸上皇上露出笑容，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母后，他跟我们可不是一家人！”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第19章 臣愿下厨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微珍一双杏眼瞪得滚圆，正怒不可遏地瞪着周毅。殿内烛火摇曳。 在场众人早便瞧见了皇后身后的周毅，只是摸不清皇后的态度，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偏生朱微珍如此鲁莽，竟当众对周毅发难。 皇后原本含笑的面容骤然一沉，声音冷若冰霜：“你父皇已下旨将你许配于周毅，今后他便是驸马，如何不是一家人？” 朱微珍朱唇微启还想争辩，抬头却对上皇后凌厉的目光，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只得不甘地绞着帕子低下头。 殊不知她这般举动，更让皇后心底涌起一阵失望。 昨日明明已将这丫头叫到跟前，将利害关系掰开揉碎讲了个透彻，岂料她今日当着满殿宾客让周毅颜面扫地，难怪周毅要退婚！ “周毅即日起便是驸马。”皇后广袖一拂，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谁再妄议，按宫规处置，可听明白了？” 殿内众人交换着眼色，纷纷低头称是，却掩不住嘴角的讥诮。 谁不知七公主朱微珍是出了名的爆竹性子，今日她因周毅当众受责，这笔账定然要算到那倒霉驸马头上，以后怕是有热闹可看了。 “都落座吧。”皇后神色稍霁，转头吩咐嬷嬷上早膳。 周毅像个没事人般垂手而立，他巴不得朱微珍闹得更凶些，说不定这门荒唐婚事真能作罢。 他抬眼打量四周，其余人都已经坐下了，只剩两处空位，一在殿门旁的末席，一在朱微珍正对面，他毫不犹豫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周毅。”皇后声音忽从身后传来，“你去那里？” 周毅赶紧回身，“皇后娘娘，臣身份低微，坐大门口就行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心里都说周毅有自知之明。 皇后指尖正点着朱微珍对面的席位，语气虽淡却不容反驳，“你的位置在那儿。” 朱微珍猛地抬头，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她实在想不通，这厮究竟给母后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素来疼爱自己的母后如此偏袒！ 其他人听到这个安排，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看样子母后今天请周毅过来，就是为了帮对方撑腰。 在知道了皇后的态度后，不少人都留了个心眼，今天最好还是不要再得罪周毅了。 周毅刚想开口拒绝，就看到朱微珍气呼呼的看着他，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他立马就不爽了，这小妮子老针对他干嘛？ 竟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皇后娘娘容禀。”他突然缩着脖子，声音微微颤抖，“微臣。微臣怕七公主殿下动手，不如还是坐门口罢？” 说罢低头偷瞄朱微珍，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小蹄子今天非得恶心一下你。 “你——！”朱微珍气得指尖发颤，她堂堂金枝玉叶，何时被人当众诬作泼妇？ 刚启唇要辩，皇后已厉声截断，“闭嘴！”转而对周毅却缓了神色，“你安心坐着，有本宫在此，她不敢造次。” 周毅抬头正撞上朱微珍喷火的目光，那眼神活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心底冷笑，人却是夸张地连退三步，险些绊倒，“娘娘明鉴！您看七公主这眼神。微臣腿都软了！” “噗嗤——”不知哪个公主先笑出了声，满殿顿时哄堂大笑。 周毅那副缩头缩脑的模样，配上朱微珍涨红的脸，活脱脱像极了市井话本里的惧内戏码。 “朱微珍，你太过分了！”皇后突然拍案而起，怒视自己女儿，“再敢放肆，禁足半月！” 被点名的朱微珍眼眶倏地红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母后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太子见状轻咳一声，站起来拱手道：“母后明鉴，七妹方才什么都没做，怕是。驸马胆子忒小了些。” 这话又引来一阵嗤笑，众人看向周毅的目光愈发轻蔑。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碍于太子储君身份不便发作，只得强压怒火对周毅沉声道，“坐过去。”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朱微珍一眼。 朱微珍委屈得指尖都掐进了掌心，为何母后要护着那个外人？ 周毅倒是乖觉，一溜烟蹿到席位上，全程低头盯着自己鞋尖，任朱微珍眼刀嗖嗖飞来都是纹丝不动。 “装什么鹌鹑！”朱微珍气得小声嘀咕，刚抬眼就撞见皇后警告的目光，更加的委屈了。 “传膳。”皇后一挥手，数十名宫婢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 周毅饿得前胸贴后背，见状两眼放光，待看清盘中物时却愣了，这坨灰扑扑的糕饼真是御膳？ 这东西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他刚想开口询问一番，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认真的吃了起来。 就连雍容华贵的皇后，此时都拿起了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 他试探性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霎时五官扭曲，太难吃了！ “咳咳咳！”那团东西像掺了沙砾般卡在喉头，呛得他扶案猛咳。 满殿目光齐刷刷射来，几个皇子已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皇后凤目一横，笑声立止，她蹙眉问道：“周毅，可是不合口味？” “娘娘恕罪。”周毅灌下半盏茶才顺过气，苦着脸道，“这糕点……实在难以下咽。”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露出了同意的表情，眼中全是佩服，反正他们是不敢在皇后面前说这话的。 “放肆！”朱微珍终于逮着把柄，拍案而起，“御膳你也敢挑剔？” “公主若觉美味，不如多用些？”周毅浑不在意地耸耸肩。 “站着说话不腰疼！”朱微珍冷笑，居高临下道：“有本事你自己做啊！” 周毅闻言真的起身拱手，“娘娘若允准，臣愿下厨一试。” 满殿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毅，这家伙怕是疯了吧？ 朱微珍先是一愣，旋即喜上眉梢，“母后！周毅身为纨绔，连家里厨房在哪里都不着调，此举分明是欺骗母后您！” 第20章 你想不想看他出丑？ 周毅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蹄子是有多恨他，逮着机会就想害他！ 皇后眉头微蹙，目光如霜般扫向周毅，“这种开玩笑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要是不喜欢吃，我让御膳房重新给你做。” “皇后娘娘，真的不必了，还是让我自己去做吧！”周毅喉结滚动，想到刚才饭菜里那股诡异的甜腥味，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太难吃了！ 朱微珍正气得牙痒，为什么母后一直偏袒这家伙？此刻听到周毅拒绝，她倏地抬头，眼中狂喜。 “母后！”她赶紧站了起来，“您好心要放过他，他却半点不领情！若不惩戒，日后他岂不是要骑到皇家头上作威作福？” “闭嘴，给我老实坐下。”皇后一记眼刀劈过去，朱微珍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不敢再说话。 太子慢悠悠起身，他拱手道：“母后，儿臣看周毅应是惯在民间吃些粗食，吃不惯御膳房的精细菜式，不如就让他露一手？” 周毅面上不显，心里却冷笑，看来朝臣讨厌这个太子，是有原因的。 太子表面上是替他解围，暗里却把他贬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更想看他当众出丑。 若是寻常纨绔便罢了，一国储君如此阴毒，对大乾绝对没有好处。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他现在只想吃顿好的。 “皇后娘娘！”他突然挺直腰板，活像个不通世事的愣头青，“请让臣去御膳房自己做点东西吃吧！” 皇后皱起了眉头，这小子是真的不知道好歹，谁对他好都不知道。 “来人，带他去御膳房。”她挥了挥手，没再阻止。 她一心想着化解对方心里的怨气，却没想到皇子和公主都看不起周毅，现在倒是起了反作用。 眼下让对方离开，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微珍眼见周毅跟着太监退出殿门，眼珠滴溜一转开口道：“母后，不如我们去御膳房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来？” “有什么好看的？继续用膳。”皇后不动声色道。 她又怎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去看周毅的笑话。 朱微珍被皇后一瞪，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求助的看向了旁边的太子哥哥。 “儿臣同样好奇周毅能做出什么新奇吃食。”太子笑得温润如玉，“母后，不如一起去看看？我想其他人都很好奇。” 朱微珍立刻投去感激的眼神，皇后的脸色却是越发阴沉。 “罢了。”皇后直接起身，“本宫也去瞧瞧。” 她扫过朱微珍瞬间僵硬的笑容，心里冷笑，真当本宫看不出你们那点心思？ 这个女儿就是想去看周毅的笑话，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 她亲自去一趟，就算真要出什么事情了，都是可以压下来的。 御膳房里蒸汽氤氲，周毅正将面团摔在案板上，“砰”的一声闷响惊得厨子们齐齐缩脖。 他们一开始看到周毅进来，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心。 小公爷要是再御膳房受伤了，那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看到周毅干活后，全部傻眼了。 “小公爷这手法，怕不是揉过千百斤面！” “谁说小公爷脾气差？方才还跟我说了谢谢！” 皇后刚踏进门就听见这话，脚步微滞，御膳房的人都在说周毅的好话？ “皇后娘娘驾到！”侍女这个时候喊了一声。 御膳房顿除了周毅还站着，其他的人全部跪了下来。 看到周毅要行礼，皇后挥了挥手，“免礼，继续做你的事情。” 她现在同样很好奇，难道对方真的会做饭？这要是真的，那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朱微珍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刚才周毅揉面的手法他们可都看到了。 堂堂小公爷，真的会做饭？说出去谁会信？ 周毅见皇后都这样说了，根本就没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继续做着他的事情。 他从旁边拿了一个木桶，把揉好的面团直接放进里面，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当中，倒了半碗水进去。 御膳房的围观厨子顿时炸了锅，“面、面废了啊！” 此时周毅已经把水倒了进去，揉好的面团顿时就散开了。 “周毅，你莫不是要洗面团？”太子笑着问道。 朱微珍这次学聪明了，他知道要是开口，肯定会引起母后的不悦，干脆在一旁看起来热闹。 满屋哄笑中，她死死捂住嘴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 对方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做饭？ “臭周毅，让你在母后面前乱说话，这次看你怎么丢人！” 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希望周毅真能做出什么东西来了。 面对众人的讥笑，周一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做在自己的事情。 等到盆里的水变混沌后，他把水倒到了另一个盆里面，剩下的面团则是加水再洗。 一直洗到水清之后，他这才停了下来。 “周毅，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皇后见周毅停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周毅下载拱了拱手，“皇后娘娘您先别着急，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他要做的东西是凉皮，现在大乾没有这东西，只能等做出来再来跟皇后解释。 皇后见对方这样说了，只能压下心里的好奇，站在一旁默默的等了起来。 周毅一连洗了好几次水，洗到水变清了他这才停下来。 此时洗面团的水全部盛在一个木盘里，足足大半盆。 趁着这个时候，周毅准备先做一些调料，到时候用来拌凉皮，味道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他先是用开水烫了一些蔬菜，又加了一些花生碎和酱油，酱就算是做好了。 看着周毅如此熟练的手法，现在所有人都非常的疑惑，难道对方真会做饭？ 此时盆里洗面团的水，表面已经变清，周毅缓缓的倒出清水，剩下了沉淀的面水。 搅拌均匀后，他又筛了一遍，接下来就可以进入主题了。 “七妹，你想不想看他出丑？”人群里太子突然来到朱微珍的身边，轻声问道。 第21章 奇特的美食 朱微珍眼睛微微一亮，她凑近太子，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哥哥，你想怎么做？” 太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森然：“这家伙肯定是想哗众取宠，到时候我一口咬定他欺骗母后，母后定然不会轻饶他。” “太子哥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定要看他出丑！”朱微珍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眼中闪过期待。 “今日可不止要让他出丑。”太子眸光一沉，“得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朱微珍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小心翼翼抬眸，“太子哥哥，你到底想怎么做？” “母后心软，事后未必会重罚这小子，可若是父皇知晓此事呢？”太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妹妹。 朱微珍心头猛地一跳，慌忙摆手，“太子哥哥，这般行事……怕是不妥吧？” “他屡次欺辱于你，有何不妥？”太子眉头一拧，“定要让父皇好好教训他！” “太子哥哥！”朱微珍急得眼眶发红，一把拽住他的袖摆，声音压得极低，“此事万不可闹到父皇跟前！” 她脑海中浮现出旧事，曾有宫人因琐事顶撞武帝，惹得龙颜震怒，却未受重罚。 后来那宫人胆大包天，向御史邹泽诬告帝后跋扈，武帝盛怒之下，当场命人将其拖出斩首，并颁下严令：凡诋毁皇后者，格杀勿论！ 太子皱眉，看着妹妹的眼中全是不满，“你到底站那边的？” “坊间早有传言，得罪父皇或许能活，可若触怒皇后……”朱微珍不敢再说下去，只死死咬住下唇。 她是很讨厌周毅，但心里想的只是稍微惩戒一下对方，这事要是闹到父皇哪里去，周毅的下城可就惨了。 太子却拂袖冷笑，“优柔寡断！你只管看好戏便是了！”说完就直接走了。 朱微珍急得向前追了两步，却被太子身侧的老太监横臂拦住。 那太监眯着三角眼，嗓音尖细，“公主殿下，且安心候着吧！” “江福海，你敢拦我！”朱微珍低哼道。 名叫江福海的太监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小人不敢，只是公主贸然上前，皇后娘娘娘怕是会怪罪于您。” 此时太子已立于皇后身侧，此刻回头，狠狠的瞪了朱微珍一眼。 朱微珍攥紧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毅走向那口蒸腾着白雾的大锅。 锅中热水翻滚，周毅取出一只青瓷碗稳稳置于中央。 他挽起袖口，将调好的面团水徐徐倾入碗中，等到碗底全是面水后，这才停下来。 水汽氤氲间，碗底的面水渐渐凝成剔透的胶状物，宛如水晶般流光溢彩。 “这……”皇后不禁轻移莲步，凤眸中漾起惊奇，“此物便是你说的美食？” “娘娘慧眼如炬！”周毅笑得真诚，“一眼就看了出来。” 皇后怔了怔，这些年她在深宫见惯谄媚虚伪，此刻少年眼中纯粹的真诚，让她心头一暖。 余光瞥见太子阴沉的脸色，她暗自叹息，亲生骨肉尚不及外人真心。 第一块凉皮做出来后，周毅的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就做了一大盆。 皇后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触，凉皮颤巍巍晃动着，晶莹得能瞧见盆地的花纹。 “可直接食用？”她好奇的问道。 话音未落，太子身侧的江福海尖声喊道：“娘娘三思！该让奴才先试毒才是！” 皇后冷眼望去，“放肆！本宫的女婿岂会害我？” 殿内霎时死寂，周毅喉结微动，垂首掩去眼底动容，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被袒护的滋味。 看到周毅低着头，皇后柔声道：“你不要多想，这是宫里的规矩，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臣不敢！”周毅赶紧道，心里暖洋洋的。 皇后微微点头，“你这美食名叫何物？可以吃了吗？” “娘娘，此物名叫凉皮。”周毅赶紧回答道，“还有两道工序，才能尽显风味。” 皇后顿时来了兴趣，“让我来猜一猜，其中一道应该是你刚才制作的酱料，对不对？” “娘娘声明，那正是最后一步！”周毅回答道。 皇后脸上露出笑容，好奇的问道：“还有一步是什么吗？” “需有人端着凉皮疾跑百步，风味方显。”周毅拱手道。 在场的人听到后眉头都皱了起来，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太子眼睛却是一亮，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难，没想到对方亲自送上门来了。 他立马转头看向江福海，眉毛一挑示意对方出手。 “荒唐！”江福海太监尖声叫道，“奴才从未听闻此等烹制法！” 周毅看了对方一眼，“这位公公，你要不信可以试试，这味道肯定是好的没话说。” “胡说八道！”江福海冷冷道，“我看你就是在哗众取宠！” 周毅不慌不忙转向皇后，语气恳切，“若娘娘不放心，臣愿亲自……” “不必。”皇后一甩绢帕，手指江福海，“你赶紧按照周毅的话去办！” 江福海偷瞄太子，见主子微不可察地点头，立马明白过来，“娘娘，老奴这就去办！” 他正盘算着如何拖延，周毅突然道：“公公可得跑快些，若是跑得慢了，害娘娘尝不到美味，这罪名可不小。” “要是跑慢了，本宫绝不饶你！”皇后低喝了一句。 江福海浑身一僵，在众人注视下踉跄跑起，脸上全是苦涩。 他平时养尊处优的，身上全是肥肉，根本就跑不动，等会真要出问题了，皇后肯定不会饶他。 想到这里，他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太子，他不想被皇后责罚。 太子这个时候开口了，“你就按照周毅的要求去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明白吗？”我也想看看如此奇特的美食，味道到底如何。” 江福海先是一愣，难道太子这是不想管他了？ 这时太子又补了一句，“我想看看如此奇特的美食，味道到底如何，周毅你要是敢欺骗母后，我绝不饶你！” “太子殿下您放心，老奴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江福海大喜，立马明白过来了。 第22章 能否多做一些？ “任何一种美食想要味道好，都不可能采取这么一种做法！”江福海心里为自己打气，“周毅一定是在胡闹！等会有他好看的！” 对方这样做，分明就是想哗众取宠，只要待会儿的食物不好吃，那对方就死定了。 想清楚这点后，江福海咬了咬后槽牙，现在这点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 等会让太子高兴了，他的赏赐肯定是不会少的。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江福海颤巍巍地端起周毅刚做好的凉皮，踉踉跄跄地跑到院子里。 烈日当空，江福海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跑了一刻钟，周毅这才抬手示意对方停下。 此时的江福海早已气喘如牛，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舌头不自觉地吐出来，活像条跑累的狗。 这位太子身边的红人，平日里趾高气扬，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相？ 围观的宫女们掩着嘴偷笑，侍卫们别过脸去，肩膀不住抖动。 江福海余光瞥见众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转瞬即逝。 他强撑着直起身，双手颤抖着将凉皮举到周毅面前，“小……小公爷，这……这下可以了吧？” “公公辛苦了。”周毅一脸笑意的接过盘子，转身走向案台，开始最后一步。 他手法娴熟地切碎蒜末，“唰“地一声将热油泼上去，顿时香气四溢。 辛辣中带着酸香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厨房，几个小太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盆凉皮。 到这一步，大家才意识到周毅是真的会做菜，至少这香味骗不了人。 皇后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好奇的问道：“这美食算是做好了？” “回娘娘的话。“周毅恭敬地奉上一只青瓷小碗，碗中凉皮晶莹剔透，红油如琥珀般诱人，“还请先找人试。.” “不必。“皇后一挥手，她直接接过小碗，看着眼前红艳诱人的凉皮，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太子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母后！还是小心为。.” “放心。“皇后淡淡地打断他，象牙筷夹起一块凉皮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颤，麻辣鲜香在舌尖炸开，让她一时失语。 这模样落在太子眼里，却成了另一番解读，他猛地转向周毅，厉声喝道：“你做的好事！母后难吃得都说不出话了！” 周毅也是一愣，难道真是马失前蹄？他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熟悉的滋味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刚才有些失态了。 她轻咳一声，轻轻的将碗给了侍女，“太子误会了，这凉皮。.甚妙。”见众人将信将疑，她指了指盆里的凉皮，“太子可以尝尝。” 朱微珍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东西就是好看，味道应该一般，母后就是在维护周毅。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现出一丝醋意，母后为什么对周毅这么好？ 太子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他尝都没尝就道：“母后，周毅就是在哗众取宠，母后断不维护于他，这是在害他！” 这话让皇后脸色微微一变，作为一个太子，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就往下结论，这让其他人会如何想？ 更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太子，怎么能如此心胸狭隘？ 周毅今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太子一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这会让人家如何想？ 总之今天太子的行为，让皇后心里很是失望。 “太子，你不信可以自己尝一尝。”她看着太子面无表情道。 太子迟疑地夹起一块，凉皮刚入口，脸色就变了。这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盆看似普通的食物，嘴唇微微颤抖。 “来人！“皇后突然提高声音，指着凉皮，“给陛下送一份去。“ 朱微珍死死盯着木盆，到这里她那还不明白，周毅做的这食物应该真的很好吃。 在场的皇子和公主都盯着木盆里的凉皮，想知道味道究竟如何。 皇后笑了笑，柔声对周毅道：“能否多做一些？” “没问题。”周毅摸了摸脑袋，随后指着御厨，“不过需要他们帮忙。” 皇后大手一挥，“你们赶紧上前帮忙，到时候把配方记下来，周毅你没看可以吗？” “你都做主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周毅心里吐槽道。 心里吐糟，他嘴上却应的很快，“只要娘娘喜欢，臣就高兴！”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孩子们都很期待，这才挥手道：“行了，你们都尝一些。” 周毅听到这话，眼疾手快拿起旁边的一个碗，赶紧给自己夹了一碗凉皮。 皇子公主全部涌上来，一大盆的凉皮直接就这么没了。 后面还有很多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盆子，立马催促着御厨赶紧做。 周毅看到这一幕得意一笑，幸好小爷聪明，不然恐怕就得吃空气。 他正要享受来之不易的凉皮，结果皇后却叫住了他，“周毅，长平没有吃到凉皮，你分她一半吧！” 朱微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母后，我等一会儿就好。” 皇后直接走到周毅身边，把手伸向了对方，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毅无法拒绝，只能把碗递过去，看着皇后分了一半给朱微珍。 朱微珍这下没有拒绝，得意的看了周毅一眼，赶紧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凉皮吃到嘴里之后，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皇后笑着问道：“长平，觉得味道如何？” “母后，这实在是太好吃了！”朱微珍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皇后笑了笑，你以后要是嫁到了国公府，这样的美食天天都能够吃到，你觉得怎么样？” 正在吃凉皮的朱微珍猛地呛住，咳得钗环乱颤，“儿臣不……” “行了，好好吃吧！”皇后一脸宠溺道。 此时太监端着凉皮，来到了尚书房。 第23章 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 此时，武帝正与沈晨峰等一众大臣在殿内翻看奏折，闷热的天气，再加上堆积如山的国事，压得众人心情沉闷，毫无胃口。 瞧那被随意摆弄的馒头就知道，它们大多被咬了几口便被弃置一旁，形状各异，满是敷衍。 “陛下，娘娘送来周毅做的美食，听说能开胃。”大太监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向武帝禀报。 若换作旁人进献吃食，他断不敢如此行事，这是皇后送来的，他丝毫不敢怠慢。 起初，武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当“皇后”与“周毅”两个名字一同传入耳中时，他不禁好奇起来。 “周毅做的美食，还是皇后让人送来的？快，赶紧拿过来瞧瞧！” 武帝顿时来了精神，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都坐直了，眼神中满是期待。 原本因国事讨论而略显疲惫、百无聊赖的文武大臣们，此刻也被这话吸引。 周毅昨日在朝堂上可是大放异彩，他们都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如今仅仅过了两天，周毅的名字再次出现，怎能不让他们心生好奇？ 不一会儿，小太监端着凉皮匆匆走进殿内。 那股独特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武帝盯着那碗红彤彤的凉皮，眼中满是好奇，连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太监赶忙躬身回答：“启禀陛下，这是周毅所做的美食，好像叫凉皮。” 武帝看着碗里的凉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直接伸手拿起筷子，端起一小碗凉皮，示意大太监把剩下的分给群臣。 沈晨峰看着送到手上的凉皮，微微皱了皱眉头。 对于周毅做的东西，他并不感兴趣，这是陛下赏赐的，他不好推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碗筷，夹起一小口凉皮送进嘴里。 这一口下去，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原本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他发现以前吃过的那些所谓美食，与这碗凉皮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燥热的天气里，吃着凉皮，那酸辣爽口的滋味，别提多惬意了。 武帝吃了第一口凉皮后，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他不顾形象地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送，一小碗凉皮很快就见底了。 “再来一碗！”他大声道。 大太监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赶忙拱手说道：“陛下，都分完了。” “赶快去御膳房，再给朕来几碗！”武帝立马吩咐道。 这时，齐国公突然站起身来，恭敬地拱手道：“陛下，能否再给老臣来两碗？” “哈哈哈，齐国公，看来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竟然能入你这老吃货的眼？”说完，武帝转头看向其他大臣，“你们谁还需要？” 众人都很意外，齐国公可是三朝老臣，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爱吃、懂吃。 他都亲口称赞的美食，明日怕是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得到皇帝的准许后，齐国公连忙谢恩，这才满脸满足地坐下。 此刻，他对周毅之前在云南制白糖配方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他在心里暗自思：这小子以前肯定是在藏拙，没想到竟是如此心灵手巧。 在能人辈出的京城，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不容易啊！ 自此，齐国公对周毅再没有任何轻视的想法。 见齐国公如此，底下顿时又有几个大臣站起来，表示还想再吃一些。 原本因国事而凝重压抑的大殿气氛，就因为这一碗凉皮，瞬间轻松愉悦了许多。 此时，御膳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一大盆凉皮很快就制作好了，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皇后吃了一碗凉皮后，眼睛还时不时地望向那大盆里的凉皮，眼神中满是留恋。 她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作为一国之母，不能太过贪吃。 皇子、公主们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一个个吃得嘴角红彤彤的，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相当的过瘾。 朱微珍吃得很开心，一想到这美食是周毅做的，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 要说此刻脸色最难看的，非太子莫属了。 原本他还想着找机会在这件事上为难周毅，对方做出的食物如此美味，直接断了他发难的机会。 就在太子气得牙痒痒的时候，身旁的江福海悄悄凑了过来，低声道：“太子，这小子敢得罪您，今天必须惩戒一番！” 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凉皮如此受母后喜欢，今天就先这样吧！” 刚才他的举动已经让母后有些不满了，要是再继续针对周毅，恐怕会让母后更加生气。 江福海太监赶忙点头，一脸谄媚道：“太子爷一片忠心，实在是难得，娘娘要是知道，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听到这番吹捧的话，太子脸上这才又有了笑容，一脸的满意。 江福海太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小人觉得周毅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就是在讨娘娘喜欢，这分明就是个佞臣啊！” 太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中充满了对周毅的不满，心想今天要不是因为他，母后又怎么会对自己不满呢？ 江福海太监见太子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马趁热打铁：“马上就是娘娘的寿宴了，周毅不是很会做饭吗？不如就让他来操办皇后的寿宴，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陛下肯定不会轻饶他的。” 太子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亮，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这才高兴地拍了拍江福海太监的肩膀，“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等会儿就由你来提。” 江福海太监赶忙应道：“能够为太子解忧，是奴才的福气。” 说完，他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狠狠地瞪了周毅一眼。 周毅恰好抬眼，看到了江福海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怨恨，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必须找机会把这个可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人解决掉。 在他这个曾经杀伐果断的特种兵看来，一条人命不算什么，尤其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肯定不行，只能先收集一些信息，再找合适的时机，最关键的是，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此时周毅和江福海都不知道，双方心里都有了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 看着孩子们吃得这么开心，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看着正在埋头吃饭的周毅，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慨，没想到这孩子身上有这么多优点，以前真是疏忽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大太监响亮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这一声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御厨们此刻更是傻眼了，先是皇后带着一群皇子、公主过来，现在连陛下都来了？ 第24章 这题一箭双雕 周毅一脸不舍地放下碗筷，心中暗自嘀咕：“这也太操X了，我就想吃顿安稳饭，怎么就这么难呢！” 看到皇后要跪下迎接，武帝赶忙快走几步上前，双手轻轻扶住对方，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礼。” 皇后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温婉，自然而然地站稳了身子。 周毅目睹这一幕，心中对皇后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知，暗暗想着：“接下来只要抱紧这位的大腿，我在这大乾国应该就不用太过担心什么了，以后没事得多往宫里跑跑，给皇后多做些美食，刷刷好感。” “周毅，听说这凉皮是你做的？”武帝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周毅，目光直直地看向对方，开口问道。 周毅赶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应：“陛下，确实是我做的。” 武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问道：“你是从哪里学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自然是从书上学的了。”周毅一本正经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换作其他人这么说，大家或许还愿意相信，偏偏这话是周毅说的，根本就没人会相信。 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最讨厌看书，为了逃避看书，甚至装病不去国子监，这事儿早就成了京城的笑谈。 现在赌坊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众人心里都觉得有些可笑。 “大胆！周毅竟然敢欺君！”江福海眼珠子一转，猛地站出来，伸出手指着周毅大声呵斥道。 周毅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这家伙，没想到对方自己就跳了出来。 他脸上立马浮现出悲愤的神情，双眼紧紧盯着皇帝，大声道：“陛下，臣向来好学，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能为我作证，他这分明是在污蔑我！”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愈发古怪，心里都在想，就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啊？ 武帝不着痕迹地看了太子一眼，笑骂道：“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不爱看书，人家这话没说错。” “陛下，连您也这么看我！”周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委屈，那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皇后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轻声开口道：“周毅，莫不是你在家会自己偷偷看书？” “没错！小子在家可没少看书，家里的藏书我看了不少呢！”周毅赶忙顺着皇后的话说道。 “噗嗤”一声，一道突兀的笑声在众人之间响起。 武帝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发现原来是自己的七公主。 朱微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赶紧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太子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立马站出来，恭敬地拱手说道：“父皇，不如就考一考周毅，看看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他偷偷瞥了一眼周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里想着：“你小子不是喜欢出风头吗？今天就让你出个够！” 一个不爱看书的人说自己天天看书，要是在外面说说，人家就当吹牛听了，今天当着皇帝的面这么说，一旦证实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 周毅听了太子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心中暗自咒骂：这太子的心胸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武帝不清楚之前的这些弯弯绕绕，此时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毅，“你的话要是现在收回，朕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要是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到时候朕可饶不了你。” 周毅心中盘算一番，决定以退为进，挺直了腰杆道：“陛下，若是臣说谎，任凭陛下处置。” 武帝此时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后，眼神中带着询问。 皇后微微瞥了一眼江福海，又瞧了瞧太子，轻轻摇了摇头。 武帝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心中暗自恼火，没想到今天这件事居然跟太子有关系。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看向江福海的眼神中满是冰冷。 “你小子对自己倒是很自信，如果你赢了，想要点什么？”武帝直截了当地道。 周毅直指江福海，大声道：“请陛下治这阉人诬陷之罪！” “准了。“武帝爽快应下，心中另有盘算——若周毅说谎，惩戒理所应当；若其真能证明自己，正好借机敲打太子。 这些年来，他对这个储君确实愈发失望了。. 江福海额上冷汗涔涔，却已骑虎难下，得罪皇帝固然可怕，但若此刻退缩，便是同时开罪皇帝和太子二人，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朱微珍咬着樱唇望向父皇，欲言又止。 周毅心知若考四书五经必败无疑，赶紧补充道：“臣对经义不甚精通，平日只看杂记与诗词，若考经义，臣甘愿认输。” 太子闻言大喜，诗词可比经义难多了！当即进言，“父皇，小公爷擅长诗词，不如就此命题？” “周毅，还是选杂记吧！”皇后忍不住出言维护，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 武帝轻咳一声，看向周毅，“你可想清楚了？ “臣选诗词。“周毅胸有成竹地拱手，“请江公公出题。” 武帝打量着周毅笃定的神色，莫名生出一丝期待，随即又自嘲摇头——他怎么会对周毅抱有期待？真是荒唐。 “开始吧！“说完他挥袖落座，朝着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过来做。 皇后只是轻轻摇头拒绝，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能做出这种有违礼制的事情。 此时江福海正低着想着，到底该出什么题目，才能保证必胜。 突然他眼睛一亮，自觉胜券在握，阴笑道：“小公爷，陛下治国以来功业彪炳，不如就此为题？” 这题一箭双雕——既拍了皇帝马屁，又让周毅进退维谷，做不出诗是否定武帝功绩，做得差更是欺君之罪！ 想到此处，江福海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已看到周毅人头落地的场景。 第25章 既如此，你待如何？ 在场的皇子公主都好奇地看着周毅，目光中满是探究，想知道对方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诗词。 皇后微微蹙眉，看向周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其他的事情或许可以敷衍过去，作诗靠的是真才实学，半点马虎不得。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太子，见对方脸上笑意连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一国储君，为了一两句口角之争便想置人于死地，这让她很失望。 想到这里，皇后暗自下定决心，若周毅真被责罚，她定要出面保对方一次。 武帝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高位上，目光深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朱微珍在人群中担忧的看着周毅，她是不喜欢对方，但并不想置对方于死地。 关键现在站在周毅对面的是她的太子哥哥，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人物。 就算再给她一个胆子，她都不敢跟太子对着干。 “小公爷，可以开始了吗？”江福海故作关切地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若需时间酝酿，可以再等等。” 周毅淡然一笑，大手一挥，指向殿门，“不必，我从这里走过去两步，诗便成了。” 众人闻言皆惊，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周毅竟如此自信？ 坐着的武帝越发的好奇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如此的自信的？ 有本事才有自信，他就喜欢这种有自信的人才。 这让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或许真的可以好好的培养一下周毅。 他收起这些念头，眼下说这些还是有些早，先看看对方在谈判中的表现再说。 话音刚落，周毅便迈出了第一步，朗声吟道：“仁圣天子神且武，内兴文教外披攘！” 原本神色淡漠的武帝听到这句诗，眼中骤然闪过一丝亮光，他是马上皇帝不假，自幼受皇室熏陶，诗词方面同样是不差。 他未必能作出一首好诗，鉴赏之力却非寻常人可比。 周毅这两句诗，既赞其文治，又颂其武功，字字铿锵，怎能不让他心生愉悦？ 众人尚在低头品味，周毅已踏出第二步，声音洪亮，“以德化人周文帝，侧身修道夏宣王。” 周文王与夏宣王皆是前朝明君，一以文治闻名，一以武功显赫，青史留芳。 周毅以这两位圣君比拟武帝，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果然，武帝听后直接起身，抚掌大笑，“好！甚好！” 看到这一幕的皇后，微微点点头，周毅这关算是过了。 她好奇的看着对方，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 “陛下，臣所作之诗不足颂扬陛下功绩之万一，还请恕罪。”周毅说完，恭敬跪地。 众人闻言，眼角皆是一抽，这马屁未免拍得太过了些。 武帝笑着挥了挥手，“平身，看来你在诗词上的造诣确实不凡。” “陛下过奖，实乃陛下文治武功太过卓绝，臣不过实话实说。”周毅起身答道。 众人再次无语，心中暗叹，这马屁竟还拍个没完了？ 武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却又忽然收敛，目光锐利，“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周毅心头一紧，连忙回应。 看来刚才确实过了，武帝并非好大喜功之人，日后还需谨慎，过犹不及。 “赏！”武帝心情大好，解下腰间玉佩递给身旁的大太监，“赐你了。” 殿内众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艳羡，这可是武帝的贴身之物！ 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可以当成传家宝一直传下去的。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 “小公爷，此乃天大的恩宠啊！”大太监双手捧着玉佩，语气中难掩羡慕。 周毅连忙双手接过，躬身行礼，“谢陛下赏赐！” “江福海污蔑周毅，罪不可恕，拖出去杖二十！”武帝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江福海浑身一颤，扑通跪地，连连叩首，“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太子欲开口求情，却迎上武帝森冷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还愣着作甚？拖出去！”大太监厉声呵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江福海平日作威作福，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总算遭了报应。 皇后见气氛凝重，柔声打破沉默，“恭喜陛下得此佳婿，不如趁今日将两个孩子的婚期定下？” 周毅闻言心头一跳：开什么玩笑，谁要娶那刁蛮公主！ 朱微珍本想出言反对，却见母后投来警告的眼神，只得抿唇不语。 若是往日，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闹起来，今日周毅的表现，却让她心生动摇。 或许……嫁给这样的人，也不错？ 一时之间，她有些患得患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女儿沉默，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盈盈地望向武帝，眼中带着询问。 武帝对此并无异议，随口问周毅，“你可有想法？” 周毅一咬牙，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暂不想成家。” “砰！”武帝一掌拍在扶手上，怒目而视：“你这是瞧不上朕的女儿？” “臣不敢！”周毅急忙解释，“如今大乾北有草原之患，西有小国侵扰，沿海倭寇猖獗，臣愿待天下太平，再谈婚嫁！” 武帝神色一动，眼中浮现赞赏，“好！你们都听听，身为朕的子女，当以周毅为榜样！” 太子等人连忙低头应声，心中却暗骂，周毅出风头便罢，何必牵连我们？ 见子女们恭顺聆听，武帝脸色稍霁，饶有兴趣地问道：“周毅，若朕给你机会，你打算如何实现天下太平？” 皇后悄悄向周毅使眼色，示意他慎言，此答或关乎前程，小心为上。 “陛下麾下文臣武将如云，臣在文武两道皆无建树，恐难胜任。”周毅拱手道。 武帝挑眉：“既如此，你待如何？” 周毅抬头，目光坚定：“臣以为，天下太平之本，在于百姓衣食无忧，臣愿从此入手。” “莫卖关子，速速道来！”武帝兴致更浓。 第26章 赌约 周毅坦然答道：“臣想做一名商人，专为皇家行商，将衣物粮食贩至全国，让百姓皆能丰衣足食。”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士农工商，商人乃大前朝最末流的行当，堂堂国公之子竟自甘堕落至此，岂不可笑？ 朱微珍眉头微蹙，看向周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意，这人莫不是疯了？ 父皇明显是要给对方一个做官的机会，结果这家伙是一点没听出来！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此时恐怕已经跪下谢恩了。 现在这么一说，父皇不怪罪已经是难的了。 太子趁机拱手，语带讥讽，“父皇，周毅贪财忘本，为谋利竟如此不择手段，实在有辱门楣。” “陛下，周毅年少鲁莽，还望宽恕。”皇后脸色微变，急忙出言维护。 朱微珍咬咬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父皇，周毅就是不求上进的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您无需为此动怒。” 武帝面无表情地扫了周毅一眼，缓缓摇头：“此等想法太过儿戏，退下吧。” 周毅这一闹，令他兴致全无，拂袖离去，堂堂大乾若靠商人便能天下太平，还要满朝文武何用？ 见武帝未降罪，皇后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冷眼环视众人，“早膳已毕，还不速去温书？” 众人悻悻退下，周毅正欲溜走，却被皇后唤住，“周毅留下。” 他只得苦着脸留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垂首而立。 待殿内只剩二人，皇后轻叹一声，“方才所言，可是真心？” “娘娘明鉴，臣确需谋生之计，否则国公府难以为继。”周毅半真半假道。 皇后微微颔首，目露怜惜，“有本宫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娘娘，打铁还需自身硬。”周毅摇头，语气坚定，“臣前半生倚仗父母横行无忌，往后岂能再仰赖您的庇护度日？那就真成了废人了。” 皇后闻言动容，眼中泛起欣慰之色，“你能有此心，你爹娘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周毅敷衍应了一声，心思早已飞至宫外——齐国公府的赔款是不是送到了？ 皇后又叮嘱几句，命人赏了些衣物，这才放他离去。 周毅翻看皇后所赐，虽非贵重之物，却觉心头温热。 前世今生，唯皇后一人会关切他衣衫是否单薄，他将衣物仔细收好，就急着赶回国公府。 没想到刚出了皇宫门口，就被一人给拦住了，这人二十上下，穿着一身劲装，神情冷漠。 “周毅，你配不上你长平公主。”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一幕让周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哪位？” “不要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触怒我，我已经向陛下请战草原，你我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年轻男子冷冷道。 周毅忍不住笑了，“请问你官居何位？” “在下现已是卫指挥所，这次必能立功建业，成为同知只是时间问题。”男人淡淡道。 周毅心里一惊，指挥所可是正三品的官职，能做到这个位置，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就是军功逆天，从对方的年纪来看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第二个可能，对方是功勋之后。 “你是谁？”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这才慢慢的问了一句。 原本一脸平静的男子，突然动怒，“周毅，你这样有意思？” “我是真不记得你了，要不给点提示？”周毅挖着耳朵道。 男子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突然自嘲了一句，“我今天冲动了，你记住了，我叫冷凌峰”。说完转身就走了。 周毅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原来是这家伙！ 他从皇宫离开，刚至府门，便见书童富贵来回踱步，满脸的焦灼。 周毅心头一沉，快步上前，“银子可送到了？”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富贵嗓音发颤，几乎哭出声来，“您快进去瞧瞧！” 周毅拧眉疾行：“究竟何事？速速道来！” “没、没事！十万两白银分文不少，全堆在库房里了！”富贵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周毅驻足瞪他：“瞧你这点出息！区区十万两值得失态？” “从前国公府半年也赚不到这个数啊！少爷真乃神人！”富贵抹泪道，“老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老许是国公府的管家，如今去前线收拾魏国公的遗物了，算起来应该快回来了。 “我交代你买的东西可办妥了？”周毅打断道。 富贵一僵，讪讪挠头，“小人一高兴，给忘了……” “废物！”周毅甩袖怒斥，“立刻去采买，有多少收多少！” 富贵搓手犹豫：“少爷，不如存一半银子防身……” “银子不花便是废铁！再敢啰嗦，板子伺候！”周毅厉声喝道。 这可是赚钱大计，绝对是不能耽误，晚点国公府都会被人收走了。 富贵缩了缩脖子，赶忙领命而去。 周毅正欲歇息，忽有小厮来报，“少爷，杨公子来访，说是为赌约而来。” 周毅眸光一冷，原主记忆浮现，此人正是设局骗走国公府地契的杨宇恒，洪国公的二儿子。 国公府的那些铺面月入颇丰，魏国公倒台后，这群豺狼便迫不及待扑上来撕咬。 对方利用卑鄙的手段欺骗了前身，这是迫不及待的要来摘果子了。 可惜他不是前身，自然不会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 眼下赚钱是最重要的，先找个理由拖延一下对方，等以后再来找对方算账。 “愣着作甚？请！”周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杨宇恒摇扇而入，眉宇间尽是志得意满，想到即将到手的产业，他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若非晚生一个时辰，国公之位本该属于他！何须在此与这废物周旋？ 压下心头嫉恨，他堆起假笑踏入厅内。 有了这些产业，就算当不上国公爷，他这辈子也能过的很滋润了。 不料刚进大厅，一道身影猛然迎上，热络握住他的手，“杨兄！久候多时，你今天是来带我去秦淮河的吗？” 第27章 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宇恒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一怔，干笑着抽回手，“周兄，今日特来取地契，可备妥了？” “什么地契？”周毅挠头，满脸困惑： 杨宇恒上下打量了周毅一番，面色骤冷，“周兄这是要赖账？” 周毅赶紧摆了摆手，眉头微皱，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那天我喝得醉醺醺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确实记不太清了，杨兄能否再重复一遍？” 杨宇恒没有急着说话，先是盯着周毅看了一眼，目光如刀，似要将对方看穿。 确认对方不是作假后，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周兄，那就让我好好跟你讲一讲。” 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那天你赌钱赌红了眼，把国公府的产业全部输掉了，现在你名下除了明月楼，其他的店铺都输给了赌场。” 周毅微微点头，明月楼是京城第一酒楼，之前生意红火，门庭若市。 自从魏国公出事后，再加上他又不善经营，生意便一落千丈。 如今其他店铺尽数输给杨宇恒，国公府没了收入来源，难怪府里人心惶惶，连公主都上门退婚。 他能有这般狼狈的开局，恐怕全是此人在背后捣鬼。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毅故作平静，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我欠了你很多钱？” “不是欠我的，是赌场的。”杨宇恒摇头晃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三十多间店铺的地契，还有十万两白银，周兄应该准备好了吧？” 周毅眼睛猛地瞪大，整张脸都变形了，“杨兄，这个可不能开玩笑！” 杨宇恒只是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缓缓展开，递到周毅眼前。 “看清楚了吗？这可是你亲手画押的，还能有假？”他特意指了指纸条右下方，那里赫然写着周毅的大名。 周毅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没想到原身不仅输光了家产，竟还倒欠十万两白银！ “杨兄，那天我们到底赌了什么？怎么会输这么多？”他眯起眼睛，语气狐疑。 “就是赌大小。”杨宇恒一脸坦然，摊了摊手，“当时你把店铺输光后，非要再来最后一把，赌的便是这十万两白银。” 周毅摸了摸下巴，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许久，却是一片空白。 他心中冷笑，前身必定是被做了手脚，否则如此巨额的赌局，怎会毫无印象？ “周兄，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杨宇恒收起笑容，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周毅连忙摆手，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瞧你这话说的！我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只不过眼下手头紧，得缓些时日。” “你的处境我自然明白。”杨宇恒语气稍缓，故作关切地叹了口气，“只是你赌钱时，我替你做了担保，你若不给钱，我也难办啊！” 周毅心中冷笑，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该死。 杨宇恒见对方不说话，故意长叹一声，面露愁容，“兄弟落到这般田地，我自然是不愿看到，今日来正是想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周毅佯装关心地问道，心中已有了盘算，既要惩治杨宇恒，又要夺回国公府的产业。 杨宇恒向外一指，压低声音道：“你们家明月楼如今生意惨淡，不如趁还未彻底垮掉，赶紧变卖，多少能回些本钱。” “把明月楼给你，剩下的债便一笔勾销？”周毅故作天真地反问。 杨宇恒直接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巅峰时的明月楼都不值这个价，何况现在？我只是替你着想，你若肯将地契给我，我还能帮你拖延些时日。” 周毅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厮今天是冲着明月楼来的！ 若是前身，或许会被蒙骗，他却非常的清楚，明月楼的衰败多半与眼前之人脱不了干系。 “杨兄，你这般帮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他挤出一脸感激，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杨宇恒连忙摆手，笑容虚伪至极，“你我本是兄弟，何必见外？”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在暗骂周毅废物，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简直蠢不可及！ 周毅故作感动地望着他，忽然摇了摇头，“明月楼我不能给，但你还是得帮我拖上几日。” “周毅，你别给脸不要脸！”杨宇恒脸色阴沉如水，“今日若非我周旋，债主早打上门了，哪容你在此讨价还价？” “杨莫急。”周毅连连摆手，露出一副为难之色，“不是我不愿给，实在是给不了啊！” “你把话说清楚！”杨宇恒死死盯着对方，字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对方要是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毅面不改色，谎话信手拈来，“你可知我今日去了何处？” “这大白天的，总不会又去秦淮河厮混吧？”杨宇恒讥讽道。 周毅脸色一肃，佯装恼怒，“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今日我受皇后娘娘邀请入宫，还与陛下一同用了早膳！” “陛下与你说了什么？”杨宇恒瞳孔一缩，语气陡然紧张起来。 周毅故作懵懂，挠了挠头，“陛下问了我近况，有需要帮忙之处，还说要为我和长平公主的婚事定个日子。” “你如何回答的？”杨宇恒额角渗出细汗，追问道。 周毅摆摆手，笑得没心没肺，“我那些荒唐事，哪用得着我说？陛下定然早已知晓。” “说得是……京城之事，岂能瞒过陛下？”杨宇恒干笑两声，笑容僵硬如石。 他当初敢对国公府下手，正是算准了魏国公失势后皇帝不会插手。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毅竟能面见圣上！ 更匪夷所思的是，陛下竟有意成全这桩婚事，前几日明明有风声说长平公主欲退婚的！ 若周毅成了驸马，自己强占国公府产业的事，恐怕…… 正心惊肉跳时，周毅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噎住—— “当时我就拒了婚事。”周毅撇撇嘴，一脸嫌弃，“娶了公主还怎么逍遥？听说驸马的日子，那可叫一个惨！” 第28章 不为难就好！ 杨宇恒嘴角抽搐，心中暗骂：方才的担忧真是多余！陛下怎会看重这种废物？只要不伤对方性命，占了国公府的产业，想来陛下也懒得过问。 他重新露出从容的笑容，拍了拍周毅的肩，“说得对！当了驸马，可就得对公主唯命是从了。” 周毅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样，双眼微亮，唇角扬起一抹真诚的笑意，“你说的很有道理，奈何陛下不答应，只是说这件事情推后，等有空再说。” 杨宇恒眼角一跳，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暗恼，这家伙说话怎么老是只说一半？ 他原本以为周毅这样做会惹怒武帝，那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担心。 结果陛下竟未动怒，反而将婚事推后，这让他更加想不明白了。 皇帝对周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做的这件事会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更重要的一点是，洪国公府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杨兄，你再宽限我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等我生意做起来，钱就可以直接还给你了。”周毅搓了搓手，语气热切地提议道。 杨宇恒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痴人说梦的傻子，“你要做生意？” “没错！”周毅挺直腰板，理所当然地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要做个很大的生意，一天能赚好几万两，到时候这点钱算什么？我要把国公府的产业全部赎回来！” 杨宇恒听到这话，嘴角抽动，强压下喉间的嗤笑。 他觉得周毅的脑子肯定出问题了，做生意就算了，还妄想一天赚几万两？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冷哼一声，语气讥讽，“还是尽快把地契给我吧！别到时候生意没做成，国公府都要赔进去了。” 周毅挠了挠头，故作憨厚地笑了笑，“那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进宫想想办法。” “你进宫想什么办法？”杨宇恒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说过，有困难可以去找他。”周毅一脸认真，语气有些无奈，“现在国公府都要没了，我肯定要去找陛下帮忙。” 杨宇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慌忙上前一步拉住周毅的手臂，义正言辞道：“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这种小事？你怎能用自己的私事，耽误陛下处理国家大事的宝贵时间！” 周毅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诚恳：“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能因为这事去麻烦陛下。” 杨宇恒悄悄松了一口气，眼中却闪过警惕，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去找皇帝！ 突然，周毅一拍大腿，眼中精光一闪，“不能耽误陛下的时间，那我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她也说过有困难可以找她，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你简直聪明过头了！”杨宇恒心里怒骂，脸上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这种小事哪能劳烦皇后娘娘？不如……我再豁出脸帮你拖个十天半月，你看如何？” “真的吗？不会让你为难吧？”周毅故作迟疑，随即转身朝外走，“要不我还是去找皇后吧，现在就去！” 杨宇恒急得眼眶发红，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真不用！我来帮你拖一段时间！” “兄弟，可不能让你为难。”周毅回过头，一脸真挚，“我还是去找皇后，顶多被骂一顿而已。” 杨宇恒快哭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放心，我跟赌场老板关系很好，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抢占国公府产业的事情，只能私底下做，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周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为难就好！等我生意做大了，一定不会忘记兄弟你的！” “那倒不用，你尽快把地契给我就好。”杨宇恒抽了抽嘴角，完全想不通对方的自信从何而来。 一番拉扯后，杨宇恒头都不回地走了，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毅望着对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等忙完手上的事，定要让他把吞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他转身吩咐下人准备吃食，胡乱扒了两口饭后，倒在床上补了个回笼觉加午觉。 直到富贵在门外高声呼唤，他才揉着眼睛坐起身。 “少爷，东西收齐了，大概几十斤地霜。”富贵擦着汗道。 周毅皱了皱眉，语气不满：“这数量未免太少了！” “少爷，这已经不少了，大半个京城我都搜刮了一遍。”富贵苦着脸，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实在没有更多了，您要这东西到底干什么用啊？” “做硝石。”周毅皱眉思索对策，随口答道。 富贵愣了下，突然眼睛一亮，“少爷，您说的是那种灰色的石头吗？听说能用来做火药，对不对？” “你是说……这东西在市场上有的卖？”周毅猛地抬头，直接傻眼了。 他原本计划用硝石制冰，在这炎炎夏日必定能大赚一笔。 之所以想自己提炼，是因为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线索。 此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原主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脑子里尽是些没用的东西！以后对方的记忆绝对不能再信！ 富贵连连点头：“便宜得很！五两银子能买一百斤，少爷您要多少？” 得知少爷要的是硝石，他长舒一口气，这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十万两银子还能剩不少，维持国公府运转绰绰有余。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周毅恼羞成怒地挥手，“赶紧去买几百斤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富贵便让人拖着满满一马车硝石停在了国公府后院。 “少爷，这东西听说挺危险，您可得小心。”他擦了擦汗，小声提醒道。 周毅白了他一眼，心想我堂堂特种兵，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他立刻指挥富贵去厨房烧开水，他刚才已经检查过了，这些硝石杂质太多，必须提纯后才能用。 第29章 我真的可以吗？ 提纯方法很简单，用热水搅拌溶解，再过滤、干燥，就能得到高纯度硝石。 这批硝石杂质太多，至少要过滤两次，才能得到纯度合适的硝石。 富贵看出少爷心情不佳，识趣地闭了嘴，老老实实按吩咐办事。 他偷偷瞥了一眼周毅紧蹙的眉头，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周毅看着眼前洁白的硝石粉末，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纯度应该够了。” “少爷，您到底要用它做什么？”富贵抹了把汗，喉结滚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目光灼灼地看向富贵，“去搬个大水缸来，再准备个能装一斤水的小瓷罐，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看着少爷兴奋的样子，富贵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赶紧转身去办事。 他一边走一边嘀咕，“老爷夫人都已经不在了，少爷再这么折腾下去，以后国公府可要怎么办呢？就算现在有了十万两银子，都经不住这么糟蹋啊……” “少爷赚的这笔钱，要是老管家在，起码能够留下一些，到时候应该能够勉强让国公府维持运转。”富贵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忧虑，“其他的事情不敢多想了，只希望少爷能够给魏家留下血脉，将来能出两个有能力的人，再来振兴国公府吧……” 周毅全然没想到，他这边正琢磨着赚钱，已经有人在帮他规划下半生了。 很快，富贵带着两个下人搬来了一个大水缸，还有一个小的陶瓷罐，大水缸里面装了一半的水，小陶瓷罐则盛满了清水。 周毅看了那两人一眼，直接挥手让他们离开，这件事情除了他和富贵，其他人都不能告诉。 他随后指挥道，“把小陶瓷罐放进大水缸里，记住，缸底之间不能有空隙。” 富贵自然不敢违背，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周毅二话没说，拿起铲子就要把硝石铲进水缸，硝石都举到空中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紧紧靠在水缸旁边的富贵，他使劲的拍了一下额头，“差点把这个给忘了，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匆匆。 半盏茶的功夫后，周毅手里拿着两块沾湿的布条回来，递给富贵，“蒙住口鼻！” 见对方一脸不解，他解释道：“硝石遇水会产生一些有毒气体，必须得提前做好防备。” 富贵听到后心里很是感动，没想到少爷这是为他在着想。 就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以前被少爷欺负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红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少爷。” “你这是怎么了？”周毅一脸诧异的看着对方。 富贵平复了一下心情，“少爷，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周毅听了都想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行了，快点拿好瓷罐，等下会很冷，你做好心理准备。” 富贵越发的感激，用力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忠心于少爷。 一切准备妥当后，周毅这才开始把硝石铲进了水缸，同时叮嘱富贵，“一定要小心，不能让硝石粉末或那些气体沾到身上。” “我知道了，少爷！” 第一铲硝石进入水中，立马发出“嗤嗤”的声响，一股白烟从缸里冒了出来。 周毅稍微估摸了一下硝石与水的比例达到四比一后，这才停了下来。 富贵手里捧着小瓷罐，只觉得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惊呼，“少爷，这怎么这么冰？” 周毅直接脱下外套裹在手上，从富贵手里接过小瓷罐。 富贵甩了甩手，对着掌心连吹了好几口气，嘴里嘟囔着，“真的是太冰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毅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小瓷罐从水缸里拿出来。 罐中的水已经凝结成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赚钱的东西终于做出来了。” “少爷，这到底是……”富贵走过来，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瞪得溜圆，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看到了什么？这大夏天的，竟然出现了冰块！ “我没有眼花吧？”他伸手想去摸，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满脸难以置信。 周毅二话不说，直接拉住富贵的手，按在了冰块上。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富贵的嘴唇颤抖起来，喃喃道：“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这难道是神迹吗？” 看着一脸呆滞的富贵，周毅显得异常平静，嘴角微扬，“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才哪到哪？刚才的步骤你都记下来了吗？” 富贵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少爷，我都记下来了。” “如果交给你来生产，有没有问题？”周毅继续问道。 富贵愣了愣，思索片刻才回答，“少爷，如果交给我一个人来做，一天可能做不了多少。” “看来你的脑袋瓜转得还挺快，我要大规模生产，你有什么想法？”周毅眼中闪过赞赏。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最关键的一点，这些人必须忠心，你明白吗？” 富贵眼睛一亮，“少爷，您忘了城外还有个我们的庄子，里面都是之前从军队退役下来的老兵，他们对国公府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 周毅早就考虑过城外庄子的人选，此刻富贵主动提起，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暗自点头，对富贵今天的表现颇为满意。 “这件事情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他直截了当道。 富贵一脸呆滞地看着周毅，结结巴巴道：“少、少爷，我真的可以吗？” “谁天生就会？不都是慢慢学的吗？”周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关键是你有没有信心去学会，学好！” 富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胸膛一挺，声音洪亮，“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快去吧，千万别耽误时间。”周毅挥了挥手，“先把人手召集起来，再把步骤教给他们，等他们学会后等我的通知。” 第30章 要本宫如何帮你 眼下正是六月伏天，普通百姓用不起冰，富贵人家的冰都是冬天从河底采来，储存在地窖里，量根本不够，即便是皇家，眼下都只能省着点用。 “明天早点起床，跟我一起做些冰块，我要进宫。”周毅第一时间想到了皇后娘娘。 他做人的原则一向简单：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 皇后娘娘待他亲如子侄，眼下有了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送过去给她享用。 更何况想要把这个产业做起来，必须抱紧皇后这条大腿。 如此赚钱的生意，若是背后没有人支持，以如今魏国公府的境况，恐怕立马就会被许多人觊觎。 背后若是站着皇后甚至皇帝陛下，绝对无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即便真有人心怀不轨，那都得明着来，绝不敢暗中使绊子。 在封建王朝，能寻得皇帝与皇后这样的靠山，下半辈子基本可高枕无忧。 有好处自然有坏处，在皇帝面前说话以后得格外谨慎，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大.大咧咧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毅便带着制作好的冰块，径直进宫去了。 此时，皇后正执银箸夹起一片凉皮，忽听手下人禀报，眉梢微扬，“周毅又来了？” “启禀娘娘，小公爷说有好东西进献，一大早就赶来了。”身旁太监躬身答道。 皇后闻言，唇角不自觉漾起笑意，惊得侍立一旁的司玉与太监面面相觑。 皇后待人素来和善，却鲜少对皇子公主或国公府子弟展露笑颜。 此刻听闻周毅求见竟面露喜色，着实令众人匪夷所思。 “让他进来吧！”皇后轻挥广袖，目光却恋恋不舍地追随着被端走的凉皮，她才吃了一半。 不多时，周毅抱着两个沉甸甸的瓷坛跨入殿内，额角沁着细汗。 见他这副模样，几个年轻宫女忙以袖掩唇，肩头微微颤动。 皇后蹙起黛眉，“还愣着作甚？快去接过来！” 两名侍女疾步上前，却被周毅侧身避开，“娘娘，这东西沉，还是臣自己来稳妥。”说罢将瓷坛稳稳置于青砖地上。 这举动让皇后眸光一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沿，莫非这孩子大清早给她送腌菜来了？ “哼哧哼哧搬的什么宝贝？”她故意板起脸，眼底却藏着好奇。 未等周毅应答，方才接应的侍女突然惊呼，“娘娘！坛里装的是冰！” “冰？”皇后眉头倏地拧紧，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国公府这般光景，你怎还胡乱花费？再说宫中尚有余冰，何苦。.” 周毅却神秘一笑，郑重行礼，“请娘娘屏退左右，臣有一桩大生意相商。” 见他神色肃然，皇后沉吟片刻，终是挥退众人，只留贴身侍女与一名枯瘦如柴的老太监。 周毅余光扫过那太监，此人佝偻着背，仿佛要与殿柱阴影融为一体。 “说罢，究竟是何等大生意？”皇后半倚软枕，语气似玩笑又似试探。 她并未将周毅所言当真，这般纵容不过念及旧情。 自昨日一晤，她对这少年印象大有改观，现如今是魏国公唯一。血脉，多照拂些总无错处。 “娘娘以为，夏日贩冰之利几何？”周毅突然发问。 “自是暴利。.”皇后脱口而出，忽觉不对，凤目陡然锐利，“你此话何意？” 周毅笑着拍了拍陶坛：“此冰乃臣亲手所制，成本不足市价一成。” “当真？！”皇后猛地直起身，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细痕。她万没料到，这少年带来的竟是如此惊世之礼。 “娘娘待臣恩重如山，臣岂敢妄言？”周毅俯首再拜。 身旁侍女闻言，死死捂住朱唇，盛夏冰价堪比黄金，宫中用度尚且捉襟见肘，小公爷竟能凭空制冰？ 皇后初时心潮澎湃，转瞬却冷静下来，“此事太过离奇，本宫实难轻信。” “臣愿当场演示。”周毅似早有所料，从容不迫道。 “好！”皇后眸光灼灼如炬，“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神通。” 她忽然发觉，眼前少年与从前判若两人，若真能盛夏成冰，那与仙术何异？ 思及此，她几乎要立刻禀告武帝，终是按捺下来，未得实证便惊动圣驾，绝非明智之举。 周毅当即命人取来水缸和瓷罐，在皇后注视下重演昨日之法。 当清水渐渐凝作寒冰时，皇后指尖微颤，喃喃道：“这……这是神迹.……” 再抬眼时，她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周毅，这真是她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 “娘娘，这生意可还入眼？”周毅咧嘴一笑，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敛去惊色：“既是独门秘术，为何寻本宫合作？” 纵是魏国公府式微，她身为国母亦不便与臣子争利，这少年完全可独揽暴富，何必多此一举？ 周毅忽然郑重跪地，嗓音微哑，“臣父母早逝，终日如履薄冰，若非娘娘垂怜，恐早已。.” 这一席话恰戳中皇后软肋，眼前少年未及弱冠便扛起门楣，能有什么坏心思？ “当然——”周毅忽又抬头，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若没娘娘这座靠山，这生意怕做不长久。” 皇后先是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原是被这小子当作了挡箭牌！ 这份坦荡反令她心生熨帖，自居后位已许久未闻这般肺腑之言了。 “傻孩子。”她终是轻叹，微微颔首，“说吧，要本宫如何帮你？” …… 从宫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周毅回到府中，发现大厅前面站着不少的人。 看到他出现，这群人全部跪了下来，声音洪亮的齐喊了一句，“小公爷！” 看着眼前这群人，周毅嘴巴抿紧，愣了一下这才快速上前，扶起了最前面那人，“诸位折煞我也，快快请起！” 他之所以愣住，是因为眼前这一群人，竟无一完人！ 领头那人五十上下，左臂空空如也，后面的人或少腿，或少胳膊，都是残疾之人，其中最为严重一人，少了一手一脚。 “小公爷，听说你要帮忙，我们就都来了，你不会嫌弃我们吧？”领头那人声音洪亮，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第31章 让家人吃饱饭 周毅看着眼前这群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富贵见状快步上前，低声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最前面那人名叫樊老六，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百战老兵，对方他早年跟随老魏国公南征北战，后来效忠于周毅现如今的父亲，在军中做到了千户一职。 岁月在赌坊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却掩不住眼中的坚毅。 在一次惨烈的战斗中，他失去了左臂，从此退隐于城外的庄子，过着清贫的生活。 得知魏国公的消息后，樊老六本欲第一时间上门，却因顾虑重重而迟迟未动。 没有得到主人家的传召，他们是不敢贸然打扰的。 直到昨日富贵找上门，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想着立刻前往府上一探究竟，富贵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住。 周毅听完富贵的描述，心中涌起一股钦佩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用力握住了樊老六的右手，老人的手掌粗糙，语气诚恳道：“樊老，以前是小子不懂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国公府只剩我一人，日后还需仰仗您。” 樊老六闻言顿时诚惶诚恐，“小公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当年老太爷收留，我们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他挺直佝偻的背脊，一字一句道：“老汉今日撂下一句话，我们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人群纷纷高声附和，声音洪亮而整齐。 这些老兵们面容沧桑，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忠诚，他们受了国公府太多恩惠，如今国公府有难，他们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周毅望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郑重道：“诸位放心，只要我一天在，国公府绝不会亏待你们。” “小公爷，我们报答的是老国公爷的知遇之恩，并非为了其他。”樊老六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肃穆。 周毅心头一热，樊老六的言行让他想起了昔日的战友。那些为了国家舍弃小家的人们，是最可爱的人。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他只能默默记下这份情谊，日后用实际行动作为回报。 “富贵，从今天开始，后院除了他们，谁也不准进，明白吗？”周毅转头对富贵吩咐道。 富贵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连忙点头如捣蒜，“少爷放心，一只苍蝇我都不会放进去！” “少爷，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樊老六忍不住问道，他第一时间带着人赶到府里，对接下来要做什么却是一无所知。 周毅微微一笑，指向后院，“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樊老六等人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了神迹一般，望着眼前成堆的冰块，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未散。 “这……这是神仙手段啊！”有人低声喃喃，语气中满是敬畏。 富贵见状，得意地扬起嘴角，显然对樊老六等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刚才的步骤都记清楚了吗？如果让你们自己操作，有没有问题？”周毅问道。 樊老六回过神来，拍了拍胸膛，自信道：“小公爷，您太小瞧我们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老汉学会了。” 周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开始分配任务，“樊老，你带一班人在这里制作冰块，完成后全部存入国公府的地窖，富贵，你带另一半人去市面上收购硝石，越多越好。” 富贵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硝石要买多少才合适？” “十万两银子，全部换成硝石！”周毅大手一挥，毫不犹豫。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富贵脸色发白，心想好不容易赚了点钱，这一下就要掏空，实在太过冒险。 樊老六等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对国公府如今的境况心知肚明，这笔开销绝非小事。 “少爷，这十万两银子是从哪儿来的？”樊老六心里暗暗惊讶。 对此他倒是识趣的没问，而是试探性地开口：“少爷，您买这么多硝石，是为了制冰吧？” “没错。”周毅点头，“想要大量制冰，硝石必不可少。” “少爷，咱们稍微多买点就行，何必把钱全花光呢？”富贵搓着手，语气中透着担忧。 樊老六附和道：“富贵说得对，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怎么，你们觉得冰块卖不出去？”周毅笑着反问。 富贵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反正……我觉得把钱全押在这上头不太稳妥。” 樊老六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少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以后有话直说，不必请示。”周毅淡淡道。 樊老六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少爷对他的信任！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如今的魏国公府已非昔比，若大量售卖冰块，恐怕会招来他人觊觎。” 周毅暗自点头，心想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不假。 富贵只顾眼前，樊老六却能一眼看透问题的关键，国公府是否有能力守住这笔财富。 “知道我上午去哪儿了吗？”周毅忽然问道。 “听说……是进宫了？”樊老六如实回答，说完他眼睛一亮，猛地抬头，“少爷，您去找靠山了？” “我找了皇后，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合作商。”周毅笑道。 “合作商？”樊老六一脸茫然。 周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就是一起做生意，赚了钱分皇后一部分。” 樊老六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拍大腿：“少爷高明！有皇家撑腰，这生意稳了！” “现在还觉得我的决定冒失吗？”周毅打趣道。 樊老六连连摆手：“不冒失！老汉这就回庄子，把大伙儿的钱都凑出来买硝石！” 周毅心头一热，这位老人的忠诚令人动容，他早就从富贵口中得知，城外庄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主家尚且艰难，何况依附的庄户？ “不行！”周毅斩钉截铁地摇头，“你们的苦日子我知道，我怎能再用你们的钱？” “小公爷！”樊老六急了，声音陡然提高，“国公府的面子不能丢啊！” 周毅眉头紧锁，突然大喝一声：“樊老六！我问你，当年你保家卫国，为的是什么？” 樊老六苦笑了一声，下意识道：“为的是让家人吃饱饭！” 第32章 要打要罚您尽管吩咐 看到周毅似笑非笑的表情，樊老六惭愧地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少爷，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不叫自私，这叫从现实出发，作为一个普通人，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周毅收起笑容，神情认真地摇了摇头。 樊老六微微一怔，这个念头自参军那天起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奈何身边同袍们个个高喊“保家卫国“，他始终不敢吐露心声。 今日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他原以为这番话会招来少爷的鄙夷，却不想对方不仅认同，甚至出言赞赏，这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在我看来，樊老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周毅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院中众人，“作为一个人，首先要顾好的就是自己的小家，随后才能考虑到国家，试问家里的人吃不饱穿不暖，你还有心思去保家卫国吗？“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的老兵们甚至有人悄悄抹了抹眼角，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是啊！他们当初投军，难道真是为了什么大义？说到底，不过是想让家人吃上一顿饱饭罢了。 此时樊老六感觉几十年形成的观念，在这短短几句话间被彻底颠覆。 从军前，乡里的老秀才教导他要忠君爱国；入伍后，长官们强调要誓死效忠上官。 这些年来，即便日子清贫，他也始终以“忠义“二字自勉，今日少爷却告诉他，一个普通人最先要考虑的，应该是自己的家人。 “少爷说得对！我们就是为了家人！“一个满脸伤疤的老兵突然喊道，声音洪亮。 “就该先顾着家人！“其他人纷纷附和。 周毅点点头，继续道：“接下来你们干活，我会给予相应的工资，千万不要拒绝，知道吗？“ 樊老六等人呆立在原地，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干活还给钱？ “少爷，这万万不可！我们哪里要您的钱！”樊老六第一时间拒绝。 其他人纷纷开口，“说的没错，您管一口饭就成了！” “不行！”周毅脸色一沉，“那有干活不给钱的道理？” 富贵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少爷，庄子本来就是家里的产业，他们干活是不用给钱的，种田能少交税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周毅听了心里有些堵的慌，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 樊老六赶紧道：“富贵说的没错，少爷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必须给工钱，你们如果不要，那我就去想其他办法。”周毅斩钉截铁道。 樊老六等人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少爷吗？ 富贵非常识趣的没再劝，反而低声道：“樊老，要不你们就答应吧！少爷现在很有主见，你们不答应他真不让你们帮忙。” “怎么能这样做？那不是占主家的便宜！”樊老六有些激动道。 他们这些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名义上是家兵，实则与奴仆无异。 如今各大国公府都养着这样一群人，区别在于别家只留那些身强力壮的，魏国公府收留的是因伤致残的老兵。 他们今天来就是帮忙的，根本就没想过工钱的事情。 周毅大手一挥，“国公府现如今的情况，你们不离不弃，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能亏待家人吗？”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希望眼前这群人的生活，能越过越好。 樊老六等人看着周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从今往后，无论少爷让他做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完成。 实在是周毅的这番表态，让他们心服口服。 今日前来之前，除了富贵其他人人对周毅都是心存芥蒂的。 在他们看来，若非这位小公爷往日不争气，堂堂魏国公府何至于沦落至此？ 念及老国公的恩情，他们还是来了，在这偌大的京城，他们这样的残废老兵，能做的不过是尽一份心意罢了。 令他们意外的是，眼前的周毅仿佛脱胎换骨，言谈举止间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沉稳与智慧。 听了小公爷这番话，他们竟对未来生出了几分期待，或许这位小公爷真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交代完这些，周毅带着富贵走出院子，“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后院，你把后院收拾妥当，千万不能怠慢。” “少爷放心，我肯定不会马虎。”富贵连连点头。 “对了，“周毅话锋一转，“林小姐那边可有消息？” 富贵挠了挠头：“暂时还没有，要不我去催一催？” 周毅估算着时间眉头微蹙，现在每一刻都耽误不得，他直接点头，“去催一催，让她尽快把诗词大会的时间定下，只有这个定下来，我们才好安排后续事宜。” 富贵应声而去，脚步轻快得像是年轻了十岁，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觉得未来有了盼头。 周毅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补觉，刚走到廊下，就见富贵又急匆匆地折返回来。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现在叫你办点事都叫不动了？”周毅皱眉呵斥，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的语气格外严厉。 富贵吓得一个激灵，满脸委屈地站在原地，“少爷，是林小姐派人来了，说诗词大会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三天后。” 周毅一愣，这才意识到错怪了人，他揉了揉太阳穴，歉然道：“不好意思，这两天没睡好，脾气有点急。” 谁知富贵闻言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了哭腔，“少爷折煞小的了！哪有主子给下人道歉的道理？要打要罚您尽管吩咐！” 周毅这才猛然惊醒，这里不是他熟悉的现代社会，而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 在这个世界，富贵这样的下人，性命确实轻如草芥。 他轻叹一声，弯腰将富贵扶起，“行了，我没怪你的意思，林小姐派的人还在吗？” 见少爷确实没有动怒，富贵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答道：“还在前厅候着呢，问少爷有没有话要带给林小姐。“ “让对方带话回去，届时我会邀请一位特别嘉宾，让林小姐提前做好准备。“周毅挥了挥手。 富贵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对方问起嘉宾是谁。.“ 第33章 别人或许可以 周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直接说要是不让我这位贵客去，那我也不去了！” 富贵闻言，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是。.“他结结巴巴地应着，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 周毅望着富贵仓皇逃离的背影，轻叹一声，“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任重道远啊……” …… 林书兰坐在书房里，听到下人的回复后，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周毅所谓的贵客，不会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吧？“她冷笑一声。 若是从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如今想到能让周毅当众出丑，还能揪出背后那位神秘的才子，她最后摇了摇头，“罢了，就答应他吧！” 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派出去送请帖的侍女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请帖都送出去了吧？“林书兰抬眸，声音平静，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来的侍女低着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有话难言。 林书兰眉头一皱，眼神陡然锐利起来，“难道没有送出去？“ “回大小姐，“侍女赶紧道，“请帖都送出去了，只是那些才子对您邀请周毅一事颇为不满，甚至愤怒，他们说请来周毅这样的人，是对他们的侮辱。“ 林书兰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不必管，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算了。“ 她举办这场诗词大会，本就是为了救出周毅背后那位才华横溢的才子，同时狠狠羞辱周毅一番。 只要有人到场，她的目的便已达到，人多人少其实无所谓。 另一位侍女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茅锦轩茅公子说一定会来，但若是小公爷来了，他绝不会客气。“ 林书兰听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她们退下，“其他人还有消息吗？“ 其余侍女纷纷回禀，邀请的人态度大抵与先前两位所说无异。 “都下去休息吧！“林书兰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前厅。 前厅，一位老者早已等候多时，见林书兰进来，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大小姐……“ 林书兰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对方的手臂，语气温和，“陈叔，行礼就不必了，快请坐。“ 从她对老者的态度来看，这位“陈叔“在府中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 陈宫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坚持道：“大小姐，规矩不能乱！“ “在这个府里，我跟别人可以讲规矩，但唯独不能跟您讲。“林书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不然我爹知道了，怕是要骂我了。“ 陈宫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大小姐，您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折煞老奴了。“ “陈老，您就安心受着吧。“林书兰笑眯眯地坐下，“我爹对你那么好，谁还敢跟您讲规矩？“ 陈宫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很快便收敛笑容，转入正题，“小姐，您前两天交代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结果如何？“林书兰立刻坐直身子，眼中闪过期待。 陈宫缓缓摇头：“这两天对方除了去了一趟皇宫，其他地方都没去，不过。.他倒是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林书兰急忙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 “他买了好多的硝石，“陈宫答道，“不知用来做什么。“ “硝石？“林书兰脸色陡然一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我听说硝石可以用来。.毁尸灭迹，是不是？“ 陈宫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我要找的人，可能已经遭了毒手。“林书兰低声道，语气有些颓然。 陈宫见状，连忙安慰道：“小姐，老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陈叔，此话怎讲？“林书兰急切地问道。 陈宫捋了捋胡须，沉声分析，“从这几日的情况来看，对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况且对方购买的硝石数量极大，足以销毁几十具尸体了。“ 林书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陈宫，“陈老，是我失态了。“ “大小姐，“陈宫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奴冒昧问一句，您确定这位所谓的才子。.真的存在吗？“ 林书兰脸色微变，苦笑着摇头，“我不清楚，但周毅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对方绝不可能写出那样惊艳的诗词来。“ 若是旁人如此捕风捉影，陈宫早就厉声呵斥了。 眼前的林书兰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心底早已将其视如孙女，自然舍不得责备。 “现在着急也无用，再观察一段时日吧！”他温声劝道。 林书兰点点头，神色稍霁，“总之，这件事辛苦陈老了。” …… 此时的京城，林书兰要举办诗词大会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京城中有名的才子全都接受了林书兰的邀请，都希望那天能得到林大小姐的青睐。 没过多久，另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便将此事压了下去，林书兰举办的诗词大会，竟是冲着周毅去的！ “我没听错吧？林小姐办诗词大会是为了周毅？” “没错，就是那个全京城都说是废物的周毅！林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住口！不准你这样诋毁林小姐！” “魏国公战死沙场，这周毅不夹起尾巴做人，怎么还如此张扬？” “我听说他把国公府的产业都输光了，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前两日我在赌坊还瞧见他了，整个人都输红了眼！” “听说这次诗词大会，京城有名的才子都会到场，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们说，周毅到时候上了台，会不会一句诗都念不出来？” “寻常的诗作不出来，打油诗总行吧？不然也太丢人了！” “别人或许可以，但周毅嘛。.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毅当众出丑的狼狈模样。 …… 皇宫内，武帝已经批阅完奏折了，他闭目揉着太阳穴，静静听着手下的汇报。 每日处理完政务，他都会命人禀报京城的动向，以便掌握最新消息。 第34章 这冰就能开始卖了 听完后，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每日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必说了！” “陛下。”锦衣卫统领纪云迟疑片刻才开口，“有件事……与周毅有关。” 他偷瞄了一眼武帝的脸色，近来周毅实在太过惹眼，连陛下都刮目相看，他觉得关于周毅的消息，陛下应当会有兴趣。 武帝原本半阖的眼皮猛地掀起，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这小子不会又去做什么荒唐事了吧？” 纪云不敢耽误，赶紧把林书兰举办诗词大会，同时叫上周毅的事情说了出来。 武帝听完脸色阴晴不定，时而阴沉如墨，“什么时候诗词大会能和周毅扯上关系了？” 他转念想到前日周毅所作的那首诗，紧蹙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随后他就把目光移到了桌子上，哪里有一副崭新的题字，是他命沈晨峰亲手誊写的周毅那四句诗。 他的指尖轻轻的磕着桌面，语气中带着好奇，“这次的诗会上，那小子还能写出这般惊艳的诗词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诗，眉宇间的困惑愈发浓重，这样意境深远的诗句，怎会出自那个整日斗鸡走狗的纨绔之手？ 看来林书兰跟他有着一样的怀疑，应该是想着借这个诗词大会，弄清楚周毅的底细，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大太监佝偻着腰，快步走了进来。 武帝立刻收回飘远的思绪，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道倩影出现在殿门前。 皇后莲步轻移，身后跟着两名侍女，其中一人双臂紧抱着个硕大的青花瓷缸，另一人则弓着背，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瓷缸底部。 “你这是……”武帝的目光立刻被那瓷缸吸引，“养了花？” 皇后抿唇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侍女将瓷缸呈到武帝面前。 当看清缸中之物时，武帝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混账！皇后哪里的冰都不够用了，你们好大的狗胆！” “陛下！”皇后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怎的不问清楚就胡乱责罚人？” 一旁的大太监听得眼角直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这位皇后敢如此对圣上说话了。 武帝面露尴尬，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皇后，这究竟是……” “都退下吧。”皇后挥了挥手。 待殿门关上，她才笑吟吟地指向瓷缸，“陛下，这是周毅送给臣妾的。” 武帝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些，手指捋了捋胡须，“这小子倒有几分孝心，知道这酷暑难耐，特意给你送冰来。” 他的目光落在晶莹的冰块上，随口问道：“这冰是他从何处购来的？对了，国公府应当还有些存货。” “错了。”皇后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冰……是他当着臣妾的面做出来的。” “什么？”武帝猛地站起身，他死死盯着皇后，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陛下，臣妾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孩子还说，要与臣妾合作售卖冰块呢！” 武帝呆立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这消息太过离奇，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过了许久，他才迟疑道：“你确定……不是什么江湖把戏？” “若是旁人，或许会耍这等把戏。”皇后缓缓的摇头，“但陛下觉得，周毅是这般工于心计之人吗？” 武帝闻言，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说得也是，若他有这份心机，就不会被全京城称作废物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冰块上，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这门生意若是做起来……”皇后适时提醒，“可大.大充实国库。” 武帝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很快又恢复平静，故作镇静，“这小子可说过，能否大批量制作？成本几何？” “臣妾都问过了。”皇后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武帝倒吸一口凉气，冰在冬日一文不值，但在这三伏天，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富商巨贾，都对其趋之若鹜，这门生意若真能做起来…… 他转头看向皇后，眼中满是复杂，“你是想将这笔收入全部充入国库？”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 这些年宫中用度拮据，皇后连件像样的衣裳都舍不得添置，却将内帑打理得井井有条，全力支持他治国安邦。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门路，她却第一个想到的是国库。 “如今大乾用钱的地方太多。”皇后温婉一笑，落落大方，“臣妾还打算放出些宫女，节省些开支，陛下以为如何？” “委屈你了……”武帝握住皇后的手，他想起初登基时的艰难岁月，眼前这个女子始终不离不弃，陪着他吃了不少的苦。 皇后只是浅笑，反手轻轻回握，“比起当年，如今已是极好了。” “不论赚多少，先分一半入内帑，供你使用。”武帝直接道。 见皇后要推辞，他立刻摆手，眉头紧锁，“此事不必再议。” …… 两日时光转瞬即逝，诗词大会前夕。 富贵蹲在地窖里，望着满窖晶莹的冰块，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挤成了菊花，“少爷，这要是全卖出去，得赚多少银子啊！”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冰块，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在衣襟上蹭了蹭，仿佛怕碰坏了这些“金疙瘩”。 周毅懒洋洋地倚在门边，现在这个天气，这里的冰块确实与金块无异。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开卖？”富贵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毅不急着回答，反问道：“前日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都通知过了。”富贵挠挠头，有些不明白，“您那些朋友嘴上说会来，但能来几个就不清楚了……” 周毅微微颔首，笑了笑，“他们来了，这冰就能开始卖了。” 富贵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嘴唇哆嗦起来，“少爷，您该不会是要……白送给他们吧？” 第35章 你这是不信我？ “猜对了。”周毅大笑，用力拍了拍富贵的肩膀，“请他们来帮忙，自然要送些见面礼。” “这可使不得！”富贵急得直跺脚，“这么金贵的东西，好歹收些本钱啊！” 周毅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条斯理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免费才是最贵的吗？“ 富贵挠了挠头，满脸困惑，他实在想不明白少爷话里的玄机。 他只觉得最近少爷的变化大得惊人，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小的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厮来报，周毅那群狐朋狗友来了。 周毅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向前厅走去，这帮“狐朋狗友“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说是朋友，其实这群人从来都看不起前身，只是为了找个能帮他们结账的人而已。 刚走到回廊，就听见厅内传来阵阵哄笑，领头的杨宇恒今日特意带了几个人上门，就是为了看周毅的笑话。 他斜倚在太师椅上，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你们说，为什么林小姐会拉着周毅举办这个诗词大会？“ “我听说是周毅做了两句不得了的诗词，引起了林小姐的注意。“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凑上前，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呸！“杨宇恒冷笑了一声，“就他？也能做出像样的诗来？“ “可消息是从齐国公府传出来的。.“有人小声嘀咕。 杨宇恒冷笑一声，：“我看八成是从哪儿抄来的！他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字能认全就不错了，还想作诗？“ “这话都道理，周毅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看他是想引起林小姐的注意，结果玩砸了。” “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杨宇恒故意压低声音，引得众人纷纷凑近，“周毅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这个问题顿时引爆了全场的笑声，有人拍着大腿，有人笑得直不起腰。 “你说到时候周毅在台上，不会吓得尿裤子吧？” “哈哈哈！很有可能。” 周毅听着这些话，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冰冷无比。 眼下还需要这群混朋狗友做事，不能翻脸，他故意弄出了一些声音，这才走进了大厅。 “各位聊得挺开心啊！”周毅慢悠悠地走进来，笑眯眯问道。 杨宇恒等人面面相觑，周毅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这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啊！ “周兄来得正好，我们正说到你呢！”杨宇恒强压下心中的诧异，干笑两声站起身道。 周毅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哦？说我什么？该不会知道我去缺钱，来给我送钱的吧？” 杨宇恒等人脸色一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拿出各种理由说自己没有钱。 周毅家这种情况，借钱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咳咳。.“杨宇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赶紧换了个话题，“周兄对诗词大会如此有信心？“ 周毅羞涩一笑，“原来你们都知道了，这是来给我打气的？还是来给我出招的？” 出nmb，杨宇恒心里骂了一句，我巴不得你把人丢满整个京城。 “周兄，当真这么有信心？”杨宇恒沉着脸又问了一句。 周毅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就是个诗词大会吗？我这才华一般，应付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你们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去给周兄捧场！“杨宇恒咬着牙道，这家伙脸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厚了？” “对了，“周毅突然拍了拍手，“今日各位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些好东西要送给诸位。” 杨宇恒不屑地撇了撇嘴，讥笑道：“周兄，府上这种情况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其他人听到都笑出了声，眼中的讥讽都是藏不住的。 周毅也不恼，朝门外打了个响指，富贵立刻带着几个小厮抬着冰块走了进来。 晶莹的冰块在铜盆里冒着丝丝寒气，立马就让炎热的大厅凉爽了不少。 杨宇恒冷笑了一声，“我听说国公府都快运转不下去了，周兄倒是奢靡如故啊！” “周兄，这么多冰块得花不少钱吧？你这次又把家里什么东西给当了？”有人笑着问道。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等着看周毅的笑话。 周毅完全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诸位误会了，这冰不是买的，是我家的。” “你不如把这些冰都卖掉，起码能换些钱。”杨宇恒冷哼道。 周毅指着铜盆里的冰道：“杨兄，你觉得卖冰这门生意怎样？” “什么？”杨宇恒几人瞪大了眼睛，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杨兄前两日不是好奇我要做什么生意吗？“周毅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冰块前，拍了拍，“就是它了。“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块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突然，杨宇恒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兄莫不是要告诉我们，你能在这三伏天制冰？“ “当然，杨兄觉得这生意能赚钱吗？”周毅笑眯眯道。 杨宇恒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毅，你不会是想着从哪里买冰，然后提高些价格卖出去吧？”杨宇恒笑得腰都要弯下来了。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手上刚好有位奇人能够制冰，你们说这生意有没有搞头？” 原本笑得都快直不起身的杨宇恒等人，笑声戛然而止，就好像鸭子被突然抓住了脖子一般。 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说在这个天气制冰？” “冬天制冰，你觉得会有人买吗？”周毅反问了一句。 恢复过来的杨宇恒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在白日做梦！夏天制冰？简直不可理喻！”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周毅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差点就被这家伙给骗了！ 周毅一脸的不在意，“杨兄，你这是不信我？” “你要真能够制冰，敢不敢一人送我们十……不二十斤冰吗？”杨宇恒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36章 有些不真实 眼下这个时候，冰的价格非常昂贵，甚至可以跟黄金媲美。 他们一共七个人，一人二十斤，那就差不多是一百斤的金子，折算下来足足是八千两白银！ 周毅不解释，只是含笑看着对面几人，“这些就是送给各位，还望多多帮我宣传。” 杨宇恒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死死盯着周毅，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结果只看到一派从容，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眼珠子一转，脸色立马变得铁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道：“周兄拿这个来欺骗我们，实在是太没意思，告辞！” 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想留下来，他眼睛一瞪，厉声道：“怎么？你们还真相信他能够制冰啊？” 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不再有其他的想法。 三伏天若是能够把冰制出来，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神迹，这样的神迹或许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但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周毅身上。 周毅笑了笑，慢条斯理道：“大家不信就算了，这些冰块是我的心意，还请各位一定要收下。” 杨宇恒直接拂袖而去，地上的那些冰都未曾多看一眼。 其他人拱了拱手，舔着脸道：“周兄，这些冰我们真的可以带走吗？” “随便拿，反正杨兄也不要，你们把他的那份给分了吧！”周毅故意提高了声音，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门外。 走了两步的杨宇恒脚下微微一个趔趄，随后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往外面走。 众人兴高采烈地抱着冰，高高兴兴地出了国公府大门，根本没有发现杨宇恒正站在不远的巷子里，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等到这几人离开之后，杨宇恒带着小厮重新返回到了魏国公府。 此时的周毅正坐在大厅里，慢悠悠地品着茶。 看到杨宇恒出现，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抬了抬眼皮，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刚才对方的表演痕迹太重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家伙果是给有心计的人。 他站起来故作不解，一脸好奇地看着对方，“杨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兄，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掌握了制冰的手艺？”杨宇恒没有任何犹豫，直入主题。 周毅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杨兄，我还欠你那么多钱，眼下就靠着这门生意赚钱了，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这话让杨宇恒的眼中爆发出精光，随后涌现的是贪婪，他深知这门生意到底有多赚钱，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如此赚钱的生意要是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以后说不定能够富可敌国！ 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便激动不已，眼睛都快要红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不是激动的时候，得确认对方手上真有这门技术。 他故作疑惑地看着周毅，“周兄，不是我不相信你，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你能否让我亲眼见见？” “那可不行！”周毅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独门技术。以后国公府能不能够撑下去得靠它了，我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他这种举动，反而让杨宇恒心里的怀疑消除了一些。 对方要是轻易带他去见识这门技术，他反而会有诸多的怀疑。 不管换成是谁，拥有这种日进千金的技术，都不会轻易展现给别人。 他直接用上了激将法，一脸不悦道：“周兄，我看你不会是的在骗我吧？” “杨兄，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周毅故作不悦，眉头微蹙，“难道你觉得刚才那些冰是假的吗？” 杨宇恒摆了摆手，“刚才的冰自然不是假的，是不是你自己做出的，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见周毅还在犹豫，他心知今天要是不拿出点东西出来，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让他见识这门技术。 “周兄，如果是真的我愿意跟你一起合作，到时候你们国公府的产业就能够全部拿回来了。”他直接道。 听到这话的周毅装出一副心动的模样，眼神闪烁，“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杨宇恒表情认真，就差指天发誓了。 周毅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才问道：“如果真要合作，你愿意投多少钱进来？” “全部身家！”杨宇恒说得斩钉截铁，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周毅满意地点点头，“杨兄，你的眼光果然非比寻常，我现在就带你开开眼界！” 杨宇恒心里越发的激动，手指微微颤抖，迫切的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如果是真的，这门生意一旦做起来，他是真的不敢想象到底有多赚钱。 真要有这么大一笔财富，他完全有能力去争一争，以前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 周毅看着对方那副狂热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对方走向了地窖。 后院那里他自然不会带对方去看，地窖里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他有没有说谎。 很快，地窖里满满的冰块全部呈现在了杨宇恒面前。 看着这些冰块，杨宇恒目瞪口呆，喉咙滚动了一下。 这些冰块非常完整，表面光滑如镜，一点融化的痕迹都没有。 要知道，进入三伏天已经有些时间了，不管是皇家还是世家大族的冰窖，不少冰块都已经融化了。 剩下的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根本就没有多少完整的，全部都在融化当中，只不过融化的速度比较慢而已。 周毅地窖里的这些冰块，全都非常的完整，看状态应该是才刚刚开始融化。 “杨兄，我没有骗你吧？”周毅一副得意的样子，十足一个暴发户意味。 杨宇恒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直接问道：“我能去摸一摸吗？” “当然没有问题。”周毅伸了伸手，示意对方随便。 杨宇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些冰，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让他浑身一颤。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真实，又随机检查了几块冰块，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37章 就怕背地里使阴招 不管对方能不能够真的制冰，光是眼前这些冰，就价值不菲了。 “杨兄，这下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吧？”周毅开口问道。 杨宇恒哈哈一笑，脸上全是狂热，“周兄，我是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运气，能够发现这么赚钱的生意。” “我当然知道这生意很赚钱。”周毅苦着脸，叹了口气，“眼下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成本摆在这里，我没有钱了，杨兄你可得帮我。” 杨宇恒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废物就是废物，这么赚钱的一门生意，居然做不起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周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故作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脸色凝重地开口。 周毅大手一挥，笑容爽朗：“杨兄，你我可是兄弟，有话就直说。” 杨宇恒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模样，语气诚恳：“以你现如今的情况，这门生意怕是做不起来。”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这件事情传出去，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你有能力守住这门生意吗？” 周毅心里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家伙鬼主意倒是挺多。 他面上故作惊慌，微微睁大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无措，“杨兄，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真要是这样，魏国公府怕是会成为所有人眼里的一块大肥肉！” “说的没错。”杨宇恒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门生意人家做赚钱，你做一定不会赚钱。” “杨兄，你可得帮帮我啊！”周毅立马拉住对方的手，暗暗用力，狠狠掐了一下。 杨宇恒疼得脸色发青，额角渗出细汗，强忍着没有抽回手，反而急切地开口，“不如你把这门生意给我，有我爹洪国公在，没人敢打主意的！” “这么赚钱的生意给了你，我怎么办？”周毅立马就拒绝了，不过话中却带着犹豫。 杨宇恒脸色一正，语气加重了不少，“你之前欠赌场的钱，我全部帮你还了，那些产业都还给你，有了这些产业，你还怕国公府生存不下去吗？” “但是跟制冰生意相比，那点钱好像有些不够吧？”周毅有些不确定道。 杨宇恒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威胁，“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门意现在还没开始，是赔是赚谁都说不清楚，要是能把国公府的产业全部拿回来，起码生活这方面你是不用担心的。” 周毅脸上立马露出意动的神情，眼中闪烁着犹豫，最后缓缓摇头，“总之这个价格太低了。” 杨宇恒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国公府这么多的产业，外加十万两白银，这个价格可不低啊！” “这门生意放在现在那就是日入斗金，关键是每年都能做，说句杀头的话，你以后富可敌国都不是什么问题。”周毅低声道。 杨宇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狐疑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他咬了咬牙，强压住心中的不耐，“那我再加两万两白银，你看怎么样？” “两万两太少了，最少十万两，这样以后我就不用担心没钱花了！”周毅伸出一根手指道。 杨宇恒听到这个条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红几乎要吐血，“这可是十万两白银，不是大白菜！” 即便他是洪国公的二公子，同样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周毅直接不讲理，“不行，就这个价！” “周兄，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杨宇恒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周毅丝毫不退让，“价格我已经说出来了，你要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就算了，富贵，送客！” 杨宇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恨不得大骂周毅一顿。 他知道一旦这么做了，这门日进斗金的生意就将与他彻底无缘。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干涩，“周兄，你别着急啊！这么一大笔钱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跟我父亲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早上给我答复吧！我相信这样的生意会有一大把人上门求着跟我合作。”周毅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态度。 杨宇恒脸色难看的拱了拱手，转身就离开了。 富贵将杨宇恒送出去后，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低声问道：“少爷，刚才杨公子是想和我们一起做这冰块生意吗？” “没错，他是有这个打算。”周毅对于富贵并未隐瞒，语气轻松。 富贵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少爷，这杨工资人品可不太好，我们真要跟他合作吗？” “放心好了，想要合作都轮不到他。”周毅笑呵呵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将这门生意与皇家绑定，其他人想要插手可没那么容易。 “可……就怕这人背地里使阴招，之前他可没少这么做过。”富贵愤愤不平地说道。 周毅笑了笑，玩味道：“你以前怎么不说？就眼睁睁看着你家少爷吃亏？” “少爷那个时候我哪敢说啊，您根本……”富贵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巴，惶恐地看向周毅。 这段时间，他发现少爷真的变了，以前不敢说的话现在都敢说出口。 刚才看到周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才惊觉自己终究是个下人，怎能妄议主人？ 想到那些嚼舌根之人的下场，他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少爷，我真不是有意的！” 原本面带笑意的周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严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听明白没有？赶紧给我站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一段时间了，其他方面他都能接受，唯独下跪这一条他怎么都无法适应。 他对武帝下跪，是因为别无选择；但在国公府，规矩必须由他来定。 见少爷并未真的动怒，富贵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低声道：“是，少爷。”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周毅放缓了语气。 富贵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周毅正睡得香甜，富贵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唤道：“少爷，杨公子来了。” 第38章 你这次死定了 “让他等一会儿。”周毅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富贵苦笑一声，看着床上酣睡的少爷，只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知道如今少爷平日里很温和，唯独在睡觉时绝对不能打扰。 若是以前，他定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向杨宇恒交代。 如今形势已然不同，对方是来求合作的，他们占据了主动，自然无需再看他人脸色。 大厅里，杨宇恒坐立难安，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目光频频望向后院，眉头紧锁，心中焦躁不已。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门生意定下来，每一秒的等待都让他如坐针毡。 看到富贵独自进来，他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直接站起身，质问道：“你家少爷呢？” 富贵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脸上看不到什么歉意，“杨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还在休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杨宇恒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若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就发火了，眼下为了谈成生意，他只能强压怒火，咬牙道：“不如你带我去，我亲自跟他说。” 富贵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容反驳，“我家少爷这几日实在劳累，需要好好歇息，还请杨公子见谅。” 杨宇恒再也忍不住，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富贵脸上，厉声喝道：“放肆！一个下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富贵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动手，根本来不及躲闪。 脸颊火辣辣的疼，瞬间肿了起来，显得滑稽又狼狈。 他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却强忍着低声道：“杨公子，我家少爷说了，让您等一等。” 杨宇恒冷哼一声，甩袖坐回椅子上，连看都懒得再看富贵一眼。 此刻他拿周毅没办法，只能将这股邪火发泄在富贵身上。 富贵默默退出大厅，走到无人处才捂住脸，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深吸一口气，心里告诫自己，对方是洪国公的二公子，自己不过是个下人，挨打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今的魏国公府早已不复往日风光，更不可能与洪国公府起冲突。 他低着头，慢慢走回少爷的房门外，静静等候。 半个时辰后，周毅终于推门而出，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见富贵站在门口，他随口问道：“杨宇恒来了？” 富贵赶紧上前，低声汇报了情况。 周毅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先去用早膳，再去会会他。” “少爷，早膳已经备好了，我这就让人端上来。”富贵说完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周毅目光一凝，眉头皱起，“站住，你转过来。” 富贵身子一僵，低着头不敢动，“少爷，我还是先去给您准备早膳吧！杨公子已经等了许久。” “抬起头，看着我！”周毅走上前，厉声道。 富贵犹豫片刻，缓缓抬头，露出红肿的脸颊，眼中满是羞愧，“少爷，我给国公府丢人了……” “杨宇恒打的？”周毅声音冰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富贵连忙摇头：“不，是我不对，冲撞了杨公子！” “放你妈的屁！”周毅勃然大怒，“被人打了还是你的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说完，他大步朝前厅走去，脸色阴沉得可怕。 富贵慌了，扑上去跪倒在地，死死抱住周毅的腿，“少爷，现在国公府不能再树敌了！我挨一巴掌不算什么，您千万要冷静啊！” 周毅被他拦得一顿，怒火稍缓，深吸一口气道：“放开。” “少爷，我真的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富贵急忙解释。 周毅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我说的话？起来！” 见少爷动怒，富贵不敢再违抗，老老实实站起身。 “走，跟我去前厅会会杨公子。”周毅一字一顿道，语气森然。 富贵见他似乎冷静了些，稍稍安心，默默跟在后面。 前厅内，杨宇恒听到脚步声，立刻站起身，见周毅出现，他冷哼一声：“周兄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等了一个多时辰！” “不愿意等，现在就滚！”周毅毫不客气地回击。 杨宇恒一愣，随即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毅冷笑一声，指着富贵脸上的巴掌印：“我倒要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下人顶撞我，我替你教训一下，有何不可？”杨宇恒轻蔑地撇了撇嘴。 这副态度彻底激怒了周毅，他直接撸起袖子，眼中寒光闪烁，“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给他道歉然后赔医药费。” 他知道这个要求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他再动手就不怕跟人掰扯了。 杨宇恒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周毅你是不是疯了？让我跟一个下人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厉声喝道。 周毅甩了一下头，活动了一下身子，“机会我给过你了，你不好好珍惜，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欺负我府上的人是什么下场！” “周毅，你想干什么？！”杨宇恒见赌坊逼近，顿时慌了神。 周毅二话不说，一脚将对踹倒在地，随即骑上去，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你算什么东西！敢欺负我的人？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周毅出手极快，富贵根本来不及阻拦，等回过神来，杨宇恒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看着这一幕，富贵在担忧之余，心底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少爷是为了他才出手的。 这一刻，他暗暗发誓，此生无论少爷让他做什么，哪怕赴汤蹈火，他都在所不辞！ “少爷，赶紧停吧！真要打出什么问题来，就麻烦了！”在感激的同时，他赶紧上前拉住周毅，生怕真的把杨宇恒给打坏了。 周毅看到对方被打的鼻青脸肿，这才顺势停了下来，“今天就先放过你，下次再敢对我府上的人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杨宇恒一只眼睛肿的都看不见了，他吃力的爬起来，怨恨的看着周毅，“姓周的，你这次死定了！” 第39章 真要洗心革面？ 周毅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底寒光闪烁，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大不了我把这门生意给其他国公，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他死死的盯着对方，眼中全是冰冷。 “你是不是疯了？”杨宇恒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几乎要吐血，“为了一个下人得罪洪国公府，把这么赚钱的生意丢了，值得吗？” 他攥紧拳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周毅的这种做法在他看来实在难以理解，简直是自断财路，愚不可及！ 对于功勋而言，下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人，打骂这都算轻的了。 就算不小心弄死一两个人，哪都不算什么事。 现在周毅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跟他翻脸，这让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旁边的富贵听到这番话，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他死死咬住下唇，粗糙的手掌紧握成拳，少爷竟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如何能不叫他肝脑涂地？ 周毅淡漠地扫了杨宇恒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你每日高高在上，自然不懂。”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现在告诉我，是继续合作，还是翻脸？” 杨宇恒牙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盯着周毅，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你还想合作？做梦！” 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在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别忘了你在外头欠的债！但愿你别后悔！”说罢他狠狠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周毅双手抱胸，故意提高嗓音，冲着杨宇恒的背影讥讽道：“胆小鬼！” 杨宇恒脚步一顿，强压怒火，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最终却未回头。 他不是周毅的对手，此刻逞口舌之快只会被多打一顿。 “这小子城府倒深。”周毅轻嗤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少爷，咱们这般……是否太冒险了？”富贵小心翼翼上前，嗓音发颤。 他佝偻着背，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万万没想到，少爷会因为自己，放弃了这么赚钱的生意，还得罪了洪国公府。 真要因为这样让魏国公府受到影响，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周毅却大手一挥，一脸的不在意，“你想岔了，我本就没打算与他合作。” “少爷莫要宽慰我……”富贵突然挺直脊背，非常认真道：“从今往后，富贵这条命就是国公府的！少爷指东，我绝不往西！” 周毅挑眉逗他：“杀人放火也行？” “纵是要我这条命，都不是问题！”富贵声音斩钉截铁，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周毅笑容渐敛。他在那双赤诚的眼中看到了赴死的觉悟。 沉默片刻，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瘦削的肩，“放心，跟着少爷只会让你吃香喝辣，以后日子长着呢！” 这世界虽诸多落后，可这份忠义，却比黄金更灼热。 与杨宇恒翻脸之事，他在就胸有成竹了，先前所谓合作，不过是虚与委蛇，真正的目的始终是夺回国公府产业。 如今撕破脸，对方能要挟的无非是那些铺面与十万两白银。 现瑞金制冰生意日进斗金，这些产业其实早已不入他眼。 之所以执着追回，只因它们关乎国公府颜面，任由产业落入他人之手，阖府上下必将沦为京城笑柄。 更关键的是，富贵、樊老六等人效忠的是“国公府”这块招牌，而非他本人，不夺回产业，人心迟早涣散。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必须重视。 杨宇恒此刻嚣张，那是不知道他手中的底牌。 待今日诗词大会落幕，那厮说不定会跪着上门赔罪，连本带利吐出一切。 有皇后娘娘作为靠山，他在京城谁都不用怕，其中自然包括洪国公。 再说他们家的那些产业，杨宇恒是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谋取的，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洪国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今天过后，前身之前丢掉的东西，他都要拿回来。 周毅洗漱完毕，带着富贵推开国公府朱漆大门，却被门外景象惊得一怔。 乌泱泱的人群堵在石阶下，见门开顿时骚动起来。 “快看！周毅出来了！” “他还笑得出来？真当诗词大会是勾栏听曲的地方？” “等着瞧吧！今日必让他颜面扫地！” “可惜魏国公一门忠烈，结果出了这么个败家子……” 富贵一个箭步挡在周毅身前，看着众人如临大敌。 周毅朗笑一声，一把扫开富贵，朝人群团团作揖，“诸位特来捧场，在下先谢过了！” 人群骤然一静，继而爆发出更大的哄笑，“他莫不是失心疯？真当咱们是来助阵的？” “魏国公若泉下有知，怕要气得活过来！” 周毅恍若未闻，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人群见状如潮水般跟着他涌动，沿途不断有人加入，待抵达城西会场时，竟已汇聚上百人，声势浩荡。 诗词大会的台子搭得极气派，朱漆木台丈余高，两边竖着两个大架子，上面挂着两个布卷。 林书兰早已端坐主位，见周毅身后人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台下才子们却按捺不住，讥诮声此起彼伏。 “小公爷果然爱出风头，这排场堪比猴戏！” “听说他剽窃了两句歪诗，竟敢来此献丑？” “待会儿定要叫他原形毕露！” 林书兰面无表情地听着，心头莫名烦躁。 这些日子派陈叔日夜盯梢，周毅却是闭门不出，平日喜欢的勾栏之地都没去。 如此反常，莫非真要洗心革面？ 一想到被囚禁的“无名才子”，她胸口又涌起怒火。 “今日必须揭穿对方的真实面目，把这位才子给救出来！”她暗自咬牙，定下了今天的目标。 她之所以举办这个诗词大会，就是为了周毅背后那惊世之才。 此时，周毅已经从人群中走过，笑呵呵地对林书兰拱了拱手，语气轻佻却又不失礼数，“林小姐，几日不见，你越发漂亮动人了。” “大胆！竟敢调戏林小姐！”林书兰还未开口，前方坐着的一位白衣男子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对方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傲气，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显然是个讲究之人。 第40章 直接开始便 周毅脸上笑容不变，微微侧头，故作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姜敬贤！”白衣男子怒视周毅，语气虽平淡，却隐隐带着不屑。 周毅稍作思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抚掌笑道：“原来是白衣修士姜敬贤！听说你极爱这件白袍，故而得了这么个雅号，对不对？” 他说这话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很快掩去。 “没错！”姜敬贤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很快又板起脸来，纠正道：“不过这称号是大家送的，并非我自封。” 周毅摸了摸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那倒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有个问题实在好奇，不知姜公子能否解答？” “若是诗词上的问题，只怕解答出来你都听不懂。”姜敬贤冷笑一声，语气轻蔑。 此言一出，在场的才子们纷纷哄笑起来，看向周毅的眼神越发鄙夷。 周毅面不改色，依旧笑眯眯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不知姜公子愿不愿答。” “以你的学识，能问出什么高深问题？尽管问！”姜敬贤大手一挥，言语中满是优越感。 周毅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问道：“听说你一直穿着这件白袍，莫非……从来不洗？”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众人脸色一僵，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噗嗤——”坐在主位的林书兰没忍住，失态地笑出了声。 见众人目光投来，她连忙正襟危坐，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谁都想不到，在这样的风雅场合，周毅会问出如此粗俗的问题。 短暂的寂静后，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姜敬贤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姜敬贤这才反应过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如同猪肝一般。 他怒目圆睁，指着周毅喝道：“周毅，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周毅一脸无辜，摊了摊手，“就是好奇而已，莫非……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敬贤的脸色越发难看，上前一步，怒道：“休得胡言！我哪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你能否往后退一退？”周毅嫌弃地捂住鼻子，连退几步，“你这衣服上似乎有股汗臭味，实在难闻。” 他的动作夸张至极，仿佛真的被熏到了，惹的众人又笑了起来。 在场人的笑得前仰后合，更有人窃窃私语，看向姜敬贤的眼神越发微妙。 姜敬贤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双眼赤红，吼道：“你辱我名声，今日我与你拼了！”说罢，他猛地冲向周毅。 然而，他尚未近身，就被周毅一脚踢飞，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幕让全场为之一静，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目瞪口呆。 周毅不等旁人反应，抢先高声喝道：“富贵！快去报官，就说有人行刺本公爷！” 在场众人闻言，眼角皆是一抽，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睁眼说瞎话！ 富贵二话不说，转身便朝五城兵马司方向跑去。 “周公子，姜公子不过是一时冲动，何必当真？”林书兰见情况不妙，连忙开口劝阻。 周毅立刻换了脸色，笑眯眯道：“林小姐都这样说了，那便罢了，不过他一介平民冒犯于我，总该道个歉吧？” 众人听后，心中暗骂周毅无耻，明明是对方先动手，如今却要姜敬贤道歉，简直是颠倒黑白！ 林书兰自然站在姜敬贤这边，温声劝道：“姜公子好歹是举人，小公爷这要求……是否有些过分了？” “举人？”周毅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冷哼一声，“我可是堂堂小公爷！那是陛下赐的封号！他今日之举，是在打皇家的脸，是在打陛下的脸！”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姜敬贤吓得双腿发抖，颤声道：“周毅，你休要胡说！我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周毅冷笑，“你方才的言行，在场众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莫非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周毅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一时间无人敢接话。 这时，坐在林书兰身旁的一位年轻男子站了起来。 他面容清俊，举止沉稳，拱手劝道：“姜兄，依我看，你还是向小公爷赔个不是，否则今日这诗词大会怕是难以继续了。” 姜敬贤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吼道：“让我向他道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苍启文趁机上前，扶住赌坊的手臂，低声道：“姜兄，如今暂且低头吧！若这诗会办不下去，你又如何一雪前耻？” 这番话让姜敬贤冷静了几分，他咬牙思索，对方毕竟是国公之后，身份尊贵，自己短时间内难以企及。 今日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日后怕是再难找回场子。 唯有借这诗词大会，以才华羞辱对方，才是唯一的报仇机会。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对周毅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给你道歉。” 周毅笑容满面，朝对方招了招手，示意上前道歉。 姜敬贤不再犹豫，走到周毅面前，低声挤出一句：“对不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伤，脸色阴沉如水。 周毅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心中暗喜吸引仇恨的目的已经达成。 此事很快便会传开，届时定会引来更多人围观，到那时他再拿出冰块这等商品，必能引起轰动。 林书兰见风波平息，长舒一口气，连忙问道：“周公子，不知你说的那位贵客何时能到？” 她的语气急切，只想尽快开始诗会，免得周毅再惹事端。 周毅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答道：“我也不知她何时到，你直接开始便是。” 林书兰皱了皱眉，心中疑惑对方究竟请了哪位贵客？莫非是那位才子？ 她压下思绪，点头道：“诸位若无异议，诗会便正式开始，可否？” 姜敬贤等人自然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他们巴不得早点开始，好借机羞辱周毅一番。 林书兰环视众人，见无人反对，对着人群高声道：“吴老，您在台下看了这么久，该上台了吧？” 第41章 文人之耻 姜敬贤一愣，随后激动的问道：“可是国子监祭酒吴柏瀚吴老？” 听到“吴柏瀚”的名字，众人皆是一愣，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谁都没想到，今日林书兰竟能将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佬请来。 吴柏瀚是国子监的祭酒，平日里最爱吟诗作对，人送外号诗痴。 周毅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相关的回忆，随后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嘴角微微抽动。 当初魏国公为了让他进国子监，特地去求的便是这位吴柏瀚。 吴柏瀚见魏国公态度诚恳，最后应了下来，答应让周毅入国子监就读。 入学之后，周毅却以各种理由频频请假，最后自然是被赶了出去。 这件事让吴柏瀚颜面尽失，扬言国子监的大门永不对周毅开放。 周毅心中暗叹：“林书兰为了看我的笑话，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马车上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下。 他步履蹒跚，却是挺直腰背，非常从容的走向高台。 老者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又对林书兰微微颔首，径直坐下，全程未曾看周毅一眼，态度冷淡至极。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眼中满是讥讽。 若是旁人，或许还会顾忌周毅的身份，吴柏瀚却毫无顾虑。 “看来今日的诗词大会，周毅注定要丢尽颜面了。”有人低声嗤笑。 姜敬贤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高声道：“林小姐，人都到齐了，不如直接开始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仿佛已经等不及要看赌坊的笑话。 林书兰点点头，走到吴柏瀚身旁，恭敬道：“吴老，不如就由您来出题如何？” 吴柏瀚缓缓睁开眼睛，中气十足道：“我听说周毅做了两句不错的诗，林小姐一直不愿示人，不如先让我们看看如何？” 众人闻言，心中大喜，没想到吴柏瀚一上来矛头直指周毅，毫不掩饰。 林书兰此前宣称，举办这次诗词大会，就是冲着周毅那几句诗。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却无人真正听过那两句诗。 如今吴柏瀚主动提及，众人皆好奇，周毅究竟作了何等诗句，能让林书兰如此大费周章？ 林书兰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轻声道：“诸位都是这个意思？” “没错！”姜敬贤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道，“前面的环节大可略过，先让我们‘欣赏’一下周小公爷那‘惊艳’的诗句吧！”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向周毅的眼神愈发愤恨，若不是这家伙，他今日怎会丢尽脸面？ 其他才子纷纷附和，嚷嚷着要先看周毅的诗。 林书兰略显犹豫，按她的计划，今日诗词大会本分为两部分，一是由吴柏瀚出题，众人作诗展示自身才华。 二才是将周毅那几句诗公之于众，看看是否有人能接上，同时这也是羞辱周毅的关键环节。 如今众人只急着看周毅的笑话，根本不愿多等，有点迫不及待了。 她犹豫片刻，看向周毅，柔声问道：“周公子，你觉得如何？” 周毅双手一摊，漫不经心道：“我自是随大流。” 姜敬贤见周毅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盛，暗骂道：“臭小子，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才华！” 见众人如此急切，林书兰不再迟疑，对身旁的梦兰点了点头。 梦兰立刻唤来两名家丁，将挂在台子右侧的两个布卷缓缓拉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后世非常著名的两句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看清布条上的内容后，原本端坐的吴柏瀚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动，胡须微微颤抖。 他着实没想到今天，能够看到如此惊艳的诗句。 台下的姜敬贤等人本已想好羞辱之词，此刻却全部愣住，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普通人或许只是看热闹，在场皆是才子，自然明白这两句诗的分量。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两句诗面前，他们往日所作的诗句简直不堪入目。 姜敬贤目瞪口呆，脸色由红转白，结结巴巴道：“林小姐，这……这真是周毅所作？我不信他有这等才华！” 他死死盯着林书兰，眼中满是期待着对方的回答，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书兰看向姜敬贤，轻声道：“这两句诗是我从周毅那里听来的，至于是真是假，今日请诸位来，便是为了做个见证。” 周毅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心中冷笑：“铺垫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这一句话罢了。” 林书兰认为他始终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如此惊艳的诗句，绝不可能出自他手。 苍启文坐在席间，眼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这两句诗在他看来，实在太过惊艳。 一瞬间，他想起了大乾那些流传千古的文豪之作，可与此相比，竟都有些黯然失色！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抬头看向周毅。 姜敬贤的质疑在他看来毫无道理，若真有如此才华之人，怎会寂寂无名？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两句诗确为周毅所作。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荒唐至极，最后他选择自我欺骗，厉声呵斥道：“周毅，同为读书人，你竟盗用他人诗句，实在可耻！这两句诗绝非你所作，定是偷来或买来的！” 姜敬贤见有人支持自己，立刻附和道：“诗句乃作者心血结晶，你竟敢据为己有，实在是可恶！” 其余人纷纷指责，言辞激烈，恨不得将周毅贬入尘埃。 “这诗句绝对不是周毅所作，他没有那个能力！” “盗用他人诗句，实在是文人之耻！” 林书兰偷偷瞥了周毅一眼，却见对方始终面带微笑，神情自若，这份从容让她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误会了？” 吴柏瀚细细品味诗句后，神情愈发激动，直接看向周毅，沉声问道：“这两句诗，真是你所作？” 第42章 能否证明给我看 周毅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语气很是平和，“当然是我作的，这件事情林小姐可以为我作证。” “这不可能！”姜敬贤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周毅怒喝道，“你这种剽窃别人成果的人实在可恶，现在还敢大言不惭说是自己做的，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他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色涨得通红，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周毅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问道：“你有证据吗？” 姜敬贤脸色一滞，语塞道：“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证据……”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当事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会有证据？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完全是因为周毅之前太过于废物，没有人相信赌坊能做出如此惊艳的诗句。 他很快反应过来，强撑着气势指着周毅骂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不学无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如何能做出这样的诗句？” “那你说说，这诗是谁作的？”周毅不紧不慢地反问。 姜敬贤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嘴硬道：“不管是谁作的，反正都不可能是你作的！” “富贵，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掌嘴”周毅冷冷地命令道。 富贵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拎住姜敬贤的衣领，抬手便是“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 姜敬贤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捂着脸，眼中满是惊恐和屈辱。 苍启文见状大怒，拍案而起，“周毅，你竟敢当众殴打举人！实在太过分了！不要以为仗着自己是小国公爷就能胡作非为，别忘了现在的魏国公府早已没落！” 其他才子也纷纷反应过来，指着周毅斥责道：“行为如此猖狂，必须严惩！” 林书兰的脸色同样难看，眉头紧锁，“周毅接二连三地动手，这才是对方的真面目吗？这还是她认为的那个废物吗？” 她沉着脸，冷冷开口，“周小公爷，我觉得这件事情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周毅双手抱胸，一脸无所谓：“他当众污蔑我，这个解释够吗？” 林书兰一时语塞，这件事她只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 今日举办诗词大会，本就是想试探对方，希望能找出一些证据来。 姜敬贤毫无证据便胡乱诬陷，周毅身魏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 周毅见林书兰沉默，大步走高台中间，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声音冷冽：“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做出一首比这更好的诗来，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诬陷我？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闻言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他们虽有才华，终究只是普通举人，可以在才学上嘲笑周毅，绝不敢公然诬陷。 周毅身为小国公爷，想要拿捏他们易如反掌，这点他们还是知道的。 看到姜敬贤吃瘪，其他人再不敢出言嘲讽，毕竟嘲笑是真的会被人打。 周毅见众人老实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嘴里轻声道：“一群欠教训的家伙。” 吴柏瀚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开口，“周毅，我再问你一次，这两句诗当真是你所作？” 周毅毫不犹豫地答道：“没错，就是我做的。” 说完，他在心里暗暗向李太白道了个歉，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将对方的诗传播到这个时代，说不定对方还得感谢他。 吴柏瀚的眼神复杂，上下打量着周毅，缓缓道：“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换成任何一个人做出这样的诗句，他都不会意外，唯独周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惊艳的诗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抄袭。 眼下并无证据，他不能像姜敬贤那样信口开河。 吴柏瀚很快收敛心神，直接开口道：“周毅，能否当场为我们作一首诗？” 姜敬贤听到这话，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么简单的验证方法，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平白挨了一顿打！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附和几句，一想到刚才的教训，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周毅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柏瀚，“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谁都没想到周毅竟敢对吴柏瀚如此无礼！ 林书兰怒斥道：“周毅，你怎敢对吴老如此说话？” “对一个怀疑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有好态度？”周毅冷冷道。 林书兰正欲反驳，却见吴柏瀚抬手示意不必多言，只得愤愤地瞪了周毅一眼。 吴柏瀚上前两步，走到周毅面前，目光深邃而严肃，“我确实对此事存疑，以你过往的所作所为，我很难相信你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周毅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认真地解释，心中对吴柏瀚的印象好了几分。 他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些，“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吴祭酒您若总是用老眼光看人，未免有些不妥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瞪大眼睛看着周毅——他竟敢教训吴柏瀚？ 吴柏瀚可是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的人物，从来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何曾被人教训过？ 在众人看来，周毅简直是疯了，真惹怒了吴柏瀚，即便是陛下来了恐怕都保不住他。 朝堂上许多官吏都是吴柏瀚的门生，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吴柏瀚并未动怒，反而认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点确实是老朽做得不妥，我向你道歉。” 全场鸦雀无声，仿佛在做梦，吴柏瀚竟向周毅道歉？这简直匪夷所思！ 周毅同样意外，心中对吴柏瀚的敬佩更深，郑重地拱手道：“吴祭酒，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您包涵。” 他的原则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方态度诚恳，他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吴柏瀚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坚定：“对于你的解释，我仍难以信服，能否证明给我看？” 第43章 做白日梦了吗？ 周毅再次摇头拒绝，轻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吴祭酒你这样做，不觉得有些过于刻意了吗？”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吴柏瀚嘴里喃喃念着这两句，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仿佛有星火在眸中跳跃。 这两句话的出现，让他对周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能够随口吟出如此诗句的人，腹中的才华定然深不可测。 旁边的林书兰等人听到了这句话，纷纷低头细细品味，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 他们越是琢磨，越觉得其中蕴含的哲理深邃。 林书兰抬眼看向周毅，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与动摇，难道之前那几句诗，真是出自对方之手？ 周毅刚才的那一番举动，正在慢慢的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出了问题。 尤其是陈叔这么多天的观察，周毅连大门都没出，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这一切仿佛在告诉她，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周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仓促下定论绝非明智之举。 无论如何，今天就先探探周毅腹中究竟有多少墨水。 “周毅，吴祭酒都亲自邀你作诗了，你这般推拒，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一名青衣青年跨步上前，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周毅挑眉反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难道誓师大会还要强逼人作诗不成？” “这……自然不会！”林书兰脸色骤然一变，连忙摆手否认。 真要这样做了，以后她怕是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吴柏瀚此时才回过神来，望向周毅的眼神异常的复杂。 他方才分明察觉到周毅态度的松动，为何自己的请求仍被干脆利落地回绝？ 说起来他阅人无数，自信这双眼睛从未看错过谁，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第一次让他感到难以捉摸。 “你不愿作诗，今日来这诗词大会又是为何？”他盯着周毅，目光如炬。 周毅懒洋洋地指了指林书兰，“是林小姐邀我来的，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今日他来此的目的再简单不过，那就是赚钱，其他的事情只看他的兴致而已。 “那你如何才愿意作诗？”吴柏瀚的眉头顿时拧成结，神情有些不悦。 他的真的很想试探一下，对方肚子里的墨水到底有多少。 对方刚才的那一番表现，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和兴趣。 周毅瞥了一眼面露失望的林书兰，这才慢悠悠道：“要我作诗……倒不是不行。”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众人屏息凝神，“只不过，得先让我做件事。” “什么事？”林书兰急声追问，话一出口才惊觉失态，连忙以袖掩唇轻咳一声。 周毅前几日那几句诗于她而言，如同珍馐美馔，越是回味越是沉醉。 品尝的越多，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才子，越是心生向往。 一想到这位才子可能被周毅囚禁，她心里就非常的那首。 今日一定要揭穿周毅的伪装，逼对方交出那位“幕后才子”。 林书兰转头与其他才子交换眼神，目光中带着询问。 姜敬贤等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点头应允，脸上写满等着看好戏的讥诮。 吴柏瀚未再多言，径直坐回原位，他倒要瞧瞧，这周毅能玩出什么花样。 得到默许后，林书兰走到周毅身侧，温声道：“周毅公子，不知你想做什么？可需帮忙？” “不必。”周毅摆摆手，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想到待会儿的场景，他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不知这群自诩风雅的才子们，到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待林书兰等人落座，周毅朝富贵使了个眼色。 富贵此刻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一想到少爷接下来的举动，后背便沁出冷汗。 在座的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才子，少爷这般胡闹，日后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打了个寒颤，暗自握紧拳头，若真有人敢动少爷，先踏过他这关再说！ 很快，富贵从马车上搬下一个雕花木盒，战战兢兢地捧到周毅面前的桌上。 台下众人伸长脖子，活像一群被拎住后颈的鹅，七嘴八舌地猜测盒中之物。 “周毅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面不会是他作的诗集吧？”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我觉得全是打油诗！哈哈！” 看的出来，众人对于周毅作诗，那是一点期待都没有，有的只有讥笑。 林书兰盯着木盒，忽然脸色煞白，莫非里面是那位“才子”的遗作？ 周毅若知晓林书兰的脑补，定要叹一句“想象力堪比话本大家”。 仅凭几句诗，竟能编排出个怀才不遇、英年早逝的悲情才子。 这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若用来写传奇小说，怕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见众人目光灼灼，周毅这才笑眯眯地拍了拍木盒，“诸位想必都好奇这里头装了什么吧？” 台下顿时炸开锅，起哄声此起彼伏，让周毅赶紧打开。 周毅抬手虚按，待声浪稍歇，仰头望了望炙热的骄阳，“如今天气酷热，诸位最想做什么？” 人群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毅也不恼，自顾自继续道：“试想在闷热屋里堆满冰块，再饮一盏冰镇梅子汤……” 话没说完他就眯起眼，露出陶醉的神情，仿佛已尝到那沁凉滋味。 这番话引得不少人咽了咽口水，灼热的阳光很快将他们拉回现实。 姜敬贤眼睛却是一亮，自以为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周小公爷，你这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白日梦了吗？你要做梦回家做去！”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很刺耳，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一样。 看着台上的周毅，姜敬贤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总算是扳回一城了。 “小公爷，还请莫要耽误大家工夫。”林书兰低声提醒道。 周毅朗声一笑，“大家这么激动，那我就来揭晓答案。” 说完直接打开盒子，晶莹的冰块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光芒，一下就把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 众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完全没想到盒子里放的竟然是冰。 第44章 你这是在行贿！ “家中有冰块出售，诸位若有需要，欢迎惠顾！量大从优！”周毅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姜敬贤手中的折扇“啪”地落地，整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毅。 林书兰先是一愣，最后银牙紧咬，这家伙在干什么！ 吴柏瀚一脸呆滞，继而摇头失笑，这周毅行事，当真匪夷所思。 林书兰猛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愤怒，“小公爷！你这是何意？！” “卖冰块啊！”周毅一脸理所当然，说完指了指冰块，“如今天热，正是紧俏生意，林小姐不会不知吧？” 林书兰双手握拳，杏眼死死的盯着周毅，对方这是故意装傻！ 她牙关咬得咯咯响，“你……你竟在诗词大会上兜售货物？太过分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明天整个京城都会讨论这件事情，她说不定会颜面扫地。 不仅如此，甚至林府都会因此受到牵连，那就麻烦了。 “哪里过分了？”周毅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是借了你一些时间打个广告，这不算什么吧？” 林书兰眼睛都红了，从小到大她接触的都是谦谦君子，何时见过像周毅这样的波皮无赖？ 此时周毅转身面向台下众人，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诸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写出这样的诗句吗？” 他抬手示意身旁冒着寒气的冰鉴，“就是因为这些冰块，让我在房间里非常舒适。” “人只有在非常舒服的环境下，才能有愉悦的心情，心情好了，才能做出好诗！”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对不对？” 林书兰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这家伙是真能编！ 不少才子手里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脸上慢慢浮现出愕然，他们从未听过这般言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起，甚至有人低声附和，“难道我做不出好诗，真是因为心情不佳？” “肯定是了！我就说人家都能作出好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要不买点冰，回去试一试？” “买个屁啊，那是你能用的起的东西吗？” 林书兰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吴柏瀚捻着胡须，心里很是好奇，魏国公一世英名，怎会生出这等钻营算计的儿子？ 周毅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笑意更深，他用力一拍案几，惊得富贵缩了缩脖子。 “今天趁着诸位都在，我再添个好消息——”他声音陡然拔高，“接下来三日，冰块价格打八折！量大还有优惠！” 富贵恨不得钻进地缝，他偷瞄着少爷眉飞色舞的模样，老爷要是知道了，棺材板恐怕都要压不住了。 林书兰脸色铁青，手中茶盏“咚”地砸在地上，“周毅，你够了！” 这场诗词大会已成闹剧，她日后必成笑柄！ 姜敬贤看到林书兰开口，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来指着周毅，“此举有辱斯文！” 周毅歪着头，露出关切之色，“姜公子，买些冰块降降温吧？汗臭味散了，火气自然消了。” “我、没、有、汗、臭、味！”姜敬贤几乎咬碎牙齿，脖颈青筋暴起。 周毅恍若未闻，继续笑眯眯地问：“那要买点冰块吗？” “你——！”姜敬贤气得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桌角，他算是看透了，这人眼里只有铜臭！ 苍启文颤抖着手指向周毅，“这是诗词大会，不是商贩集市！” 周毅抱臂而立，“这可是林小姐亲口应允，诸位都未反对，如今反悔……”他忽然敛了笑意，“诸位都是言而无信的人？” 林书兰轻咬朱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姜敬贤二人同样语塞，对方把他们后面的话全部堵死了。 想到这里，姜敬贤对着吴柏瀚拱手道：“吴祭酒，还请您出来说句公道话。” “祭酒大人，晚辈明日就差人送冰到府上，夏日酷暑，您批阅文章时也能少些烦忧。”周毅立马道。 姜敬贤立马大喝道：“周毅，你这是在行贿！” “行贿？我拿冰行贿？”周毅冷笑的反问了一句，“再说我行贿的目的是什么呢？” 姜敬贤脸色涨红，这些问题他根本就没办法回答。 周毅冷冷的看着对方，“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看到姜敬贤低下头，他大声道：“大乾以孝治国，我敬老先生，送点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台下的人看到这一幕，对周毅的脸皮厚度，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吴柏瀚沉吟片刻，终是叹道：“东西我收下，闹剧该收场了。” 周毅环视台下，已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地离席，想必是急着打听冰块行情，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富贵，撤冰！” 富贵赶紧拿着盒子退下，刚到台下就被商贾团团围住。 吴柏瀚望着周毅从容的背影，忽然生出几分期待，“周小公爷，可以开始了吗？” “请祭酒出题。”周毅从容道。 这时林书兰忽然上前，对着吴柏瀚躬身道：“吴老，出题的机会，可否让给我？” “林小姐请便。”吴柏瀚捋须颔首，眼中带着笑意。 台下才子们纷纷屏息，眼中闪着精光，他们现在只等周毅出丑，便要上前嘲讽！ 林书兰走到周毅面前，“希望小公爷这次作的诗，能够与上一次的媲美。” “请出题。”周毅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见对方如此镇定，林书兰指尖微微一颤，难道……真错怪赌坊了？ 富贵急得直搓手，少爷平日连书都不碰，今日若当众出丑……想到少爷宁受千夫所指也要卖冰养家，他鼻尖猛地一酸，少爷实在是太难了！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转身高声道：“今日题目是——怀才不遇！” 她说完转身盯住周毅，“这个题目，小公爷可有异议？” “没有。”周毅不假思索地答道。 林书兰死死的盯着对方，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点异常。 可惜的是，周毅的脸上除了笑容，再无其他的表情。 “小公爷，你可以开始了。”她说完就准备回位置上。 第45章 我这诗如何？ 周毅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在台上走了起来，似乎正在思考。 姜敬贤脸色一喜，他觉得周毅马上就要露馅了，“小公爷，你这是准备转到晚上吗？” 众人听到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起来。 周毅看向姜敬贤，眼睛一亮，嘴角带着笑意，快步走向了对方。 姜敬贤看到这一幕后，笑容有些僵硬，紧张地看着周毅，声音微微发颤，“你想干什么？” 周毅步伐从容地走到对方面前，伸手作势要拍对方的肩膀。 姜敬贤脸色骤变，如受惊的兔子般连连后退，险些撞到身后的人，“周毅，你敢动手？” 周毅见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姜公子，你的胆子会不会太小了？我不过是想拍拍你的肩膀而已。”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姜敬贤，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有人低声议论：“人家只是走近些，就吓得后退，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骨气？” 姜敬贤耳根发烫，恼羞成怒地瞪了周毅一眼，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有什么话站着说就行，别靠那么近！” 周毅真的停下脚步，直截了当道：“姜，公子，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姜敬贤一脸警惕，看着周毅的眼中全是厌恶。 周毅目光扫过四周，朗声道：“如果接下来这首诗能让在场所有人满意，你帮我宣传国公府的冰块生意，如何？” 话音刚落，周围人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有人掩嘴轻笑，有人摇头叹息，显然不信周毅能写出什么好诗。 姜敬贤心中暗喜，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周毅，没想到对方竟主动送上门来。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周毅耸了耸肩，语气轻松，“若我输了，随你处置。” 姜敬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仿佛已经看到周毅狼狈认输的模样。 他迫不及待地答应：“好！一言为定！” 周毅又转向苍启文等人，挑眉问道：“诸位才子，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在场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哗然，有人瞪大眼睛，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没料到周毅竟敢挑战所有人。 “都说周毅好赌，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这人怕是彻底废了，这个时候还敢这样做。” “魏国公在天之灵看到这个，怕是要气的活过来了。” “可惜魏国公一家忠烈，结果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林书兰樱桃小嘴微张，喃喃道：“他……这是要一人对全场？” 吴柏瀚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周毅，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 周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言语不善，“怎么样？敢不敢赌？” “我赌了！”姜敬贤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日这么多人见证，你可别想耍赖！” 苍启文跟着站了出来，冷笑道：“小公爷，说话可要算话，别到时候赖账！” 周毅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你们这么担心，不如立下契约如何？” 姜敬贤等人顿时傻眼，面面相觑，对方这是认真的？真有把握赢？ “这小子疯了吧？” “肯定疯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愚蠢的人！” “刚才他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看起来肚子里有点墨水。” “这你也信？我看肯定是从哪里抄来的。” “没错！他是以不学无术出名的，你还信他有才华？可笑！” 姜敬贤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周毅这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怎么，怕了？”周毅挑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姜敬贤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拿纸墨来！”他今日铁了心要和周毅死磕到底。 片刻后，姜敬贤挥笔写下赌约，苍启文等人纷纷签名。 轮到周毅时，他抓起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姜敬贤等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眼中最后一丝顾虑全部烟消云散。 “连字都写不好，还想写出让所有人满意的诗？痴人说梦！”姜敬贤冷笑道。 说完还拿去那份赌约，给在场的其他人看，“大家看看，这就是小公爷的签名。” 林书兰看着那糊成一团的字迹，嘴角抽搐，心中越发的鄙夷。 她对刚才的猜测感到羞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写出惊艳的诗句，一定是抄的！ 周毅却不以为意，反而问道：“若是嫌字看不清楚，我可以按手印。” “不必了！”林书兰冷冷打断，“小公爷还是快些开始吧！” 姜敬贤迫不及待地催促，“我们可都等着你的诗，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小公爷！” 周毅轻咳一声，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念出第一句：“青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吴柏瀚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好气势！” 林书兰只是一愣，随后立马走到桌前提笔开始记录。 周毅诗兴大发，不顾旁人反应，继续吟诵，“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吴柏瀚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眼眶微红，仿佛被诗句勾起了往事。 他年轻时寒窗苦读，却怀才不遇，这几句诗完美道出了他当年的心境。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吴柏瀚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前几句满是无奈，后两句却透出豁达，这种情怀令他心生敬佩。 他忍不住怀疑：难道周毅往日的不学无术，都是伪装？ 就在他思索之际，周毅念出了最后两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吴柏瀚再也按捺不住，拍案叫绝，“好诗！当真是好诗！” 姜敬贤等人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 即便不懂诗，都能听得出这首诗的精妙，更好看是他们。 尤其是最后两句，如点睛之笔，道出了永不放弃的豪情。 周毅念完，笑吟吟地拱手：“诸位，觉得我这诗如何？” 第46章 输给他，你们不算丢脸 在场有才学的人此时都不敢说话了，偷偷瞥向周毅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和羡慕。 不明就里的人则完全是在看热闹，交头接耳间，给不出什么像样的评价。 林书兰凝视着宣纸上的诗，眉头渐渐拧紧，神情越发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这首诗绝不可能是周毅这样的人能写出来的。 如此饱含怀才不遇之情的诗句，分明是某位才华横溢的才子在人生低谷时，挥毫而成的惊艳之作！ 想到这里，她看向周毅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厌恶，心中暗叹正是因为有这种人，那些真正的才子才会被埋没！ 见众人沉默不语，周毅只是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相信，总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没过多久，吴柏瀚缓步走向周毅，眼神复杂难明。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以前的那些荒唐行径，都是在为自己做掩护吗？为何要如此？” “不需要。”周毅轻笑一声，语气淡然。 吴柏瀚沉吟片刻，随后点点头，“也是，从前有魏国公在，你确实无需担心什么。” 周毅撇了撇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的本意是前身并无才华，自然无需伪装，对方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任由对方去猜。 “吴老，这场赌约，能否请你做个见证人？”周毅笑着问道。 吴柏瀚缓缓摇头，语重心长道：“你既有如此才华，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 “我并未计较，只是请他们帮个小忙罢了。”周毅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吴柏瀚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微微发颤，“经商之事并非你该做的！以你的才华，应当报效朝廷，报效国家！” 周毅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后摇头道：“吴老您说得太远了，眼下我只想维持国公府的安稳。” 吴柏瀚长叹一声，目光中透出几分可惜。 他知道如今整个国公府的重担都压在周毅一人肩上，这份压力非同小可。 对方能独辟蹊径，找到挽救国公府的办法，已属难能可贵。 “若国公府稳定后，你有何打算？”吴柏瀚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 周毅心头一跳，暗想这老家伙莫非起了爱才之心，想让我去做官？ 他谨慎答道：“暂无打算。”随即转头看向姜敬贤，扬声道：“你们认输了吗？” 姜敬贤与苍启文对视一眼，脸色煞白。 他们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栽在周毅手上。 尽管心有不甘，但那首诗的确惊艳绝伦，再加上吴柏瀚的评价，无人能否认其优秀。 若此时毁约，明日他们怕是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周毅，你给我滚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宇恒带着十几名家丁，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闯了进来。 他衣衫凌乱，发冠歪斜，脸上还有伤痕，那是相当的狼狈。 周毅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家伙倒是记仇，这么快就带人来找麻烦了。 众人见状，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杨宇恒这副模样是被周毅打的？ 想到这种可能，他们眼中纷纷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杨宇恒可是洪国公府的二公子，地位与周毅不相上下。 从前两人是狐朋狗友，周毅没少被杨宇恒捉弄。 若今日是周毅被杨宇恒教训，他们毫不意外，如今情形却完全颠倒，实在让人想不通。 联想到周毅今日的举动，众人只觉世界仿佛变得疯狂，原本不学无术的纨绔，突然成了才子，还教训了一直欺压自己的杨宇恒，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周毅看到对方走过来，脸上笑意不减，抬手指向杨宇恒，高声道：“杨宇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诗词大会上捣乱！可知这大会是谁办的？是林书兰林小姐办的！你这样做，是在与齐国公府为敌！” 杨宇恒闻言，顿时傻了眼，慌忙辩解，“我何时要与齐国公府为敌了？” 周毅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又指向吴柏瀚，厉声喝道：“看见没有？这位可是国子监的吴柏瀚吴祭酒！你今日当着他的面闹事，简直无法无天！” 接连两顶大帽子扣下，杨宇恒的怒火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慌张。 他急忙摆手：“周毅，你休要胡说！我今日是来找你算账，与这两位无关！” 周毅冷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在参与诗词大会？你此刻对我动手，不就是在向林小姐挑衅吗？”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周毅与杨宇恒是私人恩怨，与林书兰无关。 结果周毅巧舌如簧，硬将此事与诗词大会扯上关系，杨宇恒一时竟无法辩驳。 见一向嚣张的杨宇恒在周毅手上吃了瘪，众人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周毅吗？ 杨宇恒强压怒火，转身对林书兰和吴柏瀚拱手道：“二位明鉴，我今日来只是与他有私人恩怨，绝无冒犯之意。” 林书兰皱了皱眉，淡淡道：“杨公子，你们的私怨可否暂放一旁？待诗词大会结束后，你想如何我都不管，如何？” 杨宇恒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周毅痛揍一顿，但林书兰的面子不能不给，只得恨恨道：“好，我给林小姐这个面子！周毅，待大会结束，你可别跑！” 说罢，他一把推开旁边的才子，重重坐下，双眼死死盯着周毅。 富贵悄悄凑到周毅身旁，低声道：“少爷，我回去叫人吧？” “不急。”周毅面不改色，“你现在走，必会被他们拦下，等会儿再说。” 杨宇恒的出现虽在意料之外，对周毅而言并非坏事，反而是一桩好事，这等于变相替他做了宣传。 他心中暗笑，待那位贵客到来，杨宇恒怕是会灰溜溜地逃走，哪还敢找他的麻烦？ 他转身看向姜敬贤等人，笑吟吟道：“如何，你们可愿赌服输？” 姜敬贤等人尚未答话，吴柏瀚已站了出来，肃然道：“输给他，你们不算丢脸。” 第47章 他就是一个废物 姜敬贤当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今天会输得这么惨，他攥紧拳头，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吴柏瀚都这么说了，他们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诸位可别忘了，到时候要多帮我宣传宣传，最好让全京城都知道这回事情。”周毅嘴角微扬，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 姜敬贤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这才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当着这么多的人，丢了这么大的脸，回到座位上的姜敬贤垂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青砖盯出一个洞来。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流程，他们恐怕现在就要离开了。 只是现在离开，不仅输人更是输阵，只能忍着了。 台下的杨宇恒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满是狐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低声喃喃，有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随手抓住身旁的一个才子，没好气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他明白整件事情的过程，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毅这样的废物也会作诗？”他脱口而出，声音很是震惊。 一想到周毅这两天的改变，让他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刚才他被打后回家，带着这么一大群家丁过来，就是要报复周毅。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好办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往周毅身上泼脏水，这样他才好趁机出手。 杨宇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用这个办法！ “眼下最好的脏水，就是刚才周毅所作的事情，只要说这首诗是其他人所写，那对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算他不动手，这里的才子恐怕吃了周毅的心都有了！” 杨宇恒深知对于读书人而言，抄袭是最不能容忍的。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抄袭的帽子给对方扣上！” 想到这里，他直接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 吴柏瀚原本是想让林书兰把剩下那两句诗拿出来，他现在是真的非常好奇。 结果话还没有开口，台下的杨宇恒就抢先了，让他眉头皱了皱。 林书兰现在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让周毅露馅，结果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指责周毅。 她抬眼望去，看到说话的人是杨宇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眼瞎这个场合唯一敢质疑周毅的，恐怕只有这一位了。”她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立马让梦竹停下来，转头问杨宇恒，“杨公子，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宇恒冷哼一声，抬手指向周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刚才那首诗是他抄的！”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顿时哗然，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他们看周毅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姜敬贤心里大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赶紧站了起来，“杨公子，不知道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有证据！”杨宇恒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刚才听到这首诗，就觉得有些熟悉！” 姜敬贤这个时候哪管真假，指着周毅喊道：“我就知道你做不出这样的事，你果然是抄来的！” 苍启文听到后只是蹙了蹙眉头，没有任何的举动。 刚才的事情让他对周毅已经有了改观，在没有证据之前确实不能乱说。 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杨宇恒，他心里多少还抱着一丝怀疑。 他的目光在杨宇恒和周毅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在寻找什么。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周毅跟杨宇恒之间明显有私仇存在，那对方的话就不能当真。 看到好友如此的激动，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看到周毅如此出风头，现在让杨宇恒他们去试探一下倒也无所谓。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他到时候再补两句，周毅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 如果杨宇恒说的是假话，他可以出面帮忙说两句，不至于全军覆没，苍启文心中盘算着，全是算计。 周毅站在众人视线中央，背脊挺得笔直，就好像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很多人开始相信杨宇恒的话了。 主要是周毅以前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四个字，不学无术。 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大才子，做出了让吴柏瀚都惊叹的诗，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在他们心里宁愿相信周毅这些诗是抄的，都不相信对方有如此才华。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在他们的嘴里，周毅俨然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有人摇头叹息，仿佛对方玷污了圣贤书。 林书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毅，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旁边的吴柏瀚同样皱了皱眉头，事情的发展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杨宇恒在这个时候会亲自站出来指正，让周毅的处境很是不利。 这件事情他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刚才经过跟周毅的交谈，让他的怀疑降到了最低。 他决定先看看事情的发展，周毅的才华到底是真是假，他同样非常的好奇。 “杨公子也听到了这句诗，为什么不拿出来扬名呢？”周毅冷冷地问道、 对方这就是胡乱诬陷，他自然不会客气，必须挖一个大坑让对方跳。 杨宇恒冷哼了一声，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我可是正人君子，哪会像你这种小人一样，剽窃别人的诗作！” 旁边的才子听到这话后，纷纷鼓掌表示杨宇恒有骨气，同时指责周毅恬不知耻。 “我早就说过，这首诗就不可能是周毅做的！”一个瘦高个子的书生尖声说道，脸上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作为一个读书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可耻了。” “你这话说错了，周毅可不是读书人，他就是一个废物！”有人高声喊道，引得众人哄笑。 “今天我们就要为读书人讨回一个公道，让他道歉！” “道歉，赶紧道歉！” 第48章 自行了断此事 看着台下的人义愤填膺，周毅脸上冷笑连连，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就是一群墙头草，一点主见都没有。 “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怎么能当做证据？”他故作色厉内荏地喊道。 杨宇恒看到周毅这副“心虚”的模样，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了，这小子绝对就是抄的！ “周毅，肯定是你听到这几句之后，后面偷偷摸摸去找人家要的，对不对？”他立马开始编故事，声音里满是蛊惑。 周毅上前一步，脸色“紧张”道：“杨宇恒，你不要胡说八道，有本事就把那人给找出来！” 杨宇恒自然不会放弃攻击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周毅你如此肆无忌惮，莫不是那作诗的人，已经被你加害了！” 旁边的林书兰听到这话，脸色微微煞白，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了，那个才华横溢的才子，恐怕早就已经遭到了周毅的毒手！ 台下众人都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牵扯到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五城兵马司啊，把这小子给抓起来！”有人高声喊道。 “这几句诗才华如此横溢，可惜了，这么一位才子啊！” “大家还等什么？赶紧把周毅给抓起来送官！” 看到才子们激动得面红耳赤，杨宇恒嘴角微微翘起，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不管刚才那些事是不是周毅做的，现在众人想到的恐怕只有‘抄袭’二字。 对周毅而言，今日这场面真的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杨宇恒眯起眼，仿佛已看到周毅百口莫辩的狼狈模样。 他盘算着，待风波过后再找人暗中教训周毅，届时众人只会拍手称快。 吴柏瀚坐在位置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他暗自思忖，周毅能写出那般惊才绝艳的诗词，才能定然不俗……这等小场面，想必难不倒对方。 林书兰见场中乱作一团，眉头紧锁，心里有些纠结。 若在平日，她早就站出来主持公道，今日之事牵扯周毅，她想看看最后结果如何。 或许杨宇恒这一闹，反倒能探清周毅的虚实。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名狂热的才子就要冲上前理论。 富贵一个箭步挡在周毅身前，紧张道：“少爷小心！” 他死死盯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文人，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若有人敢碰少爷一片衣角，他定要叫这群酸秀才尝尝沙包大的拳头。 “退到后面去！”周毅沉声道。 富贵闻声一颤，慌忙低头退至少爷身后，一点都不敢耽误。 这几日他早摸透了少爷的脾性，对方这副语气是生气了，他绝对不能忤逆。 杨宇恒正得意洋洋地摇着折扇，忽见周毅一步踏前，指着他道：“杨宇恒，你可是因上午挨了打，今日特来诬陷我？” “你、你血口喷人！”杨宇恒涨红了脸，扇骨“啪”地砸在掌心，“我不过揭穿你弄虚作假！” “哦？”周毅忽然轻笑一声，“那你说说，这等绝句，我能抄得几首？” 四下顿时窃窃私语，有人嘀咕道：“刚才那般长诗，能抄得一首已是侥幸……” “若原作者尚在，必是名动天下的才子！结果被这厮害了性命！” 杨宇恒不明白周毅这话是何意，只能道：“到底抄了几首，这事只有你自己清楚！” “对方要真有这样的才华，”周毅逼近一步，大声喝道，“为何此前无人知晓？” 杨宇恒正欲反唇相讥，忽听一阵尖锐通传撕裂云霄，“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尚未回神，周毅早已撩袍疾趋，跪伏于道旁青石板上，“臣恭迎皇后娘娘！” 林书兰与吴柏瀚对视一眼，慌忙跟着跪倒，乌压压的人群这才如梦初醒，哗啦啦跪成一片。 凤辇珠帘轻响，皇后搭着女官的手缓步而下。 她目光扫过众人，在周毅身上略顿，唇角漾起浅笑，“平身吧。” 下了凤辇，她对着吴柏瀚点点头，这才开口，“听说你参加个什么诗词大会，我来看看，没来晚吧？”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全部都听到了。 杨宇恒脸色微微一变，皇后竟然如此关注周毅？ 周毅立马配合，“禀娘娘，写下诗词大会刚到一半，马上要到精彩的环节，皇后娘娘你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都是一脸的古怪之色，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周毅为什么要这么说。 眼下这个情况明明对周毅是极为不利的，为何对方会说马上要到精彩环节了？ 要说现在对于担惊受怕的，自然就是杨宇恒了，皇后娘娘的到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毅这么一个废物，怎么会把皇后娘娘给引来了？ 皇后饶有兴致地挑眉，“哦？莫非你要作首惊世之作？” “非也。”周毅忽地转身，袍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诗已经作过了，接下来是臣要自证清白。” 满场霎时死寂。 杨宇恒面如土色，额汗涔涔而下，头都快要低到地上了。 皇后笑意倏敛，凤眸含威，“究竟何事？” “不如请杨公子为娘娘解惑？”周毅侧身让出一步，笑吟吟的指着地上的杨宇恒。 杨宇恒顿觉如芒在背，他哆嗦着匍匐上前，“微臣、微臣只是心存疑虑，绝无诬陷之意！周毅在胡说八道！” “本宫要听原委。”皇后阴沉着脸道。 她知道周毅来参加诗词大会，是为了冰块生意，说起来是为皇家在办事。 现在受了委屈，她这个皇后要是不闻不问，就太让对方寒心了。 待杨宇恒结结巴巴说完，皇后眉头皱成川字，她如何不知这是诬陷？ 那日御前，周毅即兴赋诗的气度岂是作假？ “周毅。”她忽然唤道，声线柔了几分，“这些诗……真是你抄的？你给我说清楚！” 众人惊得倒抽冷气，娘娘这分明是要护短！ 周毅却深深一揖：“恳请娘娘准臣自行了断此事。” 刹那间，无数看傻子的目光扎在他背上。 第49章 我要开始了 皇后同样没有想到，周毅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好意。 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对周毅是非常不利的，只有她亲自出面，或许才能化解。 对方想要亲手解决这件事情，在她看来难如登天。 一来是周毅之前给众人印象太过于深刻，大家的不信任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 再加上杨宇恒的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周毅根本就无法解释，这是一个死结。 “你确定要这样做？”皇后微微蹙眉，决定再给周毅一个机会。 周毅拱了拱手，一脸自信道：“娘娘，这是我的事情，不敢劳您大驾。” 看着对方如此自信的神情，皇后这下来了兴致，为何对方能够做到如此胸有成竹？ “那本宫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本宫带来惊喜。”说完，她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林书兰和吴柏瀚见状，赶紧来到皇后身边，态度恭敬地行礼。 “你们两位都坐吧。”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位置。 林书兰和吴柏瀚赶紧道谢，不敢有任何耽误，直接躬身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皇后没再关注这两人，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周毅，眼中带着探究，想看看接下来对方会如何应对。 林书兰此刻的心情复杂至极，皇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对方如此青睐周毅，难道她之前的猜测全部都是错的？ 在整个大.大乾国，她最佩服的人就是皇后娘娘，对方是她的偶像。 她相信皇后娘娘在看人这一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错的只有可能是她。 杨宇恒现在是心乱如麻，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把皇后娘娘给牵扯进来了。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要是让父亲知道，还不知道如何惩罚他。 “杨宇恒，你刚才污蔑我，全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对吧？”周毅盯着杨宇恒，目光如炬。 吴柏瀚一咬牙，心想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眼下进退两难，不如就跟周毅硬干到底！ 反正在这件事情上，他针对的是周毅，没有对皇后娘娘有半分不敬。 只要把周毅抄袭这件事情做实，就算皇后娘娘真想拿他开刀，明面上都找不到什么理由。 以后的事情，那只能以后再说了。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你这几首诗就是抄的！”杨宇恒斩钉截铁道。 “如果我再作几首这种水平的诗，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没有抄袭了？”周毅高声问道。 这个回答别说杨宇恒没有想到，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周毅刚才那首诗可是得到了吴柏瀚的认可，足以证明其优秀。 对方竟然说要再做几首相同水平的诗？难道周毅真以为这样的诗是大白菜，想要就有吗？ 皇后听到周毅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低声自语：“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 刚才那首诗她已经看过了，她之前读过的诗相比，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不少。 毫不夸张的说，这首诗的水平足以横扫现在的诗坛，就算再往前推几十年，能够与之媲美的都没几首。 周毅提出的办法，确实能够有力反驳杨宇恒的诬陷，前提是做出来的诗必须有足够高的水平，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说别人不相信周毅，就连皇后此时都开始有些担心了，对方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那么多高水平的诗吗？ 林书兰心里反倒期待了起来，如果周毅真的能够做到，那就证明她之前的猜测全部是错的。 没有怀才不遇的才子，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到时候她要亲自给周毅道歉，以表达之前的歉意。 杨宇恒听到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讥讽，周毅这种行为在他看来，简直是昏了头。 “那我倒要看看，周小公爷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做出刚才那种水平的诗！”他冷冷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只要坐实了对方抄袭的名头，皇后这边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周毅这是不是傻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承诺？” “我看是抄傻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以为这些诗是他写的？” “你们说，如果他真的作出来了呢？” “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少在这儿做白日梦了！” 周毅一脸笑意地看着杨宇恒，这家伙总算是上钩了，不枉费他前面演了那么多戏。 “在场的诸位可要听好了，我要开始了！”他高声宣布，随后迈步向高台走去。 踏出第一步时，他朗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众人听到这句诗，顿时觉得一股磅礴的气势迎面扑来，仿佛黄河之水真的在眼前奔涌。 吴柏瀚捏着胡子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周毅如此年轻，怎会写出气势如此磅礴的诗？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紧接着，周毅的第二句诗传入众人耳中，“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下，吴柏瀚再无心去想其他，他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品味着这首诗的意境。 稍有学识的人已经不再关心周毅与杨宇恒的赌约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这首诗必将流传千古！ 毫不夸张地说，这首诗的水平比上一首只高不低。 想到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是小瞧了周毅！ 抄袭之事，此刻再无人提起，若还有人质疑，那简直是把别人当傻瓜。 周毅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步履沉稳，等他登顶时，一首《将进酒》刚好吟诵完毕。 台下众人皆低着头，沉浸在诗的余韵中，细细品味。 就在此时，周毅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家不要着急，请听我第二首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没一会儿功夫，周毅便将这首诗念完，台下众人嘴巴张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周毅见此情景，轻轻一笑，心想：“这才哪到哪？今天定要让在场的人感受一下太白诗仙的豪迈！” 紧接着，他继续吟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第50章 回去好好反省 在周毅念完这么多诗词后，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唯一的反应便是目瞪口呆，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些曾质疑周毅抄袭的人，脸上的表情从轻蔑转为震惊，再无半点怀疑之色。 周毅方才吟诵的那几首诗，每一首都如璀璨星辰，毫不夸张地说，皆是足以流传千古的绝世佳作。 若真有如此才华之人，恐怕早已名扬四海，怎会默默无闻至今？ 此刻，众人心中早已肯定一件事情，这些诗定然是周毅所作，所谓“被加害的才子”不过是无稽之谈。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微微睁大了眼睛，眸中的愕然逐渐化为欣喜。 她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忖，怪不得这小子如此自信，原来胸中藏了这般锦绣文章。 想到这里，她指尖轻敲桌案，对接下来的冰块生意越发期待起来。 如今国库空虚，武帝用钱之处繁多，她身为皇后，自然要替夫君分忧。 此前她苦无良策，如今周毅的出现，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周毅曾在宫中对她说过，五两银子可购得百斤硝石，至少能制出三百斤冰块。 皇后眸光闪动，心中盘算着，如今市面上一斤冰块价值最少二两，五两银子投入，就能净赚将近六百两，这生意当真暴利。 真要有这么一项收入，国库真能充实不少，陛下肩上的压力就能减轻很多了。 为了让陛下轻松一些，她就算是亲自出宫跑一趟，这都是值得的。 杨宇恒此刻面色惨白，双唇颤抖，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死死盯着周毅，心中翻江倒海，“这废物……竟真是个大才子？” 周毅身旁的富贵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成拳，高声喊道：“我家少爷乃文曲星转世！” 若换作从前，此言必遭众人嗤笑，如今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周毅的才华，莫说在场无人能及，即便放眼天下，数十年内都难寻匹敌之人。 现在称赌坊一句“文曲星转世”，丝毫不为过。 谁要是不认同，那就拿出同等的诗词出来，这就是怀疑的门槛。 此刻最心神不宁的，莫过于林书兰了。 她呆坐原地，眼神恍惚，仿佛置身梦境，原是最瞧不起的周毅，竟然是一个大才子？ 这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只当这是胡说八道。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周毅有如此惊世之才，这是众人一起见证的，作不得一点假。 看着周毅笑意盈盈的模样，林书兰攥紧了衣袖，心中挣扎，我应该当面向他道歉……” 转念一想，今日周毅吸引了太多目光，她再添一把火，只怕会为对方招来更多麻烦。 台下那些才子本就嫉妒周毅，她现在当众低头道歉，这些人日后定会视周毅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先前的误解，已让周毅饱受非议，这让她心中愧疚难当。 若再因自己让对方陷入风波，那她就是错上加错了。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坐回原位，决定私下再找周毅致歉。 看着眼前的这些诗，她一时都有些痴了，对方的才华她是不及万分之一。 想到之前瞧不起人家，她就觉得脸红，这件事就是班门弄斧！ “吴祭酒，你觉得周毅方才那几首诗如何？”皇后笑盈盈的声音忽然传来。 林书兰已被周毅的诗词折服，此刻忍不住看向吴柏瀚，想知道这位文坛泰斗会作何评价。 吴柏瀚正捻着胡须，摇头晃脑，仿佛沉醉于美酒佳酿之中。 听到皇后问话，他连忙起身，恭敬道：“回禀皇后，臣方才沉浸于周毅的诗境之中，一时难以自拔，还请恕罪。” 皇后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周毅这才开口，“看来吴祭酒对这几首诗颇为喜爱。” 吴柏瀚神色一肃，郑重道：“皇后明鉴，周毅这几首诗，必能流传千古。后无来者臣不敢断言，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之作！” 皇后眉梢微挑，显然对吴柏瀚的评价有些意外。 吴柏瀚有些激动，继续道：“周毅方才所吟之诗，气势磅礴，气象万千，光是这一点，便非本朝那些酸腐文人可比。” “那依祭酒之见，周毅这些诗……可是抄袭？”皇后故意提高了声音。 吴柏瀚脸色一沉，斩钉截铁道：“抄袭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臣以人格担保，此事定是有人诬陷！” 台下的杨宇恒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 他万万没想到，吴柏瀚竟会亲自为周毅作保。 如今形势对他极为不利，若再不行动，回家后恐怕会被父亲活活打死。 “皇后娘娘！”杨宇恒连滚带爬地冲到皇后面前，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得砰砰作响，“臣一时昏了头，说了许多胡话，求娘娘恕罪！” 皇后冷冷瞥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为了一点口角之争，竟诬陷他人，枉为洪国公之子！” 杨宇恒不敢反驳，只是拼命磕头，“求娘娘开恩！” “罚你禁足一月，抄写《论语》十遍。”皇后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杨宇恒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娘娘恩典！”这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颤巍巍站起身，正要退下，皇后却忽然开口，“且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杨宇恒浑身一僵，转头看向一旁笑意慵懒的周毅，咬了咬牙，走到对方面前深深鞠躬，“周兄，方才是我胡言乱语，请你海涵。” 周毅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快，“无妨，我这人向来大度，不过嘛，你就喜欢胡说八道，以后可得注意。”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笑，周毅这含沙射影的功夫，当真是厉害。 杨宇恒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只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周兄说的是……那我先告辞了。” 周毅扬声道：“回去好好反省，出来后重新做人啊！” 杨宇恒脚步踉跄，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若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周毅的毒舌气得吐血。 周毅转身走上高台，朝皇后拱手一礼，“娘娘，臣有些话想当众说明，不知可否？” 第51章 翻脸如翻书 林书兰等人闻言，以为周毅是要倾诉这些年来的委屈。 一个才华横溢之人，却被骂作“废物”，任谁都难以忍受，今日赌坊借机澄清，倒也合情合理。 皇后含笑点头，“但说无妨。” 周毅谢过皇后，走到台前，对众人朗声道：“多谢诸位今日捧场，方才我说的冰块生意，大家可还记得？国公府已备好一批冰块，接下来购买者众多，诸位可得抓紧，晚了怕是抢不到了！” 说实话，在场来参加诗词大会的人，从来没有想到全程会是一场闹剧。 先是周毅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叫卖冰块，市侩无比，引得众人侧目。 接着，对方又陷入抄袭风波，场下议论纷纷，有人嗤笑，有人摇头。 好不容易风波平息，众人屏息等待对方的解释，谁知周毅一开口就是生意，铜臭味扑面而来。 几个书生当即作掩鼻皱眉，眼神之中全是鄙视，怎么会有这种人？ 堂堂国公爷之子，怎么会是一个浑身铜臭的人？ 看到这一幕，林书兰咬了咬嘴唇，望着台上那个身影，眼中满是失望。 对方有横溢才华，怎能如此庸俗？难道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在乎吗？ “简直有辱斯文……读书人怎会满身铜锈？” “苍天无眼啊，如此佳作竟出自这种人之手！” “满嘴铜臭，这哪里是读书人？” “上天给了这样的才华，对方想的竟然的做生意？” “实在是太可恶了，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些才华给我？” “我辈读书人，实在是羞于为伍！” 周毅的话音刚落，场下便哀鸿遍野。 众人本以为大乾出了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子，结果对方开口便是生意，让他们悲痛欲绝。 这要是传出去了，邻国会怎么想？ 那些商贾却不这么想，他们早已嗅到金钱的味道，眼中精光闪烁。 听完周毅的叫卖，有几人直接转身朝魏国功夫奔去，脚步匆忙，生怕落后一步。 周毅见状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今天这宣传算是彻底到位了。 随后，他目光转向姜敬贤等人，笑眯眯道：“两位公子，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苍启文连忙拱手，态度恭敬：“小公爷放心，我们定会遵守。” 姜敬贤脸色僵硬，只能勉强拱手，低声道：“自当履约。” 此刻，周毅无论是身份还是才华，都已碾压他们，姜敬贤两人再不敢有半分轻视。 再说皇后都亲自来给对方站台了，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现在都不敢跟周毅对着干了。 林书兰脸色阴晴不定，她忽然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却带着期待，“小公爷，不如趁此机会将那两首诗补齐，如何？”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眼中全是期待。 周毅之前念的那几句诗，她爱不释手，偏偏只有残篇，让她心痒难耐，今日若能一睹全貌，她死而无憾。 皇后轻笑一声，凤眸微转，指着高台右边道：“先别急，让本宫瞧瞧这几句诗是什么。” 高台左侧的布卷早已展开，露出的是“对影成三人”的诗句。 右侧的布卷却仍紧闭，众人翘首以盼，好奇能让林书兰如此痴迷的诗究竟是何内容。 皇后发话，林书兰不敢耽搁，连忙对梦竹点头示意。 片刻后，右侧布卷缓缓落下，诗句映入眼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诗乍看平淡，细读却回味无穷。 普通人只觉得妙，可读书人却如见鬼魅，面面相觑。 周毅先前的诗气势磅礴，如龙吟九天；眼前这首却缠绵悱恻，似细雨润物。 两种风格截然不同，却出自同一人之手，简直匪夷所思！ 吴柏瀚作为国子监祭酒，此刻彻底沉默，眉头紧锁，他心中翻江倒海，“周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世上真有天才，能同时驾驭两种极致风格？” 林书兰早已见识过周毅的才华，此刻反倒镇定。 她走到周毅身前，盈盈一福，衣袖轻摆：“小公爷，还请补全这两首诗，我等翘首以待。” 周毅能看出来，眼前女子对于诗词是真的很喜欢。 他直接摇头，语气敷衍道：“实在抱歉，这两首诗我只开了头，后面被俗务缠身，暂时写不出来。” 林书兰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借口太过拙劣，哪有写诗只写开头的？ 她咬了咬唇，有些生气道：“小公爷这是怪我们刚才不信你？” “林小姐误会了。”周毅故作愁苦，长叹一声，“国公府如今境况艰难，我哪有心思作诗？若小姐能相助一二，说不定我就能文思泉涌……” 场下一片哗然，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想让我作诗，得加钱啊！ 林书兰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对方竟能如此直白地索要钱财。 周毅心里暗叫，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口买冰啊！ 殊不知此时的林书兰，完全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感到不适，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对方不语，周毅轻咳一声，索性挑明，“我家刚好有一批冰块，宁小姐若愿购买，我立刻补全诗句。” “无耻！”众人心中齐声骂道。 皇后扶额，简直没眼看，这小子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为了钱，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这小子肯定要被人打上见钱眼开的标签。 林书兰彻底茫然了，眼前这人，时而玩世不恭，时而才华横溢，如今又满脑子生意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林小姐若为难，便算了吧！”周毅故作大度地挥手，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小公爷误会了，不知这冰块……作价几何？” 周毅瞬间眉飞色舞，语速飞快，“市价二两银子一斤，给您八折，一两六，要多少？” 众人瞠目结舌，上一秒还愁云惨淡，下一秒就精明似鬼，周毅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如翻书。 老天爷啊！凭什么让这种人拥有绝世才华？ 第52章 摆驾国公府 林书兰微微颔首，纤长的睫毛轻颤，转头对梦竹轻声吩咐道：“待会叫府上的人带钱去国公府，买一百……两百斤冰。” “林小姐果然大气，不愧是齐国公之女！”周毅直接竖起大拇指，言语之中全是赞叹。 其实他心里再吐槽，堂堂齐国公之女，就买个两百斤，实在是丢分。 皇后以袖掩面，实在没脸看下去，这小子为了赚钱，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行了，还是赶紧把这首诗给补上吧！”她轻咳一声，出言提醒周毅，目光却忍不住瞥向桌上未完成的诗稿。 方才看到头两句，她对这首诗同样充满好奇，不知补全后会是何等模样？ 台下众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高喊起来，催促周毅尽快将诗补齐。 他们伸长脖子，目光灼灼，想看看这位才子究竟能写出何等惊世之作。 感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周毅大步流星走到桌前，一把抓起毛笔，蘸满墨汁便要挥毫。 笔锋将落未落之际，他忽然顿住，眼珠一转，转头对林书兰讪笑道：“林小姐，要不你来代笔？”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方才周毅所写的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顿时哄堂大笑。 “看来老天爷还算公平，给了周毅满腹才华，却让他写出一手狗爬字！”有人高声调侃，引得众人连连附和。 林书兰抿唇浅笑，莲步轻移至周毅身前，素手纤纤伸向毛笔。 周毅不假思索递过笔杆，两人指尖不经意相触，感受到了彼此的体温。 周毅浑不在意，洒脱道了声谢，退至一旁静候。 林书兰却倏然红了耳根，这是她初次与陌生男子肌肤相触，更遑论众目睽睽之下，羞得她指尖微微发颤。 “林小姐，可是身体不适？”周毅见赌坊迟迟未动，忍不住关切询问。 “无妨！”林书兰慌忙摇头，强压下心头悸动，对周毅匆匆点头。 她垂眸定神，衣袖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强行压住了心里的羞意。 高座上的皇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原本含笑的面容骤然一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林书兰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分明是少女怀春之态。 若在平日，她乐得见这对才子佳人缔结良缘，如今周毅已与自家女儿有婚约在身，而林书兰偏偏是齐国公的掌上明珠…… 皇后眸色渐深，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暗忖此事需与陛下从长计议，提个醒了。 此时周毅朗声吟诵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一气呵成诵完全诗，满座宾客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凝滞了。 这首苏轼的《水调歌头》，后世誉为“咏月第一”，此刻初现世间，便如皓月凌空，震得众人心神俱震。 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更是反复咀嚼字句，越品越觉气象万千。 “天佑我大前，竟得如此旷世奇才！”一道颤抖的嗓音骤然打破寂静。 只见皇后身侧的吴柏瀚激动得须发皆颤，整个人如风中残叶般抖动，险些踉跄跌倒。 周毅见状箭步上前搀扶，心中暗惊：可别激动出个好歹来！ 他连忙劝道：“吴祭酒切莫如此，不过两三首拙作，实在当不得这般夸赞。” 皇后闻言暗自颔首，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人倒是很谦虚。 “答应我，明日去国子监报到可好？”吴柏瀚死死攥住周毅的手，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脸上，“你若不来，老夫死不瞑目啊！” 周毅苦笑着抹去脸上唾渍，摇头道：“吴大人见谅，晚辈无意读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人不知吴柏瀚曾当众立誓“国子监永不纳周毅”，如今竟自食其言，可见这少年才学已撼动泰山！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应了下来，周毅竟然拒绝了！ 众人正暗自唏嘘，却见吴柏瀚突然退后一步，对着周毅深深一揖，“若你因旧怨不肯入监，老夫愿当面赔罪！” 全场瞬间死寂，德高望重的国子监祭酒竟对少年行此大礼？当面道歉？ 周毅慌忙扶住老人双臂，“折煞晚辈了！实在是我才疏学浅，入不了国子监大门。” 迟疑片刻，他再度发声，“实不相瞒，诗词终是雕虫小技，儒学经典晚辈确实涉猎不深，也不感兴趣。” 吴柏瀚猛然抬头，眉头拧成川字：“荒谬！儒学乃立身之本，你岂可因小失大！” “晚辈对儒学不感兴趣，还望大人海涵。”周毅拱手再拜，语气很是坚定。 皇后闻言倏然变色，这小子说错话了！ 果然，原本一脸激动的吴柏瀚听到周毅这个回答后，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眼中闪过怒意。 “你可知儒学是我国国本？科举考的就是儒学！儒学教我们尊师重道，教会你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没有这些大乾如何能发展起来？作为一个读书人，不学儒学是想干什么？离经叛道吗？” 周毅是真没想到吴柏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那副模样，就好像刨了对方家祖坟一样。 他轻笑一声，直接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想吴祭酒误会了，我不是一个读书人。” 这一句话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吴柏瀚差点想吐血，他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了几下，硬是没能说出话来，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 皇后见此情况，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温和地将话题岔开了，“今天这场诗词大会办得很好，没想到周毅的才华如此横溢，陛下知道后，肯定会非常开心。” 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吴柏瀚，在听到这句话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脸色阴晴不定。 皇后把陛下都搬出来了，他要是再追究周毅的过错，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皇后娘娘，此间事了，不如去卫国公府看看冰块的生意如何？”周毅明白皇后的苦心，主动提议道。 皇后有些无奈地看了周毅一眼，轻轻摇头，这小子怎么满脑子都是生意？ 周毅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看到台下的富贵已经被那些商人团团围住。 看对方那副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还得他出面才行。 皇后瞥了吴柏瀚一眼，随后对着旁边的侍女点了点头。 “摆驾魏国公府！”侍女立马会意，高声喊道。 第53章 一出好戏 在众人的注视中，周毅跟着皇后的凤鸾，径直朝着卫国公府走去。 “没想到周毅有这样的大才，以前是真的给埋没了。”人群中有人低声感叹。 “你说他有如此才华，以前为什么要装作不学无术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是谦虚。” “瞧瞧人家这么有才华，平时从来不显露，反观台上这些才子，稍微有点才华，就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 林书兰看着周毅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真的很想跟上去，与对方聊聊诗词方面的事情，可是她作为诗词大会的举办人，此刻根本脱不开身。 只能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去找周毅探讨，同时道歉。 吴柏瀚心情不佳，敷衍的冲林书兰打了声招呼，阴沉着脸离开了。 看得出来，周毅今天的表现让他非常不高兴。 至于姜敬贤等人，自觉无颜继续待在这里，纷纷上前告退。 林书兰没有过多挽留，她巴不得早点结束自己的事情，好去找周毅。 …… 在回国公府的路上，周毅满脑子想的都是冰块生意。 今天这么一宣传，相信整个京城的人都应该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制作的冰块，应该能够一售而空。 “你这小子，今天弄这么大个排场，就是为了卖这些冰块？”凤辇里传来了皇后温柔却略带调侃的声音。 周毅收起口水，赶紧点了点头，一脸委屈地抱怨道：“皇后娘娘，不闹得人尽皆知，这生意不好做啊！” “你今天确实出了不小的风头，”皇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最后跟吴柏瀚说的那些话，犯了忌讳，你明白吗？” 周毅立马认真起来，点头道：“皇后娘娘，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这话让凤辇里的皇后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缓缓传出。 “儒家是大乾的立国根本，你最好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真要惹怒了儒家那帮人人，陛下都保不住你。” “娘娘，难道您和陛下真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儒家对于大庆真的有用吗？”周毅小心翼翼地问道。 凤辇里的皇后实在没想到周毅的胆子会这么大，敢当着她的面质疑儒家的作用。 “给我闭嘴！”她有些着急，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这要是被别人听见，谁都保不住你！” 周毅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看样子儒家在这个世界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撼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润物细无声，慢慢来改变这个世界。 刚才主动问皇后，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皇后娘娘，我知道了。”他语气恭敬地回了一句。 ……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魏国公府门口，那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樊老六等人正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 见周毅回来，樊老六立马迎上来，急切道：“少爷，这群人说要买冰块，您还没有回来，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们辛苦了。”周毅笑着拍了拍樊老六的肩膀，“接下来你们看好门就行。” 随后，他转身对着凤辇里的皇后道：“皇后娘娘，委屈您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把这群人带到后院去，一会儿您从大门进。” “你去吧！”皇后对这个安排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国公府外这么多人，她不想太过于招摇。 “富贵，你在这里好好伺候娘娘，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周毅语气严肃地对富贵说道。 富贵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立马应了下来：“少爷放心，这可是皇后娘娘，天大的福分！” 做完这一切后，周毅看向那群商人，见他们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应该都是冲着冰块来的吧？”他朗声说道。 “小公爷，听说你们这的冰块只要一两六一斤，是不是真的？”一名商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是这个价格，我要一千斤！”另一人高声喊道。 “我也要一千斤！” “我要两千斤！” 看到众人如此激动，周毅眼睛都要笑没了，这可都是钱呀！ 他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激动，“先别着急，各位随我进去，慢慢商谈。” 说完，他便带着众人从后门走，这些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地跟着周毅来到了后门。 来到大厅，周毅笑着请各位坐下，让下人端上茶水。 富贵这时从后面走出来，在周毅身边低语了一句。 “皇后娘娘已经从正门进来，正在大厅后面坐着，咱们这里的话，娘娘都能听到。” 周毅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他刚想开口说话，台下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公爷，不知道贵府有多少冰块？”一名商人急切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台下的人全都看向周毅，眼神中满是期待。 关于冰块的价格，他们已经知道了，比市场便宜了不少。 这要是拿出去转手一卖，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赚好几百文一斤，绝对的暴利生意。 周毅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现在大概有这么多，大家想要多少？” “就五千斤？”一个胖胖的商人大声问道。 其他人听到后一脸的失望，就两千斤那够他们分的？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要能弄来冰送给上面的人，对他们的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小公爷，这冰我全部包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大家抢？再说小公爷都不会同意的！” “小公爷，我要两千斤！” “我要三千斤！” 看到众人争执了起来，周毅却是一脸的笑意，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些人越疯狂，这门生意才越火爆，才能更赚钱。 他就这么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这群人吵起来，就好像在看一出好戏。 后面的皇后听到前厅的动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挺会拿捏人心的。 第54章 亲眼瞧瞧 眼下的三伏天酷热难耐，火辣的日头炙烤着万物。 不管是摇着蒲扇的老百姓，还是坐在銮驾里的皇帝，都得忍受这闷热如蒸笼的天气。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皇帝时不时能享受到雕花铜盆里冰块散发的凉意，老百姓只能硬生生扛着。 勋贵家族比不得皇帝，却也强过平民，他们每日午时最毒的那一，两个时辰，能让丫鬟捧着冰鉴在厅堂里转悠。 其他时候却要精打细算，连多凿一块冰都心疼得紧。 勋贵们从不在意冰块的价格，只是这东西有价无市，捧着银子都难买到。 这个天气下的冰块存储本来就很困难，加上消耗速度在这里，京城的冰块数量自然是一天少过一天。 再说这东西只有勋贵人家才能储存，普通商人根本就没这本事，市场上的出货量自然少。 勋贵人家倒不是不想多存一下，只是天气摆在这里，冬天存的那些冰，到了夏天，能剩下两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之这东西是向卖的人没手段，想用的人买不到，直接陷入了死循环。 当周毅宣布国公府有冰可售时，早有精明的商人嗅着味儿凑了上来。 这些冰块若是攥在手里，何止是赚钱？更是攀附权贵的敲门砖。 生意场上混的谁不明白？光有本事不够，还得有贵人抬举。 能得勋贵青眼，生意便能像滚雪球般越做越大，再说三伏天里送冰，比送金山银山还有脸面。 这要是得了贵人的赏识，以后这生意只会越做越大，眼下的这点付出自然不算什么。 “国公府怕是要败落了……”其中有几个商人们交换着眼色，窃窃私语。 他们估摸着这些冰定是府里往年窖藏的存货，如今穷途末路才拿出来变卖。 堂堂魏国公府，没想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唏嘘。 不过对于商人而言，他们最多就是感慨一番，心里想的还是生意。 有人壮着嗓子嚷道：“小公爷手头至多几千斤冰，咱们何必争破头？一人分点就好了。” 话音未落，人群里已有人冷笑，“一人分一点？这够你孝敬哪位大人？” “怎么？你还想独吞？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做生意讲的是实力，你要是没实力还是赶紧滚的比较好！” 这群商人突然吵了起来，一副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 周毅见火候到了，抬手轻拍三下，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商贾们顿时噤若寒蝉，几十双眼睛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诸位怕是听岔了。”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是五千斤，是五万斤。” 这话就像炮弹一样，直接把在场的众人都给炸晕了。 有个穿杭绸袍子的胖子张着嘴，声音抖得不成调，“五……五万斤？全按一两六钱卖？” 周毅含笑点头，却见人群里有个鹰钩鼻老者突然挤出，眼底闪着精光：“小公爷，老朽斗胆问一句，贵府哪来这许多存冰？是发现了冰源吗？” 此刻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长了翅膀往怀里飞。 “你们又误会了。”周毅忽然轻笑，“这五万斤不是存货，是能源源不断造出来的。” 立马有人站起来，颤抖道：“小公爷，你这是找到冰源了？” 一听到这个可能，所以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周毅笑了笑，“诸位想多了，真要有冰源还能瞒得住各位？再说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会有冰源？” 众人听到了一脸的失望，刚才确实是他们想多了，就算是找到了冰源，恐怕距离京城也是极远的。 先不说其他，光是运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更不用说真的运过来，到时候根本就剩不了多少。 此时有人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到：“您、您府上真有制冰的法子？！” “敢问日产几何？”鹰钩鼻老者急声追问，身子前倾，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椅背。 周毅望着众人灼热的目光，故意顿了片刻才道：“十人左右的规模，日产量么……约莫五千斤。” “嘶——”满堂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京城盛夏一日耗冰不过这个数，若真如此，国公府简直捏住了全城用冰的命脉！ 有人已经掐着指头算起来，按市价二两一斤，一日便是万两白银…… “制冰成本几何？”鹰钩鼻老者突然发问，浑浊的眼珠亮得骇人。 “这便与诸位无关了。”周毅忽然敛了笑意，“这五万斤冰，你们今日……要怎么分？” 立马有人站起来，“小公爷，可否让我们眼见为实？” “没错，小公爷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对！我们想看看。” 周毅早有准备，对着富贵使了个眼色，随后就直接走向了后堂。 进后堂，见皇后正在拨弄茶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京城缺冰至此，你为何反要贱卖？”皇后见周毅过来，开口问道。 周毅苦笑着摸了摸鼻尖，“娘娘，我现在扯嗓子喊国公府能造冰，怕是要被当成失心疯……” “你倒有自知之明。”皇后掩唇轻笑，金凤步摇簌簌晃动，“你小子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面不好？” 周毅有些尴尬，这都是前身造的孽，怎么现在就怪到他头上了？关键是他还不能反驳。 看到周毅这副模样，皇后轻叹了一声，“你要是早知道这一点，何至于名声狼藉到这个地步？” 周毅知道前身做的事情确实很荒唐，识趣的没有说话。 “本宫要亲眼瞧瞧制冰。”皇后忽然搁下茶盏，盯着周毅道。 这件事情到了如今这个程度，可以说马上就要闹到全城皆知了。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哪怕周毅是国公爷小公爷，到时候恐怕都会有一群人上门找麻烦。 皇后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一旦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还有补救的余地。 周毅非常的感激，对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真的把他当子侄来看待。 他立马拱手道：“皇后娘娘，我现在就带你去后院。” 很快，皇后便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门口。 第55章 你小子，倒会拍马屁 一行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人从旁边冲了出来两个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周毅行礼。 皇后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看样子周毅在这件事情上面还是很谨慎的。 现在制冰的配方至关重要，不管如何重视都是应该的。 周毅对着那来年个人摆了摆手，继续带着皇后继续往里面走。 穿过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十口陶缸整齐排列，缸沿还凝着霜花，在烈日下冒着丝丝白气。 后面的每个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就连周毅他们进来都没有发现。 只见十几个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那边提纯硝石，另一部分则用灰色的大水缸制作冰块。 相比周毅之前在殿前的演示，这一次皇后可以说把整个流程都尽收眼底。 皇后静静站在一旁，目光随着工人们的动作移动，冰块被一块块切割整齐，再由专人小心运送出去。 周毅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全部上手了，这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这时，樊老六等人才注意到周毅的到来，赶紧上前行礼。 周毅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 “皇后娘娘，要不我们转一圈？”周毅主动提议道。 皇后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过程全都学走了？” 周毅直接摇了摇头，神情坦然，“皇后娘娘若要，小子愿意亲手送上。” 这话一出，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眉眼间透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你有心了，带我走走吧！” 旁边的侍女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 她们没想到，周毅只是简单一句话，竟能让一向威严的皇后娘娘露出如此笑容，实在是难得。 皇后刚抬腿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身对身后的侍女们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侍女们顿时慌了神，连忙跪下，声音颤抖：“娘娘，陛下吩咐过，要奴婢们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这里是魏国公府，能有什么危险？”皇后眉头微蹙，语气不容置疑，“都待在这儿。” 周毅心里一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知道，皇后这样做是在保护他的配方，人多眼杂，若是配方不慎泄露，赚钱的计划就可能落空。 “皇后娘娘，其实大可不必，还是以您的安全为主。”他赶紧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皇后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四周，“除了这两个随从，其他人应该都是你庄子里的人吧？有他们在，难道本宫还能有什么危险？” 见皇后如此信任，周毅不再多言，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朝着樊老六使了个眼色。 樊老六没再工作，直接跟着了周毅的身后。 在周毅的带领下，皇后很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皇后一边走，一边暗暗观察，心中越发惊讶。 她没想到制作冰块的方法竟如此简单，用的就是最简单的硝石。 唯一的问题，就是硝石使用前还有一道工序，这应该就是关键了。 她知道这是周毅的秘密，自然不会开口询问。 尽管她认为只要开口了，对方就会告诉她，她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这个方法，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皇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周毅打了个哈哈，语气轻松，“回娘娘，小子之前在一本古书上偶然看到，自己试着倒腾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了。” “就这么简单？只需把硝石放进水里？”皇后盯着水缸，半信半疑。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娘娘，事情没那么简单，硝石放进水里之前，还有一个步骤。” 说着，他指向另一边堆积的硝石，“还有一步就是提纯。” 皇后恍然大悟，目光转向那堆硝石，随后惊讶了起来，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毫无保留地将配方告诉她。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她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周毅双手一摊，神情坦然，“娘娘对小子这么好，告诉您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们已是合作伙伴，告诉您自然是无妨的。” 皇后听后心情复杂，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周毅对她竟信任到如此地步，她却抱着怀疑和戒备，还有目的。 她之所以愿意帮助周毅，一来是因魏国公的情面，二来……自然是为了这笔生意。 “这制冰的方法并不难，后院的人可得看紧了。”她收敛心神，轻声提醒道。 周毅点点头，语气平静，“娘娘，这制冰之法迟早会泄露，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皇后眉头一皱，直接道：“本宫向陛下求情，让他专门给你找个地方，谁敢泄露，诛九族！” 周毅闻言心里一惊，皇后平日里温和宽厚，一旦涉及利益，竟如此果决。 他赶紧拱手道：“娘娘，人心难测，想要完全杜绝泄露是不可能的，小子的想法很简单，只想借此赚到第一笔钱。” “要不……你把这门生意交给皇家来做？每年的分红，绝不会少了你的。”皇后提议道。 周毅摇了摇头，“皇后，这样不妥。” 皇后听到后皱起了眉头，这小子莫非的说一套做一套？ 刚才说的那么漂亮，结果真要对拿出配方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周毅见状，连忙解释，“娘娘，皇家威严不容亵渎，若由我来做，旁人最多说我两句，若皇家参与，恐怕会有人觉得陛下在与民争利，这……不妥。” 皇后怔了怔，缓缓点头，眼中多了一分赞许，“没想到你能考虑得如此周全，倒是本宫疏忽了。”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本宫只是想着充盈国库，帮陛下缓解压力。一旦皇家插手，会带来什么后果，本宫还真未细想。” 周毅赶紧拱手，送上一个马屁，“娘娘日理万机，又过于仁厚，未料到底下人的龌龊心思，实属正常。” 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倒会拍马屁。” 第56章 钱不是问题 “娘娘，小子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周毅连忙摇头，一脸认真。 皇后摆了摆手，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三天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若是配方泄露，又当如何？” 这两件事在她看来至关重要，她必须提前知晓，以便早作准备。 周毅早有打算，直接答道：“三天之后，价格恢复原样，届时此事应当已传开，我再租个店铺，这门生意便算正式立起来了。” 皇后微微点头，等着他回答第二个问题。 周毅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拱手道：“娘娘，在新店开业之前，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皇后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周毅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到时候店铺开业，臣想请皇后娘娘给我提个牌匾，您看如何？” 皇后凤眸一瞪，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小子倒是会占便宜。”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在赚钱方面，你脑子转得倒是真快。” 周毅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皇后娘娘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有提过。” 皇后嗔怪地摆了摆手，“你这小子，还给我玩起欲擒故纵来了是吧？” 她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罢了，到时候本宫就亲手给你写一个。” “谢谢娘娘！”周毅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 皇后优雅地挥了挥手，神色转为严肃，“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其实很简单。”周毅一脸的自信，“娘娘只需把市面上的硝石全部掌控，到时候赚钱最多的反而是您。” 皇后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刚才进了后院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她想了不少的办法，可是不管那一个，最后实施起来都会有问题。 周毅的办法可以说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比她想的那些办法好上百倍。 一定要让这小子娶小七！有这家伙帮着赚钱，陛下的压力能少很多！皇后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对周毅越发的和蔼，“你好好干，陛下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周毅听了一愣，他要抱的可是皇后的大腿，可不是那个不好说话的陛下。 “只要娘娘高兴，那臣愿意肝脑涂地！”他立马表态。 皇后笑了笑，心情很好，“你赶紧去把今天这笔生意谈好，到底能挣多少钱？我得回去给陛下一个准信。” “是，娘娘。” 周毅把皇后带回到刚才的地方，这才走向了前厅。 大厅内，那群富商已经在富贵的带领下，重新回来了。 相比于之前离去，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的表情。 实在是刚才在冰窖里看到的东西，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看到冰窖里那些完整如水晶般的冰块后，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把这生意给拿下来！ 勋贵人家的冰窖他们不是没去过，没有谁家的冰块能像魏国公府这里如此完整。 冰块棱角分明，晶莹剔透，从融化的速度来看，绝对是新鲜制成的，绝非那些放置已久、边缘已开始融化的陈冰。 富贵看着这些人，脸上全是得意，想到刚才这些人的举动，他就忍不住嘴角微翘。 刚才有一名商人忍不住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的刺骨凉意让其倒吸一口冷气：，同时大喊：“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还有人喃喃道：“一开始我们还想着买这些冰当礼物送人，现在看来，这生意可不止于此……” 一想到这些富商如此的失态，富贵心中全是得意，“一群没见识的，我家少爷是文曲星转世，这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周毅在他的眼中，俨然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了。 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句，“不管怎样，一定要跟小公爷谈妥这笔生意，长久做下去。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少商人在心中盘算着与周毅深度合作的可能。帮着卖冰赚的不过是辛苦钱，若能成为对方的合作伙伴，那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 所以当周毅重新出现在大厅时，商人们立刻围了上去，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嘴里吐出一连串恭维之词。 “小公爷，您这制冰的手艺当真是一本万利啊！” “老公爷若知道您如此年轻有为，定会欣慰不已！” “小公爷，不知这制冰的法子是从何而来？” 最后一个问题一出，其他人顿时噤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仿佛要将他看穿。 周毅却只是笑眯眯地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转头问富贵：“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富贵躬身答道：“少爷，暂时还没人跟我谈。” 周毅放下茶盏，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不谈生意就赶紧送走吧！我没工夫跟他们闲扯。” 在场的商人脸色骤变，没想到这小公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名反应快的商人立刻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恭敬地递上，“小公爷，我要一千斤，这是定金，剩下的钱我立马让人送来！” 另一人不甘示弱，“小公爷，这是我的定金，我要两千斤！” 就在众人争抢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小公爷，这五万斤冰我全要了，能否单独聊一聊？” 众人闻言怒气冲冲地回头，等看清对方模样后，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言。 此人名为计辉阳，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更令他们忌惮的是，是对方背后站着的是齐国公。 人家名义上是做生意的，其实是帮着齐国公在赚钱。 周毅抬眼打量了计辉阳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计掌柜，胃口倒是不小。” 计辉阳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小公爷放心，只要你答应，钱不是问题。” 其他商人脸色铁青，却只能默默退后。无论是周毅还是计辉阳，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周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计掌柜，我知道你有钱，但这货不可能只卖给你一人。” 第57章 二八分，我八你二 计辉阳干笑两声，看了其他人一眼，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为威胁，“小公爷，做生意讲究的是实力，我一个人能把这些冰全部吃下，对您来说是大好事啊！” 周毅笑了笑，故意大声道：“大家都是冲着我来的，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感激，小公爷说了句公道话啊！ 计辉阳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身子前倾压低嗓音提醒道：“小公爷，他们加起来恐怕都消化不了这批货。” 周毅忽地哈哈一笑，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实不相瞒，我就喜欢交朋友。人家来了，我总得给面子，对不对？” 在场商人听到后越发的感激了，小公爷仗义啊！ 对方为了他们宁愿得罪齐国公的人，这在他们看来是很难得的。 计辉阳见状，只得退而求其次，“小公爷，我至少要三万斤，如何？” 若是以前的周毅，计辉阳绝不会亲自登门。 可今日周毅的种种表现，加上皇后娘娘的突然现身，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小公爷，早已今非昔比。 他此来，一是为了生意，二是为了试探。 周毅沉吟片刻，指尖轻叩桌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随后摇头道：“这个我恐怕答应不了，等他们拿完货，剩下的全给你，如何？” 计辉阳脸上笑容僵了僵，“好，那小公爷，我就在旁边候着了。” 周毅笑着抬手示意对方入座，随后朝门外扬声道：“富贵，登记诸位老板的需要的数量！” 一时间，大厅内人声鼎沸，全部跟着富贵出门去登记了。 待富贵领着众人离开后，大厅内只剩下周毅与计辉阳二人。 计辉阳见四下无人，立刻站起来，眼中带着刻意的热切，“小公爷，没想到您如此低调，韬光养晦十几年，今日可以说是一鸣惊人。” 周毅摆摆手，神色忽然黯淡下来，长叹一声，“以前有父母担着，我自然可以悠哉度日，现在……” “小公爷是非常辛苦，不如让我来分担一些？”计辉阳试探了一句。 周毅恍若未闻，眼神涣散地盯着地板，言语中全是抱怨，“府里上下几百张嘴等着吃饭，连马厩的草料钱都……哎，实在是难啊！你可知……”、 计辉阳起初还勉强点头附和，结果周毅越说越起劲，从国公府的艰难到自己的不易，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他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骂了一句，这小子怎么如此啰嗦？ 后面的皇后听到周毅的“诉苦”，掩唇轻笑，眼中满是戏谑，这小子何时变得这般碎嘴了？ 计辉阳终于忍不住打断，“小公爷确实辛苦！不知接下来这门生意，您打算如何操作？” 他方才意有所指，本想诱周毅先提合作，不料对方装聋作哑，只得咬牙主动出击。 这样做占不了主动，只能见招拆招了。 周毅瞬间收起凄苦之色，脸上立马有了笑容，反问道：“计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计辉阳气得牙关紧咬，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此刻，他彻底意识到，眼前的小公爷绝非没那么简单。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公爷，这门生意您一个人怕是做不起来，不如……跟我合作？” “不知计掌柜准备怎么合作？”周毅笑眯眯地追问，一脸的悠闲。 计辉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语速急切道：“很简单！小公爷只需把配方给我，每年等着分红便是！” “那我能分多少呢？”周毅身子前倾，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活像个见钱眼开的纨绔。 计辉阳心头狂跳，暗忖此事已成大半，仿佛已看到自己跻身齐国公府首席掌柜的威风模样。 他强压激动，嗓音发紧：“这个嘛……” 屏风后的皇后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自己又下意识用旧印象揣度周毅，实在不该。 对方现在的改变很大，是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被计辉阳所骗到的。 “在回答之前，我还有一事要问。”计辉阳突然正色，“制冰的成本如何？这关系到小公爷您的分红。” 周毅哈哈大笑，摇头道：“这可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若不说，分红只能等首月营收后再定。”计辉阳一点都不意外，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周毅不再言语，只笑眯眯地盯着对方，眼神开始冰冷了起来。 冰冷的眼神让计辉阳觉得脊背发凉，却只能强自镇定下来，“这合作好处极多！小公爷日后只需坐享其成，在家躺着数钱就好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了？”周毅笑着道。 计辉阳脸色一喜，“小公爷，总之跟我们合作，您可以省很多心，绝对不会后悔的，你看现在就可以把配方给我了，我会尽快开始的，” “我可没答应合作。”周毅语气骤冷。 计辉阳脸色一下就铁青了起来，“小公爷在耍我？” “我没闲工夫耍你，你连分我多少钱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你合作？”周毅语气冰冷了起来。 他可不是以前的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捏一把的。 计辉阳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想起眼前的周毅，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废物了。 “小公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请你见谅！”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立马就道歉。 周毅看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盯着茶杯，就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宝。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想谈合作？得先让我看到诚意。” “不知道小公爷要什么诚意？请直接说出来。”计辉阳立马道。 周毅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你能做主？” “在下就算做不了主，到时候也能跟上面的大人商量一二，绝对不会让小公爷您吃亏的。”计辉阳低眉顺眼道。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敢再小瞧周毅了。 周毅却微微点头，一字一顿道：“二八分，我八你二。” “小公爷！”计辉阳脸色难看的狰狞了起来，“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58章 帮我做主 周毅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自然是知道的，计掌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显得漫不经心。 计辉阳脸色一沉，怒声道：“我诚心跟小公爷合作，小公爷你却戏弄于我！” 周毅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如冰，冷声道：“是你在戏弄我，还是我在戏弄你？”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呵斥道：“制冰可是独门生意，小爷我自己卖，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为什么要让给你？” “你要是真的有诚意，应该明白这份配方的价值。”他冷哼一声，“想要赚钱却不愿意付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缓步走到计辉阳面前，“你这样的人也配行商？你就是仗着背后有人，没少做这种欺压人的事情吧？” 计辉阳脸色大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周毅翻脸的速度如此之快，一点准备都没有。 “言尽于此，我们之间不可能合作，请你离开吧！”周毅冷冷道。 计辉阳见周毅话说到这个地步，只能愤愤地瞪了对方一眼，甩袖离开。 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的越多只会越丢人。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想想对策，看有没有其他办法拿下这门生意。 周毅看到计辉阳离开后，冷哼一声，随后转身回到了后面。 他对着皇后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谦卑，“娘娘，让您久等了。” 皇后端坐在软榻上，突然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计辉阳的身份？” 周毅笑了笑，随后将他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你知道他是齐国公的人，还敢这样对他？”皇后一脸意外，眉头微挑。 周毅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他背后站着的是齐国公，我背后站的是娘娘，我有什么好怕的？” 看到周毅这副贱贱的表情，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她摇了摇头，怪不得周毅有恃无恐，原来是狐假虎威借她的势。 见皇后笑了，周毅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抱紧皇后的大腿是没有错的。 “娘娘，我去后面看看这一单到底赚了多少钱？”他再次拱手。 皇后笑着挥了挥手，柔声道：“去吧。” 她的心情显然非常好，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来到后院，富贵正兴高采烈地收着钱，脸上的肉都堆成了一朵花。 见周毅过来，他赶紧迎了上去，激动道：“少爷，我们这次赚大发了！” “冰块现如今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我们又是打折出售，这生意要是不好，那就没天理了！”周毅白了对方一眼，“全卖出去了吗？” 富贵搓着手，兴奋道：“三万斤全部卖出去了，一共四万八千两，还有两万两，因为计掌柜的原因，他们不敢再下手了。” 周毅大手一挥，果断道：“剩下的两万两全部卖了，交钱的现在就可以拿货。” “少爷，那两万两不是计辉阳的吗？”富贵脸色一僵，赶紧开口问道。 周毅摆了摆手，淡淡道：“他嫌价格太贵，不买了。” 这个理由富贵自然是不会信的，看到自家少爷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他非常识趣地没再追问，点头哈腰道：“是，少爷，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原本有些失望的商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高兴了起来，纷纷叫嚷着再买个一，两千斤。 两万斤冰块很快就一售而空，每个人相比之前又多买了不少。 商人赶紧吩咐手下去拿钱，自己则是留在国公府，对着周毅就是一顿拍马屁。 周毅随意应付了两句，对富贵吩咐道：“等他们的钱到了后，全部送到后面来。”说完，他直接离开了。 富贵自然知道自家少爷的意思，赶紧把这群商人引到大厅继续喝茶。 皇后坐在后院，想的全是这次周毅能够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要是能够凭借这笔生意充盈国库，陛下肩上的担子就能够轻很多了。 “恭喜皇后娘娘！”周毅人还没到后院，声音就先传了过来，语气里满是高兴。 皇后脸色一喜，随后很快隐去，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她看到周毅过来，这才开口：“看样子，五万斤冰块全部卖出去了。” “没错！”周毅赶紧点头，眼中闪着精光，“每斤一两六，一共是八万两银子。” 皇后心里早就算过这笔数，现在听到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现如今大乾一年的赋税，大概就在一千万两左右，平摊下来一个月一百多万两银子。 周毅一天能赚八万，要是保持这个速度，一个月差不多是两百多万两了。 这意味着对方一年创造出来的财富，基本上是大乾两年的赋税！ 面对这么一个结果，她怎能不震惊？ 在高兴的同时，她心里多了一丝担忧，为什么这些勋贵和商人能够这么有钱，国家却没钱了？ 思来想去，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大乾的情况终究是不容乐观。 “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现在就回去禀告陛下，你的赏赐不会少。”她对着周毅道。 周毅立马拱手，恭敬道：“娘娘，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奖赏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只是……”他欲言又止。 “你和小七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谁都改不了。”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周毅心里一惊，他原本是想说这件事的，现在看到皇后这副模样，知道说出来只会给自己找麻烦，连忙改口：“皇后娘娘误会了，微臣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皇后盯着周毅看了一会，这才挥手示意对方开口。 “微臣家的产业之前被人下套骗走了，希望皇后娘娘能帮我做主！”周毅一副可怜的样子。 皇后听到后脸色不变，这件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容我禀告陛下，到时候派人通知你。” “谢皇后娘娘！”周毅赶紧道。 杨宇恒通过肮脏的手段，想侵占国公府的财产，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用钱去赎回来。 第59章 绝无作假 周毅现在让皇后出面，不怕洪国公不妥协，到时候对方怕是会乖乖的把之前的产业全部送回来。 到时候肯定是杨宇恒亲自送上门，对方的脸色肯定会很好看。 这时，富贵快步走上来，神情激动，手里高高举着一叠银票，“娘娘，少爷，卖冰的钱全部在这里了！” 周毅眼珠子一转，立马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给皇后娘娘啊！” “你要真给我，我可就不客气了。”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毅，眼中带着戏谑。 周毅脸色不变，微微躬身道：“娘娘若是需要钱，全部拿走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皇后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唇角微扬，一双凤眸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地凝视着周毅，这是在等着对方的下文。 她倒是要看看，周毅这话要怎样圆回去。 见皇后不接话，周毅语气忽然变得恳切，“不过，为了可持续性发展，也就是多赚钱，皇后娘娘还得留下一半给我，我得去买原材料。” “你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的鬼心眼？这钱分我一半，没问题吧？”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周毅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连忙从富贵手里接过钱，连数都没数，从中取出大半，恭敬地双手奉给皇后身边的侍女。 “皇后娘娘，这生意刚起步，小的还需要本钱，眼下就只能给这么多了。” 皇后瞥了一眼那堆银票，转头对侍女吩咐道：“只拿一半，剩下的全部还给他。” 低着头的周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中暗忖，看样子自己赌对了，皇后娘娘并非贪心之人。 只要这笔生意做起来，日后便是财源滚滚，他抬头激动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皇后站起身，淡淡道：“行了，你做好这件事情，到时肯定大功一件，本宫回去了。” 周毅立马高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他一路小跑着跟在皇后身后，直到将对方送出大门口，这才停下脚步。 望着远去的凤驾，他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低声自语：“总算是赚钱了。” 这时，富贵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少爷，我发现门口好像多了很多人。” 周毅闻言，目光一凛，迅速扫了一眼府门四周。 果然，街角巷尾多了不少陌生面孔，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魏国公府的大门。 他冷哼一声，沉声吩咐：“让他们看着，记住，后院一定要盯紧，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明白吗？” “少爷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的！”富贵连连点头，一脸郑重。 周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府里的事情你看着办，少爷我得休息一下了。” 富贵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直到周毅进了房门，他才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 皇后坐在凤辇中，看着身旁的银票，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心中暗喜，陛下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非常开心。 回到皇宫，她急匆匆地赶往上书房，大太监一见她，连忙躬身行礼，丝毫不敢耽搁，“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武帝正伏案批阅奏折，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 听到通报，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不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皇后请进来。” “陛下不用请了，臣妾自己来了。”皇后的声音如春风般从屏风外传来。 武帝笑着站起身，快步迎上前，“你来的正是时候，中午陪朕一起用膳。” “陛下，用膳的事情先不着急，臣妾这里有个好消息。”皇后盈盈一福，眉眼含笑。 武帝直接上前扶住她的手，温声道：“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多礼，妹子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陛下忘了？今天是周毅售冰的日子，第一笔分红已经到了。”皇后笑吟吟道。 武帝眼睛一亮，顿时精神焕发，“冰块都卖出去了？赚了多少钱？” “陛下要不要猜一猜？”皇后抿唇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旁的大太监见状，立刻朝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武帝轻笑一声，丝毫不恼，反而兴致勃勃地猜测：“应该能赚个几千两吧？” 皇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武帝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不会只赚了几百两吧？这小子一点做生意的天赋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贱卖了？” “这你可错怪了周毅，臣妾只不过去了一趟，就分了足足四万两。”皇后见丈夫越猜越偏，连忙解释。 “四万两？”武帝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妹子，这可不能开玩笑。” 皇后朝身后摆了摆手，侍女立刻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上前，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银票，面额从几百到一千不等，最上面赫然是一张万两银票。 武帝走上前，仔细翻看了一番，仍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子卖了多少冰？按什么价格卖的？” 皇后拉住他的手，柔声道：“陛下，不如我们先用膳，席上容臣妾慢慢跟您说。” 武帝点头：“好。” …… 饭桌上，武帝听完皇后的描述后，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竟忘了夹菜，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周毅不仅写出了流传千古的诗，关键还不止一首，而是好几首。 这件事在他看来处处透着古怪，但皇后亲眼所见，绝无作假。 后面那小子为了赚钱，脸皮厚如城墙，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国子监祭酒亲自邀请周毅入学，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更是令他震惊不已。 天下读书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国子监，周毅竟如此不屑一顾？ 当然，最让他心惊的还是周毅的赚钱手段，一天赚八万两白银，这样的速度太夸张了。 冰块这门生意他原以为只是小利，却没想到周毅能一口气弄出这么多冰来。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学来这种制冰办法的？”武帝忍不住问道。 第60章 明天你就知道了 皇后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准备把所有的钱都给臣妾，最后被臣妾拒绝了。” “他真是这样做的？”武帝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皇后自然是为周毅说好话，“没错，臣妾想着他还需要本钱，只拿了一半，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毕竟这是无本的生意。” “这小子读书不行……”武帝说到一半，忽然改口，“写诗还可以，赚钱更是厉害。” 皇后赞同地点头：“陛下的评价极为中肯，臣妾后来一想，这门生意其实没那么赚钱。” 武帝微微颔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确实，冰块恐怕只有在三伏天这几个月能卖出去，后面就不值钱了。” 皇后见话题已转到正事上，便顺势道：“陛下，臣妾这里还有两件事，都是关于周毅的。” 武帝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说来听听。” 他心里已暗暗决定，只要不过分，定会帮周毅解决。 夫妻几十年，皇后看到丈夫脸上的表情，便已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当下她没再犹豫，直接将魏国公府产业的事情，直接告诉了武帝。 武帝听到后，眼皮都未抬一下，这件事他早已知晓。 迟迟没有动作，自然是想等周毅主动开口，好施这份人情。 “放心好了，此事我已有准备。”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下，“还有何事？” 皇后凤眸微沉，朝大太监挥了挥广袖。 太监偷眼瞥向武帝，见陛下并未反对，立刻尖声呵退殿内众人。 待殿门紧闭，皇后悠悠开口，“陛下，周毅对儒家……似有不敬。” “这小子想干什么！”武帝眉头骤然拧成川字。 纵使他贵为天子，面对儒家亦需客客气气，原因无他，儒家在大乾的影响实在太大。 文武百官、天下读书人，骨子里尊崇的都是儒家，大乾的江山都是建立在儒家体系之上的。 若有人敢动摇此根基，结局唯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见状连忙解释：“那孩子不过是不喜读书，连带着厌了儒家，臣妾方才已敲打过，他日后绝不敢再胡言。” “你想得周到。”武帝指节轻敲龙椅扶手，“往后须得盯紧些，莫让他捅出篓子。” 皇后微微颔首，随后眉头一皱，想起一件事情来。 “妹子，你我是夫妻，有话就直说，不要藏着掖着。”武帝有些不高兴。 皇后笑了笑，“还有桩事，臣妾以为宜早定夺。” “何事”武帝闻言漫不经心问道。 “小七与长平同周毅的婚事。”皇后身子微微前倾，“我觉得迟则生变。” “急什么？”武帝皱眉，“那小子态度暧昧，何况魏国公新丧，总要守完孝期……” 皇后低声道：“陛下今日未见齐国公大姑娘的眼神，周毅展露才华后，那丫头应该是动情了。” “林书兰看上那纨绔？”武帝第一反应竟是笑出声，“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一个京城闻名的才女……”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他猛然意识到，如今的周毅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齐国公可知情？”武帝很快抓住关键。 皇后微微摇头，“周毅今日才崭露头角，齐国公怕是尚未听闻。” “你待如何？”武帝沉吟时，拇指无意识搓着玉扳指。 皇后早想好了对策，“臣妾想请齐国公夫人入宫赏菊，顺带给书兰相看夫婿。” 武帝握住皇后柔荑，轻声道：“妹子，真乃朕之贤内助也。” “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过分忧琐事。”皇后笑时眼尾泛起细纹。 武帝轻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此时周毅之事，已然传遍京城。 一个纨绔骤然变成才子？任谁听了都要嗤笑荒唐。 起初众人只当是市井谣传，直到那几首诗作如野火般蔓，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水调歌头》的浪漫，《将进酒》的豪迈，每一首都是能流传千古的佳作。 稍有学识者都能品出其中分量，若真是抄袭，原作者岂会沉默？ 相较诗文引发的轰动，制冰售冰反倒未起波澜。 读书人多清贫，哪消费得起冰块？倒是勋贵们闻风而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周毅睡醒起来，富贵赶紧过来告诉他，大量勋贵人家上门，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为了冰块。 相比于之前，这些勋贵对于周毅的态度，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皇后娘娘亲自站队，这一点足以让所有的勋贵不敢再小瞧周毅。 面对这些上门求冰的勋贵，周毅都给了统一的回答，那就是今天没有冰了。 想要买冰那只能等明天，并且明天的数量只有五千斤，先到先得。 等把这些人送走之后，富贵一脸好奇地走上前，“少爷，我们现在一天能做差不多一万斤冰，为什么对外说只有五千斤？” 上午赚到钱后，周毅就吩咐富贵去了一趟庄子，又带了一批人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加快制冰。 现在后院的人手差不多有四，五十个，一天下来制冰量应该在一万斤左右。 周毅笑了笑，“你觉得明天的冰应该按照什么价格来卖？” “当然是按照已经定好的价格了。”富贵有些不明白，摸了摸脑袋回答道。 周毅笑了笑，“如果明天的冰有五万斤，我们的价格确实只能按照一两六钱来算，只有五千斤，这个价格就得往上涨。” “少爷你说的这个每个字我都明白，凑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富贵只觉得一阵迷茫。 周毅哈哈一笑，“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拂晓，国公府前车马塞巷。 各府管家攥着银票，额头沁汗也不敢擦拭，全部死死的盯着魏国公府的大门。 出门前主家已经放了狠话，买不到冰，就别回府了！ 勋贵最重面子，要是在这件事情上丢了面子，以后怕是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富贵扒着门缝直咽口水，他巴不得现在就把门打开，把这些人给放进来，这些可都是行走的银子啊！ 第61章 这是要提高价格 一想到少爷的起床气，富贵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少爷可是文曲星转世，听少爷的准没有错！ 一直等到巳时，周毅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眼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富贵听到动静赶紧跑进去，弓着身子把门口的情况给自家少爷说了。 “你怎么能让贵客在外面等那么久？这太阳晒得多热，赶紧把人带到大厅来！”周毅呵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不满。 富贵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少爷，还不是你起得太晚了。” 他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少爷，我现在就去！” 富贵一点都不耽误，赶紧转身小跑着去门口，将那群等候多时的管家们一一引到了大厅。 在进大厅的路上，这些管家嘴里时不时就抱怨两句，看得出来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 富贵只能陪着笑脸，一边引路，一边给这群人慢慢地解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对方会有这么一个态度，还是让他非常意外的。 他偷偷瞄了瞄众人的脸色，心中暗忖，“要是换成以前，对方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说到底，还是因为皇后娘娘昨天来到这里，让这群人不敢放肆。 富贵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国公府的威严总算是回来了。 他挺了挺腰板，心想：“自家少爷可是文曲星转世，以后谁要是敢在国公府放肆，那可得掂量一下。” 有了皇后娘娘撑腰，他们完全可以硬气起来。 此时，周毅已经在大厅里面让下人备好了茶水，正悠闲地坐在主位上。 看到这群人进来，他缓缓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拱手道：“诸位辛苦了，赶紧坐。” 这群人在面对富贵的时候，还能发发牢骚、抱怨两句，现如今看到周毅，脸上立马全部换上了笑容，言语之中再没有了刚才的无礼，反而变得非常恭敬起来。 甚至有人微微躬身，语气谄媚：“小公爷客气了，我们等一等是应该的。” 一来，周毅抱上了皇后这条大腿，二来周毅现在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寒暄了一番后，众人才坐下来，立马就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管家站起身，语气急切，“小公爷，我家老爷需要一千斤冰，钱我已经带来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直接就要递过来。 周毅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根本就不认识这人。 旁边的富贵赶紧走上去，低声介绍道：“少爷，这位是荣国公府上的管家，沈宏。” 周毅听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强硬，原来是荣国公府上的人。 齐国公家昨天派人来买冰了，另外三家国公同样派人上门，购买了一些冰块。 唯一没有动静的就只有韩国公府以及荣国公府，如今荣国公府主动上门，显然是不想丢了面子。 “小公爷，我要一千斤！” “小公爷，我也要两千斤！” 厅下众人见有人开口了，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富贵在一旁计算着，这这么一会差不多就一万斤了。 他心里其实都在滴血，少爷昨天说的很清楚，今天就卖五千斤。 就算这群人把数字报到了十万，他们都只能卖五千斤，这可都是钱啊！ 见众人如此激动，周毅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安静下来。 刚才还吵得跟菜市场一样的大厅，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现在可没有人敢得罪周毅。 见众人安静下来，周毅这才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奈，“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府上没有那么多的冰。” 这个回答让在场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有人眉头紧锁，有人交头接耳，显然是在猜测对方是不是想抬高冰价。 没等厅下的人提问，周毅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冰是我从书上找到的制冰方法，效率方面只能说一般般，一天的产量只有五千斤左右，昨天售出的五万斤，是我们之前囤积了半个月才有的量，现在每天最多就只有五千斤，再多我就拿不出来了。” 沈宏第一个站起来，语气强硬，“小公爷，那我要两千斤，剩下的他们分，诸位有没有问题？” 说完，他环视在场的管家一眼，眼神之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面对荣国公府，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要抢多少冰。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算周毅有皇后娘娘当靠山，这个时候都得给荣国公面子。 勋贵之间可以有矛盾，绝对不能撕破脸皮，这是最基本的圈子规则。 “沈管家，这件事情我还真不能答应你。”周毅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 这话立马就让沈宏的脸色变了，他眯起眼睛，“小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家主人吗？” “计辉阳你应该认识吧？他昨天想把我这里的冰块全部包圆，最后被我赶走了。”周毅淡淡回答道。 这话让沈宏的脸色微微一变，计辉阳都被赶走了？ 周毅继续说道，语气从容，“实不相瞒，当时皇后娘娘就在，她对我这个做法很赞同，做生意就应该讲究的是公平公正，这样生意才能做得长远。” “小公爷，你这是拿皇后来压我们吗？”沈宏沉声道。 周毅轻笑了一声，“这你就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沉默了一会，沈宏只能黑着脸道：“小公爷，不知道你这五千斤冰想要如何分配呢？” 周毅微微一笑，语气不容置疑，“五千斤冰，我准备分成十份，一份五百斤，就由大家竞价拍卖，价高者得，诸位有没有问题？”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立马就明白了周毅的意思，这是要提高价格了。 第62章 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这个消息对于沈宏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原本只需要花一两六钱的价格就能买下两千斤冰，现在在这里竞价，价格恐怕得提高了。 沈宏不甘心，开口道：“小公爷，你好歹也得问问我们的意见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赶紧附和，“小公爷，真要这样办，那价格还是一两六钱吗？” 他们都是勋贵的管家，做生意从来只会给人家脸色，哪会像今天这样憋屈。 有人忍不住抱怨，“小公爷这个方法可不行，还是按照一两六钱的价格来吧。” 另一人接口道：“做人可要言而有信，做生意更要如此。” “我家老爷可是说了，今年这冰一定要买到，小公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沈宏看到这一幕很高兴，随后盯着周毅，“小公爷，我听说皇后娘娘昨天出宫是为了参加诗会，跟你这个生意没有什么关系吧？” 周毅笑了笑，目光淡然：“怎么想是你的事，这五千斤冰，你想拿大头就是不可能的。” “各位，我是正常做生意，就算他告到皇后那边去，皇后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你们不用担心。”沈宏转身对其他人道。 说完他得意地看了周毅一眼，不过是个纨绔而已，对付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今天这个生意，小公爷要是贸然提价，那我可得出去说道说道，看谁有理了！” 众人看到周毅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心里顿时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刚才周毅直接把皇后搬出来，确实吓了他们一大跳。 此刻见对方沉默不语，这让他们绝对沈宏的话不无道理，或许周毅只不过是在狐假虎威而已。 皇后娘娘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关注这种生意上的小事？ 昨天之所以来到魏国公府，无非就是顺路而已。 再加上魏国公刚刚去世，只是过来安慰一番，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 周毅恐怕正是借着这一点，想给他们施压，这样一来冰块就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其他人纷纷开口赞同沈宏的观点。 “小公爷，这价格能否按照昨天的价格？” “你们想要买冰，就得按我的规则来，明白吗？“周毅冷冷道，衣服没得商量的语气。 今天他要是妥协了，以后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沈宏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小公爷，在场的都是勋贵家的人，你这是要跟所有勋贵作对吗？“ 富贵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想到对方竟敢这么威胁自家少爷，一时间气血上涌，直接站了出来，“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们家少爷这么说话！“ “闭嘴！“沈宏猛地呵斥一声，“这里哪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地方？魏国公府这么没有教养吗？“ 富贵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周毅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他一步步走到沈宏身前，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 沈宏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身子，看到对方停下来后没什么进一步动作，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甚至挑衅的扬了扬下巴，“小公爷，府上有这样的下人，不如就让我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厅。 周毅出手如电，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狠狠地抽了沈宏一记耳光。 沈宏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一脸呆滞地看着周毅，似乎不敢相信对方敢对他动手。 “这里是魏国公府，不是你们家！敢在我这里教训我的人，你算老几？“周毅直接骂了起来。 沈宏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自从他成为荣国公府的管家，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在触及周毅冰冷的目光时僵住了。 “看什么看？老子是小公爷，你特莫就是个下人，还想打我吗？“周毅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指尖几乎要戳到沈宏的脸上。 这一骂反倒把沈宏给骂醒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资格对周毅动手。 如果只是言语上侮辱，荣国公最多就嘴上教训两句而已，要是敢对周毅动手。. 想到这里，沈宏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周毅再怎么废物，那都是小国公爷，魏国公刚为国捐躯，陛下肯定不会允许功臣之后受到欺辱。 “小、小公爷，刚才是我做错了。“沈宏立马低下头认错，眼中闪着怨恨。 “算你识相。“周毅拍了拍手，随后转头看向其他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还有意见吗？“ 众人见周毅连沈宏都敢打，哪还敢造次？几个管家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此刻他们才猛然想起，周毅确实是个纨绔，但现如今是魏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光是这个身份，就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沈宏低着头退到一旁，眼中的愤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却不敢让周毅看到。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对策。 很快，他就想好了办法，那就是第一个高价出价。 以荣国公府的威势，其他人肯定不敢与他竞争。 这样一来，他就能用原价买到这些冰，根本不用担心吃亏。 想清楚这点后，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眼底深处的怨恨一点都没有减少。 今天周毅让他如此丢人，这个仇他记下了。 在他看来周毅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最近这般威风无非是走了运而已。 对方的败家速度他可是领教过的，现在就算冰块赚了点钱，架不住那挥霍无度的性子。 “等着吧，“沈宏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周毅见其他人都噤若寒蝉，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富贵开始宣布规则。 富贵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一群小厮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纸笔放在了每位管家面前。 第63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管家都愣住了，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毅轻轻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为了让大家没有顾虑，这次报价采取暗标的方式，诸位只需把价格写在纸上，到时候价高者得，其他人不会知道彼此的出价。“ 其他管家听到这个办法后，眼睛微微一亮，暗道这可太好了，就不用怕得罪人了，有人甚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唯独沈宏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纸笔，没想到周毅竟然早有准备，这下他想要投机取巧就没什么可能了。 接下来的流程很简单，富贵将所有人的报价单收上来，刚看了一眼，脸色就涨红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现在终于明白昨天少爷那话是什么意思了，五千斤冰的价格，确实要比五万斤时高得多。 在这些出价单上，根本就没有一两六钱的价格，最少的都是二两起步，有几个甚至标到了五两银子！ 看着富贵这副模样，周毅就知道今天的价格肯定不会低。 他优雅地放下茶盏，“富贵，结果都出来了吗？“ 富贵强忍住激动，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回少爷，都、都出来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发货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周毅语气不紧不慢道。 富贵赶紧上前一步，对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带着怀疑和探究，碍于周毅方才的威势，没人敢多说什么，只得跟着富贵往外走。 等到众人离开大厅，周毅这才对着富贵招了招手，富贵连忙小跑过来，弯下腰将耳朵凑近。 “记住，把这些人全部分开，不要让他们知道彼此的价格。“周毅压低声音叮嘱道。 富贵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少爷的用意，赶紧点头应下：“少爷放心，我知道了。“ 周毅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外界无从得知这五千斤冰到底卖了多少钱。 只有这样，他才能闷声发大财，若是冰块价格透明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对外说只有四千斤冰，明白吗？“他又交代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富贵的脸上写满了佩服，少爷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明天这群人为了抢冰，怕是真的要头破血流，价格说不定还会再创新高。 “少爷不愧是文曲星转世，“富贵在心里赞叹道，“只是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这群老狐狸耍得团团转。“ 周毅一点都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大厅里等着富贵回来汇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富贵兴奋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 “少爷，我们这次赚大了！“他压低声音道，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连捧着账本的手都在颤抖。 周毅笑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别那么多废话，告诉我，赚了多少钱？“ “少爷，两……两万多两！”富贵整个人激动得不行，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周毅这下同样有些意外，眉头微微一挑，没想到一斤冰竟卖到了差不多四两多，这基本上是市价的两倍了。 当然，这个价格是春天时候的价格，放在夏天其实是不合适的。 夏天根本就没有人卖冰，周毅这属于独一份，等于是垄断生意，价格高就在所难免了。 “都是私底下交易，没让其他人看到吧？”周毅开口问道。 富贵的激动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我把他们都分开了，都不知道各自的情况，少爷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有什么好激动的？”周毅斜睨了对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这可是独家生意，赚这么多钱，难道不应该吗？” 富贵这下不敢顶嘴，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连忙道：“少爷，你是文曲星转世，说的都是对的。” “别说这些废话，硝石囤积的怎么样了？”周毅坐直身子，手指停止了敲击，目光锐利如刀。 富贵不敢耽误，连忙躬身答道：“少爷，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囤积了大量的硝石，京城将近一半的硝石都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还不够。”周毅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这笔钱先别分给皇后娘娘，全部用来买硝石，越多越好，明白吗？” 富贵赶紧点了点头，“少爷，我现在就去办。” 他正想转身出去，外面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四皇子来了。” 周毅听到后有些意外，眉头微皱，前身什么时候跟皇子有交情了？ 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记忆后，他这才发现，周毅唯一的好朋友就是这位四皇子。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国子监，当时周毅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而四皇子却是所有老师交口称赞的学生。 按理来说，两个成绩相差如此之大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朋友的。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朋友，让外人看得一头雾水。 甚至当时朝堂上还有人借此攻击四皇子，认为他交友不慎。 幸好周毅只是纨绔，并不是什么恶人，陛下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几年在京城，周毅跟四皇子的关系倒是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两人平时不怎么往来，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真是相当奇怪。 四皇子如今已经十八岁，前段时间江南发大水，武帝便派他下去赈.灾，故此不在京城。 周毅收回思绪后，发现前身对四皇子的感情就好像是哥哥。 作为一个人人都不看好的纨绔，有一个人能够如此真心对他，实在是难得。 想到这里，他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亲自去迎接这位四皇子。 他刚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温润中带着安慰的声音，“周兄，节哀顺变。” 第64章 所言非虚？ 只见一个头戴金冠、身姿挺拔的男子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剑眉微蹙，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后，最终落在周毅身上。 周毅看到对方后，心里蓦然生出一丝亲近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躬身拱手道：“殿下，好久不见。” 四皇子朱世明见周毅神色如常，并无多少悲伤，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长舒一口气道：“我听说杨宇恒夺走了你的家产？这件事情我会禀告父皇，给你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周毅心里一热，对方应是刚回到京城，第一站便来看他，这份情谊可见一斑。 他摇了摇头，笑着拒绝道：“殿下不必担心，此事我已解决。” 朱世明眉头一皱，神情有些不悦，上前一步逼视着周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毅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已经有办法解决了，殿下无须担心。” 对方今日刚回京城，恐怕还不知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从前，有此反应倒是正常。 朱世明目光微动，语气放缓了些，“我是真心想帮你。”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今后国公府仅剩你一人支撑，我能帮你的。” 见对方如此情真意切，周毅心中诧异不已。 须知对方乃皇家子弟，自古皇家无真情，对方能这般对待他这个“纨绔”，实在令人费解。 想到这里，周毅忽然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郑重道：“多谢！” 一旁的富贵见状，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枚鸡蛋，心中惊呼：“这可是皇子啊！少爷竟如此冒失！若殿下的侍卫在此，只怕刀已架在少爷脖子上了！” 朱世明浑身一僵，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自小到大，除母后外何曾有人敢与他这般亲近？ 至于父皇，记忆中唯有严厉，再无其他。 周毅却浑然不觉，还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这才松开手，换了个话题，“此次外出，情况如何？” 朱世明神色一黯，眼中透出沉重，“民不聊生。” 短短四字，却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 周毅有些意外，对方贵为皇子，竟会为平民忧心？ 回想上次入宫所见，其余皇子包括太在内，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更遑论关心百姓疾苦。 他忽然明白为何四皇子会与原主这个“纨绔”交好，原来是个异类。 “天灾非人力可改，忧心无益，关键是你做了何事。”周毅温声安慰。 朱世明闻言，眼中狐疑更甚，上下打量着周毅：“你何时会说这般安慰的话了？” “人总会变的，家道如此，我若再浑噩度日，以魏国公府怕是真的要没了。”周毅淡笑道。 朱世明见好友有此觉悟，脸上浮现欣慰之色，很快又沉下脸来，“我即刻进宫，国公府产业之事你不必忧心，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好友有了改变，他自然是要出手帮忙的。 周毅哭笑不得，连忙拦住对方，“殿下且慢！此事真无需你插手，我已解决。” 朱世明猛地回头，眼中怒火隐现，“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 “殿下想到何处去了？此时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只等结果而已。”周毅无奈扶额。 朱世明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在京城，除我之外谁还会帮你？你真当本殿下是你那些酒肉朋友？” 他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都红了，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周毅怔住了，他未料对方竟将这段友谊看得如此之重。 他收敛笑意，正色道：“殿下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还在嘴硬！”朱世明越发生气，“魏国公如今为国捐躯，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现在魏国公府只剩你一人了，你要是不撑过这段时间，真要让魏国公死不瞑目吗？” 他这一番话带着怒气，更多的却是怒其不争。 “以前有魏国公在，我从不勉强你什么，那是因为我知道有魏国公在，你想怎么都无所谓，有人会替你撑着，现在不行了！”朱世明大声道。 他以为周毅拒绝他，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可笑。 以前的周毅就是一个纨绔，眼下遭逢大变，要是没人帮忙，注定是过不了这关的。 他作为朋友只是想伸手帮一把，没想到对方拒绝了，这让他觉得对方没把他当朋友。 周毅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替前身高兴，至少对方是真有一个朋友。 “谢殿下厚爱，最多两天这件事情就能解决，殿下信我就再等等。”他认真道。 朱世明正要再言，一名小厮匆匆跑入，高声禀报：“小公爷，杨公子来了！” 周毅眉头一皱，低声喃道：“他来作甚？” 朱世明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定是来寻衅的！本殿下倒要看看，他敢如何！” 见朱世明如此维护自己，周毅心中一暖，连忙劝道：“殿下莫急，且看他来意。”随即吩咐富贵，“去后院请老樊他们过来。” 杨宇恒若真来者不善，有樊老六等人在，倒无需畏惧。 朱世明见周毅安排得井井有条，神色愈发古怪，心中暗忖，“这真是我认识的周毅？” 待杨宇恒公子进门时，众人皆是一愣，只见对方满脸淤青，步履蹒跚。 朱世明挑眉，低声问周毅：“这是被何人打了？” 杨宇恒见到朱世明在此，脸色有些难看，慌忙行礼：“见过四殿下。” 他身后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拱手，赔笑道：“四殿下、小公爷，老奴王传，乃洪国公府管家，今日特带少爷登门赔罪。” 朱世明瞳孔一缩，满脸不可置信，“这……究竟怎么回事？” 周毅微微一笑，心中了然，想必是皇后娘娘出手了。 他故作疑惑，看向王传，“你此言何意？在下听不明白。” 王传管家躬身赔笑，推了推杨宇恒公子，“少爷，您自己说吧。” 杨宇恒公子浑身一颤，低头咬牙，羞愤难当。 朱世明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心中惊疑：“难道周毅所言非虚？此事当真已了结？” 第65章 别告诉我你会酿酒 看到自家少爷站在那里不说话，王传上前提醒了一句，“少爷，不要忘了出门前老爷的交代。”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杨宇恒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恐惧，再没有了之前的倔强。 他直接抱拳，对着周毅深深鞠躬，“国公府产业的事情，之前是我做错了，还请周兄原谅。” 这一段话说出口，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觉得接下来的话不难开口了。 “这是之前我们立下的赌约。“杨宇恒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笺，当着众人的面“刺啦“一声撕成两半，“就当作从未发生过。” 王传见少爷做到这个地步，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公爷，这个结果您可满意？“ “满不满意，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周毅眯起眼睛，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想敲竹竿。 现在有皇后作靠山，对方之前给他下套，怎么都要赔偿点精神损失费吧？ 王传早有准备，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双手奉上，“小公爷说的是，这是我们家老爷的诚意，事情从今天起一笔勾销。“ 周毅上下打量着王传，这人从进门到现在，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未曾变过。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人不简单，怪不得洪国公会派对方来处理这件事。 “小公爷如果还不满意。“王传突然收起笑容，眼神锐利，“莫非是想让我们家老爷亲自上门道歉？“ 见对方把洪国公都搬出来了，周毅知道该见好就收。 他伸手接过银票，在掌心掂了掂，“这话就严重了，我哪里敢让洪国公上门道歉？此事到此为止，往后谁都不准再提。“ “多谢小公爷体谅。“王传赶紧又行一礼，“若没什么事，容我等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杨宇恒直接转身，铁青着脸大步离去。 王传对着周毅和朱世明又行一礼，告罪道：“我家少爷年轻气盛，还望海涵。“ 等到两人离开后，周毅赶紧拿出那叠银票，认真的数了起来，“一，二，三……十，一千两，洪国公有点小气。” 朱世明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看我可怜，帮了我一把。“周毅轻描淡写的把钱给了富贵。 富贵喜滋滋的收了下来，少爷这赚钱的本事太厉害了。 听到是皇后娘娘出手，朱世明瞳孔微缩，缓缓点头，“母后宅心仁厚，想必是不忍见你受辱。“ “总归是件好事。“他重重拍了拍周毅肩膀，忽然展颜一笑，“走，陪我喝酒去！“ 不等周毅拒绝，便拽着对方的胳膊往外拖。 周毅看的出来对方心情不好，没有拒绝，跟着对方就出门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京城第二大酒楼——千禧楼。 这是齐国公家的产业，以往一直被明月楼压一头，如今总算熬出了头。 虽是白日，楼里已坐了不少客人，一楼大堂熙熙攘攘，根本就没有几个空位。 周毅正想找找位置，没想到朱世明径直上楼，看都不看一楼一眼。 他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可是皇子，肯定有是专用的包间。 在座多是勋贵子弟，见二人出现，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朱世明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地拾级而上。 周毅本不欲理会，却在迈步时听见有人嗤笑，“那位四皇子听说很不受宠？“ “不过是个庶出罢了。“另一人接口，“还与周毅这等纨绔厮混，能有什么出息？“ 周毅猛地驻足，转身朝声源处走去。 那两人见周毅逼近，警惕地直起身子，却仍故作镇定。 谁知周毅突然飞起一脚，“哗啦“一声掀翻了他们的桌子！ “好大的狗胆！“周毅厉声喝道，拳头已带着风声砸向其中一人面门，“敢诽谤四殿下，今日就叫你们长长记性！“ 作为特种兵，教训两个纨绔子弟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那二人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拳头，眼眶顿时青紫一片，活似两只独眼熊猫。 周毅又抡起巴掌，“啪啪“两声脆响：“再敢嘴碎，直接送锦衣卫！” 说完瞪了那两人一眼，在朱世明震惊的目光中上楼了。 “还愣着做甚？点菜啊。“周毅越过呆立的朱世明，径直进了包厢。 望着楼下敢怒不敢言的两人，朱世明突然放声大笑，胸中郁气一扫而空。 包厢里，周毅皱眉看着朱世明：“他们这般诽谤你，你竟忍得？“ “周兄，“朱世明慢条斯理地斟酒，“他们方才没少编排你，怎不见你动怒？“ 周毅满不在乎地耸肩：“我本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倒是你。“ “有何不同？“朱世明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你我原是一样的。“ 周毅识趣地不再接话，事关国储，他绝不能沾边。 “来，喝酒。“他给两人斟满，仰脖一饮而尽。 朱世明正要举杯，却见对面周毅“噗“地将酒喷了出来！ “你这是？“朱世明皱眉看着正狼狈擦嘴的周毅。 周毅“砰“地摔了酒杯，“你被人坑了！这也能叫酒？快把掌柜叫来！“ 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这酸涩如醋的滋味实在难以下咽。 朱世明疑惑地又抿了一口，咂咂嘴，“一直是这个味道，有何不妥？“ “你不觉得酸？“周毅瞪圆了眼睛。 朱世明摇头，晃着酒杯道：“这可是千禧楼最好的酒，寻常人还喝不到呢。“ 周毅如遭雷击，这玩意儿也配叫好酒？怕是炒菜都嫌酸！ “你从前不是最爱这酒？“朱世明狐疑地打量他。 周毅突然正色，“若我能酿出更好的酒，你说有没有赚头？“ “哈哈哈！“朱世明笑得前仰后合，“你今日是怎么了？尽说梦话！“ 见周毅神色异常认真，朱世明渐渐敛了笑意，“若真能酿出，自然不愁销路。“ 他手里把玩着酒杯，玩味道：“别告诉我你会酿酒。“ 第66章 浪费东西 周毅正想回答，小二便端着饭菜上来了。 木质的托盘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菜肴，热气腾腾的米饭，香气袅袅升起。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周毅微微点点头，卖相看起来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实在是上次皇宫的饭菜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那寡淡无味的口感，仿佛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存在。 幸好国公府的东西比较简单，虽然不好吃，但不至于难吃。 “让我来试试这里美食。”他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 刚嚼了两下，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下一秒，他“哇”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连忙端起茶杯漱口。” “实在是太难吃了！”他放下茶杯，语气中满是嫌弃。 “周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朱世明眼中满是困惑。 他觉得眼前的周毅跟以前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陌生感。 “这太难吃了！”周毅把筷子一扔，银筷在桌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也称得上是京城第一酒楼？” 朱世明眼中全是狐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细嚼慢咽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筷子，微微笑道：“周兄，这饭菜还挺可口的，没你说的那么难吃。” 周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说这种东西好吃？他们的日子过得是有多惨？ 一想到陛下和皇后在皇宫里面，吃的东西跟这个差不多，他突然就想通了，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看来大乾在美食方面真的是非常的落后。 不行，我必须给这些人点震撼！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想到这里，他直接站起来，“殿下，不如跟我去明月楼了，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美食！” “我听说明月楼快要关门了。”朱世明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古怪。 周毅双手叉腰，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千禧楼这种水平，我随便弄几个菜出来，明月楼就能够起死回生！” 朱世明这下来了兴趣，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那我今天倒是要见识一下，周兄你所说的美食了。” 两人没有犹豫，一桌饭菜再碰都没碰，就直接下楼去了。 楼梯上，周毅步履如风，朱世明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楼下，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实在是刚才的周毅，太过于凶残了。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周毅两人来到了明月楼。 相比于客满为患的千禧楼，这里可以说是非常的冷清，一个客人都看不到。 大厅内，几张桌椅整齐地摆放着，显得格外空旷。 角落里，一个小二正无精打采地擦着桌子，听到脚步声，连忙抬起头。 看到有客人进来，小二连忙迎上来，脸上堆起笑容：“客官里面……” 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骤然一变，赶紧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参见小公爷！” 酒楼里那些无精打采的人听到小二的喊声后，赶紧跑了出来，乌泱泱全部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周毅看了一眼，一共六个人，看衣服应该都是前厅的伙计，他挥了挥手，直接吩咐道：“快起来，带我去厨房。” 掌柜褚大山赶紧走上前，低声问道：“小公爷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师去做就行了，没必要去厨房。” 一想到千禧楼的那些饭菜，周毅赶紧摆了摆手，眉头微皱：“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带路！” “你家小公爷今天要亲自下厨，赶紧带路吧！”朱世明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褚大山脸色更苦，心中暗道自家小公爷这纯粹就是在捣乱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找个理由拒绝，现在国公府是周毅当家，再加上明月楼又没有生意，索性就让对方胡闹去吧。 很快，褚大山就带着周毅两人来到了厨房。 进了厨房后，周毅便四下观看了起来，灶台上摆着各式厨具，架子上放着瓶瓶罐罐的调料。 大部分的配料都是有的，菜也有不少，那些不易保存的食材就没有多少了。 他正想开口询问，一想到明月楼现在的情况，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是生意不好，掌柜没有添置太多的食材，生怕浪费。 “去市场上买点新鲜菜回来，有什么就买什么。”周毅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吩咐道。 褚大山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公爷，你这真是要亲自下厨吗？” “今天招待的是殿下，当然得由我亲自下厨了。”周毅头都不抬，继续检查着调料，“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叫人去买菜。” 厨房里的配料很多，他准备做个麻辣火锅，这两天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刚好改善一下伙食，同时让四皇子这个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美食。 “千禧楼那样的饭菜都能叫做美食，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他冷哼一声，手中的菜刀在案板上快速起落，将姜蒜剁得细碎。 明月楼不愧是曾经的第一大酒楼，周毅想要的火锅配料这里基本上都有。 厨师们看到周毅拿了这么多的配料，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小公爷这到底要干什么，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生火呀！”周毅对着其中一个厨师喊道。 那厨师不敢耽误，老老实实地跑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其他人则伸长脖子看着周毅，眼中满是好奇。 周毅开始指挥他们去切菜，“记住，这些配菜不要切的太厚，比平常炒菜的时候稍微厚一点就行了。”他叮嘱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几个厨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发觉得小公爷就是在浪费东西。 他们不敢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周毅的要求去办。 等到锅烧得差不多，周毅便把猪油放下去开始炒料。 随着“滋啦”一声响，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第67章 今天算是开眼了 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厨房便飘荡着阵阵浓郁的香味。 朱世明忍不住使劲嗅了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中透露出惊讶，眼下虽未尝到周毅所谓的美食，光是从这扑鼻的香味来看，已然是相当不凡。 美食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此刻光是香味这一项，便已胜过千禧楼太多。 厨房里的师傅们闻到这股勾魂摄魄的香味后，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那口翻滚的锅，眼中满是渴望，甚至有人悄悄咽了咽口水。 “别把手给切了，都过来看吧！”周毅唇角微扬，直接对着这群人招了招手，语气轻松中带着几分调侃。 他心中早有盘算，接下来准备把明月楼重新开张，火锅的做法自然是要传授给这些人。 “想不想学啊？”他笑着问那些围过来的厨师，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厨师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都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犹豫和畏惧之色。 周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心知肚明这些人一来是害怕，二来恐怕是不信他能做出什么名堂。 他暗自思忖：“先让这群人瞧一瞧，等会儿东西做出来了，再让他们尝一尝，到时候怕是要求着我教。” 等到锅里的底料炒得差不多了，褚大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小公爷，市场上能买到的食材，我都给您带回来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周毅这才挥挥手，对那群仍在观望的厨师们说道：“别愣着了，赶紧去切菜。” 他转头看向褚大山，双手比划了一下，“有没有这么大的锅？下面要放炭火加热。” “小公爷，您看这个砂锅怎么样？”褚大山眼睛一亮，立马从厨房角落里翻出一个积灰的砂锅，用袖子擦了擦，递了过来。 周毅接过来仔细端详，砂锅大小正合适，他微微点头，“洗一下拿过来吧！” 几分钟后，大乾版的火锅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红油在锅中翻滚，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朱世明盯着这盆红彤彤的汤锅，脸上写满了狐疑，眉头微微皱起，“周兄，你所说的美食……不会就是这个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戏弄了。 这汤不是汤的，菜不是菜的，直接喝好像不现实。 “别着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周毅神秘一笑，转头对褚大山吩咐道：“把这东西端到包间去，记得下面加好炭火，火别太大。” 褚大山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端起砂锅，生怕洒出一滴红汤。 周毅又招呼人把切好的菜全部端到包间，自己则亲手调制蘸料。 大乾没有辣椒，周毅只得勉为其难地用茱萸代替，将葱蒜切碎放入碗中，然后烧热油一淋，“滋啦”一声，香气瞬间迸发，再加入一些酱油，蘸料便算完成了。 他一连做了两碗，端着蘸料招呼朱世明离开厨房。 两人离开后，厨房里的厨师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你们说，小公爷这是在干什么？做的菜不像菜，汤不像汤……”一个年轻厨师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还能干什么？就是在糟蹋东西呗！”另一个年长的厨师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你还真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新菜式来？” “可这香味……确实不一般啊！” “香味顶什么用？明月楼都半个月没开张了，再这样下去，工钱都发不出来了！”年长的厨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靠工钱养家糊口的普通人，若连工钱都拿不到，谁还愿意留在这里？ “要不……去外面找找其他酒楼，看他们收不收人？”有人试探性地提议。 “你要离开明月楼？”旁边的人惊讶道。 “不离开在这儿等死吗？”提议的人苦笑一声，“再不开张，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此时，周毅和朱世明已经来到了包厢，砂锅里的汤底正“咕噜咕噜”沸腾着，红油翻滚，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火锅旁边整齐地摆放着切好的食材，还有周毅刚才做的两碗蘸料。 朱世明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盯着火锅，忽然笑道：“周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把这些切好的食材放到里面去煮，对不对？” “四殿下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得出来。”周毅直接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咱们直接开吃吧！” 他知道不管把这火锅描绘得如何天花乱坠，都不如让对方亲自尝一口来得实在。 朱世明兴致勃勃地坐下，没有急着动筷，而是看着周毅，似乎在等他示范。 周毅会意，拿出一双公筷，夹了几片薄薄的羊肉，放入翻滚的红汤中。 羊肉片在热汤中迅速蜷缩，颜色由鲜红转为嫩白，他稍微烫煮了一会儿，夹出来放在朱世明面前的碟子里。 “殿下可以尝一尝。”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世明毫不客气，直接夹起烫好的羊肉片，放入口中。 在尝到味道的瞬间，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美味了！”他忍不住赞叹道，声音里满是惊喜，“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周毅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你这土包子，今天算是开眼了。”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明说，只是又烫了几片牛肉和羊肉，放到对方的碟子里。 “殿下再用这羊肉片蘸一下调料，味道会更好。”他指了指朱世明手边的蘸料碗。 朱世明此时对周毅的手艺已无半点怀疑，听说味道还能更上一层楼，眼睛顿时更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夹起羊肉片，刚要蘸料，却又停了下来，犹豫道：“周兄，不如你给我演示一遍？” 第68章 注定瞒不了多久 对于从未尝试过的新鲜事物，他决定还是先看看周毅怎么做，免得闹出笑话。 周毅爽快地点头，夹起一片羊肉，在蘸料碗里轻轻一转，随后送入口中，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嗯，好吃！” 朱世明有样学样，将蘸了料的羊肉片慢慢放入口中，舌尖刚一触及，那丰富的滋味便如潮水般涌来，尤其是那淡淡的辣味，让他欲罢不能。 “周兄，还愣着干什么？再来一些！”他忍不住催促道，语气急切。 周毅笑着递过去一双公筷，问道：“殿下知道吃火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朱世明接过筷子，好奇地追问。 周毅没有直接回答，夹起自己想要的蔬菜，放入锅中，悠然道：“就是别想着不劳而获，自己想吃什么就加什么。” 朱世明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虽然简单，却暗含人生道理！” 周毅此刻嘴里塞得满满的，根本无暇回答，只能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来到大乾后，伙食一直是他最不满意的地方，之前忙于国公府的事务，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吃饱！ 朱世明显然是同样的想法，火锅的美味让他根本停不下来，这味道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半个多小时后，褚大山买来的食材几乎被两人消灭殆尽。 周毅塞进最后一片羊肉，满足地扔掉筷子，拍了拍肚子，“总算是吃饱了！” 朱世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空了大半的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自己根本就没忍住。 他还是非常惊讶的，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对于自己都相当严苛。 一般出格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做，原因非常简单，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再加上生母的出身一般，在宫里自然是小心翼翼，从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今天能够毫无顾忌地大吃一顿，一来是因为对面的是周毅，二来是这东西太好吃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周毅，眼神中带着诧异。 “自己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毅的变化会如此之大？”他暗自思忖。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可没有龙阳之好。”周毅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他看得出来，朱世明的心情有些不好，想借着插科打诨让对方心情好一些。 朱世明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周兄，以前你可不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之前两个人的关系是不错，彼此之间终究是君臣的关系，周毅不敢太过于放肆。 今天天这半天相处下来，朱世明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周毅对于两人之间是一种平等的态度。 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之前的周毅根本不敢这么做，没想到他出去了一趟，周毅遭逢大变后，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他在诧异的同时，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他终于有了一个真心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我当然也得把你当朋友了。”周毅打了个哈哈。 古代王朝是有非常森严的等级制度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来就不会往这上面想。 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朱世明这样的皇子，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潜意识，才会让他在跟朱世明的相处过程中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看待。 刚才对方的话确实让他记住了一点，以后这样的态度不能轻易展现出来。 朱世明是个异类，其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要是过于放纵，怕是会引起整个勋贵阶层的不满。 “真要把这个社会的上层全部得罪光了，到时候就算陛下都保不住他。”他心中暗叹。 殊不知，他的这一番话让朱世明心里很是感动。 从小到大，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一直到国子监，周毅才愿意跟他说两句话。 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这份友情格外看重。 奈何之前的周毅多少心里总有君臣之别，多少有点放不开，可是今天对方真的把他当朋友了，这让他很开心。 他直接举起桌上的酒杯，朗声道：“来，我们干一杯吧！” 周毅毅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了：“这酒我可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这时，朱世明才想起来，周毅之前只是说会酿酒的，顿时就来了精神。 他对其他东西并不在乎，就好一口好酒，现在听说有美酒可以喝，他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不是会酿酒吗？赶紧去把美酒做出来，我要喝！”他催促道。 周毅摇了摇头：“酿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等我回去准备好了再通知你。” 朱世明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那就这么说好了，等你这酒酿好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周毅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你要有事就先走，我还得再待一会儿。” 朱世明直接站了起来，脸色严肃道：“我要进宫面圣了，下次再来找你。”说完，他转身就离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周毅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点头：“这个皇子，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 随后，他褚大山让把厨师们全部叫过来，明月楼是时候要重新开起来了。 冰块现在确实非常赚钱，可是配方这一块注定瞒不了多久。 只要被有心人知道了硝石的存在，配方很快就会被破解的。 明月楼作为以前的京城第一酒楼，赚钱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自身竞争力不足，只要补全这一块，生意自然会重新好起来。 没多久，褚大山带着厨师来到了包间，那股诱人的香味，让众人下意识多吸了两口气。 周毅直接指了指桌上的火锅，“来，先尝一尝。” 厨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做。 第69章 怕我撵他们走？ “你们不会是嫌弃我和殿下的口水吧？”周毅开玩笑道。 “小公爷说笑了，这是他们的荣幸，哪里敢嫌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褚大山立马瞪眼看着那几个厨师。 见主人和掌柜都这么说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走上前，拿起了筷子。 周毅趁机跟他们讲了一下火锅的吃法，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吃法。 桌上还有一些剩肉，正好是这些厨师们尝味道的最好食材。 在周毅的指挥下，厨师们很快就把剩下的羊肉放进了锅里，稍微烫了一下又夹了出来。 吃到嘴里之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脑海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做了几十年的厨师，做的菜都不如今天小公爷这个火锅。 “味道怎么样？”周毅笑着问道。 刚才那个烧火的厨师立马放下筷子，拱手道：“小公爷，这实在是太美味了！” “明月楼以后主打这个，你们觉得有赚头吗？”周毅开口问。 此时，好奇的褚大山正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感受到嘴里那股麻辣鲜香，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小公爷到底是从哪弄的这个配方？这要是推到市场上，还怕没有生意？ 他听到周毅的声音，连忙抬头道：“小公爷，如果明月楼有这种好东西，生意根本就不用担心。” “那就好！”周毅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趁着现在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接下来生意不好，我可得找你们的麻烦。” 厨师们这下也没再犹豫，赶紧询问了一下火锅的具体制作细节。 在周毅做的时候，他们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能够做出火锅的样子，味道方面就不敢保证了。 只有把细节全部完善，才能在味道上保证跟周毅所做的一模一样。 一开始，厨师们都小心翼翼地提问，大气都不敢喘。 最后见周毅态度缓和，甚至带着鼓励，他们的问题也就多了起来，基本上个个都是直击关键。 周毅微微点头，“这群厨师多少还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想必火锅最简单的东西做出来应该没问题。” 小半个时辰后，厨师们便去厨房忙碌了，想尽快把火锅汤底复制出来。 褚大山趁此机会给周毅汇报了一下明月楼的近况，周毅这才发现，明月楼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明月楼的生意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一落千丈，最大的原因就是后厨的大师傅被挖走了。 如今后厨那些人，之前都是跟着魏国公手下的老兵，碍于情面才没有离开，论起手艺只能说是一般般。 面对曾经明月楼那位掌勺的大师傅，他们自然毫无竞争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明月楼账上勉强剩下一笔钱，能再撑些时日。 若再过段时间还不能开张，工钱怕是真要发不出去了…… 说完明月楼的近况，褚大山脸上浮起一片苦涩，低声道：“小公爷，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若是能推出火锅，生意应该能立马好起来吧？”周毅指尖轻叩桌面，直接了当地问道。 褚大山赶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若火锅真能如少爷您做的这般滋味，顾客定然不会少，只是……” 他搓了搓手，眉头紧锁，“这价格该如何定？还有一点，这火锅的方子怕是不难仿制，咱们得防着别人抄了去。” 周毅闻言，眉梢微挑，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掌柜倒是有些眼力。 短短片刻，就能抓住最关键的两处要害，倒是让他高看了几分。 明月楼若想靠火锅翻身，定价确实至关重要。 价若太低，鱼龙混杂的客人便会拉低酒楼的格调，长远来看绝非好事。 若定得太高，以明月楼如今的境况，怕是连一个上门的顾客都难有。 当然，这些尚在其次，最棘手的，是火锅的配方本就不复杂。 同行只需尝上一回，便能将底料猜出个七七八八。 “先说价格。”周毅身子微微前倾，“明月楼的火锅，必须定为全城最贵，唯有如此才能在最短时间内重振招牌，你可明白？” 褚大山苦着脸道：“可是定价太高，眼下怕是根本无人问津……”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实在是少爷的性子他今天有点摸不透。 “这你无需操心，我自有打算。”周毅一摆手，神色笃定，显然心中已有成算。 褚大山却仍不放心，小心翼翼试探道：“少爷，不知您说的办法是……？” “不必多问。”周毅打断他，转而道，“配方泄露是难免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你也不必忧心。” 以如今大梁的调料品类，想要仿制火锅底料太简单了，想靠味道独占鳌头，本就不现实。 眼下明月楼最要紧的，是借火锅之势，重回京城第一楼的位子。 其他酒楼即便想仿，也需要时日，这段空档，便是明月楼的机会。 即便人人做火锅，他也有把握，让明月楼的火锅永远是最好的。 褚大山听得傻了眼。自家少爷说了不少，可是缺将两大难题轻飘飘揭过，叫他心里越发没底。 “少爷，这价格……是否再斟酌一二？”他硬着头皮，再度劝道。 周毅轻笑一声，忽然起身，“你觉得将价格压得再低，如今的明月楼会有人来吗？” 褚大山顿时语塞，以明月楼如今的颓势，除非白送吃食，否则哪会有人上门？ “放宽心。”周毅语气不容置疑，“按本少爷的吩咐去做，明月楼的生意自会起死回生。” “想在京城重振旗鼓，再走老路绝无可能。”他眸光一沉，“如今千禧楼势大，单靠火锅还不够。” “眼下楼里有多少伙计？”他话锋一转，直切正题。 褚大山心头一紧，连忙拱手，“回小公爷，前堂跑堂的共有三人，都是对明月楼忠心耿耿的老人，先前不少酒楼想挖他们，都被回绝了。” “怎么，怕我撵他们走？”周毅似笑非笑地瞥了对方一眼。 第70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褚大山慌忙低头，连声道“不敢”，他可不想惹怒自家少爷。 周毅未再多言，径直道：“人我不会赶走，你再招十名跑堂的，届时，我亲自调教。” 褚大山大惊，正欲劝阻，却听周毅紧接着补了一句，让他脸色都变了。 “记住，这十人须得全是女子，相貌越出众越好，听明白了？” 褚大山瞬间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险些咬碎后槽牙。 这小公爷简直胡闹！若真如此行事，明月楼岂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少爷！”他再顾不得尊卑，急声道，“明月楼是正经酒楼！您这般作为，会彻底坏了招牌！” 这些年，明月楼几乎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于他而言，这酒楼便如亲手抚养的孩子。 如今周毅竟要逼良为娼，他如何能忍？ 见对方急得眼眶发红，周毅反倒哈哈大笑，“褚掌柜，你怕是误会了。” 褚大山紧抿着嘴，目光死死盯着他，满是不信。 周毅微微颔首，心中暗赞，这掌柜对明月楼的感情，倒是出乎意料地深。 有这般忠心的帮手，日后倒省心不少。 “你觉得，明月楼想和千禧楼抗衡，单靠火锅够吗？”他不急解释，反而抛出一问。 褚大山沉思片刻，最终颓然摇头，“千禧楼已成气候，单凭火锅确实难敌，况且如少爷所言，这方子极易被仿，恐怕不出几日，千禧楼便会推出同样的火锅，到那时咱们更无胜算。” “不错。”周毅点头，“论菜品咱们并无优势，甚至略逊一筹，所以——”他目光一锐，“必须另辟蹊径。” “就算如此，招女子当跑堂都解决不了问题啊！”褚大山忍不住反驳。 周毅不慌不忙道：“想在压过千禧楼，我们就必须从服务下手，女子天生比男子更擅此道。” “服务？”褚大山一脸茫然。 “现在不懂无妨。”周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只管按我说的办，待我将人调教出来，你自然明白。” 褚大山苦笑摇头：“少爷，此事……恕难从命。” “说清楚。”周毅眉头骤然拧紧，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这掌柜忠心虽好，可若顽固不化，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褚大山自然听出了周毅的不满，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明月楼账上已经没多少钱了，若是要招这么多人，下个月的工钱就发不出来了。” 周毅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原来是钱的事情，那就简单了。 他直接开口问道：“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就剩几百两了。”褚大山的语气越发羞愧，低着头答道，看都不敢看周毅。 “明天我派人送一万两过来，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周毅很快做了决定，语气干脆利落。 原本低着头的褚大山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毅，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 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少爷，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了。 就在前天，这位少爷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关于卖冰的事情，他多少有所耳闻，心里始终半信半疑。 如今见少爷随手就能拿出一万两，让他对卖冰的事情再无任何怀疑。 “少……少爷，外面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毅笑眯眯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所说的传闻，是哪一些？” 褚大山咽了咽口水，一口气道：“外面都说少爷您是文曲星转世，做了好几首能够流传千古的诗词，同时还会制冰，卖了不少钱。” 周毅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前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确实赚了点钱。”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明月楼你可得给我好好看着。” 褚大山激动得眼眶发红，原本以为明月楼就此没落，没想到少爷竟如此争气。 他声音微颤：“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经营明月楼，绝不会让其他人看扁我们国公府！” 见对方如此激动，周毅心里颇为感慨，这个年代的人，忠诚之心确实令人动容。 他伸手拍了拍林书兰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好好干。” 谁知这一拍，竟让褚大山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身子微微发抖，眼中满是受宠若惊的神色。 “少爷竟然拍了我的肩膀……这是何等的荣幸啊！”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少爷放心，小的这条命就是您的，绝不负您的信任！” 周毅见对方如此夸张，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无奈笑道：“好好干，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安抚完褚大山，他正准备离开，富贵突然急匆匆跑上来，脸色涨红，“少爷，林书兰小姐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毅眼睛一亮，他正想去找对方。 他赶紧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请上来！” 说完，他让褚大山收拾出一间新包间，自己亲自跑到楼梯口迎接。 关于明月楼的宣传，还得靠这位林书兰小姐。 前天的诗词大会效果有多好，他已经见识过了。 这位小姐认识京城众多才子，简直是天生的宣传能手，只要对方帮忙宣传明月楼的火锅，生意绝对差不了。 林书兰走上楼，见周毅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里突然一慌，脸颊微微发烫，“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若是她知道周毅心里的真实想法，怕是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 “林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别来无恙？”周毅文绉绉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话让林书兰脸色更红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强压住羞意，微微福身，“小公爷，今日我是来道歉的，方才到国公府您不在，路过这里恰好看到富贵，就进来了。” “道歉？”周毅一脸茫然，“道什么歉？” 林书兰看了一眼富贵，欲言又止。 周毅立刻会意，挥了挥手：“富贵，你先下去。” 富贵点头退下，林书兰见状，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让自己的侍女下楼等候。 第71章 和亲王 很快，楼上只剩下周毅二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林书兰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张了张嘴，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她下意识攥紧了袖口的绣花，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周毅。 以往周毅在她心中的印象实在太差，如今要她主动道歉，实在难以启齿。 即使在出门前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此刻面对周毅仍觉得难为情。 周毅见她神色纠结，目光游移不定，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不想多纠缠，眼下有事相求，主动转移话题，“林小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这话让林书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道歉的事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心想既然对方有求于我，我帮对方办好这件事，也算是一种补偿。 定了定神，她抬眸直视周毅，“小公爷请说。” 语气虽平静，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周毅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襟，“上次的诗词大会令我受益匪浅，我准备以诗会友，在明月楼以诗会友，招待京城才子，想请林小姐帮忙联络。” 林书兰闻言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周毅上次的操作，满嘴生意经，若非那几首绝妙诗词，诗词大会怕是要沦为笑柄。 在她看来，周毅根本不像读书人，如今突然要她帮这样的忙，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公爷，您这次……真的只是为了以诗会友？”她忍不住问道，眼神略带怀疑。 周毅故作伤心，一脸悲愤地捂住心口，“林小姐，你这是不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书兰连忙摆手，有些慌张，“我只是怕小公爷另有目的，问清楚些比较好。” 周毅立刻摇头，一脸诚恳地向前倾身，“林小姐想多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说完，他作势要举手立誓。 林书兰见状赶紧拦住对方，指尖触及对方的手腕又迅速缩回，“小公爷不必如此，我信你！” 周毅顺势放下手，笑容灿烂无比，“林小姐能主动举办这样的盛会，实在是京城才子的幸事。” 林书兰直接傻眼了，杏眸圆睁：“等等，怎么就变成我举办了？我不是只负责联络吗？” 周毅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笑道：“林小姐，我今天回去拟个章程，咱们再一起商量。” 林书兰稀里糊涂地点了头，待回过神时，莫名其妙就接下了这桩差事。 周毅一脸正色地拱了拱手，“林小姐，实在是太感谢了，等我把章程准备好了，就去府上找你。”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一溜烟就直接下楼去了。 这小妞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得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要是等对方反应过来，后面可就不好糊弄了。 等林书兰回过神来，二楼已是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下了楼，发现周毅带着富贵早就已经跑了，人影都已见不到了。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上了周毅的当，气得跺了跺脚，绣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反差会如此之大？林书兰喃喃道，眸中满是困惑。 …… 周毅在回国公府的路上，遇到了不少行人，众人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对他的好奇。 前两天的事情已经慢慢发酵起来，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关于他的事情。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富贵抬头挺胸，心里很是得意，下巴扬得老高。 自家少爷可是文曲星转世，就应该获得这样的关注！ 周毅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他眉头微皱，不想被人当猴子看，赶紧招呼着富贵赶紧往家里走。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那里。 樊老六正在门口来回走动，看到周毅出现后立马迎了上去，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少爷，家里来贵客了，和亲王。”他语速飞快，显然很是着急。 听到“和亲王”这个名字，周毅眉头微微一皱，这家伙怎么来了？ 和亲王是大乾唯一的王爷，当今陛下的的亲弟弟，三十多岁，在京城是有名的风流王爷。 这个王爷之前跟他可是没有任何往来的，今天怎么会突然上门呢？ “对方说了来意没有？”周毅开口问道。 樊老六摇了摇头，“小的问了，对方没有理我，只是说要等少爷你回来面谈。” “走，进去会会他。”周毅挥了挥手，带着富贵就往里面走。 大厅内，他见到了这位大乾有名的王爷。 对方身形有些发福，整个人的精神不错，脸色非常的红润。 周毅看到这一幕后，心里微微一凛，看来这位王爷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风流。 真要是沉溺女色，对方脸色不可能这么的好。 “周毅你总算回来了，让本王等得好苦。”和亲王见周毅回来后眼睛一亮，语气略带抱怨地捋了捋胡子。 周毅赶紧拱了拱手，“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别那么多废话，本王要冰，你赶紧给我弄个几千斤！”和亲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在知道对方的意图后，周毅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原来是为了冰而来的。 他赶紧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搓了搓手，“王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制冰的速度比较慢，今天的冰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你说什么？本王来找你要冰，你敢不给？”和亲王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富贵和樊老六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少爷，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王爷。 整个京城都说这位王爷向来是蛮不讲理，今天少爷要是得罪了对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你们先下去。”周毅不着急，转头吩咐富贵等人。 富贵和樊老六对视一眼，最后老老实实地转身离开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肯定不放心让少爷单独处理这件事。 现如今少爷的所作所为早已征服了他们，他们相信少爷自有解决办法。 “周毅，你就算跪下来求情，这事都得给我办好！”和亲王见对方屏退手下，冷哼了一声。 第72章 这门生意太过于暴利 周毅拱手作揖，腰弯得更低了些，“王爷的事情当然要办，可是……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 “你家的生意你做不了主，骗鬼呢！”和亲王瞪着眼睛问道，胡须气得一翘一翘。 周毅笑了笑，直接来到对方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王爷，这门生意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和亲王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斜倚在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是想拿皇后出来压我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告诉你，别人或许会怕，但我可不怕！” 男主轻笑了一声，目光微闪，心中暗忖看来印象里关于这位王爷的信息还真没有说错。 这位王爷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整个大乾只有一个人能够压住对方，那就是当今陛下。 众人皆知陛下非常疼爱皇后，对这位亲弟弟同样是爱护非常。 只要对方没有造反，那么陛下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正是因为这样，这位王爷才会如此放肆，仿佛巴不得把大乾的律法全部触犯一遍，才能彰显他的厉害。 周毅倒是觉得对方的这种做法，不像是纨绔子弟的行径，反而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作为武帝唯一在世的弟弟，对方的身份是非常的敏感，要是不给自己多上几层保护，恐怕小命早就已经丢了。 “王爷的本事，小人自然是知道的。”周毅笑了笑，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这门生意是我和陛下一起合作的，王爷若是想要，我得去找陛下商量一下才行。” 听到“陛下”这两个字，和亲王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毅，语气已然软了下来：“你小子可不要骗我，陛下怎么会跟你一起做生意？” “如果陛下没有跟我做生意，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亲自到诗词大会来替我撑腰呢？”周毅不慌不忙地反问了一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和亲王不是傻瓜，在脑海里稍微转了一圈，就已经能够分辨出周毅话中的真伪了。 他眉头微皱，这件事情要不是陛下首肯，皇后娘娘不可能抛头露面。 想到这里，他脸上立马堆出了笑容，语气热络起来，“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来正经做生意的，为什么要问过陛下？” 周毅心中暗笑，对方原本是想白嫖，现在愿意给钱，这就是陛下的威力啊！ “我当然知道王爷是想买，可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周毅双手一摊，脸上全是为难之色，仿佛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和亲王盯着对方，眉头紧皱，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不卖给我？” “王爷，瞧你这话说的。”周毅一脸委屈，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实在是冰窖没有了存货，不如这样吧王爷，明天我准备两千斤冰，亲自送到府上，您看如何？” 周毅如此快的转变，却是让和亲王狐疑起来。 他眯起眼睛，心中盘算：这小子方才一副不想卖的样子，现在怎么又要亲自送到府上？ 他突然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你小子不会是想到陛下那里挂我的账吧？” “王爷，您花钱买冰，我把冰送到府上，这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去陛下那里告状呢？”周毅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和亲王这下是真摸不透周毅的意图了，他盯着周毅看了半晌，心中嘀咕，这小子的举动我怎么看不明白呢？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坑？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重重拍在了桌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一两六钱一斤是吧？这里是三千两，明天这冰你要是不送到府上，你就死定了！” 周毅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他动作麻利地将桌上的银票塞进怀里，语气热切，“王爷您放心，只要凑够两千斤冰，我立马就让人送到府上，绝对不会耽误！” 和亲王深深地看了周毅一眼，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周毅赶紧把怀里的银票拿出来，仔细数了数，心中暗喜这王爷可真有钱，一出手就是三千两，不过这个价格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亏的。 要知道今天的五千斤冰，每一斤的价格都差不多快到四两了，亏大了。 有好也当然也有坏，这就意味着明天的冰块价格可能要更上一个台阶了。 五千斤冰只剩下三千斤，那些来购冰的人怕是要争破脑袋。 按照眼下这个温度，再加上勋贵人家的使用频率，一千斤的冰大概就用个十天左右。 现在把冰的价格抬上去，后面想要降下来可就难了。 想到这些，周毅脸上全是得意，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脸的得意，“这门生意可真好赚钱。” 事实证明他想的一点都没错，第二天得知冰窖只剩三千斤后，前来购买的人更加疯狂了。 购买方式还是按照昨天的私下报价，在场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彼此之间的价格。 在货源这么少的情况下，众人报价方面自然是不会太低。 昨天冰斤的平均成交价在四两左右，今天这个价格已经提升到了五两。 “奇货可居这个道理，不管放在任何时候，任何货物上面都是成立的。”周毅看着争相报价的客人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三千斤冰最后卖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这要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三天的时间过去，冰块的价格正式恢复正常，周毅销售的方式还是跟前两天一样，私下写价，价高者得。 这让冰块的价格再度上升了一个维度，平均成交量来到了五两。 这个消息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起来，这门生意太过于暴利了。 富贵看着手上的银票，嘴巴张得大.大的，兴奋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第73章 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少爷，这几天加起来，入账差不多六万多两银子，实在是太夸张了！”他激动地汇报道，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周毅摆了摆手，神色淡然，根本就没在乎这件事情，“硝石收购了多少？” “少爷，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情，市面上已经收不到硝石了。”富贵赶紧汇报道。 周毅一点都不意外，轻轻点头，“看样子有人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开始出手了。” “少爷，您是说市场上没有硝石，是有人在收购？”富贵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脸色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硝石这东西在大乾的用途并不多，现在买不到了，除了有人大量收购，还能有什么原因？”周毅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富贵微微点头，突然脸色一变，有些惊恐道：“该不会是有人发现我们的制冰配方了吧？” “就算没有发现，距离发现都差不多了。”周毅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的眼神深邃难测。 富贵急得不行，他实在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少爷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少爷，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他一脸紧张地问道。 周毅笑着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是让你大量收购硝石吗？” “可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硝石了。”富贵赶紧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眼下这些硝石最多用上一个月，再多就没有了。” “已经足够了。”周毅淡淡回答道，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 能够收这么多硝石，已经相当可以了，想要把硝石彻底垄断，以他现如今的财富根本就做不到。 他做不到这件事情，并不意味着皇后娘娘做不到。 三天的时间过去，相信以皇后娘娘的手段，恐怕早就把京城附近的硝石矿全部包下来了。 到时候就算配方真的传出去，这些人买不到硝石，自然就无法制冰。 如此暴利的生意，陛下肯定会掌握在自己手上，哪里会容许别人染指？ 就算这个配方是周毅发明的，以后恐怕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武帝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他看上的东西，是一定会弄到手的。 周毅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想的就是靠制冰发一笔横财，后面直接转让给陛下，这是最好的结果。 眼下武帝最缺的就是银子，相信周毅送的这个礼物一定能够让对方满意。 只要武帝满意了，魏国公这个爵位就不会轻易被撤销，他就可以继承下去。 他只要不作死，魏国公这个爵位他就会坐得非常稳。 这里面的博弈以及交换，作为下人的富贵自然是不懂的。 富贵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魏国公能够凭借着制冰这个生意，稳稳的立足于京城。 要是没有了这个生意，难道又要像以前一样坐吃山空吗？ “少爷，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富贵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周毅。 周毅摆了摆手，“行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给三万两银子给我，我进宫一趟。” “少爷，这两天一共赚了六万两银子，再加上之前的四万两，一共是十万两，买硝石用了六万两千两，还要给明月楼一万两，我们手上就剩三万两千两了，您用完可就没钱了！”富贵声音里带着焦急。 周毅瞪了对方一眼，眉头微蹙，“叫你去办就办，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是要给皇后娘娘的钱，那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看到对方一脸失望的样子，周毅没有过多解释，拿上钱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富贵刚想跟上去，却被周毅直接拦了下来，“你在这里好好给我看着，后院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看着少爷急匆匆的背影，富贵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少爷这身上有钱了，看样子又要去外面做坏事了。” 周毅要是知道对方的这种想法，肯定会直接一巴掌扇过去——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就算他要去秦淮河，那也得晚上啊，大白天怎么能去？ …… 在皇后的特别交代之下，周毅只是在宫门口汇报了一声，很快就来到了皇后的住所。 皇后正倚在软榻上，见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慵懒：“看你兴高采烈的样子，这是给本宫带好消息来了？” 周毅连忙躬身行礼，恭敬道：“娘娘，我是来送分红的。” 皇后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她轻轻颔首，这才坐直了身子，神色淡然，“这才两天时间，几千两银子就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了吧？” 关于卖冰的事情，在见识过周毅的手段后，她没有过多插手。 在赚钱这方面，周毅确实比其他人更厉害，她只要等着分钱就行。 “皇后娘娘，一共是三万两，都在这里了。”周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正在端茶的皇后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打翻，她顾不上喝茶，直接将茶杯“当”的一声放在桌上，声音微微提高，“你刚才说多少？” “两天的收入一共是六万两，皇后娘娘，您的那份在这里。”周毅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恭敬。 皇后只觉得这个消息炸裂不已，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周毅这两天卖的冰大概在一万斤左右，相比于之前的五万斤，少了整整五分之四。 就算是这样，这一万斤冰卖的价格，竟然和五万斤冰差不多了！ 她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跟我说清楚！”她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毅。 周毅不敢耽误，老老实实把卖冰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皇后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麻，心中暗叹这小子赚钱的手段，真是一出接一出！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确实非常厉害，能够把冰在这个时候的价值彻底体现出来。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急着囤硝石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把钱给我送过来了？”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毅，眼中带着探究。 第74章 讨个御笔 周毅心里吐槽了一句，我倒是想囤，但你没给我机会啊！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皇后娘娘，京城的硝石已经没有多少了，这钱花不出去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皇后娘娘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周毅早有准备，语气沉稳，“市场上已经有人在购买硝石了，看样子我们的配方应该藏不了多久了。” “这是谁泄露了吗？”皇后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言语之中带着煞气。 关于这个生意，她之前只当是周毅胡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周毅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给她分了四万两的分红，这让她立马盯上了这个生意。 若是有人敢跟她抢，她肯定不会客气。 周毅心里一惊，再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连忙解释，“皇后娘娘，主要是国公府这段时间太过于出名，各种行为都被人盯着，再加上硝石制冰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花段时间应该就能推出来，不是我们这边泄露的。” “以后不是有很多人要跟你抢生意？”皇后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周毅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皇后娘娘，如果市面上出现第二家卖冰制冰的，我会主动把配方公布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现在有点看不透周毅到底要干什么。 周毅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很简单，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研发出这个配方，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配方。” 皇后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依旧有些疑惑。 周毅自顾自地往下说：“到时候，只要我把配方公布出去，他们想要靠冰赚钱就不太现实了，而我们手上还有王牌。” 听到这里，皇后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小子说的王牌就是硝石。 只要把制冰的原材料硝石控制在手上，根本不担心失去市场。 到时候就算全天下都知道配方，没有原材料同样制不出冰来。 现在京城附近的大小硝石矿彻底被她掌握在手上，这生意从今往后只有皇家能做了。 就算是眼前的周毅，以后都无法再插手这门生意。 不仅如此，其他地方的硝石矿以后也得控制起来。 皇后看向对面的周毅，眸中闪过一丝歉意。 要知道，这么一门赚钱的生意，等于是从对方手里硬生生抢过来的。 她现在有些担心，作为一国之母，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些勋贵阶层会如何看她？ 不过为了陛下的伟业，她愿意做出牺牲，想清楚这点后，刚才的愧疚已经全部消失了。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没有什么愧疚的。 然而，周毅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皇后娘娘，我想把这门生意献给您，以后不再插手。”周毅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皇后有些措手不及，她狐疑地打量着周毅，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这是你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配方，送给我算是怎么一回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情复杂地开口，语气中带着试探。 “皇后娘娘，请救救微臣吧！”周毅说完，直接跪了下来姿态卑微。 皇后这下是真傻眼了，她连忙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女将周毅扶起，“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蹙起眉头，心想难道这小子闯了什么祸？ 周毅苦笑一声，低声道：“只是觉得这生意不适合我，还是皇后娘娘来接手比较好。” “谁去找你麻烦了吗？”皇后眸光一凛，瞬间猜到了某种可能。 周毅赶紧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惶恐，“皇后娘娘误会了！绝对没有的事！只是微臣能力不足，怕把这生意搅黄了……” 见他这副模样，皇后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财帛动人心，这是自古以来永恒不变的道理，再加上这群勋贵如今贪图享乐，自然想尽办法捞钱。 眼下突然多了这么一门赚钱的生意，谁肯轻易放过？周毅在经营途中，怕是受了谁的威胁。 “真要遇到什么事，你大胆说出来，本宫为你做主。”她直截了当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生意有一半可是她的，若有人敢打主意，她绝不轻饶！ 不对，马上就全是她的了，必须警告那些有贪念的人。 周毅慌忙站起来，连连摆手，“娘娘真的误会了！没人威胁微臣，微臣只是觉得这生意太大，一个人掌控不了……” 皇后眸色渐深，脑海中已闪过几个名字，能让周毅畏惧至此的，整个大乾屈指可数。 见对方不愿多说，她不再追问，给出了承诺，“生意我派人接手，你的分红照旧。”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周毅又站了起来，声音发颤，“微臣什么都不做，哪敢再拿分红？这若传出去，怕是要被唾沫淹死……” “给你一成，保你在京城活得自在。”皇后直接拍板，语气不容置疑。 无论如何，这生意是周毅做起来的，全部夺走，她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尤其是如今魏国公为国捐躯，她更不能寒了人心。 况且生意到了手上，分红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只需保证周毅的生活和国公府运转，花不了几个钱。 “谢娘娘恩典！”周毅赶紧拱手谢恩。 皇后此刻看周毅越发顺眼，唇角微扬，“不必拘礼，坐吧。” 经过方才之事，周毅心知眼前的皇后绝非表面那般和善，自然不敢再放肆。 他小心翼翼道：“娘娘答应过微臣的事……不知可还算数？” 皇后一怔，随即挑眉：“你说的是何事？” “娘娘若忘了，就当微臣从未提过。”周毅以退为进。 皇后思索片刻，恍然道：“给店铺题匾的事？” “正是！”周毅生怕她反悔，急忙解释，“微臣想重振明月楼，日后有了营收，就不必再向娘娘伸手要钱。” 皇后听罢，心中愈发满意，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小事一桩，本宫亲自向陛下讨个御笔如何？”她爽快应下，笑意渐浓。 周毅送上如此大礼，区区牌匾不值一提。 有了皇帝的题字，明月楼便有了靠山，往后谁想打主意，都得掂量三分。 周毅大喜，千恩万谢后匆匆告退。 皇后心情愉悦，捏着周毅奉上的三万两银票，径直前往尚书房，她迫不及待要将这好消息分享给丈夫。 第75章 这些虚言有何意义？ 周毅出了皇宫，长舒一口气，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此刻才惊觉，那位看似和蔼的皇后娘娘，骨子里仍是冷酷的统治者，若有人威胁皇权，对方绝不会手软。 “日后绝不能再天真了……”他暗自告诫自己，眼中带着一丝后怕。 能助武帝登基并稳坐后位之人，心机城府岂是常人能及？ 恐怕在皇后的眼中，普通人的性格跟蝼蚁一般，根本不不会在乎。 在这世界，若以现代思维与帝王相处，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牢牢的把这点记在了心里。 回府后，周毅哪来纸笔，笔尖悬在半空，颤抖片刻，又颓然放下。 “富贵，你来写。”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富贵一愣，随即抿唇憋笑走到桌前，原来少爷都嫌自己的字丑。 周毅口述的内容，正是“才子聚会”的流程，此时他借鉴了前世的演唱会模式，誓要让明月楼一炮而红。 此番良机，正好推出火锅，有此新奇美食加持，定能轰动京城！ 待确认无误，他立刻吩咐富贵送至林书兰手中，这件事情必须尽快的定下来。 周毅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刚离开的富贵突然又跑了回来，脚步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 “少爷！老管家回来了！”富贵红着眼喊了一句，嗓音哽咽。 周毅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老管家是去替魏国公收拾遗体去了。 “人在哪里？”他赶紧问道。 他占据了这具身体，如今替对方尽人子的责任，这是应该的。 富贵擦了一下眼睛，声音中带着哭腔，“马上就到城外了。” “走，我们过去！”周毅说完，直接往外面跑去。 刚到大门，就看到大太监匆匆走来，“小公爷知道了？那赶紧跟咱家走吧！” 等他来到城门口，发现武帝伫立在此，周围站着的都是大乾的文武大臣。 他赶紧下马拜见，膝盖还未触地，武帝便开口，“不必多礼，你过来吧。” 周毅低着头，沉默地走到武帝身边，不然其他人看到他的神色。 武帝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远地望着城门外，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今日朝中大臣悉数到场，肃立两侧，鸦雀无声，看得出来朝廷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魏国公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武帝第一时间为其举办了葬礼，此举既为稳定人心，亦为安抚周毅。 如今骨灰回来，阵势自然更不能小，必须让天下人都看到。 没过多久，一辆灰扑扑的马车缓缓出现在官道尽头。 武帝转头看向周毅，声音低沉：“走，跟我去接你爹回家。” 周毅点了点头，默默跟在对方身后，他望着那辆渐近的马车，眼神复杂。 他本是一名军人，为国捐躯之事并非未曾设想。 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眼前，而且躺着的人还是他的便宜老爹，心里自然是感慨不已。 武帝侧目瞥了周毅一眼，见对方神情黯然，温声安慰：“魏国公死得其所，你作为他的儿子，当自豪。” “陛下，臣知道了。”周毅躬身回答，嗓音有些沙哑。 见周毅情绪低沉，武帝再度开口，“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朕在，你和魏国公府皆会安然无恙。” “谢陛下恩典。”周毅恭敬答道。 此刻他心中所念，并非自身安危，而是对这些舍生忘死之人的敬佩。 马车停稳，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颤巍巍地下来。 他衣衫褴褛，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向武帝叩首，随后扑到周毅面前，老泪纵横，“少爷……我把老爷带回来了！” 周毅连忙扶住对方颤抖的手臂，福伯的脸被风霜割出沟壑，眼中血丝密布，显然历经艰辛。 “福伯，辛苦了。”他声音发颤，喉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少爷，这本就是老奴该做的。”福伯摇头，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周毅冲富贵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福伯回去休息！” “少爷，老奴的事还没做完……让我送老爷回家吧！”福伯固执地抓住车辕，不愿离开。 一旁的武帝不禁叹道：“这位忠仆，当真令人动容。” “谢陛下夸奖。”福伯惶恐伏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 周毅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福伯，爹的后事交给我，您必须休息，这是命令！” 福伯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瞪大，嘴唇哆嗦着，少爷何时会说这种话了？ “少爷……”他哽咽着，终于缓缓松开手，“就老老奴送老爷回家吧！” 周毅沉默不语，他知道要是强硬带走这位老人，对方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你就跟在我身后，富贵你扶好。”他最后只能妥协。 见周毅安排妥当，武帝一挥袖袍，沉声道：“走，送魏国公回府！” 队伍浩浩荡荡入城，百姓自发聚集在街道两侧，沉默注视。 周毅低垂着头，跟在武帝身后，至魏国公府门前，他正欲上前捧起骨灰盒，却被武帝拦住。 “让朕来。”武帝的声音不容置疑。 群臣顿时跪倒一片，纷纷劝阻：“陛下万万不可！魏国公虽功在社稷，终究是臣子，岂能劳您亲为？” 武帝目光如刃，扫过众人，“今日若你们谁能如魏国公般马革裹尸，朕亦会为他捧灵！” 说罢，径直将骨灰盒揽入怀中，转身对周毅道：“随朕带你爹回家。” 这一举动，彻底击碎了周毅对武帝的固有印象。 他曾以为帝王皆冷酷无情，此刻却见对方亲自托着那方木匣，没有任何嫌弃。 入府后，武帝净手上香，群臣不敢怠慢，纷纷效仿。 周毅披麻戴孝跪于灵前，福伯与富贵跪在他其后，脸上全是悲伤。 礼毕，武帝示意大太监宣旨，圣旨通篇溢美之词，赞魏国公忠烈千秋。 周毅垂眸不语，人都已经没了，这些虚言有何意义？ 武帝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大声道：“魏国公已去，今后国公府就要靠你了。” 第76章 御膳房那群废物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的文武大臣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明显是在释放一个信息，就是以后的魏国公爵位，会由周毅继承。 之前有人猜测，随着魏国公的战死，国公这个称号怕是会被陛下回收。 周毅作为魏国公的唯一继承人，最后能得到一个男爵的爵位，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大乾的外戚爵位体制，从上到下依次是公、侯、伯、子、男，阶级分明。 周毅要是从魏国公的爵位上下来，国公变侯爵，这里面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毫不夸张地说，魏国公这个称号以后就不会在大乾存在了。 对于这个猜测，朝中大部分人都认为是很有可能的。 周毅不学无术的名声太过于响亮，整个京城有名的纨绔，怎么可能继承魏国公这个爵位？ 真要让对方继承了这个爵位，怕是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陛下就算为了平复群臣们的意见，恐怕都会把这个爵位给下掉。 现如今看来，陛下已经改变了主意，这让很多人想起了最近的那个传闻，周毅在卖冰，这里面有陛下的身影。 之前还有人觉得不现实，制冰生意确实非常赚钱，可也没有夸张到让陛下合伙一起做生意。 现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大概率是真的，制冰所带来的财富，连皇帝都心动了。 在这一瞬间，朝廷那些高层的人已经把这件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周毅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感慨一句，能够做到朝廷高官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此时，不少人已经在打主意，想找个机会从周毅口里套出一些信息了。 面对武帝这一番话，周毅只是低头拜谢，没有说其他的话。 眼下这个场合，他说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干脆闭口不言，这样想攻击他的人就找不到机会了。 武帝对于周毅这个举动非常满意，他今天需要传达的是一个态度，周毅只需要接下就行，不需要说话。 看到周毅如此懂事，再加上昨天又把制冰生意送给了他，武帝决定再帮对方一把。 “等你成年和公主结婚后，我把魏国公的爵位传给你，在此期间，谁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过来告诉我，明白吗？”武帝故意大声道，同时隐晦地看了某些人一眼。 其中要说最害怕的，自然就是洪国公了，为了这件事情，武帝可是特意敲打过他。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别人不知道武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相处了这么久，又如何会不知道？ 这位皇帝心狠手辣，做事从不犹豫，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主。 他直接站起来，上前一步拱手道：“周毅侄儿，以后京城谁要是找你的麻烦，就直接报我的名字，叔叔我护着你！” 武帝对于洪国公这个态度自然是满意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看到皇帝脸上的笑容后，洪国公心里一阵后怕，今天他要是晚一点表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行了，你们都去忙吧，我还有两句话要跟周毅说。”武帝见目的已达到，便对着其他众臣挥了挥手。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看样子制冰生意的利益真的是非常夸张，夸张得连皇帝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们现在真的很好奇，周毅这个制冰生意到底卖了多少钱？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们对周毅就恨得牙痒痒的，这小子怎么能够把价格藏得这么好？ 对方采取了私下报价的办法，把冰块的价格藏得死死的。 这件事情涉及的人太多，地位都不低，想要打听清楚，实在是太困难了。 除了周毅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全部的价格，这点真的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周毅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让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这还是之前的那个纨绔子弟吗？难道对方背后有其他人在出谋划策？ 众人离开之前，都深深地看了周毅一眼，以后千万不能跟这小子交恶。 等到群臣离开后，武帝直接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也坐吧。” “陛下，微臣不敢。”周毅赶紧拱手，直接拒绝了。 对此武帝没有再强求，看了一眼魏国公的牌位，轻叹了一口气，“你爹是个英雄，我希望你能够跟他一样，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 “陛下，臣会的。”周毅的回答很简单。 他确实想做出一些改变，现在还不能说，真要说出来了，他怕武帝有些接受不了。 武帝明显是猜到了这个回答，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你能够这样想最好，朕还是那一句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国公的位置就永远是你的。” “谢陛下。”周毅立马低头谢恩。 武帝直接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周毅刚好抬起头，看到对方这副模样，立马上前低头问道：“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皇后很喜欢你做的凉皮，没事就多进宫做点给她吃。”皇帝轻咳了一声道。 旁边的大太监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古怪，赶紧低下了头。 周毅有些诧异，“陛下，凉皮的做法我不是已经交给御膳房了吗？” “御膳房那群废物，做出来的味道跟你所做的相差甚大！”武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周毅脸色同样古怪了起来，对方把皇后搬出来当幌子，原来是想让他给对方做凉皮吃。 “陛下，等臣忙完这段时间，亲自进宫给皇后娘娘做凉皮。”他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赶紧拱手道。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周毅的肩膀，直接离开了。 离开前，大太监给了周毅一个大拇指，赶紧跟了上去。 “少爷，最近京城都发生了什么？”福伯走上前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实在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受皇帝陛下青睐了？ 第77章 为何会与一个纨绔交好 灵堂内，白烛摇曳，非常的寂静。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福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陛下竟然允许自家少爷继承国公这个爵位？ 不仅如此，更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给了少爷如此体面，这让他无法理解。 尤其是临走前，皇帝那意味深长的拍肩膀，更让他眼睛瞪得浑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皇帝什么时候对自家少爷如此看重了？ “福伯你可不知道，最近少爷出尽了风头啊！”富贵在一旁得意地扬起眉毛，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周毅此刻无心应对这些琐事，他直接摆了摆手，“福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作为魏国公唯一的儿子，守灵这件事自然该由他亲自来。 福伯嘴唇微动，还想再劝几句，却被周毅直接抬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去吧，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代劳。” 这话让福伯眼眶一热，浑浊的泪水在褶皱的眼角打转。 临走前，他冲富贵使了个眼色，富贵立刻会意，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刚出大厅，福伯便一把拽住富贵的袖子，他压低声音，嗓音沙哑急切道：“快说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富贵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这两日的事情原原本本道来，说到激动处直接手舞足蹈了起来。 听完描述，福伯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花白的胡子颤抖如风中的枯草，连带着下颌的皮肉都微微颤动，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 若富贵所言有假，根本无法解释陛下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梦！ “哈哈哈！”富贵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福伯，我懂！当初我也跟您一样，足足三天才缓过劲儿来！” “老爷夫人保佑啊……”福伯突然老泪纵横，用袖子胡乱抹着脸，“国公府……总算是保下来了……” 见福伯这般模样，富贵笑容直接消失，眼底浮起一层水雾。 当年他初入国公府时，老爷夫人尚在，府中欢声笑语，如今却阴阳两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少爷终于浪子回头，国公府得以留存，他们这些下人总算有了依靠。 “福伯，少爷如今可是文曲星转世，您放宽心便是！”富贵挺直腰板，语气斩钉截铁。 此刻他对周毅的信任已攀升至顶峰，仿佛世间再无难题能困住少爷。 皇帝銮驾刚离开不久，各路官员便接踵而至。 周毅应对得体，对每位访客都躬身致谢，腰弯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体面。 无论对方官职高低，皆是一视同仁，言辞恳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令人如沐春风。 福伯原本悬着的心，在见到少爷这般沉稳作派后彻底落了地。 他望着灵堂前游刃有余的身影，忍不住喃喃自语，“老爷夫人若在天有灵……该欣慰了……” 有陛下庇佑，少爷又能赚钱，待人接物更是脱胎换骨，国公府的未来，不必忧心了。 “四殿下驾到……” 正与礼部官员寒暄的周毅闻言立即告罪，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只见朱世明一袭素袍，气色比前两日好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倦意。 “周兄，节哀顺变。”朱世明抬手轻声道。 青烟缭绕中，朱世明恭敬地三鞠躬，上了三柱香。 “周兄快请起。”上香完毕，朱世明连忙弯腰搀扶，手指轻轻托住周毅的手肘。 “四殿下能来送家父最后一程，周某感激不尽。”周毅轻声道。 朱世明摆摆手，语气更加的温和，“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殿下若无要事，不如留下用午膳？”周毅抬头提议。 这番对话却是惊得福伯后背沁出冷汗，少爷何时敢与皇子这般随意说话了？ 朱世明莞尔一笑，“中午……可以吃火锅吗？” “殿下若想，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周毅脸上总算有了危险，凝重的气氛顿时少了很多。 朱世明正要应允，门外突然传来尖细的通传声，“七公主驾到！” “她来作甚？”周毅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低声嘀咕道，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 朱世明敏锐地捕捉到周毅的不悦，急忙解释，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七妹是来祭奠魏国公的，周兄莫要多想。” “殿下不如先去后堂歇息？”周毅拱手道。 “无妨，我在此陪你。”朱世明纹丝不动，他有点担心七妹会乱来。 “富贵！愣着干什么？给四殿下看座！”周毅转头吩咐道。 富贵刚抬脚就被朱世明制止，“不必，我站着就好。” 见对方坚持，周毅不再多言，整了整衣冠朝大门走去。 望着少爷挺拔的背影，再看向门外渐近的仪仗，福伯恍如梦中。 当初老爷去世，百官虽来吊唁，他心知肚明那些人全是冲着武帝的面子。 待武帝移驾，国公府门可罗雀，当真应了“人走茶凉”四字。 而今情景重现，却已天差地别。 京城大小官员悉数到场，连皇子公主都亲临祭拜，国公府昔年荣光，竟在少爷手中重现！ “恭迎公主殿下。”周毅上前行礼，没有任何的不敬。 朱微珍见状挑起眉毛，上次这人对她爱答不理，今日怎如此恭顺？ 转念一想，定是母后训诫起了效，不由得意地抿了抿朱唇。 “平身。”她端着架子虚抬手腕，“本公主今日特来祭拜魏国公，不必多礼。” 周毅没再说话，只是侧身引路，待朱微珍踏入灵堂，瞥见朱世明时明显一怔，旋即又了然，毕竟这两人交好满朝皆知。 她向朱世明微微颔首，接过侍女递来的线香，三鞠躬时，鬓边步摇纹丝不动，仪态完美无法挑剔。 “小公爷节哀。”祭奠完毕，朱微珍走到周毅跟前，声音透出几分温柔，与平日的刁蛮判若两人。 周毅暗自腹诽，这刁蛮公主平日张牙舞爪，丧仪场合倒装得端庄。 果然龙子凤孙没一个省油的灯！面上却恭敬道：“谢公主。” 朱微珍目光在朱世明与周毅之间打了个转，忽然轻笑，“四哥来了很久？” “我刚到没多久。”朱世明淡淡回答道。 朱微珍眯起杏眼，她实在想不通这位才华横溢的兄长，为何会与一个纨绔交好。 她突然轻咳一声，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小公爷，可否屏退左右？本公主有事相询。” 第78章 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周毅抬起头，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对福伯两人点了点头。 等到福伯两人离开后，朱微珍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首《明月几时有》，真的是你写的吗？” “七妹，这件事情是母后亲眼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朱世明立马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这种场合，这个妹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他相信周毅。 尽管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在过去的交往中，周毅虽为人荒唐，却从不说假话。 再说，皇后娘娘亲眼见证了这件事，他自然容不得别人对好友的污蔑。 朱微珍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我是问他，不是问你。” “公主要是信我，根本就不用我解释，若是不信，恐怕我说再多您也不会相信，对吧？”周毅反问了一句，语气平静。 朱微珍的脸色顿时变了，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周毅，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周毅如今有武帝撑腰，自然不怕她，再说他也没说错什么，便淡淡道：“公主是想让臣跪着跟您说话吗？” “周毅，你好大的胆，竟敢顶撞于我！”朱微珍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七妹，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朱世明冷声呵斥，“父皇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你。”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七公主，不如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如何？”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林书兰带着一名侍女款款而入。 林书兰先是对周毅福了一礼，随后走到魏国公的灵牌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走到周毅身边，对朱世明点了点头，又对朱微珍福了一礼。 “你要替他回答问题？你们是什么关系？”朱微珍立马质问道，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林书兰心里有些害羞，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与周公子乃是诗友关系，公主对这个回答可满意？” 朱微珍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林书兰一眼，言语中带着嘲笑，“没想到堂堂京城才女，竟会与周毅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为友，实在是可笑！” 周毅见两人针锋相对，倒是在一旁看起了热闹，眼中带着玩味。 朱世明同样摸着下巴，目光在周毅和林书兰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所思。 这两位在京城的美貌是公认的，有好事者给两人取了个称号，名曰“京城双骄”。 林书兰对这个称号并不在意，朱微珍却极有意见，认为自己的美貌无人能及。 正因如此两人向来不和，每次见面朱微珍总是针锋相对。 林书兰的处理方法很简单——视而不见，根本不接朱微珍的话。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若真争执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她。 再说她要跟对方起了争执，父亲怕是会受到影响，她自然是拎得清的。 今日因为周毅，林书兰敢当面抢朱微珍的话，这实在让人意外。 朱世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位京城有名的林小姐对周毅有意思？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看向周毅的眼神中带着揶揄，这小子要走桃花运了。 谁能想到，从前不学无术的周毅，如今竟成了香饽饽？ 京城双娇为其争锋相对，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周公子，请节哀，不知上次所说的诗会是否已有头绪？”林书兰轻声问道，直接不搭理朱微珍。 周毅赶紧转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富贵，把我刚才准备的东西给林小姐。” 富贵赶紧跑进来，从怀里掏出写好的流程，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林书兰的这个举动让朱微珍怒火中烧——对方竟敢无视她！ 她正要发火，却瞥见朱世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想起了刚才的警告。 若是在此闹起来，那就是在打武帝的脸，即便她是公主，父皇绝不会轻饶。 想到这里，她只能冷冷道：“小公爷倒是孝顺，服丧期间还去参加什么诗会！” 林书兰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紧张地看向周毅，不知对方会如何应对。 周毅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这是国公府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周毅，你！”朱微珍脸色骤变，她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周毅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朱世明见情况不对，立刻开口，“七妹，你祭拜完了就赶紧回宫吧，不然母后知道了，怕是又要责怪你。” 说完，他还冲周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刺激朱微珍。 周毅没再多言，直接拱手弯腰：“恭送公主。” 朱微珍气得直跺脚，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她眼珠一转，忽然道：“周毅，你们这诗会何时举办？本公主也要参加，有没有问题？” 周毅正想拒绝，却见朱世明一直使眼色，便随口道：“十日后，恭候公主大驾光临。” 他心中暗想：现在随便说个时间，到时候改期便是，总之不能让对方来捣乱。 “好，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来！”朱微珍说完瞥了林书兰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朱世明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道：“你跟七妹怎么天生不对付啊？” “我跟她不是一路人。”周毅轻声道。 一旁的林书兰听到这话，眼睛微微一亮，看向周毅的眼神悄然改变。 若是旁人能娶公主可是莫大的荣耀，对方却如此淡然。 她本想怀疑赌坊是否为了讨好自己而言不由衷，观察片刻却发现周毅神色坦然，毫无作伪之态。 更何况，四皇子就在旁边，对方敢这么说，必是真心话。 这让她对周毅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有才华，面对皇室亦能不卑不亢，实在难得。 “周公子，那我先回去准备了，十日后我会准时赴约。”林书兰知道不便久留，福了一礼便要离开。 周毅连忙叫住她：“林小姐弄错了，诗会不是十日后，三日后便可开始。” 林书兰和朱世明同时愣住了——刚才对方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79章 世风日下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周毅双手一摊，一脸的无辜，“公主对这个应该没有兴趣，还是不要让她来参加了。” 朱世明抽了抽嘴角，周毅这家伙胆子可真大，竟然敢骗公主！ 林书兰同样没有想到，周毅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看不出对方刚才在说谎。 “周公子没打算让公主参加？”他一脸古怪地问道，“你确定这样合适？” 周毅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是当然，她又不作诗叫她来干什么？再说她去了其他人就放不开了。”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要不是朱世明在这里，林书兰恐怕早就已经笑出声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肩膀微微颤抖，硬是将笑意憋了回去。 整个大乾敢这样对公主的，恐怕只有周毅一个人了。 林书兰强忍笑意，对着朱世明拱了拱手，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殿下，我先告退了。” 说完，她赶紧拉着孙女梦竹匆匆离开了，生怕多留一刻就会破功。 “你小子胆子现在可真够大的呀。”朱世明见大厅里没人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毅，眼中带着几分调侃。 周毅故作害怕，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七公主吧？” “你想太多了。”朱世明直接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眼神却意味深长，“不过这件事情七妹迟早会知道，你到时候可得想好怎么应付。” 周毅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到时候就说提前忘了通知她呗，还能怎么样？” 看着周毅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朱世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叹息，自家七妹是个什么性格，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到时候若知道被周毅欺骗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正想开口提醒周毅一句，结果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通报声，“洪国公女儿杨慕凝杨小姐前来拜祭！” 听到这个声音，周毅有些诧异，眉头微微一挑，洪国公的女儿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 他正想开口询问朱世明，转头就发现对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那抹情绪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朱世明说完之后，迈开腿就往外面走去，透着一丝急切。 周毅一边往前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难道杨慕凝的到来跟朱世明有关系？ 他收起这个想法，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跟朱世明并肩走出了大厅。 此时，从大门处正缓缓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柔弱无力，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朱世明再次加快了脚步，直接甩下周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杨慕凝面前。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眼中带着一丝疼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杨慕凝看着眼前的朱世明，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微微福身，“拜见四殿下。” 没等对方完全俯下身子，朱世明便直接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声音轻柔，“不必多礼。” 周毅刚好走过来，看到了两人的表情和动作，神色立马古怪了起来，他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人有奸情！ 感受到周毅探究的眼神，朱世明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说道：“杨小姐是来拜祭魏国公的吧？” “国公为国捐躯，小女子能做的也只是上炷香了。”杨慕凝轻声说道。 周毅赶紧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多谢杨小姐，里面请。” 来到大厅后，杨慕凝缓步走到灵前，动作优雅地拈起一炷香，点燃后轻轻插进香炉。 周毅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瞥朱世明一眼，发现这家伙的注意力几乎全在杨慕凝身上，眼神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这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 杨慕凝上完香后，慢慢走到周毅两人身边，轻声道：“周公子，请节哀。” 周毅缓缓点头，语气平淡：“多谢杨小姐。” 他与这位没什么交情，再说前段时间还跟其弟产生了摩擦，自然不会太热情。 “你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他正想让朱世明开口说两句，结果发现对方直勾勾地盯着杨慕凝，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活像一尊望妻石。 这话让杨慕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头低得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朱世明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周兄，这种事情你可不要乱开玩笑。” 周毅见两人这副表情，这两人之间要说没事，那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了。 眼看两人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这要是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毅主动开口问道：“不如两位今天留下来用膳，如何？” 在这件事情上，朱世明肯定是没有意见的，现在关键是要看杨慕凝的态度了。 果然，朱世明一脸期待地看着杨慕凝，眼中全是迫不及待，仿佛恨不得立刻替她答应下来。 周毅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对一旁的富贵等人挥了挥手，“眼下人不多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等到大厅就剩三个人后，周毅一脸无奈地扶额，“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原本正和朱世明对视的杨慕凝听到这话，再次低下头，整张脸红到了耳朵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周兄，请你不要开玩笑。”朱世明一脸正色道。 周毅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们，径直跪回了刚才的地方，语气懒洋洋道：“行了，你们要说话赶紧去后面吧！我这还要守灵。” 朱世明见杨慕凝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赶紧解释了一句，“周兄，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毅懒得再听，摆了摆手，“等我跪完了一起吃饭。” 朱世明见状没再说话，直接拉住杨慕凝的手，快步去了后院，背影透着几分仓促和欢喜。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世风日下呀！” 第80章 酿酒 等到朱世明两人离开后，周毅的脸色却逐渐严肃了起来。 他眉头紧锁，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乾的六大国公当中，齐国公的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关键是现如今的齐国公已经不掌管兵权了，真正掌控兵权的人是洪国公。 洪国公的女儿跟四皇子勾搭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周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从两人方才躲闪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明显是瞒着其他人的。 武帝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拆散两人，想到这点周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现在洪国公在大乾的地位太过于特殊，武帝就算真的想要联姻，这个对象绝对不可能是朱世明。 周毅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四殿下对于那个位置同样有想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对于朱世明的态度，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看来身为皇家的人，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他喃喃道，眼神复杂。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弄清楚再说。 方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朱世明可是他唯一的朋友，这件事情必须慎重。 再说这件事涉及国储之争，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在这件事情上要是犯了武帝的忌讳，他的小命或许都保不住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交个朋友，还遇到这种事情。“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直到中午，周毅这才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对着门外喊道：“富贵，赶紧做饭！“ 饭桌上，看着朱世明和杨慕凝两人眉目传情，周毅无奈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我想吃饭，不想被你们喂狗粮。“他没好气地说道。 杨慕凝闻言，白皙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头又低了下去，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好像一株含羞草。 周毅只要稍微说一句，她就如同被风吹了一般，立马就收起了叶子。 朱世明轻咳了一声，明显比刚才平静多了，“周兄，狗粮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两个人应该在后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你们两个在秀恩爱，我这个单身汉在一旁吃你们发的狗粮。”周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解释了一句。 这一次杨慕凝没有低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杏眼弯成了月牙，实在是周毅说的这个太好笑了。 “周兄实在是风趣。”朱世明笑着端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这东西我才不喝。” “周兄，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们来酿酒怎么样？“朱世明趁机发出了提议，眼睛却一直偷瞄着杨慕凝。 周毅看了一眼杨慕凝，“杨小姐不用回去吗？“ “周兄，难道你不想请杨小姐留下来一起观摩你酿酒吗？“朱世明立马接话，眼中带着恳求。 周毅心里暗叹了一声，这小子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见色忘义啊！ 他倒没有拒绝，从两人眉来眼去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你情我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朱世明和杨慕凝郎情妾意，他这个做朋友的自然是要帮忙的。 “杨小姐，下午没事的话，不如就留在府上，看我酿酒如何?”他郑重地发出了邀请。 朱世明非常感激地看了周毅一眼，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帮自己。 杨慕凝满眼柔情地看了朱世明一眼，随后轻轻点头，“那行，我派人回去禀告一声。“ 周毅一脸古怪地看了朱世明一眼，这把贴身侍女都支开了，两个人不会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这两人要真在府上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他是逃不了责任的。 看到这里，他一脸认真地看向朱世明，“四殿下，待会儿你可得跟紧我，别乱跑。“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世明正和杨慕凝对视，听到这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周毅无奈，只能压低声音解释，“府里现在人多眼杂的，你们两个最好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要私下相处，明白吗？“ 朱世明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慕凝倒是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后，周毅让富贵开始准备酿酒的东西。 他要酿的是高度白酒，大乾的酒只要经过蒸馏这个步骤就能够得到高度白酒。 在众人的协助下，小半个时辰后，卫国公府的后院就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 朱世明两人看到这个装置非常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十足两个好奇宝宝。 “周兄，这个真的能够酿出好酒？“朱世明转头问道，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杨慕凝虽然没有出声，但从她微微前倾的身子，就能看出对这个问题同样很好奇。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别问那么多，看着就行。“ 这种事情他实在没有办法跟古人解释，干脆快刀斩乱麻，让这两人不要再问了。 只要结果出来后，相信对方就没心思关心这个了。 富贵等人同样非常好奇，他们不知道少爷这是要干什么。 在周毅的指挥下，他们立马开始干起了活，其实主要就是烧火。 整个过程自然是由周毅来掌控，这里面是不能出什么差错的。 这个装置还是太过于简陋了，任何步骤都是不能出问题的。 等到水烧开后，周毅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根代替冷凝管的竹子。 这个竹子内部已经打通，勉勉强强当成一个简易的冷凝管来使用。 为了达到能用的效果，周毅在竹子周边放了不少的冰，起到一个冷凝的作用。 火烧了小半个时辰后，锅里的水终于沸腾了。 “周兄，你看那里出东西了！“朱世明突然激动地喊道。 第81章 能玩出什么花来 朱世明刚才看到周毅一直盯着竹管，就知道最后的东西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所以特别关注。 此时的竹管口正有一滴一滴的液体缓缓往下滴落，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他上前一步，鼻尖微动，深吸一口气，立马就发现这滴的根本不是水，这液体带着淡淡的酒香。 “周兄，你真的会酿酒啊？”他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快让我尝一尝！”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这才刚开始呢，你等着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院飘起了浓郁的酒香味，朱世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不停地踱着步子，时而凑近竹管嗅一嗅，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打破了后院的宁静。 只见福伯脸色难看地跟在一个魁梧身影后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道：“少爷，我、我实在是没拦住……” 周毅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怎么来了？” 他赶紧冲朱世明使个眼色，随后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起笑容，“王爷，你怎么来了？” 见对方一直往身后看，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对方探究的目光。 和亲王朱锦轩大手一挥，“整个京城我佩服的人没几个，魏国公算是一个，我是来送他一程的。” “王爷这来的好像有点晚了。”周毅的脸色有些古怪。 朱锦轩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刚才的人太多了，我来了难免要应付，这不是在浪费我时间？下午来就不一样了，没什么人，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周毅听了有些无语，这一位话说得如此直白，也不怕得罪人。 他正想开口，朱锦轩却已经推开他，径直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嗅着空气中的酒香，“你在这里弄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等他看到朱世明和杨慕凝站在一旁时，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目光如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朱世明立马拱手，恭敬地解释道：“王叔，我们是来看周兄酿酒的。” 旁边的杨慕凝低着头，脸上有些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没有说话。 “酿酒？”听到这个，朱锦轩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稀罕物。 他直接走到竹管面前，盯着那滴落的液体，问道：“这就是你酿出来的酒吗？” 没等周毅回答，他伸手在竹管口处沾了一点，直接就往嘴里送。 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周毅想拦都拦不住。 “这也太辣了！快给我倒水！”朱锦轩尝到味道后，立马大叫起来，整张脸皱成一团，仿佛被火灼烧一般。 周毅赶紧冲着富贵挥了挥手，让对方去端水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世明和杨慕凝都是脸色一变，心中暗想：“周毅这酿的真的是酒吗？为什么王爷会如此表情？” 很快，富贵就拿着茶壶跑了过来，朱锦轩二话不说，接过茶壶咕噜咕噜就灌了起来。 茶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那是全然不顾。 在嘴里的辣味稍缓后，朱锦轩直接把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一脸凶相地质问周毅，“你酿的到底是什么酒？谋财害命的酒吗？” “王爷，这酒才刚酿一半，没那么快能喝的。”周毅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朱锦轩狐疑地打量了周毅一眼，眯着眼睛问道：“你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王爷，我可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周毅双手一摊，脸上全是无辜。 朱锦轩一想也是，最后指着周毅骂了起来：“你说你不学无术就算了，酿酒这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周毅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王爷，这酒酿出来味道肯定比市面上的要好，难道你刚才没有察觉？” 朱锦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还真别说，刚才那酒虽然味道很差，度数确实非常高，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的怒气似乎消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周毅指了指眼前的装置，自信地说道：“自然是靠这个，我现在刚酿出来，里面还有很多杂质，放一段时间才能喝。” “味道真的能比现在的酒好？”朱锦轩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 周毅开始下套，“王爷这么感兴趣，不如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有办法可以让您提前喝上这酒。” “那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小子要是让我失望，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朱锦轩立马来了精神。 看到这一幕的朱世明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之中多了一些担忧。 他趁着周毅没注意，伸手在竹管上摸了一下，迅速将手指放进嘴里。 尝到味道后，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喉咙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心中暗想：“实在是太难喝了！” 酒的度数很高，可是味道方面差得太远了，这种酒要是拿出去，根本没有人会喝。 怪不得刚才王叔露出这么一副表情，原来这么难喝。 这下他开始为周毅担心了起来，自家这位王叔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对方，周毅以后可就麻烦了。 “王叔，不如你去前厅等着，等酒好了我再叫你好吗？”朱世明试探性地问道。 朱锦轩直接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用那么麻烦，你让人搬个凳子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来。” 周毅笑了一下，没有拒绝，转头吩咐富贵去搬凳子过来。 等到朱锦轩坐下后，朱世明这才把周毅拉到一边，一脸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放心好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做酒了。”周毅一脸的自信。 朱世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待会儿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他就向王叔求情，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第82章 惊喜越来越多 半个时辰后，周毅用酒壶装了一壶蒸馏酒，来到了屋檐下的桌子前。 桌上放着一些冰块，还有一些低度酒，都是周毅之前吩咐富贵准备的。 这些刚酿出来的酒杂质非常多，里面有很多刺激性物质，根本没办法喝。 想要尽快喝到，就必须做点处理工作。 第一步就是先降温，让里面的杂质以及刺激性物质减少一些，第二步就是用低度酒进行勾兑，进一步减轻刺激性，让酒变得醇和。 看到周毅的这番操作后，原本坐着的朱锦轩直接站了起来，凑到桌前，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动作，仿佛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朱世明两人同样非常好奇，周毅的动作非常熟练，难道真能弄出什么好酒来？ 半个时辰后，周毅这才停下来，拿出已经酿制好的酒，倒在杯里，自己尝了一口，细细品味。 朱锦轩赶紧走上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迫不及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周毅眨巴了一下嘴巴，重新拿了个杯子出来，给对方倒了一杯，“王爷可以试一试。” 他把杯子递出去后，又另外倒了两杯，分别示意朱世明和杨慕凝过来尝试。 朱锦轩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现在听说有好酒，自然有些迫不及待，端起酒杯就要往嘴里倒。 等酒到了嘴边后，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狐疑地看着周毅，“这酒不会跟刚才一样难喝得要死吧？” 周毅笑着指了指朱世明，“王爷要是不信我，可以等四殿下先试。” 朱锦轩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盯着朱世明道：“你小子可别骗我，赶快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旁边的杨慕凝正要端起来喝，却被朱世明拦住了。 他摇了摇头，示意杨慕凝不要喝，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慕凝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柔情，她知道对方是在为她着想。 朱世明在尝到酒味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酒非常烈，比之前他喝的那些酒烈太多了，带来的口感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相比于刚才现在的酒味醇厚了许多，没有任何刺激性，喝起来那是无比的美味。 朱世明赶紧看向周毅，兴奋地问道：“周兄，这酒你是怎么酿的？为什么如此好喝？” 听到这个话，朱锦轩再也忍不住，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到酒水下肚后，他满足地发出了阵阵笑声，“好酒！实在是好酒！周毅，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杨慕凝听到两人的评价，这下对眼前的酒更加好奇了，端起酒杯就要喝。 朱世明再次拦住了她，并冲着她摇了摇头。 杨慕凝一脸疑惑地看向朱世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世明解释道：“这酒实在是太烈了，我怕你受不了。” “四殿下说得没错。”周毅这时开口了，“相比于以前的酒，这酒烈了太多，我怕杨小姐你受不了。” 这话倒是让杨慕凝的好胜心起来了，“那我真要尝一尝，否则我怕是会后悔的” 周毅见对方如此坚持，知道今天要是不让她喝到这酒，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转头对旁边的富贵说道：“快去拿根筷子过来。” 很快，筷子便递到了杨慕凝手中，她立马明白周毅的意思，拿筷子在酒杯里沾了一点，然后放进了嘴里。 一瞬间，她只觉得满脸通红，一股火焰般的灼烧感从喉咙直冲上来。 没有准备的她直接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三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杨慕凝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周毅会说这酒烈了。 相比于以前她喝的那些酒，这酒就如同火焰一般，没有准备恐怕谁都承受不了。 “王爷，不知这酒如何？”周毅笑着问道。 朱锦轩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豪爽道：“你这酒一出，京城怕是没有酒能够与之相比的了！” “王叔这个评价一点都没有错。”朱世明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周兄，你又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 “周毅，不管你要干什么，这酒你得先给我来一坛！”朱锦轩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周毅苦笑了一声，“王爷，这酒才刚开始酿，哪有那么多？”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就说什么时候可以给。”朱锦轩说完抓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 看到对方一口气喝这么多，周毅赶紧拦住对方，“我的王爷，你可别这么喝，待会别醉倒了！” 他好不容易把朱锦轩手上的酒壶抢下来，对方却已经歪歪扭扭了。 要知道这可是五，六十度的高纯度白酒，根本不是大乾那些酒能够比的。 朱锦轩没有任何准备，一口气喝了这么多，整张脸立马就红了，走路都有些踉跄。 他路都走不稳了，嘴还硬着，“那么点酒……怎么能让我喝醉呢？你们……周毅，你快快把酒给我！” 看到对方已经大舌头了，周毅有些哭笑不得。 他正想让富贵扶着对方坐下，没想到朱锦轩眼睛一闭，人就直接往地上倒去了。 幸好他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对方，没让对方倒在地上。 在这种不省人事的情况下，真要在地上磕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问题，到时候他可就麻烦了。 “周兄，我看还是让王叔先在你们这儿睡一会儿吧。”朱世明笑着提议道。 周毅一脸无奈，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他赶紧让富贵派人抬着朱锦轩进了客房。 “周兄，这酒你可得给我留一份。”朱世明见事情处理完毕，主动开口道。 他同样是一个好酒之人，面对这种美酒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周毅鄙视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这点出息，这才哪到哪？” “难道周兄你还能酿更好的酒？”朱世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发现这位周毅给他的惊喜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周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没事你们赶紧回去吧，时辰不晚了。” 朱世明两人知道在外待的时间太久了，是该回去了。 第83章 重振昔日的辉煌 出了国公府，杨慕凝语气有些古怪，“想不到周公子的变化如此之大，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确实如此。”朱世明点了点头，“我只是出了一趟京城，没想到回来之后对方跟换了个人一样。” “中午的火锅相当不错，这也是周公子弄出来的吗？”杨慕凝这时开口问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当周毅端上火锅来时，她有些意外。 在朱世明的教导之下，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美食。 当时她忙着吃东西，后面又忙着酿酒，就忘了这件事。 现在出了国公府才想起来，便问了一下。 朱世明点点头：“没错，这东西就是周兄弄出来的，我是喜欢得不得了，以后你要是想吃，可以跟我一起过来。” 说到这件事情，杨慕凝脸上有一些暗淡，“父亲怕是不会让我经常出门。” 朱世明顿时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沉默面对。 “四殿下，你能送我回去吗？”杨慕凝突然开口问道。 朱世明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点点头：“好，我送你回家。” 今天早上在魏国公府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普通人只知道陛下对于魏国公非常重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稍微有点关系的人，却知道这件事情的关注点已经不在魏国公身上，而是在周毅身上了。 陛下对于周毅的态度过于热情，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自然就打乱了很多人的部署。 总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很多人的心情都糟糕了起来。 …… 宰相府，书房。 烛火摇曳，将沈晨峰冷峻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沉静如水。 下手处，一人正满脸愤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抱怨，“大人，您说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这是要保魏国公府，保周毅。”沈晨峰淡淡回答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人闻言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让周毅继承魏国公这个位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的。”沈晨峰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扫了对方一眼。 “我不同意！”那人双手猛地挥动，仿佛要将满腔怒火宣泄出来，“想当初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爵位吗？周毅这样的毛头小子，连战场上都没上过，凭什么得到国公这个爵位？” “你激动什么？坐下来。”沈晨峰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虽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一脸暴怒的男人在听到沈晨峰的话后，咬了咬牙，最终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拳头却仍紧紧攥着，看的出来很生气。 “孟凌冬，你觉得周毅坐上这个位置，会有多少人同意？”沈晨峰见对方情绪稍平，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沈晨峰对面那人，正是定阳侯孟凌冬，大乾的二十八侯爷之一。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没有人会同意，爵位那都是用命拼出来的，周毅他何德何能？” “如果对方替陛下解决了难题呢？”沈晨峰突然道。 孟凌冬眉头一皱，很快明白过来，“您说的是制冰吧？听说他能帮陛下充盈国库。” “没错。”沈晨峰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潭，“想要让周毅不坐上这个位置，就应该从这方面下手。” 原本一脸愤怒的孟凌冬听到这里，眼中骤然一亮，恍然大悟。 他用力拍了一下手，声音响亮，“还是大人高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点！” “方向已经替你找到了，剩下的就你们自己去办了，本相什么都不知道。”沈晨峰垂下眼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淡然。 孟凌冬没有再说话，只是冲着对方郑重地抱了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 第二天，周毅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他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对于现在的日子，他感到非常惬意。 穿越到古代，就该好好享受生活，何必整天勾心斗角？那样的日子实在无趣。 周毅懒洋洋地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迎面是清新的晨风。 这时，富贵快步走来，躬身禀报道：“少爷，明月楼的褚掌柜到了。” 前厅内，褚大山早已等候多时，见周毅到来，他立刻上前，恭敬地拱手道：“少爷，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自从收到那一万两银子后，他对周毅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 这笔钱是少爷自己赚的，怎么花自然由少爷做主。 褚大山心中暗叹，如今的明月楼已是风雨飘摇，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以他的能力，短期内根本无法让明月楼重振昔日的辉煌。 既然如此，不如让少爷试一试，看看这位年轻的少爷能让明月路走到哪一步。 周毅听完汇报，挑眉问道：“人都已经到明月楼了吗？” 褚大山连忙点头：“少爷，人都在明月楼候着，就等您去训话了。” 周毅站起身，轻轻挥手，示意褚大山带路。 一旁的富贵刚要跟上，却被周毅抬手拦住，“卖冰的事情还得你盯着，千万别出岔子。” 富贵眉头紧锁，脸上写满担忧：“少爷，您一个人出门，小的实在不放心啊……” “这京城能出什么事？再说，你少爷我也不是吃素的。”周毅一脸自信道。 富贵欲言又止，心中纠结万分，他的职责本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少爷，眼下少爷的命令又不得不从。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少爷，您可是魏国公府的主心骨，怎么能一个人出门呢？” 周毅抬头望去，只见福伯满头大汗地从门外匆匆走进来，脸上写满担忧。 “福伯，这一大早的，您去哪儿了？弄得浑身是汗。”周毅语气关切，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和。 福伯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道：“少爷，老奴只是去做分内之事，劳您挂心了。” “以后这些事让富贵去办，您年纪大了，帮我看着家里就好。”周毅轻声道。 第84章 不敢得罪 一旁的褚大山听到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传闻中周毅对这位老管家颇为厌恶，眼前的情景却截然不同。 是外面传言有误，还是说少爷改变很大？一想到这两个可能，他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管是那一个，总归是一件好事。 福伯激动得双手微颤，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喉结上下滚动着，“少爷，老奴这条命是国公府的，哪能天天享清福？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说话间，他的眼角微微泛红，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周毅挥了挥手，语气不容反驳，“以后有我在，您不必如此辛苦，明白了吗？” 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福伯在以后他就不用担心国公府的事情了。 他之所以如此信任对方，自然是因为对方的忠心。 这样的人要是不笼络人心，那真的是太愚蠢了。 更重要的一点，他这样做要让国公府其他人看到，以后都对他死心塌地。 他要把魏国公府打造成一个铁桶，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身的安全。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他根基太浅，能依仗的人没有几个。 “少爷，老奴明白了。”福伯低下头，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心中满是感激与欣慰。 他心里全是庆幸，少爷终于长大了，国公府的未来有希望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少爷，老奴一早去了庄子一趟，特意带了个人来保护您的安全。”说完，他朝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步走进来，脚步声沉重有力。 这人身形魁梧如铁塔，古铜色的脸庞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疤痕，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煞气，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走来。 周毅眯起眼睛，心中浮现出危险感，这人手上必定沾过血，应该是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 福伯拱手介绍，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少爷，他叫刘老七，上过几次战场，手上功夫不错，由他来保护您再合适不过。” 周毅这次没有拒绝，淡淡点头：“行，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吧。” 他心中盘算，有刘老七在身边，既能隐藏自己的实力，又能让敌人放松警惕。 到时候，谁要是敢对他掉以轻心，就让对方尝尝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福伯见周毅接受建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转身对刘老七叮嘱道，语气严肃，“一定要听少爷的话，护少爷周全，少爷要是掉了一根寒毛，你就别回来了！” 刘老七抱拳行礼，声音低沉如闷雷，“属下誓死效忠。” 周毅不再多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招呼刘老七和褚大山一同出门。 眼下最重要的是培训那些服务员，明月楼想要重振旗鼓，光靠火锅可不够，必须拿出别人没有的优势。 刚到明月楼门口，上次见过的小二急匆匆跑出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道：“少爷！褚掌柜！千禧楼的吴掌柜来了！” 褚大山闻言，眉头紧锁，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他来干什么？” 小二偷偷瞥了周毅一眼，低着头不敢吭声。 周毅看出对方的顾虑，淡淡道：“有话直说，我不怪你。” 小二这才抬起头，结结巴巴道：“少爷，对方……对方是想收购明月楼……” “他做梦！”褚大山怒喝一声，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周毅神色不变，挥了挥手，“带路，我去会会他。” 大厅内，千禧楼的掌柜杨忠正负手而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见周毅到来，他立刻堆起笑容，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团，恭敬地行礼，“小公爷。” 周毅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来干什么？” 杨忠姿态谦卑，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带着试探，“回禀小公爷，明月楼如今生意不佳，小人想收购它作为千禧楼的分店，不知您意下如何？” 不等周毅开口，褚大山已按捺不住，厉声喝道，“痴心妄想！就你也配打明月楼的主意？” “褚掌柜，明月楼现在什么情况，您比我更清楚吧？”杨忠不慌不忙，掏出一块锦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褚大山一时语塞，脸色难看得像锅底，对方说的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周毅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冰刀，“你可以回去了，明月楼不卖。” 杨忠似乎早有预料，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公爷，明月楼如今这般模样，您何必苦苦守着？”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周毅斜睨他一眼，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目光却冷如冰霜。 杨忠浑身一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赶紧低头，“小公爷说笑了，小人只是陈述事实，绝无他意。” “滚吧！”周毅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挥手赶人，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杨忠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对上周毅冰冷的眼神，顿时将话咽了回去。 他干笑一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拱手道：“既然如此，小人就先祝明月楼生意红火了。”说完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会直接拂袖而去，现在却不敢这么做。 他背后站着的是齐国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周毅现如今的情况。 这可是让陛下都为之撑腰的人，他一个小人物肯定是不敢得罪的。 “少爷，明月楼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有责任，请少爷责罚。”褚大山一脸羞愧地走上前，头垂得几乎要碰到胸口。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动作干脆利落：“这件事情跟你关系不大，况且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怎么做，把店里的人都叫过来。” 褚大山收拾了一下心情，赶紧去后面把那些人给带了上来，同时来的还有以前的小二。 周毅稍微看了一眼，褚大山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找的都是妙龄少女，姿色方面都可以。 她们穿着统一的素色衣裙，站成一排，有的紧张的不敢动，有的好奇地偷瞄着四周。 第85章 工作流程 褚大山为了把这些人招过来，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明月楼。 “拜见小公爷。”这些人在褚大山的示意下，赶紧向周毅请安，声音参差不齐。 周毅只是挥了挥手，直接站起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想必褚掌柜应该跟你们说清楚，请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吧？”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周毅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想看看有没有胆子比较大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站在中间的女子缓缓走出，微微弯了弯腰，动作优雅得体，“小公爷，褚大山掌柜只是说会给我们一个营生，具体要做什么还没有说。” 周毅看到对方如此落落大方，眼睛微微一亮，这是一个当领班的好材料。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读过书吗？”他开口问道。 女子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点头，“回禀小公爷，民女叫李秀娘，读过两年私塾，认识几个字。” 周毅对这个回答更加满意了，有胆子还读过书，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好，以后你就是领班，这九人交由你来负责，有没有问题？”他直接道，语气不容置疑。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诧异，实在是周毅太过于随意，再加上“领班”这两个字，他们有些不理解。 李秀娘一脸的诧异，过了一会才恢复了平静，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小…公爷，不知道这领班是做什么的？” “就是安排她们干活，同时监督她们活有没有干好。”周毅简单解释了一句。 李秀娘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不知工钱这方面如何算的呢？” “褚大山，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周毅转头问褚大山。 褚大山不敢耽误，赶紧把之前商定好的工钱全部说了出来，一人一天四十文钱。 按照现如今大乾的生活水平，这样的工钱绝对算高的了。 要知道普通工人一天的日薪，大概在十到五十文之间，四十绝对是高薪了。 没有这么高的工钱，这些女人不会抛头露面来做这些事情。 周毅微微点点头，“你在这个工钱上再加五成，有没有问题？” “小公爷，您是说八十文一天？”李秀娘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旁边的人听到后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够当上领班，刚才她们就应该鼓起勇气站出来回答周毅的问题。 “没错。”周毅笑着点点头，“你意下如何？” 李秀娘疑惑的看着周毅，“小公爷，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做什么？” 看到对方如此的谨慎，周毅心里越发的满意，这是一个能用的人。 “很简单，招待客人，让客人满意。”他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等会我会告诉你们具体流程，要是不满意随意可以走。” 见周毅这么说了，李秀娘这下没再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么好的一份工作，错过了是真的会后悔，总之先答应下来，看看情况再说。 旁边的褚大山看到后欲言又止，他觉得少爷给的工资实在是太高了。 那知道此时的周毅，再次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你们不仅有工钱，而且还有分红。”周毅提高了声音，“我会拿出每天净利润的百分之一分给饭店所有人，能够分到多少，就要看你们干活的时候卖不卖力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在场所有人现在都很激动，褚大山却是眉头紧锁，觉得少爷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少爷，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这么做呀！”他赶紧站出来阻止，声音里带着焦急。 作为明月楼的掌柜，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少爷，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周毅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我分钱给你，为什么不行？” “我也有钱？”褚大山直接傻眼了。 周毅点点头，“我刚才说的是所有人，自然包括你。” “少爷，我本就是国公府的人，那里能要钱！”褚大山语气急切，“再说明月楼请他们来干活是付过工钱的，哪还有再给钱的道理！” 分钱给店里的工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没有她们干活，我们能赚到钱吗？”周毅淡淡的问道，“她们能分到钱，这活才能干得好。” 褚大山苦笑了一声，“少爷，这么做……是在损害我们自己的利益啊！” “这件事情稍后再说。”周毅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了李秀娘等人，“想要拿到这么高的工钱，我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这话让激动的李秀娘等人顿时冷静了下来，大乾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小公爷，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吧？”李秀娘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声音微微发颤。 周毅听到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小妞脑子转得挺快，确实适合当领班。 “这个你可以放心，你们每天的工作是招待客人，绝对不会超过这个范围的。”他给对方吃了个定心丸。 李秀娘还是有些不安，“小公爷，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工作能够让我们得到如此高的工钱？” 这个问题一出，其他的姑娘都有些担心了起来，有人甚至已经萌生了退意，眼神飘忽地看向门口。 工钱确实高，可要是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她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周毅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现在就给你们展示一下每一天的工作流程，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走，没问题吧？” 李秀娘等人有些愣住了，互相交换着眼神，她们都没想到周毅会如此好说话。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反正先看看情况再说。 只要每天的工作不要太过分，没有谁不喜欢工钱高的工作。 第86章 利益共同体 随后，周毅便带着这群人直接来到了门口。 李秀娘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了起来，“不是说每天的工作流程吗？怎么跑到大门口外面来了？不会是让我们抛头露面去招揽客人吧？” 她们正这样想着，周毅就在大门口前停了下来，负手而立。 “以后早上来了，你们就整齐的站在大门口，但凡有客人进来，都要说一句‘欢迎光临’，就像我这样。”周毅说完，示意褚大山从门外走进来示范。 褚大山那里敢这样做，他连忙让李秀娘站在周毅的位置，自己快步跑了出去。 “少爷，我现在是客人，就这么走进来对吧？”他站在门外，高声询问道。 周毅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李秀娘说，“等他迈进大门后，你就说‘欢迎光临’，同时微微鞠躬，没问题吧？” 面对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李秀娘心里很是疑惑，却没有拒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褚大山便从外面走进来，李秀娘有些紧张，身体僵硬的微微鞠躬，然后小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周毅皱了皱眉头，“声音要大一点，笑容要灿烂，像我这样。” 说完他就亲自示范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褚大山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这还是那个纨绔的小公爷吗？ “小公爷，工作就这么简单？”李秀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眼睛瞪得圆圆的。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止这一些！” 接下来，他就把前世大酒楼那些服务员的工作流程，详细地展示了一遍。 一开始，褚大山对于自家少爷的做法感到诧异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担心。 现在亲眼看到少爷展示所有的流程，他有些意外。 不得不说，少爷所说的那些细节，是他平时都没有注意到的。 比如说面对客人的时候，都要面带笑容，主动为客人办事，这是以前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少爷却是事无巨细地想到了，可以说把客人的各个需求都琢磨到点子上了。 这让他对于明月楼的未来突然就有了期待，或许在少爷的指挥之下，明月楼真的能够重回巅峰！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赶紧把少爷所说的东西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他作为掌柜，要做到即使少爷不在这里，他都能按照少爷制定的流程去做。 作为一个经营明月楼几十年的老人，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做了就一定要做到底。 不管任何事情，半途而废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 此时，回到千禧楼的杨忠，立马吩咐手底下的人出去，散播周毅给明月楼招了十个黄花大闺女的事情。 在他看来，对方这样做，是准备把明月楼变成青楼。 明月楼招人的事情，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看周毅今天的态度。 对方如果今天愿意让他收购明月楼，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怪他出手，把明月楼彻底给搅黄了！ 到那个时候，就算周毅不愿意出手，明月楼都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了。 在杨忠的刻意宣扬之下，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段时间关于周毅的消息本来就非常多，这立马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明月楼好好的京城第一酒楼，现在却要被对方玩成青楼，实在是可惜啊！” “不算可惜吧，魏国公不在了，明月楼迟早开不下去。” “说的没错，周毅这样做无非就是让明月楼更快完蛋而已。” “可惜了明月楼这块招牌啊……你们说以后谁会接手？” “就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周毅愿意出售明月楼，恐怕都没人接手了！” …… 孟凌冬从沈晨峰家离开之后，就一直想着要如何对付周毅。 在听到关于明月楼的传闻后，他立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真的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孟凌冬现在太需要关于周毅的把柄了。 当然，他知道光靠这个想要彻底整死周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由头，让陛下不把魏国公这个称号给周毅，这就已经足够了。 整个大乾有六个国公，二十八个侯爷，下面的侯爷以及男爵，子爵，那就更加是数不胜数了。 以前有陛下和六位国公压着，他们对于上位是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现在魏国公这个位置好不容易空出来了，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觊觎。 关于这件事情，他找了沈晨峰之后，已经联系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的想法跟他一模一样，就是要把周毅拉下来，让魏国公这个位置空出来。 现如今大乾正在跟草原那边开战，只要谁能够这场战争立下大功，就能够大概率拿下国公这个位置。 以前国公的位置上都有人，他们想要升国公那是绝无可能的。 为了自己的前途，这些人已经达成了一个联盟，目的就是为了把周毅拉下国公的位置。 他们这么多人联合在一起，就算是陛下都得考虑一番。 当然，他们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明面上跟陛下对着干的，那就是在找死。 这群人需要一个理由，眼下周毅做的这件事情，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理由。 一个做出如此下作事情的人，何德何能当这个国公？ 思索片刻后，孟凌冬把相关的信息全部告诉了联盟里的人。 只要大家一起出手，就能够很快把这件事情闹得全城皆知，到时那些言官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周毅。 一旦这些言官出手，就算是陛下都得退让三分。 周毅不至于被问罪，但是国公这个位置肯定是轮不到对方的。 更重要的一点，这件事情全程他们都不用出手，可以说把关系撇得非常的干净，绝对是非常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 在知道孟凌冬的想法后，剩下的那些侯爵，伯爵都非常的配合。 现在有位置空出来了，上面的人动了，就意味下面的人也会跟着动，现在的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第87章 握了其中的关键 等周毅回到家里，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武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正在批阅奏折的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手里的笔一顿，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了下去。 下面汇报的纪云故意把周毅的消息放在最后，原以为陛下会有什么吩咐，结果等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回应。 “你下去吧！”武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纪云有些诧异，最近这段时间陛下不是对周毅非常的关注吗？眼下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他自然是不敢多问的，弓着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大太监时，武帝这才把笔放了下来，揉了揉眼睛。 他双手慢慢地揉着太阳穴，嘴里喃喃道：“这群人太心急了。” 旁边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眼角微微一抽，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仿佛上面有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 周毅正在家里的厨房，准备搞点凉菜来吃，最近火锅他吃的确实有些厌了。 眼下这个天气，凉拌菜那是再开胃不过了，若是能有瓶啤酒，那真的是爽到天上去了。 周毅一边倒腾手上的菜，一边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把啤酒弄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市场？ 现如今大夏的酒非常的一般，所有酒度数都很低，啤酒这么低的度数，很多人都能够接受。 常温下的啤酒喝起来确实和马尿一样，冰过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炎炎夏日，冰啤酒配火锅，那真的是越喝越有。 想到制作啤酒的原材料，他直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说其他，光是啤酒花这东西，现在大夏还不知道有没有。 与其这样，不如想办法搞点其他饮品，用冰一镇，到时候绝对能成为明月楼的明星产品。 其他地方可以仿制配料，但是在冰这一块，没有谁能够像他这么大方用来做冰镇饮料。 他直接把富贵叫来，让其去市场上买几个西瓜。 等他把凉菜做好后，富贵吭哧吭哧从外面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两个大西瓜。 “少爷，我买了好几个，这是两个最好的。”他赶紧道。 周毅拿西瓜做了几杯西瓜汁，再加点冰块，喝了一口，感叹道：“实在是太爽了！” 身边的富贵看到这一幕，口水狂咽，少爷做出来的这些东西一看味道就不差。 “想不想喝？”周毅笑眯眯地看着富贵。 富贵强忍住内心的冲动，赶紧摇了摇头，“少爷，我哪有资格喝这个？” “赏给你了。”周毅还没等他说完，直接把冰镇好的西瓜汁倒在一个茶杯里，递给了富贵。 富贵慌退一步，“少爷，福伯说了，下人不能吃少爷你的东西。” “怎么？少爷的命令都不听了？”周毅眼睛一瞪。 富贵这才高兴地把西瓜汁接过来，“谢谢少爷！” 周毅挥了挥手，没再搭理对方，开始慢慢地吃着凉拌菜，时不时喝一口西瓜汁，别提有多安逸了。 “这个凉菜也可以安排到明月楼去，相信在这炎炎的夏日，一定能够让很多人喜欢上。”他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富贵已经把西瓜汁一饮而尽，脸上全是满足的神情。 “少爷，您做这个实在是太好喝了。”他赶紧放下茶杯，脸上全是佩服。 周毅笑了笑：“你觉得这个果汁放到明月楼去，那些客人会喜欢吗？” “当然会喜欢！”富贵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好喝的东西，没有一个人会拒绝的。” 周毅微微点点头，心里想着明天抽空弄点什么其他的饮料，一定要让明月楼一炮而红。 “周毅，你在吃什么呢？赶紧给我留一点！”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 只见朱锦轩快步走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毅身前的桌子。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有些无奈，最近对方是把他这里当成饭堂了，一日三餐都来蹭饭。 “王爷，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跑我这里来？马上要宵禁了。”他头疼的说了一句。 对方的身份摆在这里，他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朱锦轩摆了摆手，直接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口凉菜，直接塞进了嘴里。 随后闭上眼睛细嚼慢咽了起来，头还微微地摇着，看得出来非常的享受。 “你小子做菜确实有一套，我府上那些厨师都是废物。”他吃完后骂了一句。 没给周毅说话的机会，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西瓜汁，美美的喝了一口。 “你小子实在是太会享受了，以后有好吃的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他说完又拿起了筷子，再度伸向了凉拌菜。 周毅有些无奈，只能对着富贵挥了挥手，坐在了朱锦轩对面。 两个人没有说话，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时不时碰一下杯，好不惬意。 就在此时，福伯突然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 “福伯，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您别着急。”周毅说完，站起来就要去扶福伯。 跟进来的富贵这次有眼力劲，直接抢在周毅前面，扶住了身前的福伯。 周毅这才停下来，坐回到了位置上面，“福伯，有什么话慢慢说，别着急。” “少爷，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您准备把明月楼改造成青楼！”福伯喘着粗气说道。 朱锦轩听到这话，顿时大笑了起来，“小子，你现在才着调，消息未免太落后了。” 富贵第一时间开口骂了起来，“这是谁在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周毅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了一个人影，杨忠。 今天对方想要收购明月楼，最后被他拒绝了，现在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这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根源有没有查到？”他第一时间问道。 福伯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少爷一瞬间就把握了其中的关键。 他偷偷的看了朱锦轩一眼，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周毅大手一挥，“王爷恐怕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你直接说就行了。” 第88章 流言蜚语 福伯苦涩的摇了摇头，“少爷，府上的人少了一大半，这消息我们现在才知道的，根源已经查不到了。” 这话说的很委婉，基本上就代表为国公府，基本上是半个笼子和瞎子了。 周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对于偌大的国公府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周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在京城少了信息来源，你会很被动的。”看热闹的朱锦轩突然说了一句。 周毅立马反应过来，根源他们或许查不到，眼前的朱锦轩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方身为王爷，消息来源方面肯定比他要多，知道的自然比他多。 “你们先下去。”他想通这点后，冲着福伯两人挥了挥手。 背对着周毅的朱锦轩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翘，这小子果然机灵。 “王爷，你可得帮我啊！”周毅坐下后，可怜兮兮道。 朱锦轩得意的看了周毅一眼，“刚才是谁一脸嫌弃我来吃饭的？” “王爷，你肯定是弄错了！”周毅一脸正色道，随后非常肯定的补了一句，“你绝对是弄错了！” 朱锦轩直接白了对方一眼，这小子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以后我再来吃饭，没问题吧？”他笑眯眯的问道。 周毅大手一挥，“当然没有问题，王爷来我这里吃饭，那是我的荣幸，随时欢迎。” 看到对方翻脸的速度如此之快，朱锦轩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无耻。 当然他这话只能在心里骂骂，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这两天他在周毅这里，吃到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真要把对方得罪狠了，以后吃不到这里的饭菜，他怕会是茶不思，饭不想。 他吃了一口凉菜，这才慢悠悠道：“消息最初是从千禧楼传出来的。” 听到这话，周毅眼睛顿时就眯了出来，他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然而朱锦轩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他愣在了原地。 “让这个消息传遍全倾城的不是千禧楼，而是另有其人。”朱锦轩慢悠悠道。 周毅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还有人想要对付他，这人是谁呢？ 一时半会之间他还真找不到什么头绪，只能看向朱锦轩，“请王爷还请为我解惑。” “前两天陛下对你格外开恩，但是你知道有人不满意吗？”朱锦轩咽下口中的菜，这才开口。 周毅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牵扯到了朝堂之上。 以他现如今的情况，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跟这些朝堂上的大佬。 看到周毅的脸色，朱锦轩笑了起来，小子这是怕了吗？ “光脚不怕穿鞋的。”周毅咬了咬牙，“不要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朱锦轩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周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小子的胆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怪不得这小子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就连皇后娘娘都亲自为这小子说话，实在是不简单。 “你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说这话有点可笑了。”他一语就戳破了对方现如今的难处。 周毅直接站起来，对着朱锦轩拱了拱手，“王爷还请赐教。” “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朱锦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事关重大，我可不想得罪人。” 对方什么都没做，可是从刚才的回答中，周毅得到的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这次潜在的敌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武帝之前对他的那番评价，才会让这些人如此记恨。 “王爷，他们是为了国公这个位置吧？”他突然说出了一个猜测。 正在夹菜的朱锦轩，手立马就停在了空中，随后继续夹向了凉拌菜。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殊不知他刚才的举动，已经被周毅尽收眼底了。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周毅却从对方的举动当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谢谢王爷解惑。“他直接抱拳感谢。 朱锦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吃饱喝足后，朱锦轩就直接离开了，周毅亲自送到大门口。 来到大厅后，他立马把福伯找了过来，直接问道：“重新建立一个像样的情报体系，需要多少钱？” 福伯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紫禁城方向，“少爷，我觉得眼下不用这么着急，府上现如今的情报我觉得足够用了，要是快速扩张，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上面那位说不定会多想。” “情报系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起来的，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周毅直接否决了对方的提议。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军人，他清楚的情报的重要性。 任何事情只要提前拥有了情报，那就等于有了提前准备，做起来绝对是事倍功半的 要是一直睁眼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处在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 眼下的魏国功夫可以说处于一个半瘫痪的状态，情报系统这一块必须得尽快加强。 人家半天前就已经知道的消息，他们现在才知道，这就是差距。 往往就是这么一点差距，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福伯想了想，随后拱手道：“少爷，老奴都听你的。” “我先拨你一万两银子，够不够用？”周毅直接了当的问道。 福伯听到后，眼角微微一抽，心中暗想，少爷出手太大方了。 他赶紧摆了摆手，语气恭敬道，“少爷，眼下只是建立一个框架，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给我一千两就够了。” 富贵站在一旁，低声补充道：“少爷，此事非同小可，再说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需得谨慎行事。” 周毅眉头微皱，语气严肃，“这件事情不能随便，要办就给我办得最好，一定要找忠心可靠的人，你明白吗？” 福伯闻言，立刻躬身点头，“少爷放心，这一点老奴会仔细分辨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应对外面的流言蜚语。” 周毅轻轻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算什么流言蜚语？我根本不放在心上，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吗？” 第89章 舆论的风暴中心 福伯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少爷，您到底想在明月楼做什么？” 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明月路而起的，他想搞清楚这件事情。 周毅夹了一口凉菜，漫不经心地咀嚼着，眼皮都未抬一下，“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他抬眼看了看福伯，见对方神色紧绷，语气缓和了些，“福伯你吃没吃？要不坐下来一起？” 福伯闻言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身后的屏风。 他连连摆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少爷，哪有下人能上桌的？府里的规矩可不能坏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周毅见对方如避蛇蝎的模样，知道此事无望，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福伯，你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不用担心。” 福伯偷偷瞥了周毅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是，少爷。” 周毅看着眼前的饮料，红色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还有人免费帮我打广告，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些捣乱的人，不能放过啊……” 关于外面的谣言，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些流言蜚语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毫无影响，他甚至希望事情闹得更大些，最好传到陛下耳朵里。 就算闹到陛下那边去，他最多就被呵斥两句而已。 紫禁城里发生了什么，那位皇帝早已洞悉一切。 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绝对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真要闹大了，那些人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退一万步讲，就算谣言成真，他都无所谓。 他对朝堂本就是厌恶至极，若能借此断了做官的路，反而是件好事。 “前世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这辈子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只想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他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神中透出一丝向往。 勾心斗角的生活，绝非他所愿。 朝堂的那些大佬他现在对付不了，那就先拿千禧楼的杨忠开个刀。 必须让其他人知道，想要对付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吃饱喝足后，他让富贵把东西都收好，人就直接进房睡觉去了。 睡至半夜，周毅突然睁开眼睛，换上了一套黑衣，身手敏捷的从后院翻了出去。 杨忠家在哪里他不清楚，可是千禧楼的位置他是知道的，今天他得给对方一个教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作为一个小人，报仇自然是不能隔夜的。 以他前世特种兵的身份，轻松的躲过了巡夜的人，很快就来到了千禧楼。 他一路轻松的来到了后院厨房，在里面待了片刻后，这才离开。 …… 第二天，谣言在京城愈演愈烈，版本那是越来越离谱。 最新的传言竟说周毅在明月楼圈养了一批女子，供其淫乐，更夸张的，甚至说他“日御十女”，简直荒谬至极。 周毅听到这些传言时，差点跳起来，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砸在桌上，“老子现在还是处男，谁敢这么造谣？” 现在明月楼的变化日新月异，从前天开始关门进行大规模改造。 周毅按照前世豪华酒店的标准，准备对明月楼进行了全面翻新。 内部的装饰将会焕然一新，与从前截然不同。 为了在三天内达到理想效果，周毅不惜重金，投入了一万多两银子。 褚大山等人都在加紧学习新的服务标准，这是明月楼未来崛起的关键。 看到少爷如此挥金如土，褚大山心疼得直皱眉，看着账本那是痛苦不已。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有钱都不知如何花，不如静观其变。 少爷近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他对几天后的开业充满了期待。 周毅正在楼内监督进度，富贵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吕公公来了！” 周毅挑了挑眉，疑惑道：“吕公公？他来做什么？” 富贵擦了擦额头的汗，摇头道：“奴才不清楚，少爷还是赶紧出去吧！” 对方可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那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爷能这么慢吞吞的，似乎一点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周毅点了点头，转身对褚大山叮嘱道：“你们都加紧点，开业在即，服务绝不能出问题。”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吕公公站在明月楼的大厅，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装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心中暗想，这位小公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想到最近的传闻，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捻着拂尘，脑海里思绪万千。 京城才子，找到了制冰办法，还能做出一手让陛下和皇后都喜欢的美食，这个小公爷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啊！ 周毅的声音从楼内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吕公公，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若是无事，不如留下来用膳，我为您安排些新鲜美食？” 吕公公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容，心中却暗自道，这位少爷，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等看到对方的脸上全是笑容，他有点想不明白，难道对方还不知道吗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吗？ 要知道这两天下来，周毅可以说成了舆论的风暴中心。 朝堂的事情对方或许不知道，京城现在的这些流言蜚语，难道对方也不清楚吗？ 真要是这样，那他就得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能力当这个魏国公了。 “小公爷，看你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不知道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他决定先试探一番。 周毅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吕公公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情？” “当然是关于小公爷你自己的。”吕公公说这话时，死死地盯着周毅，试图从对方的表情看出端倪。 可惜周毅的脸上除了笑容，再没有任何其他异样，这让他有些失望。 第90章 生无可恋 “最近关于我的事情比较多，有人说我是诗仙转世，有人说我是纨绔子弟，不知道吕公公说的是哪一件？”周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吕公公这下是真弄不清楚，对方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眉头微蹙，索性直接将话题挑开了，“小公爷，最近京城关于你的传言甚嚣尘上，甚至朝堂上都有人在攻击你，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烦请吕公公替我解释一下。”周毅说完后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动作自然地塞在了吕公公的手里。 吕公公眼角微微一跳，心中暗忖这小子胆子是真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给自己塞钱。 眼下他是不收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僵在原地，神色略显尴尬。 周毅不管那么多，直接推着对方的手，将银票硬塞进了对方的袖子里，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拒绝，又不显粗鲁。 “吕公公，还请为我解惑。”他的语气诚恳。 吕公公现在看着周毅的目光，那是非常的诧异。 这家伙是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方展现出来的善意，再加上陛下和皇后的厚爱，他自然是不敢得罪对方的。 他稍微理了一下袖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把整件事情全部告诉了周毅，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毅听完都有些蒙圈了，眉头紧锁，他干这件事情跟那些言官有什么关系？ 很快他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人想要攻击他的品行，应该是为了魏国公的位置。 他确实不喜欢朝堂，可是前世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这点权谋还是知道的。 别看这群言官现在如疯狗一般，一副要治他罪的样子，其实最后的目标就是魏国公这个位置。 只要他不继承魏国公这个位置，这件事情马上就会平息下去。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转瞬即逝。 “小公爷，事情就是这样，你可有应对的办法？”吕公公说完后，给了周毅一些思考时间，这才开口问道。 他目光紧紧盯着周毅的脸，似乎想从表情中读出什么。 周毅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猛地站起身，对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义正言辞道：“这些纯粹就是在造谣！我相信陛下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吕公公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眼下不是陛下信不信的事，是该如何堵住这群大臣的嘴。 他微微摇头，脸上却依旧挂着恭敬的笑容，“小公爷，你给我交个底，明月楼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毅知道这应该是武帝的意思，立马就给出了回答，没有一丝的隐瞒。 听到对方要重振明月楼，吕公公是非常的意外，事情的源头竟然是这个。 他的脸色非常的古怪，眉头紧锁，这小子怎么满脑子都是赚钱？ “吕公公，您可以回禀陛下，我绝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请陛下和皇后尽管放心。”周毅说完后，立马开始表忠心。 吕公公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公爷，陛下说了，明天让你上朝亲自给那群言官解释。” “什么？让我去上朝？”周毅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可是知道上朝的时间很早，凌晨四，五点就得爬起来，想到这里，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以前在军营，凌晨十二点都会有紧急任务，他们都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每个人都背负这巨大的压力。 穿越到这里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那就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他睡觉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从来没想着早起，懒散得很，如今突然要早起，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富贵都知道他在睡觉的时候，不管任何事情都是不能去打扰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揉了揉脸，一脸生无可恋。 吕公公看道后微微一愣，随后问道：“小公爷，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没料到周毅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上朝？”周毅揉了揉脸，只觉得这个安排太操X了，语气中满是抱怨。 吕公公轻轻一笑，心想对方应该是没有上过朝，看样子是太激动了，安抚道：“小公爷你放心，早朝是卯时开始，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准备。”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周毅只觉得天都塌了，心里忍不住哀嚎道：“这特么也太早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最后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吕公公，一定要这个时辰去吗？” “当然不是。”吕公公轻轻摇了摇头。 周毅听到后脸色一喜，还有希望！ 这事吕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上朝之前，陛下想见你一面，小公爷你应该再提前一个时辰，这可是陛下的厚爱啊！” 这一下周毅只觉得天都塌了，再没有任何想说话的心思了，整个人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 “小公爷，你这是怎么了？”吕公公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周毅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没事，我就是高兴。” “小公爷，话我已经带到了，明天可千万不要迟到。”吕公公见对方不说实话，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叮嘱了这一句后，站起来就要离开。 “古代的皇帝都是有什么大病吧，为什么要这么早上朝？”周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只觉得生无可恋。 “怪不得古代这些皇帝没多少长寿的，看样子都是这么给折腾的。”周毅心里又补了一句，无奈地站起来拱了拱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吕公公你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到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 就在此时，明月楼的店小二突然跑了进来，一脸的兴奋，在看到吕公公的阵势后，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态度极为恭敬，低头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第91章 这热闹怎能错过？ “你冒冒失失干什么呢？”周毅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随即看了吕公公一眼，语气缓和下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店小二赶紧答道：“少爷，千禧楼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情了？”周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故意大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吕公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心想周毅还是太年轻了，遇到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沉稳，显然对周毅的反应不甚满意。 要知道现在明月楼和千禧楼算是对头，人家出点事情你就这么高兴，这难免会让人多想。 吕公公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周毅还是欠缺火候。 店小二赶紧回答：“听说今天去千禧楼吃东西的客人大部分都拉肚子了，现在正闹着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很快又恢复了恭敬。 “千禧楼太大胆了吧，竟然敢拿坏东西给客人吃？”周毅故意开口问道，声音提高了几分，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 店小二摇了摇头，“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那边的客人都把千禧楼给围起来了。” 周毅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微笑，很快又隐去，转头对吕公公说道：“公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咱家还要回宫禀报呢，就不去了。”吕公公摇了摇头，满含深意地说了一句，“小公爷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为好。”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行得正坐得直，看看热闹怎么了？要是不去，别人还以为我心虚呢！” 吕公公看了一眼周毅，心里这下有些琢磨不透了，暗想：“难道这件事情不是对方做的？”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周毅的反应感到疑惑。 在宫里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刚才店小二说这件事情时，周毅的脸上有震惊，有高兴，但唯独没有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恐怕就是对方做的。 眼下对方的表现，却是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些怀疑。 周毅的回答以及表现，让绿公共有些拿捏不定了。 对方一点害怕都没有，就好像这件事情真不是对方做的。 对此他没有多想什么，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传达皇帝的口谕，剩下的事情不归他管。 就算这件事情真是周毅做的，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证据，谁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想清楚这点后，他拱了拱手，“小公爷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含笑，语气从容：“那好，刚好我也想去看看热闹，不如一起？” 面对周毅发出的邀请，吕公公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别人不知道周毅现如今的情况，可他清楚。 对方现在算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自然没有必要得罪对方。 皇宫和千禧楼刚好在同一方向，周毅和吕公公便同行了一段。 走了没一会儿，前面就是千禧楼了，已经能够看到不少人围在那里。 周毅这时转头对富贵说道：“富贵，到时候得跟褚大山说清楚，明月楼是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情的，明白吗？” 富贵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声音低而恭敬：“少爷，我记下了，回去就跟主掌柜说。” 旁边的吕公公听到这话，眼皮微微一跳，目光低垂，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知道周毅这样说，无非是想借他的口表达一种态度。 精明如他，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反正他的态度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前面就是千禧楼了，吕公公直接拱了拱手，“小公爷，咱家先回宫禀告了，就不打扰您看热闹了。” 周毅笑着点点头，微微侧开身子，语气温和，“我就不耽误吕公公的时间了，请。” 吕公公对着周毅点头致意，转身继续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至于千禧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当没看见。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千禧楼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周毅高亢的喊声，“千禧楼竟然拿坏的东西给顾客吃，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必须给这些顾客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吕公公心里突然一跳，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人群中随即传来杨忠愤怒的呵斥，“是谁在胡说八道？千禧楼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围着杨忠的人纷纷往外看，这一眼便瞧见了走在前面的吕公公，以及落后几步的周毅。 人群中有人脸色骤变，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周毅会与吕公公同行。 吕公公同样脸色微变，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死死盯着周毅。 周毅却似未察觉一般，径直越过他，走到千禧楼前，笑吟吟地对杨忠说道：“刚才是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杨忠脸色铁青，咬牙道：“小公爷，此事尚在调查中，请您慎言，莫要造谣。” “造谣？”周毅指了指周围的人群，笑意不减，“这么多人都在说，难道都是在造谣？” 旁人见周毅出现，顿时激动起来，窃窃私语中透着期待——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谁不知明月楼与千禧楼向来是冤家？如今明月楼势微，千禧楼风头正盛，偏偏今日千禧楼出事，周毅便杀上门来，这热闹怎能错过？ 不过，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悄然退后，快步离开。 周毅瞥见这些人的举动，只是轻笑一声，转而看向杨忠：“杨掌柜，我说的对不对？” 杨忠硬着头皮拱手，语气勉强，“小公爷，这是我们千禧楼的事，不劳您挂念。” “杨掌柜，这话可不对。”周毅摇头，神色肃然，“我们明月楼也是做这一行的，如今出了这样事，怎会与我无关？我们整个行业都被抹黑了！” 说完，他朝周围人群拱手，朗声道：“开酒楼讲究货真价实，若明月楼出现这等事，定会加倍赔偿顾客，否则天理难容！诸位说是不是？” 第92章 处处是规矩 那些受害的顾客闻言，纷纷高声附和，甚至有人指着杨忠怒骂起来。 方才他们面对杨忠的强硬态度，已有些招架不住，千禧楼背后是齐国公，谁都不敢太过分。 如今周毅在这里撑腰，他们顿时底气十足，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好好的来吃顿饭，给了钱却拉了半日肚子，这口气怎能咽下？ 杨忠额头沁出冷汗，强压怒火道：“小公爷，您这般强出头，是要与我们千禧楼作对吗？” 周毅眯起眼睛，语气陡然转冷，“杨忠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拿千禧楼压我，还是拿齐国公压我？” 杨忠吓得一哆嗦，慌忙摆手，“小公爷慎言！此事与齐国公绝无干系！” 他本以为此事不过是小风波，即便有人闹，那都是能压下去。 周毅一插手，局面顿时棘手，更可怕的是，对方竟将矛头隐隐指向齐国公，若因自己牵连主子，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见杨忠惊慌失措，周毅见好就收，不再紧逼。 眼下他还不能与齐国公硬碰硬，便转而问道：“这么多人在千禧楼吃坏了肚子，掌柜总得给个说法吧？” 众人见周毅坚持出头，立刻附和，逼杨忠当场给出解决方案。 他们心知肚明，若周毅离开，此事必然不了了之，必须抓住机会。 杨忠擦了擦冷汗，死死盯着周毅，声音发紧，“小公爷……那依您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这样的陷阱，周毅自然是不会踩的，他微微侧身，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指了指身旁的人群，轻描淡写道：“要怎么解决，当然是看这些吃坏了肚子的客人意思，我不过是打抱不平而已。” 见对方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杨忠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几乎要吐血。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中已然笃定，对方今日就是存心来捣乱的！ 眼下必须快刀斩乱麻，绝不能再让事态拖延，拖得越久，对千禧楼越不利。 杨忠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目光如刀般剜向周毅，沉声道：“各位，今日所产生的损失，皆由我们千禧楼赔偿，这样足够了吧？” 周毅却恍若未闻，仰头望着天空，嘴角噙着懒散的笑意，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周遭的人听到赔偿方案，顿时喜形于色，纷纷点头应和，催促杨忠尽快兑现。 周毅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挑眉看向杨忠，眼中戏谑之意分明，似在无声催促，“还不快些？” 杨忠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最终狠狠一挥手，对身后的小厮低喝：“去取钱来！” 见状，周毅轻笑一声，拂袖转身，带着富贵扬长而去。 行至街口，瞥见吕公公仍在远处观望，他忽然停下脚步，遥遥冲对方拱手一礼。 吕公公眼角猛地一抽，当即转身，头都不回地疾步离去。 这般态度，倒像是心虚避嫌，反倒惹人猜疑。 “再待下去，京城怕是又要多一桩荒唐传闻了……”吕公公暗自嘀咕，脚步愈发加快。 回府途中，周毅将富贵唤至身侧，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富贵听罢，双眼圆睁，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少、少爷，这……这当真可行？” “方才我的话，可听明白了？”周毅不答反问，神色悠然。 富贵呆立半晌，眼中慌乱与犹豫交织，最终嗫嚅道：“少爷，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有何不妥？”周毅嗤笑一声，眸中冷光一闪，“你可别忘了，少爷我的名声，就是被他们生生败坏的。” 富贵浑身一震，眼中迷茫霎时消散，重重颔首，“少爷放心，我这就回去与福伯商议！” “孺子可教。”周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压低声音叮嘱，“记住，此事需做得隐秘，切莫走漏风声。” “少爷放心，我一定跟福伯好好学！”富贵挺直腰板，信誓旦旦，随即又试探道，“您看……咱们是否早些回府？明日还要上朝……” 原本笑意盈盈的周毅瞬间垮下脸来，心中哀嚎：“老子不想早起啊！” ……… 翌日卯时不到，周毅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一脸困顿地踏上上朝之路。 入紫禁城时，他耷拉着眼皮接受侍卫盘查，随后被引至大殿外候着。 不多时，便见吕公公步履匆匆而来，周毅眼睛一亮，抬手便要招呼。 吕公公见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示意他放下手臂。 谁知周毅会错意，竟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吕公公冷汗涔涔，心中叫苦不迭，这皇宫大内，岂容这般放肆？ 四周侍卫见状，当即“唰”地拔刀围拢，寒光凛冽的刀刃直指周毅咽喉！ “住手！”吕公公尖声喝止，嗓音都变了调。 侍卫们闻声一顿，刀虽未完全归鞘，却也不再逼近，只是警惕地盯着周毅。 周毅环视四周，反倒暗暗点头，“不愧是皇宫，守卫果然森严。” “小公爷，这儿可是皇宫，万万不可胡闹啊！”吕公公小跑上前，掏出手帕不停擦汗。 周毅双手一摊，满脸无辜，“吕公公，我可什么都没干。” 吕公公无奈叹气，转身对侍卫肃然道：“这位是陛下要见的贵人，还不退下！” 听闻“陛下”二字，侍卫们这才收刀入鞘，退回原位，只是眼神仍紧盯着周毅。 “小公爷，请随咱家来吧！”吕公公侧身引路，走出几步又猛地回头，苦口婆心道，“待会儿可千万别再乱跑了，皇宫里……处处是规矩啊！” “吕公公放心，我省得的。”周毅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吕公公嘴角抽搐，心中暗骂：“这小子，一点没把这里当皇宫” …… 御书房内，武帝一袭龙袍临窗而立，背影凝如渊岳。 周毅偷瞄一眼，忍不住腹诽：“起这么早也不知折腾啥，不如多睡会儿……” “陛下，周毅已到。”吕公公躬身禀报，语气恭敬至极。 见周毅仍杵着不动，他悄悄拽了拽对方衣袖，眼神疯狂示意。 “给陛下请安。”周毅这才上前，敷衍地拱了拱手。 第93章 只是手上没有实权 武帝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刀刮过周毅的脸，“这两日，你倒是风光得很，都快成京城名人了。” “陛下明鉴！臣冤枉啊！”周毅立刻喊冤，捶胸顿足道，“这都是有人恶意造谣，子虚乌有之事！” “少跟朕扯这些。”武帝冷哼一声，“待会儿朝堂上，自有言官与你对峙。” 周毅立刻闭口，缩着脖子装鹌鹑，心里嘀咕了起来，“这群老酸儒，专会挑刺儿……” “怎么？不说话了？”武帝冷声道。 周毅赶紧拱手道：“陛下，我行得正坐的直，不怕！” 见对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武帝胸口一阵发闷，本想借机敲打，谁知这小子竟似块滚刀肉，软硬不吃！ “那你说说这件事情，待会要如何与他们理论？”武帝咬着牙道。 周毅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大意，他拱了拱手，“陛下，大愿意跟他们对簿公堂，何惧之有！” “你小子不会真的想把明月楼重新振作起来吧？”武帝这时问了一句。 周毅听了心里微微一凛，皇帝肯定知道了明月楼的事情了，那为什么不制止这些言官？ 看样子这件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皇帝在下一盘大棋。 “陛下，微臣就是想赚点钱，没有其他想法。”他直接道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听到这里，武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起码这小子没有骗他。 “你对那个火锅真的有那么大的自信？”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毅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方会知道火锅这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臣对自己有信心。”他赶紧拱了拱手，“只要我愿意做，就一定能够超越千禧楼。” 武帝轻笑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狂了，难道你不知道千禧楼背后站着的是谁？”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有陛下的支持，肯定是不用担心的。”周毅立马拍了个马屁。 武帝听到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又想拉着朕跟你一起做生意？” 说到做生意赚钱，周毅浑身是劲，“陛下，臣可以向您保证，以后明月楼绝对是日入斗金的存在，若您投资，绝对不会亏。” 旁边的吕公公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恐怕只有周毅敢这么跟陛下说话了。 此时，武帝看向周毅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这小子对自己是忠心的。 “朕还没有尝过火锅，不能轻易下结论。”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周毅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嘴馋了。 “陛下，臣想在御膳房做个火锅，到时候请陛下和娘娘品尝。”他赶紧拱了拱手。 武帝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倒是机灵，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行了，你去大殿外面等着吧！等会有人叫你。”他挥了挥手，示意周毅可以离开了。 周毅赶紧躬身行礼，低头的时候却是撇了撇嘴，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当然，做这件事情的是皇帝陛下，他最多在心里吐槽两句，表面上肯定是不敢显露出来的。 出了尚书房，吕公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怨道：“小公爷，你怎么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我说的这都是真话，自然不怕。”周毅笑眯眯道。 原本一脸担忧的吕公公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这个理由他还真没有想过。 稍微细想一下，他觉得周毅说的很有道理，作为天下共主，陛下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真话了？ 现在难得听到真话，怪不得会对周毅如此的纵容。 “小公爷，请跟我来。”想清楚这点后，他对周毅的态度顿时又亲近了不少。 周毅笑着伸了伸手，“麻烦吕公公了。” 看到对方如此态度，吕公公有些意外，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他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些人是虚情假意，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在周毅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有真诚，没有任何一丝虚情假意，这在他看来是非常难得的。 来到大殿门口，吕公公特地叫来一个小太监，让对方陪着周毅在这里等着。 说实话，他刚才真被周毅的举动给吓到了，要是不叫个人看着他，怎么都不放心。 他又特地交代了周毅一句，这才转身去了陛下那里。 周毅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本来想跟小太监聊聊天，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开玩笑，这里可是太和门，陛下和群臣上朝的地方，眼下时间还早，用不了多久各位大臣就会从这里路过。 要是看到一个小太监和周毅在聊天，到时候周毅不会有什么事情，小太监可就倒霉了。 见对方不愿跟自己说话，周毅最后只能放弃，稍微往门口走了一点，靠在上面打起盹来。 看到这一幕的小太监直接傻眼了，这位小公爷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竟敢在太和门睡觉？ 他刚想上前叫醒周毅，结果一声暴喝响起，“放肆！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刚眯了没一会的周毅，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官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周毅看了一眼对方，随后转头问小太监，“这谁呀？” 小太监有点欲哭无泪，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人，这才道：“小公爷，这位是高浩翔高大人，督察院的副都御史。” “副都御史？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正三品吧？”周毅挖着耳朵问道。 小太监赶紧点了点头：“小公爷说的没错，就是正三品。” “这么说我的品级要比他高了，算得上是他半个上官吧？下官见了上官怎么这个态度？一点礼数都没用，”周毅问道。 小太监愣了一下，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小公爷您的官职应该是正二品，确实比高大人高。” 大乾的爵位制度就是这样，国公的儿子通常会被封为相应的品级官职，只是手上没有实权。 国公爷是正一品，那么国公爷的儿子就会分为正二品，周毅现在说他是高浩翔的上官，这倒是没什么错。 第94章 格格不入 高浩翔脸色有些难看，对方这是想拿官职来压他。 “我们督察院可不讲品级，只要你做错了，就有权利指出来。”他冷声道。 周毅双手抱胸，向前一步，“那我倒是想问问高大人，能不能指出我有那些做错的地方？“ “你在太和门前睡觉，这难道还不够？“高浩翔厉声道。 周毅轻描淡写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睡觉？“ “还在狡辩！你刚才就靠在那里，眼睛都闭上了！“高浩翔非常气愤，口水都喷了出来。 周毅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高浩翔大人，你说话就好好说，喷口水算是怎么回事？“ 高浩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毅“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小太监赶紧低下头，肩膀不停抖动，看样子憋得很辛苦。 “我只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周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解释起来，“知道我什么时候来的吗？比你早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你身为督察院的人来这么晚，你拿着陛下的俸禄来这么晚，你好意思说我？“ 他这一通话，直接怼得高浩翔脸色涨红，无话可说。 “督察院说是言官，我看全是靠嘴皮子吃饭，正事一件都不做，连早到都做不到。“周毅完全就是得理不饶人，一点都不客气。 高浩翔气的胡子都颤抖了起来，平时他跟人吵架无非就是之乎者也，哪会像周毅如此大白话，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反击的办法。 此时距离上朝没多少时间了，各路大臣都来到了太和门前。 看到周毅跟高浩翔在争吵，众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周毅最近实在太出风头了，整个朝堂上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陛下把跟科尔谈判的事情交给对方来做，更是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许诺让周毅继承魏国公的爵位，光是这两条，就足以让很多人眼睛都羡慕红了。 别看科尔部落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其实他们是不希望大乾跟回离部落停止战斗的。 战争一旦停下来，他们肯定会受到回离的欺压，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只有大乾和回离两败俱伤，他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次他们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大乾付出点代价，换取一些物资。 做成了这件事情，就等于是稳定了大乾的后方，绝对是大功一件。 更何况这次谈判的负责人是沈晨峰，有对方在根本不用担心谈判会失败。 周毅只需要去露个脸，就能够稳稳地把这次的功劳收入囊中。 到时候再加上陛下的封赏，魏国公的爵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毅手里的明月楼出了问题，让这件事情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今晚到场的大臣都非常好奇，最终结果会如何。 刚到太和门，就看到周毅跟高浩翔在吵架，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一开始他们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最后高浩翔竟然被周毅骂得说不出话，这就让他们意外了。 他们这些朝中的大臣，可以说都被这些言官骂过，结果都是无法反驳。 言官之所以叫言官，就是因为他们有无数上谏的机会。 只要他们认为不合适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向皇帝进谏。 有如此大的优势，朝中的文武大臣自然不是这些言官的对手，都没人敢得罪这些言官。 这些言官确实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但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对方能做的就是打.打嘴炮，对他们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想借此机会让皇帝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这样才是最好的君臣相处之道。 周毅面对高浩翔的刁难，竟然敢直接反驳，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看到高浩翔胡子都颤抖了起来，周毅这才停下来，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 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周贤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高浩翔大人吵起来了？“ 周毅转头一看，发现过来的人正是洪国公，对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老贼“，笑眯眯地回了一句，“高大人上朝有点懈怠，我只不过说了他两句，算不得吵架。“ 高浩翔简直要吐血的心都有了，“周毅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哪里懈怠了？“ “我一个不上朝的人来得都比你早，不是懈怠是什么？“周毅反问了一句，“你真有一颗进谏的心，就应该每天早早地在这里等着陛下，展现出你的态度才行。“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毅这明显就是在胡搅蛮缠。 这种说法要是让皇帝认同，太和门每天子时恐怕就有人开始排队了。 就在高浩翔想要开口反驳时，殿内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众人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服，按照顺序站好了队。 文官第一的自然就是沈晨峰，武官第一的自然就是齐国公。 他们两个到了后就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开始闭目养神，对周毅和高浩翔的争吵视而不见。 很快，文武大臣就各自站好了位置，周毅一个人站在一旁，显得鹤立鸡群。 他现在只有一个虚职，不算文官，也不是武官，在哪都不合适。 干脆懒得去想，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皇帝看到了再说。 大乾的早朝是露天的，一直都在太和门这边进行。 乾清宫那里是有重大事情或者祭祀才会用的地方，平时都是不怎么用的。 看着底下站得整整齐齐的文武大臣，武帝满意地点点头，结果发现周毅一个人站一个队列，显得格格不入。 “周毅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归队！“他沉声道。 周毅赶紧站出来拱手躬身道：“启禀陛下，臣不知道站在哪里。“ 听到这个回答，在场不少武将都直接笑出了声，这小子是真有趣。 就在此时，文官队列里的高浩翔直接站了出来，一脸悲痛地说：“陛下，周毅这是在藐视礼仪，应当重责！“ 第95章 上当了！ “臭老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站好队就是藐视礼仪了？那你说我站那里？“周毅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怼了起来。 在场的文武大臣都吓了一跳，周毅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敢当着陛下的面做如此狂悖之事。 高浩翔此时却不怒反喜，他巴不得周毅多放肆一些，到时候武帝就会重重地治罪。 “陛下，周毅的狂悖之举您也看到了。“高浩翔赶紧拱了拱手，加快了语速，“最近京城更是有传闻，周毅把明月楼改为青楼，这简直有伤朝廷威严，请陛下两罪并罚，以正视听！“ 其他的言官还想等一会儿再开口，现在见高浩翔已经出击，全部站出来附和。 “陛下，臣有本要奏！”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武帝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示意这些人一个个的来。 接下来，好好的一个早朝就变成了讨伐大会。 在他们的口中，周毅仍然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必须重重责罚。 武帝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静静的听着这些人对于周毅的攻击。 过了一会，高浩翔等人才察觉到了不对劲，陛下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 在察觉到不对劲后，这些言官立马就不再说话，全部站回了原位。 高浩翔见此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陛下，周毅行此恶劣之事，必须严惩！” “还有谁想说关于周毅的事吗？一起说出来吧！”武帝冷冷的看了高浩翔一眼，随后沉声道。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太和门。 此时文官们全都无动于衷，武官们各个低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没人说话了？”武帝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吕公公。 吕公公立马会意，上前一步大声道：“宣纪云觐见！” 听到纪云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 这位可是锦衣卫的头头，那是武帝的心腹中的心腹。 参与此事的人已经害怕了起来，纪云出面就代表这件事情，陛下恐怕已经调查清楚了。 他们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恐怕皇帝都已经知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武帝这样的皇帝，没有任何人不慌张，不害怕。 这位马上皇帝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不喜欢底下的群臣结党营私。 发生了这件这样的事情，怕是有人会倒霉了。 很快，纪云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皇帝面前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关于周毅的事情，微臣已经调查清楚。” “说。”武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纪云就这么跪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纪云的描述后，在场不少人脸色都已经变了，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自然就是督察院的那些人。 刚才他们跳的那么厉害，没想到纪云一番话却让他们的举动成了笑话。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武帝沉声问道。 作为督察院的头头，房泽华苦笑了一声，硬着头皮站出来，“陛下，这件事情是督察院失职！” “仅仅是失职吗？”武帝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房泽华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来，“是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罚你一年俸禄，高浩翔调离督察院，外派为官，吏部拿个方案出来，你们可有意见？”武帝很快就做了决定 刚才想看笑话的那些人，这下全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了。 皇帝能够这么快给出处理意见，已经说明了今天这件事情，怕是要杀鸡儆猴。 “周毅殿前失仪态，禁足两天。”武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正在得意的周毅听到这话直接傻眼了，怎么还责罚上我了？这不合理啊！ “周毅，你可是有意见？”武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周毅赶紧跪了下来，“陛下，臣不敢，臣这就回去禁足！” 武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冷冷道：“京城发生的事，朕非常清楚，有些人别想着搞小动作，今天你们得记住一句话。” 冰冷的话语让不少人额头直冒冷汗，这些都是心里有鬼的人，他们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看都不敢看武帝一眼。 武帝直接站起来，走到前面俯视群臣，语气越发冰冷，“那就是朕给你们的，你们可以拿，朕不给的，你们不能伸手，明白吗？” 齐国公带头跪下，嘴里高呼，“陛下万岁！” 很快，偌大的太和门便乌泱泱跪了一大群人，嘴里高呼着“陛下万岁”。 武帝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相信经过今天的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会收敛起来。 他冲着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后回到了龙椅之上。 太监立马会意，连忙叫身边的小太监把周毅带到了后殿，接下来的朝会，周毅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皇后娘娘。”周毅刚到后殿，就看到了一脸笑意的皇后，赶紧躬身行礼。 皇后笑着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毅一眼，“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娘娘，臣不知道这是何意。”周毅开始装傻。 皇后笑了笑：“陛下惩罚你，那是在保护你。” “娘娘，臣知道。”周毅再次拱了拱手，“陛下对臣真的是太厚爱了。” “你知道就好，希望你不要让陛下失望。”皇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周毅知道此时必须表忠心，直接半跪下来，“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对陛下的忠诚，日月可鉴！” “起来吧！”皇后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听说你最近弄出了火锅，还有一款新酒，和亲王可是大为赞赏，没少跟本宫提这事。” 周毅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家伙吃我的喝我的就算了，现在还到处炫耀，实在是太可恶！” 眼前的人是皇后，他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拱了拱手，“娘娘，臣现在就去御膳房准备。” 皇后非常满意，对旁边的宫女点点头，示意她们带周毅去御膳房。 出来后，周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今天这关总算是过了。 收拾好心情，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火锅弄出来。 看着御膳房的情况，他直接傻眼了，上当了！ 第96章 惊喜在等着他 只见御膳房的桌子上凌乱地堆着不少辣椒和配料，鲜红的辣椒与金黄的姜片、散发出浓郁的辛香。 旁边正是一锅翻滚着的红色汤底，热气腾腾，红油在汤面上微微荡漾，显得格外诱人。 怪不得武帝刚才让他留下来做火锅，原来是御膳房的人尝试失败了。 武帝想吃火锅，不用自己亲自开口，还得周毅心甘情愿地来办，这就是帝皇心术。 “小公爷，这个火锅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只能麻烦您了。”御膳房的主管窦福生赶紧凑上前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眼前这位小公爷最近可是大出风头，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周毅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桌上的食材，语气平和道：“刚才我看了一下，你们弄的都不错了，就是用量方面有点问题。” 见周毅这么好说话，窦福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腰弯得更低了，“我们自然没办法跟小公爷比，这事还得麻烦小公爷了。” “那都看着吧，到时候学会了，陛下就不找我了。”周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窦福生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公爷，您这是要教我们？” “怎么，你们不想学？”周毅转头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窦福生立马摆手，连连摇头，“小公爷说的哪里话！您要是愿意教，我们求之不得呢，哪里会不学？不过……这可是小公爷您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就这样交给我们吗？” “只要陛下高兴，别说这么一个火锅配方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那我都是没二话的。”周毅义正言辞道。 窦福生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钦佩，“小公爷，您对陛下的忠心实在是太感人了！” “行了，赶紧做饭吧！”周毅被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过是随便说说，对方怎么还当真了？ 窦福生自然不敢耽误，赶紧把御膳房最厉害的几位御厨叫了过来，让他们好好跟着周毅学。 “火锅这东西，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汤底，只要懂得配方，剩下的东西就非常简单了。”周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配料。 经过周毅的一番教学后，御膳房的人快速地学会了火锅的制作方法。 对于这些御厨而言，这个火锅学起来真没那么难。 几个御厨看向周毅的眼中都带着佩服，火锅这东西现在看起来是非常简单，能够朝这方面去想才是最厉害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试验了好几天，味道跟周毅的还是相差甚远，想要彻底模仿出来，肯定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御膳房肯定少不得要被陛下责怪。 没想到周毅如此大方，直接就把配方告诉他们了，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大恩。 御膳房是为陛下服务的，现在让陛下不满意，他们每个人都要跟着吃瓜落。 周毅如此大方的把配方弄出来，就意味着这种危险已经被消除了。 御膳房的所有御厨对周毅那都是感恩戴德，认为这小公爷实在是够意思。 在教会这些御厨后，周毅俨然成了御膳房的恩人，那些御厨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接下来周毅在御膳房里，可以说享受了如同皇帝一般的待遇。 刚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周毅就坐在御膳房跟这群御厨侃起了大山。 一直等到快吃午饭，他这才招呼着御厨们开始给皇帝陛下准备火锅。 不得不说，御厨就是御厨，在知道配方后，做出来的味道比周毅的还要正宗。 “老费，你这手艺可以啊！比我的都还要好。”周毅尝了一口，露出惊讶的表情。 名叫老费的御厨本名费玉清，是御膳房几十年的老御厨了，手艺自然不用多说。 听到小公爷的夸奖，费玉清脸上笑开了花，“小公爷，那都是您的配方弄得好，我只不过是稍加改良，没有您那个配方，哪做得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到对方这个手艺，周毅是真的心动了，要是能把对方拉到明月楼去，后厨方面肯定是不用担心了。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决定待会儿试探一下皇后的口风，看能不能从御膳房把这人弄走。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探一下对方的口风，对方要是不愿意，他肯定是不能强求的。 他直接问道：“老费，你在御膳房干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费玉清苦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小公爷，我在这快十五年了，身子干不动了，马上就要离开了。” 周毅听了心里大喜，干不动了？刚好可以让他到明月楼去干个轻松的差事！ 打工人嘛，在哪打工不是打工？没必要在皇宫里受累。 想到这里，他试探性地问道：“愿不愿意去我那里干？” 正在感慨人生的老费听到周毅的话，当时就愣住了。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小公爷，您说什么？” “我那明月楼不是要开业了吗？正好缺个大厨，愿不愿意来？”周毅脸色正经，语气诚恳，“报酬方面你放心，绝对是市面上最高的。” 老费直接傻眼了，他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挖墙脚挖到御膳房来了。 他苦笑了一声，“小公爷，这件事情我怕是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不要紧。”周毅直接摆了摆手，目光炯炯，“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费玉清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公爷，您对我们这么好，跟着您干肯定不会吃亏，我自然是愿意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周毅大笑，拍拍对方的肩膀，“一会儿我先试探一下陛下的口风，你只需要答应就行了。” 费玉清完全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在等着他。 他连忙对着周毅拱了拱手，声音有些颤抖，“小公爷，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没事。”周毅摆了摆手，随后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你先别透露出去，明白吗？” 第97章 手打柠檬茶 费玉清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保证，“小公爷您放心，这我知道，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周毅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让老费先去休息，自己转身找到了窦福生。 “小公爷，今天多亏了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陛下交差。”窦福生一脸讨好的笑容。 周毅摆了摆手，直接进入主题：“窦主管，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窦福生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哭丧着脸道：“小公爷，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御厨主管，恐怕帮不了您什么忙。” “先别着急，等我说完再来决定行不行。”周毅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窦福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公爷请说。” 在听到周毅只是想要一个御厨时候，窦福生大概松了一口气。 他直接拍了拍胸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小公爷这话说的，这点忙我肯定能帮的。“ 周毅眯了眯眼睛，嘴角微扬，问道：“我不用去找陛下了。” “完全没有必要，陛下每天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种事情？小公爷，我来办就好了。“窦福生立马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周毅微微点头，没有急着把费玉清的名字说出来，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御膳房哪个人比较靠谱？“ “小公爷里随便选就好了，无所谓的。“窦福生摆了摆手，随即又补充道，“我的建议是选那些年纪大的，他们经验丰富，手艺方面自然不用担心。“ 周毅微微颔首，随后抬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费玉清，“刚才他跟我学得最认真，那就他吧！“ 窦福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眯眼确认了一下：“是费玉清对吧？要不我把他叫过来确认一下？“ “没有那个必要了。“周毅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反正就他了，管他叫什么名字呢！“ 窦福生连忙点头，脸上堆满笑容，“小公爷放心，我今天就把这件事办好，明天让他去府上找您，可以吗？“ “好，那就辛苦你了。“周毅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窦福生受宠若惊，赶紧拱手道，“小公爷今天帮了我这么大忙，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毅正想再开口，忽然看到刚才陪他在太和门站着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小公爷，陛下马上要退朝了，吕公公让我来问问，火锅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没问题。“周毅摆了摆手，“一定让陛下满意。” 窦福生闻言，立刻挺直腰板，高声喝道：“都听好了！陛下要用膳了，赶紧准备起来！“ 周毅惊讶地发现，窦福生的一句话仿佛点燃了整个御膳房的活力。 原本懒散自在的御厨们瞬间进入状态，动作麻利，神情专注，整个御膳房仿佛活了过来。 周毅暗自思忖，在御膳房这种地方干活，若不谨慎一点，随时都会掉脑袋。 闲来无事，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结果在不远处放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黄黄的东西，正是柠檬。 看到这个东西后，他脑海里立马浮现了两个字香橼，这就是柠檬在大乾的叫法。 看到这东西他眼睛微微一亮，不如趁此机会给陛下和娘娘弄一个手打柠檬茶。 这东西谁喝谁知道，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绝对是解暑的好饮品。 看到这里他直接叫了御膳房的人，让他们去弄点红茶过来，自己拿着柠檬开始切片。 窦福生正在御厨房忙活着，他左右巡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会大声呵斥。 巡视一圈后没发现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正想跟周毅聊会天，却发现对方埋头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只见周毅切了一个香烟，放在一个干净的小木桶里面，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棍。 窦福生刚想开口询问，只见周毅突然跟发了疯一样，拿着手里的木棍疯狂的戳打着木桶里的香橼。 看到这一幕，厨房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实在是周毅这疯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小公爷，你这是怎么了？”窦福生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对方要是在御膳房出了问题，他的责任的逃不掉的。 周毅是正在使着力，脸上全是狰狞，“窦总管，你在说什么？” 看到了对方这副模样，窦福生吓的腿都软了，“小公爷，你可别吓我呀！” 说完他直接跪了下来，抱住了周毅的大腿，“还愣着干什么？小公爷这是鬼上身了，赶紧来抱住他！”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有些哭笑不得，对方的联想力未免太丰富了。 他没好气地一脚踢开对方，“滚蛋，本少爷好好的，没事！” 见周毅这副模样，窦福生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公爷，您真没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周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拿着手里的木棍继续用力的捶打了起来。 小半茶的盏的功夫，他这才停下来，此时红茶已经煮好了。 他拿来过滤网，把里面的茶叶滤出来，剩下的就是暗红色的茶水了。 找了一个漂亮的大碗，茶水全部倒进去，又放了几片柠檬，加了一点糖。 做完这一切后，他拿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点，轻轻尝了一口，味道相当的不错。 “去给我弄点冰来！”他对着窦福生挥了挥手。 看到周毅恢复了正常，窦福生顿时放下心来，赶紧吩咐人去取冰。 冰取来后，周毅没有立马放进柠檬茶里面，而是取了一个大桶，把冰放在桶里面，又把制作好的柠檬茶放在冰块上面。 眼下茶水比较烫，必须先凉一会儿。 “窦总管你记住，等会儿茶汤冷了之后再敲点干净的冰放进去，吃饭前给陛下送过去，明白吗？”周毅叮嘱了一句。 窦福生自然是不敢懈怠，把周毅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刚叮嘱万，刚才跟周毅一起在太和门等待的小太监就过来了，让窦福生准备上菜，同时带着周毅离开了。 周毅跟着小太监来到一个大殿前，很快就见到了吕公公。 吕公公笑着迎了上来，“小公爷，今天辛苦您了。“ 第98章 滋味简直令人惊艳 “辛苦谈不上。“周毅摆了摆手，随口问道，“陛下还没过来吗？“ “马上就来了。“吕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小太监们将饭菜盖好，压低声音叮嘱道，“小公爷，今天这事您千万别出岔子。“ 周毅笑了笑，语气轻松，“吕公公，这事关重大，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听到这句话，吕公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对方知道这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一声高喝：“陛下驾到——“ 武帝带着皇后，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周毅还没来得及动作，吕公公已经拽着他的袖子，拉着跪下行礼：“恭迎陛下！“ 陛下扫了周毅一眼，淡淡抬手：“平身吧！“随后便带着皇后入座。 “小公爷，快去给陛下和娘娘讲讲这火锅的吃法吧！“吕公公在一旁催促道。 周毅摆了摆手，“别着急，还有饮品没上呢！” 吕公公正想说话，就看到窦福生双手托着盘子走了过来，“吕公公，这是小公爷特意制作的饮品。” “小公爷，这东西是什么？”吕公公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武帝的饮食是重中之重，每天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周毅今天算是彻底打乱了这种安排。 周毅看到吕公公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他笑着解释了一句，“公公放心，陛下和娘娘喝了我这特制的香橼茶，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吕公公正想开口说话，里面就传来了武帝威严的声音，“周毅呢，怎么还不进来？” 这下他不敢多耽误，赶紧带着周毅进去，同时说了饮料的事情。 武帝顿时就来了兴趣，看着周毅问道：“你小子正事不干，天天就研究吃喝是吧？” “做的是什么？快拿来给本宫瞧一瞧。”皇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在吃过周毅做的东西后，其他的东西在他看来味同嚼蜡，味道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其他方面她对周毅多少还有些怀疑，在吃这一方面她觉得对方比大乾任何一个人都会吃。 看到大碗里的东西后，皇后非常的好奇的闻了一下，“这不就是茶吗？这黄黄的东西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武帝脸上顿时闪过失望，原来只是查呀，那就没什么好喝的了。 周毅赶紧拱了拱手，“启禀皇后娘娘，此物名为香橼茶，那黄黄的就是香橼。” “香橼不是用来做菜的吗？怎么还能做饮品？”皇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柠檬茶，脸上全是跃跃欲试。 吕公公立马站出来，“陛下皇后，不如先让老奴试一试吧！” 皇后正想开口说话，武帝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尝。 看到这一幕的皇后，只能扔给周毅一个歉意的目光，她可以在这上面相信周毅，武帝是肯定做不到的。 吕公公此时拿着那些专门试毒的小碗，给自己存了点柠檬茶，直接一饮而尽。 武帝端坐在位置上没有什么举动，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对周毅所做的柠檬茶是非常好奇的。 吕公公喝完之后，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忍不住道：“实在是太好喝了！” 茶在大乾是最主流的饮品，他自然是一点都不陌生。 关键是在茶里面还有香橼的清香，还有酸味再加上糖，合在一起的口感非常的好。 最后加入的冰块，让这柠檬茶变得凉凉的，味道更上了一层楼。 之前他喝茶都是用热水泡茶，喝的是茶叶的清香。 周毅这个做法突出茶叶的醇厚以及香橼的独特口味，这个创新可就太厉害了。 “怎么样？”皇后赶紧问道。 吕公公这才反应过来，“陛下娘娘，小公爷这茶真是绝妙！”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朕和皇后来一碗！”武帝立马道。 吕公公不敢耽误，立马盛了两小碗，分别端到了武帝和皇后面前。 武帝看着碗里冒着的丝丝寒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皇后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那杯柠檬，指尖触碰到杯壁沁出的冰凉水珠，凉意瞬间渗入皮肤，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杯口氤氲着淡淡的冷雾，轻轻一嗅，清爽的柠檬香气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第一口茶液滑入口中，舌尖先尝到的是微妙的酸甜，糖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柠檬的酸，不显得腻人。 紧接着，茶叶的甘涩缓缓浮现，在口腔里荡开一丝回甘。 冰块的存在又让茶汤格外清凉，滑过喉咙时，仿佛一股清泉冲刷而下，连呼吸都带着凉意。 咽下后，唇齿间仍残留着柠檬的清香和淡淡的茶韵，余味悠长。 这杯柠檬茶酸甜交织，冰凉沁心，皇后是第一次品尝，就有点欲罢不能了。 武帝两夫妻的动作不同，喝完柠檬茶后的表情却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享受。 “周毅，你这梨香缘茶相当不错，怎么做的？”武帝直接开口问道。 周毅不敢怠慢，赶紧把香橼茶的制作过程简单的讲了一遍。 吕公公立马跟了一句：“陛下，小公爷把火锅以及香橼茶的制作方法都已经告诉了御膳房。” “算你小子有良心。”武帝听到后更加的开心了。 皇上向来是孤家寡人的，周毅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是一种忠心，一种亲近。 “小公爷，还是赶紧给陛下示范这火锅怎么吃吧！”吕公公低声道。 周毅心里忍不住撇嘴，“皇帝吃饭就是麻烦，不就是吃个火锅吗？把东西往里一烫就行，还用教？“ 这话他只能在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演示起来。 见吃法如此简单，武帝早已按捺不住，立刻让吕公公夹肉下锅。 肉片烫熟后，吕公公没有直接送上去，蘸了周毅调好的酱料，这才恭恭敬敬地送到武帝面前。 皇后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耐心等待着。 武帝拿起筷子，夹起肉片送入口中，眼睛便亮了起来。 比起那些寡淡的御膳，这火锅的滋味简直令人惊艳。 “吕培盛，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朕每样都烫一点！“他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第99章 让他们把钱吐出来 吕培盛不敢怠慢，立刻按照武帝的吩咐开始烫菜。 皇后此时尝到了第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原本对周毅的火锅不抱太大期望，她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能比凉皮更好吃。 现在她不得不推翻这个想法，火锅才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周毅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要不屑地嘀咕一句：“没见过世面啊！” 此刻，武帝胃口大开，埋头大快朵颐，根本顾不上旁边的周毅。 可怜的周毅一早上没吃饭，饿得直咽口水。 武帝没注意到这一点，皇后却察觉了，她放下筷子笑着问道：“周毅，你是不是饿了？“ 周毅眼睛一亮，赶紧拱手，“回娘娘，臣从上朝到现在滴水未进。“ 吕培盛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心想：“周毅还是第一个敢在陛下面前讨饭吃的人。“ 武帝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笑声洪亮爽朗。 伺候多年的吕培盛见状，心中诧异：“陛下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坐吧！你小子跟着吃。“武帝笑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对吕培盛吩咐道。 吕培盛心中一惊，赶紧躬身，“遵命，陛下。“ 他亲自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座椅旁，低声对周毅道：“小公爷，陛下亲自赐宴，这样的荣宠可没几个人能享受。“ 周毅随口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火锅他最近吃得不少，一筷子都没碰，专挑御膳房的其他食物下手。 在他看来，这些御膳仅仅是填饱肚子，根本谈不上享受。 武帝吃得正欢，抬头一看，周毅已经将面前的几盘菜扫荡一空。 他眼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周毅，你怎么不吃火锅？“ 周毅嘴里塞满食物，使劲咽下去，差点噎住。 吕培盛见状，赶紧递上一杯茶，周毅接过来猛灌几口，这才缓过气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掩嘴轻笑，不知为何，周毅表现得越真实，她越喜欢这个小家伙。 武帝虽未说话，脸上的笑意已经表明，他同样欣赏周毅的率真。 周毅擦了擦嘴，正色道：“回陛下，火锅是您和娘娘独享的美味，臣不敢僭越。” “这东西是你做的，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想吃就动筷子。”武帝直接道。 旁人听到这话，心里对周毅越发的羡慕了，其他人在武帝这里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周毅脸上带着苦涩，却不敢拒绝武帝的美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说实话，这两天他一直在吃火锅，嘴里都有些发苦，喉咙有些上火了，实在是吃得太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殿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周毅是不敢说话，武帝和皇后则是忙着吃东西。 一盏茶的功夫后，看到武帝还没有停下来，吕培盛站了出来，“陛下，今天的饭量有点超了。” 正伸出筷子准备夹菜的武帝手微微一停，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毅好奇地看着吕培盛，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连皇帝吃东西都敢阻拦？ 他原本以为武帝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直接把筷子放了下来。 “今天是吃得差不多了，该去处理国事了。”武帝直接站了起来。 看到对方这份自制力，周毅心里还是非常佩服的，能做皇帝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恭送陛下。”皇后赶紧站了起来。 周毅这才后知后觉，立马跟着站起来，弓着身子，不敢看武帝。 武帝看了周毅一眼，随后缓缓道：“你很好，吃完饭早点回去吧！” “谢陛下。”周毅赶紧拱手回应。 吕培盛羡慕地看了周毅一眼，能够在皇宫内有如此待遇的，近些年恐怕只有周毅一人了。 武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明天就是大乾和科尔布洛的谈判，这件事情你可别忘了。”没给周毅说话的机会，他转身就走了。 周毅愣了愣，随后才想起这件事情，差点给忘了。 “行了，陛下都走了，你赶紧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毅说了一句“谢谢皇后娘娘”，这才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位。 “昨天你让人送进宫的钱，本宫已经收到了。”皇后现在吃得差不多了，准备跟周毅谈谈正事。 周毅刚想站起来，皇后就挥了挥手，“现在没有外人，你就坐着说话吧。” “谢谢娘娘。”周毅赶紧拱了拱手，人却是没有站起来，“要是没有皇后娘娘，这生意哪能做得这么轻快？分钱是应该的。” 皇后轻笑了一声，突然道：“最近有不少人上门找本宫，聊的就是制冰配方的事情。” “娘娘，看样子是有人眼红了。”周毅脸色一喜，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皇后盯着周毅，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你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担心。” “娘娘，制冰配方太过于简单了，流传出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周毅立马回答道，“最关键的是我们能否依靠这个机会，从那些人身上赚到钱。” 皇后这下有些无语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毅脑子里想的都是赚钱？ 堂堂魏国公之子，这要是说出去，成何体统？ “陛下之前跟你说过了，魏国公的位置会给你留着，从现在开始，以前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接下来你不管做什么都得考虑清楚，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明白吗？”她只能隐晦的提醒一句。 周毅赶紧拱了拱手：“娘娘，我知道了。” “关于制冰配方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皇后这才进入主题。 周毅小心翼翼地问：“娘娘不知道你对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皇后淡淡地回答道。 “这就足够了。”周毅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您没有反对，这群人肯定会立马找上我，到时候微臣会有办法让他们把钱吐出来的。” 皇后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可都是新贵，你别为了赚钱，把这些人全部得罪了。” 第100章 慎重对待 “娘娘放心，臣有分寸。”周毅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这位皇后娘娘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关于这制冰的配方，你打算卖多少钱？”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这件事情请恕我保密，到时候一定给您个惊喜。”周毅笑着卖了个关子。 皇后见此情况，最后就没再问，她相信周毅能够把这件事情做起来，心里肯定是有底的。 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到时候帮对方一把。 今天对方的忠心，武帝和她都已经看到了，自然不会再有疑心。 这样的人，出面保一次反而是好事。 第二天，周毅总算是可以睡个懒觉，因为今天的谈判将会在魏国公府举行。 昨天周毅被武帝给禁足了，这大门自然是出不了的。 “君无戏言”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谈判的主场安排在魏国公府。 昨天晚上吕公公亲自过来传信，福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放在魏国公府举办，代表的是对周毅的重视。他这个做管家的自然不敢怠慢。 他特地把大厅给空了出来，摆好了桌椅板凳，就等着谈判的队伍上门了。 周毅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福伯，你这是干什么呢？” “少爷，今天不是谈判吗？我们可不能丢了大乾的体面。”福伯赶紧上前解释。 周毅摆了摆手，“没有这个必要，摆到院子里去。” “院子里？”福伯听后直接傻眼了，“这么热的天气在外面，这恐怕不好吧？” “怕什么，我们搭个棚子不就好了。”周毅一脸无所谓道。 福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周毅的意思去办。 对方是主人，他只是下人，能够做的就是提提意见，却不能替主人做决定。 他赶紧让下人把大厅里的东西搬到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周毅坐在旁边慢悠悠地吃着早餐，棚子很快就搭好了，桌椅板凳全部摆放好了。 福伯赶紧跑过来，“少爷，您看怎么样？” “到时候我们坐在哪里，对方又坐在哪里？”周毅吃掉手里的食物，这才开口问道。 福伯愣了一下，指了指靠近大门口的方位，“这是我们这边坐的，那边坐的就是科尔部落的人。” 周毅抬腿走出大厅，抬头看了一眼天，此时太阳已经升至半空，阳光毒辣了起来。 “不要南北对着坐，东西对着坐吧！我们坐西边，让他们坐东边。”周毅摆了摆手吩咐道。 福伯一开始没明白少爷的意思，看了棚子的情况后这才明白过来，吓了一大跳。 “少爷，这不是让科尔部落的人晒太阳吗？这么大的太阳，怕是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情？不就是热一点嘛！到时候多给他们喝点水，这不就结了。”周毅一脸的无所谓。 福伯直接傻眼了，“少爷，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您这样会不会得罪科尔部落？” “我已经得罪他们一次了，怕什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出了什么问题由我担着。”周毅说完，没给福伯开口的机会，转身就回后院去了。 福伯伸出手想喊住自家少爷，最后还是没能张口。 他咬了咬牙，最后决定按照少爷的意思去做，反正科尔部落的人想来敲大乾的竹竿，给点教训未尝不可。 小半个时辰后，富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沈晨峰已经到了。 这时，周毅已经换上了正装，看起来很是威严，唯独脸上那坏坏的笑容，破坏了这份威严。 很快，周毅就在大厅里见到了沈晨峰。 对方穿戴官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 福伯正站在一旁，低着头双手紧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 “周毅，你好大的架子，能让陛下把谈判的地方定在你家里。”沈晨峰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中却暗藏锋芒。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提醒对方小心应对。 周毅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淡然回应道：“主要是我昨天惹陛下生气了，再说大乾没有必要对科尔部落太客气吧？” 说完，他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动作从容不迫。 沈晨峰见对方不上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瞥了一眼庭院中的棚子，故作疑惑地问道：“这庭院中的棚子，不知道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周毅笑了笑，目光坦然，“那里就是接下来的谈判地点。” 沈晨峰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毅，“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次谈判的主官应该是我吧？小公爷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没有必要指手画脚。” “我可没有指手画脚，”周毅依旧笑眯眯的，语气却丝毫不退让，“陛下让我协助沈大人，谈判的事情由您负责，这种小事自然由我来安排，您说对不对？” 两人一言一语，暗中交锋了两三句，彼此都未能占到上风。 沈晨峰的指尖停止了敲击，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忖。 他原本想试探周毅的深浅，对方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 最近关于周毅的传言甚嚣尘上，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经过这番试探，他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周毅确实与以往不同了。 至少在谈判桌上，对方不会说出愚蠢的话，这让他少了几分后顾之忧。 “小公爷，记住你说的话，谈判桌上可不要说错话了。”沈晨峰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警告。 周毅只是拱了拱手，点点头，没有多言。 沈晨峰见状，也不再理会，直接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仿佛大厅中再无他人。 小半盏茶的功夫后，礼部的人带着科尔部落的代表来到了魏国公府。 领头的正是上次的古特金，他一进门，目光便锁定了周毅，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 第101章 绝非寻常之地！ 烈日当空，庭院内的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却遮不住古特金心里的怒火。 上次若非周毅横插一脚，他们早已从武帝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如今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周毅身着一袭玄黑色长袍，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眼中翻涌的敌意。 今日的谈判他不过是走个过场，具体的事务交给沈晨峰处理即可。 一旦谈判成功，功劳自然少不了他一份，朝中那么多人眼红这份差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毅，上次的比试我不服气，今天我要和你再比一场！”古特金突然大步走到周毅面前，拳头紧握，怒气冲冲道。 周毅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眸光平静如水，嘴角的笑意未减分毫，语气平和如常，“今日是谈判的日子，比试之事，改日再说吧！” 古特金眼神阴鸷，冷冷地盯着周毅，那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刃。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周毅恐怕早已死了三千回。 面对这种目光，周毅依旧一脸淡定，甚至微微侧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全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古特金气得牙关紧咬，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这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他心中暗恨，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今天是我们科尔部落和大乾谈判的日子，就在这个棚子里？”古特金环顾四周，直接拿此事发难。 “有何不可？”周毅轻笑一声，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古特金顿时怒火中烧，猛地抬手指向周毅的鼻尖，厉声呵斥，“难道大前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两国谈判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在一个棚子下举行，简直荒唐！” 周毅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缓缓侧目，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晨峰。 对方此时低眉垂眼，仿佛对两人的争执充耳不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周毅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这老狐狸是存心等着看他的笑话。 “你们科尔部落连房子都没有，住的难道不是棚子吗？”周毅笑意更深，语气轻描淡写，“以你们部落的最高礼仪来接待你们，难道这还不够？” 这番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古特金脸上。 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喉结滚动，却半晌憋不出一句反驳。整个使团成员面面相觑，目光如箭，齐齐射向周毅。 “周毅！你竟敢侮辱我们科尔部落！”古特金终于爆发，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今日这谈判，你是不是不想谈下去了？” 周毅微微一笑，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若你认为这是侮辱，那我给你道歉。” 他虽这样说，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对方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眸中更无半分歉意。 古特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跳动。 他深知若再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只得强压怒火，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周毅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心底却暗自警惕，必须防备对方突然发难。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古特金竟对他视若无睹，转而与沈晨峰认真商讨起谈判事宜，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时间缓缓流逝，庭院内的蝉鸣声愈发刺耳，周毅渐渐放下心来，心想对方终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任何私人恩怨都无法与两国谈判相提并论，这关系到万千百姓的未来。 就在他放松警惕之时，沈晨峰提出的条件却让他眉头紧锁。 按理说，此次谈判双方应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谁能争取更多利益，全凭个人能力。 沈晨峰身为大乾宰相，才智谋略本应不容置疑，谈判中对方却节节败退，被古特金全程压制。 “这有点不对劲啊……”周毅心中暗忖，五指悄然攥紧。 沈晨峰若非有意放水，绝不可能如此被动。 可堂堂宰相，为何要这么做？答案几乎呼之欲出，眼前的沈晨峰，恐怕并非表面那般忠诚。 当然这只是周毅的猜测，他深知此刻若无实证，贸然指认对方为叛徒，非但无人信服，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只能压下心中疑虑，继续静观其变。 谈判桌上，沈晨峰步步退让，不仅应允了科尔部落高额的岁贡，每年两百万两白银，更主动提出追加粮食与药材的供应。 这两种物资，无论在哪朝哪代，皆是战略重器，沈晨峰此举，实在是太可疑了。 周毅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眼底寒意渐浓，他原本以为条件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眉头再次紧皱了起来。 “沈大人，我记得大乾与我部落接壤处有座小镇，我们想要此地。”古特金语气平淡，不经意的提了一个要求， 沈晨峰故作沉吟，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毅，缓缓道：“不知阁下指的是哪座小镇？” “自然是枫叶镇镇，那里离我们最近。”古特金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周毅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这座小镇必有蹊跷！ 沈晨峰忽然转头，直视周毅，“小公爷，你觉得此议如何？” 周毅笑意不减，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回，“不知沈大人作何打算？” 沈晨峰未答，转而看向古特金，“贵部可还有其他要求？” “此镇乃最后条件，若大乾应允，我科尔部落可立誓永不犯边。”古特金声音平静。 周毅死死盯着古特金，对方掩饰得再好，却藏不住那一瞬的炙热。 这座小镇，绝非寻常之地！ “天气炎热，不如暂歇片刻。”周毅倏然起身，直接打断了沈晨峰两人的对话。 沈晨峰眉头紧皱，语气陡然严厉，“陛下对此事极为重视，岂容耽搁？” “喝杯茶的功夫，能误多少事？”周毅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根本不为所动。 沈晨峰盯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如水，整个大乾朝堂，从未有人敢如此违逆他的意思！ 第102章 只有一个原因 周毅回到后院，立马让福伯把樊老六给叫了过来。 “少爷，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樊老六正在后院忙着制冰的事情，满头的汗水，抬手擦了擦额角，气息还有些急促。 周毅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你之前去过北方，枫叶镇这个地方听说过没有？” “当然听说过。”樊老六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少爷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周毅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而是追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里有条铁矿矿脉，听说产量还不小。”樊老六老老实实地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周毅眼中金光一闪，立马明白过来古特金为什么如此中意这个小镇了，原来是为了铁矿。 科尔部落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在草原上被回离压得透不过气来。 要不是现在大乾跟回离开战，对方恐怕早就被回离赶到草原的边缘区了。 对方就是想通过这次的谈判获得足够的资源，以维系在草原上的统治。 这一点整个大乾的人都想到了，唯独想不到的就是对方把手伸到了枫叶镇上。 对方要是掌握了这条铁矿，再去抓一些铁匠，就意味着能够打造兵器了。 有了源源不断的武器支持，科尔部落的实力就会大.大地提升。 真给对方发展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够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这绝对会是大乾未来的心腹之患。 “少爷，你怎么会知道枫叶镇的？”樊老六一脸好奇地看着周毅，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周毅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做。 沈晨峰敢当着他的面跟古特金商议这件事情，一定是早有准备的。 眼下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大乾肯定会吃大亏。 键是他现在只是来陪沈晨峰谈判的，他的话恐怕没人会听。 想到这里，他立马招来富贵，让对方进宫区找皇后。 陛下对方肯定是见不到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了。 希望皇后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能够尽快的转告陛下。 他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就是沈晨峰这么做，到时候如何给陛下交代？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直接装傻，表示不知道这个镇子的重要性。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古特金的声音，“周毅你休息好，谈判还要继续，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周毅低声吩咐道：“你从后门出去，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知道吗？” 富贵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 回到刚才的棚子，周毅慢悠悠地坐下来，立马就遭到了古特金的嘲讽。 “早就听说小公爷非常善于享受，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古特金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眼神轻蔑。 周毅只是轻笑了一声，语气淡然，“古使者，你一直待在草原上，不懂享受是很正常的，如果你有时间留在京城，我倒是愿意带着你到处转一转，让你知道大乾的繁华，不是你们科尔能比的。” 原本一脸笑意的古特金，笑容立马凝固在了脸上，对方这是赤果果的嘲讽他！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怒火一闪而过。 “行了，我们还是继续谈判吧。”沈晨峰及时出声，打断了古特金接下来的话。 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否则迟则生变。 周毅看了沈晨峰一眼，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拖延时间，不能让这个谈判继续下去了。 “古使者看起来有些不服气。”他笑了笑，语气轻松，“难道你认为科尔部落真的能够与我们大乾王朝相比吗？” 古特金腾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大乾要真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跟我们坐在谈判桌上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次谈判好像是贵国提议的吧？”周毅笑着反问了一句，“上次的失败难道还不够刻骨铭心吗？” 他现在就是要故意激怒古特金，让这场谈判进行不下去。 沈晨峰似乎察觉到了周毅的意图，站起来大声道：“周毅，我命令你不要再说话，这次谈判的主官是我！” “沈大人，这我当然知道。”周毅跟着站起来，拱了拱手，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实在是这群野蛮人太不讲道理了，我气不过说了两句而已。” 古特金异常的愤怒，猛地一拍桌子，“周毅，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科尔部落！” “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周毅冷冷地回了一句，随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错了，应该是你们科尔部落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周毅，有本事再比一次！”古特金这下再也没忍住，直接发出了挑战，眼中燃烧着战意。 周毅心里大喜，这小子这么容易动怒，接下来的谈判就不可能顺利。 他脸上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今天主要还是谈判，比试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不行，今天就得比！”古特金盯着周毅，冷冷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毅轻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输的好像是你吧？” “周毅，你不要得意，上次只是我不小心而已！”古特金怒道，额角青筋暴起。 “我不屑于与你做义气之争，今天最重要的是谈判，还请你弄清楚这一点。”周毅大义凛然道，“个人恩怨在国家大义面前不值一提，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科尔部落会推荐你来做这个使者，实在是国之不幸。” 他说这么一番话，一来是真的瞧不起古特金，二来是想借由这么一个手段去分化这个小团体。 结果他看到科尔部落其他人的表情，心里却是一沉。 古特金的举动如此过分，这些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好像任由对方胡闹一般。 这么一个结果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古特金的身份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高贵。 第103章 有几成把握？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怪不得对方上次在武帝面前如此放肆，原来是有足够的底气。 周毅指尖轻叩桌案，目光如刀般扫过古特金那张倨傲的脸。 看样子这次的谈判应该是以对方为首，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只要搞定了眼前的古特金，这次的谈判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意外的了。 “周毅，你不要转移话题，敢不敢跟我再比一次？”古特金死死的盯着周毅，眼中燃烧着赤裸裸的挑衅。 周毅只是笑了笑，根本不接招，淡淡道：“还是先谈判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先磨一下对方的锐气，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都是有好处的。 旁边的沈晨峰见状，眉头微蹙，他一时搞不清楚周毅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他不敢耽误时间，提高了声量，“古特金，今天我们是来谈判的，其他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说。” “不行！”古特金一脚踢开身后的胡凳，皮革腰带上悬挂的骨饰哗啦作响，“谈判的事情可以延后，我必须让他知道科尔部落的强大！” 周毅心里大喜，暗道这家伙果然上钩了！ 他刚才就是为了故意激怒这家伙，一旦成功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晨峰听到这话，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为了这次的谈判，他准备了很久，可以说是非常的自信。 只要大乾和科尔部落达成协议，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原因自然是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的。 “古特金！”沈晨峰沉声道，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之前你跟我朝约好了以谈判为主，现在出尔反尔，这是要违约吗？” “我这不是出尔反尔，只不过今天的谈判暂停一下。”古特金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沈大人，谈判的事情明天可以继续，我现在只想教训周毅。” 周毅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为何对方会这么有信心，难道这些天就在琢磨着怎么出题为难他？ 他正想开口，旁边的沈晨峰突然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周毅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是警惕了起来，绝对不能让谈判继续下去。 “古特金，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方式来谈判吧！”沈晨峰声音低沉如闷雷，“不然我们彼此都不好交差。” 周毅这个时候开口了，“说的没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谈判，别到时候回去交不了差。” 古特金听了却是冷笑一声，沉声道：“这次的谈判，大汗已经给了我足够的自主权，现在我不想谈判了，我要跟他比试！” 沈晨峰立马变了脸色，这是什么猪脑子？靠嘴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搞的这么麻烦？ 还有这件事情明明快成功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此时的他脸都绿了，他真的掐死古特金的心思都有了。 古特金咄咄逼人的态度，周毅权当看不见，他要的就是对方失去理智。 至于接下来的比试，他心里倒是已经有了计划。 他相信以自己的见识，不可能回答不出对方的问题。 就算真回答不出来，他完全可以先提一个对方回答不出的问题，大不了最后打个平手。 在此之前，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沈晨峰，看看对方到底要干嘛。 “沈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他微微倾身对沈晨峰说。 沈晨峰冷哼了一声，“你刚才说了，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去影响国家大事，不会就忘了吧？” “这我自然是忘不了的。”周毅笑了笑，“我只是想跟神大人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沈晨峰死死的盯着周毅，“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明白吗？” “陛下让我来协同沈大人，现在你不让我说话，这恐怕不好吧？”周毅脸上全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沈晨峰冷哼了一声，“怎么？难道你想做主这场谈判？就算你真的这么想，有这个能力吗？” “我自然是没这个能力的。”周毅笑了笑，一点都不生气，“不过对付一下古特金这种人，我还是有本法的，沈大人想看看吗？” 沈晨峰袖子一挥，语气冷冽了起来，“周毅你记住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情我负责，你得听我的！” “我知道。”周毅收起笑容点点头，“现在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是无所谓的，关键是这有损大乾国体，这个罪名沈大人能担的起吗？” 沈晨峰眯着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实话实说而已。”周毅淡淡道。 沈晨峰冷冷的看着周毅，“你知道一旦比输了，会是什么结果吗？” “这只是我和他私人之间的比试，不会影响到这次的谈判。”周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释。 沈晨峰冷哼了一声，“可笑，你真当今天的谈判有这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输了就代表我们落了下风。” 周毅真的很想说一句，现在他什么都没错，谈判已经落于下风了。 古特金见两人商量这么久，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大乾的人这么怕输吗？”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沈晨峰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想比没有问题，老夫不会帮你背锅，这件事情出了差错，你自己跟陛下解释，敢吗？”他直接用出了激将法。 今天对方的捣乱，让他的目的没有达成。 对方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一定会让武帝异常的愤怒，接下来他想办什么，就会非常简单了。 周毅此时心里铃声大作，对方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沈大人放心，此时是我和古特金之间的私事，不会影响国事的。”他直接拱手道。 沈晨峰冷哼了一声，直接问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有几成把握？” 周毅自然不会把话说满，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褶皱，才悠悠开口：“要说十成把握自然是没有的。” 第104章 简直就是个小人 这话让沈晨峰心中一喜，看样子这小子是怕了。 谁知周毅下一句话却让沈晨峰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对上科尔部落的人，九成把握应该没问题。” 他说完还冲古特金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沈晨峰盯着周毅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如让我请示一下陛下再来做决定，你看如何？” 周毅闻言轻笑一声，对方这是怕担责任，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哈哈！”古特金突然大笑了起来，“周毅你把话说的这么满，现在却要去请示武帝，你这是怕了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沈晨峰总算是有点高兴了，对方这个配合打的不错。 周毅看出这就是激将法，故意激动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怕你？” 听到这话的古特金大喜，这家伙总算是上当了。 为了打败周毅找回面子，最近几天他可是做了很多的准备，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你不害怕，那为什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他故意大声道。 古特金的话让周毅收起了笑容，他冷冷看着对方，这家伙似乎胸有成竹。 “这件事情我得请示一下陛下。”他突然站起身，开始示弱，“我一个无官无职之人，自然做不了决定。” 古特金眼中顿时充满轻蔑。他觉得对方就是怕了，“如果你害怕了，直接认输！我们可以继续谈判。” 他故意把“认输”二字咬得极重，上次败给周毅让他耿耿于怀，这次他一定要雪耻。 “你想比试不是不行。”周毅突然转身，开始给对方挖坑，“你作为手下败将，总得拿点赌注出来吧？不然我一个胜者跟你比，有点吃亏啊！” 古特金眼睛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说！”他急不可耐地前倾身体，兽骨项链哗啦撞在案几上。 沈晨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为什么周毅的话让他想到了做生意？ “听说科尔部落的战马非常厉害。”周毅漫不经心地转着扳指，“我要是赢了，不如你给我送个几万匹？” 听到这个条件，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周毅疯了。 沈晨峰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毅，这小子是真敢开口啊 对于大乾而言，现在最缺的就是战马，这绝对是战略级的物。 周毅一开口就是五万，简直太吓人了。 古特金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上好的战马有多稀有？整个草原恐怕都只有几万匹！” “那你能够拿出多少来？”周毅立马追问道，“起码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最多五十匹。”古特金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报了一个数字。 周毅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直接伸出五根手指头，“至少五百匹优良战马，否则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挑战。”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古特金拍了一下桌子，整张脸都红了。 周毅一脸都无所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看着谈判也没必要了，你们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谈了也没用。” 他现在不能让这件事情太过于顺利，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了。 沈晨峰这个人，有大问题。 他必须多拖延一些事情，只要武帝知道了这件事情，相信对方会知道怎么做的。 此时沈晨峰看着周毅方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满，这小子难道是他天生的克星？ 原本放任古特金胡闹的那些科尔部落的人，这下有些不淡定了。 其中一个人立马走到古特金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不能答应他这个条件！” 战马对于大乾而言是战略物资，对他们科尔部落同样如此。 草原部落为什么几十人就跑到大乾的边境骚扰，靠的就是这些战马。 他们一整个部落的战马数量，总数在三，四千左右，现在古特金一口气要送出这么多，大汗是不会答应的。 古特金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最多一百匹，多了没有！” “两百这总行了吧？我已经让步了，你多少也得让一步吧？”此时的周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国公爷，而是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沈晨峰眼睛眯了起来，他越发的看不透这小子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觉得没有必要谈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谈判吧！”周毅见对方犹豫，直接就坐了下来。 古特金气的牙都要咬碎了，为什么对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赖？ “一百五十匹，再多就没有了！”他咬着牙说出了最后的心里价位。 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对方要是不满意，他直接不提这事了。 对方有句话说的没错，个人恩怨在国家大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他已经任性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好，就一百五十匹！”那知道周毅听到这个数字后，直接就应了下来。 看对方迫不及待的样子，怕不是刚才坚持说一百匹，对方也会答应。 目瞪口呆的古特金看到这一幕，真的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上当了！ 刚想出言反悔，结果话却被周毅给抢先了。 “古特金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悔，以后要是传出去科尔部落可就贻笑大方了。” 这话让古特金紧紧的咬着牙齿，他现在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周毅的脸上。 对方这副贱贱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现在只有让对方输掉才能找回场面，你不能失去理智。”部落其中一个人提醒道。 古特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你听题目吧！” “先别着急。”周毅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古特金再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简直就是个小人！” 看到对方如此的激动，周毅脸上的笑容依旧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要是让你来出题，不显得好像是我输了？”周毅笑着问道。 古特金死死的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那你想怎么样？” 第105章 实在令人胆寒 周毅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你口口声声说我怕了，我看是你怕了吧？” “周毅，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这是言而无信！”古特金猛地拍案而起，脸色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对于输给周毅的事情，他可以说是耿耿于怀，这两日的心情糟糕至极，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够找回场子，早已迫不及待。 眼看着比试就要开始，却偏偏出了意外，换成谁都会怒不可遏。 周毅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唇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我这里刚好有一个题目，不如你先回答一下。” 他深知想要立于不败之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先输一城。 如此一来，就算接下来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双方不过是打个平手而已。 古特金听到这话，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厉声反对，“大家说得很清楚，由我来出题！你这是违反了规则！” “刚才只是说我们俩比试，没有说谁出题目吧？”周毅笑着反问了一句，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再说上一次是你出的题，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古特金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毅见状，自顾自地往下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上次你已经输过了，身为手下败将的你，好像没有资格制定规则吧？” 前半句话只是让古特金感到不爽，最后一句话却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输给周毅的事情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对方当众揭他的伤疤，这让他如何能忍？ 古特金死死盯着周毅，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晨峰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稍稍安心，咬着牙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希望等会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厉，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毅惨败的模样。 周毅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放心好了，我的题目很简单的。” “这个题目，你恐怕准备了很久吧？”古特金突然眯起眼睛，语气阴冷，试图从周毅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周毅轻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看样子对方是非常忌惮他。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放心好了，我没你这么无聊，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知道你能不能够回答得出来。” 若是换成以前，其他人说这种话，古特金定然会不屑一顾。 他向来对自己的才智极为自负，认为天下没有他解不开的难题。 如今说这话的是周毅，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眼前这个男人，轻松解决了他精心准备许久的问题。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成为他的对手，那必定是周毅无疑。 此刻，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问题很简单，在他看来，不过是迷惑他的手段。 他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那你出题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让我感到惊讶。”他死死盯着周毅，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仿佛在为自己壮胆。 周毅笑着点点头，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什么动物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下午三条腿？”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纷纷皱起眉头，面面相觑。 他们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动物吗？ 古特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拼命在脑海中搜寻答案，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显露出内心的焦躁。、 终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狠厉，死死盯着周毅，“你不会是胡说八道，故意编造一种根本不存在的动物来骗我的吧？” 周毅轻笑一声，神色自若，“你放心，只要你认输，我就会公布正确答案。” “如果你觉得我的答案不对，那这场比试，我愿意认输。” 古特金整张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思索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决定孤注一掷，“好！只要你说出的答案能符合你所说的条件，我就认输！” 周毅轻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这么说，你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了？” “你别得意！”古特金猛地向前一步，语气恼羞成怒，“你先把答案说出来！” 周毅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晨峰，带着几分深意，“沈大人，待会儿可得为我作证。” 沈晨峰神色复杂，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在场这么多人，谁输了都别想抵赖。” 周毅笑着点点头，看向一脸愤怒的古特金，缓缓说道：“答案就是——人。” “你胡说八道！”古特金这边的人立刻跳起来反驳，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人怎么会是动物？就算是动物，人只有两条腿！你所说的早上、中午、晚上根本对不上！” “沈大人，周毅输了！还请您为我们作证！”另一人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请武帝陛下撤走周毅！这样的人不配与我们谈判！”又有人附和道，声音尖锐刺耳。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除了古特金和沈晨峰，其他人皆是一脸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毅的惨败。 周毅却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看向古特金，“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古特金的脸色阴晴不定，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此刻，他已经想通了周毅的谜题——人类在婴儿时期爬行，就是四条腿，成年后两条腿走路，晚年拄拐杖，便成了三条腿。 这个答案若是点明，其实并不难猜，偏偏周毅用“动物”和“早上、中午、晚上”误导了所有人的思路。 沈晨峰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毅，心中暗惊这小子为何突然像变了个人？心思之缜密，实在令人胆寒。 第106章 我输了 沈晨峰原本对今日的裁判胸有成竹，此刻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难道多年的谋划，竟要因周毅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越发坚定，暗暗发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周毅见古特金沉默不语，主动开口道：“你觉得我这个谜底如何？” 古特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赢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周毅微微一笑，对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古特金因输给他而耿耿于怀，足以说明其骄傲的性子，这样的人，输了就是输了，绝不会耍赖。 “你觉得，比试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他笑着问道，语气轻松，却字字诛心。 古特金咬了咬牙，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为什么不继续？接下来的鄙视我一定不会输！”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挑衅，“我要出题了。” 周毅淡淡地看了沈晨峰一眼，神色平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并未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古特金见状，并未急着出题，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周毅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眼神深邃如潭水，等待着下文。 古特金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往下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大乾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其中算术这一块，我觉得是最为博大精深的。”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毅，“这次我要出的题目，跟算术有关。” 周毅听到后，脸色微微有些古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对方这岂不是直接往枪口上撞？ 毫不夸张地说，在算术这一块，大乾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他相比。 尽管他只有高中学历，但是在这个世界的算术水平面前，他绝对是碾压众人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算术水平太落后了，最高恐怕只到初中阶段。 古特金并未察觉到周毅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笃定，“听好了，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说完，他一脸得意地看着周毅，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当初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这个题目时，冥思苦想了将近半个月才稍有头绪，后来又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出答案。 这个问题的难度，在他看来是平生仅见，周毅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答出来。 见周毅沉默不语，古特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语气中带着轻蔑，“你要是回答不出，就直接认输吧！”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露出欣喜之色，窃窃私语道：“肯定回答不出来！” 沈晨峰轻咳一声，故作关切地对周毅说道：“实在回答不出就认输吧！眼下已经打平，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 周毅摇了摇头，“怎么没有损失？那可是一百五十百匹战马。”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古特金，语气轻松：“你以为我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古特金被对方这一笑弄得心里一咯噔，很快强装镇定，冷笑道：“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这个问题你绝对回答不出来。” 周毅微微一笑，随口报出了大难，“兔子有十二只，鸡有二十三只，答案对不对？” 古特金脸色骤变，其他人却是厉声道：“周毅，你不要以为胡乱报两个数就能糊弄过去！”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附和，“对啊，他肯定是懵的！古特金，你说对不对？” 然而，当他们看向古特金时，却发现对方双眼无神，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众人顿时意识到，周毅所说的答案可能是对的，否则古特金不应该是这副表情。 古特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周毅，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毅双手一摊，语气随意：“这很简单，随便算一算不就出来了。” 古特金不甘心地向前一步，逼视着周毅，“这是算术界的一大难题，你怎么能算得出来？”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了，你以前是不是在书上看过？” 周毅懒得解释，淡淡道：“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想知道现在是不是我赢了？” 古特金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引以为豪的算术，竟在周毅面前输得体无完肤。 他不甘心地说道：“我不信！你一定是瞎蒙的！这还有一个问题——” 周毅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算术其实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难。” 他缓缓道，“这里刚好有道题，你听好了，有一个水池，有甲乙两个进水口，单独开甲口，三个时辰可以注满水池，单独开乙口，四个时辰可以注满水池，现在先开甲口一个时辰，再同时打开甲乙两口，问需要几个时辰才能注满水池？”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人全部皱起眉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在这个算术仅用于记账的年代，这种问题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书。 沈晨峰贵为宰相，此刻同样眉头紧锁，完全不知如何解答。 古特金脸色灰白，眼中的自信彻底崩塌，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输了。” 周毅微微一笑，提醒道：“我们的赌约，战马越快给到我越好。” 就在这时，福伯突然走上前，为在场的人添茶。 可惜此时已无人有心思喝茶，趁着众人不注意，福伯偷偷给周毅使了个眼色。 周毅会意，直接站起身，对沈晨峰说道：“沈大人，我去下茅厕。” 不等沈晨峰回应，他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富贵，对方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气喘吁吁道：“少爷，我见到皇后娘娘了！” 周毅目光一凝，直接问道：“娘娘怎么说？” 富贵擦了擦汗，低声道：“娘娘没有去见陛下，只是让我回来告诉少爷，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周毅眉头紧锁，心中疑惑，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眼睁睁看着沈晨峰损害大钱的利益而不管不顾？ 第107章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突然，周毅心头一震，想到一个可能——或许武帝早已知道此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越想越觉得合理。 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瓷器的冰凉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些。 武帝要是不知情，皇后娘娘怎会如此淡定？ 枫叶镇一旦送出去，科尔部落的实力必将大增，甚至可能成为大乾的新祸患。 如今皇后娘娘让他“顺其自然”，说明朝廷早有准备，根本不担心这次谈判。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武帝到底有何底气能解决科尔部落的威胁。 …… 得知武帝的态度后，周毅不再纠结，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回到谈判现场，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全程未再发一言。 他的目光低垂，对沈晨峰两人的对话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原本有些担心的沈晨峰在看到这一幕后，非常诧异。 他偷偷打量着周毅，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看到的只是一片淡漠。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觉得此次谈判最大的难题就是周毅。 结果对方回了一趟后院，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对谈判似乎再不关心。 这让他有点捉摸不透，对方刚才在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谈判当中，他越发小心，生怕周毅会突然反对。 直到谈判结束，周毅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沈晨峰眉头皱得更紧了，对方刚才反对，现在却又默许，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潜意识告诉他，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惜周毅肯定不会告诉他。 最后，他只能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直接离开了魏国公府，把最终的谈判结果汇报给了武帝。 武帝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可。”代表这次的谈判是作数的。 沈晨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想到周毅刚才的表现，又埋下了一丝阴影。 …… 周毅正坐在大厅里，回想着刚才富贵带回来的话。 这件事情上面，他和沈晨峰应该都被武帝给蒙在了鼓里。 看来武帝是在下一盘大棋，幸好他没有鲁莽行事，否则坏了对方的大计，怕是会很麻烦。 “少爷，洪国公府的管家贝佳明来了。”富贵突然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周毅这才收回思绪，抬眸问道：“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刚才谈判结束之后，他就让富贵去大门口等着，说等会有客人上门。 富贵觉得这种行为有点神神叨叨的，少爷什么时候能掐会算了？ 他在外面没等一会儿，洪国公的管家就上门了，这才赶紧来禀报。 “没有其他人了，少爷真是神机妙算！为什么您会知道洪国公府会来人？”富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毅轻笑一声，“你急什么？等会他进来了，你不就知道为什么了？可别耽误了，赶紧把人给我请进来。” 富贵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跑出去把人引了进来。 “小公爷，我家国公派我上门拜访，这是小小礼物。”贝佳明笑呵呵地对着周毅拱了拱手，让小厮端过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周毅只是瞥了一眼，随后便把目光移开，淡淡道：“洪国公太客气了，这送的是什么呀？” 一脸笑意的贝佳明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哪有当面打听礼物是什么的？ 他很快收拾了心情，再度挤出笑容，“小公爷，就是一些茶叶，是我家老爷的心意。” “茶叶？我最讨厌喝茶叶了。”周毅故意低声说了一句，可声音大得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富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少爷这是故意在埋汰对方。 贝佳明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一进门周毅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恐怕早就已经出言反击了，眼下的周毅早已不是当初的周毅。 对方现在是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绝对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就算是自家老爷，上次都因为周毅的事被武帝叫到皇宫里，狠狠训斥了一顿。 现在他要是敢出言嘲讽，回到家老爷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更何况今天他上门是有求于对方，态度就更加要到位了，绝对不能惹对方不高兴。 幸好他早就听闻这个小公爷现在爱财如命，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银票，笑呵呵地递了上去，“小公爷，茶叶只不过是一点心意，这才是我们老爷准备的礼物。” 周毅只是稍微瞟了一眼，这一沓银票最少有上千两，看来对方的诚意还是有的。 “富贵，这是人家的心意，还不快点收下。”他没有动手，只吩咐起了旁边的富贵。 富贵眼神非常古怪，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洪国公会主动给自家少爷送钱。 “好了，找我什么事情？”周毅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 贝佳明脸色一正，赶紧道，“小公爷，我家老爷之前和魏国公关系是最好的，我家老爷出门的时候吩咐我了，以后两府之间一定要来往密切，千万别生分了。” 周毅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 两府之间关系真要那么好，当初对方的儿子就不会设计谋夺魏国公的家产了。 他面无表情道，“你回去告诉洪国公，我知道了。” 贝佳明听到后直接傻眼了，对方一句“知道了”，完全没有表露态度，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小公爷，其实今天我上门还有一件事情。”他小心翼翼道。 周毅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什么事情？说来听一听。” “听闻小公爷现在手上有制冰配方，我家老爷想与你一起合作。”贝佳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周毅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嘀咕了起来，这洪国公倒是聪明，没有一上来就说要买配方，看样子是真的想跟着他赚钱。 “你觉得我这个生意怎么样？”他笑着问贝佳明。 贝佳明愣了一下，赶紧回答道：“小公爷能够在六月卖冰，这门生意绝对是独步天下的存在。”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周毅反问了一句。 第108章 别玩这么刺激 贝佳明早有准备，“现在魏国公府有难，小公爷没有太多的心思在生意上面，想要赚钱就必须得扩大规模，我家国公有这个能力。” 不得不说，贝佳明确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说客，一下就找到了关键点。 “这门生意现在是我做主，合作后听谁的呢？”周毅继续问道。 见周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贝佳明脸上全是笑容，他觉得今天这件事情大概率能够谈成。 “小公爷放心，我家老爷已经说过了，这门生意我们只出力，具体如何做，全听小公爷的。” 周毅微微点点头，“洪国公倒是想得透彻，完完全全就是冲着赚钱来的。” 他顿了顿，摇头道：“实不相瞒，这门生意皇后也有份，我做不了主。” 贝佳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那小公爷有没有想过，其实眼下有个办法，能让你赚更多的钱。” “此话当真？”周毅直接坐直身子，故作激动道。 看到这一幕的贝佳明脸上有了笑容，这位小公爷真的是掉进钱眼里了。 “小公爷，容我慢慢跟您道来……” 见对方被带进了沟里，周毅心里暗暗一笑，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要说什么。 “小公爷，如今这门生意有皇后插手，以后你分的钱会越来越少，这件事情你总不能否认吧？”贝佳明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说道。 周毅低头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仿佛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贝佳明心中一喜，知道这句话说中了周毅的痛处，否则以对方与皇后的关系，怎会不反驳？ 他趁热打铁，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小公爷，我知道贵府如今处境艰难，正是缺钱的时候，我家老爷愿意伸出援手。” “此话何意？”周毅眯起眼睛，直直盯着对方。 贝佳明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若小公爷愿意将制冰的配方出售……”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背叛皇后？”周毅脸色骤变，猛地拍桌而起，茶杯中的茶水溅出，落在桌面上。 贝佳明慌忙摆手解释，“小公爷误会了！我这是替您着想啊！” 见周毅没有反对，他继续道：“只要小公爷交出配方，我家老爷愿出一大笔钱，足够您逍遥一辈子，而且这件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您不必担心得罪皇后娘娘，岂不一举两得？” 周毅听了心里冷笑一声，若真这么做得罪皇后是必然的。 眼前之人如此忽悠，分明还把他当成从前那个纨绔子弟。 他面上却露出动容之色，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故作犹豫道：“你家老爷愿意出多少钱？” 贝佳明见状，心中一喜，赶紧伸出食指，“整整十万两！小公爷，您可知这是多大一笔钱？” 哪知周毅眼中的贪婪瞬间消散，恢复淡然。 他重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语气讥讽，“你知道我现在一天卖冰能赚多少钱吗？十万两就想买我的配方，简直是做梦！” 贝佳明不怒反喜，这些日子，勋贵们最关心的便是周毅靠制冰赚了多少。 可惜的是，周毅采取的是暗中出价的模式，整个京城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赚了多少钱。 这件事情让很多人心痒痒的，却怎么都得不到答案。 如今周毅对十万两不屑一顾，可见这生意利润惊人，一日少说有几万两。 眼下洪国公给他的权限只有十万两，再高他是无能为力了。 他小心翼翼问道：“小公爷，不知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今天这一趟不能空手而归，起码要知道对方的底线。 周毅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伸出五根手指，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贝佳明眉头紧锁，心中震惊，这数目太大，即便洪国公一时都难以凑齐。 他硬着头皮道：“小公爷，五十万这要价是否太高了些？” 周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价格就摆在这儿，给得起就给，给不起我继续做生意，回去好好跟你家老爷商量吧！” 贝佳明知道多说无益，起身拱手，“小公爷，我这就回去禀报老爷，一有消息便来通知您。” 周毅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连话都懒得说，殊不知，他越是这般态度，贝佳明越是深信不疑。 待贝佳明离开，周毅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蠢货总算上钩了。” 五十万两，洪国公一人定然凑不齐，必会联合其他勋贵，如此一来，他便可一网打尽，省时省力。 有了这笔钱，魏国府便能重振声威，再无人敢小觑。 按照之前的规划，他是准备一人敲一笔，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今天只有贝佳明一人前来，摆明这些勋贵是统一了战线。 与其浪费时间一个个去谈判，不如直接来个一口价，让这些勋贵去凑笔大钱给他。 这样一来，以后他肯定会得罪这些，但他有陛下和皇后撑腰，何惧之有？ 最近他做的这些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在武帝的心里留下忌惮。 通过这么一闹，得罪这么多的勋贵，武帝对他就会很放心了。 至于说勋贵们的报复，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这些人要是拿了钱，老老实实去做生意，他自然是乐得自在。 若这些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他便将配方公之于众，让对方的银子打水漂。 相信这么一个威胁，足够让这些勋贵们低头。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过两日明月楼的事，必须一战成名。 如今全京城皆知，他只需再添一把火，让更多人关注此事，只要声势够大，明月楼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正思索间，富贵快步走来，恭敬道：“少爷，有何吩咐？” 周毅招了招手，附耳低语几句。 富贵听完，脸色瞬间苍白，声音发颤，“少爷，若让旁人知道，咱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周毅一脸的淡然，“放心，又不是什么坏话，慌什么？” “少爷，咱能不能别玩这么刺激？”富贵哭丧着脸道。 第109章 不能掉以轻心 周毅让富贵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向外传一个消息，说当今陛下和娘娘，都喜欢吃火锅。 如此一来，明月楼的生意必然会很火爆。 第二天，武帝下朝后在御书房稍作休息，便开始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眉头微蹙，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勾画，神情专注而严肃。 这时，纪云准时前来汇报京城昨天的动静。 他站在殿中，双手交叠于身前，脸色有些古怪，目光闪烁不定。 武帝忙于批阅奏折，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异样，只是淡淡地道：“说吧！” 纪云将前面的事情一一汇报完毕，随后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这一瞬间的停顿被武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皮微微一抬，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盯着纪云，“还有事没说？” 纪云心中一紧，连忙躬身道，“陛下，昨日开始，京城中多了一些传言，是关于陛下和娘娘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接下来的话烫嘴一般。 武帝闻言，眉头顿时紧锁，手中的朱笔也被重重放下。 他语气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朕和皇后的？都说了些什么？” “说陛下和皇后娘娘非常喜欢火锅，直夸这是天下第一美食，如今整个京城都已传开了。”纪云语速飞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原本心情不悦的武帝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他嘴角微微抽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张贱兮兮的笑脸——那是周毅的脸。 “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武帝没有急着下结论，声音沉稳。 纪云赶紧拱手答道：“回陛下，是从魏国公府传出去的。” 武帝听罢，忽然笑骂了一句，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我就知道，肯定是那臭小子干的！” 站在一旁的纪云心中越发诧异，暗想陛下对周毅是真的很喜爱。 他低头掩饰眼中的惊讶，武帝向来对群臣严厉，如此包容一个臣子，实属罕见。 纪云不敢多想，低声请示，“陛下，此事要如何处理？” “不用管。”武帝的回答干脆利落。 纪云将头压得更低，应了一声“是”，随后弓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 …… 此时，关于明月楼的事情彻底引爆了整个京城的议论。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无不谈论此事。 明月楼曾是京城第一酒楼，如今却落魄至此，令人唏嘘不已。 周毅扬言要重振明月楼，更是激起了无数人的好奇与关注。 酒楼行业的同行和普通百姓对此尤为热衷，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事情近在身边，自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另一批人，则是京城的才子佳人，此事涉及林书兰，那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 她将与周毅在明月楼共赴诗会，这一话题简直劲爆至极。 林书兰的出现，无论何时都会引人注目。 更何况周毅在上一次的诗词大会上，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许多未曾到场的才子如今都想亲眼见识一下，对方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才华横溢。 除此之外，京城的勋贵们同样在暗中关注此事。 原因很简单，武帝对周毅的态度实在暧昧。 他们早已收到消息，周毅竟敢散布陛下喜爱火锅的言论，这简直是触犯了大忌！ 然而一天过去，皇宫中竟毫无动静。 勋贵们心知肚明，唯一的解释，就是武帝不打算追究。 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臣子而言，实在是高得离谱，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总之，明月楼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焦点，所有人都期待着两天之后，周毅会带来怎样的精彩表演。 沈晨峰在知道这些信息后，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面。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武帝如此的包庇？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武帝知道吗？ …… 此时的周毅正悠闲地躺在府中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这两天的忙碌让他疲惫不堪，如今总算能喘口气了。 关于火锅和柠檬茶的制作方法，他已全部传授给明月楼的厨师。 他相信只要明月楼一开业，这两样美食定能吸引大批食客，风靡全城。 窦福生办事效率极高，下午十分就让费玉清前来报到。 相比于在皇宫时的拘谨，费玉清在宫外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一见到周毅，便恭敬地跪下，“拜见小公爷。” 周毅笑着将对方扶起，“在我这儿不必多礼，把事情办好就行。” 费玉清原本忐忑的心情在听到这番话后，稍稍安定。 从御膳房调到魏国公府，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毅看起来和蔼可亲，或许比在御膳房当差要轻松些。 “火锅和柠檬茶的做法，都学会了吧？”周毅直奔主题。 费玉清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回小公爷，都已学会了。” “好，我给你放半天假，明天去明月楼报到，以后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了。”周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轻松。 费玉清受宠若惊，拱手道：“小公爷放心，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周毅哈哈笑道。 “谢小公爷！”费玉清再次拱手，心中对未来生出一丝期待。 眼前这位小公爷近来创造了太多奇迹，再加上火锅和柠檬茶的美味，明月楼的生意兴隆指日可待。 作为大厨，只要他表现尚可，想必不会吃亏。 费玉清刚离开，周毅正准备闭目养神，富贵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吴柏瀚吴祭酒来了，说要见您！” “吴柏瀚？”周毅一脸诧异，“他怎么会来找我？” 上次见面时，吴柏瀚对他颇为欣赏，自从他说了儒家的坏话后，对方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如今突然登门，莫非是来秋后算账的？ “他是什么表情？”周毅赶紧问道。 富贵挠了挠头，小声道：“看起来……挺严肃的。” 周毅心中一紧，对这些文人，一定要小心应对，绝不能掉以轻心。 第110章 不应该下去迎接吗？ 思索片刻，周毅这才开口，“你先去招待一下他，我马上就出来。” 富贵赶紧点了点头，跑到前面去了。 这位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吴柏瀚吴祭酒，不管去谁家，谁都不敢怠慢。 周毅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来到前厅。 一进大厅，他就立马看向了吴柏瀚，想看看对方的脸色，奈何对方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脸上挤出笑容，拱了拱手，“吴祭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吴柏瀚看到周毅出来后，直接站了起来，同样拱了拱手，“小公爷，今天我是为明月楼的事而来的。” 周毅听完，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个咯噔：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吴祭酒，莫非你对明月楼的火锅感兴趣？” 对于周毅的玩笑，吴柏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小公爷误会了，我是为了你和林小姐举办的诗词会来的。” 听到这里，周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为这个而来的。 既然不是来捣乱的，那就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原来吴祭酒是为这个而来的，不知道有何指教？”周毅脸上的笑容开始灿烂了起来。 看到对方这变脸的速度，吴柏瀚心里有些不喜，却没有当场说出来。 他再度拱了拱手，“小公爷举办这次诗词会，想必需要个裁判，老夫想毛遂自荐。” 周毅愣了一下，心里暗喜：“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眼下明月楼的事情确实有不少才子来参加，可是在他看来，有分量的人还是太少了。 林书兰作为京城第一才女，能够吸引不少觊觎对方美色的才子，那些潜心学习、赫赫有名的才子就不一定会参加了。 现在吴柏瀚要是来主持，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热情越发灿烂，表现得十分激动，“吴祭酒有这样的想法，我自然是热烈欢迎！到时候我亲自去接您，您看怎么样？” “没有这个必要。”吴柏瀚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明白周毅为什么如此激动，“时间是在两天后是吧？我自己会来。” 周毅赶紧点头，“吴祭酒您随意，到时候我一定给您留一个最好的位置！” “那行，到时候我会准时来的。”吴柏瀚见事情聊得差不多，转身就准备走。 周毅赶紧拉住对方，“吴祭酒，关于明月楼的事情，我还有两个提议，您听一听好吗？” “什么提议？”吴柏瀚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实在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他被周毅的心眼子弄得有些怕了。 周毅笑着搓了搓手，“我听说国子监有很多能和您一样喜欢诗词的先生，您看能不能多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过来指导一下我们？” “当然，还有那些大才子，多来一些是最好的了，全部免费！” 吴柏瀚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毅，没有急着回答，“第二个建议呢？” “关于明月楼的事情，我想多宣传一下，到时候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让这个诗词大会人气更高一些，免不了要借用您的名头，您看怎么样？”周毅快速把自己的建议提了出来。 吴柏瀚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的脑回路果然跟别人不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便宜。 见吴柏瀚不说话，周毅赶紧解释道：“吴祭酒，这可是难得的一场大盛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才子过来，对您和国子监都是有好处的！” “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邀请其他人我只能帮你去问问。”吴柏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周毅大喜，直接拉住对方的手，“谢谢吴祭酒！” 吴柏瀚有些不高兴，直接甩开周毅的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吴祭酒教训得对，是我的错。”周毅连忙道歉，脸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歉意。 吴柏瀚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能有如此才华。 对此他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周毅立马把富贵叫过来，让对方去把吴柏瀚要参加明月楼诗词大会的事情宣扬出去。 在这么多热点的情况下，他相信京城所有的人都会期待着明月楼的这场盛会。 ……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明月楼门口一大早就已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周毅这两天花了不少钱，让富贵找了很多闲人到处宣传明月楼的事情。 在这么一种氛围下，整个京城不知道明月楼的恐怕真没有多少人了。 林书兰很早就来到了明月楼门口，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意外。 一想到周毅这两天的操作，她很快就释然了。 有时候她真是搞不懂周毅，明明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装成一个纨绔，现在又变成了一个钻进钱眼子的商人？ 之前伪装成一个纨绔，她觉得对方应该是怕被人注意，这倒是可以理解。 随着魏国公去世，对方想要保护自己，肯定得展露一些才能，才能得到陛下的庇护。 结果对方利用这些庇护，做的都是一些赚钱的勾当，让她实在想不明白。 有陛下的庇护，难道对方不应该去朝堂之上展现自己的才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同时也为魏国公正名吗？ 她总觉得在周毅的身上到处都是矛盾，完全看不透。 林书兰的出现让人群中立马出现了一阵骚乱，作为名震京城的才女，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受到最多的关注。 此时，周毅正在明月楼的二层，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情景。 旁边的富贵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书兰，赶紧道：“少爷，林小姐来了！” “我看到了，你激动什么？”周毅白了对方一眼。 富贵缩了缩脖子：“少爷，林书兰小姐来了，我们不应该下去迎接吗？” “为什么要下去迎接？”周毅反问了一句。 富贵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们今天可是主人，要是不去迎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第111章 此事当真？ 周毅站在雕花窗棂前，目光穿过薄纱般的晨雾望向楼外熙攘的人群。 他头也没有回，声音低沉而平稳，“你没看到这些人都在看林书兰吗？这么好的一个宣传机会，你出去现在不是打扰了人家看美女，这人不都散了？这人要是不多，明月楼的生意怎么能好得起来？” 身后的富贵低着头，手心里暗自嘀咕，少爷明明是文曲星转世，为什么现在掉进钱眼里面了呢？ 当然，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敢当面说的，只能默默的站着。 “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吧？”周毅忽然开口问道。 富贵赶紧上前半步，弓着身子回答。“少爷你放心，费玉清把后厨管理得很好，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这个回答让周毅倏地转过身来，眉峰微蹙，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富贵，语气冷峻：“什么叫做‘应该’？应该就是会出问题，我要的是百分之百不出问题，明白吗？” 富贵被问得哑口无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只得苦着一张脸，眼神闪烁。 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问题。 周毅见对方这副模样，淡淡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富贵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胸口，嘴唇嗫嚅了几下，一个字也没敢说出口。 周毅收起了笑容，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避免出现问题吗？” “少爷，我不知道。”富贵慌忙摇头，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求知欲。 “那就是多去检查，多过几遍总能发现问题的。”周毅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少爷，我现在就去！”富贵如蒙大赦，语气中带着敬畏，转身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绊倒。 周毅望着对方的背影，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段时间，他发现富贵相比于之前，态度确实没那么恭敬了。 对于这一点，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作为一个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看着别人跪在自己面前回答，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富贵的这个改变，他是愿意看到的。 但是对方另一个改变，却让他心生不悦。 对方以为自己好说话，做事难免有些毛毛躁躁，没有以前那么尽心尽力了。 今天，他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告诉对方不管任何时候，做事一定要全心全力。 …… 林书兰的轿子停在明月楼门前，绛紫色的轿帘垂落，纹丝不动。 轿内，林书兰端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膝上，目光透过轿帘的缝隙望向楼门。 她在等周毅出来，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楼门依旧紧闭，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梦竹站在轿旁，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先别着急。”林书兰冰冷的声音从轿内传来，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或许他有事。” 自从周毅展露才华后，她对周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换成其他人，她绝不会浪费一分一秒，面对才华横溢的周毅，她愿意退让，甚至甘愿等待。 梦竹撇了撇嘴，心里满是不解，小姐为何要对周毅如此客气？这未免太给对方面子了！ 又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姐，要不我们别等了，直接进去吧？” 林书兰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行吧，我们进去。” 她心里清楚，若是旁人必定会出来迎接，周毅不同，对方的才华足以让她放下身段。 人群中，议论声渐起，“林小姐这是在等周毅出来迎接吧？” “明月楼能得林书兰小姐光临，已是蓬荜生辉，周毅竟敢不出来？” “你们看，林书兰小姐似乎要自己进去了！” “明月楼的大门还没开，她怎么进？” “周毅未免太过分了！林小姐都亲自来了，他竟敢怠慢！”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林书兰从轿子下来，缓步走向明月楼大门。 门后的褚大山见状，顿时慌了神，周毅方才吩咐过，必须等林书兰和吴柏瀚到齐后才能开门。 他急得团团转，正想转身上楼请示，周毅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开门吧！” 周毅一直在楼上静静观察，见林书兰亲自过来，他知道这门非开不可了。 今日敢将林书兰拒之门外，这诗词大会怕是办不成了。 褚大山如释重负，连忙高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 随着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明月楼怎么变成这样了？比以前气派多了！” “这真的是明月楼？我都不敢认了！” “啧啧，这布置，这格局，周毅果然有两下子！”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周毅带着褚大山从容走出。 他面带微笑，朝四周拱手，“今日明月楼重新开业，欢迎各位光临！更荣幸的是林书兰林小姐与京城众才子齐聚于此，共襄诗词盛会，望诸位今日尽兴，佳作频出！” 话音刚落，不少人暗暗撇嘴，作诗岂是儿戏？哪能说有就有？ 周毅说完转身走向林书兰，拱手一礼，“林小姐，让你久等了。” 梦竹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呛声，“小公爷，我家小姐在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在里面忙什么呢？” 林书兰脸色骤变，厉声呵斥：“住嘴！” 梦竹被吓得一颤，眼眶瞬间红了，小姐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斥她。 她狠狠瞪了周毅一眼，心里满是不忿。 林书兰朝周毅微微欠身，语气歉然，“小公爷，实在抱歉，是我管教无方。” 周毅摆摆手，笑容温和，“无妨，小孩子心性，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才不是小孩子！”梦竹气得跺脚，脸颊涨得通红。 她今年已十五，最恨别人说她小。 周毅恍若未闻，侧身抬手，“林小姐，请。” 林书兰颔首，迈步走向楼内，行至一半，她忽然停下，转头问道：“小公爷，听说吴祭酒会来，此事当真？” 关于吴柏瀚赴会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但真假难辨，此刻，她想从周毅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第112章 这是什么意思 周毅唇角微扬，眸光温和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吴祭酒之前确实说过要来，应该马上要到了。” 林书兰眸光灼灼地凝视着周毅，笑意中带着几分促狭，“小公爷，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你总要赋诗一首吧？” 她今日格外期待，不知周毅又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作。 之前周毅所作的那几首诗，她每日若不反复品读几遍，便觉浑身不适。 那些诗句实在太过惊艳，令她每每读罢，都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想到自己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林书兰不由得摇头苦笑。 与周毅的才华相比，自己不及万分之一，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现在面对周毅的那些诗，她是真的从心里认输了。 周毅轻笑一声，语气淡然，“这种事情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林书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抿唇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踏入明月楼。 此时，褚大山快步走来，躬身问道：“少爷，可以放人进去了吧？” 周毅望向门外跃跃欲试的人群，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里面都准备好了吗？我可不想看到任何差错。” 褚大山连忙答道：“少爷放心，我和富贵检查了好几遍，绝无问题！” 周毅目光扫向大门，只见李秀娘等人已换上一袭剪裁精致的红色旗袍，在门前分列两排，身姿婀娜。 今日明月楼开业，势必要让京城之人为之震撼！ 第一批客人刚至门口，李秀娘等人便齐声唤道：“欢迎光临！” 嗓音清甜，如春风拂面。 这一声问候，听得众人骨头都酥了，他们何曾在酒楼遇过这般阵仗？ 待话音落下，靠内的仕女款款上前，柔声道：“诸位，里面已备好席位，请随我来。”客 众人恍恍惚惚跟着侍女步入楼中，走进大厅方才发觉，此处的变化远超想象。 昔日的明月楼不过是四四方方的大厅，中央杂乱地摆着几张木桌，与寻常酒楼无异。 如今大厅添了许多雅致摆设，桌椅虽少，却更显宽敞，一进门，便觉心旷神怡。 从前厅堂凌乱拥挤，如今却简洁明朗，色调统一，格外悦目。 当然，这些仅是表象之变，更深层的改动，尚待众人慢慢发觉。 “明月楼真是大变样了！如今瞧着倒舒坦许多。” “这是谁的手笔？有两把刷子啊！” “你说……明月楼重新开张，背后莫非有高人指点？” “我看十有八。九，总不会是周毅亲自操刀的吧？” “哈哈，小公爷寻花问柳的功夫很厉害，装潢这等活儿，怕是不在行。” “方才那些姑娘瞧见没？当真标致！” “关键是那声‘欢迎光临’，听得人心尖儿都颤了！” “早先传言周毅要开青楼，眼下倒真有几分架势。” “我看这些姑娘姿色都不错，要是能……嘿嘿……” “收起这肮脏的想法吧，小公爷没开口，你们可别自找麻烦！” “我知道，就是开玩笑嘛！” 褚大山听着众人议论，面上含笑，心中却暗忖，明月楼的一切布置皆出自少爷之手，我家少爷的能耐，岂是尔等能窥见的？ 身为掌柜，他自不会多言，只待日后明月楼声名鹊起，众人自会知晓自家少爷的厉害。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少爷的信任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现在非常笃定，明月楼在少爷的带领下，一定能够重振雄风！ 林书兰立于二楼，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包厢，眸中满是新奇。 与从前陈旧的模样相比，此处可谓脱胎换骨。 每个包厢门前还悬着一块木牌，上书鎏金大字。 距离她最近的包间挂着“黄山阁”，其余则分别以名山大川为名。 这般设计，令整座酒楼的气韵陡然升华。 “小姐，这些包间的名字起得真妙。”梦竹环顾四周，忍不住赞叹。 林书兰眸光微亮，轻声问：“你觉得……这是谁的手笔？” “小姐该不会以为是周毅所为吧？我可不信。”梦竹嘟着嘴道。 林书兰摇头浅笑，“十有八。九是小公爷，除他之外，谁能有这般天马行空的巧思？” 此刻，明月楼已是人声鼎沸，门外仍有宾客不断涌入。 李秀娘几人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褚大山急忙唤来其他小二帮忙。 幸好相关的培训明月楼的人都参加了，现在应付起来倒是都很顺手。 按周毅事先的安排，需将才子与普通宾客分流，才子们引至中央席区，今日他们才是主角。 寻常看客则安置于观众席，这般布置，正中那些才子的下怀。 端坐厅中的才子们见状，心底蓦地涌起一股优越感。 周毅这一手，可谓将他们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在此时，门外骤然喧哗起来，众人纷纷侧目，只见吴柏瀚祭酒在万众瞩目下踏入明月楼，身后跟着一众国子监大儒及知名才子。 楼内先是一静，继而爆发更热烈的议论。 “吴柏瀚吴祭酒竟真来了！今日可算京城一大盛事！” “快看！他身后全是国子监的大儒！” “国子监的才子都来了！看来大家对周毅作诗一事，都存着怀疑啊！” “咱们尚且不信，何况他们？有这般猜疑再正常不过。” “你们说，今日周毅会如何应对？” “他作甚我不知，但这诗会必定精彩！” “听闻明月楼还要推新菜式，叫什么……火锅？” “吃食罢了，何须期待？倒不如盼着诗会出彩！” “你们看那不是国子监第一的方修杰吗？没想到他都来了！” “听说他中意林小姐，现在听到林小姐属意周毅，自然是第一时间过来了。” “林小姐属意周毅？这我怎么没听过？” “我就问你，京城有谁能让林小姐一起开诗会，还是两次？” 此时褚大山指挥后厨众人搬来火炉，置于各桌，炉上架锅，锅中红汤翻滚，香气顷刻弥漫全场。 紧接着，小二又端上鲜嫩的羊肉、猪肉、白菜等食材，整齐摆开。 宾客们面面相觑，满脸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第113章 简直不可理喻 褚大山对于众人的反应，那是相当的满意。 为了今天这个活动，他们明月楼上上下下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从今天客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之前的努力是非常值得的。 明月楼想要重夺京城第一的位置，就必须拿出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表现。 见所有的桌子上火锅以及配料全部到齐，他这才走到中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褚掌柜，是不是要跟我们讲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大声问道。 “大家稍安勿躁。”褚大山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我现在就是要给大家讲一讲，这就是我们明月楼推出的美食——火锅！” 此时，周毅正招待着林书兰和吴柏瀚。 见褚大山开始讲解，他便转头对两人笑道：“二位不如先听听关于这火锅的吃法？” 林书兰自然没有意见，她对这个火锅是真的很好奇，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吴柏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没有说什么。 楼下的褚大山此时已经来到了一个桌子前，开始给众人演示火锅的吃法。 “其实东西非常简单，大家一学就会。”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食材放入沸腾的锅中，动作娴熟。 众人看了一遍就已经学会了，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尝试。 看到这一幕，褚大山并未阻拦，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柜台，“那边是火锅的蘸料，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自行组合。” 听到这里，马上就有才子站起身，快步走向柜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碗，开始调配自己喜欢的蘸料。 说是蘸料，其实就三四种，对于当下的人而言，已经是一种震撼了。 “没想到吃个饭还要自己调蘸料呢，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事情！”有人低声感叹道。 观众区的人看到这一幕，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口水已经不自觉地在口中泛滥。 他们此刻巴不得冲上去，亲自试一试这火锅到底是什么味道。 “褚掌柜，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不能让我们也来试一试吗？”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 “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客人，为什么他们在这里吃，我们只能看着？” “快给我们安排一桌，我们要试一试这火锅！” 面对众人的热情，褚大山丝毫不意外，明显是早有准备。 他上前挥了挥手，朗声道：“各位稍安勿躁！今天明月楼只是试营业，主要还是为了我家少爷的活动，明天正式开业，到时候大家想吃多久就吃多久！” 这个回答自然不能让众人满意，三分之二的人都嚷嚷了起来，“我们今天就要吃！” 褚大山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再次挥了挥手，“各位，今天的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为了给各位赔罪，明天各位要是来消费，全部打九折，你们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不少人眼睛一亮，这可是实打实的优惠。 “褚掌柜，你不会今天说了，明天就不算数了吧？”有人担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众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 褚大山没有急着解释，笑着冲后面拍了拍手。 随后，两个小二抬了一块牌子过来，上面清晰地写着“明日消费，一律九折”的字样。 “各位，打九折的优惠就写在这上面，我现在就让人摆出去，到时候要是兑现不了，你们可以把我的明月楼给拆了！”褚大山语气坚定道。 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安静地坐回到了原位上。 不少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早点来，否则怕是位置都抢不到了。 坐在里面的才子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有了优越感。 火遍京城的火锅，今天他们能够作为第一批尝试，而且还是跟林书兰一起，这说出去可太有面子了。 林书兰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火锅，这东西他在父亲那里听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正想开口询问是否可以开动，结果吴柏瀚就抢先发难了。 吴柏瀚脸色阴沉，语气中带着不满，“小公爷，今天不是以诗会友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吃席了？这种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觉得周毅辜负了他的期望。 对方有如此高的才情，在他看来是非常难得的。 他觉得作为国子监的祭酒，就应该把周毅引到正途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个商人。 原本他以为周毅举办这个诗会，是想借此机会扬名。 只要对方有了这个想法，他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就能够让对方走向正途。 带着这种提携的心态，他才会主动上门，要求参加这次诗会。 他相信自己这样做，一定能够感动到周毅，从而让对方改邪归正。 没想到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最后满脑子想的还是生意，这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国子监的其他大儒见吴柏瀚开口了，纷纷站出来指责周毅，表示对方有辱斯文。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一下子被这么多大儒围攻，恐怕早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就连身为齐国公之女的林书兰，此刻都紧张地看着周毅，脸上全是担忧。 国子监的大儒全部在这里，要是日后出去说了两句坏话，周毅以后在京城怕是无法立足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毅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事而感到担心。 “吴祭酒，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在谈论诗会之前，先把肚子吃饱，这好像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他笑着问道。 吴柏瀚神情越发难看，觉得周毅有些无可救药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为什么要把一个好好的诗会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 周毅轻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人要是肚子都吃不饱，怎么能够做出诗来呢？” “简直不可理喻！”吴柏瀚冷哼一声，甩袖不再理会周毅。 周毅并未放在心上，转头对林书兰道：“林小姐可以试一试。” 林书兰苦笑了一声，现在吴柏瀚这么一个态度，她还哪里敢动筷？ 第114章 目的已经达到 此时明月楼的大厅里坐满了客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眼前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火锅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火锅里的红油翻滚着，辣椒、花椒在其中上下翻腾，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众人不断吞咽口水。 客人们小心翼翼地拿起旁边摆放着的新鲜食材，有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做错什么。 他们慢慢将食材放进火锅里，学着刚才小二的动作，慢慢的涮洗了起来。 看到有些客人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下手，李秀娘连忙带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走上前。 她先是微微弯腰，拿起一片鲜嫩的毛肚，用筷子轻轻夹住，在滚烫的火锅中上下涮动了几下，动作娴熟而流畅。 同时她一边涮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大家看，这毛肚就得七上八下这么涮，时间短了不熟，时间长了就老了。” 做完示范后，她又耐心地教这些客人如何调蘸料。 她拿起一个小碗，依次放入蒜泥、香菜、葱花，接着舀了一勺酱油，再淋上些许香油，一边搅拌一边道：“这蘸料得根据个人口味来，喜欢吃辣的可以多加点小米辣，爱吃麻的就多来点花椒油。” 有了李秀娘她们的亲手指导，在场的客人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吃火锅。 忙活了一阵后，期待已久的美食终于进入了客人们的口中。 在尝到这个味道的瞬间，在场所有客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被点亮的星辰。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与满足的神情，甚至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麻辣鲜香，这就是食材入口后的第一感觉，就好像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所有人都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原本普通的食材经过火锅这么一烫，再蘸上精心调制的蘸料，瞬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风味。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大乾在美食方面绝对是一片荒漠一般的存在。 周毅推出的这个火锅，就像是荒漠中的一泓清泉，立马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喜欢。 今天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诗会来的，没想到刚一坐下，就被这火锅的魅力给征服了。 此时，众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多吃一些，完全把诗会的事情撇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在楼上生闷气的吴柏瀚，看到楼下这热闹的场景，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满。 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个火锅真有那么好吃？ 旁边的林书兰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眼睛不时地偷偷看向火锅，又偷偷看了吴柏瀚好几眼，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周毅不管吴柏瀚怎么想，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夹起一片烫好的毛肚，递到林书兰的碗里，轻声道：“林小姐，来试一试吧！” 面对如此亲密的举动，林书兰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这要是放在平成，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现在夹菜的人是周毅，再加上她对火锅实在是好奇到了极点，最后她微微点了点头，强忍着羞涩拿起了筷子。 林书兰将周毅烫好的毛肚放进嘴里后，眼睛立马亮得如同璀璨的宝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她不禁感叹道：“怪不得台下的人都吃得这么开心，原来味道如此之好！”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前吃的那些东西在火锅面前都显得黯淡无色。 怪不得周毅要在诗会之前用这么一个火锅，同时对明月楼的崛起有这么大的信心。 就冲着这个味道，根本不怕明月楼做不起来。 国子监的其他人看到林书兰以及楼下众人那陶醉的表情后，心里跟着痒痒起来，周毅所说的这个火锅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吴祭酒，这可是小公爷特地弄出来的美食，不如我们就试一试？”国子监里有人一脸期待地劝道。 听到有人开口劝，剩下的人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道：“尝尝吧，看着就很好吃！” 他们虽是老师，口腹之欲是人的天性，谁都无法改变。 在场的人吃得那么香，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吴柏瀚真的很想反驳，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诗会，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看着同僚们那渴望的神情，他知道众人都是很想尝一尝这火锅的味道。 他要是一味地拒绝，那就是扫了众人的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无奈地挥了挥手，“听你们的。” 在场的老学究们一听，再也没忍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赶紧拿起筷子，学着周毅刚才的模样，有模有样地涮起了火锅。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赶紧吩咐手下的人端来蘸料。 老学究们吃到火锅后，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纷纷竖起大拇指，嘴里不停地称赞，“这东西确实好吃！” 看到这一幕的吴柏瀚，这下没忍住，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刚一入口，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脸上的惊讶瞬间被惊喜取代。 他在心里暗暗惊叹，怪不得底下的人如此激动，原来真的有这么好吃。 “吴祭酒，味道怎么样？”周毅笑着问道。 吴柏瀚的老脸一红没有说话，心中满是尴尬与不好意思。 周毅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这个时候得给对方留点面子才行。 原本那些才子今天来是想杀一杀周毅的威风，没想到最后都被火锅给吸引住了。 一时之间，整个明月楼里没有人谈论诗会的事情，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埋头吃着火锅。 杯盘交错之间，各种欢声笑语、哈气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明月楼。 明月楼外，不少人正透过窗户往里张望，他们看着楼内众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这些才子在火锅面前连形象都顾不上了，足以证明这火锅到底有多好吃。 外面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迫不及待地想进去尝一尝这个火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可惜他们现在只能无奈地站在外面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周毅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115章 拿回之前的位置 只要京城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相信明月楼很快就能够夺回第一楼的位置。 等到同行推出火锅，他们还有其他秘密武器，根本就不用担心。 诗会已经没多少人在乎了，大家都沉浸在美食当中。 只有寥寥几个才子想借此扬名，当众做了几首诗，只可惜才情浅薄，没有引起太多的反响。 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周毅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想让对方出来做一首诗。 周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他心中今天的主角只能是明月楼，他不能抢了风头。 在别人看来，吟诗是很重要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想赚钱。 听到周毅说不打算作诗后，林书兰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眼神中原本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对于今天可是期待了很久，她实在是太喜欢周毅做的诗了。 今天周毅要是能再赋诗一首，她觉得算得上是平生幸事了。 “小公爷，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真的不打算赋诗一首吗？”她忍不住再次劝了一句，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旁边的吴柏瀚听到后，跟着劝了一句，“说的没错，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小公爷可不要扫兴。” “今天诸位才子才是主角，我就不献丑了。”周毅笑了笑，态度坚决地直接拒绝了。 林书兰和吴柏瀚看到周毅这副模样，知道对方是真没有作诗的打算，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 吴柏瀚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毅，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实在是看不透，明明身上有着足够的才华，却不愿意展露出来，反而对钱财有着一种偏执的执着。 没有周毅出手的思慧自然是黯淡无光，最后只能草草收场。 周毅亲自送吴柏瀚几人出门，脸上带着笑容，“诸位要是喜欢火锅，下次可以继续来，一定给你们优惠价！” 国子监众人听到后，都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们还想再跟周毅说两句，等看到吴柏瀚的脸色后，打了个哈哈就离开了。 他们都看的出来，吴柏瀚有话要跟周毅说。 “你展现出来的能力很惊人，为什么满脑子只有铜臭？”吴柏瀚一脸痛惜道。 周毅微微一笑，“吴祭酒，人各有志，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你，好自为之吧！”吴柏瀚摆摆手，一脸失落的离开了。 周毅看着对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就看到林书兰朝他走来。 “周公子，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又被你利用了。”林书兰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毅。 周毅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一惊，这小妞反应过来了啊！ 他脸上堆满笑容，自然不会承认，“林小姐，你说的这个我听不太懂。” “没有我帮你组织这个诗会，你觉得能请来这么多人吗？”林书兰开口问道。 周毅双手一摊，“自然是不能的，我得好好感谢林小姐。” “感谢的话就没必要说了。”林书兰淡淡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小公爷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还我如何？” 周毅立马警惕了起来，嘴里却开起了玩下，“不知道林小姐想要我如何还？以身相许如何？” “小公爷请自重！”林书兰声音都变了，整张脸已是通红。 周毅笑了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一声。” “小公爷，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林书兰扔下这一句，就赶紧离开了。 实在是周毅刚才的玩笑，杀伤力太大了。 明月楼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其中议论最多的自然就是火锅，很多人都想去尝一尝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明月楼明天才能开业，众人只能默默等待着，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开门就去品尝一下。 …… 皇宫，御书房。 武帝正坐在书桌后，认真地听着纪云的汇报，汇报的内容俨然是关于明月楼的。 从吴柏瀚态度的改变，到其他人态度的改变，众人的惊讶，再到明月楼直接赚了多少钱，这些消息一一传入武帝的耳中。 他听完后，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纪云微微躬身，表情略显凝重，他深知陛下对周毅格外关注，不敢有丝毫懈怠，特意打听清楚才来汇报。 武帝思考片刻后，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周毅这小子竟然没有作诗，实在是可惜。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低声嘀咕了起来，“这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一点都没有扬名显才的想法，实在是可恶。” 对方要是有远大抱负，愿意来朝堂上施展才华，自己肯定会给对方一个能够充分施展才能的舞台，只可惜对方根本没这样的想法。 转念一想，对方要是表现得太过于急切，他恐怕会有所猜忌。 作为一个帝王，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热衷于权力的人？ …… 此时，明月楼内的热闹渐渐散去，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明月楼外还站着不少人，他们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大声喊着：“让我们进去品尝一番吧！” 这样的要求周毅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只见他神色淡然地向褚大山使了个眼色。 褚大山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到门前，用力将大门关上，把那些还在期盼的人挡在了外面。 “明天是明月楼开业的第一天，你们一定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明白吗？”周毅一脸严肃地开始训话，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褚大山等人听了，身子不禁微微一颤，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用力地点头，齐声应道：“是！” 今天店里的热闹场景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只要明天不出什么问题，明月楼一定能够拿回之前的位置。 一想到这里，褚大山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原本他认为明月楼已经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没想到小公爷只是略微施展手段，局面就已经有了如此大的改观，这让他对周毅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毅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众人，“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好迎接明天的工作。” 褚大山见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赶紧小步跑到周毅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恭敬地递上账本，“少爷，这是今天的花费账本。” 第116章 吃饭还这么多规矩？ 周毅接过账本随意看了一眼，今天花了差不多一万两银子，他对此毫不在意，直接把账本甩了回去，“花钱有什么好看的，得看明天赚多少钱，明白吗？” 褚大山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少爷，火锅的配方太容易泄露了，我们得做点什么吧？” 周毅轻轻一笑，眼神中透着自信，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反问道：“配方泄露是必然的事情，我们有一个优势，你知道是什么吗？” 褚大山一脸懵懂，眼睛睁得大.大的，摇了摇头。 周毅见状，笑着解释道：“只要有我在这里，明月楼的菜式一定会领先其他人，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明月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明白吗？” 要是放在以前，褚大山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对少爷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嘴里不停地夸赞道：“少爷实在是厉害！要是能够早点让少爷来管理明月楼，就不会在老奴手上变成这个模样了。” 周毅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褚大山的肩膀，“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明天的事情好好给我盯着。” 褚大山胸脯一挺，信誓旦旦道：“少爷你放心，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住在店里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非常认真，“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劳逸结合，你今天要是没休息好，明天出问题可就麻烦了，知道吗？” 褚大山听了，心里一阵感动，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少爷，老奴都听你的。” “早点回去休息吧！”周毅挥了挥手，示意褚大山离开。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周毅的房间里。 周毅还沉浸在美梦中，突然，外面传来了富贵焦急的呼喊声，“少爷，大事不好了！” 周毅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忙打开了门，“不会是明月楼出问题了吧？” “是的！”富贵赶紧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紧张，“明月楼门口现在全是人，褚大山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毅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问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好像是来吃火锅的。”富贵低着头，不敢直视周毅的眼睛，小声回答道。 周毅听了，气得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傻？来这么多客人是好事，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少爷，褚大山他们没见过这种阵仗啊，你要是不在他们慌的很，希望您能够早点过去。”富贵苦着脸解释道。 刚才褚大山让人来通知他，他就猜到了肯定会被少爷骂，少爷的起床气是出了名的大。 他故意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就是想转移一下少爷的注意力，这样自己就不会被骂得太惨了。 “行了，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周毅摆了摆手，嘴里喃喃自语，“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又被这群人给搅和了。” 富贵见少爷没有骂自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赶紧堆出了讨好的笑容，“少爷，我让人给你准备早饭。” 等周毅和富贵来到明月楼时，眼前的场景让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明月楼的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人有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有的不停地抱怨着怎么还不开门，还有的甚至在人群中推搡起来，场面十分混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少爷，这人也太多了吧！”富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周毅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他轻轻敲了一下富贵的头，“人多不好吗？” “当然好。”富贵反应过来，赶紧改口，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少爷，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明月楼很快就会超过其他同行了！” 周毅听了哈哈一笑，看了看被人群堵得死死的大门，换了个方向，“大门是进不去了，只能走后门了。” 以前，他是最看不惯走后门的人了，现在自己走后门，发现挺香的。 看到周毅来后，褚大山等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都有了主心骨。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周毅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后，直接开口问道。 褚大山上前恭敬地拱了拱手，“少爷你放心好了，我今天提前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那就开业吧。”周毅大手一挥，眼神中透着果断，“外面的人应该等不及了。” 褚大山高兴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转身面向众人，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开业！” 明月楼的大门缓缓打开，“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的人看到门开了，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终于开门了，赶紧让我们进去！” “我可等了半天了，让我先进去。” “快让我尝尝这个火锅，我可是想了一天了。”众人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往里面挤。 褚大山见势不妙，赶紧站出来，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各位请排好队，一个一个进。” 听到这话，在场有不少人顿时就不高兴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皱着眉头，不满道：“这是什么意思？去你家吃饭还这么多规矩？” 这要是放在以前，面对这样的话，褚大山肯定是不敢反驳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现在有少爷在背后撑腰，再加上明月楼如今的气势摆在这儿，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低头。 他挺直了腰板，语气平淡道：“我家少爷说了，想要在明月楼吃东西，就得老老实实按照这里的规矩，否则恕不接待！” 第117章 实实在在的回报 此时太阳已经升至半空，明月楼前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排队的人群如蜿蜒的长龙，从门槛一直延伸到街角。 在这种情况下排队，换成以前客人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整个京城那么多的酒楼，又不是只有明月楼一家。 关键在经过昨天的宣传后，众人对火锅实在是太好奇了。 无论如何，今天来了肯定是要吃到这火锅的。 味道好自然是没话说，这味道要是不好，等会一定要让褚大山好看。 “褚掌柜！“前排扎着红头绳的妇人抬手扇着风，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们从卯时等到巳时，脚都站麻了！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先进去呗！” “可不是嘛！老子闻着这牛油香都快馋死了，再不让进，口水都要把门槛给淹了！” 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踮脚张望楼内，有人用草帽扇风，个个脸上写满期待。 褚大山抬眼望去，见一位老学究扶着拐杖直咳嗽，一位姑娘用帕子捂着额头直喊热。 他没再犹豫，“大家排好队，我们立马开门！” 后面的人不敢耽误，自发的开始排队，没有人干捣乱了。 看到这一幕的褚大山，心情非常的复杂，以前的他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就算是明月楼最巅峰的时候，都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少爷真的是太厉害了，光凭一道火锅就彻底改变了明月楼的尴尬局面。 见队伍排的差不多了，褚大山清了清嗓子，“开门迎客！” “吱呀“一声，朱漆大门缓缓敞开，李秀娘带着九位身着石榴红旗袍的姑娘笑意盈盈地迎出来。 她们腰间的银铃随步伐轻响，鬓边的绢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欢迎光临~“李秀娘眼尾微挑，露出甜美的梨涡，葱白似的手指优雅地指向门内，“客官里边请，楼上已备好酸梅汤解暑。“ 第一位客人刚跨过门槛，姑娘们齐声轻喊，声如黄鹂鸣翠柳。 那客人登时红了脸，手足无措地搓着衣角，被姑娘引着往里走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大厅内，铜锅烧得正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混着牛油香扑面而来。 引路的姑娘笑意温柔，伸手将第一位客人引到靠墙的桌子旁，指尖轻点菜单，“这是咱们的招牌毛肚，七上八下涮十秒最是鲜嫩。” 待客人点完单，她又快步回到门口，继续接待工作。 不过一刻钟，楼内已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褚大山望着门外仍在排队的人群，喉头滚动了两下，他清楚地记得，即便是明月楼最风光的时候，都没如此火爆的场面。 他想起少爷说的“把客人当玉皇大帝对待“，赶紧转头吩咐小厮，“快，把少爷备的竹凳和茶壶搬出来，别让客人站着遭罪！“ 小厮们立刻行动起来，搬凳子、斟茶水，让每个客人都是如沐春风。 排队的客人见状，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看，这样的待遇他们之前可都没有享受过。 “哟，这明月楼咋突然这么贴心了？” “就算火锅不好吃，就冲这服务，老夫都愿意常来！” 一位年轻妇人接过茶水，轻轻吹了吹，“花了钱就得享受这般待遇，明月楼果然不一般了！” “周毅要是一直能保持下去，明月楼想要重回以前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之前听过周毅说要振兴明月楼，当时他们都是当笑话听的。 现在明月楼做的这些事情，开始让他们相信了。 要不是因为明月楼在大街上，周毅都想在这里搭一个棚子，给众人遮阳。 眼下没有这种条件，只能退而求其次，搬来椅子给众人找个坐的地方，再倒上茶水将就一下。 此周到的做法，自然是让客人们竖起了大拇指，都觉得明月楼改变的非常大。 冲着这一点，他们都觉得明月楼想要重回第一楼的位置，并非没有可能。 楼内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哈“声，原来是第一批客人开始吃火锅了。 红亮的汤底翻滚着，黄喉、毛肚在筷子间上下翻飞，即便平时不吃辣的人，此刻也捧着碗大口吞咽，辣得额头冒汗却舍不得停筷。 一位书生辣得直吸气，仍不停地往嘴里塞菜，连声道：“妙啊！此等美味，当浮一大白！” 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批客人酒足饭饱地走出楼门，立刻被人群团团围住。 “咋样？好吃不？“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好吃！”一位壮汉拍着肚皮大笑，“辣得过瘾，香得上头，吃完保准不后悔！” 话音未落，排队的人群便骚动起来，前排的人迫不及待地往门里挤。 整整一天，明月楼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迎送了一批又一批客人。 原本的小二根本就忙不过来，褚大山最后都亲自上阵了，忙的是脚不沾地。 原本在后面待着的富贵，见此情况主动上前帮忙。 直到戌时三刻，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富贵等人全部瘫坐在椅子上，个个累得脸色发白，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富贵揉着酸痛的肩膀，苦笑着说：“今儿这工作量，比跑了十里路还累人。“ “大家辛苦了！“周毅拍了拍手，众人抬起疲惫的脑袋，“等会儿算出营业额，当场给大家分奖金！“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顿时亮起光芒，猛地坐直身子，脸上满是期待，疲倦可以说是一扫而光。 这件事情周毅在招聘他们的时候就说过，可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老板说的再好，钱没有拿到手，那都是空话。 现在第一天老板要是能够兑现诺言，那他们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这时，褚大山抱着账本冲进大厅，满脸通红，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跑到男主跟前，声音发颤，“少爷。账算好了！“ 周毅点点头，“直接念给大伙听听。“ 褚大山深吸一口气，展开账本，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一天的热闹与辛苦，都将在这串数字里化作实实在在的回报。 第118章 有话好好说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褚大山，脸上写满紧张，眼里泛着期待的光。 刚开业那会，众人还能抽空算一算接待了多少客人。 第一批客人离去后，大家便再无暇顾及此事，实在太忙了，食客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只是麻木的干着活。 明月楼今日的翻台率少说达到了百分之百，从辰时到酉时，店小二的招呼声、后厨的菜刀声几乎没停过。 临近打烊时，众人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活儿，连擦桌子的动作都透着疲惫，脑子里早已没了其他念头。 如今终于能知晓一日的劳动成果，每个人心中都泛起涟漪，掌心微微冒汗。 谁都清楚赚得越多，他们分到的银子就越多。 “共计三万七千八百四十七两三钱。”褚大山挺直腰背，声音洪亮地报出营收，随后低头拨弄算盘，喉结滚动着念道，“扣除成本后净赚两万四千七百六十三两七钱。”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皆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们原以为一天下来顶多赚一万多两，两万两简直是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如今京城最负盛名的千禧楼，单日营收最多不过几千两。 即便是三年前鼎盛时期的明月楼，日进万两已是巅峰。 今日这座新开业的明月楼，竟创下如此奇迹？ 周毅靠在朱漆廊柱旁，闻言轻撇嘴角，“勉强凑合吧！明日还得加把劲。” “啥？”掌勺的费玉清手一抖，手里的锅铲“咣当”落在了地上。 负责添水的小厮瞪圆双眼，茶壶倾斜着，滚水顺着桌沿流到鞋面都浑然不觉。 李秀娘攥着抹布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众人齐刷刷望向周毅，眼神里写满难以置信，一天净赚两万多两竟叫“勉强凑合”？少爷莫不是在说胡话？ 褚大山神情严肃地点头，“少爷所言极是，今日的成本包括了之前的一切开支，明日不用再减这一笔钱，成本能降下三成，营收必然更高。” 这话让众人更觉震撼，一向稳重的褚大山跟着“吹嘘”？ 众人面面相觑，李秀娘的眼角皱纹里都透着惊诧，这太难以置信了。 “先别谈明日，赶紧给大伙分银子，完事后都早些回去歇息。”周毅见状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泛青的眼窝和汗湿的衣领。 他清楚大家已疲惫到极点，若不及时休息，恐误了明日差事。 听闻“分钱”二字，褚大山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快步走到周毅身侧，压低声音道：“少爷，今日才开业便发钱？要不……再等两日？” “不必！按先前说好的办。”周毅摆手，语气坚决，“若今日食言，恐寒了大伙的心，今日大家都这么辛劳，拿到银子便知付出是值得的，明日自会更卖力。” 见周毅态度坚决，褚大山只得咬牙应下，转身开始核算分红。 周毅早前便承诺，每日从营业额中提取百分之一作为全店人员的分红。 今日分红总额近两百两，楼内三十多人，平均每人能分得六两多银子。 如此高额的报酬，听得众人恍若置身梦中。 要知道，如今京城里的普通工匠，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不过挣一两银子。 他们一日竟能拿到六两，这在以往简直是天方夜谭！ 尽管褚大山已报出数目，众人仍满脸狐疑，直到白花花的银子落入掌心，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才猛然回神。 李秀娘盯着手中的银锭，眼角忽然泛起泪光，这下好了，家中虎娃能喝上羊奶，还能扯几尺新布做件衫子了。 “咚”的一声，她突然跪倒在地，粗糙的手掌贴着青石板，声音哽咽，“少爷大恩，秀娘没齿难忘！愿为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周毅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李秀娘，“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向来怯懦的李秀娘此刻却格外执拗，她挣脱周毅的手，恭恭敬敬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他人见状，跟着重重磕头，一时间，堂内尽是“咚咚”声。 周毅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人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家人安康，他不过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竟让他们如此感恩戴德。 “都起来吧，以后别再行此大礼。”周毅再次扶起李秀娘，见她不再拒绝，才转向众人，“这些银子是你们用汗水换来的，无需谢我，下不为例，都听清楚了？” 这话让众人愈发感动，少爷不仅信守承诺，还如此体谅下人。 众人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当死心塌地追随少爷，绝不辜负这份厚待。 待众人离去，褚大山快步走到周毅身旁，神情忧虑，“少爷，这钱……分得太多了。” 周毅挑眉：“钱多不好？” 褚大山摇头，神情凝重，“对寻常百姓而言，一日赚六两是喜事，常言道‘财不露白’，他们骤然得了这么多银子，怕是……” “如今明月楼风头正盛，此事很快便会传遍京城，若有人眼红……” “你当我没想到？”周毅忽然轻笑，“我已让福伯去安排了，明日起所有人都搬到城外的庄子里住。若有人敢动歪心思……” 他目光一冷，“就得先问问我魏国公府的护院答不答应。” 褚大山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满是震惊，原来少爷早有打算！ 他慌忙拱手，语气里透着敬佩，“少爷思虑周全，是老奴愚钝了。” 曾几何时，眼前的少年还是个沉溺酒色的纨绔子弟，如今却这般深谋远虑，当真是判若两人。 周毅拍拍褚大山的肩膀，语气温和，“你这几日收拾收拾，随大家一同搬去庄子。” “我……也能去？”褚大山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 作为低贱的“商人户”，他虽有些积蓄，却因身份卑微处处受限。 此前他曾数次想申请搬入国公府的庄子，却连递话的门路都没有，早已死心。 如今少爷竟主动相邀，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自然。”周毅神情认真，“记住了，只要为魏国公府效力，我便不会亏待任何人。” 褚大山眼眶一热，“扑通”跪地，“少爷大恩，老奴替全家谢过！日后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快起来，”周毅无奈扶他起身，“我最不喜人下跪。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明白吗？” 褚大山用力点头，喉头滚动着，再说不出一个字。 第119章 这个方案如何？ 第二天，关于明月楼的讨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好奇昨天的明月楼到底赚了多少钱。 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只能胡乱猜猜，是调查不出来。 对于京城的勋贵而言，想要调查这一件事情真不困难。 明月楼不是铁板一块，只要舍得花钱，就能够拿到属于自己想要的信息。 此时皇宫的武帝和皇后正在吃着早饭，纪云正在汇报明月楼的事情。 在听到明月楼赚的钱后，武帝两夫妻沉默不语，这小子实在是太会赚钱了。 “这小子要是能把心思用在国事上，那该有多好。”武帝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皇后后脸上带着笑容，“看样子陛下对于周毅是真的很器重。” “器重有什么用？”武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小子根本就不打算当官，满脑子就是钱。” 皇后收起笑容，轻声劝道：“陛下，人各有志，这种事情勉强不得，况且我觉得周毅这样做也不错，他的性格跳脱，根本不适合在朝为官。” 这话让武帝顿时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皇后说的有道理。 就拿周毅的性子来说，要是在朝为官，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就算他是皇帝，到时候周毅真要成为众矢之的，他都不好维护对方。 这么一个有才能的人，说不定最后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皇后看着自家丈夫的脸色，轻声安慰道：“现在这样挺好的，他能够赚钱帮陛下缓解国库压力，总归是件好事，再说现在他还年轻，多给些历练机会，以后未尝不能为国出力。” “你说的没错。”武帝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才二十岁，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他。” 在见识过周毅的能力后，他心里早就想让对方为国出力了，眼下确实还不是时候。 或许在他这一朝，周毅都无法上朝为官，只要把对方调教好，到时候可以为子孙后代所用。 此时周毅在府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纳闷，这是谁在念叨我吗？ 他根本不知道，皇宫里的武帝已经为他规划好了未来的路。 “少爷，贝管家已经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了，您还不去见他吗？”富贵从门口走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毅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急什么？这才等多久，再让他等一会儿。” 在知道对方的意图后，他肯定是要拿捏一下对方，施加一点压力，这样在后续的谈判中就能占据主动。 富贵见少爷这样说，自然不敢耽误，老老实实去外面候着了。 没过多久，他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少爷，贝管家正在大厅发火呢！” “他发什么火？”周毅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一点也不在意。 富贵心里暗自嘀咕，还不是因为少爷你没去见他。 这样的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转述道：“少爷，他说这么大的生意，您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是再不出去，他就走了。” “那就让他走吧！”周毅挥了挥手，一点没把这种威胁放在心上。 制冰现在有多赚钱，整个京城都是知道的，他不相信对方真的敢走。 在皇后的运作之下，这个行业很快就会回归皇家所有。 配方对于他而言，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可其他人并不知道。 洪国公对这个配方肯定是志在必得的，贝佳明又怎么敢轻易离开？ 富贵有些担心，“少爷，他不会真的就这样走了吧？” “放心好了，走不掉。”周毅摆了摆手，“你现在就去把我的话转达给他。” 富贵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大厅。 没一会儿，他一脸高兴地走了进来，“少爷，他真的没走啊！您可太厉害了！” “现在差不多了，等我换身衣服再去会会他。”周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去见见对方了。 要是再晾下去，对方后面的那位怕是会不高兴了。 换了一身衣服后，他这才慢悠悠地走向大厅。 “贝管家，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富贵这狗腿子，您来了竟然都不跟我说。”一上来，周毅就把锅甩在了富贵身上。 旁边的富贵原本一脸笑容，听到这话一脸的委屈，又成了背黑锅的。 贝佳明自然明白，若不是周毅吩咐，富贵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公爷，关于您上次的提议，我已经跟我家老爷说了。” “钱准备好了？”周毅直接问道。 贝佳明尴尬地摇了摇头，“小公爷，您上次报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我们老爷接受不了。”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富贵送客！”周毅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往后走。 “小公爷！小公爷！”贝佳明急了，赶紧开口，“我家老爷带来了其他的合作方式，您起码听一听吧！” 周毅转过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行吧，看在洪国公的面子上，我就听一听。” 他直接坐了下来喝着茶，直接无视了旁边的贝佳明。 贝佳明一点都不敢生气，赶紧走到周毅身边，轻声说：“小公爷，我家老爷愿意出二十万，您……” 话还没说完，周毅“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还谈什么？送客！” “小公爷，我话还没讲完呢！”贝佳明急得都快哭了，周毅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 周毅坐直身子，一脸不悦地看着贝佳明，“你有话一口气说完嘛！老是藏着掖着干嘛，浪费大家时间！” 贝佳明心里很委屈，他身为洪国公的管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现在只能陪笑，“小公爷教训得是，我家老爷愿意出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写欠条，三年之内还清，您看怎么样？” 周毅听了心里冷笑一声，洪国公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对方肯定是嫌五十万太多，想先出二十万把配方搞到手。 只要配方到手，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周毅了，掌握主动的反而是洪国公。 欠条这种东西，对方要是不认账，周毅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闹到皇宫，对方只需要说家里没钱，恐怕皇帝都没办法。 别看洪国公平时大.大咧咧的，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对方的粗鲁不过是装出来的，其实是个非常狡猾的人。 “小公爷，您觉得这个方案如何？”贝佳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120章 原因非常的简单 周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修长的手指在黄花梨木案几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洪国公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价格砍半不说，竟还敢提写欠条的事，这当真是洪国公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贝佳明闻言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他慌忙躬身作揖，“小公爷明鉴！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擅作主张，这确实是我家老爷的意思啊！” “谅你也没这个狗胆。“周毅淡淡道，眼神如冰。 贝佳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惊骇不已，没想到周毅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搓着手赔笑道：“小公爷息怒，我们家老爷是极有诚意的，您看。这事要不要再斟酌斟酌？” “不必！“周毅拂袖而起，“若拿不出这个数，我宁可自己经营，这制冰的买卖，那可是能下金蛋的母鸡！“ 这般强硬姿态，反倒让贝佳明心中大定。 方才种种不过是按老爷吩咐做的戏，若对方轻易松口，反倒可疑。 对方如此生气，说明是真的想出手这个配方。 “小公爷……“贝佳明咽了咽唾沫，试探道：“这价钱当真不能再议？“ 周毅倏然转身，袖袍带起一阵凉风，“富贵，送客！“ 贝佳明急得向前踉跄半步，“且慢！五十万可以给，但是我家老爷有三个条件！“ 周毅闻言挑眉，慢条斯理地坐回太师椅，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说。“ “首先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必须第一时间见到配方！”贝佳明说完盯着周毅，等着对方的回答。 周毅自然不会立马回答，不着痕迹道：“剩下两个一起说了。” “第二是要独家买断，三需劳烦小公爷亲自指点半月。”贝佳明语速飞快的说了后面两个条件。 周毅轻笑了一声，“洪国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几个要求在他看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键是他不能急着答应，必须先拉扯一番，答应的太快怕是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贝佳明赶紧陪笑，“小公爷，这可是五十万两的生意，不是小数目啊！” 周毅指尖轻点案几，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们西郊的庄子与我家毗邻？“ 贝佳明瞳孔骤缩，瞬间会意，“这事。容奴才回禀国公爷定夺。“ “那还杵着作甚？“周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待贝佳明离开后，富贵忧心忡忡道：“少爷，那庄子足有咱们三倍大，洪国公怎会。“ “为了配方，他一定会答应！”周毅一脸的自信。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额角沁着汗珠。 富贵看到后呵斥了一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少爷！太子府的……来了！“小厮弯腰扶着廊柱直喘气，大声道。 周毅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太子的人怎么会来他这里？ 记得上次在宫中宴饮，太子对他的态度相当的一般，今日这唱的是哪出？ “对方可说所为何事？”他伸手放下茶杯问道。 小厮摇摇头，“对方只说是求见少爷，别的没透露。” “走，出去看看。”周毅很快就做了决定，先见见再说。 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这位太子瑕疵必报，他不想得罪对方，自然是不能懈怠的。 周毅刚跨进门槛，便见上座坐着个肥头大耳的黄衣太监，正捧着羊脂玉盏慢条斯理地品茶。 看到周毅出现，对方依旧坐在原地，动都不动。 “不知道公公如何称呼？“周毅面上带笑，心里却暗暗打量了起来——这太监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派头倒比主子还足。 太监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斜睨一眼，“咱家李连赢，太子爷跟前当差的。“ 周毅不动声色地落座，“原是李公公，失敬了。” 他抬手叩了叩桌沿，“富贵，还不快换盏新茶来？” 李连赢挑眉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好奇，刚才他那样的态度，对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最近传闻说对方跟换个人一样，看样子倒是真的。 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小公爷倒是沉得住气，就不好奇咱家为何而来？” 周毅往椅背上一靠，开玩笑道：“莫不是太子殿下听闻臣新得了个火锅配方，想尝尝鲜？” “李连赢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肥硕的手指重重叩在桌上，“小公爷慎言！太子爷日理万机，岂会贪图这些口腹之欲？” 周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得更温驯，“是我失言了，太子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小公爷知道就好！”李连赢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见对方一直不进入主题，周毅心里警惕了起来，随便找个话题就跟对方扯了起来。 以他前世的见识，想要跟一个太监聊久一点，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一开始，李连赢没放在心上，可是越聊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说？ 按照这个速度，就算是天黑都进不了主题了。 “小公爷，你可知今日我上门所为何事？”他直接道。 周毅心里一凛，肉戏要来了！ 他故作迷茫的摇了摇头，“还请公公告知。” “小公爷最近风头正盛，制冰生意做得红火，连勋贵们都巴巴地来攀交情。“李连赢忽然凑近，“咱家可是听说，最近上门的勋贵可不少啊！“ 周毅心中波澜不惊，面上却做出惊讶的神色，“公公消息灵通，不过是些小本买卖，哪值得太子殿下挂怀？” 李连赢见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得有些不耐烦，肥硕的手掌“啪“地拍在桌上，“咱家就直说了！太子爷念你创业不易，想派些人手来。帮衬帮衬。” 他特意加重“帮衬“二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经过刚才的试探，周毅已经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刚才对方的话，让他心里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太子爷恐怕缺钱了，上门是想在他这里打秋风。 为什么找他原因非常的简单，最近太出风头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的摇了摇头，看接下来得低调一些。 第121章 讨个公道！ 周毅笑了笑，“不知道李公公所说的帮衬，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连赢没有急说话，而是看了周毅旁边的富贵一眼，意思非常的明显了。 周毅笑着对富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下去。 知道少爷有重要的事要谈，富贵立马躬身，带着其他的小厮离开了大厅。 李连赢看到这一幕，颇为满意，周毅的改变确实非常的大，竟然能够看他眼色行事。 “小公爷，京都传闻你突然开窍，跟换了个人一样，我看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面无表情的奉承了一句。 周毅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李连赢见这里只有两个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小公爷，最近应该有不少勋贵上门，想跟你合作制冰生意吧？” “公公如何知道的？”周毅眯着眼睛反问了一句。 李连赢脸色不变，淡淡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公爷里现在很麻烦，对不对？” “我不明白李公公的意思。”周毅淡淡道。 李连赢身子向前倾，“太子不忍你深陷麻烦，特意让我来帮忙。” 周毅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心里却暗骂了一句，这群人真是龌龊，明明想占便宜，还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轻笑道：“原来太子这么关心我，我倒是不知道。” 一直面无表情的李连赢脸色微微一滞，很快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道：“太子爷对整个京城的事了如指掌，只是不愿表现出来而已。” 周毅闻言，笑容骤然收敛，冷声道：“李公公，有的话可不能乱说。” 李连赢不以为意，反而意味深长地问道：“小公爷，你知道临出宫时，太子爷跟我交代了什么吗？” 对方的傲慢态度让周毅眉头紧锁，心中暗忖：今天怕是麻烦了。 他索性主动出击：“李公公，制冰生意我已经不想做了，要转手给洪国公了。” 李连赢的态度明显另有深意，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见周毅挑明话题，李连赢眼睛微微一亮，轻咳一声道：“太子知道你这生意做起来不易，洪国公这明显是想强取，太子想给你撑腰，你看如何？” “打秋风就打秋风，还说什么撑腰，真是无耻！”周毅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太子想如何给我撑腰？” 李连赢笑眯眯道：“太子会敲打那些勋贵人家，到时候他们就不敢再来烦扰小公爷了，即便是洪国公，都得给太子几分面子。” 周毅心中一沉，故作轻松地问道：“李公公可知，洪国公的人刚从我这儿离开？” “知道。”李连赢坦然承认，“方才我已转达太子的意思，洪国公会明白该怎么做。” 周毅几乎要骂出声来，好不容易谈妥的五十万两，竟被太子横插一脚！ 他脸色阴沉，咬牙道：“太子这是要插手我和洪国公的生意？” “小公爷误会了。”李连赢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太子只是怕小公爷被那些勋贵欺骗。” 周毅冷笑一声，这话倒是冠冕堂皇。 李连赢无视对方的嘲讽，直截了当道：“小公爷只需给太子一些分红，日后便不会有勋贵敢打你的主意。” “太子想要多少？”周毅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问道。 李连赢故作叹息，“太子要打理的地方太多，这次还得罪不少勋贵人家，我头一回见太子为臣子做到这般地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制冰生意的收入五五分账，小公爷意下如何？” 虽是疑问，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周毅面无表情地坐着，心中怒火翻腾，对方这是吃定他了！ 他冷冷道：“若我不答应呢？” 李连赢眯起眼睛，语带威胁：“小公爷，得罪太子对你可没好处。” “太子难道不知，这桩生意皇后娘娘也有份？”周毅突然道。 “太子要的是小公爷那份，与皇后娘娘无关！”李连赢立刻反驳。 周毅倾身向前，目光如刀，“你就不怕我将此事禀告皇后？” “尽管去。”李连赢毫不在意，“太子是在帮你，皇后娘娘面前，太子都是占理的。” 周毅靠回椅背，手指轻叩桌面，心中盘算，看样子对方做好了各种准备。 眼下硬刚是没好处了，先应付一下再说。 他故作无奈道：“太子可知，这门生意我已不想再做，正打算转手给洪国公？” 李连赢脸色骤冷，“小公爷，太子希望你继续做下去，明白吗？” “这该死的太子，竟拿我当敛财工具！”周毅心中暗骂，面上却平静道：“此事需禀明皇后娘娘，再作定夺。” 李连赢勃然变色：“小公爷，你这是要与太子作对？” “李公公言重了。”周毅摇头，“我不想继续经营制冰的事情，已经跟皇后娘娘说过了，若要再做，总得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不是吗？” 李连赢猛地起身，厉声道：“小公爷，你这是在挑衅太子！” 周毅随之站起，目光冰冷：“国公府一心为国，岂会与未来皇储作对？李公公此言何意？若不解释清楚，我只好面见陛下，讨个公道！” 李连赢脸色铁青，未料到周毅反将一军，若闹到皇帝面前，谁都讨不了好。 他咬牙道：“小公爷，望你别后悔！”说罢拂袖而去。 周毅冷冷注视他的背影，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必须率先出击。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制冰配方卖出去，再去禀明皇后。 只要这件事情定下来了，就算是太子都拿他没有办法。 “富贵，你赶紧去追贝佳明，最少拖住他半个时辰，知道吗？”他立马喊来富贵。 富贵见少爷脸色严肃，问都不问，立马就跑出去了。 “备轿，去洪国公府！” 周毅要在贝佳明赶回去之前，把这五十万两弄到手！ 只要这笔生意谈成了，太子就算是跳脚都拿他没办法。 更重要的一点，有了洪国公，他就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太子了。 想要达成这一点，前提是得拦住贝佳明，不让洪国公知道这件事情。 第122章 我有什么好怕的？ 火急火燎的周毅很快便赶到了洪国功夫府邸，他在门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脚迈入大门，送上了拜帖。 若是换作平日，他恐怕刚到大门口便会被拦下，根本无缘得见洪国公。 最近他大出风头，又得了武帝的青睐，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大厅，安静地坐下等候。 “贤侄久等了！”没多久，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怎么亲自上门了？” 周毅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杨伯伯，小侄近日俗务缠身，难得抽空，特来拜访伯伯一番。” 杨天霸脸上堆满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疑虑，心中暗忖，“这小子怎么亲自上门了，究竟有何目的？贝佳明人呢？” 他热情地摆手示意：“快请坐，咱们好好聊聊。” 周毅心知时机紧迫，必须速战速决，不给对方思考的余地，直截了当道：“杨伯伯，小侄此次是为制冰配方而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杨天霸眉头一皱，警觉地问道：“贝佳明呢？他不是去你府上了吗？” 周毅点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故意让他在府上候着，自己从后门溜出来见伯伯的。” “这是为何？”杨天霸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显然对这番说辞充满怀疑。 周毅早已备好理由，叹息道：“如今盯着这门生意的人太多，尘埃落定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完，他露出一副恳切的神情，“杨伯伯，小侄这可都是为了您着想，若消息走漏，这生意恐怕就难成了。” 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杨天霸，深谙“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周毅的举动在他看来漏洞百出，心中暗道：“且等贝佳明回来，再问个清楚。” 他面上不显，笑容愈发亲切，“贤侄有心了，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用膳如何？” 周毅看出对方是在拖延时间，心中焦急，不动声色地摇头，“吃饭就不必了，杨伯伯只需给句准话，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生意自然要做。”杨天霸眯眼笑道，“不过饭也得吃，你说是不是？” 周毅直接起身，拱手道：“杨伯伯无心谈生意，小侄就此告辞。” 这一举动让杨天霸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毅大步走向门口，直到对方一脚迈出门槛，他才猛地站起，高声道：“贤侄留步！话还没说完呢！” 背对杨天霸的周毅嘴角微扬，转瞬即逝。 他回头淡淡道：“想要制冰配方的人多的是，小侄不想让伯伯为难，告辞。” 不等杨天霸回应，他头都不回地往外走。 杨天霸这下慌了神，赶忙追上去拉住周毅，“贤侄，好歹说说这生意如何做吧？” 周毅甩开袖子，“伯伯心存疑虑，不如作罢，免得日后出了问题，反倒怪到我头上。” “贤侄这话可就见外了！”杨天霸脸色一沉，“我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吗？” 周毅摇头，语气缓和，“是小侄考虑不周，让伯伯为难了。” 杨天霸见对方态度软化，趁机问道：“贝佳明可曾提过我的三个条件？” 周毅点头：“提过了，小侄的条件很简单——再加您京城西边的庄子，我那庄子与您的毗邻，正好连成一片。” 杨天霸闻言，心中戒备稍减，若周毅轻易答应他的条件，反倒可疑。 如今开口索要庄子，倒是合情合理。 他眼珠一转，试探道：“一张配方要价五十万两外加庄子，贤侄不觉得太高了吗？” 周毅轻笑：“贝佳明方才也是这么问的，若非他做不了主，小侄何必亲自登门？这制冰生意可是能下金蛋的母鸡，我若留着自己经营，回本更快。” 杨天霸听得心头火热，追问道：“这生意如今名动京城，但具体利润几何，无人知晓，贤侄可否透个底？” “按照现在的规模，最多一年就能回本，如果伯伯能扩大规模，那我就算不清了。”周毅似笑非笑。 杨天霸倒吸一口凉气，他心跳加速，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眼前。 他忽然眯起眼，“我很好奇，贤侄为何要转手这么赚钱的生意？” 周毅神色一黯，苦笑道：“伯伯难道看不出小侄的处境？近日多少勋贵上门威逼利诱，小侄实在扛不住这压力啊……” 杨天霸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原来如此。” 他暗自点头，心想这小子倒是识时务，如此财富对方确实守不住。 若让外人知道制冰生意年入几十万两，恐怕会掀起腥风血雨，周毅此刻抽身，确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杨天霸看向周毅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这小子，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精明！ 周毅见杨天霸没有说话，故意大.大咧咧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杨伯伯，这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尽快给我个回复？” 见杨天霸还在沉吟，他继续往下说，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杨伯伯应该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对这个生意感兴趣，你要是不同意就一句话的事情，没有必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说对不对？” 一想到一年就能赚五十万，杨天霸的心里一片火热，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巴不得立即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刚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谨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还是要等贝佳明回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现在周毅一再催促，他仅剩的理智即将要消失了，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对这门生意是非常感兴趣的，“杨天霸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不如我们先庆祝一下，吃完饭再来聊，我也好让人准备钱，你看怎么样？“ 周毅见状，故意板起脸，冷哼一声，“伯伯可是洪国公，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你是怕了？”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杨天霸架在了火上，让对方有些进退两难了。 杨天霸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臭小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伯伯你可要想清楚，“周毅乘胜追击，身体微微前倾，“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就连齐国公都在盯着这门生意，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找他谈去。”说完，他作势要起身离开。 第123章 喜从何来 在听到“齐国公“这三个字后，洪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 “贤侄，配方你带过来了吗？“他突然抬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周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配方都在这里，只要钱和地契一到，配方立马给你。” 此时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不知道富贵那边有没有把贝佳明给留住。 杨天霸突然大手一挥，冲着对面喊了一句，“赶紧把钱和地契拿过来！“ 就算这是个陷阱，他也想看看周毅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为了尽快拿到制冰配方，钱这一方面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周毅松口。 地契这些东西对于他们勋贵而言，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自然不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 周毅心里激动了起来，这可是五十万两！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前世今生加起来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在杨天霸面前，他没有压抑住自己的高兴，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的杨天霸，心里的警惕已经降到了最低。 他看得出来，周毅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里面真有什么陷阱，对方应该不会表现得如此兴高采烈。 “贤侄，你可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杨天霸站起身，拍了拍周毅的肩膀，这次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仿佛力气稍微用重一点，就会拍碎周毅一般，“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好好帮我指点一下这门生意。” 周毅只是轻笑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仆人拿来的银票和地契。 在确认银票和地契没有问题后，周毅直接要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了制冰的方法。 在周毅写好后，杨天霸第一时间抢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关于制冰这件事情，在传闻出现后的第一时间，所有的勋贵都已经在收集信息。 他们很快就收集到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那就是制冰跟硝石有关系。 周毅这一段时间大量购置了市面上的硝石，冰块就制作出来了，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任谁都不会相信。 当时就有很多人购买了硝石矿，想要复刻周毅的制冰方法，杨天霸就是其中之一。 等他们把硝石买回来后发现确实能够制冰，但制出来的全是一些碎冰，根本就无法形成完整的冰块。 这让他们立马就明白，材料是没错的，但方法错了。 至于这个方法到底是怎样的，他们实验了很多次，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拿到周毅手写的配方后，杨天霸总算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来在制冰之前，硝石要经过提纯才能够达到制冰的效果。 杨天霸在激动的同时却没有放松警惕，在没有见识到这份方案的真实效果之前，他是不会完全相信的。 “贤侄，不介意我让人试验一番吧？“他笑呵呵地问道，言语之中全是不容置疑。 周毅笑着坐在原地，优雅地伸了伸手，示意对方自便。 杨天霸赶紧叫来自己的心腹，在对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人连连点头，快步向后院跑去。 硝石他们已经买了不少，做起试验来自然非常快，一盏茶的功夫，后院就传来了消息。 “老爷，冰块已经制作出来了！“一个仆人手里捧着晶莹剔透的冰块从后院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惊喜。 杨天霸脸上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他快步走上前，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冰块，动作轻柔得就像在抚摸一个绝世美女的肌肤。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周毅直接站起来，指了指旁边的银票和地契，“杨伯伯，现在我可以拿东西走人了吧？” “没问题，我送你！“杨天霸现在的心情很好，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周毅拱了拱手，直接把银票塞进了怀里，“杨伯伯还是好好欣赏一下这冰块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杨天霸此时全部心思都在冰块上，见周毅这样说也没有拒绝，“贤侄，那我就不送你了，以后多来府上玩。“说话时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块晶莹的冰。 周毅笑着拱了拱手，大踏步地就往外面走。 这个时间点贝佳明差不多要回来了，他可不想被杨天霸堵在家里，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果然，他刚从大门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贝佳明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府里面。 对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衣服都湿透了，看样子是一路跑回来的。 周毅立马让车夫加快脚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眼下这件事情想要尘埃落定，就必须禀明皇后娘娘，这钱他才能拿得踏实。 如果回家，杨天霸怕是会直接找上门，到时候这钱肯定是留不住的。 只有把这钱和皇后娘娘分了，才能彻底坐实这件事情，让杨天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任杨天霸想破脑袋，恐怕都想不到他会坑对方。 来到皇宫，周毅禀报之后，很快就见到了皇后娘娘。 此时皇后正准备用膳，见周毅来了便问道：“用膳了吗？” 换成其他臣子，肯定会诚惶诚恐地回答已经吃过了。 周毅一点都不做作，摸了摸肚子，“回娘娘，臣没有吃。”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对于周毅这份不做作，皇后没有不开心，反而高兴地让对方坐下，让侍女端上碗筷。 旁边的宫女看到这一幕，对周毅越发的刮目相看，宫里除了那些皇子和公主外，臣子可没有这个待遇。 “你这次进宫，不会是为了过来蹭顿饭吧？“皇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一边优雅地夹起一筷子青菜。 周毅赶紧拱手，衣袖带起一阵微风，“臣是来给皇后娘娘报喜的。“ “喜从何来？“皇后淡淡地问道，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 第124章 你算什么东西 周毅正想开口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母后！” 随后，一道身着鹅黄色宫裙的靓丽身影从门口快步跑了进来，裙摆随风轻扬，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原本一脸高兴的朱微珍，在看到周毅后，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眉头微蹙，冷声质问道：“周毅，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后脸色一沉，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她目光严厉地看向朱微珍，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身为公主，还有没有一点礼仪了？成何体统？” 方才还一脸嚣张跋扈的朱微珍，听到皇后这话，立刻像被驯服的小猫一般，气势全无。 她快步走到皇后身边，纤纤玉手轻轻摇了摇对方的手臂，声音软糯，“母后，我这不是急着来见您嘛……” “行了，给我坐好，有什么事？”皇后皱着眉头问道，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周毅一眼。 见对方低着头，神情恭敬，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朱微珍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瞥见周毅还站在一旁，脸上顿时浮现出迟疑的神情。 皇后见状，立刻明白女儿这是有私密事要与自己说。 她转头看向周毅，声音平静却隐含催促，“周毅，你方才所说的喜讯，究竟是何事？” 周毅闻言，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恭敬地呈上，“皇后娘娘，制冰配方已经卖出去了，总共是五十万两，外加洪国公城西的一处庄子。” 原本神色平静的皇后听闻此言，手指微微一颤，险些将案几上的茶盏碰倒。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刚才说什么？” “配方已经卖出去了，钱都在这里了。”周毅恭敬答道。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转头吩咐道：“都给本宫退下！” 在场的宫女们心领神会，纷纷低着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朱微珍此刻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周毅凭一个制冰配方卖了五十万两银子？ 很快，她反应过来，忍不住指着周毅斥责道：“周毅，你怎能如此短视？这制冰明明是一门长远的生意，你现在卖了，岂不是杀鸡取卵？” “我让你退下，没听到吗？”周毅还未回答，皇后突然冷声呵斥了一句。 朱微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后，眼眶瞬间红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武帝还是皇后，都对她宠爱有加，何曾这般严厉地呵斥过她？更何况还是当着周毅这个外人的面！ 想到这里，她狠狠瞪了周毅一眼，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恨，随后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周毅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此事明明与他无关，看朱微珍的样子，分明是把这账全部记在他头上了。 “你快给本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此刻哪还有心思管朱微珍，她只想知道周毅是如何办成此事的。 周毅抛开杂念，赶紧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后原本满心欢喜，听完整件事后，脸色愈发凝重，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周毅竟敢去坑洪国公！ 整个朝堂谁人不知，洪国公是个粗人，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如今被骗了这么一大笔钱，对方岂会善罢甘休？ “此事你做得有些莽撞了。”皇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周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皇后都忌惮洪国公？ 他拱了拱手，试探道：“此时之前就跟皇后娘娘商量好，这钱有您一半，若洪国公来找麻烦，臣一力承担！” 皇后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没好气道：“你这小子还试探起本宫来了？” “臣不敢。”周毅连忙低头，语气诚恳。 皇后不再多言，微微垂眸，思索着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周毅识趣地闭口不言，他知道皇后需要时间权衡。 整个大乾，敢得罪洪国公的人屈指可数，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引发连锁反应。 “你在此候着，本宫现在就去见陛下。”皇后说完，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此事涉及一位国公爷，即便她贵为一国之母，都不敢擅自决断，如今能处理此事的，只有武帝。 眼看皇后要离开，周毅连忙喊道：“娘娘请留步！” “还有何事？”皇后转身，神色严肃。 周毅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可怜巴巴道：“娘娘，臣还未用膳……” 皇后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都这种时候了，对方竟然还惦记着吃饭？ 真不知是该说没心没肺，还是胆大包天。 “你自己吃吧！”皇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上书房走去。 周毅可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悠哉游哉地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嘀咕道：“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先吃饱再说！” …… 杨天霸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家丁，围在了魏国公府大门口。 他身披玄色大氅，腰间佩刀随着步伐哐当作响，鹰隼般的目光里透着狠厉。 府门内，下人们听到动静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地告诉了富贵。 看到这一幕，富贵硬着头皮打开门，膝盖微曲着几乎要跪下去，“国公爷，您这是。.“话未说完便被冷汗浸透了后背。 杨天霸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粗粝的嗓音像砂石摩擦，“叫周毅滚出来！“ “我家少爷去皇宫了。”富贵喉结滚动着，小心翼翼道。 少爷出门前就叮嘱他，要是有人来找他，实话实说就行了。 “呵！“杨天霸突然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小畜生倒会挑地方躲。“ 他抬手示意，十余名壮汉立即将府门围得铁桶一般，一副要攻击的模样。 富贵赶紧拦在众人身前，阻挡这些人前进，声音颤抖道：“国公爷，这里可是魏国公府，您想要做什么？” 杨天霸正用看蝼蚁的眼神斜睨着富贵，“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第125章 这是何意？ “国公爷，您想要进魏国公府，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富贵说完后，直接就跪在了大门口。 眼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看着瑟瑟发抖的富贵，杨天霸眼中露出一丝意外，这奴仆怕的要死，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挡在了他身前。 他冷哼了一声，“掌他的嘴。“ 黑影闪过，贝佳明抡圆了胳膊，“啪！啪！“两记耳光炸雷般响起。 富贵眼前金星乱冒，嘴角顿时淌下温热血丝，他晃了晃，看见青石板地上滴落的血珠映出自己肿起来的脸。 “记着，这只是利息。“杨天霸甩袖转身，“告诉周毅，老夫以后陪他慢慢玩！“ 待马蹄声远去，富贵这才站起来，他挺脊背安排完众人，这才回到房间。 …… 皇后回来见周毅吃了不少，脸上全是无奈，“你还有心思吃东西？知道陛下是怎么评价你吗？” 周毅见状赶紧拱手低头，动作一气呵成，“臣不知。” 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胆子太大了，还未入朝为官，就得罪了这么多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周毅摇了摇头，神情坦然，“我只知道，做什么事情都为陛下和娘娘考虑，这就对了。” 原本还想教训周毅一番的皇后，听到这话，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若是换作其他人说这话，她定然不信，这话从周毅口中说出，她觉得对方这话是发自内心。 最近周毅做的那些事情，表面上是在为自己谋利，其实大部分的钱财实则流入了她的手中。 此事周毅虽有私心，总体而言对方还是愿意为国出力的。 最近陛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就凭这一点，周毅已胜过许多人，这也是陛下如此看重对方的原因。 “你能够这样想，陛下很高兴。”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行了，你坐下吧！” 周毅非常老实乖巧地坐下，双手轻放在膝上，一言不发。 皇后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陛下的意思很简单，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府里，不要再与洪国公起冲突，剩下的事情陛下会处理好，明白吗？” “小臣明白。”周毅赶紧拱手应声，心中暗想，此事有武帝出面，即便洪国公再如何气愤，恐怕都无济于事。 皇后见周毅答应的如此干脆，微微点头，“行了，你早点回去吧，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那我可以去明月楼吧？”周毅赶紧抬头，眼中带着期待。 皇后无奈地笑了出来，“你小子脑子里只剩下赚钱是吧？” “皇后娘娘，我现在满脑子确实只想赚钱，有了钱再加上皇后娘娘您的关照，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周毅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皇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自从成为一国之母，已很少有人愿意在她面前说这般大实话了。 “行了，早点回去吧！”皇后眼神柔和，轻轻挥了挥手。 周毅心情大好，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一道清脆的喝声传来，“姓周的，你给我站住！” 周毅转头一看，只见朱微珍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 还未等他开口，朱微珍伸手一指，厉声道：“过去给我揍他一顿！” 那几个小太监闻言，立马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若是从前的周毅，定然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朱微珍得意洋洋地看着周毅，心中已在想象赌坊求饶的场景。 如今的周毅武力强得可怕，这几个小太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是稍一运力，那些冲过来的小太监便纷纷倒地，嘴里不住地哀嚎。 原本一脸得意的朱微珍，见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周毅笑眯眯地走到朱微珍身前，拱手道：“公主，不知您这是何意？” “你……你不要过来！”朱微珍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见识过周毅的身手后，她深知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周毅闻言，果真停下脚步，指了指地上的小太监，“公主，您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朱微珍见周毅不敢上前，顿时找回了几分底气，扬起下巴道：“本宫就是见不得你那得意的样子，找人教训你，有问题吗？” 周毅收敛笑容，快步走到朱微珍身前，高高扬起了手。 朱微珍尖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快来人呀！周毅要谋反！” 周毅翻了个白眼，这公主连安罪名都不会，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 朱微珍的尖叫声引来了两队人马，从不远处疾奔而来。 “大胆周毅，赶紧停手！”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周毅恍若未闻，手继续向前伸，似乎真要对公主动手。 不远处的林默群见状，目眦欲裂，“周毅，你今天死定了！” 待他带着侍卫冲到周毅身前，却发现事情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周毅的手确实伸到了公主头上，只是取下了一片树叶，并无任何过激之举。 周毅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默群，“你刚才说什么？” “赶紧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天牢！”朱微珍趁机远离周毅，高声喊道。 林默群脸色阴沉，厉声道：“周毅，你竟敢对公主动手动脚，给我拿下！” 侍卫们闻言，上前便要捉拿周毅。 周毅身形一闪，轻松躲过抓捕，冷笑道：“你们这是何意？” “周毅竟敢拒捕，给我拔刀！”林默群怒喝一声。 侍卫们闻言眉头紧皱，在宫中拔刀非同小可，若非遇到刺客，他们绝不会轻易动刀。 更何况眼前之人是未来的魏国公，陛下眼前的红人，若伤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林默群见侍卫犹豫，脸色愈发难看。 第126章 一无所知 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林大人，周毅可是未来的驸马爷，你让这群普通侍卫动手，是嫌他们命长吗？” 林默群转头看见来人，脸色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岳远航，你这是要与我作对？” 岳远航手握刀柄，神情严肃如铁，“皇宫之内，陛下赋予你的权力是保护宫中安全，而非公报私仇。” 周毅负手而立，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心中已然明了。 林默群是齐国公的大公子，传闻对方倾心于朱微珍，看来不假。 岳远航则是荣国公的公子，如今同在宫中当差，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 “林默群，岳远航，我现在命令你们把周毅拿下！”朱微珍脸色铁青，声音尖锐得刺耳。 她可是公主，在皇宫里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现在有林默群两人在身边，她只想让对方两人赶紧把周毅拿下。 等事成之后，她定要让周毅好好知道什么叫做君臣礼仪！ 林默群眼睛一亮，立马对手底下的人喝道：“还愣干什么？公主都发话了，赶紧给我动手！” 岳远航冷冷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举动。 林默群想在公主面前露脸，他自然不会拦着。 换成以前，周毅就算被公主教训一顿，恐怕都不会说什么。 如今的周毅今时不同往日，那可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红人。 林默群要是敢动周毅，到时真出了什么问题，对方可能会被皇帝陛下教训一顿。 想到这里，岳远航嘴角微扬，索性抱臂旁观，等着看热闹。 有了林默群的命令，手下们不再顾忌，纷纷拔出佩刀。 “小公爷，我劝你还是尽快束手就擒，否则伤了你可就不好了。”一名侍卫“好心”提醒了一句。 周毅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些人，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以他兵王的身份，对付这么几个侍卫自然不在话下。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尽快拿下他！”林默群大手一挥，随后赶紧凑到朱微珍身边，一脸关切道：“公主，你没事吧？”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朱微珍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燃烧。 经过上次火锅的事情，她对周毅的态度已改观不少。 今日因对方被母后教训一顿，让她心中愤懑难平，便趁着周毅出宫的机会，想找几个小太监教训对方。 谁知周毅竟敢反抗，甚至还对她动手，这让她怒不可遏。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周毅付出代价！ 林默群赶紧道：“公主无须动气，臣今天就给您出一口恶气！” 面对林默群的关心，朱微珍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对方是齐国公之子又怎样？反正她不喜欢，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林默群尴尬地搓了搓手，谄媚道：“公主放心，我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阵阵哀嚎声。 他头也不回，赶紧向朱微珍邀功，“公主，周毅已经被制服了，您看接下来怎么教训比较好？” 等他抬头看向朱微珍时，却发现对方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惊愕。 林默群心中一沉，猛地转过头，只见自己的手下已全部倒地，周毅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们这群饭桶，怎么回事！”林默群整张脸都绿了，这简直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岳远航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毅，方才的一幕他尽收眼底。 对方不是京城闻名的纨绔子弟吗？为何会有这般身手？ 宫中侍卫皆是精锐，一人对付五六个普通人不在话下。 刚才四名侍卫在周毅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直接就被放倒了。 对方的武力竟强悍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此时他再也不敢小瞧周毅，对方能入陛下的法眼，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可就走了。”周毅笑眯眯地看着朱微珍等人，语气轻松。 今日他特意展露手段，正是为了警告这几人，日后就能少些麻烦。 朱微珍只觉得颜面尽失，失去理智地大喊，“林默群，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人过来把他拿下！” “你们要是再动手，我可得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了。”周毅冷冷道。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让朱微珍冷静下来。 此事她本就不占理，母后虽疼爱她，若真的闹大了，她定然难逃责罚。 林默群见朱微珍沉默，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事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在场没一个能逃过责罚。 周毅见无人再阻拦，扫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 朱微珍盯着周毅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 “公主，出了宫我找个机会替您报仇。”林默群立马开启舔狗模式。 朱微珍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岳远航见状，嗤笑一声，同样转身离开。 林默群看着还在地上哀嚎的手下，气得一脚踹过去：“都给我站起来，丢不丢人！” …… 周毅回到府中，立刻察觉气氛不对，仆人们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福伯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少爷，不好了，刚才洪国公上门了！” “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周毅眉头紧锁。 福伯摇了摇头：“洪国公没做什么，就是放下狠话，少爷，您到底做什么了？” 今天早上福伯去了庄子，回来才知此事，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无所知的。 周毅摆摆手，正要进大厅，突然转身问道：“富贵呢？” 福伯脸色微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庄子里有点事，我让他去看着，现在不在府上。” 周毅闻言，未再多问，径直朝大厅走去。 跟在身后的福伯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情可不能让少爷知道。 刚到大厅门口，周毅便听见两名下人在低声议论。 “今日洪国公来势汹汹，也不知少爷怎么得罪了对方。” “就是可怜富贵了，挨了两巴掌，脸都肿成包子了。” 周毅脸色骤然阴沉，乌云密布。 “你们俩在这嚼什么舌根，赶紧去干活！”福伯见状急忙呵斥，将两人赶走。 他快步走到周毅身旁，小心翼翼道：“少爷……” 第127章 报仇从不过夜！ 话未说完，周毅直接打断，“立刻把富贵给我叫回来。” “少爷，庄子现在有事要富贵处理，要不等两天……”福伯赔着笑脸。 周毅眼中寒光乍现：“我让你现在把他叫回来，听清楚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整张脸肿得老高的富贵，就出现在了周毅眼前。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两边脸肿的老高，就好像嘴里塞了馒头。 看到这一幕，周毅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眸中寒光闪烁，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却始终未发一言。 福伯见此情形，慌忙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富贵的后背，示意对方开口。 富贵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道：“少爷，您叫我肥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整张脸肿了的富贵，说话有些滑稽，可是周毅却笑不出来。 “福伯，赶紧去拿药过来！”周毅吩咐道。 富贵闻言，急忙拱了拱手，“少爷，小的已经敷过药了，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疼不疼？”周毅沉默片刻，嗓音低沉地问道。 富贵心头一热，眼眶顿时红了，他用力摇了摇头，扯动伤口时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真的不疼了，就是被打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洪国公亲自动的手吗？”周毅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地问道。 福伯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抖，慌忙上前一步，“少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洪国公在您手上吃了亏，看来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怒气而已，后续不敢把您怎么样……” “我问你，是不是洪国公亲自动的手？！”周毅骤然暴喝一声，声如雷霆，吓得福伯两人都是一颤。 他们第一次看到周毅如此生气，都吓懵了。 过了一会，福伯才回过神来，看向周毅的眼中带着畏惧，他结结巴巴道：“是、是洪国公下的令……动手的是贝佳明。” “富贵，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用干，明白吗？”周毅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沉声道。 富贵愣了一下，慌忙摇头，“少爷，我这不碍事！府里现在这么多事情，我怕……” 话未说完，周毅直接抬手打断，眼神凌厉如刀，“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少爷，小的……全部听您的。”富贵鼻尖发酸，声音哽咽。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心里清楚少爷这是真心疼他。 “福伯，这两天告诉府里的人，轻易不要出门，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周毅转身对福伯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福伯如蒙大赦，赶紧躬身应下：“是，少爷！” 他暗自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他最怕少爷一时冲动，直接杀上洪国公府讨说法，那可就真捅破天了！ 到时候不仅找不回面子，说不定还会被洪国公当众羞辱一番。 眼下闭门不出会招来些闲言碎语，却是最稳妥的选择。 洪国公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少爷此前让对方吃了亏，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若在街上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福伯偷瞄了一眼周毅阴郁的侧脸。 从少爷方才的神情看，分明是怒到了极点。 他原本还担心少爷会意气用事，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少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面对洪国公这般庞然大物，学会了暂避锋芒，这般成长，令他既欣慰又心酸。 领命后，福伯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府中下人严令：除采买必需物资外，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府。 关于富贵被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顷刻传遍京城。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众人交头接耳，却无人知晓洪国公为何突然闯到卫国公府大闹。 有猜测是周毅勾搭了洪国公的千金，也有人信誓旦旦说是明月楼抢了洪国公家的生。 各种流言愈传愈烈，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奇怪的是，往日最爱议论的勋贵阶层此次却集体噤声。 原因无他，事关洪国公，谁敢触这霉头？ …… 武帝得知此事后，当即召洪国公入宫。 君臣密谈的内容外人无从知晓，据传洪国公回府后暴跳如雷，砸碎了满屋瓷器。 显然，他在这事上吃了亏。 经此一闹，众人对周毅的态度陡然转变，这可是连陛下都出面维护的人物！ 往后若想招惹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靠山够不够硬。 …… 当晚，周毅如常用完晚膳，在庭院里踱了几圈便回房歇息。 刚过戌时，魏国公府已一片漆黑，下人早早闭门。 到了凌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融入夜色之中。 周毅轻车熟路地避开巡夜官兵，几个起落便停在一座小院前——这是洪国公府二管家贝佳明的私宅。 借着月光，他冷笑一声，纵身跃入院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呵……”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刃，眼底戾气翻涌，“我可是小人，报仇从不过夜！” 屋内，贝佳明正搂着年轻小妾酣睡。 借着微弱的月光，周毅眯眼打量那女子，二十出头，肌肤胜雪。 他不由暗啐一口，“我都没这福气，倒让你享了艳福！” 他从地上的靴筒里抽出两双臭袜，径直走到床前，一巴掌拍醒贝佳明。 “谁——”贝佳明迷迷糊糊刚睁眼，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当场昏死过去。 一旁的小妾惊醒欲呼，同样被周毅劈晕。 将臭袜塞进二人嘴里后，周毅活动了下手腕，抬脚对准贝佳明的小腿狠狠跺下！ “咔嚓！” 骨裂127报仇从不过夜！ 话未说完，周毅直接打断，“立刻把富贵给我叫回来。” “少爷，庄子现在有事要富贵处理，要不等两天……”福伯赔着笑脸。 周毅眼中寒光乍现：“我让你现在把他叫回来，听清楚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整张脸肿得老高的富贵，就出现在了周毅眼前。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两边脸肿的老高，就好像嘴里塞了馒头。 看到这一幕，周毅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眸中寒光闪烁，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却始终未发一言。 福伯见此情形，慌忙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富贵的后背，示意对方开口。 富贵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道：“少爷，您叫我肥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整张脸肿了的富贵，说话有些滑稽，可是周毅却笑不出来。 “福伯，赶紧去拿药过来！”周毅吩咐道。 富贵闻言，急忙拱了拱手，“少爷，小的已经敷过药了，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疼不疼？”周毅沉默片刻，嗓音低沉地问道。 富贵心头一热，眼眶顿时红了，他用力摇了摇头，扯动伤口时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真的不疼了，就是被打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洪国公亲自动的手吗？”周毅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地问道。 福伯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抖，慌忙上前一步，“少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洪国公在您手上吃了亏，看来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怒气而已，后续不敢把您怎么样……” “我问你，是不是洪国公亲自动的手？！”周毅骤然暴喝一声，声如雷霆，吓得福伯两人都是一颤。 他们第一次看到周毅如此生气，都吓懵了。 过了一会，福伯才回过神来，看向周毅的眼中带着畏惧，他结结巴巴道：“是、是洪国公下的令……动手的是贝佳明。” “富贵，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用干，明白吗？”周毅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沉声道。 富贵愣了一下，慌忙摇头，“少爷，我这不碍事！府里现在这么多事情，我怕……” 话未说完，周毅直接抬手打断，眼神凌厉如刀，“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少爷，小的……全部听您的。”富贵鼻尖发酸，声音哽咽。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心里清楚少爷这是真心疼他。 “福伯，这两天告诉府里的人，轻易不要出门，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周毅转身对福伯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福伯如蒙大赦，赶紧躬身应下：“是，少爷！” 他暗自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他最怕少爷一时冲动，直接杀上洪国公府讨说法，那可就真捅破天了！ 到时候不仅找不回面子，说不定还会被洪国公当众羞辱一番。 眼下闭门不出会招来些闲言碎语，却是最稳妥的选择。 洪国公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少爷此前让对方吃了亏，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若在街上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福伯偷瞄了一眼周毅阴郁的侧脸。 从少爷方才的神情看，分明是怒到了极点。 他原本还担心少爷会意气用事，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少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面对洪国公这般庞然大物，学会了暂避锋芒，这般成长，令他既欣慰又心酸。 领命后，福伯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府中下人严令：除采买必需物资外，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府。 关于富贵被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顷刻传遍京城。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众人交头接耳，却无人知晓洪国公为何突然闯到卫国公府大闹。 有猜测是周毅勾搭了洪国公的千金，也有人信誓旦旦说是明月楼抢了洪国公家的生。 各种流言愈传愈烈，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奇怪的是，往日最爱议论的勋贵阶层此次却集体噤声。 原因无他，事关洪国公，谁敢触这霉头？ …… 武帝得知此事后，当即召洪国公入宫。 君臣密谈的内容外人无从知晓，据传洪国公回府后暴跳如雷，砸碎了满屋瓷器。 显然，他在这事上吃了亏。 经此一闹，众人对周毅的态度陡然转变，这可是连陛下都出面维护的人物！ 往后若想招惹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靠山够不够硬。 …… 当晚，周毅如常用完晚膳，在庭院里踱了几圈便回房歇息。 刚过戌时，魏国公府已一片漆黑，下人早早闭门。 到了凌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融入夜色之中。 周毅轻车熟路地避开巡夜官兵，几个起落便停在一座小院前——这是洪国公府二管家贝佳明的私宅。 借着月光，他冷笑一声，纵身跃入院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呵……”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刃，眼底戾气翻涌，“我可是小人，报仇从不过夜！” 屋内，贝佳明正搂着年轻小妾酣睡。 借着微弱的月光，周毅眯眼打量那女子，二十出头，肌肤胜雪。 他不由暗啐一口，“我都没这福气，倒让你享了艳福！” 他从地上的靴筒里抽出两双臭袜，径直走到床前，一巴掌拍醒贝佳明。 “谁——”贝佳明迷迷糊糊刚睁眼，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当场昏死过去。 一旁的小妾惊醒欲呼，同样被周毅劈晕。 将臭袜塞进二人嘴里后，周毅活动了下手腕，抬脚对准贝佳明的小腿狠狠跺下！ “咔嚓！” 骨裂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贝佳明痛醒过来，双目暴凸，却因口塞秽物只能发出“呜呜”闷响。 周毅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记手刀，又左右开弓扇了对方两耳光，这才满意离去。 …… 翌日清晨，周毅若无其事地用罢早膳，慢悠悠踱向明月楼。 大街上熙熙攘攘，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月楼依旧宾客盈门，火锅的香气飘出老远。 直到正午时分，一群不速之客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贝佳明痛醒过来，双目暴凸，却因口塞秽物只能发出“呜呜”闷响。 周毅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记手刀，又左右开弓扇了对方两耳光，这才满意离去。 …… 翌日清晨，周毅若无其事地用罢早膳，慢悠悠踱向明月楼。 大街上熙熙攘攘，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月楼依旧宾客盈门，火锅的香气飘出老远。 直到正午时分，一群不速之客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第128章 公道自己讨回 李秀娘正在招呼客人，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迎了上去。 “几位客官是冲我们明月楼的火锅来的吧？赶紧里面请。”她面带笑容地招呼道，看不出一点害怕。 走在最前面的壮汉满脸横肉，冷笑了一声，“听说你们明月楼的火锅味道非常不错，今天我们是来尝一尝。” “当然没有问题，客官里面请。”李秀娘依旧面带笑容，语气恭敬。 刚刚走了没几步，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停下来，指着另一个穿旗袍的女人道：“老子看她顺眼，让她来服侍我！” “客官，我们都是按顺序来的，请不要为难我们。”李秀娘脸色一沉，语气不卑不亢。 “啪”的一声，壮汉一巴掌直接扇在了李秀娘的脸上，厉声喝道：“你照做就行了，废那么多话干嘛？” 现如今明月楼的生意非常火爆，这一幕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正在吃火锅的人全部停了下来，看向了李秀娘。 李秀娘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没有任何畏惧，继续盯着壮汉，“客官，如果你是来吃饭的，我们欢迎，若是来闹事，那是绝对不行的！” “哟，小娘皮嘴还挺硬！”壮汉双手抱胸，向着左右两边的小弟笑了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嘴到底有多硬！” 说完，他抽出手举过头顶，直接扇向李秀娘。 在场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都皱了起来。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家伙恐怕压根就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找麻烦的。 从对方的举动来看下手绝对不会轻，李秀娘这下惨了。 这两天客人对李秀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其中一个年轻人就想站起来打抱不平。 麻文瑞刚站起来，身边的同伴立马就拉住了对方，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一个男人对女人出手，难道就这么看着吗？”麻文瑞气愤道。 同伴脸上一变，赶紧警告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好怕的！”麻文瑞一脸的不服气。 同伴赶紧拉对方坐下，“你知道这家伙什么来路吗？” “不就是地痞流氓！”麻文瑞冷哼一声道。 同伴急的伸手就去捂对方的嘴，“你小声点！人家可是洪国公养的狗，你跟得罪吗？” 这一句话顿时就让麻文瑞害怕了，这可是洪国公！ 看到麻文瑞沉默了，同伴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就是太年轻了，缺点脑子。 看着扬过来的手掌，李秀娘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后退半步。 这几天，她赚的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有了这笔钱，家里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儿子每天都能吃饱喝足，她这个做娘的非常高兴。 她拿到钱的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些担心，一下赚这么多钱，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结果少爷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直接让她们搬进了魏国公的庄子。 有了魏国公府作为靠山，就没有多少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少爷对她如此之好，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 换成以前，要是面对这种事情，她恐怕直接跑了，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现在为了维护明月楼，她就算多挨两巴掌都毫无怨言。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在明月楼闹事。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这位客官，请问是我们明月楼哪里做得不对吗？” 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周毅，李秀娘眼中闪过感激，“少爷，我……” 话没说话，周毅直接抬手打断，语气平淡，“你不用说话，我想听听这位客官怎么说。” “我听说你们明月楼的火锅不错，就是来尝一尝，有问题吗？”壮汉回答道。 “当然没有问题。”周毅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动手打我们的人呢？” “她不听话，当然要打了，你想替她讨回公道？”壮汉眯着眼，挑衅地问道。 周毅摆了摆手，“你误会了，公道这种事情自然要由本人去讨回，哪有让我动手的道理？” 原本一脸感激的李秀娘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 尽管她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她知道少爷这样做是对的。 为了她一个小女人，去得罪客人是不划算的。 下一秒，只见周毅突然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了壮汉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一阵恐怖的骨裂声响起，壮汉的腿顿时呈现出一个夸张的角度，整个人跪倒在地。 反应过来的大汉哀嚎起来，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众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听到壮汉的喊声时，壮汉已经倒在地上，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壮汉身后那些人见状，嘴里大骂的冲了上来。 这些人自然是不用周毅动手的，跟在身后的刘老七一出手，就把这些人全部撂倒了。 这群地痞流氓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遇到刘老七这样的杀才，那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没多久，大汉身边的那些小弟便全部倒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周毅面带笑容，指着地上的壮汉对李秀娘说，“你自己的公道，自己去讨回。” 李秀娘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眼眶里全是泪水。 她做梦都没想到，周毅竟然真的会为她出头。 “少爷……”她哽咽地看着周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毅轻笑了一声，“你要是不敢，我就让别人来教训他。” “少爷，让我来！”李秀娘咬了咬牙，走到了壮汉身前。 此时，捂着小腿的壮汉脸上全是冷汗，听到李秀娘的声音后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她，眼神如同野兽一般。 换成其他女人，看到这一幕恐怕早就吓破胆了。 李秀娘同样害怕，一想到少爷就在身边，她突然有了无限的勇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走到壮汉身边，手掌高高扬起，一巴掌呼了下去！ “啪”的一声，她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但心里却无比畅快。 第129章 我确实后悔了 “你是女人，力气小，他打你一巴掌，你打他十巴掌就好了。”周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微微一怔，没有回头，只是再次抡起手，对着壮汉的脸扇了起来。 明月楼的顾客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一个男人打成这样，大乾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慢慢的，不少人看向李秀娘的眼神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个女人，可真狠！ 此时，壮汉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全是血，看得出来李秀娘打的是真狠。 “换成普通女人，能打第一巴掌就很不错了，哪里会像李秀娘一样一连十巴掌，你看手都红了。” “这女人的真的狠！” “打断腿脚，给我送官，就说他们来敲诈。”周毅冷冷地对刘老七吩咐道。 刘老七点了点头，朝外面招了招手，壮汉一行人立马就被拖了出去。 周毅这才转过头，拱手对众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今天全厂八折，就当是明月楼给诸位赔罪。”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自然是非常高兴。 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群壮汉一行人就是过来捣乱的，结果乱没捣成，反被周毅雷霆手段震慑住了。 本以为只是看个热闹，没想到还有优惠，大家自然乐见其成。 “你待会儿去账上支十两银子，就当是医药费了。”周毅转头对李秀娘说。 李秀娘赶紧拒绝，“少爷，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哪里能要……” 她话没说完，就被周毅直接打断，“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谢谢少爷……”她心里只剩感动，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要给周毅跪下。 周毅立马扶住对方，皱眉道：“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没事不要下跪。” “少爷，我记住了。”李秀娘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望着少爷离开的背影，她的眼神越发坚定，“一定要帮少爷好好经营明月楼！” 洪国公此时正在对面的二楼，时不时就看一下明月楼的大门口。 那群壮汉就是他叫过去的，目的自然是想恶心一下周毅。 结果等了半天，明月楼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他不耐烦时，却看到了让他脸色阴沉的一幕…… 刘老七从明月楼大门出来后，环顾四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对面二楼洪国公所在的房间。 对方特意打开窗户，一直盯着明月楼大门，想不注意到都难。 看到这一幕的他，瞳孔一缩，立马让手下把壮汉一行人送官。 随后，他不敢再看洪国公，立马回到了周毅身边，低声说了这件事情。 周毅微微一笑，指尖轻敲桌面，语气淡然，“不用管他，照常做生意。” 他敢断定武帝肯定是警告过洪国公，不然对方不会借他人之手来闹事了。 结果他这边刚坐下没多久，褚大山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少爷不好了，洪国公来了！” “洪国公来了你就招呼，有什么不好的？他难道还能吃掉你不成？”周毅挑眉一笑，语气戏谑。 褚大山见周毅这副表情，急得直跺脚，想死的心都有了，洪国公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少爷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他苦着脸，声音发颤，“少爷，他要是正常吃饭，我自然不怕，我就怕……”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周毅直接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目光沉稳，“你照常做生意，我来会一会他。” “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褚大山一听，急得额头冒汗。 眼前的少爷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若是冲动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等于给洪国公找到了闹事理由。 周毅哈哈一笑，拍了拍褚大山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越不着急，着急的反而是他。” 褚大山见周毅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勉强点头，赶紧转身出去招呼。 洪国公这样的人来明月楼，若是怠慢了，等于是给对方抓到了把柄。 周毅估摸着火锅上了之后，这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大厅。 明月楼的大厅原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结果现在却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目光躲闪的看向了大厅中央。 之所以出现这个场景，自然是因为洪国公在这里。 按理来说，洪国公这种身份的人，肯定是要去二楼的包间，结果对方偏偏坐到了大厅。 众人偷瞄洪国公阴沉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此刻心情极差，自然没人敢招惹。 有些客人见此情形，连饭都顾不上吃，站起来就准备结账走人。 周毅直接冲着褚大山挥了挥手，声音清朗，“今天是明月楼招待不周，各位若是想走的话，全部免单。” 洪国公在这里，明显耽误了这些客人用餐，作为明月楼的主人，自然要把责任担起来。 在场的客人听到这话后，心中对周毅都暗暗佩服，对方能够如此周到，在他们看来实在难得。 最关键是，周毅这样做摆明了是不给洪国公面子，整个大前朝，敢这样做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周毅，你倒是大方啊！”洪国公杨天霸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语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毅笑呵呵地走过去，目光坦然。“明月楼没让客人尽兴，理应赔偿，杨伯伯你说对不对？” “别叫我伯伯！”杨天霸眯起眼睛，语气森然，“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侄儿。” 周毅哈哈一笑，径直在洪国公对面坐下，神色自若，“伯伯，做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一夜之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洪国公冷哼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到底是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看来伯伯说的是昨天的生意。”周毅脸色未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伯伯难道还能后悔？” 洪国公身子猛地前倾，眼中怒火翻涌，“我确实后悔了！” 第130章 还是太年轻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周毅耸耸肩，一脸轻松，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做生意有得有失，偶尔赔一点，很正常。” 洪国公的手瞬间捏成拳头，骨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在手背上隐隐浮现，他心中暗骂，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正想发火，却突然想起了昨天武帝对他的交代，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只是眼神依旧阴沉如墨。 “我今天可是冲着明月楼的火锅来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的语气中带着威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毅轻笑了一声，神色淡然，一点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京城大部分人都喜欢火锅，也有一小部分的人不喜欢火锅，不知道洪国公的口味如何？” 洪国公眼睛微微一眯，周毅这话说的倒是漂亮，直接就把责任撇到一边了。 到时候他真要说火锅不好吃，对方就有理由来解释了。 “哼，我还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今天食材要是有问题，或者有什么让我不满意的地方，我要砸了你明月楼的招牌！” 周毅笑着站了起来，衣袂轻拂，姿态从容，“那我就不打扰洪国公用膳了。” 说完，他冲着李秀娘等人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这一桌一定要盯死，千万不能让对方找到发难的机会。” 李秀娘自然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亲自来到洪国公的桌边，微微欠身，准备认真服侍。 哪知道洪国公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刀，“刚才就是你动手打的人？” “国公爷说笑了，”李秀娘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不卑不亢，“小女子只不过是被迫反击而已。” “好一个被迫反击！”洪国公的嗓门陡然提高，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他直接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李秀娘面前，眼中带着挑衅，“这是赏你的。” 说完，他瞥了一眼周毅，见对方脸上依旧带着淡笑，并未阻拦。 李秀娘没有拒绝，直接端起酒杯，朗声道：“谢国公爷赏赐。”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一滴，她抬手轻轻拭去。 经过刚才的事情，李秀娘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洪国公要她的命，她相信少爷会照顾她的家人。 对一个女人来说，家人有了退路，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之前辛苦出来干活，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的好？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听周毅的吩咐，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要做到最好。 只有展现出了自己的作用，才能得到少爷的器重。 看到这一幕的洪国公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大声鼓掌叫好，看的出来是真欣赏。 旁边的客人原本是想看一看洪国公，到底要如何刁难李秀娘，结果没想到对方没刁难，反而请李秀娘喝酒，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菜吧！”洪国公喝完酒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恢复了刚才的冷峻。 李秀娘轻轻点点头，赶紧让人把准备好的食材，一一端了上来。 看着放在冰块上的新鲜食材，洪国公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心中暗忖这小子是真舍得下本钱！ 这从测面证明了一点，对方制造冰块的成本是非常低的。 一想到这个，他越发的恼怒，这原本是一个多赚钱的生意，为什么周毅要把这个生意全部送给皇帝呢？ 这要是跟他合作，一年下来得赚多少钱？他是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 李秀娘自然不知道洪国公在想什么，她非常恭敬地将食材夹入火锅中烫了起来。 等到荤菜素菜都放了一些后，她这才停下来，抬头问道：“国公爷，不知道您对酱料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重辣重盐！”洪国公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 李秀娘微微点头，轻声提醒了一句：“我家少爷说，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国公爷要不适当减少一些？” 洪国公身后的侍卫听到后，脸上都是微微一变，心中暗惊，这小小的侍女，竟敢这么跟国公爷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大胆刁民！国公爷的饮食习惯，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其中一个侍卫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洪国公举起了手，示意手下不要说话，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李秀娘，眼中带着探究，“难道你不怕我吗？” “我家少爷说了，不管什么人来到明月楼，我们必须一视同仁。”李秀娘不卑不亢地回答，眼神清澈坚定。 洪国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想到周毅会给出这样的吩咐。 他抬头看向周毅，声音洪亮，“周毅，如果有一个乞丐进来吃饭，你也会这样对待他吗？” “只要他给得起钱，明月楼就会一视同仁。”周毅笑着回答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洪国公冷笑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能来明月楼消费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 要是让这些人跟一个乞丐同桌吃饭，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同意的。 他之前还在想着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教训周毅，结果没想到对方亲自送上门来了。 他直接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到洪国公的吩咐，那个手下明显很诧异，不过却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直接往门外走了。 周毅立马反应过来，对方这怕是要真的找个乞丐过来恶心他了。 他立马招手唤来褚大山，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刚才他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是不好好招待这位洪国公带来的乞丐，那肯定是不行的。 如何让其他客人不感到反感，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样，乞丐就是乞丐，在场的达官贵人与其有着天壤之别。 若让乞丐与这些人坐得太近，怕是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没过多久，洪国公的手下真的带来了一个浑身褴褛的乞丐进来。 对方的头发打成了结，油腻肮脏，甚至还能看到不少苍蝇在他身上盘旋。 稍微走近一些，便能闻到一阵恶臭传来，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掩鼻皱眉。 第131章 我当真只为火锅而来 杨天霸看到这一幕，得意地看向周毅，眼中满是挑衅，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年纪轻轻的喜欢说大话，非得让他栽个跟头不可！”他心中冷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一个乞丐进店，光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就足以让人嫌弃。 不管周毅说的如何冠冕堂皇，都不可能让在场的人满意。 想到这里，他拿起筷子，夹起了已经烫好的食材，稍微蘸了点酱料后放入嘴里。 等品尝完这美味后，他顿时沉默了，放下筷子心情有些复杂。 就冲着这样的味道，他真挑不出什么问题。 他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周毅愿意放弃制冰生意了。 就冲着这个火锅，对方想要赚钱，实在是太容易了。 此刻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么一个会赚钱的人，似乎不应该把关系搞到如此恶劣的地步。 “大家让一让。”褚大山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他指挥着两个小二，从里面搬了一个精致的屏风出来，迅速在乞丐周围隔出一块独立的空间。 既不影响其他客人，又兑现了“一视同仁”的承诺。 随后，两个小二搬来了一座鎏金雕花香炉，炉身缠绕着祥云纹路，里面不断有袅袅白烟轻盈跃出，如丝如缕，所到之处，留下了阵阵清冽的檀香味。 刚才乞丐所带来的腐臭气息，顷刻间便被这股幽香吞噬殆尽。 “这似乎是清风阁的‘迷离香’，价值连城啊！”一位锦衣公子轻摇折扇，低声惊叹。 “周毅这手笔当真阔绰，听闻‘迷离香’需在清风阁消费千两白银方有资格享用。”身旁同伴附和道，眼中闪过艳羡。 “他将这名贵香料置于明月楼，实在匪夷所思。” “就为区区一个乞丐，耗费如此巨资，值得么？”有人蹙眉质疑。 “我倒不觉意外，”一位青衫老者捋须轻笑，“诸位且看明月楼待客之道，便知缘由。” “此言极是，此处小二的神态气度，确非寻常酒肆可比。”众人纷纷颔首。 褚大山将那乞丐引至角落，又将香炉轻置于案几上。 炉烟缭绕间，他笑意盈盈地走到乞丐身前，对那股残留的酸臭浑然不觉，躬身道：“客官，不知您想用些什么？” 乞丐佝偻着身子哆嗦站起，浑浊的眼中满是惶恐，这等雕梁画栋之地，他连门槛都不敢轻触，哪知如何点菜？ “直接给他上个火锅。”周毅直接开口了。 褚大山立刻应声，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微风，急唤后厨备菜，又招来小二亲自从旁照料。 此举过后，满堂宾客皆见识了明月楼的待客至诚。 即便面对蓬头垢面的乞丐，小二仍能眉眼含笑，斟茶布菜间不见半分怠慢。 “单凭这份气度，京城食肆便无出其右。”有人击节赞叹。 洪国公始终默然，只专注涮着铜锅中翻滚的羊肉。 火红色的汤汁咕嘟作响，他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在蘸料中轻滚，送入口中时眯起了眼。 这火锅，他竟是越吃越上瘾！ 不得不承认，周毅此番应对着实精妙，非但未激起众怒，反令明月楼声名更盛。 洪国公瞥向柜台后笑意温润的周毅，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堂堂国公，若要在食肆生事，何须大费周章？ 武帝叮嘱他莫与周毅冲突，但用膳时“偶发”脾气，岂非再寻常不过？ 他抚过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怒火稍缓。 若非昨日那桩变故……这火锅配方，他本愿以重金相购。 想到日后在府中便能享用此等美味，喉结不禁滚动，可惜，当真可惜。 酒足饭饱后，洪国公猛然拍案而起，广袖带翻茶盏，正当他欲借题发挥时…… “周毅！速与我备个火锅！”一道洪亮嗓音破门而入。 满座哗然，这位国公爷虎视眈眈之际，谁敢如此放肆？ 待看清来人一袭月白锦袍，执湘妃竹折扇的模样，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洪国公，唇角噙着玩味笑意。 洪国公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发白，来人竟是四皇子！ 周毅疾步相迎，眉间却凝着忧色，“你怎的来了？” “若不来……”朱世明以扇掩唇，声若蚊蚋，“洪国公今日怕是要演一出好戏。” 言罢朗声大笑：“自上次尝过火锅，本皇子朝思暮想，今日定要痛快朵颐！” 堂内紧绷的气氛霎时松动，早就听闻四皇子与周毅交好之事，早成京城佳话。 如今有这位殿下坐镇，洪国公纵有雷霆之怒，也得掂量三分。 果然，洪国公面色铁青，他万没料到四皇子会在此刻横插一脚。 “咦？”朱世明忽顿足转身，扇尖轻点额角，作恍然状，“原来洪国公也在？” 洪国公慌忙离席，抱拳时腰带玉扣叮当作响，“老臣拜见四殿下。” “国公不必多礼。”四皇子虚扶一把，“要不一起喝一杯？” “老臣已用毕，不敢扰殿下雅兴。”洪国公躬身退后，眼底阴鸷一闪而逝。 四皇子面露惋惜，“既如此……本殿下送送国公？” “折煞老臣！老臣这就走，不劳烦殿下了。”洪国公连连摆手，狠狠瞪了周毅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待杨天霸身影消失在街角，周毅叹气：“你又何必蹚这浑水？” 朱世明“唰”地展扇，笑吟吟道：“我当真只为火锅而来。” 周毅心知肚明——以朱世明消息之灵通，洪国公踏入明月楼那刻起，这位殿下便已得了风声。 此番前来，分明是甘冒开罪重臣的风险，过来替他解围的。 即便是当今太子，面对洪国公亦需礼让三分，何况对方这般处境？ “楼上雅间叙话吧。”周毅指了指楼上。 再不走，两个人怕是要成为动物园的猴子了。 朱世明来到包间，直接就瘫坐在黄花梨圈椅，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 与周毅相处时，他总觉格外松快，这人待他既无谄媚亦无畏惧，仿佛自己只是寻常挚友。 这般平等相待，于深宫长大的他而言，实在是太难得了。 第132章 做生意的天才 “想吃些什么？”周毅倚着门框问道，笑着问道。 朱世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京城庖厨谁及得上你？你看着上就行了。” 周毅轻笑一声，转身离去，片刻后，他携着一叠宣纸返回，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又是什么新奇吃食？”朱世明撑起身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如同嗅到鱼腥的猫儿，“莫非是纸包着的珍馐？” 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叠宣纸。 “整日就知道吃。”周毅翻了个白眼，大剌剌地坐到他身旁，将纸张重重拍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正经事。” 朱世明蹙眉接过宣纸，漫不经心地展开，待看清内容后，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 他猛地抬头，眼中惊涛骇浪，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这是干什么？” 周毅早已想好了理由，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你刚才看到了，我这里需要一个人罩着，你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东西我不能要。”朱世明摇了摇头，将那张纸重新放回桌上，“你有父皇作靠山，其他人根本不敢拿你怎么样。” 周毅故作不悦，“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只是这件事情……”朱世明刚想详细说下去，却被周毅直接打断。 “你当我是朋友，就把这个收下。”周毅俯身逼近，目光灼灼，“你想娶洪国公的女儿，手上没有一点筹码怎么行？” 原本一脸平静的朱世明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吧？”周毅笑着坐了下来，语气戏谑，“上次你和杨慕凝来我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朱世明老脸一红，低下头避开周毅的视线，他没想到对方看透了他和杨慕凝之间的关系。 “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做得那么明显了。”周毅收起笑容，正色道，“没有人会是瞎子。” 一个皇子，一个洪国公的女儿，两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方为了他得罪了洪国公，那和杨慕凝的事情只会更难。 作为朋友，他要是不出力实在说不过去。 朱世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东西我真不能要。” 周毅所给的东西是明月楼的股份，他是想帮朱世明一把的。 在他的记忆里，朱世明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更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对方生母的身，只是一个宫女。 说得难听一点，朱世明是武帝酒醉后的产物，没有任何感情。 由此一来，志顺地位低微，自己没有什么争夺的心思，平时就是一个小透明。 平日里帮武帝做一些脏活累活，不然连武帝的面都见不到。 就拿上一次出京城，就是因为有个县发了水灾，让他去赈.灾。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随便派个大臣就行了，结果这个任务偏偏落到了朱世明身上，足以看出武帝对这个儿子的不在乎。 作为朱世明的朋友，周毅想帮对方一把。 坐上那个位置是不太可能，过个富足生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要是不收下，以后我们可就不是朋友了。”周毅趁着脸道。 朱世明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能够看得出来，周毅是真心对他。 他直接站起来，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实在是人生幸事。”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毅笑着端起酒杯，没有说话，直接喝掉杯中酒。 两人喝完之后，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仿佛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阴霾。 人生之中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实在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给我收起来。”周毅大手一挥，一点不给朱世明拒绝的机会，“以后没事多来溜达一下，让人家知道我的明月楼是你罩的。” 朱世明没再扭扭捏捏，直接将桌上的纸收了起来，“好，那我今天就占你的光。”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周毅翻了个白眼，“以前我可没少占你的光，今天算是报答。” 接下来，两人就有一杯没一杯地喝起来，聊得很开心。 咚咚咚，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褚大山着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不好了，隔壁的千禧楼同样推出了火锅！” “进来说话。”周毅放下手里的酒杯，冲着外面喊了一句，他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房门打开，褚大山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少爷，千禧楼推出了火锅，我们的生意怕是会受影响！”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阵脚。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周毅抬眼看对方，目光平静，“对方的火锅尝过了吗？” 褚大山一愣，摇了摇头，“我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暂时还没去做这件事情。” “那就赶紧去做。”周毅挥了挥手，语气从容，“如果味道一般就不用在意，味道跟我们差不多，你再来跟我说。” 看到自家少爷如此镇定，褚大山心里的焦急突然就消失了不少。 有少爷这颗定海神针在，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爷，我现在就去办。”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朱世明看着一脸平静的周毅，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周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在火锅这一块，我可是祖宗，他们能够弄出来，花样绝对没我玩的多。” 朱世明眼睛微微一亮，身子往前倾，“这么说，你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期待，像极了发现宝藏的孩子。 “那是当然。”周毅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东西要是一下子全部拿出来，人家就没有新鲜感了，做酒楼讲究的就是一个新鲜感，必须每天都能让客人有不同的惊喜。” 朱世明抿了抿嘴，细细品味周毅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的眼中渐渐浮现出钦佩之色。 “周毅，你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他忍不住感慨道，语气真诚。 第133章 给我降价 周毅摆了摆手，“天才谈不上，我只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我俩可是朋友，好东西不得让我先品尝一番吗？”朱世明没再纠结这件事情，一脸期待地看着周毅，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周毅笑了笑，“东西上次不都给你们试过了吗？” “你说的是白酒？”朱世明立马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回味。 上次他在周毅家喝的那种酒，可以说是印象深刻，最后一问才知道原来名字叫白酒。 “你觉得如果明月楼推出白酒，生意会如何？”周毅笑眯眯地问道。 在这个问题上，朱世明没有任何犹豫，“绝对能够让整个京城震动，明月楼重回第一，一定没有问题！” “先别着急，等褚大山回来看看情况再说。”周毅一脸轻松，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半个时辰后，褚大山这才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衣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少爷，已经尝过了他们的火锅，味道比我们的稍差一些。”褚大山的脸色有些难看，眉头紧锁。 周毅对这件事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早有准备。 火锅这东西复刻起来实在太简单，根本没什么难度。 即便味道上有些许差距，最后都能从食材上弥补。 以千禧楼的名声和地位，想要用到最新鲜的食材自然不成问题。 “你慌什么？先看看对方的生意如何。”周毅摆了摆手，语气从容。 褚大山低头禀报，“少爷，他们的生意现在非常火爆，整个酒楼都坐满了人。” “我们的生意可有受到影响？”周毅抬头问道，目光如炬。 褚大山先是一愣，缓缓摇头，脸上渐渐浮现出惊喜之色，“好像……对我们的生意没什么影响。”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周毅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月楼的火爆看似是因为火锅，实则与我们的服务密不可分，千禧楼若做不到这一点，便不足为惧。” 褚大山脸上仍带着担忧，犹豫道：“话虽如此，但服务这种东西，千禧楼若想学，恐怕也不难……” 周毅哈哈一笑，挥手打断赌坊，“行了，你下去吧！等明天我带个新东西过来，保证让明月楼再次成为焦点。” 褚大山眼睛一亮，凑近一步，“少爷，您这是又发明了什么新美食吗？” 周毅神秘地笑了笑，“这事你别打听，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就行。” 褚大山这下心放回了肚子里，拱了拱手，躬身退下。 他对自家少爷的信任，此刻已达到了巅峰，少爷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你那个白酒拿出来，明天的明月楼不知会热闹成什么样子。”朱世明一脸期待，搓了搓手。 周毅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想赚钱，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我记得你上次答应送我一坛酒的，要不我现在就回去拿？”朱世明突然凑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周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原来你是在惦记我的美酒。” …… 此时的千禧楼，杨忠看着宾客满座，眼中满是得意。 这两天被明月楼抢尽风头，千禧楼可谓是被压着打。 从今天起，一切将重回正轨。 明月楼推出火锅，他们千禧楼同样推出火锅，他不信明月楼还能与他们竞争。 “现在明月楼还有生意，不过是客人尚不知我千禧楼也有火锅罢了。”杨忠冷哼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再加上服务未完全跟上，明月楼才能苟延残喘，等明日新小二到齐，局势必会逆转，明月楼想超过千禧楼？做梦！” 他猛地站起身，对身旁的手下厉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把千禧楼有火锅的消息传遍全城，明白吗？” 手下们连连点头，不敢耽搁，迅速退下执行命令。 杨忠负手而立，望向明月楼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们，也想跟我斗？嫩了点。” 在明月楼推出火锅的第一时间，他便派人去品尝过。 尽管不愿承认，火锅确实改变了大乾酒楼的格局。 他当即召来自家大厨，问能否复刻。 令他惊喜的是，火锅的做法竟如此简单，短短几日，千禧楼的大厨做出了味道七八分相似的火锅。 “这下，千禧楼总算能反击了。”杨忠志得意满。 消息传开后，下午的千禧楼宾客更多了，而明月楼的客人明显减少。 作为曾经的“第一楼”，众人下意识更信任千禧楼，况且他们都好奇两家的火锅味道是否相同。 京城的餐饮市场就那么大，来千禧楼的人多了，去明月楼的便少了。 得知此事的褚大山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发白。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明月楼之前的名声太差，与千禧楼竞争本就艰难，本以为凭借火锅能慢慢拉回差距，却不想千禧楼动作如此之快，直接抢走了生意。 他本想立刻通知周毅，想到少爷今日的吩咐，又强忍了下来。 少爷说得清楚，明月楼吸引客人，一靠火锅，二靠服务。 千禧楼的火锅味道尚有差距，客人品尝后自会回来，而服务方面，千禧楼只学了皮毛，客人体验后便会明白孰优孰劣。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褚大山看到酒楼里坐满了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看来昨日体验过千禧楼火锅的客人，大多还是回来了。 他心中暗叹：“还是少爷看得远，差点自乱阵脚。” 另一边，杨忠看着酒楼零零散散的客人，脸色阴沉如水。 昨日他还意气风发，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今天怎么没客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把拽过小二，厉声质问。 小二哭丧着脸：“掌柜的，小的也不清楚啊，来的客人就是没几个……”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打听！”杨忠怒喝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半晌后才急匆匆回来禀报，“掌柜的，客人说……说我们的火锅味道比明月楼的差了些……” 杨忠脸色更加难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没想到竟会影响生意。 在他看来，那点味道差距根本微不足道。 “掌柜的，我们现在怎么办？”小二小心翼翼地问。 杨忠猛地一拍桌子，咬牙道：“还能怎么办？给我降价！我就不信明月楼敢跟！” 第134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杨忠敢降价的理由非常简单，就是背靠齐国公。 再说他们的生意一直这么好，账上的流动资金非常的多。 明月楼的情况却是非常的糟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对方的账上肯定是没多少钱的。 周毅最近卖冰确实赚了不少钱，关键是时间太短，杨忠认为不足为虑。 更重要的一点是，已经有隐约的消息传出，周毅的制冰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败明月楼，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手上的银子。 味道上他一时半会儿打败不了明月楼，就直接用银子砸，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银子。 到时候只要优惠一给出，就算火锅的味道再差一些，相信都会有人光顾的。 事实证明，他的这种做法确实有一定的效果，消息放出没多久后，千禧楼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杨忠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他看着酒店里坐满了人，挥了挥手对小二道：“赶紧去打听一下，看看明月楼的生意怎么样。” 半晌工夫后，小二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杨忠得意地抚了抚胡须，“明月楼的生意是不是很糟糕？” 正想开口的小二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接下来的消息说出来。 看到小二这副模样，杨忠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生气地喝道：“干什么？哑巴了吗？” “掌柜，明月楼的生意很好，没有受太多的影响。”小二硬着头皮把消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杨忠手上一用力，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拔下来，“他们的生意怎么还能这么好？客人不都来我们这边了吗？” “不清楚，反正我进去看了一眼，到处都坐满了人。”小二如实回答道。 就在此时，一桌客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怎么回事？蘸料都不给我端上来吗？” 千禧楼的小二赶紧走上前，态度不冷不热，“客官，蘸料就在旁边，可以自己动手的。” “我是来吃饭的，为什么要我动手？人家明月楼都是亲自给我们调好端上来的！”客人不满道。 小二依旧不慌不忙，“我们千禧楼可是京城第一楼，靠的就是口味和名声，客官您还是不要拿明月楼跟我们比。” 这句话立马让客人生气了，他觉得千禧楼的人实在是太狂了。 “你们千禧楼好大的架子！我还真就不来吃了，以后天天去明月楼吃！”说完，客人直接拂袖而去。 这一幕被楼上的杨忠看在眼里，他猛地锤了一下栏杆，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冲着小二喝道：“赶紧把店里的人全部给我叫过来！” 小二不敢耽误，赶紧老老实实去办了，掌柜现在火气很大，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 此时，褚大山看着店里的生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少爷说的没错，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其他。 他刚才已经差人去打听过千禧楼的生意了，跟他们这里差不多。 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火锅这道美食到底给他们带来了多好的生意。 明月楼要是能够一直独家经营火锅，成为第一楼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惜他知道这只是奢想，人家不会眼睁睁看着明月楼一家独大。 千禧楼的速度算得上很快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他酒楼都会纷纷推出火锅。 现在明月楼在火锅上唯一的优势，就是“正宗”二字了。 “掌柜，少爷要求制作的牌匾已经送过来了。”一名伙计汇报道。 褚大山挥了挥手，“走，赶紧去看看。” 为了让明月楼更快打出名气，周毅让人制作了一块牌匾，上面的字很简单——“正宗火锅”。 这代表了明月楼独特的地位，有了这一个称号，以后来到京城的人想要吃火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明月楼。 褚大山看着这块牌匾，非常满意，明月楼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地发展，抢回第一楼真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千禧楼的小二跑了回来，低声在褚大山耳边说了一句。 褚大山听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让人赶紧把牌匾挂上去。 做完这一步后，他又吩咐了几句店里的事，这才赶到府上向周毅汇报了这件事情。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少爷所说的惊喜，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你觉得千禧楼这样做，对我们会有影响吗？”周毅慢条斯理地问道。 褚大山直接摇了摇头，“我觉得杨忠这完全是在出昏招，对我们明月楼不会有任何影响，同时还会损害千禧楼的名声。” 周毅微微点头，非常满意地看向褚大山，对方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掌柜，观察力还是有的。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他淡淡问道。 褚大山赶紧拱了拱手，“少爷，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发展，不去搭理这些事情就可以了。” “行了，那你回去吧！”周毅挥了挥手，“这几天我就不去酒楼了。” 褚大山赶紧躬身道：“少爷放心，我会盯好酒楼的。”说完，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周毅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褚掌柜，你这是还有别的事情？” “少爷，您说要推出一款新的美食，我们可都在等着呢！”褚大山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周毅笑着拍了拍手，富贵立马端着一个坛子上来了。 褚大山死死盯着坛子，抬头一脸好奇地看向周毅，“少爷，这是……” “东西已经在这里了，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吗？”周毅此时有点考验对方的意思。 褚大山立马认真了起来，“少爷，我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才好做决定啊！”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周毅继续问道。 褚大山直接傻眼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少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第135章 实在是太不妥 周毅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对这东西很好奇？” “是的。”褚大山赶紧点点头，他可是好奇的很。 周毅稍微坐直身子，“其他人也会这么想，都会来明月楼，剩下的不用我多说吧？” “少爷，你这招实在是高！”褚大山立马明白了过来。 周毅指着那坛白酒，“你今天就把这坛酒带回明月楼去，放出消息说三天后，邀请全京城的人来品尝品尝，你要告诉他们，这是人间美味。” 褚大山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少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周毅直接摇头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神秘感，你明白吗？。” 现在知道这酒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这些人都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他不告诉褚大山，就是要彻底把这个消息封锁住，让京城所有人对这“人间美味”都感到好奇。 只要这个噱头上来了，三天之后的明月楼肯定会非常热闹。 褚大山微微一笑，立马明白了周毅的意思，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少爷，你说三天之后，明月楼会是什么景象？” 周毅哈哈一笑，“那肯定是座无虚席，说不定门口都要被围起来。” 褚大山得到周毅的授意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坛白酒回到了明月楼，同时让手底下的人开始放出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围绕着明月楼和千禧楼做出各种各样的讨论。 其中，大家最关心的，自然就是周毅所说的人间美味。 可惜这件事情太神秘，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后众人倒是聊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京城第一楼”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 放在以前，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大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千禧楼。 随着周毅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在明月楼这边。 实在是明月楼的火锅味道太让人欲罢不能了，再加上对方的服务摆在这里，每个去吃饭的客人都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种体验，在其他酒楼是感受不到的，花钱享受到了美食，还能有情绪价值，这些客人自然对明月楼充满了信心。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武帝的耳朵里。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佩服过一个人，周毅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有些佩服了，这小子太会赚钱了！ 现在他对明月楼即将推出的东西，同样非常好奇，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家里倒腾了什么，拿出来会不会又震惊整个京城。 思索片刻后，他决定三天后亲自去看一看。 此时，皇后正准备休息，朱微珍突然跑了过来。 皇后好奇地看向朱微珍，“这大晚上的，你不早点休息，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朱微珍立马蹲下来，撒娇道：“母后，我在宫里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想出去转一转。” 听到这话，皇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她刚想拒绝，一看到朱微珍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立马就软了下来。 再加上前两天因为周毅的事情，她狠狠骂了朱微珍一顿，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现在女儿想出门散散心，似乎合情合理。 “行，明天我跟陛下说一句，让你出去玩半天。”她立马做了决定。 这要是换成平常，听到这话的朱微珍恐怕早就跳起来了。 今天朱微珍却直接摆手拒绝，“母后，我不想明天出去，我想三天后出宫！” “三天后？”听到这个时间，皇后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明月楼的事情。 她盯着朱微珍，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出去干什么？” 朱微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了正常，“母后，我就是想到处转转。” 皇后没有立马揭穿对方，笑呵呵地问道：“看样子，你在皇宫里呆得太久，是想出去转转，到处吃点美食，对吧？” “对的对的！”朱微珍赶紧点了点头，已经放松了不少警惕。 “你就没想过找谁跟你一起去吗？”皇后继续问道。 朱微珍摇了摇头，“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带几个手下，逛完就回来。” “你都准备去京城什么地方逛逛？”皇后笑着问道。 此时的朱微珍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准备去明……千禧楼吃下火锅，再去买点胭脂水粉，到时候给母后带点礼物。” 皇后这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还准备去明月楼看看，对吧？” “嗯，没错！母后你怎么……”话说到一半，朱微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正严肃地看着朱微珍。 朱微珍立马撒娇道：“母后，我就是去看看！宫里都已经传遍了，说明月楼三天后会拿出绝世美味，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你不是讨厌周毅吗？他弄的东西，你去凑什么热闹？”皇后故作不解道。 一提起周毅，朱微珍就咬牙切齿，“我是很讨厌他，但他做的东西确实不错，我想尝一尝。” 上次的凉皮和火锅，让她对周毅的印象确实改观了很多。 前两天因为周毅被皇后骂了一顿，她心里很是不满，本想教训周毅一番，结果却被对方反教训了。 她堂堂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在她心里，对于周毅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对方有很大的改变，再加上那些惊为天人的美食，让她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人。 可另一方面，对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把她当公主对待，这让她很不满。 听到女儿的解释，皇后心里很是意外，她没想到朱微珍对周毅的态度有如此大的改变。 沉默片刻后，她直接道：“三天后，我也去一趟明月楼，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母后，你要出宫吗？”朱微珍一脸意外，“父皇会答应吗？”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记住这几天在宫里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别说去明月楼了，凤鸣宫别想出！” “母后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朱微珍立马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武帝和皇后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的都是三天后明月楼的事情。 武帝决定瞒着皇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前去。 他作为一个皇帝，要是因为美食出宫，实在是太不妥了。 再说皇后向来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他怕要是说出来，对方会反对。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136章 正主全部现身 金銮殿内，铜炉中檀香袅袅，武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指尖轻轻叩击着御案边缘，目光虽扫过下方群臣，却似穿透了殿外廊柱，隐隐透着几分神游天外。 往常批答奏对时清亮有力的声音，今日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当值太监唱喏“退朝”之声方落，武帝已扶着案几站起身来，直接就离开了。 他甚至未及听完领班大臣的末句陈词，就匆匆往殿后走去，显得很是匆忙。 “陛下今日竟如此匆忙？” “莫不是北境草原又生事端？” 朝臣们望着武帝远去的背影，纷纷交头接耳。 户部尚书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眼镜，目光中满是疑惑，“前日八百里加急奏报才说前线暂时稳定，按说不该。.” 话未说完，便被吏部侍郎轻轻拽了拽衣袖。 沈晨峰见此情况，皱着眉头道：“陛下自有考量，尔等只需各司其职，有什么好担心的？”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交头接耳的群臣。 众人见状，纷纷整冠肃容，拱手后赶紧离开了。 沈晨峰望着武帝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牌，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武帝已经换上了便服，带着吕公公和一众侍卫，离开了皇宫。 他走后没多久，一身便服的皇后带着朱微珍，同样出了皇宫。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的市井街巷，正涌动着另一股热潮。 明月楼朱漆大门外，早有好事者踮脚张望，人群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听说今日要推出‘人间美味’？” “前儿那火锅已叫人回味无穷，这回又是什么新鲜花样？” “明月楼又出新美食了，我可太喜欢了！” “我这火锅还没吃够呢！没想到明月楼又推出了新美食，以后我天天都在这里吃。” “我实在想不明白，还能有什么美食能够比火锅更好吃的？” “千禧楼昨天刚挂出‘火锅八折’的牌子，今天怕不是要被比下去咯。” “千禧楼的火锅味道终究是差了一点，而且他们的小二跟明月楼的根本没法比。” “明月楼现在又推出了新美食，我看这第一楼的名号，迟早要拿回去。” “这个我倒是非常的认同，千禧楼有点不是对手了。” “你们说周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这里有个小道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快说来听一听！” “听说周毅以前是藏拙，不想太张扬，没想到魏国公去世了，这下就不得不张扬，否则魏国公这个位置就保不住了。” 街角茶棚里，武帝已换了青衫布履，头戴细藤斗笠，正倚着竹桌啜茶。 听着外面的议论，他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神情波动。 民间的声音总是各种各样的，他这个做皇帝要是都去追究，其他事情就不用做了。 吕公公垂手立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扫过人群，一旦有可疑的人，他就会立马让然拿下。 忽听得邻桌几个商贾压低声音，“你们可知道，周毅的制冰生意现在如何了？” “听闻已经给当今圣上了，其他人就别想染指了。” “你们说周毅是自愿的，还是……嗯？” “小点声，别被其他人听到了。” 武帝握茶杯的手指顿了顿，茶盏与竹垫相触发出轻响，面上却仍是一片平静， 吕公公余光瞥见主子神情不对，忙轻咳一声，朝暗中随侍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几个精壮汉子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挤去，不着痕迹地把刚才两人个带走了。 吕公公把周围的情况都打探了一遍，随后来到武帝身边，小声道：“陛下，几个国公的管家都到了。” “周毅这小子，今天弄的个大场面。”武帝笑眯眯道。 现在他对周毅所谓的人间美味，是真的很感兴趣。 明月楼后堂，褚大山正对着青铜镜整理衣襟。 看到外面这一幕的他，高兴得不行。 对于明月楼来说，今天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就能越早将“第一楼”的名号夺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问李秀娘，“都准备好了吗？” 李秀娘等人赶紧回答，“掌柜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再检查最后一遍，然后开门迎客。”褚大山大手一挥。 李秀娘等人点点头，各自分散开来，认认真真地检查着明月楼的每一处。 半盏茶的功夫后，李秀娘等人检查完毕，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开了大门。 站在门外等候的人立马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他们惊讶地发现，今天的明月楼与昨天已经大变样了。 大厅空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坛子。 空地四边摆满了桌椅，店里的其他桌子已经全部搬走了。 褚大山来到大门口，笑着拱了拱手，高声道：“欢迎各位来到明月楼！想必邀请函都已经收到了，大家请排好队，按照邀请函，我们的人会带您到相应的位置上。” 三天前，周毅给勋贵人家都送出了请帖，还有一部分则送给了民间的富商。 勋贵们坐在二楼的位置，普通富商则坐在一楼。 位置越靠近中央的人，身份就越尊贵。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来明月楼的人对彼此的身份有个了解，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前面的人立马开始排起了队，纷纷拿出自己的请帖。 武帝不为所动，继续坐在茶棚，一点都不着急。 他若是第一个进去，怕是会引起注意，说不定身份会暴露。 趁着这个时候，吕公公紧紧盯着前方，低声给武帝汇报来人的身份，“陛下，齐国公来了，荣国公也来了……五大国公基本上都到齐了。” 吕公公越看越心惊，刚才那些管家只是在排队，正主们都在后面的茶楼里喝茶。 现在，这些正主全部现身了。 武帝笑了笑，轻声道：“周毅这小子确实不一般，不说其他，光是能让六位国公同时现身，已经比京城其他酒楼强太多了。” “陛……黄爷，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吕公公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 第137章 究竟是何滋味 武帝见人进了一大半，这才站起来，“走吧！” 吕公公赶紧点头，让手下前去开路，直接把前面的人全部推开。 那些被推开的人立马道：“你干什么？不会排队啊！” 等他们看到武帝的模样，外加那些一脸冷色的侍卫，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京城这个地方，能带这么多手下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们宁愿等一会，都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人。 进到明月楼，武帝环视四周，挥了挥手道：“我们今天就坐在一楼吧！” “陛下，这会不会不太好？”吕公公立马躬身劝阻，眉头紧锁。 在他看来，陛下身份尊贵，若是坐在一楼与鱼龙混杂的人群共处，实在是不安全。 要知道周毅可是送了二楼的请帖过来，对方肯定会准备好，不会轻易让武帝的身份暴露。 武帝摆了摆手，神色从容，“放心好了，这里是京城，再说有你们在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 吕公公见武帝已有决断，只得闭口不言，只是眼中带着几分忧虑。 不远处，皇后与武帝做了同样的决定。 这让朱微珍很不理解，低声问道：“母后，我们为何不坐二楼？那里清静些。“ 皇后斜睨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呵斥，“二楼太引人注目了，你想一进去就被人发现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方才六大国公都过来了，你没看到？“ 朱微珍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母后，是是我错了。” 皇后见进去的人差不多了，这才招了招手，“我们也进去吧！” 等来到门口，恰好与武帝迎面撞上，两夫妻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原地。 “你们干什么？到底进不进去？能不能快点？“后面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武帝和皇后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两人都没想到，今日出宫的目的竟是一样的。 皇后率先反应过来，唇角微扬，笑盈盈地走上前，“你不是说今日有要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不是要待在家吗？怎么也出来了？”武帝挑眉反问。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尴尬已然消散。 皇后伸手牵住武帝的手，“走吧，别挡着别人。“ 武帝点点头，目光扫到后面的朱微珍时，笑容顿时敛去。 皇后低声道：“是我带她出来的，进去吧！“ 武帝这才没再多言，跟着皇后一同踏入明月楼。 两人选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 “今日这明月楼好大的架势。“皇后坐下后，轻声道。 武帝微微颔首，“周毅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竟能把五个国公爷都请来。“ 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其他人倒罢了，前两日他与洪国公才起过冲突，对方怎会来？“ 皇后摇头：“我实在想不通。“ “看样子，他拿出了让五大国公都无法拒绝的东西。“武帝眯起眼睛。 其实周毅的做法很简单，他给每人送了一杯白酒。 五个国公尝过后，皆觉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对行伍中人而言，饮酒本是常事，面对如此美酒，无人能克制欲望，故而今日齐聚于此。 见人已到齐，褚大山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楼正中央。 面对众多权贵，他难免紧张，想到少爷的吩咐，还是稳了稳心神，拱手道：“欢迎各位今日莅临明月楼。“ 坐在前排的洪国公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开场词就免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其他国公虽未开口，都皱了皱眉。 皇后轻笑，“洪国公还是这般急性子。“她转头对武帝道，“不过我也不耐烦听这些虚礼，倒想早些看看周毅究竟要弄什么花样。“ 褚大山点点头，对此早有预料，他走到桌前，指了指上面的酒坛，“此乃我家少爷新研制的人间美味。“ “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像酒？” “快打开看看！“人群中已有人按捺不住。 褚大山笑着挥挥手，“大家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就打开！”说完示意一旁的李秀娘上前。 李秀娘缓缓揭开坛口的泥封，撕下荷叶，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顷刻间充盈整个明月楼。 “这……这是什么？怎会如此香醇？“ “闻着似酒，却从未尝过这般香气！“ “快让我尝一口！“有酒鬼迫不及待地喊道。 褚大山闻着这股味道，差点把周毅吩咐的事情给忘了，幸好旁边的李秀娘轻咳提醒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立马道：“这是我家少爷制作出来的人家美味，名字叫明月酒。” 洪国公猛地站起，“这坛酒我要了！“ “洪国公，这么多人，你一人独占，说不过去吧？“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洪国公右侧坐着一位瘫在椅上的男子，正是和亲王。 “没想到和亲王也来了。” “这位爷最爱凑热闹，此等场面怎会缺席？” “和亲王可是最喜欢酒的，今天怕是有热闹看了。” 面对和亲王，洪国公收敛了霸道，拱手道：“王爷若想要，在下自然不敢争。“ 和亲王淡淡道：“酒是人家的，且看主人如何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位嗜酒如命的亲王，今日竟如此客气？ 和亲王心中暗笑，这酒虽是美味，但他早已尝过。 今日前来，不过是给周毅捧场罢了，若想喝酒，直接去魏国公府取便是，何必在此争抢？ 一想到府上已经有好几坛，这些人却要在这里争，他就得意无比。 “和亲王今日怎的转了性？见酒都不动？”皇后低声嘀咕。 武帝冷哼：“周毅这小子，竟将这等好东西给了和亲王，却未献于我。“ “你是说……他已尝过了？“皇后诧异道。 武帝瞥了一眼和亲王，“就他那性子，若未饮过，岂会坐得这般安稳？“ 皇后连忙劝道：“陛下莫怪周毅，他入宫一趟不易，带东西更是不便。“ 武帝摆摆手，目光落向酒坛，“我倒是想尝尝，这明月酒究竟是何滋味。“ 两人交谈间，宾客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嚷着要分酒。 褚大山赶忙道：“诸位稍安勿躁，这就为大家斟上！“ 第138章 赌什么？ 李秀娘立刻示意侍从捧来酒杯，拿出酒勺，开始倒酒。 只见那酒杯不过核桃大小，堪堪盛得一口酒液。 纵是一整坛佳酿摆在眼前，面对满堂宾客只能如此分配了。 要是分的太多的，在场怕是有不少人要喝不上了。 前排宾客见状早已按捺不住，有人指尖敲着桌沿唤道：“倒好的先送过来！快些让我们尝尝鲜！“ “对，倒一杯上一杯啊！别浪费时间。” 褚大山赶忙站起，抬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诸位且莫心急，即刻便来。“说罢向李秀娘递了个眼色，抬眸瞥向二楼雅间。 李秀娘点头会意，亲自端起托盘，脚步稳健地拾级而上。 其余侍从接过酒勺，开始给一楼的客人盛酒。 前排的酒客们早已起身迎候，见酒杯送来便迫不及待地从侍从手中接过。 他们并未急着饮下，而是先将酒杯举至鼻尖轻嗅。 一霎间，醇厚酒香扑鼻而来，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陶醉之色。 须知当下大乾朝的酒多以谷米酿造，度数极低，口感寡淡，唯有显贵阶层方能饮到二，三十度的烈酒。 这五十多度的白酒，他们此前连见都未曾见过，单是闻香便已心醉神迷。 酒中老饕们更是仔细端详杯中之酒，目光在琥珀色的酒液上流转，口中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待赏完色、闻罢香，众人才将酒液缓缓送入口中，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那小杯不过浅抿一口的量，要是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酒液入喉的刹那，众人神情登时舒展，眼尾微扬，喉间逸出满足的叹息，“好酒！当真是琼浆玉液！“ “褚掌柜！给我来两坛！现在就要！“ “我要十坛！都别跟我抢！“ “先给我上两坛！我现在就喝！“ 一楼顿时喧闹起来，众人争相叫嚷着预订美酒。 反观二楼雅间却一片寂静，唯有杯盏轻叩之声偶尔响起。 褚大山抬眼望去，只见二楼宾客皆闭目仰靠，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似在细细回味酒香在舌尖炸开的震撼。 目睹此景，褚大山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廊柱旁的酒坛上，喉头滚动着咽下口水。 他本就是爱酒之人，面对这等佳酿却不能沾染分毫，直如煎熬一般。 但他始终谨记自己的身份，这坛酒是少爷用来震慑全场的宝贝，此刻断不是贪杯的时候。 楼上，连饮过数次的和亲王，此时微闭双目，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桌沿，面上尽是沉醉之色。 这明月酒当真是独步天下，自他喝过之后，再喝其他酒水皆如白水一般寡淡无味。 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周毅这小子到底哪里弄来的配方？ 一个制冰，一个明月酒，实在是太夸张了。 洪国公轻咳一声，打破了雅间的静谧，“诸位觉得这酒如何？” 其余国公皆含笑着未语，唯有齐国公淡声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洪国公抚掌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将这酒坊盘下如何？” 方才还带笑的诸位国公听闻此言，皆敛了神色，目光沉沉望向洪国公。 齐国公斜睨对方一眼，淡声道：“洪国公想做什么便去做，何必拉上我等？” 洪国公干笑两声，便不再言语，他敢与旁人争辩，却断不敢在齐国公面前放肆。 这一位，在大乾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就算他贵为国公，同样是得罪不起的。 待一楼宾客饮得七七八八，武帝与皇后才各自接过一杯白酒。 一旁的朱微珍早已按捺不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酒盏，却见皇后面色冷凝，便知这酒怕是轮不到自己了。 武帝早已迫不及待，举杯一饮而尽，随即闭目后仰，任由那股热辣气息自口腔窜入脑间。 待酒液滑入喉间，一丝清冽甘甜自舌底漫开，尾韵还带着一缕淡淡的香味。 他睁开眼时，眸中满是惊喜，握着酒杯的指尖轻轻摩挲杯沿，显然已被这明月酒彻底征服。 此前喝过的那些酒，与此酒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皇后饮完杯中酒后，双颊泛起淡淡红晕。 她虽常饮酒，却从未喝过这般高度数的烈酒，一时竟有些头晕。 武帝见状，关切地问道：“妹子，你可还好？” 皇后缓缓摇头，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道：“酒是好酒，只是太过浓烈，本宫怕是消受不起。” 武帝大笑道：“此酒本就是男儿饮的，女子喝着自然嫌冲。” “这小子究竟是如何酿出此等美酒的？“武帝收起小童，“这小子的本事，多的让我想不通了。” 一旁的朱微珍早就心痒难耐了，恰好此时侍从送酒过来，她不等皇后开口，一把抢过酒杯灌入口中。 皇后欲言又止，只得缩回手，挑眉看着女儿出糗。 朱微珍喝得太急，被辛辣的酒气呛得剧烈咳嗽，脸色涨得通红。 好在席间不少人因贪杯而咳嗽，这才让她免去了几分尴尬。 皇后见状轻笑道：“叫你急着喝，这下闹笑话了吧？” 朱微珍苦着脸望着空酒杯，喃喃道：“为何这酒如此烈？” 她自恃在宫中千杯不醉，今日才知何为真正的烈酒。 莫说千杯，便是几两下肚，恐怕都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这酒，实在是太烈了！ “皇后，你说那小子接下来会作何打算？”武帝忽然开口。 皇后思索片刻，苦笑道：“若是旁人，本宫或许还能猜上一猜，这孩子行事向来天马行空，本宫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武帝冷哼一声：“依朕看，他定是要抬高这明月酒的身价，借此大赚一笔，如此佳品，竟不知送来孝敬朕。.” 若周毅在此，怕是要喊冤，他进一趟皇宫尚且步步艰难，更遑论带酒入宫，恐怕还未到宫门便被搜检拿下了。 见武帝面色不悦，皇后忙转移话题：“陛下不如与本宫赌上一赌，猜猜那孩子会给这明月酒定个什么价钱？” “赌什么？”武帝顿时就来了兴趣。 自从他登上宝座后，已经很久没跟皇后如此开心的独处了。 第139章 这是把我们当凯子了 旁边的朱微珍冷哼了一声，“周毅这家伙一门心思就想做生意，身上全是铜臭味！” 武帝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滞，浮现出了一丝不悦。 最近他可是从周毅的手上拿了不少的银子，那他身上不也有铜臭味了？ 自从周毅开始做生意，国库的压力暂且谈不上，他个人的内帑确实宽松了不少。 现在女儿当着他的面说周毅的坏话，他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丈夫这个表情，皇后赶紧瞪了朱微珍一眼，压低声音道：“人家凭本事赚的钱，不偷不抢，你在这聒噪什么？赶紧给我闭嘴！” 原本还想多骂两句的朱微珍，一脸委屈地看着母后，眼眶微红。 为什么一聊到周毅，母后就会站在对方那一边，反而来责骂她呢？ 此时她双眼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心里恨恨道：都怪可恶的周毅！ 此时，整个明月楼的客人都已经品尝过明月酒的味道了。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褚大山，期待着对方说出价格。 褚大山看到这一幕，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从这些人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明月酒绝对是一炮而红了。 有了火锅和明月酒，明月楼的生意想不红火都不行了。 “不管明月酒多少钱，本国公要十坛，现在就给我送府上去！”楼上响起了洪国公霸道的声音。 楼下的人看到这一幕，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却不敢展现出来。 谁叫人家是国公爷呢？他们得罪不起。 褚大山不慌不忙，向着楼上拱了拱手，恭敬道：“洪国公，这件事情小人可做不了主，我家少爷给了我一个锦囊，这里面有我家少爷关于如何售卖明月酒的方案。” 听到这话，二楼不少的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周毅之前给他们的印象太不好了，这小子赚起钱来，那真是鬼精鬼精的。 现在不愿意直接给价，怕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尤其是洪国公，眉头皱得老紧，他总觉得周毅今天怕是会来个大的。 原本按照市价，就算几十两一斤他都愿意买，周毅现在这么一搞，让他觉得这价格恐怕会超出他的想象。 不远处的武帝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转头对皇后说道：“你说这小子又准备搞什么花样？” 皇后捂嘴轻笑了一声，“还能搞什么花样？无非就是多赚些钱而已。” 武帝冷哼了一声：“多赚这些人的钱，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皇后赶紧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陛下，这里可不是宫里，有些话还是小心点为好。” 武帝点了点头，给了皇后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知道。” 旁边的朱微珍听着父母之间的对话，非常识趣地低下了头。 她心里其实非常羡慕父母的感情，历朝历代当中，皇帝和皇后能够有这么好感情的，实在是罕见。 她心里忍不住想到，自己未来的驸马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周毅那张坏笑的脸，让她眉头一皱。 “可恶的周毅！为什么会想到他？一定是刚才对方让自己生气了才会想到的……一定是这样！”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褚大山施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锦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的神情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正常。 旁边已经有客人催促道：“到底什么价格？赶紧说啊！” 齐国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总觉得周毅推出这个明月酒，所图肯定不小。 千楼确实是他的生意，但对他来说，这么一点生意其实不算什么。 周毅若是有能力把第一楼的招牌拿回去，他不会过多阻止。 手底下的人不争气，他这个做靠山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处理。 他现在很好奇的是，周毅在明月酒上面到底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这些年他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感兴趣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当然，酒这一道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多东西都必须克制，但唯独酒，他每天都必须喝上一点，才能缓解心中的压力。 现在有明月酒这么好的东西在，他是真的很感兴趣，不管周毅出多少钱，他都要拿下。 其他几位国公的想法跟齐国公差不多，一来这酒味道确实非常好，二来作为勋贵阶层，只有这样的酒才能配得上他们。 要是连这样的酒都喝不上，以后恐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褚掌柜，赶快报价格吧，我们银子都准备好了！”有人喊道。 褚大山笑着收起锦囊，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家少爷并没有在上面标出价格。”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周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坛酒难道还想当无价之宝来卖？就算是贡品，都得有个价格才行啊，不然人家怎么买？ 看到众人如此激动，褚大山却非常平静。 二楼的那些新贵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知道褚大山这样说，看样子这方案不一般。 “实不相瞒，我家少爷说得清楚，这明月酒一个月下来就十坛，如果单独卖，恐怕大家都抢不到。”褚大山开始解释。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数量如此之小，怎么能满足这么多人？ 到时候不管周毅卖给谁，恐怕都会得罪一些人。 大部分人听到这里，基本上可以断定这酒应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十坛酒真的太不够看了。 说得难听一点，恐怕这酒刚制作出来，就已经被人订走了。 此时，众人已经明白过来，周毅这酒，怕是专门供应给新贵人家喝的，他们今天不过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故我家少爷决定，每月中旬把这明月酒全部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褚大山笑吟吟道。 此时他对于少爷的佩服，已经达到了顶峰。 从众人看台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明月酒是非常受欢迎的。 真按普通货物的价格来卖，不管怎么卖都配不上明月酒的身份。 现在则不同了，他相信十坛明月酒一定能卖出一个天价来。 “周毅这是把我们当凯子了吗？”洪国公大声嚷嚷道。 第140章 酒什么时候拍卖？ 楼下的皇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她眉头皱了起来，“洪国公怎么都算是长辈，怎么老是盯着周毅不放？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武帝听到后，眉毛微微一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自己妻子对周毅似乎有些太过于放纵了。 看到武帝的神情，皇后心里一惊，主动解释道：“陛下，周毅现在一个人支撑国公府，要是不多赚一点钱，心里怕是不安，再说他赚的这些钱可没少分给我们两个啊！” 武帝这才微微点头，紧绷的面容缓和了些许，“我知道你是替他着想，他得罪洪国公是事实，如今洪国公抱怨两句，倒是无可厚非。” 见武帝这样说了，皇后心底松了一口气，没再继续纠缠此事。 只要周毅在武帝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印象和地位，对方接下来就不用担心什么。 楼上的人是什么表情，褚大山看不到，但他从一楼中位客人的反应中就知道，洪国公的话还是起了效果的。 坐在前面的那些富商脸色都有些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显然心中焦虑。 当然，他们脸色不好看，是因为明月酒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在场有不少富商，但他们有钱都不敢跟红国公这样的大人物争抢。 褚大山赶紧拱了拱手，声音沉稳，“诸位莫慌，我家少爷这份方案后面还有安排。”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猜测周毅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还想继续加码，把明月酒的价格推向一个恐怖的地步？ 褚大山就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往下说，“关于明月酒的售卖，我家少爷准备用暗拍的形式出售，每人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价高者得。对于后续的交易流程，我们会遵循绝对的保密原则，谁都不知道买主是谁。” 这话一出，一楼不少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几分。 如果单论钱的话，他们真不担心什么，最怕的就是跟国公这样的大人物起冲突。 现在采取暗拍的模式，他们出多少价根本无人知晓，自然就谈不上得罪国公。 还有一点，那便是交易私下进行，更加让他们放心了。 到时候，这酒买回去偷偷喝，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许多人看向桌子上的明月酒，眼中爆发出贪婪的金光。 不管花多少钱，今天非得弄一坛回去不可！ 以后不管是存着自己喝，还是用来招待贵客，这都是绝对的好东西。 原本安静的楼上，再次响起了洪国公不满的声音，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周毅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赚钱，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其他国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意味着他们想要得到明月酒，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听到这个办法，皇后与武帝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谁都不要怀疑周毅的能力。 对方弄出这么一个交易方式，可以说让很多人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即便是富商，只要出的价格足够高，都有可能把明月酒带回家。 明月楼这边还能保证交易的隐秘性，就更不用担心得罪谁了。 这样一来，明月酒的价格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小子要是能把赚钱的一半心思用在国事上，我大乾必定多一个良才！”武帝有些恨铁不成钢，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中带着无奈。 皇后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陛下，人各有志，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况且他现在也替陛下缓解了不少压力，不是吗？” “这我当然知道。”武帝点了点头，眉头却仍未舒展，“但他明明能够做得更好，却一副惫懒样，实在是令人可气！” 旁边的朱微珍听到这些话，眼神之中浮现出一丝迷茫，父皇他们真的是在说周毅吗？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周毅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对方到底瞒着自己做了什么，能让父皇和母后如此器重？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凑到皇后身边，低声问道：“母后，你们刚才说的是周毅吗？” “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要插话，明白吗？”皇后瞪了朱微珍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朱微珍此时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她突然发现周毅似乎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对方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又怎么能够得到父皇母后如此夸赞呢？ 周毅最近无非就是卖弄了几首诗，卖了一些冰块，再加上明月楼这点事…… 想到这下朱微珍突然就沉默了，不知不觉中周毅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要知道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都会立马名扬整个京城。 现在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她竟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只能说周毅以前给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让她完全没想过这些。 今天出来这一趟，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情，周毅已经不是以前的周毅了。 她现在对周毅的好奇愈发强烈，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去了解一下对方。 周毅的这个拍卖方案，立马就让整个明月楼热闹了起来。 褚大山非常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从众人的表现来看，大部分人其实是赞同这个方案的， 这意味着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明月酒，众人自然是高兴的。 若是按照以前酒楼的那种方式，明月酒恐怕只有权贵才能染指。 “褚大山掌柜，请问第一批明月酒什么时候拍卖？”一个富商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因激动而略微发颤。 这个问题立马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这场拍卖会，把明月酒弄到手了。 褚大山挥了挥手，正想开口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后，富贵带着一群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看到这一幕，褚大山微微一笑，拱手道：“诸位稍安勿躁，第一批明月酒已经到了，接下来，就可以进入拍卖流程！” 第141章 炒茶 说完，他冲着旁边的李秀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开始给在场的人发放纸笔。 等纸笔全部发放下去后，褚大山再次开口，声音洪亮，“按照我家少爷的意思，起拍价是十两一坛，诸位请动笔吧！”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人都微微摇头，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如今京城一坛普通的白酒价格都要四、五两左右，明月酒乃是绝世名酒，起拍价竟然只有十两，实在是太低了。 众人都明白，这个价格不可能是最终的成交价格。 现在，大家都很好奇，今天的明月楼到底会创造一个什么样的神话？ 褚大山说完之后，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把场地留给了在场的客人们。 看着手上的纸笔，武帝有些哭笑不得，摇头叹道：“这小子，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 “陛下，你打算出多少钱？”旁边的皇后笑盈盈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武帝端坐在案前，指尖轻叩着镇纸，目光扫过案上空白宣纸时忽然轻笑一声。 他执起狼毫，腕间力道微沉，在纸上落下“一两银子“四个苍劲大字。 皇后垂眸望着宣纸上的墨迹，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太明白丈夫的心思了，这万里山河皆属帝王，区区明月酒又何须用银钱衡量？ 待来日只消一道口谕，周毅自会将琼浆送入宫来。 “陛下，”皇后抬手拨弄着鬓间东珠步摇，声音轻柔如春日柳风，“那周毅总爱捣鼓些新奇物件，臣妾斗胆请陛下赐他一枚入宫令牌，一来便于他随时觐见献宝，二来。.”她眼波微转，“也好让众人知晓陛下对他的看重，免得再有无知之辈轻慢于他。” 武帝闻言挑眉，手指摩挲着下颌的短须，“此事朕心中有数，待回宫便着人去办。” 想起方才那杯明月酒在舌尖萦绕的醇厚滋味，他喉头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为了这等佳酿，确实该让那周毅多进宫几回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新奇事物，他就可以第一时间接触了。 此刻的明月楼内，一楼已是人声鼎沸。 宾客们刚进来时，还因拥挤而皱眉低语，待喝到明月酒后，这些不满立马就消失了。 现在抱怨声又渐渐响起，这般拥挤若是写价时稍不留神，恐被旁人窥见泄露。 众人纷纷以手掌遮掩纸笔，屏气凝神地在宣纸上写下数字，仿佛在书写什么机密文书。 小半盏茶功夫后，褚大山这才拍拍手，众小厮依次上前收取报价单。 每接过一张纸，便用朱笔在右上角写个数字做记号，再递出一枚刻着想通数字的象牙牌。 “各位请收好号牌，稍后将公示前十号码，得牌者可凭此来楼中取货。” 这般买与卖相分离的法子，直让在场众人纷纷颔首。 周毅果然心思缜密，如此一来既保了机密，又免了得罪勋贵的风险。 二楼雅间内却一片静谧，六位国公爷端坐在紫檀圆桌旁，目光凝望着面前的湖笔徽墨，迟迟未动笔。 洪国公捏着山羊胡率先开口，声如洪钟，“诸位，难不成真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 他的话如投石入水，引得众人面色各异。 赌坊这话粗鄙，却也戳中众人的心事，被一个晚辈牵着鼻子走，任谁心中都不痛快。 见众人面露难色，洪国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身子前倾道，“要治那小子，还需看齐国公的意思。” 说罢他整了整玄色衣袍，起身对着上首的齐国公长揖及地，“老哥哥对此事可有计较？“ 齐国公抬眼瞥了对方一眼，目光如寒潭映月般清冷。 他缓缓提起毛笔，在宣纸上从容落下一串数字，随后将笔一扔，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这一连串动作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直让洪国公脸上的笑意僵成寒冰。 他如何看不出，齐国公这是压根不想掺和此事。 其余国公见状心下了然，陛下近日对周毅青睐有加，每日听政时必问起此人。 这般圣宠之下，除非想触怒天威，否则谁也不会去招惹周毅。 念头通达后，众人纷纷提起笔来，在纸上飞快写下数字。 洪国公看着这光景，只觉如坐针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的站起身对着齐国公一拱手，“老哥哥，下官忽然想起府中还有急事，先行告退。” 说罢甩袖而去，靴跟敲击楼梯的“腾腾“声惊得楼下众人纷纷抬头张望。 “洪国公怎么走了？莫不是不爱这明月酒？”有人小声嘀咕。 “嘘——”旁座之人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听说洪国公与周毅有旧怨，能来已是给面子了，岂会真掏钱买酒？” “他既来了，为何又半途离去？” “怕是被周毅这竞拍的法子气着了。”另一人捻着胡须轻笑，“洪国公素日里霸道惯了，原以为这酒已是囊中之物，如今被这般算计，哪能咽下这口气？” 楼上的动静自然落进了武帝耳中，他望着洪国公离去的背影，忽然抬手按在桌沿上站起身来，玄色龙袍在身后轻轻扬起，“走。” “陛下可是要回宫？”皇后见状忙起身问道。 “去魏国公府。“武帝掷下这句话时，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倒要看看，那个能让满朝勋贵又恨又恼的周毅，究竟在捣鼓些什么新名堂。 此时的魏国公府后宅，周毅正挽着袖口站在灶台前，盯着锅中的新鲜茶叶出神。 案几上摆着几个茶壶，旁边的青瓷碗里盛着刚煮沸的山泉水，看样子是准备喝茶。 “少爷，您这是作甚？“福伯站在一旁，看着周毅将鲜嫩的茶叶倒入热锅中，忍不住搓着手开口。 他望着锅中翻滚的茶叶，眼神里满是疼惜，这可都是上等的明前龙井，在市面上一两银子才能买半两，这般糟蹋实在让人心疼。 周毅头也不抬，指尖轻轻翻动着茶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炒茶。” “炒。.炒茶？”福伯瞪大了眼睛，花白的胡须都跟着抖了抖，“茶叶哪需这般麻烦？采来晒加东西就能泡，您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第142章 揉捻 周毅闻言抬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眼中全是锅里的茶叶。 他用竹筷夹起一撮炒至半干的茶叶，青翠的叶片在筷尖微微颤动。 他将茶叶凑到鼻尖轻嗅，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大乾的茶俗太粗陋了，又是加盐又是加奶，好好的茶竟喝成了杂烩汤，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瞧瞧什么叫真正的茶香！” 福伯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 他张了张嘴，还欲再劝，却见少爷已转身继续埋首于灶台，手中的铲子翻飞，动作娴熟。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轻叹一声，拿起蒲扇默默给灶台扇风，炉火映红了他苍老的面庞。 罢了，少爷向来有奇思妙想，且看这回又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周毅，你好大的胆子！”正当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斥骂，如银铃乍响，却裹挟着怒意。 “大乾的茶道乃先祖智慧，岂容你这般诋毁！”声音的主人步步逼近，裙裾拂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 听到这个声音，周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一顿，心中暗忖朱微珍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他正想着回头反击，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武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毅心头一紧，不敢再想着反击的事情，急忙放下铲子，单膝跪地，低头抱拳，“参见陛下。” 旁边的福伯听到之后，浑身一颤，赶紧跟着跪了下来，激动得整张脸都涨红了，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陛下亲自来为国公府，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就算是魏国公在世时，陛下来国公府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现在少爷才刚刚掌管国公府，陛下就能够亲自前来，这绝对是天大的恩宠！ 身为管家的他，发自心底地为少爷感到自豪。 “起来吧！”武帝挥了挥手，脸上没有笑容，深邃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周毅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眼珠子一转，试探道：“陛下，是刚才所有的……话吗？” “没错。”武帝眉头微蹙，语气中透出不悦。 周毅立马拱手，朗声道：“方才我说陛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在治国方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原本有些担心的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小子，脑子转得倒是快。 一脸不悦的武帝听到这些话后，神情微微一滞，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他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你刚才说的是这些吗？” 周毅一脸认真地点头，目光诚挚，“陛下，臣刚才确实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是您没听到而已。” 朱微珍气得牙痒痒，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拍马屁！ 关键是，她还不能出言反驳，这要是反驳，岂不是在骂父皇？ 周毅这么一打岔，武帝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铁锅上，“你这是在干嘛呢？” 周毅立马走上前，用铲子将锅里的茶叶翻吵起来。 做完这一步后，他转身恭敬道：“陛下，臣这是在炒茶。” “你刚才说大乾的茶不好喝，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东西来。”武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大乾的儒教以及茶文化，流传了千百年，经过后人的总结与发扬，早已遍布大乾的每个角落。 上一次周毅展现出对儒家不喜的苗头，这让他很是不满，甚至早想找个机会敲打对方。 结果没想到，今天到国公府，对方又爆出对茶不满的言论。 这要是让外面的儒生听到了，周毅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儒家人大多崇尚茶道文化，周毅一口气得罪这么多人，就算他是皇帝，都未必保得住对方。 见武帝不再生气，周毅暗暗松了口气，拱手道：“陛下，臣待会儿炒出来的茶叶，一定能让您满意。” 对于华夏传承几千年的茶文化，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茶叶喝的就是那股清香与甘甜，这样才能突出茶叶的厚重。 大乾喝的那叫茶？什么盐啊奶啊往里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武帝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周毅继续。 周毅再次拱手，回到锅前，动作娴熟地翻炒起来，茶叶在锅中沙沙作响，清香渐渐弥漫。 站在武帝身旁的皇后看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亮，轻声道：“陛下，周毅这动作可真是熟练。” 武帝神情复杂，沉默片刻，对周毅的态度再次改观。 京城之前都在传周毅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一个纨绔，又怎会亲手做这种事？ 没过多久，屋子里便传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武帝和皇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神情舒缓了不少，只觉得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朱微珍一脸诧异，低声道：“原来茶叶炒干之后，竟能这么香……” “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周毅所说的这茶，到底是什么味道了。”武帝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皇后跟着点头，唇角含笑，“看来他这么有信心，是有原因的。” “这小子，总是能给人惊喜。”武帝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翻炒了一会儿，周毅用手抓了一把茶叶，指尖轻捻，确认火候，马上就好。 他转头吩咐福伯，“去烧一壶水，再备好茶杯。” “周毅，这是已经做好了？”皇后开口问道，语气温和。 周毅赶紧转身，恭敬拱手，“皇后娘娘，马上就好，请再稍等片刻。” 茶叶杀青之后还有一个步骤——揉捻。 炒青后的茶叶需置入揉捻机内，使其滚动并形成卷曲状。 由于受到揉压，部分汁液会渗出，粘附于表面。 这样冲泡时，茶汤更易入味，不同的茶，揉捻程度也不一样。 现在没有条件，只能做到炒青这一步，不过即便如此，茶叶也已能泡出清香。 第143章 悔不当初 等到福伯将开水端上来，周毅这边的茶叶炒得差不多了。 “陛下、娘娘，请让臣为您们泡一壶功夫茶。”周毅笑呵呵地将茶叶端到桌前，动作恭敬却不失从容。 武帝和皇后微微点头，目光好奇地落在周毅手上，静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周毅挑选了一些茶叶，轻轻放入茶壶，热水冲入的瞬间，茶叶舒展，清香四溢，整个屋子都被这股香气笼罩。 闻到这味道，武帝、皇后和朱微珍皆是眼睛一亮。 这香气，别具一格，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茶香。 “光是这香味，就已不一般。”皇后轻声赞叹，眸中闪过惊艳。 武帝点头，对周毅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端过来，让朕试试。” 话音刚落，却见周毅手腕一翻，将杯中的茶汤全部倒掉了。 “你小子这是干什么？”武帝气得一拍桌子，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这小子，竟敢当面和他唱反调！ 朱微珍脸色微微发白，紧张地盯着周毅。 方才那缕茶叶的清香明明已勾起父皇的兴致，此刻只需将茶汤呈上前去，即便滋味欠佳，想必父皇都不会说些什么。 现在周毅直接将茶汤泼掉，这不是明晃晃地触怒天威吗？ 皇后指尖捏着绢帕，腕间金镯轻晃发出细碎声响，显然都未料到周毅会有此举动。 她眉峰微蹙，“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轻慢？” 她语气严厉，眼尾却向周毅轻轻一挑，分明是在替对方找台阶。 周毅指尖掠过紫砂壶盖，发出清越的“咔嗒“声，垂眸注水时，喉结微动，“陛下，这头道水主要是洗去浮尘，甘韵需得二道方显，您贵为天子，头道茶汤自然不宜入口。” 武帝闻言，眉骨微沉，不想这泡茶之道竟暗藏讲究。 “伶牙俐齿！”武帝指尖叩了叩桌沿，眼底却掠过一丝兴趣，“若这茶滋味平平，朕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周毅低笑不语，指尖如蝶翼般掠过茶具，温杯、投茶、高冲、低斟。 三盏琥珀色茶汤在青玉盏中流转，氤氲热气里，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陛下、娘娘，请。”周毅伸手道。 “怎的，不端过来？”武帝挑眉问道。 周毅拱手时，腰间玉佩轻撞，“此茶名为''功夫茶''，世间万事皆需躬身而为，陛下不妨亲自动手，方知个中真味。” 武帝闻言，真的扶着桌沿起身，走过去伸手取盏，就要饮用。 周毅这时再开口，“陛下，这功夫茶讲究一闻二看三饮，闻香看茶可是别又一番风味的。” 武帝看了周毅一眼，冷哼了一句，“你这要求还挺多的。” 话是这样说，但他最后还是按照周毅的说法去做了。 清淡的茶香，混着蒸腾的热气扑入鼻腔，竟似有一股清冽之气直冲天灵盖，叫人眼眶微热。 武帝屏息凝视杯中茶汤，琥珀色的液体通透如琉璃，茶梗在水中舒展如墨竹，竟无半分杂质。 他做完这步看向周毅，似乎在问现在可以喝了吧？ 周毅没有说话，只是拱手示意可以了。 茶汤入口时，微苦在舌尖炸开，武帝下意识皱眉。 待茶汤滑入喉间，一股清甜自舌底翻涌而上，像是春日融雪漫过青石板，余韵在齿间流转，竟有几分“行到水穷处“的豁然。 “如何？”周毅的声音打断了武帝的思绪。 武帝捻着胡须，眉间皱纹拧成一团，他阅尽朝堂波谲云诡，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盏茶汤。 “头苦、二甘、三平淡。“皇后不知何时已携着朱微珍走近，“倒像是人生百味。” “妙！”武帝忽然拍案，震得盏中茶汤轻颤，“皇后此言切中要害！这茶先苦后甜，最终归于平淡，可不就是人生真谛？” 朱微珍盯着周毅，眼底泛起亮光，她原以为这男人不过是个巧言令色之徒，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能捣鼓出这般滋味的人，确实有些门道。 “陛下明鉴！”周毅长揖及地，“娘娘一言道破玄机，臣心悦诚服。” “少拍马屁！”武帝笑着踢了踢周毅，“再泡一盏！” 周毅不敢怠慢，手腕轻旋，三盏茶汤再度注满。 这次武帝没有牛饮，屈指托着盏底，如文人品茗般细啜慢饮。 茶汤滑入喉间时，他忽然闭上眼，案头堆积的军报，后宫嫔妃的请托、边疆将士的寒衣。.那些叫人烦躁的琐事，竟在茶香中渐渐淡了。 “明日送十斤入宫。”他忽然睁眼，目光灼灼。 周毅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抽搐，“陛下，这茶尚在改良，炒制工序极为繁琐。.怕是一时难以备齐。” “明日能制多少？”武帝眉心拧成川字，明显是不满意的。 周毅伸出三根手指，指尖微微发抖，“最多。.三两。” 武帝刚要颔首，忽然眯起眼，“你莫不是想囤积居奇，趁机赚钱？” 周毅心中一凛，面上却慌忙摆手，“陛下明察！此茶需经采青、杀青、揉捻等十几道工序，单是晾青便需等候三日。.” 他说得口干舌燥，武帝却听得云里雾里，大手一挥，“朕不管这些！三日之内，送一斤来！” “臣。.尽力而为。”周毅苦着脸回答道。 忽然听见皇后轻笑一声，“陛下的份儿有了，我的呢？” “对，皇后的不能少！”武帝一拍大腿，“三日两斤！若办不到——” “陛下！臣的做不到啊！“周毅险些哭出来，望着空了的茶盏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在这对帝后跟前显摆？ 朱微珍望着周毅皱成包子的脸，唇角微扬，这不可一世的家伙，总算栽了跟头。 “再泡一壶，饮完回宫。”武帝晃了晃手，没搭理周毅。 吕培盛站在廊下，张了张嘴想提醒晚膳时辰，却见陛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难得陛下有此雅兴，他就不扫兴了。 “陛下，”周毅忽然放下茶壶，眼底闪过狡黠，“臣可以让这茶滋味更上一层。.不知您可愿等上些时候？“ 第144章 回来报喜的？ “此话当真？”武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实在很难想象，茶叶的味道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上升的空间。 “陛下，听说京城有一口名叫‘龙腾’的井，那里的泉水清凉甘甜，弄来泡茶再合适不过了。”周毅微微躬身道。 “你是说，用好的井水泡茶叶，味道会更好？”武帝挑了挑眉，眼中浮现出好奇之色，身子微微前倾，似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周毅笑着点点头，目光坚定，“回陛下，正是这样。”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取！”五帝说完后，摇了摇头，转头对旁边的吕公公挥了挥手，语气急切，“吕培盛，你叫手下去取，尽快赶回来！” 吕培盛连忙躬身应下，快步退了出去，脚步匆匆，生怕耽误了陛下的兴致。 趁着这个时候，周毅挽起袖子，准备手动进行揉捻这一步。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轻柔却精准，将茶叶一点点揉捻开来。 这样可以把茶叶里面多余的汁水挤出来，到时候附着在表面，泡出来的味道会更加的醇厚。 武帝和皇后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毅的动作。 武帝眉头微皱，眼中满是疑惑，“周毅，你这是在干什么？” 周毅手上的动作未停，头也没抬，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这是揉捻茶叶，能让茶汤更加浓郁。” 听到这里，武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看来他们刚才错怪了周毅，茶叶这一道，果然是博大精深，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周毅，茶叶制作一整套流程下来，需要多长时间？”武帝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周毅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声音平稳，“全部流程下来，怎么都得三，四天时间。” “那好，朕不催你了，到时候你按照全部流程制作完后再送到宫内。”武帝立马改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半成品的茶叶已经有如此味道，他很难想象，如果整套流程下来，茶叶到底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一想到能够喝到如此珍味的东西，他愿意多等一段时间。 周毅赶紧抱拳谢恩，语气诚恳，“谢陛下理解，臣这两天什么都不做，就一心制作茶叶，一定让陛下满意。” 半刻钟不到，武帝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对方手里提着一个水袋子，里面装满了清澈的井水，倒进茶壶还能看到水面上还泛着微微的凉气。 没多久功夫，一壶新茶就泡了出来，用的是刚才周毅稍作揉捻的茶叶。 茶香袅袅，在屋内缓缓弥漫开来。 武帝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这茶叶的香味，相比于刚才确实浓厚了不少。” “陛下，您看这茶汤，比刚才更加深沉了。”皇后此时也发现了异常，指尖轻抚杯沿，眼中带着赞叹。 旁边的朱微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神情复杂，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 周毅能够制作出这种东西，让她有点不敢想象。 在观察到茶叶的变化后，武帝慢慢品尝了一口，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事实证明，周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茶叶的味道相比于刚才更加醇厚了。 “周毅，过几天送进宫的茶叶，一定要用全套的流程，朕想知道，完全体的茶叶到底会是什么味道？”他一脸激动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毅赶紧拱手，语气恭敬，“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这打钱的第一批茶叶，一定会是陛下率先品尝到。” 说到这件事情，武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眼盯着周毅：“为什么有明月酒这种东西，不先给朕送进宫？” 原本一脸微笑的周毅心里微微一凛，立马收起笑容，拱手道：“陛下，臣进宫不易啊！再说这酒要喝入腹内，臣怕会不会引起麻烦，还请陛下谅解。” 武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对旁边的吕培盛道：“给他一块腰牌，以后可以随时进宫。” 吕培盛心里微微一惊，赶紧从身上拿出一块腰牌，双手递给周毅，低声道：“小公爷，这样的殊荣，整个大乾可没有几个！” 周毅赶紧躬身接过，双手捧住，大声道：“谢陛下！” “以后再有新奇的东西，第一时间送到宫里，明白吗？”武帝沉声道。 周毅见对方不再生气，立马答应下来，语气坚定，“臣遵旨！” “行了，走吧！”武帝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补充道：“吕培盛，带点茶叶走。” 周毅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看样子，陛下对茶叶是真的很喜欢。” 就在此时，一脸兴奋的富贵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看到武帝后，立马跪了下来，额头贴地，“拜见陛下！” “瞧你这样子，是回来报喜的？”武帝开口问道，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富贵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恭敬，“启禀陛下，小的是回来汇报明月楼的销售情况。” 这一下，武帝等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明月楼今天这么大的架势，不知道最后卖了多少钱。 周毅见状，连忙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告诉陛下。” “陛下，今日明月酒一共卖出了八万六千四百两。”富贵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报出了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即便是早有准备的武帝等人，此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只剩下震惊。 一天就赚了八万多两银子，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武帝一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国库能够每天这样赚钱，那该有多好？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毅，语气意味深长，“你这生意，可真赚钱啊！” 这一句话，立马就让周毅警惕了起来。 第145章 隐患 周毅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立马躬身拱手，“陛下，臣想拿出一半的股份，请陛下入股！” 说这话时，他的眼角微微抽动，心在滴血，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帝摆明是眼红他赚了这么多钱，若是不分一点过去，对方肯定会不高兴的。 在这个封建王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帝。 看到周毅如此懂事，武帝的嘴角缓缓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嘴上却假意推辞，“这样不好吧？” “陛下，这样再好不过了！”周毅赶紧上前一步，腰弯得更低，语气恳切，“没有陛下和娘娘的帮忙，小臣的生意到不了这个地步，这是小臣应该做的。” 武帝这下没再犹豫，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好，这生意你好好做，不要怕得罪人，朕替你担着。” 听到这话，周毅心中一喜，眉梢微扬，刚才的心疼直接消失。 他赶紧拱手，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激动，“谢陛下！” 有了对方这一句话，以后他在京城做生意，基本上就可以横着走了。 一旁的朱微珍咬着下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父皇对这小子，未免太好了！” 还有就是周毅刚才那副嘴脸，让她很是不屑。 明明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为什么面对父皇的时候，会如此谄媚呢？按理来说，这种人不该有傲气吗？ 周毅要是知道朱微珍这种想法，肯定会立马反驳，“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敢跟陛下顶嘴呢？” “父皇，儿臣想跟周毅学制茶。”朱微珍突然站出来道。 周毅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这小妞要干什么？ 武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这是为出宫找的借口吧？堂堂公主，怎可如此？” “陛下先别生气。”皇后这个时候开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儿，“你为什么想学制茶？” 朱微珍赶紧拱手道：“父皇母后，我对这茶实在是喜爱，故此想学，以后回宫了可以给父皇泡茶。” 听到这个回答，武帝这才微微颔首，心情好了不少。 “陛下，珍儿和周毅已有婚约，待在一起不算什么，再说珍儿这么做很是孝顺，于理不该拒绝。”皇后笑眯眯道。 周毅直接傻眼了，怎么回事？未来几天他要和这个刁蛮公主待在一起？ 不行！绝对不行！ “陛下，制茶很是辛苦，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万万不可！这种苦力活还是让臣来做吧！”他赶紧开口。 武帝刚想说话，却看到皇后正在朝他使眼色，非常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皇后直接道：“你们之前有误会，你不会心里还有怨恨吧？” “皇后娘娘，臣不敢！”周毅额头上已经有冷汗了。 这要是认下来，明天他就得身首异处。 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就这么说好了，珍儿平日在宫里无事，这次刚好学点东西，你可得好好教！” 送走武帝三人后，周毅眉头皱了起来，他可不想教那刁蛮公主啊！ 旁边的福伯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颤抖地捧着一块令牌，声音发颤，“少爷，这可是陛下亲自送的令牌呀，天大的殊荣啊！” 福伯整张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感觉下一秒都要背过气去。 周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你懂什么？这是用明月楼一半的股份换来的，现在还要教公主，我亏大发了！” 福伯的笑容立马凝固在了脸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毅，“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亏大发了！这笔生意我亏大发了！”周毅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福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四下张望，见只有自己和富贵在场，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道：“少爷，这种话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了，你明白吗？” 周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疲惫，“行了，我知道了，今天先不干活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周毅在家里休息，明月酒的事情却是在京城掀起了轰动。 这件事情对于那些爱喝酒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么好喝的一款酒，他们喝不到，换成谁都会难受。 明月酒的推出，可以说让明月楼直接一飞冲天。 六大国公的青睐更是让明月楼超越了其他酒楼，毫不夸张地说，“第一楼”的称号明月楼已经拿回来了。 看着满厅宾客，褚大山的脸上全是笑容，眼角堆起了深深的皱纹。 在周毅接管明月楼之后，他心里就相信少爷一定能够把明月楼拯救回来，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让他没有想到。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明月楼俨然恢复到了之前最巅峰的水平，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当然，他知道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更夸张的是，明月楼的潜力还没有被完全发掘。 明月楼门前每天排队的人都是络绎不绝，换成京城任何一个酒楼，这种情景都是见不到的。 一直忙到戌时，酒楼这才被迫关了门。 要不是宵禁的存在，明月楼怕是得整夜灯火通明。 第二天一大早，褚大山在安排好酒楼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往了国公府。 接下来明月楼要如何发展，他得问过少爷的意见。 在见识过少爷的能力后，他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只要按照少爷制定的方案往前走，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后，睡眼惺忪的周毅这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 “褚掌柜，你这来的也太早了吧？”他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褚大山赶紧站起身，恭敬地拱了拱手，“少爷，明月酒的推出让明月楼名声大噪，小人对后续的发展有些想法，特地来问问少爷。” “坐下吧！”周毅摆了摆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说你的想法。” 褚大山躬身行礼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斟酌着词句道：“少爷，明月酒现在大.大提高了明月楼的名气，同时留下了一个隐患。” 第146章 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周毅毫不在意地靠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看起来非常放松。 褚大山回答道：“这么好的产品，结果明月楼的客人喝不到，这肯定会让前来消费的客人感到不满，不知道少爷能否制作稍微次一点的白酒，这样可以放在明月楼直接销售，就能大.大地带动人气。” 周毅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褚大山不愧是掌管明月楼多年的老将，这个想法倒是跟他不谋而合。 “这个我已经在做了，要等一段时间，还有其他想法吗？”周毅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褚大山问道。 褚大山心里越发的佩服少爷，果然什么事情都想在了他的前面。 他拱手道：“少爷，明月楼需要加人手，现在每天都忙不过来了。” 在这件事情上面，周毅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淡淡道，“把你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褚大山不敢耽误，把他最后的一个担忧说了出来，“千禧楼现在开始搞降价了，我们要不要跟进？” “人手的事情，你自己明天看着办就行了。”周毅挥了挥手，语气坚定，“服务可是明月楼的招牌，在这上面绝对不能打折扣，就算多花一点钱也是值得的，你记住一点，这些新来的人一定要经过培训，千万不能砸了明月楼的招牌！” 褚大山赶紧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少爷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亲自盯着。” “至于千禧楼……不用管他。”周毅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们火锅的味道我尝过了，跟我们还差一大截，降价是应该的。” 褚大山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担心。 有了少爷这话，他心里的石头顿时就落地了。 “少爷，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他现在对明月楼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哪知周毅挥了挥手，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别着急，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 “少爷，您跟我哪需要用‘商量’二字？直接吩咐就好了。”褚大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低头说道。 周毅笑着摆了摆手，“明月楼每天都座无虚席，门前车马如龙，排队等候的客人络绎不绝，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尽快解决。” 褚大山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这是想扩建明月楼？” 周毅直接承认了下来，“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明月楼现在实在太小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其他同行怕是要十分无语了。 想当初明月楼作为京城第一楼，占地面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就算千禧楼夺了第一楼的位置，面积方面都没有超过明月楼太多。 如今周毅说明月楼的面积太小，这让同行情何以堪？ 褚大山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少爷，明月楼现在确实拥挤，我觉得过段时间客流量下来之后，问题自然就能解决。” 他偷偷抬眼，观察着周毅的脸色，在他看来明月楼的生意现在是很火爆，可谁能保证一直火爆下去呢？ 火锅这道美食的新鲜度一旦退去，生意肯定会慢慢回落。 到哪个时候，以现在的面积完全能承受客流，现在花钱扩建，属实有些浪费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认为最好是等两，三个月后，看看整体客流量再做决定。” 说完，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指，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了周毅。 周毅轻笑一声，目光如炬，“明月楼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客流量也会越来越多。”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早已看透未来。 见周毅如此固执，褚大山只能硬着头皮道：“少爷，火锅这道美食确实火爆，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任何好吃的东西，一旦吃多了，都会感到腻烦。” “我们只要不停地推出新鲜的东西，这样不就能一直吸引客人了吗？”周毅反问了一句。 褚大山顿时语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正想开口反驳，抬头却看到周毅一脸笑意的面容，心里一惊，忍不住问道：“少爷，您不会已经琢磨褚什么新东西吧？” “没错。”周毅直接承认，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单靠一个火锅，确实无法让明月楼一直火爆下去，如果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推出新东西，明月楼的生意还会差吗？” 他目光灼灼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扩大经营面积，这样才能更快地赚钱。” 褚大山见周毅心意已决，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道：“少爷，那我去问问，看能不能把周边相邻的地租下来。” 周毅却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为什么要租？我们直接买下来！” 他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杯清茶，轻啜一口，现在有的是钱，又有武帝作为靠山，租地不划算，不如买下来，以后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若是租地，明月楼生意好起来，难保不会有人借机捣乱，买下来一劳永逸。 褚大山有些着急，声音微微发颤，“少爷，明月楼所在的地方地价可不便宜啊！” 周毅淡然一笑，挥手打断对方，“钱的事情不用担心，你只管负责谈下来。” 褚大山张了张嘴，见周毅神色坚决，最后只能低头应下，“是，少爷。” “对了。”周毅忽然想起什么，叫住正要离开的褚大山，“接下来新酒就叫‘清风’。七天之后，你派人来府上取。” 褚大山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少爷，您是说新酒已经调制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周毅点了点头，心里暗笑，无非就是把酒的度数下调一些，能费多少工夫？ 褚大山激动得脸色泛红，躬身道：“少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尝明月酒？”周毅笑着打断对方，不等褚大山回答，便冲一旁的富贵挥了挥手。 富贵会意，立刻从内室提出两坛酒，摆在褚大山面前，“左边是明月，右边是清风，你自己尝吧！” 第147章 老子差你这点钱吗？ 褚大山连忙道谢，小心翼翼地取出酒杯，用酒勺舀满一杯清风酒。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品尝，顿时满脸陶醉，“这……这酒……”他睁开眼，声音颤抖，“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以前的酒简直是马尿！” 他迫不及待地换了个杯子，舀了一杯明月酒。 这次，他先深深嗅了一下，脸上露出极致的享受神情。 周毅见状，忍不住摇头轻笑，“大乾的人真是可怜，连这种酒都没喝过。” 褚大山品尝完明月酒，激动得语无伦次：“少爷，这酒……太厉害了！怪不得那些客人如此疯狂！” 周毅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褚大山这才回过神，连忙拱手，“少爷，我这就派人把消息传出去，明月楼一定能创造历史！” “去吧！”周毅挥了挥手。 …… 接下来的一天，整个京城都在热议明月酒。 第一批明月酒交付后，评价如潮水般涌来。 买到酒的人纷纷邀请亲朋好友品尝，众人一致赞叹，“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明月楼因这款酒，彻底回到了勋贵们的视野中。 唯一的不满，是明月酒的数量实在太少。 就在众人抱怨的第二天，明月楼放出消息，将推出一款比明月酒稍低档次的“清风酒”，供所有客人饮用。 消息一出，京城瞬间沸腾。 原本千禧楼凭借降价政策吸引了不少客人，可这消息传出的瞬间，客人们纷纷改变主意，“看来得去明月楼了！” 所有人都想尝尝，周毅酿出的清风酒，究竟是怎样的神仙滋味。 明月酒他们喝不上，明月楼接下来的这款清风酒，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错过的。 杨忠听到这个消息后，再看着千禧楼一下就走掉了不少的客人，脸都黑了。 明月楼怎么这么会搞事？一下就把他这么多客人给弄走了。 眼下这种情况，他要是再不想办法，千禧楼就要彻底完蛋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找人去明月楼捣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才能阻挡一下明月楼现在的气势了。 此时的魏国公府，看着身边好奇宝宝一般的朱微珍，周毅话都不想说。 “周毅，快带我去制茶，我要学那个！”朱微珍语带命令道。 周毅不咸不淡道：“公主，制茶的事情讲究天时地利，现在不适合制茶。” “为什么？”朱微珍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不会是想违抗皇命吧？” 周毅赶紧解释，“公主可不要乱说！今天没有太阳，这茶叶需先晒制一段时间，才能进行后续的工序。” “那不是更好！”朱微珍眼睛一亮，“你快带我出去玩！” 说是来制茶，其实就是她在宫里待的太无聊了。 她原本打算随便学一下，然后找个理由让周毅带她去玩。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理由都不用找了。 周毅脸都黑了，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还不如带着对方制茶！ “周毅，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跟母后说你不教我制茶！”朱微珍双手叉腰道。 周毅苦着脸，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趟上这种事了？ “那行，我们去明月楼吧！”他有气无力道。 朱微珍自然是非常高兴，赶紧催促着周毅出发。 周毅一行人来到明月楼，人早就已经爆满了，门口排起了长队。 “周毅，你这生意太好了！”朱微珍忍不住道。 周毅四处望了望，随后低声道：“公主，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公主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朱微珍点点头，高高兴兴的进了明月楼。 周毅趁此机会，叮嘱道：“给我看好四周，可疑人物一个都不能放进来！” “遵命，少爷！” 褚大山看到明月楼的生意这么好，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只要按照这么一个趋势下去，明月楼以后同样会成为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看到周毅过来，他赶紧走上前，等他看清楚少爷身边的朱微珍，吓得立马就要跪下。 周毅赶紧扶住对方，瞪眼道：“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是吧？” “我明白了，少爷。”褚大山立马反应过来，公主的身份不能暴露。 周毅放开对方，吩咐道：“找个包间，好酒好菜全部端上来。” “记住，我要明月酒！”朱微珍赶紧道。 褚大山不敢做主，求助的看向了周毅。 周毅无奈的摆了摆手，“要什么给什么！”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明月楼怎么回事？菜里有苍蝇！” 褚大山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锁，他立马拱手道：“少爷，我下去看看。” “没事，”周毅赛摆手，目光沉稳，“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倒是想看看，以明月楼的名声，谁敢来这里捣乱。 “我也要去！”朱微珍见有热闹，立马跟了过来。 周毅想了想没有拒绝，反正今天就是带对方出来玩的，玩什么不是玩。 来到楼下，只见所有客人都已经停下了筷子，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正对着一个小二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 “这位客官，请问是怎么一回事？”褚大山立马走上前，挤出一丝笑容道。 光头大汉指着面前的一盘菜，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褚大山赶紧凑过去一看，只见盘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苍蝇。 “你看看你们明月楼做的饭菜，竟然有苍蝇！这叫人怎么吃得下去？”光头大汉大声嚷嚷起来，声音震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有人下意识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菜盘，神情中透出几分疑虑。 褚大山有些着急，连忙道：“这位客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今天这一桌，我们明月楼免单了。” “老子差你这点钱吗？”光头大汉怒气冲冲地拍桌而起，瞪圆了眼睛，“你们明月楼就这么做生意的是吧？” 旁边不少客人听到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窃窃私语声渐起。 明月楼的饭菜真有卫生问题，他们以后就得考虑要不要再来了。 第148章 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周毅此时缓步来到桌子旁边，目光冷峻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光头大汉所指的那道菜，正是一盘再普通不过的炒青菜，翠绿的菜叶上躺着一只黑褐色的苍蝇，格外刺眼。 周毅微微一皱眉，修长的手指轻按桌沿，稍微俯身凑近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光头大汉见状，立马扯着嗓子叫喊起来，脸上的横肉因激动而抖动，“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把这苍蝇拿走吧？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完，他粗壮的手臂一挥，上前就要推周毅，旁边的刘老七一个箭步上前，反手扣住赌坊的手腕，将其死死按在桌上。 光头大汉顺势挣扎，那是刘老七的对手，只能涨红了脸大喊：“快看啊！明月楼菜里吃出苍蝇，还打人啦！有没有天理王法啦？” 旁边的客人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喊叫，纷纷站了起来，有的皱眉，有的交头接耳，神情不悦，议论声如潮水般四起。 “明月楼这不是店大欺客吗？”一位中年男子摇头叹息。 “菜里吃出苍蝇，本来就是明月楼做错了，现在怎么还动手打人？”一位妇人捏着手帕，面露不满。 “这位好像是周毅吧？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了。”有人低声嘀咕，目光中带着探究。 “他来的可真不巧，刚好遇上了这件事情，这下还打了人，怕是不好处理了。” “明月楼现在气势这么足，要是因为这件事栽了跟头，怕是得不好过了。”有人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听着众人的议论，褚大山的脸色非常难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明月楼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对明月楼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今天要是没处理好，明月楼怕是会处在舆论漩涡。 “少爷，还是先让人放开他吧？”褚大山赶紧走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提醒，语气中带着焦急。 他现在就怕少爷年轻气盛，不愿意低头，那就麻烦了。 吃出苍蝇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只需要将人带到后面，给适当的补偿，相信是很好解决的。 周毅摆了摆手，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盯着光头大汉，“他就是来捣乱的，为什么要放开？我们直接送官。” “周毅！别以为你是魏国公之子，就可以颠倒黑白吗？”光头大汉立马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煽动，“今天就算闹到官府去，我也不怕你！官府要是包庇你，我就一头撞死在皇宫门前，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管这事！” 在场的客人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有的甚至露出愤慨之色。 他们认为周毅做的有些过分了，这件事情明月楼明明做错了，要是能诚恳地道个歉，赔个礼，在他们看来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用如此强硬的方式处理，周毅太过于嚣张跋扈了。 今天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明月楼的好名声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到哪个时候，想要夺回第一楼的位置，就没那么容易了。 明月楼甚至会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断送前途。 褚大山有些着急，上前一步道：“少爷……” 周毅神色不变，嘴角微微上扬，抬手示意褚大山不要说话。 朱微珍看到周毅的处理方式，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都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毅怎么能不清楚？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有什么隐情？ 朱微珍好奇的看着周毅，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 此时周毅拿起旁边的一双筷子，轻轻夹起青菜上的苍蝇，动作优雅而从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麻烦几位过来帮我验证一下。”他对附近的几位客人说，语气沉稳，却不容拒绝。 那几位客人好奇地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走到了周毅身边。 光头大汉还在叫嚣，额头上青筋暴起，“周毅！你休想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们明月楼这次完了！” 周毅根本不理睬对方，只是将筷子上的苍蝇递到那几位客人面前，语气沉稳，“各位请看，这苍蝇有何不同？” 那几位客人凑近一看，顿时傻眼了，这就是一只普通的苍蝇，能有什么不同？ 后面的客人听到后，纷纷围了上来，仔细端详后，都摇了摇头。 朱微珍仔细的观察了一阵，随后狐疑的看向周毅，这是在故弄玄虚吗？ “这不就是普通的苍蝇吗？还能有什么区别？”一位年轻书生皱眉道。 “说得没错，你这不是在转移注意力吧？”另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冷哼。 光头大汉继续叫嚣，脸上的横肉因得意而抖动，“周毅，你现在给我赔礼道歉，并且在门外挂上‘明月楼欺客’的牌子，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周毅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真要这样做，明月楼的口碑就彻底臭掉了。 他没有再多犹豫，指着筷子上的苍蝇，声音清晰而有力，“你们看这苍蝇的翅膀，是干瘪的。” 经过这么一提示，众人纷纷凑近，仔细瞧去，果然发现苍蝇的翅膀确实是干瘪的，毫无水汽。 周毅等到众人确认后，继续解释道：“如果这只苍蝇真的是做饭的时候掉进去的，那肯定会被汤水沾湿，你们说对不对？现在这翅膀是干的，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是有人放进去的，而不是菜里自带的。” 听到这个解释，在场所有人恍然大悟，议论声顿时转向，原本的不满化为了惊叹。 褚大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微张，心中惊叹，在他看来无解的事情，就这么轻易被少爷解决了？ 后面的客人纷纷走上前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毅手中筷子上的苍蝇，眼中满是钦佩。 “周小公爷的观察力太厉害了吧！”一位老者捋着胡须赞叹。 “对啊，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证明办法。”一位年轻人挠头，脸上露出佩服之色。 “看来这家伙是想在明月楼这边打点秋风。” 第149章 公主觉得味道如何？ “我看不是这样，应该是有人眼红明月楼的生意特意找人来捣乱的吧！”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冷笑，目光犀利地扫向光头大汉。 听着众人的议论，被摁住的光头大汉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做得如此隐蔽，最后却被周毅如此轻易地揭穿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旁边的朱微珍看着周毅的眼睛闪闪发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件事情她全程看在眼里，刚才可是一直都在为周毅担心。 明月楼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被影响到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刚才甚至都已经想利用公主的身份，帮周毅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了。 没想到周毅竟然用这么一种办法，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个难题。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朱微珍心里忍不住想到，眼中的钦佩之色更浓。 一时之间，她对周毅的印象又上了一层楼。 在如今这个年代，有本事的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周毅走到光头大汉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声音冷冽如冰。 光头大汉还在嘴硬，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苍蝇就是在菜里吃出来的！” “直接给我送官，一定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放冷箭！”周毅故意大声道，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 褚大山立马明白过来，赶紧拱手配合，声音洪亮，“少爷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如实禀报官府，让官府全力调查。” 周毅淡淡点头，示意手下将光头大汉拖出去。 光头大汉被架着往外走，仍不甘心地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却无人再理会对方。 周毅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语气温和，“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吃饭了，褚大山待会儿每个人桌上都送一碟菜，就当是补偿。” 众人热闹看得很开心，没想到周毅竟然还送东西，自然是更加高兴了，纷纷拱手道谢。 “谢谢小公爷！” “小公爷就是大气，这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好。” “明月楼重回第一楼的位置，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周毅对着众人再次拱手，带着朱微珍转身，步履从容地朝楼上的包间走去。 朱微珍跟在身后，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快点把明月酒端上来！”朱微珍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自从上次喝过明月酒后，她就一直记在心上。 周毅昨天送了几坛进宫，武帝直接就藏了起来，谁都不能碰。 今天总算是能喝到了，她有些激动。 李秀娘赶紧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亲自去准备，少爷在此，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没过多久，火锅和明月酒便被一一端上桌。 朱微珍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抓酒壶，却被周毅抢先一步夺过。 她恶狠狠地瞪了周毅一眼，声音里带着恼怒，“周毅，你干什么？小心我告诉我父皇！” 如今美酒近在眼前，却被周毅横插一手，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周毅略显诧异，没想到这位公主竟是个嗜酒之人。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沸腾的火锅，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空腹喝酒伤身，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朱微珍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毅，“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周毅一时语塞，若在后世，即便是普通朋友，他都会如此劝诫。 身体是本钱，无论做什么，都该以健康为先。 他淡淡回道：“公主千金之躯，若因喝酒伤了身子，小臣可担当不起。” 朱微珍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低低地“哦”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 周毅并未多言，起身问道：“公主想吃什么蘸料？我去帮你调。” 这一举动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即便心中对朱微珍有所不满，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朱微珍眼睛微微一亮，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你要亲自给我调蘸料？” 在她的认知里，这已是极为亲密的举动。 “对。”周毅点头，“要辣一点还是不辣的？” 朱微珍本想说不辣，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改了口，“我要跟你一样的。” 周毅并未多想，点头应下，转身走出包间去调蘸料。 望着周毅的背影，朱微珍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或许，周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 待周毅端着蘸料回来，锅中的食材已煮得差不多了。 朱微珍仍坐着未动，周毅便拿起公筷，将煮熟的食材一一夹出。 “公主，有些食材煮久了会失去鲜味，下次记得及时捞出。”他一边夹菜，一边轻声提醒。 朱微珍脸颊微红，低声道：“你没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那下次注意。”周毅说完，夹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牛肉，轻轻放入朱微珍碗中。 这一举动让朱微珍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 周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是夹个菜，何至于此？ “公主，尝尝味道如何？”他并未深想，只是随口提醒。 朱微珍微微点头，拿起筷子，低着头小口咀嚼，动作优雅得如同画中之人。 周毅心中暗叹，不愧是金枝玉叶，连吃饭都如此端庄。 朱微珍吃得正欢，抬头时却发现周毅正盯着自己。 原本稍缓的脸色再度涨红，声音轻颤，“你……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公主气质非凡，用膳时的仪态更非寻常人可比。”周毅实话实说。 朱微珍的脖子顿时红了一片，她没想到周毅会如此直白地夸赞自己。 见对方沉默，周毅不再多言，自顾自地夹起肉片大口吃起来。 忙碌一上午，他早已饥肠辘辘。 朱微珍低头听着周毅的咀嚼声，悄悄抬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全在火锅上，心中莫名有些不悦，方才还夸我，怎么不多看两眼？ 特种兵出身的周毅吃饭极快，朱微珍才吃了几口，他已放下碗筷。 “你怎么吃那么快？”朱微珍忍不住问道。 周毅笑了笑，未作解释，反问道：“公主觉得味道如何？” 第150章 严厉的师傅 “火锅不错，”朱微珍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但你调的蘸料……更合我口味。” “公主喜欢就好。”周毅淡淡回应，目光转向窗外，似在沉思。 朱微珍偷瞄着对方的侧脸，心跳突然加速，原来周毅沉思时的模样，竟如此好看。 就在这时，周毅突然转头，“公主怎么不吃了？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朱微珍慌忙低头，偷看被发现的窘迫让心跳得更快了。 填饱肚子后，朱微珍迫不及待地让人斟上明月酒，小口啜饮，眉眼间尽是满足。 周毅看着对方一杯接一杯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个贪杯的小太妹，谁能想到堂堂公主会对白酒如此痴迷？ 美酒佳肴当前，朱微珍全然忘了周毅的存在，大快朵颐起来。 如此美味，她在皇宫可是吃不到的，今天可不能浪费了。 小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停下筷子，桌上的菜肴已所剩无几。 朱微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抬头却见周毅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顿时脸颊发烫，羞恼道：“看什么看！” “公主胃口真好。”周毅轻笑，“现在可以回宫了吧？” 朱微珍顿时不乐意了，冷哼一声，“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走？我还没学制茶呢！” “公主久居出宫这么久，陛下恐会担忧。”周毅随口找了个借口。 朱微珍充耳不闻，直接起身，“走，我要去你家学制茶，带路！” 周毅无奈，只得领着朱微珍回国公府。 对方要真告到武帝哪里去，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经过这小半日的相处，他发现朱微珍并非蛮横无理之人，先前执意和离，或许只是不愿与纨绔共度余生。 回府途中，朱微珍突然问道：“周毅，你觉得大乾的驸马如何？” 周毅漫不经心地答道：“上门女婿罢了，还能怎样？” “若让你当上门女婿，你愿意吗？”朱微珍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毅顿时警觉，诧异地看向朱微珍，这话是何意？ 周毅突然心里突然一惊，联想到了刚才对方的那些异常举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对方已经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真要是这样，那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想到这里，他眯起眼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 “做上门女婿有什么好的？平白看人家脸色。”他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听到这话，朱微珍的脸色微微一白，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观察到这一反应的周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让这小妞喜欢上了自己，那还得了？ 幸好他发现的早，必须让对方讨厌自己，否则……两人的婚事还真说不定。 他立马在脑海里搜索对策，眉头紧锁。 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举动，才让对方改变了态度，接下来就不能这么做了。 “公主殿下，我来教您制茶。”他语气生硬，立刻做了决定。 在其他事情上，他肯定不敢对朱微珍指手画脚，在制茶这一块，那可就不一样了。 大乾王朝对于尊师重道这一块，是非常重视的。 朱微珍只是跟着周毅学制茶的手艺，也算是半个师傅，师傅的话，徒弟自然是要听的。 周毅决定在接下来的制茶教学中，对朱微珍严厉一点，说的话难听一点。 这样一来，对方对自己的好感恐怕很快就会败光。 到时候对方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两句，再加上自己对她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婚约肯定会取消。 一想到这里，周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个驸马爷，谁要当谁当去，反正他是不会当的！ 朱微珍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全是失望，眸中的光彩黯淡了几分。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原来周毅对做驸马爷有这么强的抵触…… 她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抬起头时，眼中已恢复平静。 对方能够这样想，恰恰是因为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现在大乾很多勋贵人家的公子就想着当驸马，一步登天成了皇亲国戚后，就有一个尊贵的身份了。 能够像周毅这样拒绝当驸马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对周毅反而生出一丝佩服，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周毅要是知道朱微珍的想法，恐怕骂人的心思都有了，这完全就是弄巧成拙。 可惜他不知道，一路上板着个脸，眉头紧锁，心里盘算着怎么对朱微珍更严厉些。 殊不知他的这种举动，反而让朱微珍的好感噌噌往上涨。 在朱微珍的眼中，周毅俨然成了一个不愿攀附皇权的正直之人。 周毅回到国公府，立马带着朱微珍来到了制茶间。 茶香弥漫的房间里，竹筛上已经铺着一部分晒好的茶叶，青翠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朱微珍发现，进到炒茶间后，周毅脸上再没有了笑容，眼神冷峻如霜，这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公主殿下，杀青阶段必须得十分认真，接下来我会很严厉。”周毅声音低沉，上来就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 朱微珍抿了抿唇，用力点点头，有些紧张，“我明白。” 周毅接下来就真的跟一个严厉的师傅一样，一丝不苟地教着杀青的每一个步骤。 朱微珍见周毅这副模样，同样打起十二分精神，学得格外认真。 周毅惊讶地发现，朱微珍贵为公主，学起东西来很快，关键是能吃苦。 这么一种品质放在普通老百姓身上，他认为再正常不过。 对方是千金之躯，能够忍受高温和枯燥的翻炒动作，学得如此认真，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这一瞬间，他对朱微珍的态度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怎么做？”朱微珍手里拿着铲子，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洁白如藕的手臂，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151章 她来干什么？ 这要是让皇宫其他人看到，恐怕都会惊掉下巴，身为金枝玉叶的朱微珍，竟然会做这种粗活! 看到对方锅里的茶叶，周毅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对方的态度确实无可挑剔，结果却有点不尽人意。 锅里的不少茶叶已经焦黑，还有一些却还未完全杀青，叶片蜷曲不均，显得杂乱无章。 朱微珍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窘，耳根泛红，连忙解释道：“我第一次做，难免会失误，接下来就好了。” 她心里有些懊恼，为什么刚才不认真一些？ “你做的茶叶是给陛下喝的，一定要做到完美，知道吗？”周毅端出老师的架势，眉头微蹙，语气严厉。 他相信以朱微珍的脾气，肯定受不了这种训斥。 谁知朱微珍竟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坚定，声音清脆，“我知道了！” 周毅直接傻眼了，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朱微珍当初说要跟着周毅学制茶，最大的目的还是想接近周毅，看看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她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父皇和母后刮目相看。 如此一来，以后她在父母面前说话也能多几分底气。 正因如此，她才会学得如此认真，加上刚才周毅的那些举动，让她心生好感，学起来就更卖力了。 说完，朱微珍就重新取了一小盘茶叶，认认真真地炒了起来。 她的动作生疏却一丝不苟，指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茶叶，生怕再出错。 旁边的周毅看到这一幕，直接愣住了，朱微珍是真想学炒茶！这个世界怎么会变的这么疯狂？ 一直忙到傍晚，周毅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双手，指尖因长时间翻炒而泛红，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对方厌恶自己，现在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干这种粗活累活，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公主，今天就到这里，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语气缓和了些，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 朱微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发丝黏在脸颊边，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天我再来。”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仿佛是一种承诺。 周毅张了张口，想让对方不用再来，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看着朱微珍满头大汗却眼神坚定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打击对方。 一直把朱微珍送到皇宫门口，周毅这才转身回去。 朱微珍站在原地，望着周毅离开的背影，眼中神情复杂。 经过这半天的接触，她发现周毅完全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不堪。 接下来的几天，朱微珍每天风雨无阻，准时出现在国公府门前。 晨露未干时，她的身影已立在石阶上；烈日当空时，她仍专注地翻炒茶叶，不曾喊过一声累。 这么一个情况，自然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如果说之前众人对于武帝器重周毅的事情多少还有些怀疑，随着公主的频繁出入，众人已经非常肯定。 周毅现在就是武帝身边的红人。这样的红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周毅，我这是不是算学会了？”此时的魏国公府后院，朱微珍一脸惊喜地捧着一捧茶叶，转头问周毅。 她的脸颊因忙碌而泛红，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严格来说，公主的茶叶算得上是成功‘出师’了。”周毅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当然，品相方面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对公主来说，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好了。” 换成经常干农活的人，几天时间才学会炒杀青这一步，实在是有些慢。 不要忘记朱微珍的身份，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一步学好，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更重要的是，在学习过程中，朱微珍非常认真，从来没有喊过累。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周毅对她的态度改观。 朱微珍高兴地放下手里的茶叶，拽着周毅的袖子就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学会了！这下一定能够让父皇母后刮目相看！” 她的笑容明媚如朝阳，连带着周毅都被感染了几分。 周毅听到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朱微珍这样做竟然只是为了吸引陛下的关注。 他脸上笑容消失，看向朱微珍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即便贵为金枝玉叶，朱微珍得到的父爱和母爱，恐怕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果然是没有说错的。 看到周毅脸色微微一变，朱微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过于亲密。 她赶紧放开周毅的手，后退了几步，脸色泛红，低声道：“抱歉，我一时忘形了……” 周毅对于这样的接触自然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公主带一份茶叶回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吧，他们看到后肯定会非常开心。” “真的吗？”朱微珍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周毅笑着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另外，我再教您怎么泡功夫茶。” “那太好了！”朱微珍高兴地挥了挥手，“别等会儿了，就现在吧！” 周毅没有拒绝，直接带着朱微珍来到旁边的大厅，开始教赌坊如何泡制功夫茶。 功夫茶的炮制有一定的手法，周毅没有任何保留，准备倾囊相授。 两个人刚学没多久，富贵突然跑了过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看到旁边的朱微珍，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周毅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富贵偷偷看了朱微珍一眼，见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这才开口，“少爷，林小姐来了。” 这话让原本不在意的朱微珍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她抬起头，狐疑地看向周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周毅没有注意到朱微珍的反应，好奇地问富贵：“她来干什么？” “说是想见少爷一面，讨论诗词。”富贵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周毅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可不想当什么才子，跟人讨论诗词我只想赚钱！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恐怕会直接让富贵打发对方离开。 关键林书兰的父亲是齐国公，这一位可不能得罪。 第152章 对方这是何意 “公主，今天恐怕我们得提前下课了。”思索片刻后，周毅转头对朱微珍说道。 朱微珍听到后心里很不开心，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一笑，“刚好我也累了，正想休息一下。” “那公主就在这里等候一下，我处理完就回来。”周毅直接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朱微珍跟着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说起来我好久没见林书兰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刚才天真烂漫的朱微珍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公主殿下。 看到周毅和朱微珍一起出来，林书兰脸色微微一变，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 对于最近经理的传遍京城的传闻，她其实有些不相信的。 现在看到周毅两人一同出来，就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心里有些失落，眉头轻蹙，为什么周毅会跟朱微珍在一起？ 朱微珍不是瞧不起周毅吗？为什么还一直往国公府跑？ “参见公主殿下。”林书兰抛下心中思绪，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动作恭敬，眼神却暗藏波澜。 朱微珍挥了挥手，恢复了公主的气势，目光如炬，“林书兰，你贵为齐国公之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公主能来，难道小明民不能来吗？”林书兰丝毫不怯，抬眸直视，语气不卑不亢。 换成其他人面对朱微珍，或许会低声下气，但绝对不包括她。 齐国公之女的身份让她不比朱微珍差多少，关键是她的才学，让她有这样的底气。 朱微珍一点都不意外，她跟林书兰斗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 她直接转头看向周毅，唇角微扬，“周毅，你觉得是我说的对，还是她说的对？” 一旁看热闹的周毅一下傻眼了，心里暗叫不好，这火怎么还烧到他身上了？ 他脑子转得飞快，赶紧拱手赔笑，“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当然是您说的对。” 听到这话，朱微珍和林书兰都点了点头，心思各异。 朱微珍因周毅赞同她而满意，对方果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林书兰心想周毅这样说，不过是因为朱微珍的身份罢了。 周毅见两人没有争执，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对林书兰拱手道：“林小姐，最近我才思枯竭，怕是不能跟你一起探讨诗词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让林书兰离开。 他总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最后遭殃的会是自己。 林书兰听后，脸上浮现关切之色，“小公爷，你是身体不适，还是怎么了？” 原本含笑的朱微珍听到这话，顿时不悦。 她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林小姐，这件事似乎与你无关吧？” “我和周毅是朋友，朋友之间关心不算过分吧？”林书兰淡淡瞥了朱微珍一眼，语气平静。 朱微珍越发恼怒，她最看不惯林书兰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盛怒之下，她直接道：“我和周毅可是有婚约在身，林小姐请你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一直平静的林书兰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变了，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毫无优势。 她勉强稳住心神，声音微颤，“公主此话何意？难道有了婚约，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朋友自然可以做，”朱微珍冷笑，“但不能走得太近，更何况男女有别，以后你们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比较好，否则会影响到你的声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一番话让林书兰脸色有些发白，她不知道如何反驳。 周毅头疼不已，再这样下去，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他赶紧站出来，对朱微珍拱手，“公主，天色已晚，还是让我送您回宫吧！” 不等朱微珍开口，他又转向林书兰，“林小姐，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请您早些回府吧！” 说完，他悄悄对林书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纠缠。 这一举动，倒是让两女的心情都缓和了些。 朱微珍得意地看了林书兰一眼，再看向周毅时，已换上笑容，“周毅，你送我回去吧！” 周毅点了点头，转头对富贵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送林小姐出门。” 林书兰深深看了周毅一眼，跟着富贵离开了。 她知道以现在的关系，站在哪个角度都是赢不了朱微珍的。 朱微珍见林书兰走了，心里得意，转头对上周毅的目光，脸颊却泛起红晕。 刚才她当着林书兰的面说了那些话，如今只剩两人独处，她心里有些忐忑。 周毅见林书兰离开，如释重负，连忙伸手示意，“公主，我送您回宫吧。” 朱微珍见周毅不提方才之事，暗自松了口气，点点头便往外走。 到了皇宫门口，周毅照例拱手，“公主，告辞。” “等等！”朱微珍突然叫住周毅。 周毅回头，一脸疑惑，“公主还有何事？” “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朱微珍低头，声音细如蚊呐。 周毅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朱微珍见周毅沉默，心中忐忑，鼓起勇气抬头，“你是不是怪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没有。”周毅不明所以，很快就否了。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不得罪朱微珍。 朱微珍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双颊绯红，“那你是同意我刚才说的话了？” “同意，当然同意！”周毅连连点头，她还以为对方是说林书兰。 朱微珍心满意足，转身回宫时步伐轻快，裙摆如蝶翼般翩跹。 周毅望着朱微珍的背影，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开心。 他不再多想，径直回家，刚到府门口，就见富贵焦急地踱步。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富贵气喘吁吁地迎上来。 周毅皱眉，“难道是明月楼出事了？” “不是！是林小姐在府上等您。”富贵上气不接下气。 周毅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林书兰还在我们家里？” “对，她见您和公主离开后，又折返回来。”富贵赶紧解释。 周毅眉头紧锁，对方这是何意？莫非有要事？ “走，回去看看！” 第153章 第一楼 大厅内，林书兰端坐椅上，双手捧着茶盏，有些心不在焉。 见周毅进来，她立刻起身，盈盈一福，“周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林小姐，去而复返，可是有要紧事？”周毅开门见山。 林书兰刚欲开口，瞥见一旁的梦竹，沉声道：“你先去外面等着。” 梦竹瞪大眼睛，“小姐，您说什么？” “我让你出去等着，没听见吗？”林书兰语气严厉。 梦竹委屈地抿嘴，悻悻退出，心里嘀咕，“小姐从前可不会这么对我，今日是怎么了？” “你也出去。”周毅对富贵摆手，他看的出来林书兰有重要的事情。 富贵对自己的位置很清晰，非常识趣地点头退下。 厅内只剩两人，周毅这才问道：“林小姐，现在没有外人，有话直说吧！” 林书兰咬了咬嘴唇，勇敢地抬起头看向周毅，轻声道：“周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周毅给问懵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明白林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道，同时摸了摸眉毛。 说实话，林书兰和朱微珍两人的奇怪举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殊不知，这个举动在林书兰看来反而是一种无奈的表现。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不喜欢朱微珍？“ “没错。“周毅非常爽快地承认了下来，随即疑惑地歪了歪头，“这跟你我聊的事有什么关系？” 林书兰咬了咬下唇，指尖攥紧了帕子，非常认真道：“如果周公子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我可以帮忙。” 周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心想这话也敢说？ 就算对方是齐国公之女，但也没有能力去插手皇家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肃，沉声道：“林小姐请慎言，今天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没听到。” 林书兰脸上闪过喜悦，她知道周毅这样做是在替她着想。 “周毅公子，我不是在说笑。“她认真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你若真的不愿意，我可以让我父亲帮你。“ 周毅眉头皱得更紧了，实在想不明白林书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公主对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们的婚约应该不会算数。“ 林书兰愣了一下，缓缓摇头，“周公子，你对朱微珍了解比较少，我敢打赌，她刚才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你们俩不是死对头吗？“周毅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林书兰缓缓摇头，“我们之间确实有不少争执，恰恰是因为这样，对彼此的性格反而非常了解。“ “就是所谓''最了解你的反而是你的敌人''吗？“周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让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林书兰愣了一下，一脸敬佩地点了点头，“周公子这句话总结得非常到位，令人深思。“ “我就是随口说说。“周毅摆了摆手，老脸一红。 林书兰微微摇头，目光柔和，“我发现跟公子你接触得越久，就越能发现你身上的才华。“ 说实话，被林书兰这么一夸，周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脸颊。 林书兰继续往下说，语气诚恳，“我觉得以周公子这身才华，实在没有必要去做一个驸马，做了驸马，那就等于是进了笼子里，再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了。“ 听到这里，周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心里对林书兰很是感激。 刚才的那一番话，让他知道对方是真心在为他着想。 来到大乾这么久，除了富贵和福伯对他真心之外，其他人说实话他没有感受到。 现在有一个人能够这么对他，而且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让他心里很是感激，同时还有一点得意。 前世他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恋爱谈过几次，最终没什么结果。 没想到来到大乾，能够获得林书兰这种大才女的青睐，他是真的没想到。 他抬起头，看到一脸期待的林书兰，只能轻咳一声，“林小姐大可不必，事情我能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林书兰听到这个回答之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周毅对朱微珍是真的不喜欢。 一个对皇权能够不趋炎附势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有些着急道：“这件事情是陛下亲自定的，要是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来开口，你怕是解决不了。“ “林小姐，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周毅非常平静地给了一个回答，眼神坚定。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到林书兰。 这件事情如果由他自己来解决，反而会比较容易一些。 到时候把齐国公这样的人物牵扯进来，只会让这件事情更加复杂。 作为一个皇帝，绝对不允许一个大臣跟自己唱反调的。 林书兰还想再开口，却被周毅直接抬手挡住了，“林小姐，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了。“林书兰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周公子，这件事情，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周毅笑了笑，语气温和道：“多谢林小姐关心，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的。” 林书兰知道多说无益，没再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说了这么多，她能做的其实不多。 接下来几天，周毅安心地待在府里，教着朱微珍制茶。 这段时间里，明月楼推出的清风酒可以说火爆了整个京城。 明月楼的生意非常红火，每天都是座无虚席，一直要排队到关门。 在这么一个情况下，“第一楼“的称呼，基本上已经坐实了。 其他的酒楼想要争夺这个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对于那些背地里的小手段，在明月楼如此夸张的成绩面前，没有任何的作用。 谁都没有想到，周毅仅仅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就让明月楼重回第一楼的位置。 当初周毅说出这个目标时，没少遭到京城那些人的嘲讽，现在谁都笑不出来了，明月楼实打实的成绩给了这些人狠狠一巴掌。 第154章 杀人诛心啊！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对于周毅的评价，可以说达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地步。 不久之前，周毅用几首诗证明了自己的才华，现在又用明月楼的成绩证明了能力。 毫不夸张地说，周毅的行为已经彻底为自己正名。 京城现在提到周毅，没一个人再敢说对方是纨绔了。 甚至有人认为周毅是一个全材，各方面都做的很出色，这是很夸张的。 京城的老饕现在都在夸周毅，火锅，明月，清风带来的味道，让这些人是欲罢不能。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些人的心中，周毅的分量那可不是一般的重。 周毅在美食上的造诣，整个京城人那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国公府，大厅。 “少爷，那人开口了。”富贵快步走到周毅身边，弯下腰轻声道。 周毅微微点头，目光依旧望向窗外，声音低沉而平静，“继续往下说。” 富贵压低声音，“那人是千禧楼掌柜派来的，目的是搞垮我们明月楼的名声。” 周毅冷笑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跟他猜的果然大差不差。 在这个时候敢来明月楼捣乱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洪国公，第二就是千禧楼的人。 富贵握紧拳头，脸上浮现出愤懑之色，“少爷，我现在就把那人送官，让千禧楼给我们一个交代！” 周毅摆了摆手，神色淡然，“没有这个必要，就算真的送过去，千禧楼恐怕都不会承认。”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还怎么狡辩？”富贵瞪大眼睛，满脸不解。 周毅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如果他们死命抵赖，说这人是我们屈打成招，反咬一口，到时候你怎么办？” 富贵张了张嘴，一时语塞，显然从未考虑过这种情况。 周毅缓缓站起来，声音冷静：“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只需把人往官府一送，对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对方是千禧楼，背后站着齐国公，官府绝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富贵听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难道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周毅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坚决：“走，我们去千禧楼。” 富贵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周毅，声音急切，“少爷，您可不要冲动啊！” “我怎么就冲动了？”周毅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富贵苦着脸，压低声音道：“少爷，您若是亲自去千禧楼闹事，不仅跌了您的面子，更会让千禧楼抓到把柄啊！” “谁说我要去捣乱了？”周毅抬手轻敲了一下富贵的脑门，笑道，“我是去消费的。” 富贵摸了摸脑袋，愣在原地，见周毅已经大步往外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少爷，您等等我！” 很快，周毅二人便来到了千禧楼。 千禧楼内，灯火通明，但客人寥寥无几。 周毅来的消息，立刻传到了掌柜杨忠的耳中。 小厮紧张地跑进来，声音发颤，“掌柜的，周小公爷来了，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杨忠怒斥一声，脸色阴沉，“难道他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去会会他！” 说完，他整了整衣袍，快步下楼，刚走到大堂，便看见周毅从大门悠然踏入。 杨忠脸上堆满笑容，快步迎上去，拱手道：“小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周毅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千禧楼，似笑非笑，“杨忠掌柜看起来很忙啊。” 杨忠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公爷说笑了，您这是吃不惯明月楼的食物，来我们千禧楼尝尝鲜吗？” 周围的客人早已注意到周毅，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们说，周小公爷今天来干什么的？” “我听说明月楼前两天有人捣乱，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明月楼的反应未免太慢了。” “千禧楼背后可是齐国公，周小公爷肯定不敢得罪，说不定就是来试试千禧楼的火锅。” “千禧楼的火锅味道一般，可比不上明月楼。” 周毅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富贵立刻高声道：“把你们千禧楼最好的招牌菜全部上一遍！” 杨忠脸色微变，强笑道：“小公爷一个人怕是吃不了这么多吧？” 富贵冷哼一声，瞪了对方一眼，“这是你该管的事吗？我家少爷就算点了不吃，都轮不到你操心！” 杨忠心中恼火，却不敢发作，只得拱手退下，亲自去厨房监督。 很快，周毅来千禧楼吃饭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蜂拥而至。 周毅闭目养神，仿佛真的只是来吃饭的普通客人。 围观者都知道，对方今天来千禧楼，绝对没那么简单。 在杨忠的亲自监督下，厨房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道菜都由大厨亲手烹制。 一盏茶的功夫后，一桌丰盛的菜肴便摆上了桌。 “听说周小公爷赚了大钱，果然不假，点了这么一大桌。” “人家可是未来的魏国公，这点钱算什么？” “小公爷之前制冰一天能赚好几万，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只多不少！” “听说小公爷把制冰的配方给卖了，还是卖给洪国公了。” “别胡说了，这么赚钱的生意换成你，你会卖吗？” 周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最终落在那道葱烧海参上。 杨忠紧张地盯着对方，只见周毅用筷子在酱汁上轻轻沾了一下，放入口中尝了尝，便放下了筷子。 接着，周毅的目光转向烤乳鸽，只是用手轻轻碰了碰，便再无动作。 围观者议论纷纷：“周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嫌千禧楼的菜不好吃？” “我懂了，他这是要让千禧楼名声扫地！” “杀人诛心啊！” 杨忠脸色铁青，上前一步，强压怒火道：“小公爷，不知这菜哪里不合您的口味？” 周毅笑眯眯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别急，让我再尝尝你们的火锅。” 说完，他夹起一片毛肚，放入锅中轻轻一烫，蘸了蘸料，刚嚼两口，直接吐了出来。 “味道跟我们明月楼的差远了。”周毅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失望。 第155章 栽跟头的机会 “小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忠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拳头握方紧紧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对方的这个举动，对一个酒楼来说，实在是太句侮辱性了。 富贵见状，赶紧端起一杯热气袅袅的碧螺春，双手恭敬地递到周毅手上，随后赶紧拿出手帕，安静的等待着。 周毅接过茶盏，慢条斯理地漱了口，又接过富贵递过来的棉帕拭了拭嘴角。 做完这些，他方才抬眼看向杨忠，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你们酒楼的菜味道不咋样，难道还不能让人说？”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眼中都开始冒光了。 整个京城谁敢这样评价千禧楼？恐怕除了周毅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就知道，周毅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你们说千禧楼接下来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其他人他们能动手段，可是敢对周毅用吗？” “其他的事情我可能不信周毅的，但在吃这一方面，对方说的大概率都是真的。” “我敢打赌，明天来千禧楼吃饭的人，肯定会少很多！” “我们千禧楼的饭菜味道在京城可是一绝！小公爷你莫要胡说！“杨忠厉声反驳，声音微微发颤。 这一番话，会给千禧楼带来巨大的麻烦！ 周毅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咕嘟冒泡的铜火锅，“如果我没有记错，火锅好像不是你们千禧楼独创的吧？我作为发明人，难道还不能评价一下味道？” 这句话像柄利剑，刺得杨忠踉跄后退半步。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最终只挤出句干巴巴的辩解，“那。那其他菜式小公爷总不能乱说吧？” “葱烧海参的芡汁不够浓稠，这点你不否认吧？“周毅用竹筷轻敲青瓷盘沿，发出清脆的叮响。 随后又指向拿到烤乳鸽，“还有这道菜，要不你自己摸摸，外面都已经凉透了，能吃？“ 杨忠面色霎时惨白如纸，方才为确保菜品无误，他特意让厨房反复检查，这般耽搁下来，菜肴早失了最佳风味。 想通此节，他不由自主又退两步，后背已抵上朱漆圆柱，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周毅却突然起身。 杨忠慌忙朝身后打手势，十余名灰衣小二立刻围拢过来。 谁知周毅直接无视，带着富贵径自朝大门走去， 杨忠呆立原地，直到周毅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猛然回神。 此时周毅来到大门口，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千禧楼的招牌。 过了许久，他这才开口，“千禧楼不过如此，枉费了这个好名字。”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附近店铺的伙计交头接耳，“这话要是传开，千禧楼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如今的周毅早已今非昔比，他发明的火锅与明月、清风二酒，连皇宫御厨都派人来讨教。 这般人物的评价，不啻于给千禧楼判了死刑。 杨忠闻言如遭雷击，眼前阵阵发黑。 他踉跄着抓住门框，指甲在朱漆上刮出几道白痕，最终还是软绵绵向后倒去。 幸亏身后小二眼疾手快扶住，才没让他当众出丑。 不远处的富贵瞧见这幕，兴奋地扯住周毅衣袖，“少爷您看！杨忠晕过去了！“ “不必理会。“周毅连眼皮都没抬，径自穿过熙攘的街市。 待到暮鼓响起时，这桩事已传遍整个京城。 …… 洪国公府，大厅内，鎏金狻猊炉吐着缕缕青烟。 洪国公听着属下汇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暴起的青筋像几条扭曲的蚯蚓。 “制冰配方的事，被那小子生生坑去五十万两！”他猛地砸向黄花梨案几，震得茶盏跳起半寸高，“这够养三千私兵的年饷了！” 他知道这笔钱既入虎口，又有武帝撑腰，是决计讨不回来了。 如今只能多制些冰弥补损失，结果他发现京城周边的硝矿，早被把控得铁桶一般。 先前府里囤的硝石未经提纯，根本就制作不出多少冰来。 “废物！“洪国公一脚踹翻跪着的探子，“连个硝矿都弄不到！” 他身为战场武将，这一脚直接让探子吐血。 洪国公见对方这副模样，心知不对，愤怒的挥挥手，“赶紧带下去用药，再给点银子。” 他这就是气晕了，关于硝矿背后之人的事，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这些硝矿背后的实际控制者，竟然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面对这一位，就算是他亲自出手，恐怕都讨不到好处，更不要说府上的探子了。 “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洪国公越想越气，直接把桌上的茶杯给砸了。 这时王传缩着脖子蹭到门边，见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滚进来！“洪国公抓起砚台就要砸，看样子气得不轻。 王传连忙跪行上前，“王爷息怒！贝佳明伤愈了，想回来。“ “我要那废物何用？“洪国公怒极反笑，冠玉簪上的南海珍珠跟着乱颤。 王传识相地闭了嘴，心里去暗自得意了起来，这次贝佳明算是倒大霉了。 有了这件事情，以后对方肯定是不能得到老爷的欢心，他这个大管家的位置就稳了。 “还有事？“洪国公喘着粗气问，像头被激怒的困兽。 王传伏得更低，“今日。周毅去了千禧楼，当众说千禧楼饭菜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又一个粉彩盖碗在他脚边炸开。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家伙的消息！”洪国公大怒道，“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说了？” 王传赶紧解释，生怕慢了洪国公一脚就要过来了，“老爷，这或许是个让周毅栽跟头的机会！” 听到能够让周毅栽跟头，洪国公顿时就来了兴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说！” 王传心里一喜，他果然没有猜错，现在老爷就想好好教训周毅一番，有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错过的。 他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就算贝佳明重新回到国公府，他大管家的地位都会稳如泰山。 “老爷，这次周毅跑到千禧楼，可是犯了大错的！”他沉声道。 第156章 真是走了狗屎运 洪国公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看向王传，沉声道：“继续往下说！” 王传压下内心激动的心情，赶紧躬身道：“国公爷，千禧楼后面站着的可是齐国公，周毅现在把千禧楼害成这样，齐国公肯定很生气。 老爷您要是现在去找齐国公，只需要稍微说两句，对方肯定会想对周毅动手，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能够看着周毅倒霉了。” 洪国公听完之后，眼睛一亮，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笑道：“好！还是你小子厉害，一下就给我想到个好办法！” 他站起身，衣袖一甩，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备轿！我要去一趟齐国公府！” 王传赶紧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出去安排。 另一边，周毅刚回到府上，就看到福伯急急忙忙地从府内跑出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道：“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怎么这个时候来人了？”周毅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低声自语道：“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情才对……” “是吕公公。”富婆赶紧回答道，“上次科尔布部落打赌输了两百匹马，现在送过来了。” 周毅这才恍然大悟，有些激动道：“原来是这件事情，去看看马匹。” “少爷，马还在宫中，没有送过来。”福伯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尴尬。 周毅眼睛一瞪，突然提高声音道：“好家伙！这是要把我的赌注给吞掉？” 福伯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少爷，您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听见了！” 周毅这下顾不上福伯，大步流星地朝府内走去，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我可不答应！整整两百匹马，陛下怎么能全部拿走呢？” 正在大厅喝茶的吕培盛听到这话，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他心中暗道：“这小祖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想到这里，他赶紧瞪了一眼跟过来的几个太监，厉声道：“刚才的话，你们都没听见，明白没有？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我饶不了你们！” “公公，我们都知道了。”几个小太监吓得赶紧低头，纷纷应了下来。 吕培盛冷哼了一声，这才快步走上前，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埋怨，“小公爷，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吕公公，我赢来的那些马呢？”周毅直接开口问道。 吕公公心中无奈，暗叹：“这小子怎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他拱手答道：“东西已经收到了，陛下第一时间就让我来请小公爷您一起进宫观赏。” 周毅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这东西是我的，为什么要送到皇宫去？难道不应该送到府上来吗？” “小公爷，还请慎言！”吕培盛实在无奈，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样做，自然是有深意的。” 周毅可不管这些，他上前一步，凑到吕培盛身前，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觉得，这次我能带多少匹马回来？”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吕培盛目不斜视，语气恭敬地回答。 在他看来，周毅的话有些不过脑子，但他明白对方敢如此放肆，全因有陛下的厚爱。 他作为陛下的大太监，一言一行都需谨慎，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祸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对周毅生出一丝佩服，能如此得陛下信任，大乾恐怕就这么一个人了。 周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低声嘀咕道：“看样子，这次两百匹马剩不了多少了。” 吕培盛嘴角微微一抽，周毅是真的一点都不怕被人听到吗？ 他赶紧提醒道：“小公爷，我们还是快动身，陛下在宫里等着呢！” 周毅这才点点头，跟着吕培盛一起来到了上林苑，这里是皇宫专门饲养马匹的地方。 刚到大门口，就听到武帝哈哈大笑的声音从苑内传来。 吕培盛赶紧转头看向周毅，低声叮嘱道：“小公爷，陛下今天很高兴，您可别扫了陛下的兴。” “吕公公，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周毅立马正色道。 吕培盛心中苦笑，若是旁人这么说，他或许会信，这话从周毅口中说出，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干脆挑明道：“小公爷，这批马陛下很重视，您在京城用不上这么多马，不如就挑几匹回去，剩下的放在皇宫养着，如何？” 周毅眉毛一挑，心中暗道，陛下是真看上这些马了。 本以为能对半分，现在看来，根本是痴心妄想。 马匹在古代是战略级物资，原以为他已经算的很好了，到时候能分一半。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还是小瞧了马匹对武帝的诱惑。 见周毅沉默，吕公公赶紧补充道：“就连齐国公府上的马匹数量都不会超过二十，小公爷您可得有自知之明。” 这话几乎在明示，周毅别再打这批马的主意。 周毅倒不失望，反正他又不打仗，家里有几匹马也够用了。 他赶紧拱手，语气轻松道：“多谢吕公公提醒，我知道了。” 吕公公见周毅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小公爷，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周毅点点头，跟着吕培盛一起走进大门。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武帝以及一众文武大臣，所有人都围着那两百匹马，左看右看，脸上满是高兴之色。 吕公公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到武帝身边，躬身轻声道：“陛下，周毅来了。” “周毅，你快过来！”武帝一脸笑意地转过身，冲着周毅招手。 这一举动，让在场不少文武大臣眼中闪过羡慕之色，如今朝中，无人能得周毅这般待遇。 周毅赶紧一路小跑来到武帝身边，刚想拱手行礼，却被武帝直接拦住。 “周毅，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想要朕怎么赏你？”武帝直接开口问道。 周围众人看向周毅的眼神越发羡慕，心中暗叹，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周毅心中一痛，他知道武帝这句话一说出来，这两百匹马就彻底与自己无缘了。 第157章 人定胜天 周毅强忍心疼，脸上不动声色，恭敬地拱手道：“陛下，这是臣应该做的，赏赐臣不敢要。” “真的不要？”武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毅，语气加重了几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要穿透对方的伪装。 周毅再次拱手，腰背弯得更低，态度坚决如铁，“若无陛下给臣谈判的机会，这两百匹马都赢不回来，功劳都是皇上的，臣怎敢贪功？” 在场文武大臣听到这句话，心中暗骂：“无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周毅对于这二百匹马，那是非常在乎的。 只是武帝刚才表明了态度，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这些马贡献出来。 光是这样，在场每一个文武大臣都能够做到。 周毅竟然把功劳直接推到了武帝身上，让对方在获取这些马匹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才是最难得的。 任何一个人在失去巨大利益的时候，都不能保持这样沉稳的思考，恰恰周毅做到了。 就算在场有些文武大臣在朝中为官十几年，都没有学到这一点。 今日他们在周毅身上学到，在鄙视的同时还有一丝羡慕。 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审时度势，心思缜密，实在是太难得了。 武帝听到后自然是非常高兴，心里对周毅的态度更是大为改观。 之前他和皇后都认为，以周毅的性格，在官场是混不好的。 从今天周毅的表现来看，这种判断明显是错误的。 这小子能屈能伸，绝对是个做官的好材料。 在想清楚这一点后，他心里让周毅出来为官的心思，那是越来越重了。 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放在家里赋闲，不来朝廷上帮忙，这怎么能行？ 不过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直接给让周毅进朝堂是不现实的，得找个机会才行。 “你就别给朕戴高帽了，这次的功劳你最大。”武帝直接挥了挥手，冲着周毅道。 他目光深邃，心中盘算，想要寻找一个好机会，那就得先为其造势才行，眼下这二百匹马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周毅赶紧拱了拱手，态度毕恭毕敬，“陛下折煞臣也。” “行了，过来陪朕看马吧！”武帝知道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周毅这才点了点头，赶紧来到武帝身后，脚步稍缓，始终落后一步，不敢与之并肩而走。 看到这一幕的武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开始在马圈里不断游走。 不得不说，科尔部落确实信守承诺，送来的两百匹马都是好马。 这一点，从这些马的体型就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上林苑作为皇宫养马的地方，之前就有不少马匹，在科尔部落这些马面前，差了整整一个档次。 如果说大乾的马匹如同儿童，那科尔部落的马就跟成人一般，体型差了整整一个段位。 等看了一圈下来后，原本一脸高兴的武帝，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科尔部落有如此强大的战马，我们大乾却只有……”他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大乾的骑兵太弱小了，面对这样的敌人，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的局面。 这还只是草原第二部落科尔，回离部落的战马和骑兵更加强大。 在场的文武大臣此时都发现了武帝的异常，纷纷低下头，不敢开口。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武帝现在在担忧什么，在骑兵方面，大乾和草原部落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周毅跟着转了一圈，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过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敢轻易提出来。 “你皱着眉头干什么？”武帝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周毅吓了一跳，赶紧拱手道：“陛下，臣只是在担心大乾和草原部落的马匹质量方面，差距太大了。” 武帝悠悠叹了一口气，目光沉重，“你说的没错，彼此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乾的骑兵要是遇上草原骑兵，胜算很小。” 周毅趁机拱了拱手，语气谨慎，“陛下，可否现场演示一下，看看两者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旁边的文武大臣听到后，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有些人怒气冲冲地看向周毅，眼中满是责备。 武帝现在心情不好，周毅这样做不是找不自在吗？ 真要让武帝生气了，在场没一个人好受。 沈晨峰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厉声斥责周毅，“大乾与草原的骑兵差距很大，这是众所周知的问题，你又何必装作不知呢？” 见自己老大发话了，其他文臣纷纷开口附和。 “说的没错，周毅你是来故意捣乱，破坏陛下心情的吧？” 要是换成以前，那些武将肯定会站出来反驳。 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直接保持了沉默。 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大乾的骑兵跟草原骑兵差距确实非常大。 周毅现在这样做，等于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他们自然不会为对方说话。 武帝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个问题？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毅，眼中带着询问。 周毅直接拱了拱手，声音坚定，“陛下，如果不能正视彼此间的差距，又如何能够去想办法超越呢？”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周毅会这么回答。 沈晨峰看到武帝的表情后，脸色微微一变。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周毅出尽风头，直接站出来道：“周毅，大乾的马匹和草原马匹有差距，那是天地之道，不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人定胜天，这句话沈大人应该听过吧？”周毅直接反问了一句，目光炯炯，“还没有去做的事情，你就说不可能，太过于武断了吧？” 洪国公这个时候自然不甘落后，眼带嘲讽地问道：“周毅，你知道草原的骑兵为何胜于我朝吗？” “不清楚。”周毅直接摇了摇头，神情坦然。 在场的文武大臣听到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冷笑，周毅果然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纨绔！ 第158章 此物有何用处？ 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眼中满是讥讽。 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洪国公双手负于身后，得意地睨了周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草原上的马经常在奔跑和放牧，体质和耐力自然得到了锻炼和提升，自然是强于我朝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还有一点，就是马蹄子在草原上受到的磨损很小，一匹马可以用很长时间，这一点对大乾的马匹而言就不行了，现在，你懂了吗？” 周毅微微点头，目光沉静如水，缓缓总结道：“大乾的马匹在体力和耐力上不如草原马，再加上地理位置，导致马蹄子磨损很大，参战寿命短，是不是？” “没错。”洪国公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倒是不傻。” 武帝剑眉微蹙，抬手打断了洪国公的话。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周毅，沉声道：“你既然想看，那就让你看看。” 说完，他冲着旁边的纪云使了个眼色。 纪云会意，立刻来到一匹马前，都没踩马镫就直接上了马背。 光是这一手，就能看出纪云的本事。 周毅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纪云的动作。 他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纪云准备出发，他站了出来，恭敬地对武帝说：“陛下，是不是还少了一个步骤？”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一愣，什么意思？ 一位文官立马跳出来，讥笑道：“小公爷，您平时……应该没骑过马吧？”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谁都听得出来，这位文官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嘲笑周毅从前是个纨绔，什么都不会。 周毅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是没骑过，那这位大人能告诉我，这其中可少了步骤？” “一步不少。”文官昂着头回答道。 周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向武帝，语气恭敬却坚定，“陛下，臣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提升大乾骑兵的战力。” 此话一出，武帝瞳孔微缩，周围的武将们更是脸色骤变。 武帝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激动，“周毅，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周毅正欲开口，洪国公已按捺不住，高声打断，“陛下！周毅这完全就是在信口胡说！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办法！” 他胸膛起伏，眼中满是怒意，“臣入朝为官几十年，前半程基本上都在打仗，战场上的事情，没有人比臣更了解！现在周毅说有办法能够提升大乾骑兵的战力，臣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真要有这种办法，大乾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其余武将面面相觑，眼中半信半疑。 若是从前，他们定会随洪国公一同质疑周毅。 最近周毅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京城，谁都知道不能以常理度之。 再加上武帝对周毅的器重，无人敢如洪国公一般当面质疑。 甚至有人暗自思忖，若周毅真能解决此问题，反攻草原便不再是空谈，建功立业的机会近在眼前！ 武将想要立功，唯一的办法就是战场！ 不然的话，他们根本就没升迁的机会，甚至还要被文官集团压制。 现在有出站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是。 想到这里，几名武将按捺不住，站出来高声道：“陛下，小公爷既然这样说了，不如让他试一试！” 那些渴望战功的武将纷纷附和，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洪国公脸色铁青，却只能强压怒火。 他知道若再反对，不仅会惹怒武帝，更会得罪手底下那些急于立功的武将。 今日若再纠缠，只会得不偿失。 武帝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毅，声音低沉而急切，“你还等什么？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周毅拱手道：“陛下，臣需要几个打铁匠师傅做一样东西。” 洪国公上前一步，厉声质问：“周毅，你可知此事若出了问题，那可是欺君之罪！” 周毅神色不变，坦然道：“若真没有效果，臣愿领罪。” 武帝缓缓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眼中精光四射，一挥袖道：“走，去军械院！” 他深知周毅的性格，绝非信口开河之人。对方敢如此说，必有十足把握。 此刻，他心中已燃起熊熊期待。 前往军械院的路上，武帝步履如风，身后文官们气喘吁吁，几乎跟不上。 从这一点便能看出，武帝心中何等急切。 马匹的问题若能解决，大乾的武力将迎来质变，这对他的统治至关重要。 半炷香的功夫，一行人便抵达军械所。 得知武帝亲临，军械院众人黑压压跪了一片，高呼万岁。 武帝却无心应付，直接看向周毅，沉声道：“动手吧。” 周毅点了点头，从军械院选出三名铁匠，带他们来到铁炉旁。 他随手拿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U型，向铁匠们详细讲解起来。 马蹄铁的制作其实非常简单，用普通铁打造一个符合马蹄的U型铁片，再钉在马蹄上，便能保护马蹄不受磨损。 大乾如今的钢铁冶炼技术虽不算顶尖，做这种东西绰绰有余。 在周毅的指导下，三名铁匠很快领悟。 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钱的第一个马蹄铁便诞生了，同时还有一些钉子。 “陛下，这就是臣要做的东西。”周毅等马蹄铁冷却后，双手捧着呈到武帝面前。 武帝盯着这块U型铁片，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 他抬头看向周毅，问道：“此物有何用处？” 洪国公此时并未出声，只是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心中暗想，事已至此，只要周毅失败，无需自己多言，武帝自会处置他。 此时若再针对周毅，反倒显得刻意，徒惹陛下不快。 周毅心知解释无用，直接演示更为直观。 他早已让纪云牵来一匹马，此刻便命两名铁匠将马蹄铁钉在马蹄上。 第159章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听说要用铁钉将马蹄铁钉在马蹄上，一名武将顿时跳出来，怒目圆睁，“周毅！你这是故意毁坏马蹄！算什么狗屁办法！” 其他武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质疑与愤怒。 马蹄本就脆弱，路上行走都会被石头磨伤，如今竟要用铁钉钉进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武帝的眉头深深皱起，目光凝重地盯着周毅手中的铁钉。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为何要如此行事，这么粗长的铁钉，当真能钉在马蹄上吗？ 马蹄受伤倒是小事，若是因此伤及马腿，那可如何是好？ “周毅，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胡闹。”武帝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却未显露出怒意。 他心中清楚，周毅此举并无他意，只是想为他排忧解难。 尽管这办法在他看来颇为荒谬，但这份心意却是难得。 在满朝文武面前，他不能表现得过于严厉，否则那些大臣怕是会借机上书弹劾周毅。 周毅神色认真，拱手行礼，声音坚定，“陛下，若此法真有问题，臣愿承担所有责任。” 马蹄铁乃华夏老祖宗的智慧结晶，历代骑兵沿用多年，绝无问题。 若大乾骑兵能掌握此技，战力必能更上一层楼。 他作为发明者，立下大功，日后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与武帝相处的这些时日，周毅深知对方是一位胸怀雄才伟略的明主。 武帝待他不薄，他愿意投桃报李，助其一臂之力。 有了马蹄铁，大乾骑兵面对草原铁骑时，将有一战之力。 如此一来，大乾说不定很快就能迎来稳定。 安稳的发展一段时间，再往外扩张，定能成为一个强盛的朝代。 一旁的洪国公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周毅越是坚持，他便越是得意。 一旦出了差错，那便是欺君之罪，即便武帝有意袒护，他都有办法让周毅吃尽苦头。 武帝沉吟片刻，目光在周毅脸上停留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朕便信你一次，开始吧！” 周毅郑重应下，带着铁匠开始操作。 初次尝试，两位工匠皆是小心翼翼。 铁匠手艺精湛，领悟的很快，按照周毅的要求，完成了马蹄铁的安装。 武帝全程紧盯着，见铁钉钉入马蹄后，马匹并未受惊，他眼中已浮现出一丝喜色。 接下来，只需验证马蹄铁能否让马匹行走更稳、马蹄更耐磨，便可证明此法有效。 一旁的武将们见状，脸色微变，心中暗惊，难道这马蹄铁当真如此神奇？ 一名武将上前请命，“陛下，让末将来试试这马蹄铁的效果。“ 武帝却未给对方机会，直接对身旁的纪云道：“你去。“ 纪云拱手领命，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那匹马。 他身手矫健，一跃而上，动作干净利落。 上马后的纪云气势骤变，宛如出鞘利剑。 他轻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匹便欢快地奔跑起来。 “噔噔噔“的马蹄声，在军械院中格外清脆。 其他武将没空看这个，他们的目光都在马蹄上。 可惜纪云的速度不慢，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 纪云并未借机炫耀骑术，只是规规矩矩地策马绕场数圈，随后勒马停下。 “快！速速检查！“武帝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几名武将立刻围上前，仔细检查马蹄。 片刻后，他们激动地大喊，“陛下，真的有用！马蹄完好无损！“ 武帝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亲自查看。 作为精通马术的帝王，他深知马匹奔跑后的状态。 眼前这匹马钉上马蹄铁后，马蹄竟无丝毫损伤，这令他惊喜万分。 “天佑我大乾！天佑我大乾！”武帝高举双手，仰天大笑，眼中尽是振奋之色。 满朝文武见状，纷纷跪地高呼，“天佑大钱！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毅有些不情愿地跪下，随口附和了两句。 激动的武帝大步走到周毅身前，亲手将他扶起，目光灼灼，“周毅，今日你又立大功，想要朕如何赏你？” 周毅连忙拱手，恭敬道：“陛下，为君分忧乃臣之本分，臣不敢居功。” 武帝闻言，脸上笑意更浓。 周毅这番话，着实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他转头扫视群臣，瞬间收敛笑容，帝王威严尽显，“众卿都听到了吧？周毅一心为国，堪称朝廷楷模，来人，拟旨！“ 吕培盛不敢怠慢，快步上前，躬身听命。 “即日起，周毅封为魏国公，爵位世袭罔替！”武帝朗声宣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不少人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不甘。 魏国公之位向来令人垂涎，如今却被周毅轻易夺得，他们再无机会。 洪国公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周毅真有如此本事。 思索片刻，他看向了前面的齐国公，现在想要教训周毅，恐怕只能让齐国公动手了，他是断然不能再对周毅出手了。 现在还有一个人的心情很不好，那就是沈晨峰。 他眯着眼睛看着周毅，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以后怕是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甚至会影响到他布置多年的计划。 必须除掉！沈晨峰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脸上不动声色，看向周毅的眼神开始冰冷起来，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周毅却神色淡然，爵位于他而言不过虚名，关键还在于武帝的态度。 更何况，这魏国公之位本就是他家族旧职，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吕培盛见周毅迟迟未动，急忙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故意大声道：“小公爷，您这是欢喜过头了？快谢恩啊！” 周毅这才回过神来，对吕培盛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跪下接旨，“臣，谢陛下隆恩！” 武帝满意点头，随即肃然看向众臣，“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违者严惩不贷！” 群臣纷纷应诺，无人敢触霉头。 “都退下吧！”武帝挥了挥手，目光却仍停留在那匹钉了马蹄铁的骏马上，眼中闪烁着深意。 周毅见状，心知今日是带不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随众人拱手准备告退。 “周毅留下，朕还有话与你说。”武帝忽然开口。 第160章 明天就去报到 众臣闻言，无不向周毅投去艳羡的目光，如此圣眷，在大乾可谓独一无二。 待众人退去，武帝缓缓转身，明黄龙袍上的金线在灯火下泛着微光。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周毅，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过了好一会，武帝这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周毅的说法自然是跟刚才一样，不敢要赏赐。 武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毅，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对方并非做作，恐怕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这对他来说这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拿捏周毅。 刚才周毅的举动让他觉得对方是可造之才，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来让对方入朝为官，没想到对方就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 有这个功劳在，他要给周毅一个官职，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个赏赐就由朕来说，没有问题吧？”武帝笑眯眯道，眼角皱纹里藏着算计。 周毅赶紧拱手，衣袖带起一阵微风，“不管陛下赏赐什么，臣都非常开心。” 听到这话，武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这小子总算是上当了。 自从这小子有了变化以来，很少看到对方吃瘪。 等会在他面前吃瘪，不知道这小子会是何种神情。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隐隐的有些期待了。 “你现在已经是魏国公了，朝堂上没有官职，有点说不过去。”武帝站起身，负手踱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宫阙，“朕给你一个恩典，六部之内，四品以下的官你任选一个，先当段时间，以后要是有功劳，朕再提拔你。” 话音未落，周毅吓得一个激灵，额头顿时沁出细汗。 “什么？要让我当官？”他在心里哀嚎，“当官是不可能当官的，打死都不能当官！” 他赶紧拱手拒绝，声音都变了调，“陛下，臣才疏学浅，怕是当不好这个官，还是请陛下赏赐些金银财宝吧！” “君无戏言！”武帝猛地转身，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眉宇间凝着寒霜，“你当刚才朕说的话都是儿戏吗？” 周毅赶紧把头伏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冰凉的青砖：“臣不敢。” “知道就好。”武帝冷哼一声，面色稍霁，挥了挥手道：“那就赶紧挑一个吧！” 说完又坐回龙椅，一脸玩味地看着周毅。 旁边的吕培盛看到这一幕，眼里全是羡慕，整个大乾上下能有这样待遇的，恐怕只有周毅一个人了。 周毅抬起头，喉结滚动了几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臣对大乾的官位并不清楚，能否提几个要求？” 他说完偷偷抬眼，正对上武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提。”武帝说完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周毅。 难得看到这小子吃瘪，他心情现在很好。 周毅拱了拱手，“臣只有三个要求，第一就是这官职不宜太高，第二就是手中最好没有什么实权，第三就是可以不用坐班。” 他说的诚恳，眼角却闪过一丝狡黠，“臣才疏学浅，要是官级过高，权力过重，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再加上臣一向懒散惯了，要让我按时点卯实在不能，再加上手上还有那么多产业，要是停了就不能为陛下赚钱了。” 武帝一开始还在微微点头，以为周毅是在为他考虑。 后面是越听越不对，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这小子提的这些意见不就是想弄个闲职吗？ 这跟他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 想通这点后，他气得胡须都在颤抖，怒骂一句，“臭小子！人家都是挤破脑袋想当官，你怎么一点想法都没有？” “陛下，臣真不是当官的这块料，您就放过臣吧！”周毅苦着脸，“臣对赚钱比较感兴趣，不如您让臣做个皇商……” “住口！”武帝听了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这小子怎么像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赚钱，能有建功立业重要吗？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恐怕早就让人拿下拖出去打板子了。 今天周毅刚立了大功，他要是这样做，怕是会让其他人寒心。 就在僵持时，武帝突然看到了大殿门外的侍卫，眼睛一亮想到了办法。 他轻咳一声，强压怒火道：“既然你不想当官，那朕就不强求。” “多谢陛下体谅！”周毅听到后立马拱手，那模样别提有多急切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武帝看到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指着周毅直摇头，“六部的事情你做不来，那你去城外的千机营当个十夫长吧！给朕好好历练一个月，到时候再说。” 周毅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垮着脸道：“陛下，您这是让臣去当兵？” “怎么，不行吗？”武帝反问一句，眼神锐利如刀。 周毅抱着最后希望挣扎道：“陛下，臣要遵守军营的规矩吗？” “当然要！”武帝斩钉截铁，一点破绽都不留，“你要是不好好锻炼，朕一定给你好看！”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好好磨炼周毅。 这小子实在太疲懒了，思来想去只有军营才能治得了对方。 希望经过一个月军旅生活，能让周毅脱胎换骨。 周毅还想讨价还价，一抬头看到武帝眯着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活像盯着猎物的苍鹰。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得后退一步，垂头丧气地拱手：“臣……谢陛下恩典。” “下去吧，明天就去报到。”武帝挥了挥手没给周毅说话的机会，转身时龙袍翻卷起一阵风，大步流星地走了。 周毅出了大殿，他苦着脸仰天喊道：“老天爷啊，为什么你要这么玩我？” 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旁边的侍卫们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这时吕培盛匆匆追出来，满脸无奈，“小公爷，您就别抱怨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 第161章 你要我如何帮？ “吕公公，你说皇上怎么就让我去当兵呢？我不想当兵啊！”周毅一把拉住对方的袖子，愁眉苦脸地抱怨。 前世当了一辈子的兵，难道现在就不能享受享受吗？他心心念念的金陵秦淮河还没去过呢！ 吕培盛不着痕迹地抽回袖子，正色道：“陛下说了，赏您五匹御马带回家，还不快谢恩？” 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远处侍卫纷纷侧目。 周毅此刻哪还有心思要马，他随便拱拱手，了无生趣道：“我知道了，谢谢吕公公。” “小公爷，您要谢的是陛下恩典。”吕培盛赶紧提醒，额角渗出细汗。 周毅这才不情不愿地拱手，拖长声调，“臣——谢陛下圣恩——”那模样活像被霜打的茄子。 吕培盛看得直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公爷，陛下刚才特意嘱咐，让您明日准时去千机营报到，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您知道后果的。” 周毅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只是点点头，拖着步子往外走，背影说不出的萧索。 吕培盛望着周毅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这小公爷，怎么就这么……” 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奈的摇头。 回到府邸，周毅一头栽进锦被里，连靴子都没脱。 他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生无可恋地想，从明天开始，他就不能睡懒觉了！ 与此同时，齐国公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正在看书的齐国公听得管家来报，说洪国公深夜来访，不由皱起眉头，手中书卷“啪”地合上。 “这个时辰？”他沉吟着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檀木案几，“洪国公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思索片刻，他还是挥了挥手，对管家道：“带他进来吧！” 此时的林书兰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贝齿轻咬下唇，目光频频望向父亲的书房，手指绞紧了衣袖，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就在她踌躇时，管家已领着洪国公大步走来。 林书兰心头一跳，慌忙闪身躲到廊柱后，屏住了呼吸。 见到洪国公的身影，她的眉头拧得更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周毅的面容。 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洪国公与周毅势同水火，彼此针锋相对。 今日对方亲自登门，莫非是为了周毅而来？ 想到这里，林书兰咬了咬牙，转身对身后的梦竹低声道：“你在附近守着，我去听听父亲说些什么。” 梦竹闻言瞪大了眼睛，急得直摆手，“小姐，这可使不得！老爷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 “闭嘴！”林书兰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照我说的做，小心别被人发现！” 梦竹见自家小姐神色坚决，只得苦着脸点头，缩着脖子躲到假山后望风。 林书兰蹑手蹑脚地贴近书房窗棂，侧耳细听。 屋内传来洪国公洪亮的嗓音，“林大哥，你不觉得周毅最近风头太盛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幸好他嗓门大，倒让屋外林书兰听了个真切。 “若你为此事而来，请回吧！”齐国公的声音冷硬如铁。 林书兰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并不想插手此事。 洪国公却哈哈一笑，语气陡然冷漠，“周毅那小子虽与我有龃龉，但我今日可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只是他在千禧楼闹的那一出，分明是踩您的脸面！长此以往，齐国公的威名怕是要被这黄口小儿压下去了！” “哼，就凭他？”齐国公冷笑一声，指节重重叩在案几上。 “他自然不配！”洪国公见齐国公神色阴鸷，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趁势添火，“外人不知内情，只会以为您怕了这小子！他这分明是跑到你头上拉屎……” 话到一半，洪国公突然噤声，半晌才干笑两声，“大哥莫怪，我是个粗人，说话直了些……” “此事我自有计较，请回吧！”齐国公的声音似淬了冰。 窗外的林书兰心头一颤，父亲这般语气，显是动了真怒。 洪国公的挑拨，真起了作用！ “那我先告辞了。”洪国公讪笑着退出书房，背着手踱出院门时，嘴角却高高扬起。 林书兰慌忙闪进侧厢，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探头。 梦竹小跑过来拽她袖子，声音发颤，“小姐快走吧！若被老爷发现……” 林书兰却盯着书房紧闭的门，眸中暗潮翻涌，她绝不能就此罢休！ “谁在外面？”齐国公的厉喝骤然响起。 林书兰与梦竹同时僵住，脸色煞白。 “你等着。”林书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走向书房，轻叩门扉，“爹，是女儿。” “是书兰啊，进来吧。”门内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 梦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老爷素来疼爱小姐，今日应当无碍了。 齐国公望着走进来的女儿，眼底的怒意早已化作慈爱。 林书兰垂首行礼，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裙摆，“爹，女儿有件事相求。” “说说看。”齐国公端起茶盏，笑意未达眼底。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忽然跪下，“求父亲帮帮周毅！” 茶盏重重砸在案上，齐国公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他额角青筋暴起，这般失态的模样，足见女儿在他心中的分量，若换作其他事，他断不会如此震怒。 “女儿求您……帮周毅一次。”林书兰挺直脊背，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齐国公猛地起身，他方才确已动了打压周毅的念头。 洪国公虽别有用心，若任由那小子猖狂，齐国公府颜面何存？ 然而此刻，他死死盯着女儿倔强的脸庞，胸口如压巨石。 女儿自幼厌恶纨绔，如今竟为个浪荡子求情？更令他心惊的是，女儿眼中那簇陌生的火光…… “你要我如何帮？”他强压怒火，声音沙哑。 林书兰仰起脸，眸中映着烛火，“周毅才华横溢，不该困于驸马之位，求父亲向陛下进言，取消他与长平公主的婚事！” “荒唐！”齐国公一掌拍裂桌角，震得笔架叮当坠地，“皇家之事岂容你置喙！” 第162章 敌意的刺探 齐国公现在气得浑身发抖，这丫头简直疯了！陛下钦定的婚事，连他都不敢妄议！ 林书兰却纹丝不动，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女儿此生从未求过您，只此一事！” 齐国公踉跄跌坐，望着女儿绷直的背脊，喉头滚动半晌，终是长叹，“为何要帮他？” “他不该被束缚。”林书兰睫毛轻颤，声音却坚定，“女儿相信以他的才华，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齐国公盯着自己颤抖的拳头，心如刀绞，这丫头，怕是真对那混账动了情！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说了！”齐国公沉声道，眉头紧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齐国公府现在已成众矢之的，此刻不宜妄动。“ 说罢，他给了女儿一个极其严肃的眼神。 林书兰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抿着唇，神情倔强得像雨后被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枝。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添几分执拗。 看到女儿这个模样，齐国公顿时就有些心软了，紧绷的面容稍稍松动。 “周毅现在颇得陛下器重，你又何必忧心至此？”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陛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魏国公为国捐躯，陛下将其女许配给周毅，这本就是一步棋。如今周毅又立下赫赫战功，成为驸马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为父即便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林书兰咬了咬下唇，贝齿在淡粉的唇瓣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眼中似有晶莹闪烁。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父亲竟也。”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想到周毅满腹经纶，日后却要被禁锢在驸马府那一方天地里，她就觉得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楚。 齐国公见女儿始终沉默，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 他索性硬起心肠，挥了挥手，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风，“若无事，你且退下吧！“ 林书兰犹豫了一下，朱唇微启似要再言，抬眼看到父亲铁青的脸色，终究只是盈盈一福。 待女儿背影消失在门外，齐国公复杂的神色才彻底显露出来。 他望着晃动的珠帘，眉头拧成了“川“字，活像看着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野猪盯上的老农。 出了房门，林书兰却悄悄松了口气。 晚风拂过她微红的眼角，驱散了方才的压抑。 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此时与父亲商议周毅与长平公主的婚事，断然是没什么结果的。 今日这番作态，不过是为了让父亲知道她的态度，莫要因着洪国公的挑唆去找周毅麻烦罢了。 次日寅时，天边才泛起蟹壳青，周毅就被富福伯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少爷快些！误了时辰可是欺君之罪啊！“福伯一边念叨，一边将连昨天去军营拿的戎服往周毅身上套。 周毅全程眯着眼睛，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待他赶到千机营，营地早已灯火通明。 数百支火把将校场照得亮如白昼，列队的士兵像一柄柄出鞘的利剑。 周毅的出现立刻引来无数道目光，有好奇的，有审视的，更多的是带着敌意的刺探。 最令人意外的是洪国公竟亲临现场，他一见到周毅，立刻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菊花状。 “这小子来的倒是挺早。“他粗糙的手指不停摩挲着腰间的皮鞭，喃喃道。 天知道他昨晚接到消息时有多兴奋，连夜把珍藏的藤鞭都翻了出来。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名正言顺地“操练”这个碍眼的小子，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算计。 原本他笃定周毅必定迟到，连责罚的由头都想好了。 谁知这小子竟踩着晨钟准时出现，让他憋着的一肚子坏水差点倒灌。 不过在他看来，今天有的是机会操练周毅， “列——队！“随着副将一声暴喝，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士兵瞬间绷直了脊背。 整个集合过程比往常快了足足半炷香，谁都不想在洪国公吃人的目光下触霉头。 洪国公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鹰隼般的眼睛始终锁定着队伍中的周毅。 他故意提高嗓门问副将：“人都齐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立刻拍案喝道：“那还磨蹭什么？开练！” 千机营作为大乾朝精锐之师，专司火器操演。 能入选者皆是百里挑一的悍卒，日常训练强度足以让寻常壮汉哭爹喊娘。 “禀国公，是按。小操还是大操？“副将硬着头皮请示，额角已沁出冷汗。 “本国公亲自督阵，自然要大操！”洪国公瞪眼时，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莫不是平日懈怠，见不得光？” 他今日特意搬出“大操“，那套三个月才演练一次的魔鬼课程，摆明了要周毅好看。 这话吓得副将连连作揖，赶紧转身去传令了。 听到“大操“二字，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几个老兵偷偷揉着尚未痊愈的膝盖，看向周毅的眼神愈发不善。 要知道上次大操才过去半月，不少人腿上的淤青还没消。 周毅浑然不觉，他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 这些士兵虽对他怒目而视，列队行进时却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火把的光映在他们黝黑的脸上，照出一张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启——程！“号令声中，数百人同时开拔。 起初洪国公还老神在在地捋着胡子，盘算周毅何时会出丑。 一想到等会就能教训周毅，他心里就很是得意，这小子总算是落到他手上了。 当队伍跑完第三圈时，他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那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此刻竟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在队伍中间，步伐轻盈得像只林间鹿。 “这是怎么回事？”他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全是问号。 周毅不是纨绔吗？不是每天吃喝玩乐吗？怎么现在倒是把这些千机营的精锐给比下去了？ 第163章 构思改进方案 周毅来到千机营以后，其实已经有很多人在暗中关注他了。 洪国公的亲自出面，更是让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周毅的笑话。 最近京城关于周毅的消息确实非常多，在这群军人的眼中，周毅终究就是一个纨绔。 今天对方被陛下调到这里来，在他们看来就是来镀金的。 他们作为军人，对周毅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有人昨天就开始打赌，赌周毅在军营能待多长时间。 很多人都觉得周毅能完整的在军营待上一天，那就很不错了。 他们都没想到洪国公今天回来，这让他们觉得周毅恐怕连半天都待不住。 关键周毅来军营是陛下的圣旨，对方想走都走不了。 有洪国公的针对，周毅以后在这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们猜得果然没错，洪国公直接上来就安排了一场大操练，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周毅。 这让他们跟着被牵连，心里对周毅充满了不满，纷纷等着看对方的笑话。 从第一圈开始，不少人的注意力就牢牢钉在周毅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闻名京城的纨绔，到底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结果三圈下来，周毅脸不红、气不喘，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点都没有落下。 这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情况跟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号称纨绔的周毅，为什么跟的会如此的轻松？ 台上的洪国公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底下的军官更是难以接受，他们手下的兵可是千金营的精锐，今日被一个纨绔比了下去，这还了得！ 队伍里有人顿时起了好胜心，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非要压过周毅一头不可。 周毅看到队伍的速度突然上去了，稍微一发力就跟上了，看起来不来太轻松。 队伍里其他人这下可就惨了，一上来就浪费这么多力气，后面可怎么办？ 等他们看到周毅都加速了，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此时，洪国公已经站起身，对着身旁的副官招了招手，冷声道：“你给我下去监督，看有没有人偷奸耍滑！” 周毅能有这样的表现，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然而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明白，周毅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副官心领神会，点点头便快步走下台，很快来到队伍旁。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周毅，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试图从周毅的动作中找出一丝破绽。 又是三圈过去，队伍中已有人开始大口喘气，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副官惊讶地发现，周毅的呼吸依旧平稳，步伐轻盈，仿佛闲庭信步，与周围人对比，差距愈发明显。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以为周毅才是千金营的精锐，而其他人反倒像是不堪一击的纨绔子弟。 跟完一圈后，副官神色复杂地退了下来，回到洪国公身边复命。 洪国公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偷奸耍滑？” 他依然坚信周毅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坚持到现在。 副官拱了拱手，低声道：“禀将军，属下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洪国公的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心中暗惊：“这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他阴沉着脸，目光如刀般扫向人群中的周毅。 这一看，更是让他心头一震，六七圈下来，士兵们早已汗如雨下，喘息如牛，周毅只是微微出汗，呼吸均匀，仿佛刚才的操练不过是热身而已。 若是周毅知道洪国公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 这点训练量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儿科。 想当初在特种部队时，他们从早练到晚，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这几圈跑下来，对他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般简单，就算再跑上几十圈都是毫无压力的。 此时，队伍中那些对周毅抱有敌意的人彻底泄了气。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几圈下来，他们早已挥汗如雨，上气不接下气，周毅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高下立判。 之前那些信心满满的士兵，连看都不敢看周毅一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操练多年，现在竟不如一个纨绔，传出去简直丢人！ 台上的洪国公已是烦躁不已，他今日是来教训周毅的，可不是来看对方出风头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副官下令，“别跑了，停下！让他们练练手上的功夫，我要看看他们最近的本事有没有落下！” 在体能方面，他认为周毅或许天赋异禀，让对方逃过了一劫。 接下来比试的是鸟铳的使用和准度，他相信周毅在这方面绝无优势可言。 反观千金营的士兵，每日操练，枪法自然不在话下。 一想到周毅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靶，洪国公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笑容。 “等会儿所有人都打中靶心，唯独周毅全部脱靶……那场面，可就有趣了！”洪国公越想越迫不及待，直接起身走到靶场边，催促道：“别浪费时间，赶紧开始！” 副官会意，立刻高声传令。“第一排士兵，上前领鸟铳！” 很快，士兵们列队上前，开始瞄准射击。 “啪啪啪”的枪声此起彼伏，靶场顿时热闹起来。 周毅瞥了一眼士兵们手中的鸟铳，脸上波澜不惊，心里满是不屑。 这种老旧的武器，他上辈子唯一一次接触，还是在民间执行任务时，遇到一群亡命之徒。 鸟铳用来打猎尚可，用于实战，问题多如牛毛。 不过以大乾目前的科技水平，能造出鸟铳已算不错。 周毅一边观察，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构思改进方案。 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射程和精度都远远不够，改进空间极大。 想着想着，他的方案已从局部调整演变为全新设计，甚至接近于早期的燧发枪。 若是技术允许，他甚至能设计出更先进的武器，可惜以大乾的条件，燧发枪恐怕已是极限。 正思索间，副官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发什么呆？到你了，赶紧上场！” 周毅这才回过神来，前面的士兵已经全部射击完毕，轮到他了。 第164章 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台上的洪国公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小子此刻必定被吓得魂飞魄散。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鸟铳并非寻常之物。 初次接触它的人，往往会被其巨大的声响吓得不轻。 在洪国公眼中，周毅伫立原地、目光游移的模样，显然是被火绳枪吓得手足无措。 接下来，对方肯定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到时候他就有机会，狠狠的臭骂周毅一顿了。 一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此时周毅缓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一支已使用过的鸟铳上，旁边整齐摆放着火药、弹丸和一根铁丝。 他心中不禁感慨，这些装备着实简陋不堪。 然而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洪国公看来，却是十足的不知所措。 洪国公心中得意非凡，大步走到周毅身前，背着手冷冷斥道：“你杵在这儿做什么？为何还不动手？”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周毅，有人面露幸灾乐祸之色，有人则眼神中满是同情。 周毅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睚眦必报的洪国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如今落入洪国公手中，今后在千机营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的官兵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周毅，等着看对方如何应对。 周毅沉默不语，伸出手稳稳地拿起桌上的鸟铳。 见状，洪国公冷笑一声，心中暗想：这小子还想找回面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别说开枪射击了，对方能把火药和子弹顺利装进去就不错了。 周毅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他熟练地拿起火绳枪，先倒入火药，再装入弹丸，随后拿起铁丝，精准地往枪管里捅了几下，将弹药压实。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迅速举枪瞄准，片刻后便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他又以同样娴熟的动作再次装入火药和子弹。 一连三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打完三枪后，周毅放下火绳枪，轻轻摇了摇头，暗自思忖，这东西的精准度果然差强人意，刚才险些没打中靶心。 洪国公怎么都没想到，周毅真的会用火绳枪，而且操作如此熟练。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身为魏国公之子，有机会接触到鸟铳，倒在情理之中。 他随即挥手，示意身旁的副官，“快去看看他打中了多少靶。” 副官连忙跑到靶前，仔细观察起来。 等他看到靶纸上的弹孔后，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满脸震惊地跑回洪国公身边。 洪国公一直紧盯着副官，见对方这副表情，还以为周毅全都脱靶了，脸上不禁又露出了笑容。 “大声告诉我，他打中了多少靶？”洪国公双手叉腰，冷漠地看着周毅，心中已然做好了借机刁难的准备。 副官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国公爷，三抢全中靶心，满分！” “你说什么？”洪国公猛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副官，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副官又将成绩重复了一遍，“国公爷，三枪全中，满分！” 洪国公看了副官一眼，又缓缓将目光转向周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结果，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上前一把抓住副官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这家伙该不会被他收买了吧？” 副官慌忙求饶，“国公爷，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做这种事啊！” 洪国公冷哼一声，猛地甩开副官的衣襟，“量你也不敢，本公亲自去看看！” 在众人的注视下，洪国公大步走到靶场前，站在周毅的靶子前，盯着上面正中靶心的三个弹孔，久久沉默不语。 对方竟然全部命中靶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今天来这里，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的计划中，周毅在第一轮考核中就会被他狠狠羞辱，后面的环节根本没有机会参加。 现在是事与愿违，周毅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看来，丢脸的不是周毅，反而是他自己。 他堂堂一个国公，来到千机营想要刁难周毅，落得个无功而返的下场，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在京中还怎么立足？ 想到这里，洪国公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周毅，心中暗自琢磨，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前在魏国公府偷偷练过？ 之前的纨绔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种可能，他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笑容。 如果周毅真的是这样做，那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攻击对方呢？ 洪国公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事必须慎重对待，先看看周毅在其他环节的表现再说。 想清楚后，他对副官招了招手，吩咐道：“继续操练！” 说完，他径直回到了看台上，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副官听到吩咐，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国公爷不找他麻烦，就万事大吉了。 他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操练起来！” 此时，官兵们对周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是之前展现的体能，还是鸟铳的精准度，都让众人不敢再小瞧他。 千机营向来是以强者为尊的地方，周毅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接下来，各种训练一项接一项，几乎没有停歇。 要是换成京中其他军队，恐怕早就有人坚持不住倒下了。 作为精锐之师的千机营士兵，个个都咬着牙坚持着。 直到午时，副官终于下令让众人休息，营地中开始飘起了饭菜的阵阵香气。 休息一会儿后，就可以开饭了。 一直坐在看台上的洪国公，目光始终追随着周毅。 看完周毅的表现后，他心中满是震惊。 谁能想到，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实力？ 第165章 目的不言而喻 半天的超强度训练，千机营所有的士兵都已经累得躺倒在地，不想动弹。 训练量实在太大，就算是精锐士兵都受不了。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喘息声此起彼伏，整个校场弥漫着疲惫的气息。 反观周毅，尽管汗如雨下，衣服早已湿透，却依然能够从容地在校场上缓步行走，丝毫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地。 对方的步伐稳健，呼吸很快就均匀，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对方的体力和耐力，远超常人。 今天的操练对大乾的士兵而言，确实非常的恐怖。 对已经接受过魔鬼训练的周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管是体能训练还是鸟铳射击的精度要求，这对周毅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前身自幼锦衣玉食，同时遗传了魏国公的强健体魄，稍加锻炼便已超越了大乾许多士兵。 重生以来，他早上经常睡懒觉，从未松懈锻炼，体能很快便达到了巅峰状态。 此外，魏国公府中还有许多名贵药材，他按照前世特种部队的药方，每天锻炼后浸泡身体，并未像前世那样留下暗伤。 如今这副躯体，比他前世特种兵时期还要强健许多。 面对这样的小打小闹，自然游刃有余。 校场高台上，洪国公眯着眼睛，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周毅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脑海中有了初步方案，便直接站起身，招呼都没打，径直离开了校场。 副官见洪国公离开，长舒一口气，心想今天的操练总算可以结束了。 “哎哟……哎哟！”一名士兵突然叫唤起来，脸色痛苦地抱着腿。 周毅刚好经过赌坊身边，一眼看出是因突然坐下而抽筋了。 他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一手按住对方的膝盖，另一手握住脚掌，沉声道：“腿伸直，别弯曲。” 士兵抬头见是周毅，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下意识照做了。 周围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只见周毅手法娴熟地转动士兵的脚腕，没过多久，抽筋便缓解了。 周毅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士兵都因抽筋而痛苦呻吟，眉头顿时紧锁。 他提高声音对众人说道：“刚剧烈运动完，不要急着坐下，到处走一走，对你们有好处。”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怀疑，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 见无人响应，周毅目光一冷，厉声道：“第七小队，全体起立！围着校场走两圈！” 如今他是十夫长，手下管着十个人，这些人不敢违抗，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慢吞吞地开始绕场行走。 周毅扫了一眼其他人，不再多言，转身跟上了自己的小队。 对于周毅的命令，小队士兵内心十分抗拒，军令如山，他们只能咬牙执行。 操练了一早上，现在连休息都不让，在他们眼中，周毅简直是个魔鬼！ 然而走完一圈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身上的疲劳竟在慢慢消散。 这放在以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每次大操后，他们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往往一躺就是半天，如今按照周毅的办法，体力逐渐恢复，连不适感都减轻了许多。 其他士兵原本想看好戏，却发现第七小队的人越走越精神，甚至开始有说有笑。 这一幕让他们震惊不已，很快便有人效仿着站起来，慢慢绕场行走。 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校场上逐渐形成了一支缓慢移动的队伍。 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波澜。 他拉过一名士兵问道：“你不觉得累吗？” 士兵擦了擦汗，点头道：“刚才确实累得走不动，可是走着走着，疲劳就消了大半，真是神奇！” 副官神情复杂地望向周毅，心中感慨万千，他这十几年的兵都白当了。 对于军营中的士兵，周毅天然有一种亲切感。 前世他就是军人，有这种情感再正常不过。 说实话，来到大乾这么久，除了福伯和富贵等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地方感到如此自在。 到了饭点，副官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周毅身边，恭敬道：“小公爷，要不今天您跟我们一起用饭？” 周毅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队，淡淡道：“不必，我今天和他们一起。” 周围的人闻言，眼中闪过意外之色。 副官见状，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若与周毅走得太近，难免会引起洪国公的不满。 若不管周毅，又显得怠慢，对方是魏国公，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官，两边都得罪不起。 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周毅便与手下的小队打成一片。 他谈笑风生，毫无勋贵的架子，甚至亲手为士兵们盛汤。 周围人看在眼里，对周毅的态度悄然改变。 他们发现，这位传说中的纨绔小公爷，并非想象中那般不堪。 对方训练有素，待人亲和，再加上早上操练时的表现，众人的好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离开军营的洪国公已来到皇宫，请求觐见武帝。 武帝此时正在偏殿休息，听闻洪国公求见，眉头微微一皱，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 他刚刚收到了消息，对方一大早就去了千机营。 目的可以说是不言而喻，那就是冲着周毅出的。 这一次他没有出手阻拦，他本来就是要让周毅在军营得到磨练，让洪国公出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军营当中，洪国公就算针对周毅，都不会闹出什么大问题来，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再说这段时间他没给洪国公什么好脸色，这次就算是补偿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洪国公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千机营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个可能，他脸色立马就有些不好看了。 “让纪云去躺千机营，看看周毅怎么样了。”武帝立马下令。 吩咐完这件事后，他才坐直身子，让身边的太监宣洪国公觐见。 “臣拜见陛下！”洪国公进来后，第一时间跪下行礼。 第166章 实在令人称奇 “爱卿平身。”武帝挥了挥手，目光淡淡地扫过殿下的洪国公，“你不是一大早去千机营了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听到武帝这话，洪国公微微一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赶紧埋下头，声音恭敬而急促，“陛下，臣曾掌管千机营，前段时间因政务繁忙一直未去过问，今日得空，特意前往查看，结果却发现一个问题，故而急着来向陛下汇报。” 武帝神色不变，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声音低沉，“什么问题？” 洪国公不敢耽误，连忙将今日操练之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容。 他向来是强悍的一个人，可是在面对武帝，心里总是藏着恐惧。 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心思深，杀气重，令人敬畏。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武帝，在听到洪国公的描述后，眼神骤然一凝，身体微微前倾，显然被这消息所震惊。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周毅竟会给他这么一个惊喜。 洪国公偷偷瞥了一眼武帝的脸色，见对方一脸震惊，心中暗喜，故作惶恐地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周毅有如此武力，却一直伪装成纨绔子弟，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让武帝瞬间回过神来。 他目光锐利如刀，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洪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国公连忙低头，声音更加恭敬，“陛下，臣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全京城闻名的纨绔，为何要隐藏自己的本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武帝眯起眼睛，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洪国公，指尖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洪国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明显感觉到武帝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心中不由得一紧。 “洪国公，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过了许久，武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洪国公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次赌对了。 他抬起头，故作诚恳道：“陛下，臣只是担忧周毅此人，或许包藏祸心！”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吕培盛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忍不住看向洪国公，心中暗叹洪国公杀人，果然刀不见血。 陛下纵使今日不信，这番话足以在陛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吕培盛不由得为周毅捏了一把汗，心想这小子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洪国公？ 武帝神情依旧淡然，目光深邃如潭水，让人无法窥探其心思。 作为君王，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最基本的素养。 “洪国公，那你觉得周毅会包藏什么祸心？”武帝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洪国公连忙拱手，语气谦卑，“陛下，臣只是觉得周毅别有用心，至于具体为何，臣也不清楚。” 武帝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洪国公，对方这一句话便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他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行了，你先退下吧！朕自有思量。” 洪国公心有不甘，但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他恭敬地躬身行礼，“臣告退。” 待洪国公离开后，武帝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吕培盛，声音低沉：“纪云回来后，第一时间叫他来见我。” 吕培盛躬身应道：“遵命，陛下。” 此时的周毅在军营中，已然与军官们打成一片。 手下的十名士兵对周毅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是武力还是见识，对方都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一天的相处下来，众人对周毅的印象彻底改变。 “老大，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那些人都说你是纨绔呢？”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等待对方的回答。 周毅哈哈一笑，随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语气轻松，“我爹是魏国公，每天混吃等死就行了，何必那么高调？本事越多，麻烦就越多，明白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在有人想要继续追问时，营门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圣旨到，速速接旨！” 周毅等人不敢怠慢，迅速整理衣冠，列队迎接。 圣旨内容很简单，千机营挑选一百人，分成两批操练，半月后进行比试。 在场众人对此并不意外，作为精锐部队，此类操练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带队之人分别为姜戍边和周毅，二人各自在营中挑选五十人，加紧训练，不得有误。”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周毅，眼中满是疑惑。 姜戍边是营中最强的百夫长，经验丰富，屡次夺魁。 周毅初来乍到，竟被委以如此重任，实在令人费解。 底层的士兵想不明白，上层的军官却隐约猜到了缘由。 这或许是洪国公的手笔，故意要给周毅难堪。 今日洪国公在周毅面前吃了瘪，如今借陛下之手打压对方，日后周毅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看着周毅，眼中都带着幸灾乐祸。 得罪了洪国公，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周毅面无表情地接过圣旨，心中暗骂洪国公多事。 殊不知，这并非洪国公所为，而是武帝的旨意。 在得知周毅于千机营的表现后，武帝大为意外，再加上洪国公的挑拨，反而激起了他对周毅的兴趣。 原本以为周毅就是体能好，后续听完纪云的回报，他才知道对周毅的理解还是太少了。 对方能跟手下的士兵达成一片，没有丝毫的架子，这才是让武帝惊讶的地方。 一个纨绔子弟竟能在军营中如鱼得水，实在令人称奇。 至于洪国公所说的“包藏祸心”，武帝嗤之以鼻，若周毅真有异心，又怎会如此高调？ 他更愿意相信，周毅此举是坦荡之举。如今，他只想看看周毅在练兵一事上，能否再给他一个惊喜。 第167章 没有这个必要 等到宣旨的太监离开后，整个千机营立马就热闹了起来，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士兵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堆，目光不时瞥向站在人群中央的周毅。 此时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讨论，为什么周毅会参与这次比试。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给你出名的机会吗？”雷承允走到姜戍边身边，歪着头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姜戍边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如鹰隼般盯着人群中的周毅，声音低沉，“陛下的心思，哪是我们能够猜得懂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袖子里却是握紧了拳头。 “这要是换成以前，我肯定觉得陛下是在开玩笑。”雷承允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今天周毅的表现确实不一般。” 姜戍边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他的体力和耐力确实不一般，但要说到训练的功夫，我还真不怕。” 他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眼中恢复了一些自信。 “这是当然，以往的比试中，你连赢了五次，这个成绩可是没有人能够超越的。”雷承允语气中全是佩服。 姜戍边摆了摆手，眉头微皱，“不说这个了，我去挑人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挺拔如松，却隐隐透出一丝紧绷。 看着姜戍边离开的背影，雷承允摇了摇头，对方表面上很平静，其实还是有压力的。 换成以往，对方根本不可能这么着急去挑人。 雷承允的父亲南安侯和曹国公走的很近，而姜戍边则是曹国公的大公子，两个人同在千机营，这关系自然是不差的。 “老大，这次你可惨了。”刚才问问题的李二狗凑上前，挠着头开口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周毅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对方，“怎么就惨了？” “姜戍边你不知道吗？”李二狗一脸夸张地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对方可是曹国公的儿子，千机营里有名的天才！” 周毅微微点点头，姜戍边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入伍一年就成为了百夫长，这个升迁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夸张了。 换成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姜戍边能够这么快升迁，靠的是曹国公的面子。 少部分人才知道，姜戍边能够升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这一点，从对方数次比试中能全胜就能够看得出来。 没有足够的能力，休想在千军营里得到如此夸张的升迁速度。 他实在想不明白，武帝为什么会听信洪伯公的谗言，让他跟对方比试？ 按照表面来看，他和姜戍边比，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赢的。 “老大，你还是赶紧去挑人吧！到时候人都被挑没了。”李二狗赶紧提醒了一句，语气急切。 周毅摆了摆手，神情淡然，“你们都给我站好队，我再去挑四十个人。” “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带着我们去比试吗？”李二狗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队里其他人都傻掉了，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这件事情怎么还跟我们有关？” 周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目光坚定，“你们都是我的小队的人，不参加谁参加？” 说完，他转身就去找副官要人了，步伐稳健而果断。 李二狗等人愣在原地，这个结果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没想到大人对我等如此重视，只是我们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有人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自责。 他们的训练成绩在营里是中游水平，想要跟姜戍边带出来的人比试，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的。 看到同袍垂头丧气的模样，李二狗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服气。 他猛地一拍大腿，大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天生比不上别人吗？” “大人如此看重我们，这次我们就拼上性命，都得帮大人争口气，你们说对不对？”李二狗挥舞着拳头，脸颊因激动而泛红。 他的一番话，让七小队的人都颇为赞同，纷纷挺直了腰板，眼中燃起了斗志。 以前这样的比试跟他们可没有关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丢人。 周毅找到副官时，姜戍边已经在挑人了。 副官庞宇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名单被他捏得皱皱巴巴。 看到周毅到来，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俩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幸运的是，周毅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姜戍边先挑人，神情平静如水。 看到这一幕的庞宇涛松了一口气，看向周毅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姜戍边抬头瞥了周毅一眼，眼神冷淡如冰，随后继续在名单上勾画着，手中的毛笔挥动得又快又狠。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停下来，把手里的名单交给了庞宇涛。 庞宇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这就让他们过去报到。” 姜戍边点了点头，随后便朝外面走去，路过周毅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周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正步走到副官面前，声音洪亮，“大人，我还需要四十名士兵参加比试。” 快要走出营帐的姜戍边，听到周毅的话，脚步一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对方。 只见周毅笔直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身姿如松，妥妥的一个大头兵模样。 相比于他刚才对副官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庞宇涛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声音都结巴了，“小公爷，你想要哪些人？我现在就给你勾。” “大人，我对营里的人不熟悉，你看着给就行！”周毅大声回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大人现在是在军营，请称职务。” 庞宇涛正想开口说话，余光瞥见姜戍边还在门口没走，顿时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小……周……周毅，好不容易能参加比试，我给你挑几个好苗子。” “没有这个必要。”周毅语气坚定，“大人随机给我四十个人就行了。” 第168章 哗众取宠 庞宇涛愣住了，赶紧偷瞄了一眼门口的姜戍边，对方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墨。 “周毅，这可是陛下钦点的比试，你别不当回事。”庞宇涛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一句，声音压得极低。 周毅自信一笑，反问道：“敢问大人，在战场上你有挑选战友的可能吗？” 庞宇涛和姜戍边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他们自然明白周毅话中的深意。 “大人请随机给我四十个人，让他们到七小队集合。”周毅说完之后，躬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姜戍边眯着眼看着周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庞宇涛面带讨好地走上来，搓着手道：“小侯爷，我看小公爷是有点昏头了，这次比试你肯定能轻松拿下。” “大人在军营，请称职务。”姜戍边站直身子，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后大步离开，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庞宇涛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我这是得罪谁了？称职务你们倒是恭敬一点啊！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 周毅回到七小队的宿舍后，李二狗等人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老大，挑了什么人？” 周毅双手一摊，语气轻松，“我没挑，让庞大人随机给我四十个人，应该很快就能来报到。” 这话让李二狗等人脸色瞬间惨白，有人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站稳。 随机挑四十个人，那还比什么？他们输定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操场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李二狗等人的脸，厉声喝道：“现在还没比，难道你们就想认输了吗？”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说实话，刚才他们确实已经抱着认输的念头。 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再看看自己这群平庸的队友，想赢？简直是痴人说梦。 周毅环视一圈，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分妥协，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雷，“列队！” 李二狗等人先是一愣，随后条件反射般迅速排好队伍，动作整齐划，这是长期训练刻进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他们的动作迅速，整体效果却让周毅眉头紧锁。 经过一天的观察，周毅对千机营已有初步了解。 这里的军官能力尚可，纪律性却有些不够。 他目光深沉，心中了然，军营里混着不少勋贵子弟，训练能敷衍过关，纪律却形同虚设。 作为曾经的特种军人，周毅去过许多军区教学，改进训练已成为他的本能。 以他如今十夫长的身份，想扭转这种弊端难如登天。 没想到机会竟来得如此之快，武帝竟命他参与此次操练比试！ 从接旨的那一刻起，周毅便已下定决心，他要以这五十人，向武帝展示何为现代化的军人！ “看看你们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像军人吗？！”周毅厉声呵斥，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李二狗等人抬头，只见对方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刚才的随和判若两人。 “都给我看好了！队伍必须排列整齐！”周毅亲自示范，动作干脆利落。 在他的指导下，七小队很快站成笔直的一排，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时，庞宇涛带着四十名士兵走了过来，众人见到周毅的举动，纷纷交头接耳。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就开始训练了？周毅倒是挺有想法。” “想法顶个屁用！就他还能赢姜戍边？” “就是，姜戍边可是连赢五场的主，这次肯定轻松碾压……” 庞宇涛见周毅背对着他们，提高嗓门喊道：“周毅，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周毅缓缓转身，眼神凌厉如刀，庞宇涛被这目光一刺，心跳陡然加快。 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新兵时期，面对那位冷酷无情的教官。 “大人，这四十人以后归我管了？”周毅冷声问道，语气不容置疑。 庞宇涛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接下来半个月，他们都是你的兵。” “是不是我说什么，他们都得照做？”周毅追问。 这话让那四十名士兵心里一沉，暗叫不妙。 看周毅这架势，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脱层皮了。 庞宇涛转头对众人喝道：“从今天起，周毅就是你们的长官！谁不服从命令，就是违反军纪，明白没有？！” “明白……”回答声零零散散，有气无力。 庞宇涛偷瞄周毅一眼，低声道：“这些人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好好’操练他们。”周毅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庞宇涛心里一颤，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全体列队，分成五列！”周毅一声令下。 四十人磨磨蹭蹭地走到李二狗等人身后，慢吞吞地排起队。 周毅双臂抱胸，冷冷旁观，倒要看看这群人能拖到什么时候。 足足三分钟，队伍才勉强成型，歪歪扭扭，毫无军容可言。 “列队不合格，全体操场十圈！”周毅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后到的四十人顿时面露愤懑，有人甚至攥紧了拳头。 李二狗眼珠一转，二话不说冲了出去，边跑边喊，“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七小队的人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剩下的四十人见状，虽不情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周毅冷笑一声，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这群不服气的兵。 今天，他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魔鬼训练！ 此时的千金营正值休憩时间，士兵们三三两两闲聊。 周毅带着五十人在操场上狂奔的身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戍边从营帐中走出，见此情景，眉头紧锁，“这小子想干什么？真打算跟我拼一把？” 雷承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担心，这次比试你赢定了！” “那是自然。”姜戍边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雷承允附和道：“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 第169章 有好戏看了！ 庞宇涛刚回到营帐，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营帐看了一眼。 等他看到外面的场景后，眉头拧成了疙瘩，眼中闪过忧虑。 周毅到底想干什么？这四十人本是营中中等水平，若压力过大，恐怕适得其反…… 周毅自然不在乎旁人想法，训练这一块，他有自己的铁则。 他站在校场中央，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摇。 令人意外的是，周毅亲自跟着队伍一起跑。 他迈开步伐，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后来那四十人见状，心中怨气消散大半，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周毅身为长官与他们同甘共苦，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服。 突然，周毅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你们是乌龟吗？跑这么慢！给我加速！” 他的吼声震得众人耳膜发颤，额角青筋隐隐浮现。 李二狗等人咬了咬牙，速度又提升了一截，体力消耗在成倍地增加，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浸透了衣衫。 三圈不到，以这么快的速度奔跑，李二狗等人已经是有些大喘气了，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 周毅除了呼吸有些急促，没有像李二狗他们那样不堪。 他步伐稳健，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这点运动量对他而言不过是热身。 十圈跑完，李二狗等人全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们正想坐下来休息，旁边周毅的声音却冷冷地响了起来，“都别坐，给我绕着校场走一圈！” 这些人真的很想反抗，看到周毅只是脸色微红，头上出了点汗，他们悻悻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就算跟周毅打一架，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优势。 刚才的十圈，周毅是跟着他们一起跑的，他们可以说输得体无完肤。 在军营里面向来奉行强者为王，周毅已经赢了他们，就算再怎么刺头，都不敢再闹事了。 周毅就这样带着李二狗等五十个人，慢悠悠地在校场上走了起来。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说什么，因为他们已经体验过这种办法带来的好处了。 仅仅半圈，原本那些喘气都有些喘不过来的士兵，呼吸已经平复了下来。 再走了半圈后，他们觉得跟平时慢跑后的状态差不多了。 回到七小队的宿舍前，周毅再次让众人列队。 这一次众人不敢怠慢，速度上快了几分，队形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周毅心里总算有些满意了，脸上却是不表露半分。 他冷冷地扫视众人，突然厉声喝道：“看看你们，站得乱糟糟的样子，哪里像一点军人的模样！给我站直了，站好了！” 当着全营士兵的面被这么骂，李二狗等人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脸颊发烫，目光躲闪。 殊不知旁边的那些士兵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眼中浮现出一丝惭愧。 周毅这话，是在说七小队没错，但他们同样感同身受。 平时列队，他们的队形比七小队可差多了。 周毅亲自上前，一一调整这些人的站姿。 他动作干脆利落，手指点在士兵的肩膀或腰背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确认无误后，他这才回到队伍前面，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 “保持这个队形，一直到吃饭。”周毅下达了命令。 这个命令让李二狗等人脸色一变，眼中全都是诧异。 周毅让他们围着校场跑圈，他们完全可以理解，这能够起到锻炼的作用。 现在让他们在这里傻傻地站着，实在是让他们无法理解。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不服气的声音，“大人，请问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周毅听到这声音，眼神一冷，直接快步走到那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恶狠狠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命令！叫你站着你就站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人被周毅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这眼神实在是太凶狠了，尤其是对方身上竟然散发出了杀气。 能够有杀气的人，就代表手上沾了血。 他在先锋营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气势。 一时之间，他整个人就被周毅压制得死死的，喉咙发紧，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周毅见对方不敢说话，这才转身离开，大声呵斥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五十个人都得听我的命令，谁要是不服，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周毅一个眼神就给吓退了。 他总觉得现在旁边同袍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 “大人，我不服！”他直接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挺直腰板，大声道。 李二狗等人听到后，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周毅。 旁边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士兵，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窃窃私语道：“有好戏看了！” 这人名叫沈峰，是营里出了名的刺头，这是要跟周毅对着干。 “哪里不服？”周毅眯着眼睛，语气平静，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沈峰迎着周毅的目光，这次没有再退缩，“我觉得大人你让我们站队，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周毅反问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这件事情上，沈峰明显很自信，昂首道：“我们先锋营都是精锐，我……” 话还没说完，周毅直接脱掉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对着他招了招手，“别那么多废话，过来试一试。” 今天他还真得把这群人给镇住，以后训练才好上手。 不然老是有人出来捣乱，这可太浪费时间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周毅会主动提出切磋。 沈峰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大人，这不好吧？” “今天你要是能赢，以后锻炼听你的，行不行？”周毅冷笑了一声。 对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第170章 有资格当他的对手 沈峰听到这话，迫不及待地从队列中走出来，也脱掉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走到周毅身前，语气嚣张，“大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今天要是能把周毅放倒，以后他可就有吹牛的资本了。 堂堂先锋营长官被他一个小兵击败，想想都觉得激动。 周毅看着对方脸上的兴奋，嘴角闪过一丝嘲弄，接下来，他将会让对方怀疑人生。 七小队发生如此大事，整个先锋营的人全部围了过来，形成一个人墙，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央。 姜戍边站在人群最前面，冷冷地看着周毅，觉得对方实在是有辱贵族的体面。 在先锋营这个地方贸然接受一个小兵的挑战，不论输赢都是不妥的。 “等会儿周毅要是输了，这乐子可就大了。”旁边传来了雷承允幸灾乐祸的声音。 姜戍边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觉得他一定会输吗？” “早上操练的时候，周毅确实厉害。”雷承允点了点头，“现在是比试，光有身体素质是不行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一脸好奇地看向姜戍边，“你觉得他能赢？” “我不清楚。”姜戍边直接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沈峰在营里还算不错，关键周毅我看不透。” 这要是换成以前两人之间的比斗，他会毫不犹豫地偏向沈峰。 周毅最近的表现，再加上今天亲眼所见，让他有些不敢轻易下结论。 雷承允诧异地看向姜戍边，“你不会真的认为周毅有赢的希望吧？”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如同炸雷般打破了场上的喧闹。 原本已经准备动手的沈峰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收住了攻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庞宇涛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如刀般刺向沈峰，“沈峰，你想干什么？” 刚才周毅和沈峰之间的冲突，他可以说全部看在眼里。 若只是言语冲突，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动了手，性质截然不同。 沈峰若是受伤，倒是无妨，但周毅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对方是陛下刚封的魏国公，若是在他手底下出了问题，他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大人，我们只是在比试。”沈峰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 庞宇涛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声音冷厉，“这里是军营，不是擂台，你想比就能比的吗？” “大人，我对周大人的训练办法有意见，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沈峰挺直腰背，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抗议，眼中燃烧着挑衅的火焰。 庞宇涛的脸色越发难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沈峰，现在你归周毅管，就得好好听话，明白没有？” “大人，就让我跟他比一场吧，不然他肯定是不服气的。”周毅淡淡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抬手一指周围的人群，“我想，他们也是不服气的。” 庞宇涛赶紧走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劝道：“小公爷，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要不接下来我陪着你训练？” 他是真的害怕周毅在这里受伤，陛下一旦怪罪下来，他的前程恐怕就此断送。 周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庞大人认为我一定会输？” “沈峰这个人有点刺头，武力方面在营里确实能排得上号。”庞宇涛语气委婉，目光中透着担忧。 周毅摇了摇头，“今天我要是不教训他一番，你觉得这些人会对我服气吗？连他们都指挥不动，后面的比试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参加了。” 庞宇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眉头紧锁，他看得出来，周毅这是铁了心要进行这场比试。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沈峰，厉声道：“今天只是比试，你若是敢让周毅受伤，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让出场地。 他自己则站在最前面，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沈峰，随时准备出手阻止。 见庞宇涛不再阻拦，沈峰满脸得意地走上前，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今天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国公爷，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人，请小心了。”他冲着周毅拱了拱手，话音未落，便如猛虎般直扑过去。 周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唯有眼神冷冽如霜。 姜戍边等人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周毅这是不准备反抗吗？ 沈峰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到周毅身前，右拳裹挟着风声，狠狠地击向对方的腹部。 众人屏住呼吸，有些不忍直视，仿佛已经看到周毅跪地痛呼的模样。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周毅轻描淡写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沈峰的拳头擦着周毅的衣角划过，落空了！ 沈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万万没想到，周毅竟能如此轻松地躲过这一击。 周毅可不会给赌坊思考的机会，右拳如闪电般挥出，直击对方面门。 沈峰反应极快，双臂交叉挡在面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然而，拳臂相交的刹那，他的脸色骤变，周毅的力道大得惊人！ “砰”的一声闷响，沈峰被震得连退数步，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锤砸中。 场边众人目瞪口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在演戏吗？”雷承允眉头紧锁，低声嘀咕。 姜戍边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周毅不简单。”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沈峰分明是吃了个闷亏。 到了这一步，他对周毅已是刮目相看，这个人有资格当他的对手。 当然，这只是个人武力而言，若是比练兵，他自信周毅绝非他的对手。 沈峰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他本以为能轻松拿下周毅，结果一上来却吃了亏。 第171章 到底想干什么？ 沈峰低吼一声，再度扑上前，这次再无保留，攻势凌厉如狂风暴雨。 庞宇涛见状，眉头紧锁，下意识上前两步，随时准备干预。 周毅刚才的表现让他意外，但他仍认为沈峰胜算更大。 面对沈峰的猛攻，周毅这次主动迎上，身形如鬼魅般灵活。 这一幕让所有人皱起了眉头，周毅未免太托大了！ 沈峰已冲出一段距离，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周毅属于后发，在这一点上已吃了亏。 沈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对方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猛然跃起，右腿如鞭子般横扫而出，直取周毅脖颈！ 众人屏住呼吸，以为周毅只能硬接这一击。 周毅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脚！ 沈峰身形悬空，周毅却如游鱼般从他身下滑过。 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周毅双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凌空跃起，双腿连环踢出！ “砰砰”两声闷响！ 沈峰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能仓促抬手格挡。 周毅这次没有留手，两脚结结实实地踢在沈峰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对方踢得身形歪斜，重重摔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嘴巴张得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沈峰……竟然败了！ 姜戍边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与沈峰比试过多次，每次都要缠斗许久才能取胜。 周毅仅用三招两式，就轻松击败了沈峰！差距太大了！ 周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沈峰，声音平静却充满压迫感，“服了没有？” 沈峰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他死死盯着周毅，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我不服！你刚才是耍诈！”他猛地抬起手臂，颤抖的手指直指周毅，声音嘶哑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庞宇涛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他皱着眉头，语气严厉：“沈峰！你刚才已经认输了，难道还想反悔？” “再打一场！”沈峰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低吼一声，再次朝周毅冲了过去。 他的步伐凌乱，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刚才的战斗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周毅赢得干净利落，毫无争议。 沈峰此刻的纠缠，反倒显得输不起，令人不齿。 周毅见沈峰再度袭来，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峻。 对方执意自取其辱，他便不再留情。 这一次，他没有闪避，迎着沈峰大步上前，打算以硬碰硬的方式彻底击溃对方的斗志。 沈峰见周毅迎面而来，心中一凛，谨慎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他只用了七分力，留有余地，以便随时变招。 他不知道周毅早已改变策略，决心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他。 周毅右拳猛然挥出，毫无花哨地撞向沈峰的拳头，丝毫不避让。 沈峰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瞬间爆发全力，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这一次，他认定周毅必败无疑！ 下一秒，他的笑容骤然凝固。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拳骨传来，剧痛如电流般窜遍整条手臂，仿佛骨头都要碎裂。 周毅神色冷峻，左拳紧随其后，攻势凌厉如狂风暴雨。 沈峰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挥拳迎击。 “砰！” 两拳相撞，沈峰疼得眼前发黑，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他心中惊骇万分——对方的拳头简直像铁铸的一般！ 周毅面不改色，继续挥拳猛攻。 沈峰被迫硬接，每一拳都让他手臂发麻，仿佛被千斤重锤击中。 第三拳落下时，他的右臂已经颤抖得几乎抬不起来。 未等他喘息，周毅的下一拳又至。 沈峰脸色惨白，终于不敢再硬接，踉跄着后退，试图避开锋芒。 周毅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沈峰喘息之机。 他深知，要彻底收服这种人，就必须用绝对的力量碾碎对方所有的反抗念头。 看着周毅再度逼近，沈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这家伙根本不是人！那恐怖的力道，简直像一头狂暴的蛮牛！ 场边众人目瞪口呆，雷承允张大嘴巴，喃喃道：“这家伙是头野兽吧？” 姜戍边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如水。 他握紧拳头，在纯粹的武力上，他恐怕不是周毅的对手。 “好！”李二狗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声音响彻营地。 他们从未想过，这位年轻的大人竟有如此实力，连以勇猛著称的沈峰都被彻底压制。 欢呼声像刀子般刺进沈峰的心里，他挣扎着站起身，还想再战，却被庞宇涛一把拦住。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逞什么强？”庞宇涛冷声道。 沈峰满脸不甘，嘶吼道：“我没倒下！我还能打！” 庞宇涛嗤笑一声，指向周围：“你自己看看，谁还觉得你能赢？” 沈峰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眼中唯有怜悯。 他浑身一僵，终于颓然低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还有谁想挑战？尽管上来！”周毅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人群。 众人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军营之中，强者为尊，此刻的周毅，已然树立了绝对的威严。 “愣着干什么？列队！”周毅厉声喝道。 沈峰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默默走到李二狗身后站定，经过这一战，他彻底认清了差距。 烈日当空，李二狗等人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他们依旧站得笔直。 周毅满意地点点头，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远处的营帐旁，雷承允挠了挠头，疑惑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光站着能练出什么？” 姜戍边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他忽然转身走进营帐，利落地换上训练服。 “你不会现在要练兵吧？”雷承允瞪大眼睛。 姜戍边系紧腰带，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去集合所有人，立刻开始训练。” 雷承允苦笑，知道好友是被刺激到了，只得转身去召集人手。 很快，千机营内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周毅带着五十人静立如松，姜戍边则率领另一队人马在沙场上挥汗如雨。 此时，千机营的消息已传至武帝耳中。 纪云恭敬地汇报完毕，垂首而立。 武帝神色莫测，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退下吧！” 待纪云离开，武帝的唇角微微扬起，“这小子，还能给我多少惊喜呢？” 第172章 水到渠成 关于周毅进千机营的事情，短短一天之内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茶楼酒肆中，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好奇。 所有人都没想到，武帝竟然会让周毅去这个地方。 要知道，千机营作为大乾军队的精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没有足够的本事进到里面，最后恐怕都会自己羞愧而退出。 街边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摇头叹息道：“这周毅，怕是待不过三日。” 众人正讨论着周毅在千机营到底能呆几天，结果还没议论几句，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周毅竟然要参加千机营的下一次比试，对手还是姜戍边！ 这个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有人瞪大眼睛，手中的茶碗差点摔落，有人嗤之以鼻，认为这定是谣传。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渠道的证实，消息的真实性已毋庸置疑。 “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一个书生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怀疑。 “难道你忘了千机营的主官是谁吗？”身旁的同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洪国公！看样子是他做的手脚。”书生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肯定就是啊！”同伴附和道，“周毅和洪国公之间的冲突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这次这件事情要说不是洪国公动的手脚，你会相信吗？” “洪国公这也太儿戏了，这种事情也能拿来做手脚的嘛？”书生摇头叹息。 “不知道陛下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洪国公府。 此时洪国公坐在主位上，手指紧握扶手，脸色难看。 他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关于周毅参加比试的事情，他根本不知情，如今却成了众人口中的“幕后黑手”。 “老爷，这件事情需要我去压一下吗？”此时，伤势刚好的贝佳明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小心翼翼地问道。 洪国公猛地瞪了赌坊一眼，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就你会做事是吧？给我滚！” 这可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他若是出面解释，岂不是将陛下置于舆论漩涡之中？ 作为臣子，他万万不敢如此僭越。 贝佳明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拱手退下，脚步踉跄，生怕再触怒自家老爷。 洪国公在大厅发了一会火后，这才平静下来，这事确实背了黑锅，但也有好处。 这次比试周毅肯定会输，到时候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了。 如此算下来，这个黑锅他还是愿意背的。 接下来的几天，周毅在千机营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带着李二狗他们列队训练。 烈日下，他站在队伍前方，目光如炬，声音铿锵，“立正！稍息！” 在正式训练之前，他必须让这些人做到令行禁止。 只有这样，接下来的训练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汗水顺着李二狗等人的脸颊滑落，他们却浑然不觉，死死的站在原地，就像一棵大树。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大乾的精锐。 之前军纪方面有些问题，短短几天的锻炼，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是合格的军人了。 明天，要开始魔鬼训练了。 皇宫内，长平公主寝宫。 朱微珍听到周毅进入千机营的消息后，坐立难安。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我听说军营那些人几天都不洗澡，是不是真的？周毅在那里能待得惯吗？还有，每天都要操练，他能经受得住吗？” 一旁的宫女和小太监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诧异。 以前的公主不是最讨厌周毅的吗？如今怎么这般关心对方？ 朱微珍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得去千机营看看周毅。 想到这里，她抬腿就往外走，刚迈出几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 若是贸然去求见父皇，父皇定然不会同意。 思来想去，她转头对小太监道：“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新鲜的茶叶已让内务府送过来了。”小太监恭敬答道。 朱微珍眸光一亮，快步朝门外走去，“赶紧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我要炒茶！” 眼下想要出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父皇和母后的欢心，炒茶便是她的机会。 她暗自庆幸，幸好当初跟周毅学习时下了苦功夫，这下派上用场了。 很快，灶台旁摆满了准备好的器具，内务府送来的茶叶同时送到了。 大太监秦原走上前，躬身道：“公主，炒茶的事情还是让奴才来吧！” 这段时间，他跟随朱微珍出入魏国功夫，早已将炒茶的技艺学得七七八八。 朱微珍却摆了摆手，将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这可是给父皇母后的茶叶，自然得由我亲手来。” 秦原急得额头冒汗，若是让公主亲自动手，他们这些下人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公主，还是让奴才们来吧！陛下若知道您做这种事情，定会责罚我们的。”他苦着脸哀求道。 “放心，”朱微珍已站在灶台前，神色坚定，“我会跟母后说清楚的。” 见公主心意已决，秦原只得退到一旁，紧张地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出半点差错。 一个多时辰后，朱微珍的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脸颊因热气而泛红。 秦原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公主真的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骄纵任性的模样。 看着手中炒好的茶叶，朱微珍疲惫一扫而空，兴奋地对秦原道：“赶紧找个玉盒装起来，我要去见母后！” 此时，父皇定然在忙于政务，无暇见她。 只要母后松口，再向父皇撒个娇，出宫之事便水到渠成。 …… 御花园中，皇后正悠闲地赏花，听闻朱微珍求见，她微微一笑，挥手道：“让她进来吧！” 朱微珍进来后盈盈一拜，眉眼间满是期待，“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温和道：“坐下来，陪母后一起赏花。” 朱微珍迫不及待地捧出玉盒，眼中闪着光，“儿臣这次准备了礼物，母后不如先看看？” 第173章 陪你走一趟 听到这话，皇后顿时又来了兴趣，她微微前倾身子，凤眸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本宫倒是很好奇，你准备了什么？” 她没有往炒茶这方面想，原因非常简单，女儿可是金枝玉叶，想学炒茶无非是一时心血来潮。 这种苦力活，女儿最多看一看，绝不可能亲自动手。 在这件事情上，朱微珍曾特别叮嘱过，秦原绝对不能向宫内透露半分。 武帝每日政务繁忙，当初随口问了一句后，便没再放在心上，只当女儿是想出宫游玩罢了。 朱微珍小心翼翼地从秦原手上接过盒子，恭敬地双手捧上，声音轻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母后，礼物在这里。” “搞得这般神秘，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稀罕物？”皇后娘娘唇角含笑，眼尾的细纹舒展开来。 无论如何，女儿能有这份心意，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早已暖融融的。 当她掀开盒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怔在了原地。 她抬起头，狐疑地打量着朱微珍，眉头微蹙，“这不是周毅炒的茶叶吗？” “母后，这是我炒的。”朱微珍扬起下巴，眸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脸颊因兴奋泛起淡淡的红晕。 皇后闻言，手中的帕子险些滑落，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朱微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刚才说什么？” “母后，这是我亲手炒的，特意献给您的。”朱微珍连忙解释。 皇后收起脸上的惊讶，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女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本宫没有听错吧？” “皇后娘娘，千真万确！这茶叶是公主殿下亲手炒制的，奴婢等人只是从旁协助。”一旁的秦原赶紧跪下，声音恭敬而笃定。 皇后忍不住再次看向朱微珍，眼中的诧异渐渐化作欣慰。 她伸手轻抚女儿的发梢，语气柔和下来，“母后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确实出乎意料。” “母后，这段时日我跟着周毅学得可认真了，您若不信，大可传他来问。”朱微珍迫不及待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提到周毅，皇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但转瞬即逝。 她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你有这份心，着实难得，你父皇那一份呢？本宫命人送过去，他定然欢喜。” 朱微珍连忙点头，转身对秦原吩咐，“快，差人给父皇送去！” “遵命，公主。”秦原躬身退下，脚步轻快。 皇后望着女儿的背影，眼中满是赞许。 她忽然发觉，女儿与周毅接触的这些日子，竟成长了不少，眉宇间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沉稳。 “母后，听说周毅去了千机营，此事当真？”朱微珍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声音低若蚊呐。 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女儿一眼，凤眸中闪过一丝揶揄，“确有此事，开始担心人家了？” “是有些担心。”朱微珍双颊绯红，却未如往常般矢口否认，而是轻声承认了下来。 皇后微微一怔，原本以为女儿会羞恼地反驳，没想到对方坦然承认。 她很快反应过来，女儿对周毅，怕是已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愫。 “你们都退下吧！”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退远些。 只剩母女二人，皇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从前你不是最讨厌周毅的吗？如今怎的关心起他来了？” “母后莫要取笑儿臣……”朱微珍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皇后掩唇轻笑，眼中满是促狭，“现在可还觉得，母后与你父皇定的这门亲事不靠谱？” “母后！”朱微珍捂住滚烫的脸颊，羞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 皇后笑着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周毅确实是个好孩子，待他此次从千机营归来，便让你父皇为你们定下婚期，如何？” “儿臣……全凭母后做主。”朱微珍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欢喜。 皇后这下更是惊讶，她原以为女儿会推拒几句，哪知竟答应得如此干脆。 当初为了这门亲事，朱微珍可是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亲自上门退婚。 “你莫不是真喜欢上周毅了？”皇后忍不住追问，眼中满是探究。 朱微珍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胸口。 这般情态，答案已不言而喻。 皇后暗暗吸了一口气，心中疑惑更甚，周毅究竟有何魅力，竟能让女儿转变至此？ “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沉默许久后，朱微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眼中带着恳切。 皇后收敛心神，温声道：“何事？” “儿臣想去千机营……看看周毅，求母后替儿臣向父皇说情。”朱微珍攥紧衣袖，声音轻颤，却透着坚定。 皇后神色一滞，女儿主动去千机营寻周毅？还要当着全军将士的面？ 这若传出去，只怕连陛下都不敢信，女儿对周毅的态度，未免转变太大了些。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皇后脸色微变，沉声问道：“这些日子你在国公府，究竟做了些什么？” “儿臣……只是跟着周毅学炒茶啊！”朱微珍一脸茫然，不明白母后为何突然严肃。 皇后紧盯着女儿的眼睛，见其中唯有困惑，并无慌乱，这才稍稍安心。 她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出宫可以，去千机营之事，需得你父皇首肯。” “母后，您陪儿臣一同去可好？”朱微珍拉住皇后的袖子，轻轻摇晃，眼中满是撒娇的意味。 皇后抬头望了望天色，无奈一笑，“也罢，此刻你父皇应当得闲，本宫便陪你走一趟。” “多谢母后！”朱微珍欢喜得几乎跳起来，眸中光彩熠熠。 果然，收到女儿亲手炒制的茶叶后，武帝龙颜大悦，加上皇后从旁说情，朱微珍出宫之事很快便定了下来。 得到准许，朱微珍匆匆回宫更衣，带着秦原兴冲冲地出了宫门。 与此同时，齐国公府。 齐国公刚踏入府门，还未及坐下，林书兰便迎了上来。 第174章 大丈夫当如是！ “父亲，女儿来请安。”林书兰福身行礼，声音恭敬。 齐国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对女儿颇有不满，缘由自然是周毅。 为此，他特地下令禁足林书兰，不许对方踏出府门半步。 “父亲，女儿想出门一趟。”见齐国公不语，林书兰主动开口，指尖微微发紧。 齐国公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淡淡道：“有何要事？交给下人去办便是。” 林书兰轻声回答道：“父亲，我想去看看二哥。” 听到这里，齐国公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你确定是去看你二哥的？” 齐国公的大儿子在宫里，二儿子则是在千机营银。 二儿子在千机营一年多了，女儿一次都没有去过。 此刻周毅前脚刚到，女儿后脚就要去，若说其中没有猫腻，他是断然不信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女大不中留啊！ 林书兰上前一步，手指微微绞紧了袖口，声音却依旧平静，“爹，我就是好久没见二哥了，想去看看他。”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要去干什么？”齐国公再也按捺不住，索性开门见山。 林书兰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缓缓摇头，故作疑惑道：“爹，女儿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不是去看周毅的？”齐国公干脆挑明，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女儿的心思。 林书兰心头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没想到父亲竟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 她强作镇定，轻声道：“父亲，我真的只是去看看二哥的。” 此刻她自然不能承认，否则父亲绝不会放她出门。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齐国公沉默片刻，最终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林书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爽快地同意。 她连忙福身行礼，声音轻快，“谢谢父亲，女儿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裙角在风中轻轻扬起。 望着女儿急切的背影，齐国公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低声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犹豫片刻，随后冲门外沉声吩咐，“备轿！晚些时候去千机营！” 林书兰很快就准备好了，带着仆人就朝着千机营去了。 此时的千机营内，周毅正带着李二狗等人站队训练，姜戍边则在一旁指挥士兵操练。 一静一动之间，两人的训练方式截然不同，引得营中众人频频侧目。 起初，众人对周毅参加比试之事毫无期待，见对方展现出些许能力后，又觉得他或许真能对姜戍边造成威胁。 然而，这两日的训练下来，众人的信心彻底消散。 周毅的训练方法极为简单，仅仅是站队，再无其他。 在他们看来，这纯粹是黔驴技穷，根本不懂练兵之道，比试的结果已无悬念。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林书兰一行人已行至军营门口。 守卫见状，立马上前阻拦，“此处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你们眼睛瞎了吗？”梦竹大步上前，大声道：“我家小姐乃是齐国公之女，今天是来见二公子林默山。” 守卫听到后顿时脸色大变，慌忙示意同伴去通报林默山。 林默山是千机营的百夫长，他们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林默山闻讯匆匆从营帐中奔出，来到林书兰身前，好奇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二哥，我是来看你的。”林书兰微微福身。 林默山听到后有些意外，眉梢微微一挑，不过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转头扫视了一圈同僚，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高兴道：“这是我小妹，以后来了直接放行，听见没有？” “听到了，大人！”众人齐声应和，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恭敬。 林默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赶紧带着林书兰往里面走。 他微微侧身，压低声音问道：“小妹，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你不是说讨厌军营的吗？” “许久没见二哥了，路过此地，便来看一看。”林书兰一边轻声回答，一边目光往军营深处探去，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 很快，她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周毅，目光如被磁石吸引，再也移不开了。 “这两日的训练还不错。”周毅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缓缓开口肯定了李二狗等人的表现。 众人闻言，脸上刚浮现一丝笑意，却听周毅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冷峻如铁。 “但这还远远不够！”周毅扬起手中马鞭，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再重复一遍——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战场上，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长官令你们冲，就得冲！绝不能有半分犹豫！听明白了没有？” 这番话如雷霆贯耳，震得众人心神一凛。 李二狗等人下意识挺直腰背，胸膛高高鼓起，齐声吼道：“明白！” 两日的训练虽短，已让这群人脱胎换骨。 最简单的站队，如今能在烈日下纹丝不动，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都无人抬手擦拭，再无往日的小动作。 这一切，皆因周毅的“魔鬼训练”，谁若乱动，便罚跑操场四圈。 重压之下，众人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扛下来。 林书兰远远望着周毅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时的周毅与国公府中那副懒散模样判若两人，举手投足间透着凌厉与自信，仿佛世间无难事能撼动他分毫。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周毅一声令下，李二狗等人如臂使指，动作整齐划一，尘土飞扬间，俨然一支初具规模的精锐之师。 看到这一幕，林书兰顿时呆住了，红唇微张，眼中闪着光亮。 她觉得周毅此刻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此时的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嗟乎，大丈夫当如是！ 第175章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小妹，这是给我带的东西吗？”林默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林书兰的思绪拉回。 他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落在梦竹等人捧着的盒子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说完，他便伸手要去拿盒子，林书兰回过神来，急忙抬手拦住。 “二哥，那个盒子才是你的。”她轻咬下唇，指了指其中一个雕花较小的木匣，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你这带了四个盒子，只有一个是我的，那剩下的是谁的？”林默山顿时愣在了原地，眉头紧锁，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说完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目光中带着探究与隐隐的不悦。 林书兰脸色微微一红，如晚霞染上双颊。 她低头绞着袖口的流苏，声音细若蚊呐，“哥，能不能先去你营帐？” 说罢，她悄悄抬眼，余光瞥向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 “当然没问题，跟我来。”林默山狐疑地眯起眼睛，却没有多问。 眼下营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妹妹，他可不想让成为猴子。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看得出来妹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确实不便多说。 林书兰跟在二哥身后，脚步轻盈却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远处——那人正穿着笔挺的军装，身上仿佛都放着光芒。 方才对方挥斥方遒的模样，当真像极了话本里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小妹，你给哥带什么好吃的啦？”一进营帐，林默山便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那个属于他的木匣而去，眼中闪着雀跃的光，活像只见到鱼干的猫。 林书兰再次阻拦，一把按住匣盖，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鼓起勇气道：“哥，你帮我去把周毅叫进来。”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林默山猛地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直起身，双手撑在案几上，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来看我的吗？干嘛要让我去叫周毅？” “我是来看你的。”林书兰点了点头，耳垂红得几乎透明，“顺带看看周毅的。” 营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号子声，衬得帐内愈发安静。 林默山嗤笑一声，抱臂倚在兵器架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肘，“小妹，你主要是来看周毅，顺带看看我的吧？” “二哥你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赶紧去。”林书兰蹙起秀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默山忽然凑近，俊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他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咱爹知道这事吗？” “二哥，你要是想去跟爹告状……”林书兰轻轻撇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我这里也有件事情想跟爹说一说。” 原本一脸得意的林默山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 他猛地站直身子，喉结滚动了几下，“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年四月，有一天晚上你不在家，去哪里了？”林书兰慢悠悠道，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家二哥。 “哐当”一声，林默山碰倒了案上的箭筒，他手忙脚乱地扶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哪里了？心里非常清楚。”林书兰语气不急不慢，“那天要不是我给你打掩护，父亲早就发现了。” 林默山脸色青白交加，他咬牙切齿道：“小妹，你这是在威胁我？” “二哥，你不愿意我不勉强，我先回去了。”林书兰起身时裙裾如流水般漾开。 她对梦竹挥了挥手，似乎想要快点离开。 眼看对方要走出帐门，林默山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妹妹。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软了下来，“小妹，我就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林书兰嫣然一笑，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二哥，赶紧去给我请人吧！” “好，我现在就去。”林默山垂头丧气地掀开帐帘，活像只斗败的公鸡。 旁边的梦竹看到这一幕，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肩膀不住地抖动。 自家二公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小姐吃得死死的。 林书兰坐回案前，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心准备的食盒。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人，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此时校场上，周毅正带着李二狗他们跑圈。 烈日当空，他们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衣服已经全部浸湿了。 “头儿，咱歇会儿吧！”队伍里传来哀嚎。 周毅回头瞪了一眼，古铜色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跟人家较量？” 众人闻言沉默，却见周毅突然加速冲到队伍最前。 那挺拔的背影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生生将抱怨都斩断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训练队伍前方。林默山抱着胳膊，冲周毅扬了扬下巴，“周毅，你过来一下。” 整个校场瞬间安静，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林默山这是要找周毅的麻烦吗？ 一时之间，所以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周毅两人身上。 周毅皱了皱眉，冲李二狗等人摆摆手示意继续。 他慢悠悠走到林默山面前，沾满尘土的手随意抹了把汗，“有事？” “你跟我来一趟，有人要见你。”林默山压低声音，眼神飘向主营帐方向。 周毅纹丝不动，浓眉下的眼睛锐利如鹰，“把话说清楚，谁要见我？” “你跟我进去不就知道了！”林默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周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你请自便。” 林默山直接傻了眼，他涨红了脸，眼看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只得冲上去拽住周毅的袖子，低声道：“我小妹要见你！” 周毅好奇的转身，盯着林默山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林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她自己有手有脚，想去哪就去哪，我管得着吗？”林默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第176章 为父可以出面帮你 周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跟着对方往营帐走去。 掀开帐帘的刹那，阳光斜斜地照在林书兰身上。 对方正低头整理食盒，听到动静立即起身，裙摆如蝶翼般轻盈展开。 “周公子，好久不见。”她盈盈一拜，抬眸时眼底似有星光流转。 待看清对方晒得黝黑的面庞和湿透的衣襟，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帕子。 周毅抱拳行礼，“林小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此时林默山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书兰脸颊微红，指了指身旁摞得整整齐齐的食盒，“周公子在军营可还习惯？我……我给二哥带了些家常菜，想着你或许也用得上。” 说完，她赶紧对梦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把饭盒送过去。 一共四个盒子，三个给了周毅，剩下一个留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林默山眼皮狂跳，他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小妹根本就不是来看他的。 人家就是来探望周毅，先找他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一想到这些，他就心痛不已，自家小妹这是要成泼出去的水了！ 此时，他看向周毅的眼中全是敌意，这小子竟然敢勾引自家妹妹！ 周毅对这个结果同样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盒子就不错了，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三个。 他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林默山，对方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 “林姑娘，这是不是弄错了？”他轻咳一声，试探性地提醒道。 林书兰看了自家二哥一眼，眼中带着警告，“周公子，没有弄错，你放心吃吧！” “对，你吃吧，没事的。”林默山故作大方地挥了挥手，咬牙切齿道。 刚才小妹的威胁他已经接收到了，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小妹今天能来这里，肯定是得到了父亲的允许。 他要是现在去父亲那儿告状，到时候小妹把那件事情一说，他可就麻烦了。 思索片刻后，周毅拱了拱手，语气诚恳，“那就多谢林姑娘了。” 就在他刚接过食盒时，一道人影突然掀开营帐，大步走了进来。 当看清楚那人后，林默山和林书兰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赶紧上前迎接，“爹，您怎么来了？” 齐国公扫了一眼营帐里的情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女儿出门带了什么东西，他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三个食盒在周毅这里，只有一个在儿子那儿，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毅同样没想到，齐国公会在此刻出现，他放下手里的食盒，向前一步，恭敬行礼，“拜见齐国公。” 齐国公打量了周毅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对方现在这副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兵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刚入军营和在军营待过的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周毅之前明明是个纨绔，为何身上竟有一股军人的气息？这实在奇怪。 “我要跟我儿子女儿说句话，你可以走了。”齐国公挥了挥手，语气冷淡，毫不客气。 周毅拱了拱手，目光落在地上的食盒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提起来带走了。 看到这一幕，齐国公眉毛微微一挑，这小子胆子倒是大。 “爹，您怎么来了？”林书兰走到齐国公身边，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她此刻有种偷东西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没想到父亲会来军营。 齐国公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等到帐篷里只剩三人时，他这才开口，“你不是说来看你二哥的吗？就是这么看的？” 林默山非常识趣地没有说话，低着头站在那里，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爹，盒子里可是二哥最喜欢吃的，我特地留给他的，二哥，你说对不对？”林书兰赶紧向旁边的林默山投去眼神。 感受到小妹那杀人般的目光，林默山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爹，这里面就是我最喜欢吃的，其他的我不喜欢。” 见两兄妹如此配合，齐国公冷哼一声，随后直接坐了下来。 “默山，你给我出去。”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林默山松了一口气，偷偷给妹妹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得出来，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留在这里，怕是会被连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一向疼爱小妹，最多骂两句，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要是留在这里帮小妹求情，到时候怕是要遭受皮肉之苦了。 “你给我说清楚，现在和周毅到底是什么关系？”齐国公开门见山，语气严厉。 原本他想慢慢跟女儿聊这件事，现在不得不直接挑明。 他必须先弄清楚女儿的态度，才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爹，女儿不明白您的意思。”林书兰还想装傻，眼神飘忽不定。 在这件事上，她摸不透父亲的心思，不敢轻易表露心声。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齐国公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这些年，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像从前那么亲密了。 以前女儿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个跟他说，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儿女长大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再正常不过。 他知道这个道理，心里终究过不了那一关，总觉得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是不是喜欢周毅？”他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如果是真的，为父可以出面帮你。” 林书兰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父亲。 这样一句话，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从父亲口中说出。 看到女儿诧异的模样，齐国公心里更加烦闷。 自从夫人去世后，这个女儿跟他之间就有了隔阂。 在终身大事上，他跟女儿聊过几次，对方总是避而不谈。 现在女儿心里有了想法，却又不愿跟他说，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样？还不是不能和女儿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为父这几年对你的关注确实不够，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 第177章 婚约未解 “父亲，女儿不敢有这种想法。”林书兰赶紧摇头，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齐国公挥了挥手，语气郑重，“周毅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皇家的女婿，你若真有想法，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必须明明白白告诉我。” 说完，他死死盯着女儿，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林书兰心里非常纠结，她从未想过会跟父亲一起讨论自己的人生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这种婚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自懂事以来，她就决定后半生的伴侣要由自己来选择。 面对强势的齐国公，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奢望。 今天父亲真的给了她这个机会，如何能不让她震惊？ 齐国公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目光深邃。 倘若女儿真心倾慕周毅，此刻便该鼓起勇气，坦然相告。 他身为父亲，即便因此触怒陛下，都甘愿为女儿争上一争。 若女儿怯于开口，则证明周毅在她心中分量尚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林书兰沉默片刻，抬起头望向父亲，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齐国公对上女儿的目光，心头骤然一沉。 这世上无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那双眼中透出的决然与坚定，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为之一震。 女儿对周毅用情至深，已然超乎他的预料！ 此刻，他心中唯余愧疚，身为父亲，对女儿实在太过疏忽了。 “父亲，我确实心仪周毅，可……不知他对我作何感想。”林书兰低声答道，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齐国公闻言，胸口如被重锤击中。 他那向来骄傲得如同凤凰般的女儿，何时曾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情？ “你在此处等着，爹这就去问个明白！”他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抬脚便往外走。 林书兰一怔，慌忙拦住父亲，“爹，您要做什么？” “这是为父分内之事，你安心候着便是。”齐国公大手一挥，不容分说地迈出门槛。 林书兰正要追出，却被守在门外的齐国公府侍卫拦下。 “进去陪着你妹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齐国公沉声吩咐，随即大步朝教场方向走去。 齐国公父女的到来，早已惊动整个千机营。 此刻见对方面色阴沉地出现在教场，四周顿时议论纷纷。 “齐国公怎会亲至千机营？不怕陛下猜忌么？” “瞧这架势，怕是冲着周毅去的……” “方才周毅去了林默山营帐，莫非与此有关？” “快看！齐国公果真找上周毅了！” 周毅望着迎面走来的齐国公，眉头微蹙，来者不善？ 李二狗等人见状纷纷停下操练，却被周毅一声冷喝打断，“看什么看？继续跑！” 待众人散去，他独自立于原地，静候齐国公近前。 齐国公见周毅三言两语便令部下听令行事，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对方入驻千机营不过两，三日光景，竟能将一群精锐驯服至此，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他终于明白，女儿为何会对周毅另眼相待。 此刻亲眼所见，他难以将此等气度与传闻中的纨绔子弟联系起来。 对方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竟似久经沙场的老将，连他都不得不暗自赞叹。 说句不中听的，在这千机营中，周毅反倒比多数人更像个真正的军人。 “见过齐国公。”周毅率先拱手致意。 齐国公眉头一拧，“论辈分我当属长辈，这便是你的礼数？” “您为国公，我亦为国公，同阶相称有何不可？”周毅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对方施加的威压。 此言一出，齐国公再度对周毅刮目相看。放眼整个大乾，敢这般与他说话的，不出五指之数。 “可知我为何寻你？”齐国公单刀直入。 周毅略作沉吟，坦然道，“若未猜错，当是为令千金之事。” “不错。”齐国公颔首，“小女对你颇有情意，不知你作何打算？” 这直白的话语令周毅猝不及防，他万没想到堂堂国公竟会如此开门见山。 见周毅沉默，齐国公脸色骤沉，“怎么？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 “国公误会了。”周毅连忙摆手，“林姑娘才貌双绝，若论相配，反倒是我高攀不起。” 齐国公神色稍霁，“今日我只讨个准话——你可中意小女？” 周毅暗自苦笑，这些武将行事都这般露骨么？ “齐国公，我家如今这个情况，暂时没想过这些事情。”他开口回答道。 “休要顾左右而言他！”齐国公不耐地挥手，“若你愿做我齐国公府的女婿，天大的麻烦自有老夫担着！” 周毅摇头叹息，“国公应当明白，此事非你我能做主。” 齐国公顿时默然，他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两位国公联姻，陛下岂能不忌惮？ 纵使两情相悦，龙椅上那位不点头，一切皆是徒劳。 周毅对林书兰确有几分好感，却不愿因此卷入朝堂漩涡，更何况他确实对感情不在行。 前世孑然一身的他，虽向往情爱，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若小女非你不嫁，你待如何？”齐国公突然发问。 周毅一愣，随后盯着齐国公道：“国公说笑了，林姑娘如此优秀，怎会看的上我？” “她今日亲至军营，还不够表明心迹？”齐国公气得胡须直颤，这小子平时机敏过人，再此事上怎会如此愚钝！ 周毅恍然一怔，此事他先前确未深想。 良久，他终是摇头，“我与公主尚有婚约未解，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回答反倒让齐国公暗自点头，倒是个有担当的。 “那你对公主究竟如何？”齐国公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周毅眸光一凛，“此等要事，似乎与国公无关？” “糊涂！”齐国公气得跺脚，“若你真要推拒这桩婚事，普天之下唯有老夫能助你一臂之力！” 周毅愕然望向眼前的老者，在他印象中，大乾这些国公素来以家族利益为先，齐国公能为女儿做到这般地步，实在出乎意料。 正当他要回应时，营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侍从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公主殿下驾到！” 第178章 直言不讳 听到这道声音，周毅和洪国公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疑惑，长平公主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堂堂公主不在皇宫里面的待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此时，周毅的目光突然聚集在齐国公的身上，这不会是陛下的手笔吧？ 感受到周毅的目光，齐国公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明显是跟周毅想到一块去了。 “齐国公，接下来的小心了。”周毅提醒了一句。 齐国公冷哼了一声，“我就是来看儿子的，有什么好小心的。” 话是这样说，他整个人却是警惕了起来，想着等下见到公主要说什么了。 此时大营门口，庞宇涛想哭的心思都有了，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暗骂这是捅了什么篓子？麻烦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齐国公让他滚蛋，他不敢有丝毫耽误，甚至心里暗喜。 只要他不在场，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如今公主驾到，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迎接。 结果，等来的却是与齐国公如出一辙的冷脸。 “公主殿下，不知您千金之躯亲临此地，有何指示？”庞宇涛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极低，声音里透着恭敬。 这位可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儿，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万万不能得罪。 朱微珍挥了挥手，目光越过庞宇涛，望向营帐深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带我去见周毅！” 庞宇涛愣了愣，心中嘀咕，周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了？竟能男女老少通杀？ 他暗自吐槽，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拖延，“公主殿下，周毅正在与齐国公谈话，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听到这话，朱微珍眉毛微微一挑，有些意外，“齐国公也在这里？” “是，刚到没一会儿。”庞宇涛声音平稳，不敢有半分迟疑。 在这件事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实相告。 至于公主会作何感想，那便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 他只是一个小副官，能做的就是不隐瞒。 朱微珍眉头轻蹙，显然没料到齐国公会在此地。 一想到周毅，她眼中很快就坚定了下来，对庞宇涛挥了挥手，“前面带路，我先去见周毅。” 庞宇涛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引路，带着朱微珍朝大营中心走去。 远远地，朱微珍便瞧见齐国公与周毅并肩而立。 她的目光只锁定在周毅身上，其他人仿佛成了陪衬。 现如今的周毅身着一袭笔挺军装，英姿勃发，眉宇间透着凌厉之气。 朱微珍的眼睛几乎看直了，心中惊叹，没想到周毅在军营中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很快，她就来到了周毅两人身前，眼睛在周毅的身上根本就移不开。 见公主目光灼灼，齐国公轻咳一声，递给周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直接上前，作势要跪，“老臣拜见公主。” 朱微珍自然会意，抢在对方跪下前道：“齐国公，你可是大乾的功臣，不必多礼。” “谢公主。”齐国公二话没说，直接就站了起来。 周毅上前几步，单膝跪地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朱微珍快步走到周毅身边，伸手欲扶，却在半途收了回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周毅，你赶紧起来吧！” 看到这一幕的齐国公，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眼光在周毅和朱微珍不断来回扫视。 这个情况，跟他想的好像有点不对啊！ 周毅沉默起身，退至一旁，低垂着头，姿态恭谨。 他暗自揣测，公主此来多半是为齐国公之事，与自己应该无多大干系。 朱微珍瞥了一眼齐国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盈盈一礼，语气淡然，“齐国公，不知您为何会在此地？” “我带女儿来探望儿子。”齐国公反应极快，随口编了个借口。 朱微珍微微颔首，“既如此，本宫便不耽误齐国公了，今日我来，是为寻周毅。” 说完，她转身对周毅道：“周毅，你随我来。”话音未落，她便朝一旁走去。 齐国公眉头紧锁，心中暗忖，看这情形，传闻公主对周毅有意，竟非空穴来风！ 周毅无奈地看了齐国公一眼，只得跟上朱微珍的步伐。 齐国公不再停留，转身回到营帐中。 此时，林书兰与林默山已得知公主亲临的消息，两人神情各异。 林默山满脸八卦，林书兰则忧心忡忡。 这些日子，关于周毅与公主的流言早已传遍京城，林书兰原本不信，如今公主亲自来军营寻人，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想到此处，林书兰心乱如麻，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难道她与周毅之间，当真有缘无分？ “父亲，您回来了？”见齐国公入帐，林默山连忙起身。 林书兰这才回神，跟着站起，却只是低头不语。 “你出去。”齐国公对儿子冷声道。 林默山撇了撇嘴，却不敢违逆，悻悻退出。 在小妹面前，他可讨不到半点父亲的偏袒。 齐国公见女儿神色黯然，叹息一声，缓缓坐下，“公主来找周毅之事，你已知晓了吧？” “父亲，我知道了。”林书兰的声音轻若蚊呐，喉间仿佛哽着什么，苦涩难言。 齐国公听出女儿话中酸楚，眼中浮现怜惜，“早前听闻公主对周毅有意，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此事怕是真的了。” 他直言不讳，尽管知道这话会刺痛女儿，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对方在无望中挣扎，不如早些说开，好让女儿死心。 以他的身份，想要给女儿找个好婆家，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这件事情有个前提，那就是女儿愿意。 别人需要儿子女儿联姻巩固家族，他身为齐国公，自然是不用考虑这些的。 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好丈夫，过上好日子。 “爹，我明白您的意思。”林书兰咬了咬唇。 “明白就好。”齐国公点头，“方才我问过周毅，他如今一心为国，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第179章 这是在担心我吗？ 林书兰听完，却摇了摇头，“爹，我还想再争取一次。” 齐国公顿时恼了，霍然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你这是何苦？明知无果之事，何必让自己难受！” “爹，我要亲口与他说清楚。”林书兰抬起头，目光倔强地与父亲对视。 齐国公本想厉声呵斥，见女儿这副模样，心又软了下来，“为父已替你问得明明白白，再加上公主横插一脚，你觉得还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林书兰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只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他。” 听到女儿这般执拗的答复，齐国公又气又无奈。 他深知女儿性子要强，若不亲口问个明白，绝不会轻易放手。 他重重一甩袖，“罢了，先随我回府，待周毅离开军营后，你再去问他。” 在他看来，女儿此刻最需冷静，待时过境迁，或许便能看开了。 说完，他转身朝帐外走去。 到了帐口，却发现女儿仍站在原地不动。他皱眉回头，语气不耐，“还愣着做什么？” 林书兰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父亲的眼睛，声音虽轻却坚定，“爹，我今天就想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齐国公听后，眉头瞬间皱成“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刚想开口苛责，一看到女儿这副倔强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最终只是无奈地长叹一声，缓缓坐回椅子上，“罢了，那就等公主走后，爹陪你一起去。” 林书兰听到父亲的话，眼眶微热，心中涌起一阵感激。 父亲对自己，实在是疼爱至极。 一想到自己的决定，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爹，这件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吧！” 齐国公闻言，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是爹的女儿，爹帮你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爹，我想当着公主的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话音未落，齐国公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愣了片刻，随即“啪”地放下茶杯，霍然起身走到林书兰面前，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书兰面无惧色，迎上父亲的目光，“爹，我知道。” 齐国公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道：“对面可是公主，皇帝陛下的女儿！你当面说这些……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林书兰紧咬下唇，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齐国公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会突然如此大胆，竟敢当面跟公主抢人？ 沉默良久，齐国公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林书兰原本忐忑不安，见父亲这般反应，一时愣住，心中疑惑，父亲这是被气糊涂了？ 齐国公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眼中满是欣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份勇气，旁人难及！” 林书兰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父亲竟会夸赞自己。 齐国公收起笑容，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是我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得罪了公主，爹都能替你扛下来！” 林书兰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唤道：“爹……” …… 另一边，周毅与朱微珍来到教场角落。 朱微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随从退下，为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周毅见状，恭敬地拱手行礼，“公主殿下，您怎么来千机营了？” 朱微珍心跳加速，脸颊微红，低声道：“本……本宫是来看看你的。” 周毅眉头微皱，心中暗觉不妙，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了他的预料，难道公主真对他有意思？ 他定了定神，语气恭敬却疏离，“千机营乃军营重地，环境粗陋，公主金枝玉叶，实在不宜久留，还请尽快回宫。” 朱微珍原本含笑的脸色顿时一沉，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急着赶我走？” 周毅连忙拱手，“殿下，臣绝非此意，只是此地杂乱，恐有损公主尊贵。” 朱微珍轻哼一声，脸色稍霁，忽然柔声道：“以后我们独处时，你唤我名字即可，不必如此生分。” 说完她整张脸都红了，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周毅。 周毅神情一僵，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要是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就在这时，朱微珍突然惊呼一声，“你看看，整张脸都晒黑了，手也黑了！父皇真是的，为何偏要派你来这种地方？” 周毅神色一凛，低头道：“殿下慎言，陛下圣意，臣子岂敢妄加揣测？” 朱微珍撇了撇嘴，“我这是在为你说话，你怎还不领情？” 周毅沉默不语，心中苦笑，公主可以任性，他却不能有半分逾矩。 见周毅不答，朱微珍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罢了，今日我来，是想问你——你可想离开千机营吗？” 周毅眉头一皱，心中警铃大作，公主该不会要去找陛下求情吧？ 果然，朱微珍紧接着道：“若你想离开，我这就回宫求母后，请她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调离此处。” 说着，她环顾四周，眉头紧锁，“这地方如此简陋，你怎能习惯？” 周毅大惊，连忙拱手，“公主万万不可！陛下命臣来此，自有深意，若因臣之事劳烦皇后，恐触怒圣心。” 朱微珍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一步，眼中闪着期待的光，“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周毅喉头一哽，心中暗叹，这公主的思绪，怎总与常人不同？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臣自当关切。” 朱微珍脸色一黯，显然对这官方回答不甚满意。 她咬了咬唇，索性直接问道，“那你觉得……我如何？” 周毅瞳孔微缩，暗道不妙，正欲斟酌言辞，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参见公主殿下。” 朱微珍转头一看，眉头顿时拧起，低声嘀咕，“她怎么来了？” 第180章 决定都是错的 只见秦原拦在林书兰身前，神色为难。 朱微珍虽不情愿，最终挥了挥手，“让她过来吧！” 林书兰走到周毅身旁，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未移开。 朱微珍见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火气，冷声道：“朱微珍，你找本宫何事？” 林书兰不卑不亢，轻摇臻首，“公主误会了，我是来找周毅的。” 朱微珍一怔，脸色骤变，追问道：“你找他作甚？” 林书兰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静，“此乃我与周毅的私事，公主可否行个方便？” 朱微珍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行！” 随即意识到失态，急忙补充道：“我亦有要事与周毅相商，你要么在此直言，要么等我说完再谈。” 林书兰早有所料，淡然点头，“既如此，我便直说了。” 说罢，她无视朱微珍铁青的脸色，转身面向周毅。 朱微珍攥紧衣袖，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对方留下！ 周毅见林书兰目光灼灼，宛如赴死之士，心中不由一紧，对方究竟要说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起齐国公方才的言语，想到了一个可能。 只是这个可能，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林书兰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如惊雷炸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周公子，你可懂我心意？” 周毅只觉头皮发麻，脑中一片空白。 他万万没想到，在大乾这般保守的王朝，林书兰会当着公主的面，向他坦露心迹！ 周毅此时心里大为感动，林书兰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对方将心意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让他心里再没有任何怀疑，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正想开口说话，旁边的朱微珍却有些气急败坏，猛地踏前一步，眼中怒火燃烧，“林书兰，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周毅是我未婚夫吗？” 林书兰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朱微珍的目光，神情平静而坚定，“我知道，公主不是要与周毅公子和离吗？这件事情恐怕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公主难道不认？” “我不认！”朱微珍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声音尖锐，“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我也喜欢他！” 相比于林书兰的含蓄，朱微珍对情感的表达更为直接。 原因非常简单，她贵为金枝玉叶，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现在面对周毅，她原本以为婚事会如约举行，林书兰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危机。 在如此情况下，她自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周毅听到朱微珍的话后，没有丝毫着急，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单身狗。 来到大乾，能同时得到一位公主和一位才女的青睐。 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都会忍不住得意。 这一丝得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齐国公子女，两方人马他都得罪不起。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他与朱微珍的婚事早已被武帝定下，此时若敢接受林书兰的情谊，武帝绝不会饶了他，说不定还会连累林书兰一家，绝对是得不偿失。 想清楚其中关键后，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拱手道：“公主殿下，林姑娘，如今大乾内忧外患，作为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重，而非儿女私情，在大乾未安定之前，我不会考虑此事。” 眼下，能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往后拖了。 林书兰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恢复如常。 她认真地看着周毅，轻声道：“周公子能有如此心思，实在难得，大乾若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何愁不兴旺？” 朱微珍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了她的不满。 然而周毅给出的回答滴水不漏，即便她是公主，都挑不出毛病。 若再纠缠，反而会在周毅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最让她生气的，自然是林书兰的态度。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林书兰竟敢当着她的面表露感情。 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整个京城无人会信，即便她去告诉父皇，都未必会当真。 思来想去，她认为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此事。 之前母后说婚事，要等周毅从千机营回来再谈。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绝对是不能再等的。 她必须立刻回宫，将此事定下，防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我这就回宫告诉父皇。”朱微珍走到周毅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父皇若是知道你的心思，定会非常高兴。” 周毅赶紧拱手，谦逊道：“大乾的军人都会这么想，公主无须在陛下面前提到我。” 这一番话，让林书兰和朱微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周毅有理想抱负，又能如此低调，实在难得。 在看到林书兰眼中的欣赏，朱微珍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在表明态度这件事上，她明显落后于对方，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 转念一想，以她的身份，林书兰绝不可能争得过她。 眼下留在这里已无意义，不如尽快回宫，将婚事定下。 “周毅，我就不打扰你训练了。”朱微珍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周毅眉头微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林书兰恋恋不舍地看着周毅，眼中浮现一抹凄凉。 公主的态度已经让她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想要与对方相争，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公子，我也告辞了。”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她怕再待下去，会让周毅看出端倪，不想让对方为难。 周毅开口欲言，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给予承诺，与其让双方难受，不如沉默。 他握紧拳头，突然觉得以前的决定都是错的。 在这个封建王朝，若想拥有话语权，就必须往上爬。 一直做条闲鱼，能安稳度日，很多事情却终究无法如愿。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若事事看人脸色，那太糟糕了。 第181章 什么样的魅力？ 想到这里，周毅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必须改变。 之前他对权力毫无兴趣，现实告诉他，没有权力即便拥有再多财富，都无法去保护。 想清楚这一点后，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更加清醒。 他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回到队伍中，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赢下这场比试。 只要成功，武帝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届时，许多事情便能着手推进。 一旦立下足够的功劳，或许此事还有转机。 营帐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周毅怎么回答的？”林书兰刚回到营帐，齐国公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林书兰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齐国公听完，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喃喃道：“没想到公主真的看上了周毅……”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他沉思片刻，却一时想不出对策。 正想开口安慰，却见女儿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眼眸低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女儿放心，为父一定为你争取。”齐国公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林书兰缓缓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父亲，此事不劳您费心，女儿已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齐国公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即便他是国公，对此事都是束手无策，女儿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紧盯着女儿，眼中满是担忧，生怕女儿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察觉到父亲的目光，林书兰心中一暖，轻声道：“父亲，我已将心事告诉周毅，对我来说，这便足够了。” “你……不想再争了？”齐国公眯起眼睛，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 女儿自幼要强，如今却轻易放弃，他实在难以理解。 林书兰摇头，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女儿并非放弃，只是公主同样表明心意，此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慰父亲，在她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此刻绝不能告诉父亲。 齐国公死死盯着女儿，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端倪，看到的只有一片坚毅。 他暗下决心，定要找机会向武帝提及此事。 作为父亲，他绝不愿看到女儿如此黯然神伤。 …… 皇宫内，朱微珍匆匆回宫，裙摆因急促的步伐而微微扬起。 她直奔皇后寝殿，脸色凝重，林书兰的威胁让她如芒在背，此事若不定下，她心中难安。 看到女儿回来得这么快，皇后有些意外。 待她看清楚朱微珍脸上的表情后，脸色微微一变。 以她对女儿的了解，这是不高兴的表现。 难道这一趟去千机营，女儿受到了什么委屈？ “儿臣拜见母后。”朱微珍尽管很着急，该有的礼数却没有少，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皇后点了点头，柔声道：“不必多礼，这次去千机营怎么样？” 说到这件事情，朱微珍咬了咬嘴唇，想起刚才的场景，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皇后见状，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难道是周毅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真要是这样，本宫为你出这口气！” 朱微珍接下来的话，却让皇后愣在了原地，“母后，关于我和周毅的婚事，是否可以提前？” 皇后看着自家女儿，脸上全是诧异。 对方之前还说婚礼的事情由她和陛下来决定，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改变了态度，显得如此迫不及待？ 她含笑看着女儿，调侃道：“去一趟千机营，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了？” 在她看来，应该是女儿和周毅之间的感情有了突破，她想着开个玩笑。 哪知道朱微珍听完，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反而焦急道：“母后，我是真的想和周毅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皇后察觉到了不对劲，收敛了笑容，沉声道：“到底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清楚。” 这种事情，朱微珍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拉着皇后的手轻轻摇晃，语气中带着撒娇，“母后，您就别问了，能不能跟父皇说让我们尽快完婚？” 原以为周毅作为纨绔，根本没人喜欢，结果没想到京城第一才女，竟会当着她的面告白。 换成其他人家，她当然不用担心，关键林书兰可是齐国公的女儿，身份地位不输于她。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周毅，如今更不愿轻易放弃。 见女儿如此急切，皇后哪还不知道这次去千机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着朱微珍，语气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去问其他人了。” 见瞒不住了，朱微珍咬了咬牙，干脆全盘托出。 皇后听完，脸上除了诧异，再没有其他表情。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此事竟与齐国公和林书兰有关。 “林书兰真的当着你的面，亲自跟周毅说了那些话？”她有些不敢相信。 朱微珍声音中带着哭腔，“母后，这种事我怎会开玩笑？不然我不会急着回来找您！” 见女儿这副模样，皇后知道事情麻烦了。 她站起身，语气严肃，“我现在就去找你父皇。” 朱微珍赶紧道：“母后，那婚事能不能尽快定下来？” 看到女儿如此急切，皇后是真的好奇，周毅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让女儿如此死心塌地的。 她缓缓摇头，“这事关系到齐国公，就算是你父皇，都不能轻易决定，你等着吧！” 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和女儿说的太多，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朱微珍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齐国公可是大乾重臣，涉及对方的事情必须小心谨慎。 皇后安慰道：“放心，你父皇会有考虑的，作为我们的女儿，绝不会让你吃亏。” 有了这句话，朱微珍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再去找你。”皇后最后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朱微珍还想再说什么，见皇后神色凝重，最终还是点点头，行礼后离开了。 皇后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周毅，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 第182章 这会不会太急了？ 此时，武帝正倚在软榻上小憩，殿内熏香袅袅。 看到皇后来后，他招了招手，眼角带着几分笑意，“刚让人准备了火锅，你陪朕一起吃。” 皇后听得心里微微一一惊，广袖下的手指轻轻攥紧了帕子。 她没想到，陛下对周毅做的火锅竟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说起来也奇怪，周毅这个人看起来惫懒无比，却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光是这一点就非常难得了。 “陛下中午又不吃饭吗？“她缓步上前，轻声问道。 武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宇间闪过一丝厌烦，“自从吃过周毅做的那些东西，别的饭菜在我看来，真是食之无味。“ “陛下，您这几天都是吃的火锅吧？臣妾觉得不妥。“皇后眸色微沉，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任何事情都得有节制，过度的都是不行的。” 原本一脸高兴的武帝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抿了抿唇，点头道：“皇后说的有道理。” 说罢，转头对旁边的侍从吩咐，“去跟御膳房说，火锅不必准备了，今天上平时的膳食。” 见自家丈夫能听进自己的话，皇后自然非常高兴。 她赶紧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陛下能够虚心接受建议，实乃大乾之福。“ 武帝赶紧扶住妻子，宽厚的手掌轻轻托住赌坊的手臂，笑道：“我俩本是夫妻，何必这么生分？“ 两人重新坐下后，武帝压低声音笑道：“皇后这次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不让朕吃火锅吧？“ 皇后脸上没有笑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吕培盛。 吕培盛立马会意，对旁边的侍从挥了挥手，带着宫女太监全部退出了殿外。 武帝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眉梢微挑，“看样子，皇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皇后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低声道：“陛下，女儿从千机营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帝有些好奇，身子微微前倾，“她不是去见周毅了吗？” 皇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抬眸直视武帝，“陛下可知，长平在千机营见到了谁？” “见到齐国公了吧？“武帝淡淡地啜了一口茶，语气平静。 这件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在得知齐国公只是带着女儿去见儿子后，他就没再放在心上。 对于这位国公，他向来有足够的信任。 见武帝知道此事，皇后并不意外。 她继续往下说，声音愈发低沉，“齐国公表面上是去看儿子的，其实是带着女儿去……见周毅。“ “哐当——“ 武帝手中的茶盏猛地落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你刚才说什么？齐国公这次去千机营的目的其实是周毅？“ 皇后缓缓点头，神色凝重：“或者说，是林书兰去千机营的目的……“ “你这话怎么让我听得有些不明白？“武帝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 皇后轻叹一声，解释道：“林书兰对周毅有意思，甚至……当着女儿的面，直接向周毅表露了心声。“ “你说什么？！“武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诧异。 宽大的袖袍因动作过大而带翻了茶盏，茶水洒了一桌。 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皇后，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林书兰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名满京城，而周毅呢？ 同样“名满京城“，却是以纨绔之名。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林书兰会对周毅有意思…… 皇后见皇帝震惊，只是缓缓点头，语气平静，“陛下是否觉得很不可思议？臣妾刚才听到常平带回这个消息时，同样意外。“ “不会是长平乱说的吧？“武帝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她跟林书兰关系一向不好。“ 皇后摇了摇头，眸色深沉，“陛下可知，刚才长平找臣妾，做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武帝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 “她求臣妾，想尽快将她和周毅的婚事定下来。”皇后平静道。 “什么？”武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要跳出眼眶。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这小妮子当初不是闹了好久，一直说不愿意吗？现在竟主动要求提前？” 这前后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此刻，他脑海里冒出了和皇后一样的念头，周毅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举动？ “陛下是否觉得不可思议？“皇后见陛下震惊，语气愈发认真。 “何止不可思议！”武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这小子到底给我女儿下了什么迷魂药？” 看到武帝这副模样，皇后忍不住掩唇轻笑。 此时的武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为女儿操心的普通父亲。 武帝眼睛一瞪，指着皇后，“你还笑得出来？我们家的大白菜，这都快被猪拱了！” 皇后收敛笑意，正色道：“陛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齐国公的态度。”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让武帝冷静下来。 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皇后说得没错，其他人的态度他可以不在乎，但齐国公……必须重视。 “陛下如果为难，这件事情不如让臣妾来出面。”皇后适时开口，声音温和。 武帝眼睛微微一亮，握住对方的手，“这次要辛苦皇后了。” 事关儿女婚事，他一个帝王若直接开口，确实不妥。 齐国公要是误会了，到时就麻烦了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由她与齐国公交涉，再合适不过。 “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皇后垂眸，语气恭谨。 武帝听了，心中感动，轻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陛下，我现在就让人去请齐国公。”皇后轻笑道。 武帝皱了皱眉，“这会不会太急了？“ “不能不急。”皇后摇头，“尽快弄清楚齐国公的态度，至关重要。” 第183章 第一个命令 武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这件事皇后看着办吧！” 皇后福身行礼，“那臣妾就去准备了。” 她刚才看了眼殿外的天色，知道武帝此时该处理政务了，便不再多留。 “辛苦皇后了。”武帝握住她的手，语气感慨。 皇后只是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武帝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二十多年了……时光如梭啊！ …… 下午的训练过后，李二狗等人全部累趴在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周毅却站在高台上，厉声呵斥，“都给我起来！沿着操场慢走！“ 众人虽疲惫不堪，却无一人敢违抗，老老实实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沿着操场行走。 远处，千机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眼神早已变了。 在他们眼中，周毅的训练方法简直如同魔鬼一般，令人胆寒。 千机营的训练方式无非就是跑跑步，或者拿着木刀木枪演练一下。 结果到了周毅这里，那是真的狠，李二狗等人被练得死去活来，完全不当人看。 清晨，校场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李二狗等人就已经被周毅叫醒，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他们围着校场跑了十几圈，汗水浸透了衣衫，呼吸声粗重如牛。 随后又是各种负重远行，甚至跑到外面的山林里来了个负重越野。 山林中荆棘密布，众人的手脚被划出一道道血痕，不敢有丝毫怨言。 一趟下来，李二狗等人汗如雨下，脸色苍白，身体里每一丝力气都被榨干了，瘫倒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有几个千机营的士兵不信邪，学着周毅的模式去锻炼，结果跑到一半就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经过这件事情后，整个千机营的士兵看周毅的目光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有人低声议论，甚至给周毅取了一个外号——“恶魔”。 这种锻炼方式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泯灭人性，根本没把李二狗等人当人看。 面对这么一种锻炼方式，自然有人想过反抗，比如沈峰。 他咬着牙，盯着周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服。 当他看到周毅健步如飞，在树林里如履平地般穿行时，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心中暗骂：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周毅以身作则，他这群手下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 短短几天的时间，周毅在千机营的名声彻底逆转。 如今那些士兵看到周毅后，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敬畏之色，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强者为尊的军营里，周毅得到这样的地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经过几天的教学后，所有人的锻炼都已步入正轨，周毅总算闲了下来。 后续的锻炼即便他没有参与，有沈峰代理，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趁着这个空档，他决定改进一下李二狗等人的武器。 现如今的大乾使用的是铁制武器，在周毅眼中自然十分落后。 他准备利用炒钢法，打造一些钢制武器。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再加上武器更新，接下来的比试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周毅今天怎么没出去？”一名士兵小声嘀咕。 “我看他应该是受不了了，那种锻炼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另一人撇嘴道。 “你可别胡说八道！”旁边的人立刻反驳，“人家亲自跑了好几趟，咱们没有一个人能跟上。” “周毅未免太厉害了，竟然能利用那条山路，设计出这么一条魔鬼锻炼路线。”众人议论纷纷，眼中满是钦佩。 “你们快看，周毅去了军器局！”有人突然喊道。 “这是准备换武器？” “他不是国公之子吗？家里应该有不少好武器，怎么还跑到军营来要？” 看到周毅走进军器营，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齐刷刷跪倒一大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周毅的身份和实力，再无人敢小看这位曾经的纨绔。 周毅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我今天是来挑选武器的。” “小公爷请跟我来。”军器营的负责人桂博文立刻上前，脸上堆满恭敬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 很快，周毅见到了军器营所制作的武器。 桂博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公爷，您看需要哪一把？” 周毅扫了一眼，淡淡道：“先试一试吧。” “小的明白，马上就去准备。”桂博文连忙应道，转身吩咐手下搬来几把刀和一些试刀的工具。 没过一会儿，周毅面前就摆好了几把刀和捆绑好的竹席。 他随手拿起一把，手腕一抖，刀光闪过，竹席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如镜。 桂博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暗自庆幸，“总算没出什么差错。” 周毅并未露出满意之色，他将刀凑到眼前，仔细查看刀刃，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那一刀虽然锋利，但刀刃已经出现了卷刃的迹象。 桂博文的心又提了起来，赶紧解释道：“小公爷，铁制武器容易卷刃，这是没办法的事……” 周毅轻笑一声，目光锐利，“既然知道有这样的缺点，为什么不改进？” 桂博文低着头，声音发颤，“小公爷，小的能力有限，再加上材料受限，最好的武器也就这样了……” 周毅微微点头，不再多言，直接下令，“给我拿些生铁、木炭以及石灰粉过来，再叫两名工匠。” 桂博文抬起头，一脸疑惑，“小公爷，您这是要……？” 周毅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叫你去做就去做，哪那么多废话。” 桂博文不敢再多问，连忙安排下去。 没过多久，周毅所要的东西全部备齐，两名工匠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两天，“恶魔”的名头早已传遍整个千金银，他们猜不透周毅的意图，心中忐忑不安。 “你们把这生铁给我融化了。”周毅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两名工匠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只做本职工作，倒没什么可怕的。 第184章 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半个时辰后，炉火熊熊，生铁终于开始融化，铁水在炉中翻滚，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将整个工坊映得通红。 周毅目光如炬，紧盯着铁水，见其达到熔融状态，立马命令两名工匠拿起铁棒开始搅拌。 两名工匠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迷茫，显然不知此举何意。 尽管心中疑惑，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这位可是魏国公，挥挥手就了要了他们的小命，就算对方再怎么胡闹，他们只能照做。 桂博文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公爷该不会是训练累了，来咱们这儿找乐子吧？” 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至于周毅想要研发新武器，这种念头根本没人敢想。 大乾的铁制武器已经非常精良，想要再进一步，只能从材料入手。 他们多年来尝试突破，始终未能成功，一个外行人想要成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毅全程紧盯铁水，一旦铁水流动性减弱，他便命令鼓风加热。 两名工匠的动作稍有偏差，他便会出言纠正。 直到铁水飞溅的次数减少到一定程度，他才抬手示意停止。 “等铁水冷却后，按照这个模板打造两把刀。”说完，他掏出一张图纸递给桂博文。 桂博文双手接过，仔细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周毅设计的武器，他见都没见过！ “小公爷，恕小的眼拙，这种武器我之前没有见过。”桂博文硬着头皮说道，声音有些发紧。 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问清楚，否则到时候麻烦的就是自己了。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上面数据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你就按照这个制作，出了问题不用你负责。” 这把刀是按照前世唐刀的模式设计的，大乾的人自然不认识。 有了周毅这句话，桂博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小公爷放心，我会尽快完成。” “大概需要几天？”周毅开口问道。 桂博文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三天之内应该能够完工。” “那好，三天后我再来拿。”周毅说完转身离开。 桂博文亲自送到门口，目送对方远去，这才回来。 看着那堆慢慢冷却的铁水，他喃喃自语，“这位小公爷到底要干嘛？” 很快，周毅在军器所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众人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周毅今天没去训练，反倒去了军器所打造新刀。 打刀就算了，关键是对方没用军器所的材料，而是自己瞎搞了一通，刀也是自己的设计的。 “你说周毅这到底要干什么？外行插手内行，实在是可笑。”一名士兵嗤笑道。 “要我看，他这应该是在为比试失败提前找好借口。”另一人附和道。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没想到周毅脑子转得挺快的。” “在战场上，武器只是很小的因素，周毅真是分不清主次啊！” 此时，姜戍边的营帐中，他正与雷承允讨论此事。 “你觉得周毅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姜戍边开口问道，眉头微皱。 雷承允双手一摊，语气轻蔑，“那还用说？肯定是怕输，提前给自己找好理由了。到时候比试时，刀一断，他就能顺势下台。” 姜戍边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他总觉得周毅不是这样的人。 雷承允见好友心不在焉，主动提议。“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如三天后我们去看看周毅这把刀到底如何？” 姜戍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很好奇，周毅这是在哗众取宠，还是真有本事？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军器所将周毅所需的那把刀打造完成。 看着眼前这把寒光凛冽的刀，桂博文的神情复杂。 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刀，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重要的是，在锻造过程中，他就已经发现这把刀有些不寻常了。 这把刀他自然不敢亲自试，只能等周毅来试。 刀一做好，他立刻去找周毅，对方正在训练，表示稍后会过来。 桂博文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这把刀会带来惊喜。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桂博文以为是周毅来了，赶紧起身拱手相迎，结果抬头一看，却是雷承允和姜戍边。 “两位大人，你们怎么来了？”他一脸惊讶地问道。 话音刚落，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庞宇涛都到了。 看到这一幕，桂博文直接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庞宇涛见到这么多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说实话，就连他都对周毅所做的东西很感兴趣，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周毅还没来吗？”他走到桂博文身前，语气平静地问道。 桂博文赶紧拱手，“庞大人，我已经通知小公爷了，应该马上就到。” 话还没说完，周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军器所的大门口。 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此，他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都是来取兵器的？ 桂博文见状，连忙迎上去，恭敬道，“小公爷，您来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周毅没有关注其他人，直接问道。 桂博文点头如捣蒜，“小公爷，都准备好了，就等您来试刀了。” 说完，他立刻冲手下挥了挥手。 很快，按照周毅要求打造的那把刀被捧了出来，同时试刀的工具也被摆在了院子中央。 桂博文知道今天这么多人都是冲着这把刀来的，干脆将试刀程序安排在外面，让众人都能看清楚。 “这把刀的样式见都没见过。”庞宇涛看到那把刀的模样后，眉头微皱。 姜戍边同样眉头紧锁，盯着周毅手中的刀，心中疑惑更甚。 这把武器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看起来很是奇怪。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把刀的外形极为精致，修长且略带弯曲的刀身，线条优雅流畅，整体宽度与剑相近，在灵动性上应该比普通刀更胜一筹。 第185章 名家之作 众人屏息凝神，好奇这把武器的实用性究竟如何。 周毅拿到刀，微微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随后，他对着空中虚劈几下，动作干净利落，刀刃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桂博文，你们这工匠的手艺真不错。”他夸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赞赏。 桂博文赶紧拱手，脸上堆满笑容，“只要小公爷满意就行。” “让开。”周毅握着刀，挥了挥手，目光锁定院子中央的试刀工具。 桂博文非常识趣地退到一旁，眼中满是期待，他同样好奇这把刀的性能究竟如何。 整个千机营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军器所，他们都想看看周毅能够弄出什么东西来。 “小公爷手上这把刀看起来不错呀。”有人低声赞叹，目光紧紧盯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刀。 “好看有屁用啊，得好用才行！”另一人撇撇嘴，满脸不屑，眼神却忍不住往刀上瞟。 “听说小公爷弄这东西花了不少的心思，也不知道从哪来的配方。”一个瘦高个摸着下巴，眼中满是怀疑。 “他能有什么配方，我看就是胡乱搞的，这刀说不定一下就断了。”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双臂抱胸，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姜戍边死死地盯着周毅的动作，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心中暗想这把刀的性能究竟如何？ 武器对于他们这些军人而言，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对方要是真弄出了一把宝刀，对接下来的比试肯定是有影响的。 在众人或期待或怀疑的目光中，周毅双手握刀，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挥刀，狠狠地劈向了测试用的薄铁片。 大乾测试武器主要有三个流程，第一就是斩钉截铁，用刀劈砍铁钉或薄铁片，观察刃口是否卷曲、崩裂，测试硬度和韧性。 第二步则是试斩甲胄，砍击皮革或简易铠甲，检验刀具的破甲能力。 第三耐用性测试，连续劈砍木桩、草席等，检查刀刃保持锋利的能力。 “嘭”的一声轻响，薄铁皮被轻松的一分为二。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有人甚至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把刀还真可以！”有人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惊讶。 当然，他们最想知道的是这把刀现在有没有损伤。 周毅劈完之后，便将刀横在眼前，指尖轻轻抚过刀刃，仔细检查起来。 片刻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相比于铁制武器，这把刀已经好太多了。 桂博文见状，赶紧走上前，拱手恭敬道：“小公爷，不知道结果如何？”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周毅笑了笑，“别着急，全部测试一遍再说。” 在钢铁面前，大乾的铁质盔甲自然是不堪一击，木桩和稻草更是不在话下。 经过这三次的测试，周毅发现唐刀刃口没有任何的损失。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周毅手上的刀，都想知道结果。 周毅看着旁边望眼欲穿的桂博文，直接把刀递了过去。 “谢小公爷！”桂博文恭恭敬敬地接过刀，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检查起来。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 他的脸色逐渐变化，先是疑惑，随后震惊，最后激动得连嘴唇都在哆嗦。 众人不敢一拥而上，只能紧盯着桂博文的脸色，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他们发现桂博文的身体开始颤抖，脸色涨红，仿佛抽了羊角风一般。 这一幕让他们有些诧异，纷纷交头接耳，“这刀到底是好还是坏？” 庞宇涛从旁边走了过来，伸出手，语气沉稳，“给我看看。” “大人请看！”桂博文激动地将刀递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一丝一毫。 庞宇涛迫不及待地接过刀，目光如炬，一寸一寸地检查起来。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几乎要凸出来。 他没想到，周毅这把刀竟然如此厉害，在测试之后，刀刃上一个缺口都没有！ 现在千机营所有的武器中，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 他们武器的测试同样是三关，但却是分开进行的。 就是测完一项后，重新打磨刀具再测第二项。 周毅一连测试三项，结果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庞宇涛猛地抬起头，看向周毅，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声音微微发颤，“你……弄出了一把绝世宝刀！” “大人，刀可以还我了吧？”周毅笑着问道，语气轻松。 庞宇涛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刀递还过去，眼中满是不舍，仿佛在告别一位挚友。 “大人，我会把配方告诉陛下，到时候所有人的武器都能更新。”周毅主动道。 “你刚才说什么？”庞宇涛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配方献出来？” 周毅理所当然地点点，“武器全面更新，提升我们军队的战斗力，有什么问题吗？” “小公爷，在下佩服。”庞宇涛沉默片刻，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有这样的配方在手，想的恐怕是升官发财。 周毅却主动将配方献出，一点没提奖赏，这是他没想到的。 “周毅，这把刀可否让我过目一下？”林默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眼神中带着期待。 周毅笑了笑，随手便将刀抛了过去。 这一动作吓得众人脸色大变，有人甚至惊呼出声。 这可是经过庞宇涛认证的绝世宝刀，周毅就这么随意地丢过去？ 林默山吓了一跳，幸好他身手敏捷，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刀。 拿到刀的第一时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与刀融为一体。 他轻轻掂了掂刀，手腕一翻，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动作潇洒至极。 “这把刀很趁手，绝对是名家之作。”林默山发表了第一句评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随后，他举起刀，对准旁边的测试木桩，猛地劈下。 第186章 战力必将大增 “咔嚓”一声，木桩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他再次举起刀，仔细检查刀刃，发现依旧没有卷口的地方。 林默山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把刀……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抬起头，看向周毅，眼中全是不可思议，这家伙……怎么连锻刀都会？ 其他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围到林默山身边，向周毅投去询问的目光，“小公爷，我们能不能试试？” 周毅笑了笑，伸手示意大家随意，“这刀我本就没打算藏着，刚好趁此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 “小公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第一时间禀告陛下。”庞宇涛走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周毅微微一愣，“没有这个必要吧？等比试那天再跟陛下说也不迟。” “如果军队换了这种刀，战斗力会提升一个阶段，必须尽快告知陛下。”庞宇涛见周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急得直搓手。 在他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若能带着周毅一起去汇报，自己肯定能沾光。 周毅犹豫了一下，摆摆手道：“就由庞大人去禀报，我还得训练呢！” 天上掉下这么一个大馅饼，直接把庞宇涛砸懵了，他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庞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周毅见对方不说话，皱了皱眉。 庞宇涛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毅，低声问道：“小公爷，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没有那个必要，你自己去就行了。”周毅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训练了。” 说完，他拿起另外一把刀，转身走出了军械所，背影潇洒。 庞宇涛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想喊住对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将如此露脸的机会拱手让人？ “这次可要便宜我了。”他脸上露出狂喜，刚才的疑惑一扫而空。 他可不管周毅怎么想，总之这次的功劳，他多少要占一些。 若是与周毅同去，陛下定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由他单独汇报，功劳的大头虽归周毅，他多少能沾些光。 见其他人还在围着那把刀跃跃欲试，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刀夺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训练！”他厉声喝道，目光如刀。 众人不敢违抗，只得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那把宝刀，悻悻离去。 待众人散尽，庞宇涛立刻换上朝服，将新刀小心翼翼地别在腰间，随后直奔皇宫而去。 在听到庞宇涛要来进见后，武帝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千机营似乎有些热闹。 “他有什么事情？”武帝躺在椅子上，双手捏着太阳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此刻正是他休息的时间，对他来说难得清静，如今被人打扰，心中自然不悦。 吕培盛一眼便看出武帝心情不佳，此事事关周毅，他不敢隐瞒，躬身禀报道：“陛下，庞大人说小公爷在千机营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战刀，性能比现有的铁质战刀强上数倍。” 原本慵懒躺在椅子上的武帝猛地站起身，双眼瞪得滚圆，声音陡然提高，“你刚才说什么？” 见武帝如此反应，吕培盛心中暗喜，赶紧拱了拱手，声音更加洪亮，“小公爷在千机营造出了新型战刀，庞大人说其质量远超现如今的战刀。” “赶紧让他进来，把刀也带过来！”武帝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吕培盛心知陛下为何如此激动，点点头，立刻小跑着出去传令。 没过多久，庞宇涛便带着那把唐刀来到武帝面前。 纪云手握刀柄，目光死死盯着庞宇涛，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出手。 庞宇涛自然清楚带刀入宫的危险性，一进大殿便立刻跪下，将刀高举过头顶，恭敬道：“陛下，这便是小公爷所制的新式战刀。” “赶紧呈上来！”武帝迫不及待地挥手。 吕培盛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庞宇涛手中接过刀，随后缓步走向武帝。 武帝接过刀，一把抽出刀身，只见寒光凛冽，刃口锋利无比，忍不住赞叹道：“好刀！” 作为一位马上皇帝，武帝在战场上征战多年，对武器有着独到的眼光。 仅凭第一眼，他便断定此刀绝非寻常之物。 “把你的刀抽出来。”武帝欣赏片刻后，转头对身旁的一名侍卫下令。 纪云闻言，立刻跪下，“陛下，皇宫大内，不可轻易出刀。” “少废话，赶紧的！”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纪云这才起身，走到侍卫面前，抽出对方的刀，小心翼翼地指向大门口。 若是对准武帝，那便是死罪。 武帝又看了一眼手中造型独特的唐刀，心中愈发喜爱。 一把刀的外形固然重要，更关键的是其硬度和锋利程度。 这两点不达标，再好看的刀都只是花架子。 武帝握紧刀柄，猛然挥刀，狠狠劈向纪云手中的大内宝刀。 大内侍卫的佩刀已是精良之作，比军中普通战刀更胜一筹。 若周毅这把刀能与大内宝刀不相上下，便已是难得。 此刀尚属初制，后续还有改进空间，以后大有可为。 “咔嚓”一声脆响，纪云手中的刀应声而断。 再看武帝手中的唐刀，仅刃口处有一微小缺口，其余完好无损。 武帝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刀，喃喃道：“竟如此厉害！” 庞宇涛对此并不意外，进宫前他已试过此刀的威力。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军营中，除了几人的家传宝刀，无刀能与之匹敌。 最震惊的莫过于纪云，他深知大内宝刀的锋利，即便是自己的家传宝刀，与之交锋都需万分小心。 武帝刚才仅是全力一劈，便轻易斩断了大内宝刀。 这足以证明，周毅所制的唐刀，恐怕比他的家传宝刀还要锋利。 若大乾军队皆配备如此利器，战力将提升到何等程度？纪云不敢想象。 “恭贺陛下！有周毅所制此刀，大乾军队战力必将大增！”吕培盛第一个跪下贺喜。 第187章 小聪明罢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跪地高呼，“陛下万岁！” 武帝手握宝刀，脸上满是笑意。 他本以为周毅带来的惊喜，至少要等到比试结束后，却未料到对方刚到千机营几日，便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激动之余，武帝突然皱眉看向庞宇涛，语气不悦，“周毅为何不亲自来？” 庞宇涛额头几乎贴地，恭敬答道：“启禀陛下，周毅忙于训练，故让臣前来禀报。” 武帝轻笑一声，若是旁人如此行事，他或许会起疑。 周毅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此举倒也正常。 更重要的是，周毅对权力毫无兴趣，这正是武帝最欣赏赌坊的地方。 “来人，宣旨。”武帝手持唐刀回到龙椅，目光始终未离开刀身。 吕培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听候吩咐，此次周毅立下大功，陛下必有重赏。 “庞宇涛此事办得不错，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武帝一边端详唐刀，一边淡淡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如此简单的封赏？周毅作为唐刀的发明者，未得丝毫奖赏？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庞宇涛虽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恭敬谢恩后便退下了。 武帝未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其余人不敢揣测圣意，纷纷退回原位。 武帝独坐龙椅，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唐刀，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半个月转瞬即逝，比赛之日终于到来。 起初，这场比试只在千机营内引起关注，随着消息的传开，整个京城都为之瞩目。 此时的千机营外，早已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与往日的寂静截然不同，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千机营的比试已举办多次，京城百姓早已见怪不怪。 当初第一次比试，那可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随着次数的增多，围观者自然日渐稀少。 即便如此，每逢比试之日，仍有不少富家千金或勋贵子女来到营门外驻足观望。 这一次，周毅的出现却让千机营的比试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大多数人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冲着周毅而来。 对方最近在京城风头无两，先是以惊世之诗震动文坛，又以重振明月楼之举名噪一时。 这两件事已让周一声名鹊起，如今竟又闯入军营参加千机营的比试，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此刻，众人皆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位风云人物在军营中又能有什么成绩。 今日对这场比试最为关注的，反而是那些勋贵阶层。 周毅的异军突起，确实让许多人刮目相看。 更重要的是，对方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魏国公，这个头衔实在太过耀眼。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盯对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一旦稍有差池，立刻就会有人群起而攻之。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周毅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唯有如此，底下的人才有上升的机会。 此刻，周毅在军营中参加比试，在许多人眼中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证明对方在军事上毫无天赋，后续之事便可水到渠成。 “快看！齐国公来了！”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齐国公身着锦袍，步履沉稳地走来，身后还跟着洪国公、荣国公等人。 “那是洪国公吧？还有荣国公！” “曹国公也到了！看这架势，今日六位国公怕是要齐聚一堂啊！” “这般盛况，京城可是许久未见了。” “看来关注周毅的人当真不少，这人身上究竟有何魔力？” 突然，又有人高声喊道：“快看！公主殿下来了，；林才女也到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谁也没想到京城双娇今日竟会联袂而至。 军营内的姜戍边见到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周毅，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嫉妒，心中暗恨这家伙凭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关注？ 此时，几位国公已依次落座，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思。 洪国公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齐国公，您觉得周毅此次能胜过姜戍边吗？” 齐国公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反问道：“千机营乃洪国公管辖之地，您应当比我更清楚吧？” 洪国公斩钉截铁道：“姜戍边此前已连胜数场，周毅绝无胜算。” 一旁的曹国公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听闻周毅研制了新式武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武器终究是外力，比试最终看的还是真本事。”洪国公面色阴沉，语气中满是不屑。 当初庞宇涛曾向他汇报此事，他全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周毅所谓的新式武器不过是哗众取宠之举。 他巴不得对方在陛下面前出丑，自然不会阻拦。 谁知周毅竟凭此物博得龙颜大悦，反倒让他成了笑话。 此事之后，他与周毅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已至水火不容之境。 尽管武帝曾召他入宫敲打，他心中仍不服气。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能与他堂堂洪国公平起平坐？ 只要一有机会，他定要让对方万劫不复。 一直沉默的荣国公忽然开口，语气轻缓却意味深长，“齐国公，近日关于令千金的传闻，不知您可曾耳闻？” 齐国公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何事？” 荣国公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有人传言，令千金曾来千机营寻访周毅，不知可有此事？” “荒谬！”齐国公当即厉声否认，“小女上次来千机营是随我同行，竟被好事者编排至此，实在可恶！” 荣国公不置可否，又问道：“不知齐国公如何看待周毅此人？” “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齐国公轻描淡写道。 荣国公闻言，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一时间，五位国公皆陷入沉默，各自若有所思。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一道尖锐的宣喝声骤然响起。 顷刻间，在场众人齐刷刷跪伏在地，黑压压的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第188章 本能的害怕 武帝目光如电，扫过千机营，见周毅与姜戍边皆已准备就绪，大步走向军营高台，稳稳落座于正中央。 随后，他朝吕培盛微微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吕培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高声宣布，“比试——开始！” 听到要开始了，林书兰立马紧张起来，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猛地站起身，急切地朝场中央看去。 旁边的朱微珍同样站了起来，急切的看向了场中的周毅。 旁边的皇后将女儿的反应尽收眼底，描画精致的眉头微微一蹙，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一点，最终终有说什么。 高台之上，细微的动作都引人注目。 女儿一颗心早就已经系在周毅身上，有这种失态举动再正常不过了。 眼下她要是开口呵斥，反而会更引人注目，徒增猜疑。 再说女儿一向性子跳脱活泼，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多半只当是小姑娘对激烈的比试感到新奇有趣，不会往其他方面深想。 想到这里，她安稳地坐在原位，目光投向场中，心里好奇起来，这次周毅会不会像往常一样，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听到“比试开始”的洪亮声音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到了场中央的周毅和姜戍边身上。 偌大的草场霎时安静下来，只余旌旗猎猎作响。 姜戍边眼神凌厉，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喊一声，列队！” 他身后的士兵如同绷紧的发条，闻令瞬间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声响起，几乎在眨眼之间，原本齐整的一个方阵就流畅地变成了一个紧密的椭圆形，刀盾手直指周毅，阵势已成！ 看台之上，洪国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光是这一手变阵的利落劲儿，就让在场不少懂行的将领和勋贵们眼睛微微一亮，彼此交换着赞许的眼神。 姜戍边能够取得多次比试的胜利，绝非浪得虚名，确实有真本事。 周毅见状，神色不变，只是沉稳地大手一挥，同样朗声喝道：“列队！” 他手底下那五十名士兵闻令而动，动作同样快如疾风，阵型瞬间铺开，丝毫不乱。 有人惊讶地发现，周毅这边的列队成形速度，似乎比经验丰富的姜戍边还要稍快那么一些！ 高台龙椅上端坐的武帝，看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噙着满意的笑意。 周毅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总能带来惊喜！ 姜戍边在千机营里摸爬滚打已有两年时间，根基深厚。 周毅满打满算才半月而已，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手下这群人练出这般令行禁止的速度，已经相当难得了。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觉得今日亲临现场，完全不虚此行。 “陛下。”身旁的皇后适时开口，声音温婉，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可否跟臣妾讲讲，这里面有何门道？看齐国公他们都很惊讶，臣妾看不懂。” 武帝闻言，笑着点点头，耐心解释道：“周毅手底下的人，动作更快一些，阵型转换颇为流畅，朕也在想这小子是用了什么法子，短短时日竟能练出这般效果。” “哦？竟然比姜戍边还快吗？”皇后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再次投向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 武帝肯定地点头，“确实要快上些许，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沙场之上，列队快慢只是基础，具体战力如何，还得看接下来的真刀真枪的较量。” 说完他身体微微前倾，显露出浓厚的兴趣。 皇后眼神中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凝神望向场中的周毅，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交锋。 阳光照耀在士兵的盔甲上，反射出点点寒光。 外人尚且能够看出周毅队伍这番变阵的速度优势，身处场中、经验丰富的姜戍边就更能够清晰感受出来了。 他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牙关暗咬，一股被当众压了一头的羞恼涌上心头。 没想到一开始，就在最基础的环节被周毅给比了下去！ “给我冲！”他低吼一声，压下心中的不快，猛地拔出手里的腰刀，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带着身后整肃的方阵便如决堤洪水般冲了上去！ 他心中冷笑，列阵快又如何？战场上讲究的是实打实的硬碰硬，是杀敌的本事！ 光列队快，顶个屁用！ 姜戍边带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那股百战精锐的凶悍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李二狗等人来的时间不长，面对营里早已声名赫赫、素有威名的姜戍边，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慌，握着刀柄的手心微微出汗。 这种本能的害怕，对于他们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当他们目光触及前方那道如磐石般屹立不动的身——他们的主心骨周毅时，这股骤然升起的畏惧感，奇迹般地消退了不少。 周毅的身影仿佛定海神针，稳住了他们动摇的心神。 周毅目光如电，直视着冲来的敌人，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唐刀，寒光乍现！ 他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兵耳中，“拔刀！冲刺！记住训练的要领，按我们练的来！” 话音未落，他已然身先士卒，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率先迎着敌阵冲了上去！ “是！”李二狗等人精神一振，齐声应喝，压抑住心头的最后一丝慌乱，纷纷拔出腰间的唐刀，紧紧跟随在周毅身后，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整齐的脚步声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这半个月，周毅不仅严苛训练他们，更是倾尽所有，将他们原本粗陋的兵器全部更换成了精良的唐刀！ 对于手中的新武器，李二狗等人爱不释手，平日里在营中没少炫耀。 此刻，握着这锋利趁手的唐刀，他们心中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再加上这段时间周毅对他们进行的近乎残酷的秘密特训，已让这五十人初步凝聚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志，一种悍不畏死、同进同退的雏形军魂！ 第189章 基本毫无胜算 周毅深知，前世伟人总结得精辟，一支军队想要战无不胜，最重要的就是得有军魂！ 没有军魂的队伍，不过是一盘散沙，这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在训练中，无时无刻不在向这群人灌输一个简单而强大的信念，一往无前！ 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必须有敢于亮剑、血战到底的精神！此刻，正是检验这信念的时刻！ 看到两队人马如两道洪流般发起冲锋，看台上的林书兰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一双美眸死死地盯住冲在最前面的周毅，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动作。 这刀光剑影的碰撞场面，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她真的怕周毅会受伤。 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朱微珍，她的一双剪水秋瞳自从周毅出现在场中，就未曾离开过片刻。 此刻，她秀眉紧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恳求父皇，停止这场在她看来很危险的比试。 在她心中，此刻周毅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百倍千倍。 随着两个方阵轰然启动，全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看台上的人，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军中将领，全都收敛了闲谈，神情变得无比认真专注。 草场上烟尘微扬，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在场的基本都是行伍出身或深谙军务之人，光是这冲锋的势头和阵型，就能看出许多门道。 姜戍边的队伍在他们看来，冲锋之势凶猛，阵型保持严密，进退有据，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放在真实的战场上绝对是可靠的战力。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姜戍边在练兵方面确实颇有心得和手段。 要知道，千机营这两年吸纳了不少精壮，却因承平日久，一直缺乏实战磨砺。 在这种大环境下，姜戍边能把手下训练到如此地步，已属相当不易。 在不少将领看来，这支队伍拉上战场，基本无需太多适应期，就能立刻投入战斗。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转向周毅的方阵时，所有人的眼神都瞬间发生了变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戍边的方阵，起跑时队形还颇为齐整，在高速冲刺一段距离后，随着士兵个体体力和步伐的差异，阵型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细微的散乱，边缘处略显参差，整体速度也稍稍不均。 反观周毅的方阵，却像一块移动的铁板！ 同样高速冲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可整个队伍依旧整整齐齐，士兵彼此间的间隔、前后的距离，几乎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明显差距！ 所有人的动作仿佛被无形的线精确牵引着，步调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光是从这冲刺过程中保持阵型纪律性的一点，就能清晰地看出，两个队伍在令行禁止、整体协调性方面，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差距！ 绝大多数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周毅这支仓促成军的队伍，在纪律性和阵列素养方面，肯定要略逊于经验丰富的姜戍边老牌劲旅。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第一回合的冲锋亮相，周毅这支队伍竟在基础纪律性上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说是全面胜出！ 这巨大的反差，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武帝下首端坐的几位国公，目睹此景，反应更是各异，脸色精彩纷呈。 齐国公捋着胡须，一脸掩饰不住的诧异，他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周毅竟能一出手就给在场所有人带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旁边的洪国公则是一脸阴沉，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事情的发展，似乎正朝着他完全无法预料、更不愿看到的方向疾驰而去，这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武帝，此刻脸上却是绽开了毫不掩饰的愉悦笑容，眼中满是激赏。 周毅这小子，果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此刻，他对于接下来双方真正的交锋，心中的期待感已攀升到了顶点。 在此之前，他同样认为周毅对上根基深厚的姜戍边，基本毫无胜算。 眼前这铁一般的纪律性展示，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单凭这股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劲头，周毅这支队伍，想要打赢姜戍边，似乎……并非没有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钢铁洪流已轰然对撞！ 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自然就是双方的箭头——周毅与姜戍边！ 两人眼中都爆发出强烈的战意，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对方彻底看穿。 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一丝花哨，几乎在同一瞬间倾尽全力，挥出了手中的战刀！ 刀锋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如雷霆般狠狠斩向对方！刀刃所过之处，气流翻涌，寒意逼人。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巨响炸开，声浪席卷四周，震得人耳膜生疼！ 刀锋猛烈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如烟花般在两人之间迸射。 此时姜戍边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起，周毅则目光冷峻，嘴角微抿，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震得两人手臂发麻，肌肉微微颤抖。 那刺耳的锐响更是让附近冲锋的士兵耳朵嗡鸣，一阵刺痛，不少人下意识捂住双耳，面露痛苦之色。 尘土被激荡的气流卷起，如薄雾般弥漫在两人周围，为这场对决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姜戍边低头看向自己的刀刃，瞳孔骤然收缩——刀锋上赫然出现一个缺口！ 他的脸色瞬间大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手里的武器可不是普通军刀，而是家传宝刀，历经百战未曾受损，如今竟在第一次交锋中便落下风。 对于周毅研发出来的新式刀具，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锋利、坚韧。 更让他震惊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周毅的力气。 第190章 等于是送死 两人只是碰撞了一次，姜戍边觉得虎口被震得生疼，刀柄几乎要脱手而出，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现在两人刀刃对峙，刀锋相抵，火星迸溅。 他只觉得对方的力气如同山岳般沉重，正缓缓将他往后压制。 姜戍边的手臂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脚下的沙地被他的靴子犁出两道浅沟。 他咬紧牙关，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颌处凝成一颗浑浊的水滴。 此时他的呼吸粗重如牛，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若再不改变局面，自己必将陷入险境。 他一狠心，猛地爆发出一声低吼，脖颈上青筋暴起，双臂肌肉贲张，使出全身力气向前顶去，同时右腿如鞭般扫出，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试图打破僵局。 周毅早已洞悉姜戍边的意图，见对方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嘴角便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他几乎与姜戍边同时发力，在力量的较量上，他从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姜戍边的踢击被他轻巧侧身避过，动作行云流水，衣袂翻飞间，仿佛早已预判。 趁着对方手上力道稍减，周毅左手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重重轰在姜戍边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姜戍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数步，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不甘。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锤击中，呼吸都为之一滞。 高台上的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谁都没有想到，周毅和姜戍边在交锋当中，吃亏的竟然会是姜戍边！ 曹国公牙咬得咯咯作响，手死死摁住扶手，青筋暴起，这才没有站起来。 他的脸色阴沉如铁，眼中怒火翻腾。 姜戍边可以说是他的骄傲，这些年在军旅中已经给他增了不少光。 尤其是最近几次比试，更是让他脸上有光。 这次的比试在他看来，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周毅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最多会赚点钱，对军旅方面的事情肯定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一碰面，自己儿子竟然落入下风。 这么一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场地中央，周围那些似笑非笑的眼光，更是让他心中烦闷，如芒在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毅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练过武吗？ 要说现在最震惊的，自然就是场中的姜戍边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就几招功夫，他就败在了周毅的手下。 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呼吸紊乱，此时已经彻底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满脑子只想找回场子。 站起来的他双手握住刀柄，怒吼一声，再次向周毅冲了过去，脚步沉重，踏得沙尘飞扬。 周毅看到对方失去理智，趁抽空对周边的人沉声道：“三人一组，采取尖刀小队模式，把他们分散开来，逐一击破！”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在混乱的战场上格外醒目。 下完命令后，他这才举起手中的唐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再次迎向了姜戍边。 台上众人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刚才周毅和姜戍边的表现，他们可以说全部看在眼里。 毫不夸张地说，不管是那一方面，周毅都是全面胜利。 姜戍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们看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反倒是周毅，取得了优势却是一点都不骄傲，有条不紊地给手底下发布命令。 这么理智的指挥官，在战场上是非常受欢迎的。 武帝的脸上全是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春风拂面，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才。 六大国公之后，大乾已经很久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将领了。 今天周毅的出现，却是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现在说这些还有些为时尚早，等这场比试的结果出来，或许他就能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曹国公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不管接下来的比试结果如何，儿子在个人武力以及指挥上面，都已经妥妥的输给了周毅。 想到这么一个结果，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无悲无喜，面色平静如水，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到影响。 他趁着众人没注意，偷偷地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武帝。 对方脸上带着笑容，明显是对这场比试非常满意。 在知道这个信息后，曹国公知道以后不管儿子如何表现，恐怕都会屈居于周毅之下。 他看向场中的周毅，眼中全是阴鸷，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 殊不知这一幕，都被旁边的洪国公看在眼里。 他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周毅在不知不觉中又得罪了一个国公，如此一来，他无形中算是又多了一个帮手。 等会儿他要是开口抨击周毅，说不定曹国公会帮忙。 想清楚这点后，洪国公的脸上全是笑容，静静地等着事情的发展。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李二狗等人的武力确实提升了不少，尤其是配合方面，更是超过姜戍边这边太多。 再加上唐刀的锋利和坚韧，让他们在交手的一瞬间就取得了优势。 其中几个力气大的，甚至直接砍断了对方的武器。 刀锋划过，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半截刀刃飞旋着插入沙地。 在武器砍断的一瞬间，士兵便非常识趣地退到了一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愕。 在战场上，武器被砍断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自然是清楚的。 赤手空拳想要跟有武器的敌人作战，基本上就等于是送死。 在这种情况下，非常识趣地离开战斗，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刚接触没一会儿，姜戍边这边就已经折损了十几个人。 如果是战场上，这么一点人数自然是不算什么。 关键这次比试双方只有五十个人，一接触就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人数，这个伤亡不可谓不大。 第191章 一飞冲天 再加上此时姜戍边已经有点失去理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反观李二狗等人，严格按照周毅的要求，三人成队，开始收割被他们分散开来的假想敌。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仿佛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一下取得这么亮眼的成果，李二狗等人却没有冒进。 他们死死记住了周毅之前的交代，那就是在取得优势后绝对不能冒进，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蚕食对方。 事实证明，周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在他们这种打法下，姜戍边这边的人数在快速减员。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姜戍边这边就只剩二十多个人了。 此时，跟周毅拼刺刀的姜戍边才反应过来，他快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全部给我收缩战线！”心急如焚的他赶紧冲着自己的手下大喊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几分慌乱。 手下听到这话后，心里苦笑了一声，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但对长官的命令，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放弃手头的对手，直接收缩战线。 “都给我回来！”周毅同样大喊了一句，声音沉稳有力。 经过刚才的一番乱战，他们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损失，最多是挂了点彩，算是大胜了。 眼下对方就剩这么多人，他要做的就是合围全歼，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战场之上，杀气弥漫，此时李二狗等人杀得眼睛都红了，热血沸腾，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在听到周毅的命令后，他们强压下嗜血的冲动，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迅速而精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他直接杀红了眼，眼中只有敌人，热血冲昏了头脑，竟完全不顾军令，再次咆哮着孤身冲向姜戍边的阵营！ 周毅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瞬间锁定了那个失控的身影——正是沈峰。 此刻的沈峰状若疯魔，面目狰狞，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不用管他！”周毅的声音冰冷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保持阵型，慢慢杀过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放弃了失控的沈峰。 战场之上，队伍与纪律重于泰山，一旦脱离队伍，下场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沈峰现在这副模样，周毅心知肚明，叫是绝对叫不回来了，干脆任其自生自灭。 今天这场战斗胜利在望，他不能因为一个沈峰，就浪费了其他四十九人拼死搏杀的努力。 待李二狗等人全部集合到位，周毅眼神一凛，手中兵器向前一指，再次厉声下令，“冲锋！”目标直指已经显露混乱迹象的姜戍边众人。 高台之上，观战者们屏息凝神。 看到周毅队伍如臂使指般再次集结冲锋，心中对这场比试的胜负已然有了定论。 姜戍边残兵败将，寥寥无几，周毅这边士气如虹，锐不可当，结果毫无悬念。 接下来，众人关注的焦点便只剩下，周毅究竟能将这场战斗的伤亡，控制到何种程度？ 周毅的想法简单而坚定，他的兵，除了那个自寻死路的沈峰，全部都得活下来！ 沈峰打起架来就六亲不认，完全不顾大局。 比试结束后，他非得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不可。 在精良武器和周毅长期严格训练的加持下，姜戍边等人仅仅象征性地抵抗了片刻，便被周毅一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全部歼灭！ 这一次比试的结果，堪称石破天惊，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尘埃落定，大部分人先前笃信姜戍边必胜，只有一小部分人心中隐约觉得周毅或许能创造奇迹。 即便是最乐观的预估者，都认为周毅即便能赢，必将是场惨胜，队伍定然伤亡惨重。 眼前的事实却是——周毅一方大获全胜！ 五十人的队伍，仅有寥寥数人受了轻伤，而对手却被彻底全歼！ 这简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碾压式的完胜！ 如此辉煌的战果，即便是对周毅再有信心的人，事前绝对都是想象不到。 庞宇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周毅竟然真的赢了！而且赢的还是实力强劲的姜戍边！而且是碾压！这……这太夸张了吧！ “庞大人，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宣布结果！”旁边的吕培盛见对方失神，连忙低声提醒。 庞宇涛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给对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高台最前沿，深吸一口气，朗声宣告，“此次比试，胜负已分！胜出者——乃周毅！” 结果宣布，台下仍有不少人处于震惊之中，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这就赢了？ 赢得如此彻底？如此轻松？ 如果说周毅险胜，他们还能接受。 周毅一开始展现的指挥才能和队伍纪律，已经征服了许多人。 现在赢得如此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说是摧枯拉朽般的碾压，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高台主位之上，武帝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满意地站起身，率先开始鼓掌，连说了三个“好”字，声如洪钟，“好！好！好！” 其他王公大臣见状，纷纷跟着站起来，目光复杂地望向台下的周毅。 这小子……怕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谁能想到，昔日魏国公府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竟会蜕变成如今这般英武沉稳的模样？ “宣周毅上台。”武帝心情甚佳，冲着吕培盛随意地挥了挥手。 吕培盛心领神会，一路小跑着来到周毅身前，脸上堆满了恭敬而热切的笑容，“魏国公，陛下召见您。” 周毅正背对着高台，闻言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容我先整队。”说完便转过身去。 吕培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小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此刻整理队伍难道比面见皇帝陛下还重要？ 这做派若是换成旁人，陛下必然龙颜大怒。 不过……想到周毅近来风头正劲，又深得陛下青睐，吕培盛心中暗忖，陛下知道后非但不会生气，恐怕反而会更欣赏对方这份有始有终、恪尽职守的作风。 第192章 这么一件小事 周毅一声令下：“整队！”原本还在兴高采烈、相互庆贺的李二狗等人，如同条件反射般，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再次集结，动作迅捷如电，甚至比战斗开始前更快！ 一个整齐划一、杀气犹存的方阵，瞬间成型！ 这电光火石间的令行禁止，再次让高台上下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震惊不已。 周毅这段时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五十个新兵操练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武帝在周毅没有第一时间上台时，眉头确实瞬间紧锁，觉得此举有损帝王威严。 他正欲开口训斥，却好看到了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队伍在瞬间由散乱庆功转为严整肃立。 一瞬间，武帝脸上的愠怒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好奇。 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知道，周毅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五十人训练得如此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稳稳坐回龙椅，深邃的目光锁定周毅。 他想看看，这个不断带来惊喜的年轻人，接下来还能做出什么更让他惊讶的事情。 此时，李二狗等人的队伍已经整队完毕。 一个横平竖直、军容肃杀的方阵，如同磐石般矗立在众人面前。 与不远处姜戍边阵营那横七竖八躺倒一地、垂头丧气的败兵残将相比，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毅要立刻转身上高台觐见时，却见他猛地转身，面向方阵，目光如电，厉声大喝，“沈峰何在？！” 正在人群里咧嘴傻笑的沈峰，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他的笑容很快就回来了，满心以为周毅要当众嘉奖他的勇猛。 “在！”沈峰昂首挺胸，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从人群中大步迈出，头颅高高扬起。 周毅眯起眼睛，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沈峰脸上，一字一句地质问，“方才，你为何要擅自脱离队形，独自一人冲向敌阵？”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听到这严厉的质问，沈峰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 他终于听出来了，周毅语气中没有半分高兴，只有压抑的怒火！ 再联想到自己刚才头脑发热、完全不顾战术纪律的行为，以及周毅这段时间反复强调的“令行禁止”的铁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士兵！回答我！”周毅猛地提高了音量，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 沈峰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他终于彻底明白，周毅叫他出列，绝非奖励，而是要当众惩罚！ 他只能硬着头皮，挺直身体，大声回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报告大人！方才……是卑职冲得太过了！” “校场三十圈！现在！开始！”周毅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惩罚命令，语气斩钉截铁。 下达完这道命令，他这才整理了一下战袍，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登上高台，来到武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臣，拜见陛下！” 武帝的目光掠过台下那个已经开始绕着巨大教场奋力奔跑、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和狼狈的沈峰，又落回眼前这个沉稳干练、赏罚分明的年轻将领身上，眼中越发的心上。 周毅能把一群刚入营不久的新兵蛋子训练到如此令行禁止、赏罚严明的地步，这份治军之能，实在让他大为震惊，且心潮澎湃！ 试想一下，若是大乾的军队都能做到这般地步……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战力？ “周毅，”武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你这次做得相当不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啊！” 周毅拱手，态度恭敬而不卑不亢，“陛下给予臣机会，臣自当竭尽全力，牢牢把握！纵是豁出性命，也要将陛下交托之事办好！” 不得不说，这番应对堪称完美，让武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旁边的齐国公等人听了，却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那是炉火纯青！ “此次比试大胜，你想要什么赏赐？”武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说出的承诺让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无有不可！” “无有不可！”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皇帝陛下可是从来不会轻易给出如此毫无限制的承诺！ 这意味着无论周毅接下来提出何等要求，武帝都必须应允！ 皇后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目光投向台下的周毅。 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怕这个年轻气盛的卫国公，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陛下，臣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周毅拱了拱手，微微低头，语气中透着一股迫不及待，“臣在千机营待了半个月，已经领悟到了陛下的苦心，是否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个要求，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鄙夷。 这小子未免太惫懒了吧？刚立下这么大一个功劳，想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回家。 眼下要是让陛下给点赏赐，或者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一定是绝佳的机会。 结果周毅就这么放弃了？这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甚至有人觉得周毅的这个举动，完全就是在消耗武帝的好感。 高坐龙椅上的武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小子真是半点不肯放过偷懒的机会。 他侧目瞥了一眼身旁的皇后，只见赌坊原本紧绷的面容此刻微微松动，唇角轻扬，差点没笑出声来。 周毅在偷懒这方面，整个大乾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武帝心情极好，眉宇间尽是愉悦。 周毅只要提的条件不过分，皇帝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谁能想到，周毅心心念念的竟是回家这么一件小事，听起来简直可笑至极。 皇后眸光微闪，心中暗忖，这看似可笑的要求，反而能让武帝更加放心。 第193章 强烈的危机感 武帝听完周毅的话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如同金钟震鸣，回荡在空旷的军营当中。 过了一会，武帝伸手指着躬身而立的周毅，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整天脑子里转的便是这些偷懒耍滑的念头！” 他虽摇着头，言语似有责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纵容与喜爱。 高台上的文武百官见到这一幕，纷纷面露惊诧之色，彼此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谁能想到，这位以雄才大略、威严深重著称的武帝陛下，对周毅的态度竟能好到这般近乎宠溺的地步？ 整个大乾王朝上下，能得此殊荣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一时间，无数道饱含着羡慕、嫉妒乃至探究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箭矢般，“嗖嗖”地射向殿中的周毅。 有如此圣眷加身，周毅在大乾朝堂的未来，只怕是要如鱼得水，平步青云了。 周毅顶着魏国公的尊贵头衔不假，明眼人都知道，对方手上并无半分实权，不过是顶着先祖光环的闲散勋贵。 经此校场比武一役，亲眼目睹对方调教出的亲卫所展现的惊人战力，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这位昔日声名狼藉的纨绔，恐怕真要强势崛起。 甚至在权力格局上，超越之前的老魏国公，并非没有可能。 若放在数月之前，有人胆敢跟他们预言此等情形，他们定会嗤之以鼻，断然不信。 只能说，周毅此番的改变实在太过巨大，太过突然，如同顽石骤然迸发出美玉的光华，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措手不及。 周毅眼见武帝笑骂，赶紧收敛心神，脸上堆起十二分讨好的笑容，双手规规矩矩地拱起，语气异常诚恳地道：“陛下明鉴！臣这人胸无大志，平生所愿，不过是在家舒舒服服地躺着，享享清福罢了！” “当然！”他话锋一转，挺直了些腰背，“若陛下有召，臣亦可随时披挂上阵，为陛下分忧，为大乾效死！” 这番既表“懒散”本心又显“忠勇”姿态的话，显然搔到了武帝的痒处。 武帝威严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满意之色，微微颔首。 他沉吟片刻，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上前听命。 吕培盛立刻会意，躬着身，迈着细碎而迅捷的步子走到御阶之下，垂首恭敬问道：“陛下，是否宣旨？” 他指的是武帝早在出宫之前，就已备好的那份封赏旨意。 “不必了。”武帝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重新拟一道旨。” 吕培盛神情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出宫来校场之前，无论周毅此战胜负如何，武帝都已事先备好了相应的奖赏旨意。 陛下临时改主意，显然是周毅方才在殿前那番“只想躺着”又“可随时效命”的表现，深得圣心，让陛下决意给予超出预期的恩典。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躬身退到御案旁侧，手脚麻利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空白圣旨与朱笔，屏息凝神，静候皇帝口谕。 “周毅能力出众，特授兵部郎中，任四品职。”武帝沉声宣告，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附近所有人的耳中。 殿中众人闻言，看向周毅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灼热，羡慕之情几乎要化为实质。 一场比武，竟让赌坊直接从无实权的国公，一步登天跻身四品实权高官，从此便有了位列朝班、参与国政的资格！ 这等圣眷，简直闻所未闻。 齐国公等几位老成持重的重臣，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旨意中不同寻常之处。 按大钱王朝的祖制与惯例，官员体系泾渭分明，分为专司军务的“宣武武臣”和执掌政务的“守正文城”两大类。 武帝这道圣旨，并未提及任何一个相关的字眼！ 那么以后的周毅，到底是算文成还是武将？ 旁人或许会以为是陛下疏忽遗漏，深知武帝为人的齐国公等人却心知肚明，当今陛下文武双全，心思缜密，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绝无可能犯此等低级错误。 眼下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武帝根本不想用现有框架限制周毅的发展，赋予对方超然的地位。 第二个可能，便是武帝此刻尚未想好，究竟该将这块突然发光的“璞玉”归于文官还是武官的阵营。 若按惯例定为武将，周毅便不得参与政事决策，若定为文官，则不可插手军事指挥。 周毅此番展现出的能力，恰恰在政事与军事上皆有过人之处，这或许正是武帝此刻不愿贸然定性的关键原因。 一直冷眼旁观的洪国公此刻想通了其中关节，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仿佛能滴下水来。 难道……难道大乾朝从此要出一个文不文、武不武，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官员？ 若真如此，无论是文官集团的条条框框，还是武官系统的森严等级，都难以用常规手段限制钳制于对方！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他猛地站起身，大步出列，拱手朗声道：“臣恭喜陛下喜得良才！周毅既有练兵之能，不如让其任职千机营，担任四品副提督一职，正可发挥所长，为国效力！” 众人闻言，皆露意外之色，面面相觑。 谁都没想到，这位可是与周毅有摩擦的洪国公，此刻主动为周毅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国公等明白人却脸色骤变，他们心中雪亮，洪国公这哪里是举荐？分明是以退为进，想用“千机营副提督”这个明确的武职身份，将周毅牢牢钉死在武将的体系内，堵上那个可能让他超然物外的漏洞！ 武帝听罢洪国公的建议，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挥了挥袍袖，“此事朕自有安排，无需再议，退下吧！” 洪国公面色顿时由青转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他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再多言半句，只得悻悻然地躬身退回班列。 宽大的袍袖下，他的拳头攥得死紧。 这意味着陛下心意已决，他日后恐怕再难用常规手段限制周毅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 第194章 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 就在殿内气氛因洪国公碰壁而略显凝滞之际，一旁的曹国公突然出列上前。 他脸上带着看似关切的笑容，拱手道：“陛下，周阆中此前从未在军中露面，声名不显，如今一出手，就调教出如此精锐悍卒，实乃大才！只是……” 他话锋一转，故作疑惑状，“不知周阆中此等本事，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还是……平日在家赋闲之时，便早已有所演练？” 此言一出，偌大的高台上，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方才还隐含羡慕议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龙椅上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曹国公这番话，表面是好奇询问，实则字字诛心，暗藏杀机！ 周毅昔日在京城那“风花雪月”、“不学无术”的名声，在座诸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若说赌坊是天生的军事奇才，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唯一的解释，便是赌坊背地里曾随已故的老魏国公秘密学习过兵法韬略。 可为何要偷偷摸摸，瞒着所有人？ 莫非……魏国公当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布置？ 这背后的“隐情”，足以引人无限遐想，甚至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 坐在武帝身侧的皇后心中一紧，纤手不自觉地揪紧了凤袍的袖口，急忙抬眼看向身侧的丈夫。 只见武帝面沉如水，喜怒难辨，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深潭，看不出丝毫波澜。 就在气氛僵持到令人窒息，连呼吸都显得沉重之际，一直沉默的齐国公突然出列了。 他声音洪亮，“陛下！臣以为周毅实乃天纵之才！昔日明珠蒙尘，未能显耀，乃是时运未至，如今幸得陛下慧眼识珠，龙目如炬，方使其大放异彩，此实乃我大乾江山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众人闻言，心中无不暗赞妙极！齐国公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至极！ 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曹国公制造的尴尬与险恶，不着痕迹地将周毅的“转变”归结于“陛下慧眼识珠”，大.大地给武帝脸上贴了金，堵住了悠悠众口，真可谓一举两得，老成谋国！ 果然，武帝原本紧绷如岩石般的冷硬面容，在听到这番话后终于缓和下来。 他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齐国公所言，甚合朕意。” 这一句定论，便为周毅的“才能来源”之事彻底定了性。 若再有人不识趣地纠缠不放，那便是自寻不快，挑战圣意了。 曹国公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嘴唇翕动了一下，在武帝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视下，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悻悻然退下。 武帝不再理会众人心思，霍然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光线下闪耀着威严的光芒。 他目光投向周毅，朗声道：“周毅，随朕回宫！” 回宫的车驾在禁军护卫下辚辚而行，皇后专属的华丽凤辇内，朱微珍坐在柔软的锦垫上，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白皙的手指时不时悄悄撩起车窗那厚重的金丝绒帘子一角，探出小半张俏脸，急切地向外张望，目光在随行侍卫的队伍中逡巡，寻找着某个身影。 皇后将女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低声呵斥道：“给我安分坐着！” 外面街道上人多眼杂，堂堂公主这般探头探脑、举止轻浮的模样实在有失体统。 若再不制止，看女儿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怕是真会不管不顾地直接跳下马车，跑去找周毅了。 朱微珍听到母后带着薄怒的训斥，赶紧吐了吐舌头，放下帘子。 她冲着皇后笑了笑，掩饰着被看穿心思的羞赧，老老实实地在位置上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膝上。 此时她的脑海里，早已被方才周毅在校场上的战斗英姿所填满，想忘都忘不掉。 那挺拔如松的身姿，凌厉果决的动作，指挥若定的气度，简直像极了她在闺阁中偷偷翻阅的那些话本里描绘的、光芒万丈的绝世将军形象！ 一想到这个光芒四射、英武不凡的男人，以后就是未来的丈夫，朱微珍的心就像揣了只小鹿，砰砰乱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骄傲感充盈胸臆，让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要不是皇后此刻就在身边，严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罩着她，她真的很想立刻下车，策马扬鞭，与周毅并肩而行，一同回宫。 回到森严巍峨的皇宫，周毅被吕培盛引至偏殿，换下军服。 当周毅他再次出现在武帝面前时，已然换回了平日里那身舒适的常服，脸上的锐气消失无踪，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整个人松松垮垮，仿佛骨头都软了三分。 端坐于御案后的武帝，看着眼前气质判若两人的周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气质变化之巨大，翻脸之迅捷，简直比翻书还快！ 现在若是让方才在校场上目睹过对方英姿的那些大臣们。看到眼前这副尊容，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想找张床躺下的惫懒家伙，和那个在校场上令行禁止、锋芒毕露的将领是同一个人！ 只能说，这小子对于“工作”和“生活”，分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要是能够偷懒，对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惫懒的性子，怕是刻进骨子里了。 “周毅，”武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你……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 听到这话，周毅心里猛地一跳，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 他反应极快，“噗通”一声半跪在地，垂下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茫然，“陛下恕罪！臣愚钝，不知陛下此言是何意？” “哼！”武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以前在京城，整日里只闻风花雪月，斗鸡走狗，名声‘显赫’得很！没听说过你对行军布阵、练兵打仗这等军国大事，有过半分涉猎，更遑论精通！” 第195章 给偷懒找理由 武帝紧紧盯着周毅低垂的头顶，一字一句地问道，“今日校场之事，作何解释？朕要听真话！” 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仿佛连殿内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周毅听到武帝问的是这个，紧绷的神经反而略微松弛了一丝。 他保持着半跪的姿态，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陛下明察秋毫，臣以前在家无所事事时，确实偷偷苦读兵书战策。”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些练兵的门道，排兵布阵的皮毛都是臣从那些兵书字里行间，还有观察别人操练时，偷偷学来的……” 他搬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讪讪。 武帝听完周毅这番“诚恳”的解释，先是一愣，随即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 他威严的面孔都差点没绷住，气得差点把手中的玉扳指捏碎！ 这小子竟然敢用这等糊弄三岁孩童的借口来搪塞于他？ 这是把他这位执掌乾坤的帝王当成傻子哄骗了！武帝只觉得鼻子都要气歪了！ “朕姑且相信你，以后对外面知道怎么说了吧？”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武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目光深邃地盯着阶下的周毅。 周毅听到后心里涌起一阵感激，皇帝这是在帮他。 “谢陛下，臣知道了。”他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真诚。 说实话，他最近的这些举动，确实出了太多的风头。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关注他的人多了，自然会有人想对付他。 不说其他，光是一个洪国公就已经让他非常头疼。 就在刚才，他战胜了姜戍边，又得罪了曹国公。 要不是武帝出面，刚才那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压下去的。 现在有了周毅这么一个解释，再加上武帝的肯定，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以后谁要是再拿这件事情来攻击周毅，就是在质疑武帝。 武帝今天一句话，为周毅省去了很多的麻烦，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心存感激。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去兵部当郎中吗？”武帝捋了捋短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周毅赶紧再次拱了拱手，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片苦色，“陛下，臣不知。” 听到周毅的回答，武帝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心中暗骂，这小子懒得有点过分了吧！ 刚才还那么聪明，一句话就明白自己的意思。 现在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却在装傻充愣，实在是可恶！ “朕现在就告诉你。”武帝猛地一拍御案，冷哼了一声，“你去兵部现在主要办一件事情，那就是监督新式武器唐刀的铸造，明白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容置疑。 自从得到那把唐刀之后，武帝可以说是爱不释手，私下里做了不少的试验。 毫不夸张地说，这把武器比于大乾的任何武器都要厉害。 再加上周毅跟姜戍边之间的对决，已经充分证明了这把武器的锋利和坚硬程度。 如此一来，武帝要把这种新式武器推广到全军当中。 他深信做到了这一点，大乾的军队在战斗力方面，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对于整个国家而言，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周毅作为唐刀的发明者，让对方去监督这件事情，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周毅听了脸色似乎更苦了，他微微前倾身体，小心翼翼道：“陛下，臣觉得这把武器还有进步的空间，需要多多做一些实验，肯定不能准时点卯，若因此耽误了兵器革新大计，反倒不美，还请陛下明察。” 所谓的点卯就是上班打卡，他可不想过九九六的生活。 他巧妙地避开了偷懒的嫌疑，将重点引向武器改良。 听到周毅前面一段话，武帝心里还是非常的满意。 他暗想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惫懒，一旦做事，态度方面是不用担心的。 然而，后面一段话差点让武帝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了，这小子分明还在变着法子偷懒！ 他忍不住直接骂了一句，“你要是不点卯，兵部的人怎么看？成何体统！” “陛下！臣认为新式唐刀的改进非常重要！”周毅仿佛没听见责骂，赶紧提高声调拱手道，一脸诚恳到：“这可关系到咱们大乾军队的战斗力啊！” 看到对方这么急切的样子，武帝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他认定周毅这样做，就是为了给偷懒找理由。 至于说唐刀的性能更新，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强压怒火，冷哼了一声，“你认为唐刀还能改进，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唐刀的性能真能在原基础上进步一截，朕就答应你的条件，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给朕去点卯！” 周毅心里大喜，没想到武帝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他赶紧深深拱了拱手，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谢陛下！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看到周毅这副激动而非狡黠的模样，武帝不由得愣了愣。 难道周毅刚才说的不是假的？唐刀这样的宝刀，在性能上面还能再提升一截？ 想到这里，他眼中精光一闪，内心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乾的军队战斗力岂非就会提升更高了？ 想到此处，他压下内心翻腾的激动，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周毅，“好！这一个月，朕给你充足人力物力，你务必要把这件事情办好，千万别让朕失望！” “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完成这个任务！”周毅挺直腰板，立马朗声答道。 “行了，在千机营待了这么多天，你黑了不少，回去休息吧！”武帝挥了挥手，明显是不想再看到周毅了。 周毅早就不想留了，闻言如蒙大赦，他立刻躬身，“臣告退！” 话音未落，便立马转身离开了。 看对方这一副迫不及待的背影，武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真性情。” 第196章 不容妥协的底线 刚出了皇帝的书房，周毅正准备大步流星地离开，却被一名早已等候在廊下的侍女给拦了下来。 “魏国公，皇后娘娘有请。”侍女垂首低语道。 周毅自然不敢耽误，老老实实地压下想要快速回家的心情，整了整衣冠，跟着侍女来到了旁边的宫殿。 宫殿里面，皇后正端坐在首位上，脸上带着雍容的笑意，笑吟吟地看着周毅。 旁边坐着的则是朱微珍，朱微珍公主的眼神，自从周毅进来后就没有离开过对方身上。 端坐上位的皇后看到这一幕，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心头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毅表现得实在太过优秀了，看这样女儿怕是彻底割舍不下了。 换成其他时候，她当然愿意看到这个场景。 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个心仪的对象。 关键对周毅心仪的人，不止女儿一个！ 对方是当今齐国公的女儿，身份不同寻常。 上次她已经找齐国公聊过这件事情了，齐国公的态度很坚决，如果女儿真的喜欢周毅，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 说实话，皇后是真没想到齐国公会有这么一个态度。 不设身处地，带入到对方身为父亲的角色当中，她自然也能够明白。 作为父母，都是希望儿女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 更何况齐国公这些年忙于朝政，心里对儿女本是有亏欠的。 现在女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对方会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了。 “周毅，你觉得齐国公这个人怎么样？”皇后收敛心神，开口问道，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周毅和旁边的朱微珍公主闻言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臣不明白。”周毅定了定神，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目光坦然地看向皇后。 皇后轻轻一笑，“就是让你说说对齐国公的印象。”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茶杯边缘，等待着周毅的回答。 周毅此刻心中疑云密布，实在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何会突兀地抛出这个问题。 殿内熏香袅袅，金兽吐烟，更衬得气氛微妙。 朱微珍同样面露讶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母后为何突然要试探周毅？ 她贵为皇家公主，平素贪玩娇憨，但深宫里的弯弯绕绕，多少还是明白的。 母后此问绝非无的放矢，必有所图。 毅若是一着不慎，答错了话，恐怕会惹来大.麻烦。 朱微珍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只故作疑惑地抢先开口，“母后，齐国公乃是我大乾的肱股之臣，国之柱石，周毅……他还能有什么看法呢？” 这话，分明是暗戳戳地在给周毅递话头，祈盼对方能顺着这个安全的方向作答，千万别行差踏错。 皇后闻言，凤眸微眯，凌厉的目光如实质般扫向自己的女儿，隐含薄怒。 她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问你了吗？多嘴！” 那眼神似乎在说，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朱微珍被母后威严所慑，肩头微不可察地一缩，赶紧噤声，飞快地朝周毅递了个焦急的眼色，示意对方小心应对。 周毅心领神会，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茫然，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与齐国公大人素无深交，不过几面之缘，更未曾有过详谈，对其为人……实在不敢妄加评断，不甚了解。” 他给出了一个四平八稳、看似合情合理的回答。 朱微珍紧绷的心弦这才略微一松，悄然吐出一口气。 这个回答虽非上佳之选，眼下情势不明，母后用意叵测，这无疑是最稳妥的自保之道。 在未摸清母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周毅确实该谨言慎行，言多必失。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 她倒是没料到，周毅会给出这般滴水不漏的答复。 这小子平日里瞧着总有些不务正业、懒散随性，偏偏在这等紧要关节上，脑子却清醒得很，从未出过纰漏。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玩味，先瞟了一眼身旁看似乖巧实则心思浮动的女儿，随即又转向周毅，慢悠悠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你觉得……林书兰如何？”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周毅与朱微珍的脸色几乎是同时微微一变。 周毅心头猛地一沉，糟了！看来千机营的那点事，终究还是传入了皇后耳中。 皇后既已知晓，那至高无上的武帝陛下……必然早已知情！ 皇后当着朱微珍的面直接问起此事，用意昭然若揭，分明是要逼他表态。 朱微珍初闻此言，俏脸瞬间掠过一丝苍白。 这情绪只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她迅速恢复了常态，甚至……心底深处还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 她暗自思忖，母后主动向周毅提起此事，岂不是在明示对方，莫要对那林书兰再生旁的心思？ 这不正意味着……自己与周毅的事，已然板上钉钉了？ 一想到此，一股巨大的喜悦便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弯起嘴角。 然而，朱微珍这次却是彻头彻尾地猜错了。 皇后主动向周毅发问，核心用意绝非是为女儿铺路，而是要亲自探一探周毅本人的真实想法。 整件事后续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 她初次私下召见齐国公时，意图极其明确，希望齐国公能规劝其女林书兰，放弃对周毅那不切实际的念想。 岂料齐国公的态度异常强硬，表示女儿真要中意周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初次会面，双方各自亮明了不容妥协的底线，不欢而散。 皇后本以为此事会就此陷入僵局，结果却发生了意外。 武帝在此事上的态度，最初同样强硬得如同磐石。 他的掌上明珠，大乾的尊贵公主，绝无可能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转机却出在周毅所献的唐刀之上，当那寒光凛冽、削铁如泥的宝刀呈于御前，武帝审视着这足以改变军力的利器，他的心意……悄然动摇了。 第197章 真实所想 武帝发现周毅这小子看似惫懒，实则总能捣鼓出些意想不到的奇物。 更关键的是，这些东西，无一不能给大乾带来巨大的实利！ 先前献上的制冰良方，缓解了国库的燃眉之急。 如今这唐刀问世，更是直接提升了大乾整个军队的战斗力！ 毫不夸张地说，仅凭这两桩功劳，周毅便已立下了赫赫功勋。 最令武帝刮目相看的一点，周毅立下如此多显赫功劳，从未主动向他邀功请赏！ 身为臣子，赌坊只是默默无闻地做着该做之事，不求闻达。 这样的臣子，武帝自问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正是基于这份欣赏与器重，武帝才改变了心意。 若周毅日后真能如眼下这般，继续为大乾尽心竭力，再创功业，他倒不介意赐予对方一份“齐人之福”的恩典。 皇后在洞悉了皇帝的心思后，亦是大吃一惊。 她万没料到，素来最是宠爱长平的丈夫，竟会做出让女儿与人共侍一夫的决定！ 转念想到周毅近期立下的桩桩件件大功，她很快释然了。 身为帝王，女儿固然是心头肉，但终究……重不过江山社稷！ 在武帝心中，江山永固、社稷安稳，永远是排在第一位，这一点毋庸置疑。 周毅这般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引得其他贵女倾心，在皇后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桩“齐人之福”，视作对周毅功绩的一种补偿性恩赐了。 武帝心底还藏着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恶趣味”，周毅那小子平日里总是一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懒散模样，若真娶了两位夫人，家中热闹起来，不知会被“治”成何等模样？ 那场景，想必甚是有趣。 周毅若此刻能得知武帝这番“恶趣味”心思，怕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在他心目中，那高高在上、威严深重的武帝陛下，竟会有如此奇葩的想法？实在令他这个现代灵魂难以理解。 对现代人而言，能坐拥两位佳人，绝对是值得吹嘘的“福气”。 眼下，周毅自然无从知晓这些背后的曲折。 他只觉得皇后的问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脑海飞速运转，拼命思索着如何应答才能既不触怒皇后，又不至于惹祸上身。 “这个问题……似乎无需思虑这般久吧？”皇后略带不耐的声音再度传来，打破了殿内短暂的沉寂。 周毅一个激灵，赶紧收敛心神，恭恭敬敬地拱手躬身，字斟句酌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只知林姑娘学识渊博，才华出众，微臣自愧弗如。”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 他干脆挑了个京城人尽皆知，最不易出错的角度来回答——夸赞对方的学识。 如此，皇后即便想发作，都抓不住把柄。 皇后听罢，心中暗骂一句，这小滑头，简直油滑得像条泥鳅！ 旁边的朱微珍听到这个回答，心中却是一阵雀跃。 她自动忽略了周毅话语中的谨慎，只捕捉到周毅对林书兰似乎并无特殊情愫。 这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在周毅心中的分量远重于林书兰。 皇后此时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只见女儿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这傻丫头，一颗心早已全系在周毅身上，如今连对方话里的真假虚实、谨慎敷衍都分辨不清了。 幸好周毅本性很好，非是那等阴险狡诈之徒，否则以女儿这般情状，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听说对方在家里对奴仆极好，女儿要是嫁过去，对方肯定会好好对待。 周毅此刻心中疑窦丛生，皇后娘娘今日召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一连两个问题，矛头都直指齐国公府，尤其林书兰。 难道是想借此敲打他，暗示他日后与齐国公府、与林书兰断绝往来？ “长平。”皇后忽然开口，朝着女儿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先退下，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与周毅说。” 朱微珍见母后面上毫无笑意，不敢多问，顺从地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垂首朝殿外走去。 经过周毅身边时，她脚步微顿，飞快地朝对方眨了眨眼，唇边漾开一个明媚又带着鼓励的笑容，仿佛在说“别怕”。 周毅目不斜视，挺直脊背，如同未觉。 在皇后锐利的目光注视下玩这种小动作？一旦被抓到，那可就糟糕了。 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间。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周毅二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皇后端坐凤椅之上，目光如炬，再无任何迂回，开门见山，直刺核心，“周毅，此刻长平不在，你老老实实告诉本宫……”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地落下，“你，喜不喜欢林书兰？” 周毅的眉头顿时紧蹙起来，皇后此举怕是在逼他表态。 此问出自武帝之口，他定会收敛心绪，不露半分真实想法。 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皇后，他觉得无需隐瞒。 更关键的是他内心深处，想让皇后知晓他真实所想的。 想清这一点后，他不再犹豫，直接拱手一礼，沉声道：“启禀皇后娘娘，三姑娘乃天之骄女，名满京城，才情品貌兼备，试问天下男儿，又有几人能不心生倾慕？” 皇后听到周毅的回答，凤眸微睁，着实意外。 她是真的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心意。 “你与长平有婚约在身，此事你可记得？”她声音微沉，带着审视。 周毅颔首，目光坦然，“臣知道。” 随即话锋微顿，“方才娘娘所问，并非此事。” 皇后闻言，微微一怔，指尖拂过袖口精致的金线绣纹。 她确实未料到周毅会如此回应，“这么说来，你是不愿在此事上欺瞒于本宫了？” “皇后娘娘待臣如子侄，恩重如山，臣岂敢有半分欺瞒之心。”周毅站直身体，神情郑重，语气真诚。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皇后心中更是触动。 第198章 倾尽全力，不负真心 自登临国母之位，能同她说句真心话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更令她感慨的是，周毅在她心中，素来带着几分市侩商贾之气。 商贾重利，向来将利益置于首位。 在此事上，对方竟毫无保留坦荡直言，这如何能不让她动容？ 她深吸一口气，殿内清冽的沉水香气似乎也压不下心头纷乱。 “你告知本宫此事，就不怕本宫转告陛下？”皇后目光如炬，紧盯着周毅。 “回娘娘，臣未曾思虑此节。”周毅再次拱手，神色平静无波。 他深知皇后心软，若以真心相待，赌坊多半不会告知武帝。 即便真说了，他也无所畏惧，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 看着周毅一脸平静无澜，皇后心中感慨万千。 这小子平素看着颇有些不羁，每逢正事却从不随大流，能够坚持自己的本心，实在是难得。 怪不得长平和林书兰都倾心于对方，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长平待你之心，你应是明了的。”皇后压下心绪，继续问道，“林书兰对你亦是有情有义，若在这二人之间抉择，你，当如何自处？” 说完后，她死死的盯着周毅，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看出点端倪。 周毅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终究避不过。 方才那两个问题，他已隐约猜到皇后用意，只是未料对方会如此直接地将难题抛至眼前。 他沉默片刻，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再次拱手，“启禀皇后娘娘，臣……一时之间，实难决断。” “哦？”皇后眉梢微挑，凤目含威，“如此说来，你是两个都想要了？” 周毅静立原地，并未立刻作答。 他目光低垂，似在回忆。 先前他对朱微珍确无多少情愫，经那段时日的相处，他深知朱微珍虽有几分骄纵任性，却是个心地纯善之人。 林书兰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风姿绰约，试问又有几人能当面拒绝赌坊的情意？ 如今二人皆对他有意，要他从中择一，他心乱如麻，委实难以抉择。 在皇后面前，他坦诚至此，此刻更不愿隐瞒内心真实的挣扎。 “娘娘，臣……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因为臣现在没得选。”周毅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此言一出，皇后瞬间沉默下来。 她自然明白周毅话中深意，论身份，朱微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论婚约，更是武帝金口玉言亲赐。 周毅若想与林书兰有所牵扯，那无异于打皇帝的脸！ 此事之上，周毅眼下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朱微珍，别无他途。 皇后凝视着阶下长身玉立的周毅，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最终只能暗叹一句，这小子倒是敢说真话。 她心里突然觉得这小子运气很好，陛下心里已经有所松动。 若周毅能立下足够功勋，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她此刻并不打算明言，唯恐说了，这小子得意之下失了分寸。 “听你之言，是打算就此放弃了？”皇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周毅缓缓摇头，目光坚定，“娘娘，但凡尚存一线希望，臣必当竭力争取，只是最终结果……非臣所能左右。” 在这大乾王朝，三妻四妾本非罕事。 关键在于林书兰与朱微珍的身份，皆太过特殊，任谁都不可能屈居妾室。 在此情形下，周毅想要平衡二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此刻所言，不过是告诉自己，尽力而为，莫留遗憾。 闻听此言，皇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才微微颔首，语气缓和，“看来你倒还未曾破罐破摔。” 她指尖轻叩凤座扶手，稍微透出一点口风，“此事……本宫或可在陛下面前，为你稍作周旋。” 周毅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直直望向皇后，方才对方说什么？ “怎的？”皇后看对方这副呆愣模样，难得地起了揶揄之心，唇角微弯，“莫非你不想？还是不愿本宫插手？” “臣不敢！臣绝非此意！”周毅回过神来，急忙躬身，语气带着激动，“臣只是……万万未曾想到，娘娘竟会为臣之事费心至此！” “本宫肯帮你，”皇后收敛笑意，目光深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总该拿出些诚意来吧？” 周毅心思电转，若皇后真能促成此事，无异于解他心头大难！ 他几乎是立刻接口道：“皇后娘娘！臣愿将名下明月楼，双手奉上！”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皇后凤眸骤然一亮。这小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一向爱财如命、精于算计的周毅，肯为了长平她们，将日进斗金的明月楼拱手相让？这简直是不可想象！ “呵，你倒真是……舍得。”皇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悠悠道。 周毅脸色肃然，再次深深一揖，“娘娘明鉴，无论是林姑娘的情深意重，还是殿下的真心相待，臣皆铭感五内。 此生能得如此厚爱，臣能做的，也唯有倾尽全力，不负真心。”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便是阅尽世情的皇后，不禁为之动容。 她清晰地忆起当年出阁时，母亲曾对她说过，一个男人待你如何，莫听其花言巧语，须观其如何行事。 周毅今日的举动，甘愿舍弃巨利以求一线可能，已足以证明对方对朱微珍，亦或是对林书兰，皆是一片情深义重。 “罢了！”皇后挥了挥手，神情复杂，带着一丝疲惫，“你先退下，此事……本宫会寻机在陛下面前提一提。” 今日她本是抱着试探之心召对方前来，未曾想竟引出对方如此一番重情重义的表白与决断。 念及此，她心中那点援手之意更坚定了些。 即便是陛下，若知此情此景，或许同样会做此想。 周毅心头巨石落地，长长舒了口气，连忙恭敬抱拳行礼，“臣，叩谢娘娘恩典！” 随即躬身，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殿门。 刚踏出皇后寝殿那厚重的朱漆门槛，走到廊下，一名早已等候在侧的宫女便从阴影中疾步趋前，低眉敛目，声音清晰却带着恭敬，“魏国公，公主殿下有请。” 第199章 不知如何抉择 周毅听到后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这趟进宫见的人未免太多了。 其他人他或许可以推辞不见，这三位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拒绝。 周毅便跟着引路的侍女，踏着光洁的宫砖，来到了长平公主的寝宫。 寝宫内，朱微珍公主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一双明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频频望向雕花的殿门。 她嘴里喃喃低语，“母后……母后到底跟周毅说了些什么呢？他……他会不会过来呢？” 侍立两侧的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彼此交换着诧异又不敢表露的眼神。 她们何曾见过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如此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的模样？ 周毅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将公主殿下迷到这个地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周毅，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何出彩之处。 殿门外光影一动，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朱微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提起裙摆迎上去。 然而，脚步刚一动，目光扫过周围垂首肃立的宫女太监，想到此地是森严的皇宫，自己是尊贵的公主，众目睽睽之下，她终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恢复了几分端庄仪态，重新坐回主位的锦榻上，只是眼神依旧炙热。 周毅步入殿内，立刻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拜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赶紧坐！”朱微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几乎是在周毅出声的时候就抬手示意。 旁边的秦原看到这一幕，有些羡慕的看着周毅，魏国公实在是太得公主青睐了。 周毅依言起身，垂手侍立，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刚才……刚才母后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朱微珍小心翼翼地探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屏住了呼吸，母后刚才提到了林书兰，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周毅的态度。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 周毅抬眸，深深地看了朱微珍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对方的紧张与期待。 他很认真地再次拱手，神色坦然，他将自己对皇后陈述的话语，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无论是林书兰的心意，还是眼前公主的情愫，他都心知肚明。 在这等终身大事上，他决意不存半分欺瞒。 对方会作何选择，是否会因此震怒，此刻的他无从预料。 他本性如此，若他人以真心待他，他必报以真诚，绝不虚与委蛇。 听到周毅这坦诚得近乎“残酷”的回答，朱微珍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失望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懊悔。 她紧紧咬着下唇，若是当初……若是当初自己能早些放下矜持，抢先一步向周毅剖明心迹，是否就不会让林书兰占了先机？ 朱微珍摇着嘴唇，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猛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都退下！” 她有很多话现在就想说，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眼下她和周毅之间的对话，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侍立在旁的宫女首领，原本还想询问是否需要伺候，一瞥见公主那苍白如纸却异常冷峻的脸色，心头一凛，立刻非常识趣地躬身应道：“是，奴婢告退。” 随即她迅速带着所有宫人，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厚重的殿门被轻轻带上。 她们深知，接下来公主殿下要说的话，绝非她们这些奴才可以旁听的。 偌大的宫殿，霎时只剩下两人。 烛火在琉璃灯罩里静静燃烧，偶尔爆出一星微弱的噼啪声，更衬得殿内一片死寂。 一炷香时间过去，在周毅两人看来这显得那么漫长。 朱微珍才终于抬起眼，直视着周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沉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林书兰之间，要你选一个，你会……选哪一个？” 周毅低着头，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早就料到朱微珍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摇了摇头，目光坦诚而带着歉意，“公主殿下，臣好像没得选。” “如果一定要选呢？”朱微珍猛地提高了声调，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倔强的火焰，“只要你选了，我……我都认！我都支持你！” 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眼神死死的盯着周毅，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周毅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此刻却因情所困显得格外激动甚至有些脆弱的公主，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感动。 他完全明白对方说出这番话所蕴含的份量和牺牲，他眼下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苦笑一声，他再度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诚恳而带着挣扎，“说实话，公主殿下……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朱微珍听到这个并非拒绝、却比拒绝更让她无力的答案，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颓然地坐回了身后的锦榻，背脊不再挺直，脸上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深切的难过和灰败。 此刻的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过往的画面。 那些曾经对周毅或冷淡、或刁难、或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个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她。 是不是因为这些过往，才让周毅对自己的观感不够好？ 所以在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关头，他才无法偏向自己？ 如果当初能对周毅更好一些，更温柔一些，对方此刻……是否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了？ “我……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朱微珍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抬起眼，眼神复杂得如同纠缠的丝线，交织着悲伤、理解、不甘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柔情，深深地望向周毅。 周毅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受伤了的朱微珍。 第200章 还得好好过 对方只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他或许会带着几分无赖的坦荡，告诉对方“我两个都要”。 可眼前的是谁？是武帝的掌上明珠，是大乾王朝尊贵的公主殿下！她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他若真敢说出那等狂妄之言，怕是武帝陛下第一个就饶不了他，雷霆之怒顷刻便会降临。 “我知道了。”朱微珍公主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脸上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忧伤，“你……可以回去了。” 周毅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只化作一句带着沉重叹息的告别，“公主殿下……保重身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宫殿。 他走的很快，要是走慢点，他怕自己会因为朱微珍留下来。 刚才对方脸上的悲伤，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当那道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时，朱微珍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无法抑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锦榻上，只觉得心口空了一块。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周毅这一走，两个人之间那点刚刚萌芽、尚未言明的情愫，或许就要这样生生断裂了。 …… 回到自己那熟悉，此刻显得格外空旷的府邸，周毅原本喜悦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他默默无言，径直穿过庭院，无视了迎上来的福伯和富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 原本一脸喜气洋洋、准备上前道贺福伯和富贵，被周毅这反常的沉默和疲惫吓了一跳。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担忧。 他们刚从外面得到确切的消息，自家少爷在千机营的比试中大放异彩。 不仅赢得了陛下的赞赏，更是被御口亲封为四品管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两人还兴致勃勃地商量着，等少爷回来要如何好好庆祝一番。 结果少爷是回来了，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言不发，径直把自己关进了屋子。 “福伯，少爷……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富贵小心翼翼地凑近，压低了声音问道，脸上满是忧虑。 富婆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同样压低了声音，“看少爷这模样……怕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福伯，你是说陛下他……”富贵的话音带着惊惧，刚开了个头，就被福伯猛地伸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噤声！”福伯狠狠地瞪了富贵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严厉的警告，“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在家里少议论这等天家之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 富贵被福伯那几乎能杀人的凌厉眼神吓得一哆嗦，眼中闪过浓烈的后怕，立刻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是是是！福伯我……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去！”福伯松开手，沉声吩咐，“告诉府里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在少爷没出来之前，谁都不准出去乱嚼舌根！管好自己的嘴！” “是！”富贵哪敢有半分耽误，连忙点头应下，脚步匆匆地就去传达命令了。 福伯独自站在廊下，布满皱纹的脸上忧色更浓。 他担忧地望向少爷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干脆就在冰凉的门槛外席地坐了下来，背靠着门框。 他决定就在这里守着，一旦少爷醒来有什么吩咐，他能第一时间听到并满足。 这段时间在千机营，周毅耗费了太多心神，无论是应对挑战还是处理与两位公主间复杂的情感，都让他心力憔悴。 此刻躺在自己熟悉柔软的床上，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没一会儿，他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睡到了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周毅悠悠转醒，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 他坐起身，在黑暗中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仿佛在整理纷乱的思绪，这才起身准备出去。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一个蜷缩在门口的黑影猝不及防地滚到了他脚边！ “谁？”周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心脏猛地一缩，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疾退两步，瞬间摆开了防御的架势，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如电，警惕万分地盯住地上那团黑影。 “少爷！您……您醒了？”只见那团黑影爬起来，正是管家福伯。 他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急切又关切地问道，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和担忧。 看到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这副狼狈模样，周毅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福伯？你……你怎么在我门口睡着了？” “少爷，老奴这不是……这不是怕您醒了有什么吩咐吗？”福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就在这儿候着，听着点动静。” 周毅听到这话，看着福伯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那沉甸甸的冰冷被一股暖流悄然融化了一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轻轻吁了口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福伯我饿了，弄点饭菜来吧！” “哎！少爷您稍等！”富婆一听自家少爷要吃饭，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仿佛天大的好消息，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立刻精神抖擞地应道，“饭菜早就备好了，温在灶上呢！老奴这就去厨房给您端来！” 说完，他立刻迈开有些酸麻的腿，像年轻了十岁般，屁颠屁颠地快步朝厨房方向小跑而去。 看着福伯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周毅独自站在房门口，夜色如水般漫过庭院。 他望着那无边的黑暗，沉默了片刻，最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命运低语，轻轻喟叹道： “不管怎么样……这日子……还得好好过啊！” 第201章 他来干什么？ “福伯，你有没有发现，少爷这两天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富贵突然道。 福伯听到后，脸上神情微微一滞，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 “没想到你也发现了，少爷确实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不怎么爱笑了，沉默了许多。” “福伯，你说少爷在皇宫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富贵一脸担忧地凑近了些。 福伯抬眼，严肃地瞥了富贵一眼，压低声音，“这是主人家的事情，不要多问！管好自己的嘴，干好手里的活儿，明白吗？” 富贵刚想再说话，就看到周毅的身影从薄薄的晨雾里走了出来。 他赶紧闭上嘴，迎了上去，脸上挤出恭敬的笑容，“少爷，我们今天是不是去兵部报到？” 周毅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越过富贵看向庭院深处，“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办好了吗？” 富贵脸上的笑容一僵，略显窘迫地摇了摇头，“少爷，这才一天的功夫……想要把这些人的情况都收集清楚，怕是有点困难……” “那就先不急。”周毅语气平淡，“等信息齐了再说。” 现如今的兵部尚书是洪国公，对方在接到帝皇武帝的旨意后，直接把周毅安排到了军械所，以后就有周毅全权负责。 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差事。 周毅清楚的知道，洪国公肯定不会让他那么好受，这里面多少是有猫腻的。 上任之前，他必须得把军械所的情况打听清楚。 没有足够的信息，贸然涉足，怕是会吃亏。 “少爷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质疑少爷的决定，明白吗？”旁边，福伯严肃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富贵赶紧点头如捣蒜，“少爷，福伯。我知道了。” “走，跟我去明月楼看看。”周毅笑了笑，不再多说，迈步往府外走去。 福伯赶紧低声吩咐富贵，“少爷在外面，你可得看顾好，眼睛放亮点，千万别出问题！” “福伯，就算我出问题，少爷都不会出问题吧！”富贵一脸认真地回应。 福伯先是一愣，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喃喃道：“你说的没错……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很快，两个人便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明月楼。 褚大山一看到周毅到来，第一时间便从柜台后满面堆笑地迎了下来，整张脸笑得如同绽开的菊花。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以后就是兵部郎中了！” 关于周毅任职的消息，整个魏国公府上下乃至京城都已传开。 褚大山一直想去给周毅道贺，苦于找不到机会。 换成其他人家，此时恐怕早已大摆宴席，结果周毅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下周毅亲自来到明月楼，褚大山自然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第一时间上前恭候。 周毅摆了摆手，笑着问道：“最近明月楼的生意怎么样？” 说到这件事，褚大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赶紧躬身给周毅介绍起来，“回少爷，托您的福，好得不得了！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明月楼绝对是日进斗金！光是清风酒，一天的收入就足以让其他酒楼眼红到滴血！” 他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少爷您用火锅和美酒这两样宝贝，彻底盘活了明月楼！说咱们是如今京城第一楼，这一点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少爷，您升官了，是不是得摆几桌庆贺庆贺呀？”褚大山说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搓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周毅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摆几桌？” 褚大山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才回答道：“这……这可是皇恩浩荡啊少爷！您得让其他人知道才行啊，风光风光！” “为什么要让人家知道呢？”周毅继续问道，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这样人家才能重视您，少爷，他们就不敢再轻易得罪您了呀！”褚大山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朴实的想法。 周毅听完，哈哈一笑，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现在有人敢得罪我吗？” 褚大山当时就愣在了原地，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少爷您说得太对了！是小的想岔了，糊涂了！” 以周毅现如今的圣眷和声势，就算不摆这场酒席，都没人敢小瞧于他。 周毅兴致颇高地挥了挥手，“行了，给我弄个火锅，我上楼吃去。” 褚大山自然不敢耽误，亲自跑到厨房，吆喝着手底下的人加快速度，务必先把少爷的火锅备好。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周毅点的东西便热气腾腾地上了桌。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翻滚的红汤里涮了涮，尝了一下，微微点头，“味道没什么问题。” 作为一个酒楼，味道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就在此时，褚大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额角带着细汗，“少爷！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周毅听到这个消息，刚夹起的筷子在空中顿住，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褚大山正想开口回答，身后的房门却“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太子朱世豪从外面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内侍。 “周毅，恭喜你，总算是有个实差了！”朱世豪笑容满面，声音爽朗，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周毅放下筷子，笑着站起来，依礼躬身行了一礼，“拜见太子殿下。” “不用这么客气！”太子微微摆手，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径直走到桌边，“今天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做客的，你……不会不欢迎吧？” “太子殿下是冲着火锅来的吧？小人自然是欢迎的。”周毅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瞬间警惕了起来。 眼前的太子爷，明显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周毅立马冲着旁边的褚大山吩咐道，“赶紧去把明月酒拿一坛出来！” 太子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不由得吐槽起来。 第202章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就知道周毅这种人不会做亏本生意！像明月酒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个月只有十坛？ 说到底，对方就是为了多赚钱罢了！ “听说洪国公已经给你安排了职务，怎么还不去上任报道？”太子坐下后，端起茶杯，状似随意地笑着问道。 周毅重新落座，笑了笑，语气轻松，“陛下已经准许我在家休息几天再去上任，不着急。” 看到周毅这副懒散的模样，太子朱世豪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对方怎么惫懒到如此程度？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恐怕早就开口教训了。 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点了点头，“也是，你在千机营辛苦了这么久，确实该好好歇歇。” 见对方似乎不愿深谈职务之事，周毅自然不愿去猜。 他转而招呼褚大山上酒上菜，故意东拉西扯，陪着太子聊些京城趣闻、天气冷暖。 一开始，太子还很耐心地应和着，想着多聊两句，对方肯定会主动开口询问自己的来意。 结果这一聊，就是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桌上的菜，周毅一边说一边吃，手和嘴一直都没停过。 可怜太子为了保持储君的风范，只动了寥寥几筷子。 关键是周毅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再这样聊下去，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能聊上一整天。 这一下，太子有些坐不住了。 他今天来，可不是专程陪周毅吃饭的。 “周毅，”太子放下茶杯，决定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可知洪国公为什么给你安排军械所的职务吗？” 周毅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愣住的表情，心里却暗道总算是要进入正题了。 他迷惑地摇了摇头，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这我还真不知道，殿下可否告知一二？” “军械院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一个新人进去，就算有陛下的厚爱，恐怕一时半会也是融不进去的。”朱世豪端起茶盏，缓缓开口道。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毅的反应，似乎想从对方细微的神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害怕。 可惜，周毅的脸上除了那抹惯常的微笑，再寻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这让他心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对方这是胸有成竹，还是全然不在乎？ 周毅接下来的回答，让朱世豪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太子殿下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周毅笑容依旧，语气却显得非常认真，“我和洪国公如今同朝为官，尽管有些摩擦，但他不至于拿国家大事跟我来开玩笑。” 听到周毅这番近乎天真的话语，朱世豪喉头滚动，差点忍不住要嗤笑出声。 他强压下嘴角的弧度，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朝堂之上，哪有周毅想的那么简单？ 毫不夸张地说，一旦成为政治对手，那就是你死我亡的斗争，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现在周毅跟洪国公之间摩擦频频，两人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 洪国公这个时候要是不采取点手段，整个京城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更何况洪国公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逮着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心中满是鄙夷，朱世豪脸上却迅速堆砌起凝重之色，“周毅，你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你一心为国，架不住有人为一己私欲，拿自己手中的权柄排除异己。” “太子殿下还请慎言。”周毅眉头微蹙，开口劝解道。 不管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如何，眼前这位可是太子，大乾未来的储君。 如此毫无顾忌地揣测一位重臣，属实不该。 朱世豪自知言语有失，眼下这个敏感时期，确实不宜太过直白。 他轻咳一声，顺势换了个话题，语气显得语重心长，“总之，这次你去军械所上任，绝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太子殿下为何要特意告诉我这件事情呢？”周毅沉吟了一会，故作好奇地问道，目光平静地迎向太子。 “很简单，”朱世豪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刻意挤出几分亲厚的真诚，“我不想看着你吃亏，你是长平未来的丈夫，就是我的妹夫，我们可是一家人，不帮你帮谁？” 周毅听到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若对方真把他当妹夫看待，上次在皇宫里就不会是那般咄咄逼人的姿态了。 结合对方刚才那番挑拨离间的话语，他心中了然，太子今日怕是另有所图。 “太子殿下，”周毅微微欠身，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恭敬，“实不相瞒，我对做官确实没什么兴趣，若是因此怠慢了陛下的差事，大不了辞官回家种田去。”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太子自然嗤之以鼻，断然不信。 对眼前这个周毅，他还真有些拿捏不定。 他清楚记得，当初父皇一心想让周毅直接入朝为官，结果却被对方断然拒绝，正是这个举动惹怒了父皇，才会被“发配”到千机营去历练。 现在对方又说不愿当这官，未必不是没有这种想法。 朱世豪眼神闪烁，强压下疑虑，挤出一丝笑容，温言道：“你可不能这么说！父皇对你期望甚大，你若如此岂不伤了父皇的心？” “实在是我能力不足，只能辜负陛下了。”周毅摇头晃脑，一副惫懒模样，语气诚恳却又透着股油盐不进的味道。 朱世豪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么轻易就想打退堂鼓？” 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脸上笑容不减反增，更显“真诚”，“别这样说，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太子殿下，你对我可真好。”周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随即又转为无奈，“但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信任了，我可没本事能够斗赢洪国公。” 朱世豪眼睛骤然一亮，像是终于抓住了期待已久的契机，立刻接口道：“你斗不过，但是加上我那就不一样了！” 第203章 山雨欲来 “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毅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微偏头问道。 朱世豪轻轻一笑，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自信，微微杨起下巴，“本太子监国几年，手底下自然有可用之人，只要我愿意出手相助，你在军械所的位置很快就能稳定下来，到时候你还怕什么？” “谢太子。”周毅拱手道谢，语气恭敬，心中却越发警惕。 对方一上来就抛出如此诱人的条件，那接下来索取的代价，恐怕会远超想象。 “不必言谢。”朱世豪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一派大度模样，“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周毅顺着对方的话，语气更加毕恭毕敬，“太子殿下讲得极是，我们是一家人。” “实不相瞒，”朱世豪见火候已到，不再绕弯子，图穷匕见，“最近我遇到点小麻烦，希望周毅你能伸出援手，帮衬一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周毅赶紧再次拱手，姿态放得更低，奉承中带着推脱，“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尚有难事不能完成？微臣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惶恐。” “其他事情或许你帮不上忙。”太子一脸自信地打断对方，语气斩钉截铁，“我说的这件事情，整个大乾，非你莫属！” 他向前倾身，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周毅。 周毅脸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心中已然明镜似的，对方应该是冲着钱来的。 “请太子明示。”他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继续装傻充愣，一副洗耳恭听却不明就里的模样。 太子见对方还在装糊涂，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方才的和煦笑容淡去，显露出几分不耐。 话已至此，对方还如此不识趣，让他心头涌起一阵不快。 他直接冷哼了一声，语气转冷，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本太子为你摆平军械所之事，可是要花费不少功夫的！耗费精力倒也罢了，关键是上下打点，疏通关节——这里面，是需要真金白银的！” “太子殿下是缺钱周转啊！”周毅仿佛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朱世豪紧绷的脸色才重新舒展开来，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没错！听说明月楼日进斗金，想必支应些许银钱，对你来说应无大碍，这对你往后的好处，可是难以估量的。” 他循循善诱，试图描绘一幅美好的合作前景。 “不知太子殿下需要多少？”周毅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朱世豪，轻声问道。 朱世豪轻笑一声，仿佛在谈论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不多，只需要三十万两就足够了。” 饶是周毅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时，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对方开口就是三十万两，是真没把钱当钱，把他当成了予取予求的金山！ “太子殿下。”周毅苦笑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难以置信，“您可知我这明月楼，一个月能赚多少银钱？” 朱世豪笑着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具体几何本宫并未细究，坊间皆传明月楼日进斗金，想来一个月赚个十几二十万两，应是毫无问题吧？” 他不给周毅解释的机会，直接抬手制止了对方欲言的举动，继续用充满诱惑的口吻往下说。 “你只需拿出一，两个月的利润，便可换取本太子的鼎力支持，这买卖绝对是稳赚不赔，无比划算！” 周毅听到这话，脸上神情古井无波。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瞬间凝结了一层寒冰，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眼前这位国之储君，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然跌至谷底，实在太不称职！ 开口向臣子索要钱财已是下乘，关键是上来就如此狮子大开口。 若两人交情深厚，或许他还会考虑，之前双方关系堪称恶劣，如今仅凭几句空口白话就想索要三十万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毅原以为对方最多借个几万两，已算极其贪心，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的胃口，远比他想象中更为贪婪无度。 “太子殿下。”他不再虚与委蛇，直接挺直了腰背，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这笔钱，微臣拿不出来。” 听到这个回答，朱世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面色不善地盯着周毅，一字一句地问道，“知道今天做这个选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周毅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虽轻却十分坚定。 朱世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上有洪国公，下有不听话的属下，你觉得你在兵部的日子能好过？” “好不好过，那得自己去了才知道。”周毅语气淡淡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朱世豪。 对眼前这位太子，他是真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经过这件事情。 大乾的其他人面对这位太子爷，或许会心生畏惧，周毅绝对不会这么做。 在他眼里，整个大乾能够给予他压力的只有武帝一人。 就算是武帝，真要把他逼急了，他大不了带着人远逃海外，找个不知名的海岛逍遥快活过一生。 在这种心态之下，他自然不怕得罪什么太子之类的。 对方要是态度好一些，他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要真想拿这件事情来给他找麻烦，那到时候就看谁吃亏了。 朱世豪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周毅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 “周毅！”他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在大乾得罪了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眼神阴冷地紧盯着周毅，语气中已经带上浓浓的威胁。 就在周毅想要开口回应时，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珠帘被哗啦一声掀开。 “二哥，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话音刚落，只见朱世明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04章 我又不是傻瓜 朱世明冲着太子拱了拱手，目光扫过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铜锅，脸上笑意更深，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 “大哥是冲着这明月楼的火锅过来的把？正巧小弟我也馋这一口，不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吃吧？” 看到朱世明突然出现，朱世豪的眉头立刻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语气生硬，透着明显的不悦，“想吃那你就坐下来吧！” 朱世明仿佛没察觉兄长的情绪，笑着朝周毅点点头，毫不客气地直接撩袍坐下。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拿起一副干净的碗筷，夹起一片鲜嫩的肉片，在滚沸翻腾的汤中熟练地涮了涮，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发出满足的轻叹，完全无视了旁边两人之间凝滞压抑的气氛。 吃了几口，他突然放下筷子，故作惊讶地看向对面几乎没动筷子的两人。 “大哥，周毅，你们怎么不吃？这锅底鲜香醇厚，肉也够嫩滑爽口，好吃。” 朱世豪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刚想开口敷衍，却被周毅直接抢先一步。 周毅语气平静无波。“殿下说的是，这火锅确实美味，刚才我和太子殿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吃就好。” 朱世豪听到这话，喉头猛地一哽，差点没当场吐血。 桌上这一顿好菜，基本上都是周毅刚才吃的，他光顾着说话和生闷气，根本什么都没动！ 在朱世明面前，他自然不能因为这点口舌之欲，自降身份跟周毅争论，只能暗自咬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周毅说得没错，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朱世明了然地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变，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碗筷，旁若无人地开始风卷残云般扫荡桌上的菜肴。 见对方这副没心没肺、只顾吃喝的饕餮模样，朱世豪心知肚明，今天要谈的正事，怕是彻底没戏了。 他心中郁结难平，猛地站起身，袍袖带起一阵风，“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 “大哥慢走。”朱世明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跟着站起来，脸上堆满关切的笑容，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明月楼的火锅确实不错，汤底尤其讲究，大哥日理万机更要保重身体，要不让周毅时不时给大哥送一点过去尝尝？” “不用了，你们吃吧！”朱世豪冷冷地丢下一句，狠狠地瞪了周毅一眼，拂袖而去。 周毅这个时候喊了一句，“褚大山，殿下要结账，你亲自接待。” 刚走到门口的朱世豪，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朱世明刚松了一口气，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了起来。 周毅这样做，要跟太子结仇？ 朱世豪稍微停顿一会，加快速度朝楼下走去。 “你……哎！”朱世明看着一脸笑意的周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毅一脸的不以为意，“菜够吗？要不要再加。” “大哥是来找你要钱来的吧？”朱世明苦笑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周毅笑着反问，眼神中带着玩味。 朱世明双手一摊，耸耸肩，表情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整个大乾上下谁不知道，太子爱财？你现在又是最有钱的那个，他找你恐怕只有这件事情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还没等周毅回答，他再度苦笑摆手，“根本不用猜，你肯定是直接拒绝了。” 刚才周毅敢让太子结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周毅笑了笑，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朱世明还算轻松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眉头顿时就皱紧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严肃，“你这样做，得罪了太子，这下你麻烦了。” “怎么就麻烦了？”周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我不借钱，他还会对付我不成？” “他是我大哥，我不能说他的坏话。”朱世明再次摇头，目光直视周毅，带着诚恳的告诫，“以后你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周毅听后，心里泛起一阵暖流，缓缓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朱世明，“你今天过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吃这顿火锅吧？” 朱世明闻言轻轻一笑，没有立刻回答，伸手从怀中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放到周毅面前的桌面上。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这是军械所核心人员的详细资料，每个人的信息都在这里了，希望能帮上你。” 周毅诧异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他没想到对方今天竟是专程来送这个的。 他也不客气，伸手就把那几张纸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朱世明轻笑一声，拿起酒杯晃了晃，“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新官上任，怕是会被人点上好几把火，我这个做兄弟的，总得帮着你一点。” 周毅闻言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笑着点点头，将那几张纸小心收好，“那可真的要谢谢你了，看来我可以提前去军械所上任了。” 朱世明点点头，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认真，开始出谋划策，“我觉得你上任之前，可以再去找父皇要一道旨意。” 周毅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是说让我去找陛下要军械所的人事任命权？” “没错！”朱世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赞赏，没料到周毅反应如此之快。 “只要有了这个任命权在手，洪国公就算想暗中使绊子，他的手都伸不进军械所，你就能真正掌控局面。”他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周毅心中暗笑，他前世在电视小说里看的那些权谋剧，不是白看的。 他面上只是翻了个白眼，随口敷衍道：“我又不是傻瓜。” 他直接把东西收进怀里，拿起酒壶给朱世明和自己都满上，豪爽地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承你这么大情，我们喝点酒！” 第205章 金牌 朱世明见周毅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提醒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相信在军械所这件事情上，周毅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换成以前那个莽撞的周毅，他可能会有诸多的担心，经过这么多事情的历练，他相信周毅已经脱胎换骨，面对军械所这种龙潭虎穴，应付起来应该自有章法。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一直喝到都有些微醺，脸上泛起红晕，这才起身离开明月楼。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明月高悬。 大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息。 周毅站在明月楼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往前走，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幅繁华喧闹的景象。 “少爷，怎么了？”跟在身后的富贵见状，立刻紧张地凑上前一步，警惕地扫视四周。 周毅笑着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流连在街景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与迷离，“没事，富贵，我就是想好好看看这里。” 富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说话，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退后半步，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感受着晚风拂面，看着一张张鲜活生动的面孔，周毅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真实。 一直以来，他的心底深处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匆匆过客，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异乡人。 今天看着这万家灯火，感受着与朱世明、富贵等人的牵绊，他心里的那层迷雾仿佛被拨开了。 或许他不应该再如此纠结身份，他跟这里的很多人，已经有了割舍不断的联系。 也许，是时候彻彻底底地融入这个地方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念头通达，豁然开朗。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那些关于身份、归属的烦恼和疏离感，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般消散无踪。 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就应该好好享受这个过程，活出自己想要的日子！ “富贵，回家！”周毅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迈开步子，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踱去。 富贵看着少爷挺拔而放松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不自觉地咧开，露出了憨厚又欣慰的笑容。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由内而外的轻松和豁达，只属于前段时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那个熟悉的少爷，好像真的回来了。 有了朱世明的鼎力相助，周毅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进宫面圣。 军械所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了。 皇宫大门。 岳远航身姿笔挺地站在宫门旁，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空旷的广场。 他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显得有些空洞。 说实话，他的志向一向是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冲锋陷阵，而不是在这深宫大院内站岗值守。 这里安全是安全，清闲也清闲，但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每日重复的站岗，让他感到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憋闷。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道散漫的身影突然朝着宫门方向缓缓走来。 岳远航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这里可是皇宫大门，戒备森严，普通人谁敢随意接近？ 等那道人影走近，岳远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来人竟然是周毅。 只见周毅步履从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随意散步至此，与这肃穆宫门格格不入。 “来人止步！赶紧离开，宫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岳远航立刻上前一步，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把，厉声喝道。 周毅在离宫门数步之遥处停下脚步，脸上那抹散漫的笑意依旧挂着，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警惕而凌厉的眼神，神情轻松的就好像是要回家。 他看了一眼岳远航，上次跟对方在皇宫里见过一面，他还有些印象。 “我要进宫见陛下。”他直接拱了拱手，语气笃定。 岳远航听到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毅，“你以为皇宫是你家？想进就进？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那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走！” 他挺直腰板，手按在刀柄上，姿态强硬。 周毅圣眷在身，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身为宫内的侍卫大臣，保证皇宫的安全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不管皇帝如何宠信，陛下没有明旨，对方就不得入宫。 按理说对方是朝廷命官，进宫上朝是没问题的。 关键此时早朝已经开始，周毅又没到兵部报到，自然是不能入内的。 周毅笑了笑，对方职责所在，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伸手进怀里，准备把武帝给的金牌拿出来。 见到周毅这个举动，岳远航脸色骤变，眼中精光一闪，“锵啷”一声，寒光闪烁，佩刀已出鞘半截，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此时，周毅已将那块深蓝色生金打造、沉甸甸的白金牌亮了出来，握在手里，对着岳远航摇了摇，“你看看，这是什么？” 金牌在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威严的光芒。 在看到金牌的一瞬间，岳远航脸上的厉色瞬间化为惊愕与惶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下万岁！” 这一面金牌，其他人或许不太清楚，他作为侍卫统领自然心知肚明。 毫不夸张地说，这块金牌在他们眼中只代表四个字——如朕亲临！ 周毅握在手上，他是一点都不敢放肆。 跪下时，他心中翻涌的全是难以抑制的羡慕和嫉妒，没想到陛下将此物都赐给了周毅。 旁边的侍卫们见此情形，立刻“哗啦”一声，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动作整齐划一。 这阵仗倒是吓了周毅一跳，他轻咳一声，将金牌郑重地收进怀里，“咳。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岳远航这才铁青着脸站起来，强压着心中的屈辱感，冲着旁边一个侍卫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带他进去。” 他自然不愿再面对周毅，方才丢了面子，更不会亲自带路。 很快，周毅就在侍卫引领下，穿过了森严的宫门和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上书房的殿阁之外。 这里已有几道人影在廊下或坐或立地等候着了，可以说都是老熟人。 第206章 讨权？ 首当其冲的便是洪国公，他面色沉静如水，身形挺拔地站在最前，如同磐石般稳固。 其身后，曹国公以及几位文武重臣，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气氛肃穆，唯独不见齐国公的身影。 周毅心中了然，此刻在御书房内与陛下议事的，想必正是齐国公了。 周毅的身影甫一出现，洪国公等人脸色俱是一变，眼神中瞬间掠过惊疑与毫不掩饰的不悦。 “这小子怎么来了？”洪国公紧锁眉头，压低了声音咕哝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排斥。 倚在朱漆大门旁闭目养神的吕培盛被这细微动静惊扰，缓缓掀开眼皮。 待看清来者是周毅，他那张素来带着几分恭谨刻板的面孔，霎时堆满了近热情笑容，忙不迭地快步迎上前去，深深一躬道：“魏国公来了！陛下此刻正与齐国公商议要事，还请魏国公在外稍候片刻。” 旁人不知周毅手持御赐金牌之事，他身为陛下心腹近侍，而且金牌还是他送的，周毅出现在此，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吕公公！”洪国公见状，浓眉紧锁，忍不住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地质问道，目光如利刃般逼视着周毅，“皇宫内院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吕培盛公公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周毅抢先一步。 周毅悠然转身，面向洪国公，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洪国公此言差矣，我乃朝廷钦命的四品命官，怎就成了闲杂人等，不能入此地了？” “哼！”洪国公重重地冷哼一声，脸上鄙夷之色更浓，不屑地扫了周毅一眼，转头对吕培盛公公厉声催促，“吕公公！你还愣着作甚？此人擅闯禁地，目无尊卑，还不速速叫人将他拿下治罪！” 周毅不慌不忙，笑眯眯地瞧着洪国公那铁青的脸色，慢条斯理地将手探入怀中。 “洪国公息怒，何必动此雷霆之怒？”他语调平缓，带着一丝戏谑，“要不……您先瞧瞧，这是何物？” 话音未落，那块象征着无上皇权，上面镶嵌着生金的御赐金牌，稳稳托在他掌心。 金牌甫一亮出，如同平地惊雷！ 廊下几位准备看好戏的大臣，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慌不迭地起身离座，伴随着“噗通”、“噗通”几声闷响，瞬间跪倒一片。 众人额头紧紧贴着冰凉光洁的金砖地面，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抬头仰视。 洪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阵红一阵白，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让他当面跪拜周毅，那是万万不能！ 然而金牌代表的乃是武帝亲临，他若稍有怠慢不敬，便是犯下了滔天的不敬之罪！ 他咬紧牙关，腮帮肌肉紧绷如铁，膝盖微微发颤，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屈膝与否的念头激烈交锋。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轻响，御书房的雕花木门从内缓缓开启。 齐国公面色沉稳，踱着方步从容而出。 他甫一踏出门槛，便瞧见廊下站着的周毅和跪伏于地、黑压压一片的朝中重臣，不由得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门内，正准备稍作歇息的武帝，同样瞥见了门外这幅奇特的景象。 他先是愕然，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赐予周毅金牌本是为其进宫奏事行个方便，没成想这小子竟拿来如此狐假虎威，端的是气人又好笑。 “周毅！你给我滚进来！其他人……都候着！”武帝带着笑意的斥骂声从书房内传出，声音洪亮如钟，隐隐有纵容的意味。 原本因震慑众人而一脸得意、神采飞扬的周毅，在听到武帝声音的刹那，登时像被针尖扎破了的气球，笑容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无比恭敬、无比老实的模样。 他迅速将金牌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动作带着几分诚惶诚恐，低眉顺眼地躬着身子，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跪在地上的洪国公、曹国公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那名为嫉妒的火焰，如同被浇了滚油般，“腾”地一下燃烧得更加炽烈。 遍观整个大乾，能得陛下如此深恩厚宠，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者，恐怕当真唯有周毅一人而已！ 随着沉重的书房大门“哐当”一声严丝合缝地关闭，彻底隔绝了洪国公等人复杂难明的视线。 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静静弥漫。 周毅立刻趋步上前，在御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微臣拜见陛下。” 武帝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周毅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起来吧！朕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去兵部报到？这是怎么回事？” 周毅站直身体，坦然道：“陛下明鉴，微臣在兵部毫无根基，若贸然前去，怕是要被人欺负，此番面圣并非为推诿，而是斗胆想向陛下讨要一些权柄。” 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公公听到这话，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挑，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暗道周毅这家伙，胆子可真够肥的，竟敢如此直白地向皇帝陛下索要权力！ 放眼整个大乾上下，谁敢？ 武帝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宽阔的书房内回荡。 周毅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能让他感到意外和一丝新鲜。 “讨权？”武帝笑罢，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毅，眼中带着探究，“你现在不是已然负责整个军械所了吗？这个权力还不够？说说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完他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周毅的答案。 周毅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态认真而坚定，“陛下，臣要的是军械所的任命之权，上至官员升迁调任，下至小吏的选用去留，必须皆由臣一言而决，唯臣之命是从才行。” “大胆周毅！”吕培盛听得心惊胆战，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尖声呵斥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若这些官员眼中只有你，没有陛下，那还了得？此乃僭越！” 第207章 你确认这个方案能行 “退下！”武帝挥了挥手，脸上已无甚表情，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吕培盛立刻噤声，躬身退后。 武帝的目光重新锁定周毅，“就凭你刚才那个怕被人欺负的理由？似乎不够充分。” 周毅显然早有准备，他再次拱手，神情恳切，“陛下，实不相瞒，微臣想在军械所进行一项实验。” “什么实验？”武帝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坐直了些，追问道。 周毅侃侃而谈，“微臣这些天虽未去兵部，对兵部的一些大体情况已做了解。 在臣看来，兵部乃至其下辖诸司，许多地方程序过于繁琐复杂，层层叠叠，无形中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效率低下。 臣欲以军械所为试点，进行一场改革试验，主旨在于精简机构，革除冗余环节，以大幅提升运转效率，最终达到节省国库开支之目的。” 此言一出，武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想到周毅胆子竟如此之大，刚上任就敢跟他谈论这等涉及体制变动的大事！ 吕培盛在一旁听得脸都有些发白了，心中惊呼，周毅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 在一个权力高度集中，乾纲独断的皇帝面前直言“改革”，这带来的影响可是非常深重，甚至可能引来滔天巨浪！ “改革？措施何在？”武帝沉吟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目光炯炯有神，如同实质般刺向周毅。 周毅不慌不忙，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双手奉上，“陛下，微臣所思所想，尽皆详述于此奏折之上，请陛下御览。” “赶紧呈上来！”武帝立刻挥手，语气中带着急切。 吕培盛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到周毅身前，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份奏折，小跑着呈递到武帝手中。 武帝接过奏折，展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指着上面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周毅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老实承认，“陛下恕罪，实不相瞒，这是微臣请人代笔誊写的。” “身为朝廷命官，呈给朕的奏折竟叫他人代写？成何体统！”武帝板起脸呵斥了一句，“回去给朕好好练字！” 他语气严厉，却并无深责之意。 训斥完，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奏折内容上。 待他看完前面几段，眼中精光骤然闪烁，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直接“啪”地将奏折合上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周毅：“这真是你写的？” 周毅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几分邀功般的得意神情，“陛下明鉴，千真万确！微臣可是耗费了好几天心血，殚精竭虑才琢磨出来的！” 武帝沉默的看着周毅，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之所以改革军械所，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写在了奏折最后面。”周毅见武帝如今不准备继续翻阅，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武帝心头突然一震，暗忖这小子又要搞什么？ 想到这里，他快速打开奏折，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完上面的描述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神色大变，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你说的这可都是真的？” 吕培盛侍立一旁，此刻心中充满了好奇，周毅在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武帝惊讶到这个地步？ 周毅正想开口详细解释，旁边的武帝却抬手制止道：“你先别说！” 他转向吕培盛，语气不容置疑，“吕培盛，你们下去！” “遵命，陛下！”吕培盛自然不敢有丝毫耽误，赶紧冲着书房里侍立的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立刻躬身垂首，鱼贯而出，动作迅捷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突然打开，等候在外的大臣们连忙抬头望去，本以为下一个该轮到自己觐见了。 没想到，却是吕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出来了，他们行色匆匆，出来后又迅速把门关上了。 “吕公公，这是何意？”洪国公立马上前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一般来说，武帝与齐国公商议完要事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周毅半路插队已让他颇为不快，如今吕培盛又带着人跑出来，这情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吕培盛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恭谨，“陛下有要事与周大人单独商议，咱家都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有什么事情重要到只能让武帝和周毅两人知道？ 此时书房内，周毅已经开始给武帝详细讲解他的构想。 “陛下，现如今我大乾的鸟铳，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其实已近巅峰，想要再行改进，提升空间其实非常有限，臣想了个其他的法子。” 作为一个特种兵，周毅对各种武器机械的发展历程自然非常熟悉。 他深知大乾这种鸟铳，最好的改进方式就是增加射击密度。 现在的鸟铳每一次装填弹药太过耽误时间，这就导致火铳的使用频率太低，实用性不足。 他所设计的新款火铳，名为十眼铳。 每次可以预先装填好十发铅弹，使用时只需扳动机关依次激发，一口气便能打出十发！ 相比于现在的老式鸟铳，射击速度绝对是天壤之别，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总结道：“如此一来，若我大乾精锐每人配备这样一杆十眼铳，临阵之际，一口气十连发，绝对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听完周毅的讲解，武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恐怖的景象。 装备了十眼铳的千机营，能在极短时间内倾泻出暴雨般的弹丸，那战斗力将会达到何等骇人的地步！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沉声问道：“你确认这个方案能行？” 周毅笃定地点了点头，“回陛下，臣已在家中制作了原型，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拿出成品，届时定当第一时间呈献给陛下御览！” 武帝双手激动地捏紧了御座的扶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万万没想到，周毅还未正式上任，就给他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惊喜！ 第208章 气氛降至冰点 若真能拥有这般利器，大乾在面对草原上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时，何须再像以往那般吃力？ 想清楚其中关窍，武帝不再犹豫，冲着门外朗声喊道：“吕培盛！给我进来！” 他刻意提高了声调，确保门外等候的国公们都能听清。 正在门外闭目养神的吕培盛听到召唤，立刻推门而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赶紧给我拟旨！”武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即日起，军械所一应事务，全权归周毅一人统管！无论何人，不得再行插手！”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齐国公等人神色各异，这个消息太意外了。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周毅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武帝同意给予如此大的独立权限？ 洪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原本以为周毅进了兵部，自己有的是法子拿捏对付。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釜底抽薪，直接找武帝要走了整个军械所！ 这意味着军械所从此独立于兵部之外，就算他是位高权重的洪国公，手都伸不进去了！ 此事若传扬出去，他怕是要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 即使此刻，他已能感受到几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嘲弄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 若非武帝就在书房内，恐怕早有人要忍不住嗤笑出声了。 “是，陛下！”吕培盛不敢有丝毫耽误，立刻伏案疾书，将武帝的话转写成圣旨，恭敬地呈上。 武帝看了一眼后，拿起过玉玺重重地盖上。 “周毅。”武帝将圣旨郑重地交给周毅，目光深邃，“军械所朕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周毅立刻撩袍跪地，双手接过圣旨，声音沉稳有力，“陛下放心！臣必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自从那天林书兰和朱微珍对他表露心迹之后，周毅的心态已然发生了转变。 从前，他只想做个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富家翁。 可如今林书兰和朱微珍的情意，他无法辜负。 想要同时达成护住两人的心愿，需要的已不仅仅是钱财。 他必须拥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下不世功勋，让武帝不得不赏！ 待到那时，他再向武帝提出那个请求…… 换做其他皇帝，他或许会担心功高震主。 眼前的武帝，是一位心胸宽广，雄才大略的君主。 他相信，这样的一位帝王，容得下一个有功之臣。 周毅拿到圣旨后，目不斜视，径直离开了御书房。 武帝望着对方挺拔离去的背影， 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示意吕培盛将门外等候的其他人一一叫了进来。 拿着刚到手的圣旨，周毅当天就直奔兵部上任。 原本还等着看周毅如何在兵部“碰壁”笑话的兵部众人，此刻全都哑口无言。 谁都没想到，周毅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兵部辖下最核心、最要害的军械所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下洪国公就算想使什么绊子，恐怕都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了。 在兵部象征性地报了道之后，周毅片刻不停，直接策马赶往军械所。 军械所名义上隶属兵部，其核心工坊却设在城外。 原因很简单，里面涉及大量火药等危险品，自然不能放在京城之内。 周毅快马加鞭，带着刘老七很快便出现在军械所前。 那扇厚重铸铁大门前，静静的矗立在哪里，门口站着两个士兵。 此刻，关于他与武帝在御书房的密谈以及圣旨的消息，还未传到这里。 他一出现，门口守卫的士兵立刻上前，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周毅高踞马背之上，身形纹丝未动，只是冷峻的目光扫过眼前戒备森严的大门。 刘老七立刻上前一步，扬声喝道：“军械所新任监正，执事郎中周毅周大人今日上任！还不速速让开！” 听到周毅二字，门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士兵走上前，语气极其强硬，带着轻蔑：“周大人不好意思，我们兄弟俩没接到什么通知！你们……” 啪！ 一道鞭影如同毒蛇般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抽在了对方脸上！是周毅出手了！ “啊——！”那士兵捂着脸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刘老七立刻大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陛下钦点我家少爷执掌军械所，尔等竟敢说不知道？都给我滚开！” 另一个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凶光毕露，伸手就去拔腰间的佩刀，同时扯着嗓子向门内嘶喊：“来人啊！有人硬闯军械所！给我拿下！”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军械所的人敢这么做。 他眼神锐利如刀，心中已然明了，洪国公这是恨极了他，才会纵容甚至指使手底下的人如此放肆。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周毅，恐怕早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了。 话音刚落，大门口突然涌出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士兵，刀锋已然出鞘，寒光闪闪，瞬间将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周毅看到这一幕，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寒芒在眸底一闪而逝。 这副架势，可不像平日的守卫，倒像是专门在此设伏，等着他自投罗网。 刘老七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他反应极快，立刻翻身下马，“锃”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周毅身前。 他肌肉紧绷，警惕地盯着围上来的士兵。 从庄子出来后，福伯就给了他一个死命令：必须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少爷。 对此，刘老七心中没有任何犹疑。 若非老魏国公当年收留，他们一家人早已流离失所，冻毙街头。 为了报答魏国公的活命之恩，他就算把这条命还给对方，那都是天经地义！ 冲出来的士兵动作迅捷，呼啦一下就把周毅和刘老七紧紧围在了中间。 刀尖相向，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重压之下，周毅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得近乎冷漠，反而沉声喝道：“叫你们的长官出来！” 第209章 静观其变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军械所？这可是军事重地！按律例方式，给我拿下！”刚才被抽了一马鞭的士兵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怨毒地盯着周毅，大声呵斥道。 那些士兵一副要冲上前拿人的架势，周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动作沉稳，不疾不徐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高高举起，声音清晰而冷冽，“看清楚，这是圣旨！” 军械所的士兵们看清那明黄的卷轴和隐约可见的龙纹，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脸色剧变，手中兵刃“哐啷啷”纷纷垂下，膝盖一软，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众人在心里暗骂，之前可没有人告诉他们，周毅会带着圣旨前来！ “原来是大人驾到！下官有眼无珠，未能远迎，恕罪！恕罪！”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厚重的门内传了出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周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微微侧首，目光淡然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面皮白净无须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从里面小跑出来。 对方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看起来极为和煦热情，一边跑一边拱手作揖。 然而，周毅锐利的目光却轻易穿透了那层虚假的笑意，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冰冷与算计。 如果记忆无误，这位应该就是郡县军械所如今的负责人——黄英宇。 对方官居五品，乃是整个军械所的最高长官。 “来者何人？”周毅心中早已洞悉对方身份，面上却故意装作不知，带着审视的意味，冲着对方问道。 黄英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更盛几分，他赶紧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下官黄英宇，拜见周大人！” 周毅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士兵，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这群士兵，持械围堵本官，该当何罪？” 跪在地上的那些士兵听到这话，身体都是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其中不少人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惶恐地看向黄英宇，眼中全是哀求与绝望。 黄英宇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赶紧又拱了拱手，“大人息怒！不知者不罪啊！他们这般行事，也是为了军械所的安全着想，职责所在，情有可原。 若是大人因此重责，怕是……怕是要寒了众将士的心，有失人心啊！” “哦？”周毅眉梢微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这么说，这件事情反倒是本官做错了？” 黄英宇心头一跳，连忙躬身道：“大人误会了！下官绝无此意！大人自然无错，但这群士兵，同样并未做错。” 他言辞恳切，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公正不过的事实。 “照你的意思，”周毅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黄英宇，“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黄英宇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圆滑的笑容，再次拱手，“大人明鉴！大人乃是陛下钦点来军械所督办要务的，肩负重任，何必与这些当值的粗人过多计较，徒耗精神呢？” 他说完，心中暗自冷笑一声，笃定以周毅这般年轻气盛，初来乍到就受此折辱，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要周毅揪住此事不放，他就有文章可做。 周毅上任军械所的第一天，就落得个与手下军士斤斤计较的名声，传扬出去，往后在这军械所立足可就难了。 周毅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黄大人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噤若寒蝉的士兵，“不知者不罪，今天本官就不怪罪你们了，都起来退下吧！” 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黄英宇脸上那精心维持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这个看似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情，完全不像预料中那般冲动！ 这反应，让他蓄谋已久的后招瞬间落空。 “黄大人，”周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去把军械所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叫过来议事厅。” 黄英宇的目光下意识地瞥过周毅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喉咙滚动了一下，心中涌起强烈的抗拒和反驳的冲动。 最终，所有的不甘都只能强行压下。 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恭敬，点点头，“下官遵命。” 周毅不再看他，潇洒下马，在刘老七警惕的护卫和众士兵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军械所那略显阴森肃穆的大门。 穿过前庭，他直接步入主厅。 厅内陈设简单，透着武备之地的冷硬。 周毅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身体微微后靠，直接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刚才门口那场剑拔弩张的冲突从未发生。 黄英宇这副推三阻四、阳奉阴违的架势，周毅心知肚明。 等到所有人集合，必定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与其站在这里空耗心神，不如先休息片刻，养精蓄锐，静观其变。 周毅猜得果然没有错，时间一点点流逝，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黄英宇依旧杳无音信，厅外寂然无声。 此时周毅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不见丝毫焦躁。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沉重的脚步声才终于从厅外响起。 黄英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五个神色各异，穿着五品以上官服的官员。 一进门，黄英宇脸上立刻又堆满了那标志性的、带着歉意和讨好的笑容。 “周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时辰各处都在忙着手头的公务，召集人花了点时间，让大人久等了，下官惶恐！” “人都到齐了吗？”周毅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看到周毅这副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黄英宇心中那股憋闷的不爽再次翻涌上来。 眼下他只能强压下去，再次恭敬地拱手回答道：“回禀大人，还有几位恰好因公务去其他衙门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实在赶不回来，剩下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已经在此了。” 第210章 痴人说梦 周毅听到后直接站起来，身形挺拔如松，脸上并未因这件事情显露出丝毫怒气，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了厅内众人一眼，眼神沉静而锐利，仿佛要将每个人的心思看穿。 众人被他目光扫过，皆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片刻后，他才慢慢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本官承蒙皇上厚恩，现如今掌管军械院，以后各位大人可得好好配合。” 面对这一番套话，黄英宇等人自然是连忙拱手，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异口同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见这些人都这么说，周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直接道：“眼下我刚来到军械院，第一个命令即将下达，希望各位大人能够配合。” “魏国公有何吩咐，直接说便是，我等自然是不敢怠慢的。”黄英宇一上来就抢先表明了态度，语气看似恭顺，眼神却透着精明。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和：“是极，是极。” 从黄英宇那微微扬起的眉梢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轻蔑，分明看得出，他根本没把周毅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说到底，整个军械院上下对于周毅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阳奉阴违。 看着这些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干脆，周毅心里无声地冷笑了一声，眼底寒光微凝。 等会儿这些人要是知道了他的命令，怕是会闹上天了。 “本官感谢各位如此鼎力支持，”他轻笑一声，语气平和，“在此之前，我想知道现如今军械院上上下下一共有多少人？” 在这件事情上面，黄英宇似乎早有准备，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扯了扯，直接从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花名册，双手恭敬地递给了周毅。 “军械院上下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还请您过目。” 周毅顺势接过来，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看了几页，微微点点头合上册子。 “看样子黄大人对于工作，真的是准备充足。” 得到周毅的夸奖，黄英宇脸上毫无波澜，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大人，这都是我等份内之事，应该做的。” 周毅笑着将花名册轻轻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诸位同僚，你们可得向黄大人学习，接下来我的这个命令，都得按照这么一种标准执行下去。” 听到这里，不少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彼此交换着疑惑的眼神，都很好奇这位新来的魏国公，到任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到底是什么？ 见众人沉默不语，目光闪烁，周毅自顾自地往下说，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议事厅中回荡。 “军械院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最少要裁撤两成的人，你们各自下去商量一下，明天把名单给到我。” 此话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议事厅内瞬间炸开了锅，引起轩然大波！ 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想到，周毅来到军械院的第一天，给他们的下马威竟然是要直接动刀子，精简人手！ 黄英宇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变得极为难看，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跨前一步，拱手急切道：“大人！万万不可！现在军械院事务繁杂，人手本就捉襟见肘，人手是严重不足的！” 周毅剑眉微挑，目光如电般射向黄英宇，带着一丝玩味，“这么说，你认为本官的决定是错的？” 话已至此，黄英宇索性不再客气，挺直了腰板，脸上那点虚伪的恭敬也彻底消失，带着质问的口吻道：“大人初到军械院，对院中事务都还不甚熟悉，直接就要求精简人员，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其他人见黄英宇带头冲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一步，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言语之中，无不在指责周毅胡乱插手，不懂实务，断言此举必定会严重影响军械院的正常运转，乃至贻误军机。 周毅冷眼看着这些人如此卖力地表演，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他干脆直接坐回主位的太师椅上，身体放松地往后一靠，单手悠闲地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静静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上蹿下跳的猴子。 一开始，黄英宇等人情绪激昂，唾沫横飞，嘴里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危言耸听的后果就没有停过。 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阵后，却发现周毅稳坐原地，脸色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得仿佛古井寒潭，不起一丝涟漪。 这份异常的镇定与沉默，让他们渐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后续的话语竟有些说不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瞬之间，所有的目光都带着询问和依赖，再次聚焦到了黄英宇身上。 黄英宇深吸一口气，迎着周毅平静的目光，硬着头皮，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周大人，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执意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我只能上报洪国公，上报陛下！要求换一个人来管理军械院！” “当然没有问题。”周毅闻言，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几分，甚至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是你的自由。” 话锋一转，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我的命令执行下去。” “周毅！”黄英宇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他死死盯着周毅，“难道你真的要让军械院上下都怨声载道吗？到时候人心惶惶，一旦影响了军械供应，大人，您的罪责可就大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试图用后果来逼迫周毅退缩。 周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不屑。 这群人抱团反抗、沆瀣一气的情况来看，军械院基本上是铁桶一片了。 他想要凭借常规的手段来整顿这里，基本上是痴人说梦，不太可能。 重病就得用猛药！想要顺利、快速地真正掌管军械院，他今天就非得直接放出大招不可。 第211章 接触不到的秘密 “你们……说完了没有？”周毅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声音沉凝，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黄英宇身后那些刚刚还群情激愤的人，被这骤然爆发的威势所慑，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闭上了嘴巴，大气不敢出。 周毅刚才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固然过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魏国公，身份尊贵。 他们若是真把对方得罪死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作为洪国公的坚定支持者，黄英宇自恃有靠山，心中闪过一丝忌惮，面上却强撑着，不肯示弱。 “周大人。”他再次拱了拱手，语气放缓，依旧坚持己见，“这件事情，下官觉得您还是过于唐突了，精简人员兹事体大，恐怕还是需要先和洪国公商议一下才行。” 他搬出了最后的底牌，试图用洪国公来压周毅。 周毅眼神骤然一寒，冷冷地盯了黄英宇一眼。 他并未直接回应黄英宇，对着旁边侍立刘老七招了招手。 刘老七心领神会，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蓝皮薄册子，恭敬地双手递到了周毅手中。 周毅接过后，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看了几页，仿佛只是确认一下内容。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手臂猛地一扬，狠狠地将那本子摔在了猝不及防的黄英宇脸上！ 册子砸中黄英宇面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即跌落在地。 “你自己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周毅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雷霆之怒。 黄英宇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砸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周毅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对待他！ 脸上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是被当众践踏的尊严。 他整个人气得浑身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指着周毅的手指都在哆嗦。 “周毅！你为何用这等下作手段羞辱本官？！”他目眦欲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周毅缓缓地重新坐回太师椅，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并非他所为。 他端起旁边案几上温热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劝你把上面的东西看完，再来跟我说话。” 黄英宇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喷火似地瞪着周毅，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周毅那冰冷平静的眼神和地上的蓝皮册子，又像无形的枷锁捆住了他。 僵持了片刻，他终于强压下滔天的怒火，极度屈辱地弯下腰，颤抖着手，将那本子捡了起来。 他抬起头，狠狠地剜了周毅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这才带着不甘翻开本子。 仅仅看到第一页的内容，黄英宇的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额头上瞬间沁出了豆大的冷汗，沿着他因惊恐而扭曲的脸颊滚落下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周毅，瞳孔剧烈收缩，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恐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他心中惊涛骇浪：如此隐秘的事情，对方是如何知晓，又记录得如此详尽的？ 周毅依旧气定神闲，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又轻轻啜了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他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问，“黄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大人！这……这纯粹就是污蔑！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黄英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声音因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慌张地向前踉跄了两步，手指胡乱地指着本子上的内容，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周大人！这东西你从何而来？绝对是有奸人！是有人蓄意要陷害本官！您要明察啊！” 周毅轻轻嗤笑了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别着急否认，你把这些本子上的东西，给其他大人们也看一看。” 黄英宇如遭雷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死地盯着周毅，眼神中交织着恐惧、愤怒和绝望。 他身体晃了晃，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噗通”一声，颓然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那本蓝皮册子，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旁边几个离得近的官员，原本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 待看到黄英宇看完册子后，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坐在地，面无人色，汗如浆出的惨状时，全都吓傻了！ 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周毅给的那本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 能让平日里不可一世、仗着洪国公撑腰而嚣张跋扈的黄英宇，落到如此失魂落魄的地步？ “各位大人，自行查看吧！”周毅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厅内落针可闻，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钟雨泽看着前面的黄英宇，壮着胆子弯腰捡起了那本仿佛带着诅咒的蓝皮册子。 他弯腰时，惊恐地发现，此时瘫坐在地上的黄英宇，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嘴唇不住地哆嗦，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神空洞涣散，仿佛刚刚经历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这一切，都源于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钟雨泽强忍着精神，打开了手上的账本。 等看完第一页后，脸上全是恐惧。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围拢上来一起围观。 看完之后，所有人都是同一副表情，都被吓坏了。 他们抬起头相互对视着，眼中除了深深的恐惧，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诸位大人，我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没有错吧？”周毅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账本是朱世明给他的，记载的都是黄英宇等人做下的那些龌龊事。 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接触不到的秘密。 对朱世明而言，要弄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第212章 表忠心 军械所这个地方位置比较重要，独立于其他部门之外，平日里没什么人敢插手过问。 再加上此事牵涉洪国公，更是没人敢去碰了。 周毅今天必须以雷霆手段尽快整顿军械所，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看到所有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周毅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群蛀虫。 “诸位大人可有什么好说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烛火在他身后跳动，映着他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脸。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扑通一声，钟雨泽第一个跪了下来，声音发颤，“大人！这件事情我是被逼的，全是黄英宇指使的啊！” 其他人听到后，并未生出任何鄙视的想法，而是有样学样，纷纷跪了下来，争先恐后地把责任全部推到了黄英宇身上。 黄英宇原本就非常害怕，听到这些话，顿时愤怒地涨红了脸，指着众人嘶吼，“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之前分钱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人！只要您吩咐，小的现在立刻回去，就把精简人员的名单给您呈上来，望大人饶小的一命！”钟雨泽抢先磕头道。 “小的愿意把黄英宇之前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部供出，还请大人饶小的一次！”另一个紧跟着哀求。 此时此刻，自然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众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机拼命争取。 黄英宇听着这些背刺的话语，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颤发抖，他知道这是众叛亲离了。 不管他怎么做，恐怕都只有一个下场。 唯一能让他想到的生路，那就是洪国公！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收拾了一下濒临崩溃的心情，冷冷地盯住周毅，带着最后一丝倔强道：“我要面见洪国公！亲自汇报这件事情！” 他咬着牙，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周毅你想要在军械所一手遮天，得看洪国公答应不答应！” 周毅闻言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他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谁来帮我念圣旨？” 话音未落，跪着的钟雨泽突然像弹簧般蹦起来，猛地冲到周毅身边，急切地躬身道：“大人！让小的来！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周毅那个本子上记载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他们都有份参与！ 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在周毅这里博取一丝好感，或许能换得一条生路。 看到钟雨泽如此快速地倒戈，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心里都懊悔不迭，暗骂自己为何刚才不第一个冲上去呢？ 此时钟雨泽已经展开圣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上瞬间布满了狂喜和庆幸——他赌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将圣旨上的内容一五一地高声宣读出来。 听完圣旨内容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随即又涌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刚才站在了周毅这一边，简直是太明智了！ 就冲着这份圣旨，黄英宇已经彻底没有翻盘的胜算了。 想到这里，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怜悯看向面如死灰的黄英宇。 黄英宇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直接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这次，就算他把洪国公找来，恐怕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圣旨如山，洪国公都保不住他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周毅前倾身体，声音陡然转厉，“赶紧把黄英宇拿下！” 钟雨泽立刻心领神会，冲着门外厉声喊道：“来人？把黄英宇给我拿下！” 立刻就有好几个士兵应声冲了进来，直接上前把瘫软的黄英宇拖拽起来，押了出去。 黄英宇被押走后，在场所有人依旧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房间死寂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生死此刻都悬于周毅一念之间。 周毅脸上的厉色褪去，又恢复了那种带着笑意的从容。 他对着钟雨泽勾了勾手指头，“把本子还给我。” 钟雨泽自然不敢有丝毫耽误，赶紧双手捧着那要命的账本，恭敬地递了过去。 “今天你们做的都不错。”周毅接过账本，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以后要是都能听我的话，今天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说完，他径直走到旁边的烛台前，毫不犹豫地将账本凑到跳跃的火焰上。 纸张迅速卷曲、焦黑、燃起明亮的火焰。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那本记载着他们罪证的册子化为灰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一口气，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以后下官必定以魏国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钟雨泽。 其他人心里再次暗骂自己一句，怎么又落后一步？ 有了钟雨泽的带头，众人纷纷争先恐后地站出来表忠心，言辞恳切，赌咒发誓。 希望能在周毅面前留下好印象，接下来定会好好表现。 “行了！”周毅挥了挥手，打断这些人的效忠宣言，“你们都去把人员名单给我弄出来。” “记住，一定要快，明天之前我要看到这些名单。” 众人自然不敢耽误，纷纷点头如捣蒜，赶紧躬身退下，各自忙碌去了。 钟雨泽眼珠子精明地一转，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众人最后。 等其他人全部走远后，他突然又折返回来。 周毅似乎早有所料，看到对方的举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钟大人，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单独汇报？” “魏国公明察秋毫！”钟雨泽立马奉上一记马屁，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下官确实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魏国公私下禀报。” “说来听听。”周毅端起旁边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开浮沫，淡淡地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钟雨泽脸上，带着审视。 钟雨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周毅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回国公爷的话，现如今的军械所情况非常复杂，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账目有很多的问题。” 第213章 有要事相商 说完钟雨泽顿了一下，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毅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如常，才继续压低声音道：“国公爷若想真正掌控军械所，这一点至关重要，否则恐怕会替别人背了黑锅啊！” 他语气恳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周毅端坐于紫檀木圈椅中，，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被深沉的平静取代。 军械所的账目问题他自然清楚，在这一点上，朱世明特别提醒过他。 钟雨泽投诚的速度快，诚意还这么足，他倒是没有过多怀疑。 主要是钟雨泽之前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在京城根基浅薄，并无过硬的靠山。 这种人，恰恰能被他好好地掌控，用来管理军械院。 他不动声色，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啜了一口，才缓缓问道：“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呢？” 钟雨泽脸上立刻堆起苦涩的笑容，连连摇头，腰身也微微躬低了几分，“回国公爷，这么多年下来，军械所的账目盘根错节，极其庞大混乱，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清理干净，已是不太可能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了下周毅的脸色，见赌坊无波无澜，才又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 “下官斗胆建议，不如从国公爷您接手之后，从头开始计算，以前的那些旧账咱们可以慢慢处理，这样一来，国公爷您就无需为之前的烂账背锅了。” 周毅听到后，只是从鼻端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之前的烂账里面漏洞太多，极易被别人抓住把柄攻击。 上任之前的账目要是没弄清楚，后面的数据，自然是站不住脚跟的。 钟雨泽的这个办法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好了，这件事情本官心里有数。”周毅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先去处理好我交代的事情。” 钟雨泽见自己的善意已经释放到位，赶紧深深一揖，拱了拱手倒退两步，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了。 旁边的刘老七看着这一幕，眼中全是对于自家少爷的佩服。 这么短的时间内，少爷就把军械所上上下下整顿得服服帖帖，实在是太厉害了。 在来接手之前，他还暗地里为少爷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这里可是洪国公经营多年的地盘，就算少爷有圣旨在手，想要快速地树立威信恐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少爷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光凭一个册子，就把这群人简简单单地拿下了。 他是真的很好奇，少爷那个本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能让这些人瞬间噤若寒蝉？ 待四下再无旁人，他终于按捺不住，凑近一步，低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少爷，您为什么要把这个本子烧掉呢？这样不就是没有拿捏他们的把柄了？” 周毅闻言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带着几分玩味看向刘老七，“你觉得他们会出尔反尔？再说这证据……”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变得深邃，“谁说烧了就没有了？” “历来做官的人可都是两面三刀的！”刘老七愤愤地道，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周毅好奇地转头看向他，眼神带着探究：“你对这些官员的感官不是很好，以前被欺负过？” “少爷，如果不是那些官老爷，我又怎么会提前回家？”刘老七神情复杂道。 周毅微微点点头，心里却明镜似的。 刘老七说的没有错，现在大乾的官场，已经开始慢慢腐烂了。 放在古代王朝，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谁都无法更改。 历朝历代，恐怕只有开国一段时间吏治会好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腐败总是会慢慢滋生的。 这种事情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他只需要把眼前这军械所管理好就行了。 他收敛了思绪，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他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淡，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刘老七愣了一下，将满腹的疑惑咽了回去，没再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城之后，刘老七发现自家少爷所走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回府的路。 他心中纳闷，却不敢出声。 走着走着，穿过几条熙攘的街巷，他突然发现两人出现在国子监。 朱红的大门紧闭，只开了侧门，门口石狮子威严肃立。 作为一个下人，他心里感到好奇，不敢多问。 刚才在军械所，完全就是因为那群官员的作为让他有些气愤，才会开口询问。 眼下少爷来到国子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只需要紧紧跟着，保护好少爷就行了。 主仆二人刚在门前停下马，就见一个穿着国公府下人服饰的小厮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青布包袱，恭敬地递上，“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刘老七见周毅点点头，赶紧下马把东西给接了过来，入手不算很沉。 周毅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刘老七，他整了整衣冠，这才走过去。 来到国子监侧门，周毅向看守的学生自报了家门，要求面见吴柏瀚。 国子监大门是由这里的学生轮流看守，在听到周毅的名字后，值守的学生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奇和崇拜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国公。 “你就是周毅？诗仙降世的周毅？”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 听到对方这样说，周毅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叫周毅，诗仙什么的可不敢称，谬赞了。” 那学生又惊又喜，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您做的那几首诗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夫子可天天跟我们讲呢！尤其是那首……” 他拉着周毅就热切地聊了起来，言语之中全是对那几首诗的由衷喜爱和推崇。 周毅轻咳了一声，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赞美。 “烦请通报，我要见你们国子监祭酒吴柏瀚，有要事相商。” 第214章 有何不同之处 那学生这才如梦初醒，讪讪地笑了一下，赶紧点点头，转身就往里面跑，脚步飞快，生怕耽搁了贵人的事。 没过多久，刚才那学生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满脸通红，额角还带着汗珠，“吴祭酒大人已经在里面书房等着您了。” 周毅冲着对方客气地拱了拱手，“有劳。” 国子监内古树参天，环境清幽，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琅琅书声。 很快，他就在一间弥漫着淡淡墨香和书卷气息的书房里见到了吴柏瀚。 一段时间不见，吴柏瀚祭酒还是跟以前一样。 对方端坐在书案后，面容古板，面无表情。 只是当他抬起眼皮看向周毅时，那双阅尽世事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锐利如鹰隼。 “小子拜见吴祭酒。”周毅笑着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吴柏瀚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可是想通了，愿意来国子监拜我为师？” 对于这件事情，他之前可以说是耿耿于怀，一直放在心上。 放眼整个国子监，他吴柏瀚开口要收徒，谁敢拒绝？谁能拒绝？ 结果周毅这个愣头青，硬生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他这个要求，让他觉得颜面有些受损。 今天对方主动前来，他表面装作不高兴，其实心里还是很受用。 一想到对方那惊才绝艳的几首诗，他就很心动。 若能收入座下悉心教导，对他个人声望自然是大有裨益。 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培养出新一代的儒家领袖人物。 周毅心里暗忖，没想到吴柏瀚对他的期望竟有这么大。 可惜，他今日前来的目的，注定要让对方失望了。 书房内，檀香袅袅，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案上。 周毅拱了拱手，神色坦然，“小子感谢上次吴祭酒的仗义援手，这次特来给大人送点东西，聊表心意，同时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吴祭酒出手相助。” 听到对方并非为拜师而来，吴柏瀚原本隐含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面色微沉。 他搁下手中的书卷，语气也冷淡了几分，直接摆了摆手，“东西我不要，直接说事。” 若非周毅所作的那几首惊才绝艳之诗，让他认定此子是可造之材，潜力非凡，他堂堂祭酒何至于对一个年轻后生如此客气？ 周毅仿佛未觉对方的不快，只轻轻一笑，神色从容依旧，“我所提的这件事情，对吴柏瀚大人您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小儿科罢了，不过还是请您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吧！” 说完，他便从侍立一旁的刘老七手里接过青布包袱，动作利落地解开绳结，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吴柏瀚本已兴趣缺缺，见周毅这般笃定，加之对方近来在京城风头极盛，尤其是那令人叹为观止的火锅与明月酒，终究还是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投向包袱。 明月酒他浅尝过一次，滋味醇厚悠长，确实令人难以忘怀。 身为儒家祭酒，他素来秉持“克己复礼”，认为读书人不可沉溺于酒色逸乐，故而不曾过多在意。 难道今日带来的又是什么新奇的吃食？ 酒他虽不甚热衷，但上次那火锅的滋味，确实令人难以抗拒。 他凑过头仔细一看，只见包袱里静静躺着一堆黄绿相间、形态略显蜷曲的物事， 乍看之下，倒像是深秋枯败的落叶。 “这是何物？莫不是你又弄出了什么新式吃食？”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周毅见状，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吴祭酒，此乃茶叶。” “茶业？”吴柏瀚祭酒微微一怔，随即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包袱前。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一片，凑到鼻尖下仔细嗅闻。 一股清雅独特的香气钻入鼻腔，他眼睛顿时微微一亮，带着几分惊讶，“如此清冽悠远的香气，这当真是茶？” 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不满，看向周毅时，语气带着训诫，“这茶叶底子品相极佳，分明是上等货色，你怎么如此暴殄天物，把它糟蹋成这般模样？” 周毅对这样的指责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胸有成竹道：“吴祭酒稍安勿躁，莫要急着下结论，我这茶叶与大乾传统的饮法，可是大相径庭。” 吴柏瀚祭酒此刻兴致已失了大半，见周毅如此笃定，倒不好直接拂袖而去，只得耐着性子，“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弄出来的茶叶，究竟与寻常的茶汤有何不同之处。” 周毅不多言，从包裹里又取出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壶和两只同色茶杯，置于案上。 接着，他向侍立一旁的童子要了一壶滚沸的开水。 在吴柏瀚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周毅从容地抓起一小把茶叶投入壶中，随即注入沸水。 霎时间，一股比方才更为浓郁、更为纯净的清香随着蒸腾的热气氤氲开来，弥漫了整个书房。 闻到这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吴柏瀚的眼睛不由得再次微微一亮，随即又化作一丝深深的惋惜，低叹道：“可惜了，如此好茶，竟这般泡制，岂非糟蹋？” 周毅神色自若，将第一泡的水迅速倾倒在茶盂中滤掉。 接着，他重新向壶内注入滚水，稍待片刻，这才提起茶壶，斟了两杯清亮的茶汤出来。 那茶水色泽淡雅，带着一抹清新的翠意。 他伸手对吴柏瀚祭酒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吴祭酒，请品鉴。” 看着眼前两杯清透如泉，微带翠绿的茶汤，吴柏瀚眉头习惯性地又微微一皱。 这茶汤的色泽，与他惯常所饮那浓稠浑浊的茶羹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凝视着这杯清茶，他心底蓦然浮起那句古语，君子之交淡如水。 无论这味道如何，单是这般清饮的方式，已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与素雅。 “也罢，我便尝上一尝。”他的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第215章 此法果真神妙 吴柏瀚带着几分郑重，伸出三指端起那小巧的茶杯，先是凑近鼻端，轻轻一嗅。 一股清雅高远的香气，立时从鼻腔直透心脾，仿佛涤荡了胸中浊气，令他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松快。 这股纯粹而持久的香气，让他眼中光彩更盛。 仅凭这沸水激发出的清芬，便已远超大乾那些需反复煎煮的茶饼所能达到的境界。 单凭这一点，他忽然觉得，周毅这般制茶，或许并非浪费？ 这一下，他对茶汤的滋味更是充满了期待。 在周毅含笑的注视下，他轻轻抿了一小口。 茶水甫一入口，舌尖便感知到一丝微苦。 然而，这苦味转瞬即逝，待茶汤滑过喉间，一股清晰可辨的回甘，便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自舌根两侧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口腔。 这种先苦后甘、层次分明的体验，是当下大乾所有茶饮都无法给予的独特韵味。 这奇妙的滋味让他忍不住再次端起茶杯，又啜饮了一口。 这第二口的感觉，与第一口又有所不同。 此时口腔已渐渐适应了茶的本味，细细品味之下，只觉满口生津，茶香萦绕不去，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清冽的芬芳。 一股清灵之气直透顶门，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吴柏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头微微后仰，沉浸在这难以言喻的味觉享受中，细细地品味着这令人心神俱醉的回甘。 周毅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不急着开口，耐心地等待对方从这茶韵中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吴柏瀚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周毅，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这东西当真是你弄出来的？” 周毅坦然点头，语气轻松，“闲来无事，随意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吴柏瀚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难道这小子真如典籍中所载，是那种生而知之者？许多事物竟能无师自通！ 若真能将其引入国子监，悉心教导，其未来成就，恐怕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这个念头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大乾朝野都无人敢信。 吴柏瀚乃是当今儒家学派公认的泰山北斗之一，能让他对一个年轻人产生如此高的期许，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全国。 他心念电转，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份惜才之心，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究竟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肯入我国子监门下？” 他再次提出了收徒之请，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周毅笑了笑，依旧轻轻摇头，态度温和却坚定，“吴祭酒厚爱，小子心领，只是小子志不在此，对这科举功名，著书立说之道，是真没什么想法。” 吴柏瀚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痛惜。 如此惊世之才，竟不能为我儒家所用，实乃莫大的损失！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罢了，找我究竟何事？” 周毅正色道，“小子如今在军械所任职，手头杂务繁多，想在国子监借调几名精干学生，助我去打理一下商铺的账目杂务。” 吴柏瀚闻言，眉头又是一挑，审视地看着周毅，语气带着疑惑，“若只是找几个能写会算的管事先生，外面市井之中，一抓一大把，何必寻到我国子监来？” 周毅似乎早料到对方有此一问，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缓缓道：“实不相瞒，小子这里另有一套……颇为新奇的算术体系，思来想去欲将其传播开来，国子监实乃最佳途径。” 吴柏瀚初时还有些不以为然，“新奇的算术体系”几个字入耳，他脸色骤然大变，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周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方才说什么？新的……算术体系？” “没错。”周毅坦然点头，迎着对方锐利的目光，“如今大乾通行的筹算之法，在我看来过于繁琐滞重。 小子不才，想尝试将其简化一二，这等新学，若只是去找市井的账房先生，传播之速未免太缓，国子监英才汇聚，诸生皆是天资聪颖之辈，他们接受起这等新鲜学问，想来应是天下最快之人。” “此言当真？快与我讲讲！”吴柏瀚此刻已全然顾不上其他，身体几乎要越过书案，语气急切，眼中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其他的事，他或许会怀疑周毅夸大其词。 但在这等开创性的奇思妙想上，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竟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会欺骗于他。 周毅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双手递了过去，“吴祭酒，大体的意思，大抵都在这上面了。” 吴柏瀚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那张纸，迫不及待地将其展开。 目光触及纸面的瞬间，他脸上的急切便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茫然与困惑。 只见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什么“1、2、3”，什么“+、。、、”，还有那些排列古怪的算式，如同天书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周毅，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周毅笑着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对方手中那张略显粗糙的纸片，“第一行，这些是阿拉伯数字，分别代表零到十。” 他指尖下移，点在第二行那四个奇特的符号上，“这四个符号，分别代表加减乘除，如此一来，繁杂的算术便能得到极大的简化，用来算账，速度会快上许多。” 吴柏瀚端坐在太师椅上，听完周毅的解释，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思索的神色。 他微微颔首，捻着胡须，眼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此法果真神妙？能否给老夫演示一番？” “当然没有问题。”周毅爽快地应下，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他直接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给吴柏瀚演算。 加减乘除四种法则运算，他分别做了一个简洁明了的例子。 第216章 精妙绝伦 吴柏瀚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睛紧盯着纸上的演算过程，起初是困惑的眉头紧锁，渐渐地，那层迷雾被拨开。 他眼中精光一闪，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叹与佩服。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周毅一眼，心中翻腾着一个念头。 此子年纪轻轻，心思究竟是如何运转的？能想出如此精妙绝伦，化繁为简的法门？ 此法一旦推广开来，那么大乾朝在算术一道上，必将迎来恐怖的提升！ 想到此处，吴柏瀚心潮澎湃，霍然起身，对着周毅郑重其事地拱手一揖，姿态恭敬，“周毅，此举实乃功在千秋！老夫代表儒家上下拜谢！” 周毅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托住吴柏瀚的手臂将其扶起。 他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吴祭酒言重了，小子所为亦不过图个方便，想着算账时能省些力气罢了，当不得如此赞誉。” 他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之所以借助儒家之力宣扬这算术，实则是一箭双雕。 其一，自然是借儒家的底蕴与人力，速速理清军械所那堆积如山的糊涂账目。 其二才是他的本意，悄然改造这大乾朝的思想根基。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将后世那探究规律，实证求真的科学精神，根植于此世。 这个念头让他内心隐隐兴奋，无比期待这颗种子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 那晚从明月楼回去的路上，他就已经彻底想通了。 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当一个领路人，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 仅凭他一人之力去传播这般学识，无异于蚍蜉撼树，绝无可能。 大乾是以儒家为尊的国度，任何新学问的传播，若无儒家的首肯，便是离经叛道。 纵使他贵为魏国公，做这种事情，届时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足以将他淹没。 直接去宣扬一门新的学问，风险实在太大，无异于引火烧身。 若能巧妙地借助儒家之力，局面便截然不同了。 只要前期无人强烈反对，待儒家中人反应过来之时，这门学问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润物细无声，这便是周毅深思熟虑后想出的上策。 此刻看着吴柏瀚眼中真诚的感激，周毅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复杂，今日你感激我，他日真相大白，恐怕会恨我入骨吧？ 待到那时，他应已功成身退，这世间的虚名浮利，于他又有何干系？ 在亲身领略了新型算术的博大精深与实用价值后，吴柏瀚再无拒绝的理由。 在他看来，这不仅能提升效率，更是宣扬儒家经世致用之学的绝佳辅助。 他立刻命人召来了五名国子监的学生，皆是精于算学，颇有名望的才俊，领到周毅面前。 “尔等听着。”吴柏瀚肃容对着五名学生，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往后，你们便跟随周毅，好生学习这新型算术。”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五名学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他们紧蹙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声的疑问。 五人交换着惊疑的目光，面对吴柏瀚的严令，不敢贸然答应，又不敢出言反驳，一时僵在原地，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名站在最右侧，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的学生深吸一口气，主动踏前一步，拱手问道：“祭酒大人，学生不明，为何要我等跟随周毅学习算术？难道他于此道的造诣，已然超越了国子监大儒吗？再者，这新型算术究竟是何物？” “孟子轩，你过来看。”吴柏瀚将周毅刚才演示的那张纸递过去。 他深知这些国子监的精英心高气傲，若不让他们心服口服，强扭的瓜不甜。 孟子轩带着三分疑惑七分不服，依言接过纸张。 起初，他眉头紧锁，目光在那些古怪的符号与数字间游移，如同面对天书，完全不得其解。 不过片刻功夫，他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这……这是将算术之道彻底简化了？” 周毅眼中亦是精光一闪，心中暗赞，好高的悟性！竟能一眼看穿阿拉伯数字的玄机！ 他立刻上前一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看向孟子轩，“你说的没错！如今大乾通行的算术之法，过于繁复冗长，一旦涉及五位数以上，用汉字书写便是一大篇，常人极易出错，心浮气躁。但若用这阿拉伯数字演算，非常简洁清晰，一目了然，效率倍增。” 听完周毅的解释，孟子轩立刻低下头，目光如炬般重新审视纸上的数字，手指在纸上虚点着，心中飞速推演。 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大人所言极是！此法确实精妙绝伦，化繁为简！即便是五，六岁的稚童，恐怕都能轻易入门！” “没错！”周毅笑着颔首，“这正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学习并将此算术方法推广开来的原因之一。” 孟子轩激动地点点头，随即指着第二行的符号，“大人，这些符号又是何意？” 面对这样一个一点即通，求知若渴的好苗子，周毅自然乐于倾囊相授。 他耐心解答，“这些符号分别代表加减乘除，专为简化运算而设。” 说完，他又将刚才演示给吴柏瀚看的几个例子，逐一详细讲解了一遍。 孟子轩听得全神贯注，另外四名学生也被吸引，纷纷围拢过来。 几人围在书案旁，对着那张纸兴奋地低声讨论起来，越说眼睛越亮。 此法一旦推广开来，于国于民，益处无穷！ 看着孟子轩等人瞬间沉浸其中，近乎狂热的神情，一旁的吴柏瀚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轻轻咳了一声，带着师长的威严沉声告诫道，“尔等切记，算术之术，终究是经世致用的小道！儒家根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重中之重！莫要本末倒置！” 第217章 我自有安排 周毅心知肚明，这绝非简单的算术之争，实则是未来道统之争的伏笔。 他现在若贸然开口，无异于自绝于整个士林。 传播新学的计划，此刻还需仰仗儒家，绝不能开罪对方，他非常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孟子轩等人被吴柏瀚一点，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赶紧收敛起过于外露的激动。 几人纷纷拱手，恭敬地齐声应道：“是，祭酒大人，学生谨记教诲。” 听到孟子轩等人恭敬的回答，吴柏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向周毅，“周毅，这五人便交予你了，你大概需要多久？” “一个月。”周毅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好。”吴柏瀚直接应了下来，“待他们协助你料理完军械所的账目，让他们即刻回国子监复命。” “祭酒大人放心。”周毅笑着应承下来，姿态谦和，“在下定会尽心教导，绝不亏待这几位俊才。” 周毅看着眼前这五名年轻的面孔，尤其是那位悟性惊人的孟子轩，心中暗忖。 若他们知晓，此方世界除了儒学之外，还有更为浩瀚广阔的知识海洋，不知届时他们是否还甘愿回到那国子监的高墙之内？ 特别是这孟子轩，其天赋与对新知的渴求，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周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相信，这样的人对新式学问定会兴致盎然。 到那时，他再多传授一些此世未有的知识，相信对方一定会沉迷其中。 “行了，你们先去准备，到时候直接去军械所报到。”吴柏瀚挥了挥手， 孟子轩等人躬身行礼，没有任何犹豫便退了下去。 “这件事情，我得多谢吴祭酒。”周毅再次拱手表示感谢。 吴柏瀚摆了摆手，脸上那副惯常的严肃神情褪去，神情有些尴尬，“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多给我点茶叶怎么样？” 周毅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略显空旷的厅堂里回荡。 没想到吴柏瀚你这个人看起来正经无比，要起东西来却如此直接！ “祭酒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让人多送几斤茶叶过来。”周毅爽快地应承道。 从国子监出来后，周毅直接回了家。 前几天他就已吩咐福伯去城外的庄子，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小孩，今天应该到府上了。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孩从小接受新知识的熏陶。 孟子轩等人对算术再如何喜爱，终究是儒家的子弟，思想早已定型。 有些东西他若传授出去，对方怕是会非常难以接受。 小孩子则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说就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周毅在上面描绘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这群小孩长大后，相信他们一定能够为大乾带来足够的改变。 刚踏进府门，福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少爷，庄子上挑来的那些小孩已经到了，一共五个。” 周毅笑着点点头，跟着福伯一起来到了大厅。 厅内烛火明亮，只见五个约莫十多岁的小孩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小脸紧绷，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少爷来了，还不快赶紧拜见！”福伯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满，提高了声音呵斥道。 那几个小孩听到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颤，小脸瞬间煞白，立马就要跪下磕头。 “不用跪。”周毅这时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目光扫过几个瑟缩的孩子，“以后在府上，只需行礼即可，跪就不必了。” 周毅知道这样的规矩对于福伯等府中老人而言，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 对这些初来乍到的小孩子，他决定从头开始塑造。 福伯听到后，眉头顿时就紧紧地皱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为了维护少爷的威严，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腰杆挺得笔直。 眼前这位年轻少爷温和话语中透出的威严，让他们懵懂地意识到，似乎少爷的话才是最大的。 初次见面，便在幼小的心灵里悄然刻下了一个认知，在魏国公府，少爷的话就是最大的。 “都跟他们家长说了，让他们来做什么的吧？”周毅转头问福伯。 福伯赶紧点了点头，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少爷放心，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周毅对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国公府效力。 现在事情有些多，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忙。 他之前还担心那些父母舍不舍得把孩子放出来，现如今看来，他的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了。 在大乾能够吃饱饭，就已经是大多数人的终极梦想。 自家的孩子要是能进国公府，就意味着吃穿不愁，试问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个好前程的？ 周毅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五个孩子身上，吩咐道：“福伯，给他们准备几身衣服，然后送到军械所去。” 五个孩童脸色都有些迷茫，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此刻唯一知道的铁律便是，要听少爷的话。 福伯立马喊来人，把这五个小孩带下去安置了。 等人走后，他按捺不住好奇，凑近周毅，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少爷，您招这么多小孩过来，到底是干什么呀？” 原本以为这些小孩是放在府上的，结果现在要派去军械所，这让他想不太明白。 “军械所现在事情有点多，我需要一些帮手。”周毅回答道，语气平静。 福伯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提议道：“少爷，要不让富贵跟您一起去军械所？他在府里多年，精力可比这些小孩靠谱多了，富贵……” 周毅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宽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福伯略显佝偻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福伯，放宽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忧。” 翌日一大早，周毅就出现在了军械所。 他的身影出现时，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已与初来时截然不同，目光深处悄然滋生的敬畏清晰可见。 第218章 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年轻的大人甫一上任，以雷霆手段处置了盘踞多年的黄英宇，其凌厉果决令人胆寒。 再加上背后有皇帝陛下的支持，再无人敢小觑这位新掌权的煞星。 议事大厅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高窗透进几缕天光。 孟子轩以及四位国子监学生，连同那五位挑选出来的孩童，早已垂手肃立，等候多时。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陌生而威严的场所，无不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当周毅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如同被惊动的雁群，瞬间噤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周毅径直走向主位，开始了教学，欲使这十人成为算账的得力助手，第一步便是教会他们掌握这简便的阿拉伯数字。 教学进度远超周毅预期，国子监的学生本就聪颖，一点即透。 那几位出身寒微的孩童，更是如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吸收着这改变命运的新奇知识。 仅仅半日光景，十人对于这套全新的算术法则已运用得颇为纯熟。 周毅看在眼里，心中笃定，以此为基础，接下来的算账必能事半功倍。 “再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好好熟悉、吃透这些东西。”周毅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清晰地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明日辰时，便是尔等正式上工之时！” 五个孩子闻言并无太多反应，只是将小小的头颅点得更用力了些，规规矩矩地拱手齐声道：“是！” 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一股认真。 孟子轩与其他四位国子监同僚，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最终，在同伴目光的无声催促下，孟子轩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恭敬地深施一礼，迟疑地开口，“大人，恕属下愚钝，不知您要我等具体操持何事？ 周毅倏然转身，目光如两道冷电般直射向孟子轩，瞬间打断了赌坊的话语，“从今往后，你们在这里就是半个军人！”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寒铁，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休要多问！”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那扑面而来的冷冽气势，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让孟子轩等人如遭重击，吓得浑身一颤，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慌忙低下头，噤若寒蝉，再不敢吐露半个字。 周毅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刘老七，随意地挥了挥手。 刘老七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沓早已备好的纸张，那是试题。 这些试卷是周毅昨夜准备的，目的便是检验孟子轩等人对阿拉伯数字的掌握程度是否达标。 唯有达标，算账的核心工作方能顺利提上日程。 周毅语气平淡无波，“这些题目拿回去，今日下午务必做完，明日交予我查验，做得最好的有奖赏。” 有了方才那番震慑心魄的对话，孟子轩等人哪敢再有半分异议。 一个个如同受惊的鹌鹑，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 孟子轩等人离去后不久，厅外廊道里骤然响起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钟雨泽脸色煞白，额角渗汗，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大人！不好了！洪国公来了！” 周毅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他抬眼看着惊慌失措的钟雨泽，语气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我出去迎一迎洪国公。” 他从容地整了整衣袍的领口和下摆，步履稳健地向厅外走去。 两人刚行至大厅门口，便撞见一脸怒容的洪国公。 对方身着象征尊荣的国公蟒袍，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而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正带着几名面露凶光的家丁，气势汹汹地闯入院中。 洪国公一眼看到正从厅内走出的周毅，胸中积压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顶门，双眼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这小子给他带来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黄英宇钟雨泽在军械所经营多年，是他安插在此掌控兵部钱粮命脉的重要心腹，朝野皆知。 周毅上任才区区三天，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连根拔起！此举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他洪国公一记响亮的耳光！ 即便对方有陛下撑腰，今日他都得过来讨个说法，否则日后还有谁敢为他效死力？ “不知洪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国公爷恕罪。”周毅脸上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 看着周毅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洪国公只觉得一股邪火直窜上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一拳砸过去，打得对方鼻青脸肿方能解恨！ 他强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这股暴戾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沉甸甸的问话，“周毅！黄英宇身为军械所主事，不知身犯何罪，你竟敢擅自革了他的职？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做了许多损害朝廷、损害军械所之事，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周毅慢悠悠地回答道，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国公爷，需要我将这些事情，详详细细禀报于您听么？” “就算是这样，那也轮不到你私设公堂！”洪国公猛地提高了音量，声若洪钟，“国有国法！该当交由刑部，大理寺审断裁处！” 周毅笑着点点头，语气带着赞同，“洪国公此言有理，这一点倒是本官疏忽了，稍后我便差人将黄英宇及其罪证，一并移送刑部审理，国公爷可满意了？” 洪国公被对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噎得喉头一哽。 他发出一声怒极的冷笑，“周毅！你目无法纪，擅动朝廷命官，已是僭越！此次老夫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国公爷欲如何行事，是您的自由，本官自不会干涉。”周毅神色淡然，仿佛对方威胁的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眼下军械所尚有紧急军务亟待处理，洪国公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第219章 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 洪国公被这逐客令激得须发皆张，猛地朝着皇宫方向一拱手，厉声道：“周毅！你给老夫等着！休想在这军械所一手遮天！” 撂下这句狠话，洪国公猛地一甩袍袖，带着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丁，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背影都带着腾腾杀气。 看着这出雷声极大，却草草收场，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戏码，大厅内外悄悄围观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周毅心如明镜，洪国公今日这番兴师动众，无非是来表明一个态度。 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洪国公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 有了这个强硬表态，军械所日后在兵部衙门里，恐怕是举步维艰，处处掣肘了。 “都愣着干什么？”周毅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散了！” 语气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如梦初醒，生怕在这风口浪尖上成为被迁怒的出头鸟，顿时作鸟兽散，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等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钟雨泽凑到周毅身边，脸上忧色更浓，压低声音，拱手道：“大人，国公爷这次怕是真的记恨上了，麻烦大了啊！” “麻烦不是一直有吗？”周毅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惯常的闲适笑意问道。 钟雨泽脸色异常严肃，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洪国公这次亲自上门，不同寻常。” “说说你的看法。”周毅双手从容地背在身后，步履沉稳地朝着大厅走去。 钟雨泽立刻紧跟两步，，一边走一边细细分析起来，“洪国公这次明显是来示威的，最终目标必定是军械所，依下官看来，眼下军械所的账目，绝对是对方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 周毅听了微微颔首，钟雨泽的猜测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他初掌军械所，对方唯一能做文章的，恐怕只有账目这一块了。 “你觉得他多久会对我出手？”他侧过头，目光投向钟雨泽。 钟雨泽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若是正常交接，这种账目核查问题，拖上大半年都未必能理清。 如今洪国公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怕是会严格按照律法来走，最多就一个月的时间。” 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无奈，这件事在他眼中几乎是无解的绝境。 周毅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若用大乾朝那种繁琐的统计方法，别说一个月，就算再给他三个月时间，军械所这庞大的数据都休想理清。 不过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做不到，谁叫他有挂呢？ 周毅看着钟雨泽愁云密布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起来是很难，但未必无解……” “国公爷想到办法了？”钟雨泽一脸惊喜道。 周毅摇了摇头，“没有，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钟雨泽急切地搓了搓手，建议道：“国公爷，下官思来想去，眼下最好的办法，不如去求陛下宽容些时日？” 关于这个提议，周毅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话锋一转，“军械所的所有账簿，都搬过来了吗？” 早在昨日，他就命钟雨泽去兵部将相关账簿悉数调来。 钟雨泽愣了一下，随即应道，“都已经搬过来了，全堆在后院厢房。” 去看看。”周毅挥手示意，径直朝后院走去。 钟雨泽望着对方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是错。 如今已然站队，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条道走到黑。 此时若再想倒向洪国公，已是绝无可能。 他甩甩头，压下纷乱的思绪，快步跟上。 两人步入后院厢房，钟雨泽推开房门。 周毅目光扫过室内，脚步不由得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只见房间里，账簿堆积如山，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空间！ 他有些无语了，这账目未免也太多了，难怪钟雨泽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国公爷，都在这里了。”钟雨泽看着那书山，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给出一个极其乐观的估算，“想要清理出来，最少也要半年时间。” 周毅轻笑出声，随手拍了拍账册上落下的薄灰，“按现在的办法，怕是一年都弄不出来吧？” 钟雨泽脸上再次泛起熟悉的苦笑，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算是默认了周毅的判断。 周毅不再言语，信步走到最近的账册堆前，随手抽出一本翻开。 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竖排的繁体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大致翻了一页，感受着纸张的厚度，暗自思忖，这么厚的一本账册，记录的竟然只是不到十天的数据！ 只能说大乾朝现行的记录方式，效率实在太低下了。 不说别的，光是这繁体数字，占据的篇幅就大得惊人。 若是换成阿拉伯数字，他心中飞快估算，一个账本至少能容纳一年的所有数据。 看完之后，周毅对整理账目一事更加胸有成竹。 只要孟子轩他们熟练掌握阿拉伯数字，这些堆积如山的账目，半个月内应该就能清理完毕，甚至可能还用不了那么久。 “大人！”钟雨泽见周毅沉默地翻看账册，以为对方被这阵势吓住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催促道：“下官觉得，现在还是应当尽快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宽限时日！” 在他眼中，这是眼下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 换作别人提这种要求，陛下多半不会应允。 如今的周毅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只要对方开口，陛下必定恩准。 周毅闻言，笑着摆了摆手，神态轻松自若，“这么一点小事，何须麻烦陛下？我来解决便是。” 钟雨泽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这强大的自信从何而来。 这么多账册，就算再添上十个八个老账房，没个半年都休想理清！ 他张了张嘴，正想再劝，周毅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去把大厅里的那些人喊过来。” 第220章 忧虑全然是多余 “大人，那些人是何来历？”钟雨泽现在很好奇。 实在是孟子轩青年加孩子的组合，太过于奇怪了。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 “国子监的人，小孩是我庄子上的。”周毅淡淡回答道。 钟雨泽一听“国子监”三字，脸上瞬间阴转晴，喜上眉梢！ 他赶紧拱手，一脸兴奋地道：“原来国公爷您早有准备！有国子监的才子们来帮忙，这件事在速度上确实能快上许多啊！” 他心中豁然开朗，甚至想拍自己一巴掌。 普通人处理这么多的账目自然困难重重，眼前这位是国公爷啊！ 即便从前名声不佳，在京城的关系网却硬得很。 如今能调动国子监的门生帮忙，这难题解决起来自然就没那么绝望了。 当看到孟子轩等五人鱼贯而入时，钟雨泽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他眼神扫过这区区五个人，再看看堆积如山的账簿，心又沉了下去。 这点人手面对如此庞大的账目，要清理到猴年马月？ 不对，国公爷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等会就能来一群人。 一想到这么一个可能，钟雨泽顿时放下心来，这件事情倒没他想的那么难。 周毅拿起一本账簿递给孟子轩，“按照我教的那种新式算法，把这本账簿重新整理出来需要多久？” 孟子轩点头接过账本，刚想走到同伴身边商量，就看到旁边那六个孩童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眉头一拧，有些不悦地转头看向周毅，指着那几个孩子，“国公爷，这是何意？” 周毅笑了笑，一脸随意道：“他们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是你的同僚了，你们一起帮我整理这里的账目。” 孟子轩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他直接拱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国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你们是国子监的门生，我哪里敢瞧不起？”周毅依旧带着笑，语气平和地解释，“眼下账目繁多，需要大量人手，我不过是给你们找些帮手罢了。” 其中一个国子监门生按捺不住胸中的火气，上前一步，指着那些孩子，声音提高了些，“国公爷！您让这些十几岁的孩童来帮忙，这不是瞧不起我们是什么？” “说得没错！”另一人愤然接口，“难道国公爷认为他们在算学一道上能胜过我们？” 他们五人皆是国子监中的佼佼者，儒家经典学得扎实，更在算学上独具天赋。 若非对算学特别感兴趣，又怎会被周毅那新奇的算数之法吸引过来？ 周毅此刻的所作所为，让他们觉得受到了轻视！ 堂堂国子监门生，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周毅笑了笑，并未急着解释。 他不慌不忙地又从账簿堆里抽出一本，递给一个最大的孩子，对方叫方醒。 做完这步，他转头看向孟子轩，“你们两方手上的账簿，记录的都是一个月左右的数据，就按我说的方法，同时开始整理，看看哪边花的时间更少。” “若我们赢了呢？”孟子轩直截了当地问，眼中带着不服输的锐气。 “若是你们赢，我就让他们回家。”周毅笑着摆摆手，仿佛这只是场有趣的游戏。 周毅心中自有计较，涉及高阶运算，他自然不敢如此托大。 军械所的账目，基本只有简单的加减乘除，数字不大。 对于这些已掌握基本运算的十几岁孩童而言，难度并不高。 在此之前，他早已在府上里悉心教导过这几个孩子。 这几个孩子聪明伶俐，学得很快。 相比起孟子轩等人刚刚接触新算法不久，其实这些孩子在速度和熟练度上，反而更有优势。 他当初去国子监寻找合适人选，本意是想传播自己的新式学问。 但他深知，这些学生终究是儒家门徒，想让赌坊彻底转变观念极其困难。 这六个人中，最后能有一，两个愿意真心追随他，就很不错了。 反观庄子里这些孩子，情况则完全不同。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视周毅为再生父母，这条命都愿交付给魏国府。 在周毅看来，这些孩子，才是未来新学派的真正奠基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抓住这个机会，让这些孩童开始实践锻炼。 看到周毅如此信任自己，领头的方醒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站了出来，声音清脆而坚定，“少爷，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做好！” 周毅唇角微扬，轻轻笑了一句，“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你们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尽力了就好。” 他话音落下，好几个小孩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 方醒五人仰望着周毅，眼神里那份感激之情越发深重，几乎要满溢出来。 几个人嘴唇微微翕动，却不知如何表达。 来之前爹娘就已千叮万嘱，将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这可是极其难得，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因此，无论少爷吩咐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必须毫无二话的照办。 五个孩子出门后，心中都沉甸甸地压着块大石，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生怕没做好少爷交代的差事，会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此刻亲耳听到少爷这般宽慰，他们才恍然发觉，先前的忧虑全然是多余的。 少爷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非常的平易近人。 正因如此，他们心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反而愈发强烈，暗下决心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绝不能辜负少爷的期望。 几人用力地点点头，小小的胸膛挺起，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互相招呼着凑到宽大书案的另一角，埋下头全神贯注地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旁边的孟子轩等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 他们带着一丝倨傲的弧度，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周毅的那套新式算法确实简单至极，即便如此，他们不信这几个才十几岁的小毛孩，能做得比他们这些国子监的精英门生更强！ 第221章 谁会相信？ 若真被一群孩子比了下去，他们这些天子门生，不如找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孟子轩等人不再多言，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拿起笔墨，埋头投入了繁复的算术工作中。 一旁的钟雨泽见状，，正想凑近细看，猛地撞上了周毅投来的警告意味的眼神。 他心头一凛，立刻会意，此刻双方刚开始，容不得半点打扰。 接下来他只好按捺住翻腾的好奇心，悄然退后半步，屏息凝神地观察着，目光在两拨人之间来回逡巡。 很快，两拨人都彻底沉浸在工作中，书房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翻书声。 周毅这才悠然起身，先踱着方步至孟子轩几人身旁，扫了一眼对方的工作进度。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满意，六人默契协作，这速度确实无可挑剔。 待他移步到方醒这边，看清几人的工作方式时，眼眸却是倏然一亮，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与孟子轩等人合力推进的模式截然不同，孩子们采用的是每人独立负责一小段账目的方式。 阿拉伯数字的优越性在此刻展露无遗，即便是动辄几十万的庞大数据，在纸上排列组合后，显得条理清晰，一目了然。 这些孩子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已然掌握了诀窍，进行这样的分段运算竟毫无阻滞。 看着他们稚嫩却无比专注的面庞，周毅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对最终结果的好奇。 按常理推断，孟子轩几人身为国子监的佼佼者，运算速度自然毋庸置疑。 与这群初出茅庐的孩子相比，本该是天壤之别。 此刻孩子们掌握了新方法，效率竟似不遑多让。 这最终的结果，还真有些难以预料了。 周毅索性重新落座，姿态闲适地靠向椅背，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嘴角噙着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静静等待起来。 无论哪一方胜出，对他而言都自有其价值。 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很快悄然流逝。 孟子轩瞥了一眼手边仅剩的几页账簿，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笔尖未停，继续往下书写，对身后孩子们的动静置若罔闻。 在他心中，这场比试的结局早已注定，那几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翻不出浪花。 就在他刚蘸饱墨汁，笔锋落下，堪堪写出两个工整的字时，身后骤然响起一个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朝气的嗓音。 “少爷，我们已经统计完毕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孟子轩耳畔！ 他执笔的手猛地一僵，硬生生停在半空。 笔尖饱蘸的浓墨，因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无声地坠落，“嗒”的一声，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刺眼的、迅速扩散的墨渍，污了刚写好的字。 孟子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头，目光死死盯住那群孩子。 只见方醒手里正捧着几张写满数字的纸，恭恭敬敬地递向周毅。 周毅神色自若地接过孩子们呈上的结果，又拿起那本厚重的账簿，开始一页一页仔细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毅身上。 看了约莫五页后，周毅抬起头，眼中带着毫不吝啬的赞许，“不错！” 随即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问道：“刚才那个分工的法子，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方醒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红晕，老老实实地躬身回答，“回少爷，平时在庄子上做农活，各家各户都是这样分工合作的，小的就想着要快一点做完少爷交代的事，或许能用在这里。” 他说话时，手指下意识地捻了捻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周毅看着赌坊朴实无华的回答，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眼底深处有光芒闪动。 他心念微动：这次似乎真让他挖到一棵好苗子了。 “这不可能！”一声带着惊怒的嘶喊猛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孟子轩猛地站起身，他脸色涨红如猪肝，指着那群孩子，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们怎么可能会比我们快？！这绝不可能！” 眼前这彻底颠覆认知的一幕，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周毅并未动怒，只是淡然一笑，深邃的目光扫过孟子轩，平静地将手中的账本连同孩子们呈上的结果纸张一并递了过去，“你若不信，大可自己查看一番。” 孟子轩二话不说，几乎是抢一般地从周毅手中夺过那叠纸和账簿，动作粗鲁失态。 他扑到自己的案前，手指颤抖着，近乎疯狂地一行行，一列列对照起来。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他却没空去擦拭。 孟子轩看得极快，又极细，目光如鹰隼般在数字间穿梭。 待他翻完第一页的核对结果，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一片死灰。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空洞，口中只反复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几位同伴见他如此失态，心中一片骇然，立刻围拢上前，七手八脚地从孟子轩僵硬的手中接过账簿和结果，迫不及待地亲自核对起来。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纸张被急促翻动的“哗哗”声，以及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当最后一人放下手中的纸页，他们全都僵立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面面相觑。 一种混杂着震惊，羞耻的死寂沉沉地笼罩下来，压得他们窒息。 他们身为国子监的天之骄子，竟然输给了一群刚学会算术不久的农家孩子？ 要说此刻最感震撼的，无疑是全程旁观的钟雨泽。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甚至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 他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不知何时已倾斜，几滴微凉的茶水悄然滴落在华贵的锦缎袍角，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浑然未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群局促中带着难掩兴奋的孩子。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轰鸣，魏国公庄子上的几个半大孩子，在算学一道上，竟然胜过了国子监精心培养的天子门生？ 这若说出去，整个京城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第222章 彻底丢人现眼！ 孟子轩和几个国子监门生愣在原地，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输给几个孩子。 看到孟子轩几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周毅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安慰了一句，“他们几个我昨天培训过，速度比你们快是正常的。” 这话让钟雨泽和孟子轩一号等人越发震惊，面面相觑。 几个小孩子经过短短一天的训练，就能够比国子监门生更厉害吗？ 孟子轩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若是把这种事情说出去，京城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钟雨泽一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立刻郑重其事地拱手，腰背挺得笔直，声音充满由衷的钦佩，“大人实在是厉害！这门新算学问如果能够传扬出去，绝对会给整个大乾带来巨大的震动！” 要是换成其他人，他这样说肯定有拍马屁的嫌疑。 周毅今天所做的这些事情，真真是让他发自内心地佩服。 光是几个小孩就能理清军械所如此复杂的数据，实在是太夸张了！ 此刻，对于周毅能够快速掌控军械所的事情，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至于说去找陛下求情，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 光凭这十个人完完全全可以把军械所积年的账全部整理得清清楚楚。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洪国公想要发难，都找不到理由了。 一旁的孟子轩等人一脸的颓丧，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嘴唇翕动了几下，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今天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 周毅刚才的安慰，他们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巨大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见孟子轩等人还不说话，周毅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笑意更浓，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你们如果愿意学，我也可以教你们。” “魏国公此话当真？”孟子轩猛地抬起头，黯淡的双眼瞬间爆发出炽热的求知光芒。 周毅目光扫过其他人，眼中同样带着求知欲，只是没有孟子轩那么强烈。 “放心好了。”他语调轻松，“接下来三天，我会认认真真教你们，学会了可得好好帮我干活。” 孟子轩等人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异口同声地应承下来：“谨遵大人教诲！” 旁边的方醒等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胸膛不自觉地挺高，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红晕。 因为他们今天为少爷，争回了面子！ 周毅正准备把算学的各种小技巧告诉孟子轩时，外面一个小兵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周大人！兵部来人了，说是让我们尽快把账目清理干净！”。 周毅听到后，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洪国公的速度倒是挺快。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分明是巴不得看他的笑话。 钟雨泽之前是非常担心的，此刻却是一脸的轻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见周毅没有说话，立刻会意，直接挥了挥手，“走，我跟你去见兵部的人。周大人还有要事要办。” 他自然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教会孟子轩等人如何更快地计算，其他的根本不足为虑。 看到钟雨泽如此机敏懂事，周毅心中越发满意。 看样子让对方来负责整个军械所，是个不错的决定。 等到钟雨泽离开之后，周毅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教导孟子轩等人如何更快更好地进行运算。 他时而讲解原理，时而示范技巧，力求让孟子轩等人能快速理解。 这么一番教导，如同醍醐灌顶，彻底为孟子轩等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国子监，他们在算术一道自诩冠绝群雄，颇有些傲气。 直到今日，他们才惊觉，相比于周毅所教的算学，他们过去所学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 一想到此，他们心中那点残余的骄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的无限渴求。 五人全部屏息凝神，听得如痴如醉，眼睛瞪得溜圆，生怕漏掉一个细节，恨不能从周毅这里多学到点东西。 周毅这边正在认真教学，洪国公那边，已经收到了手底下的信息。 在得知周毅请来了国子监的学生后，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眼神阴鸷。 “军械所的烂账，光靠国子监几个毛头小子就想理清楚？哼，痴人说梦！” 对此，他没有放松警惕，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沉声吩咐道：“让人继续盯着军械所，周毅要有什么异常举动，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接下来的三天，周毅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教学。 孟子轩等人学得异常认真，进步堪称神速。 在算学一道上，他们本身就有深厚的基础，经过周毅这位明师点拨，学习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把周毅传授的初级数学，掌握得七七八八。 周毅又出了一套试卷考校他们，在仔细看过答题的结果后，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群人，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 听到周毅宣布这个决定后，孟子轩等人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互相交换着遗憾的眼神。 说实话，他们是真心想跟周毅多学一段时间。 对方真的为他们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门内的风景令他们目眩神迷。 对他们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渴望，暗暗发誓，先把眼前军械所的账目整理完毕再说！ 周毅教了他们这么多东西，这就当是投桃报李了。 军械所的这场风波，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关于这个消息，自然是洪国公派人刻意散播出去的。 他这样做，就是要让周毅在这件事情上彻底丢人现眼！ 一旦账目清理不完，对方就是重大失职！ 到时候他在朝堂上狠狠弹劾，武帝就算再怎么偏袒周毅，在这铁打的事实面前，都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不得不说，洪国公这招釜底抽薪，确实阴险毒辣，一点余地都没给周毅留。 武帝在御书房听到这件事情后，英挺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223章 新账旧账一起算 洪国公的针对之意，他自然洞若观火。 关键是对方完全是按章程办事，他无法指责什么。 若换成其他人，他基本可以断定，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洪国公这老狐狸的，结局注定凄惨。 眼下这个人是周毅，武帝来回踱了两步，心中又隐隐觉得，或许会有一丝丝转机。 具体如何，那就要等一个月之后，看周毅能够交出什么样的答卷了。 对于此事，武帝异常重视，特意从宫里派了一个亲信太监前往军械所，去探探周毅到底要怎么应付这棘手局面。 太监一连去了三天，回来恭敬地禀报所见所闻时，武帝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据太监说，周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准时点卯到军械所，处理些文书，然后准时回家！ 期间没有什么出格或紧急的举动，就好像每天无所事事。 孟子轩等人一直窝在账房里埋头苦算，，似乎正在全力以赴地理账。 武帝听完禀报，再也按捺不住，“砰”地一巴掌重重拍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震得笔架上的御笔都跳了起来！ “这个可恶的小子！”他胸膛起伏，龙目中怒火升腾，“难道就想这么认输躺平了不成？” 一瞬间，他就想起了周毅平日惫懒随性的性子。 突然，一个念头猛地窜上心头，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地偷懒，彻底撂挑子吧？ 他是越想越觉得可能，别人或许做不出这种混账事来，架不住周毅这小子真敢这么干！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顶门，他猛地站起身，袍袖带风，“来人备驾！朕要亲自去一趟军械所！” 他咬着牙，眼中寒光闪烁，“朕得好好质问一下这个混账东西！当初他是怎么答应朕的？” 对方要是以为刚用这种消极怠工的手段就能逃避责任，那就是想当然，痴心妄想！ 武帝攥紧了拳头，心中发狠，他必定要让周毅吃不了兜着走！ 吕培盛一路小跑进来，小声提醒了一句，“陛下，此时已经宵禁了。” 武帝这才发现天色已黑，周毅这小子怕是直接回家了，只能就此作罢。 “明天早朝结束，摆驾军械所！” 翌日早朝结束，武帝脚步带风，急匆匆地走了，换上便服径直出了宫。 沈晨峰望着武帝消失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目光转向旁边，只见洪国公正慢悠悠地朝宫外踱去。 沈晨峰故意放慢了脚步，待到其他朝臣散得差不多了，这才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洪国公。 “洪国公，许久未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杯酒？”他笑着发出了邀请。 洪国公斜睨了沈晨峰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聊的吧？” “以前是没有。”沈晨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睛弯成两道缝，“现在有了那个周毅，我觉得还是颇有话题可聊的。” 洪国公脸色骤然一沉，眼神锐利如刀，“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晨峰状似轻松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带着深意，“就是觉得周毅最近风头太盛，我怕陛下会被对方蒙蔽，想跟洪国公您商量一下。” 换成以前，洪国公与这些文官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对方主动提到了周毅，立刻像鱼钩般精准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在周毅手上可是吃了不少闷亏，正憋着一股劲儿想找回面子。 在他看来，军械所账目之事已足以致周毅于死地，在此之前若能先收些利息，未尝不可。 从沈晨峰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里，他嗅到了明显的针对之意。 在这件事上，不管对方要做什么，他洪国公都决心要帮帮场子！ “好！”洪国公爽快应下，随即提议道，“那我们就去明月楼如何？” 沈晨峰微微一愣，心领神会地笑着点头应下，“甚好。” 他明白对方选在京城最负盛名的明月楼，主要是为了避嫌。 无论如何，他们两个在文武集团里都属高层人物，若私底下密会，反而容易引起武帝的疑心。 如今大.大方方地上明月楼，若武帝问起，只说是去品尝美食美酒的雅聚，不会有什么大碍。 …… 此时周毅来到军械所，先看了看孟子轩等人的工作进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域。 关于他向武帝所承诺十眼铳，此时已研制得差不多了。 他盘算着今日再好好试验一番，明日再去面见武帝禀告这个好消息。 刚坐下没多久，钟雨泽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大人！陛……陛下来了！” 周毅诧异地站起身，“陛下怎么会跑这里来？” “大人！您快跟我去接驾吧！”钟雨泽急得快要哭出来，脸色发白。 自他进入军械所当差以来，就从未见过陛下亲临。 陛下今日驾到，在他看来简直是天大的荣幸，若是稍有怠慢，后果不堪设想。 周毅见状，笑着拍了拍钟雨泽的肩膀，安抚道：“别这么紧张，陛下又不会吃了你。” “周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非议朕？”武帝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冷不丁地从门外传进来。 钟雨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下饶命！臣……臣等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啊！” “拜见陛下。”周毅不慌不忙，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拱手行了一礼，“臣这话，似乎也没说错吧？” 以他对武帝的了解，对方绝非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之人。 武帝板着脸走进来，看到周毅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佯装生气，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无可奈何。 整个大乾上下，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的，恐怕只有周毅一人了。 “周毅！”武帝走近几步，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你可知道朕今天来干什么的？” 他语气沉沉，带着无形的压力。 若是周毅能把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做出来，刚才那点小事他自然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要是做不到，那就别怪他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第224章 没一个能逃脱干系 周毅立刻会意，再次拱手，小小的拍了个马屁，“陛下圣明！您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臣所做的那东西，刚好差不多完成，正准备明日进宫禀报。” 武帝一听，脸上顿时大喜过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给朕出去！” 钟雨泽满心好奇，不知周毅到底捣鼓出了什么宝贝，能让武帝紧张在意到如此地步。 他深知这等机密绝非他能探听的，赶紧垂首和其他人一起迅速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室内只剩下两人时，武帝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给朕拿出来！” 看到武帝连贴身侍卫都摒退了，周毅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从这点就能看出，武帝对他确实给予了极大的信任。 他即将展示的是具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器，若存有异心，武帝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境。 周毅不敢耽误，立即从桌下捧出一个狭长的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做完这一步，他恭敬地后退了几步，对着武帝拱手道：“陛下，东西在此。” 武帝哪里还顾得上周毅，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一把掀开了盒盖。 盒内红绸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支长约五尺的金属造物。 周毅见武帝目光灼灼，立刻上前一步，详细解释起来，“陛下，此物名为单管分段火铳，由精炼熟铁锻造而成，重十五斤，全长约五尺 中间一尺为实体握柄与连接部，两端各长二尺为铳管，铳管之上，每隔四寸钻有一个火眼，全铳共计十个火眼。” “好！好！”武帝眼中精光闪烁，追问道，“具体如何操作？” 周毅再次拱手请示，“陛下，可否容臣为您演示一番？” “快点！莫要浪费时间！”武帝心急如焚，不耐烦地连连挥手。 周毅依言上前，稳稳拿起十眼铳。 他动作娴熟，先将定量的火药仔细装入每个火眼，用小木槌轻轻压实。 接着，放入一颗铅子，再覆盖一层浸油的棉纸作为隔断。 如此反复操作，直到十个火眼全部装填完毕。 装填完成，周毅双手将沉甸甸的火铳托起，面向武帝继续讲解，“陛下，发射时需从铳口端第一节开始点火，依次向后引燃。 一端五节放完后，再旋转铳身，点燃另一端的五节，如此设计，可极大提高火器的连续射击能力和作战灵活性。” 武帝听着解说，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铳管，看着眼前这造型奇巧、威力内蕴的武器，眼中锐利的光芒几乎要迸射出来。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随即看向周毅，斩钉截铁道，“找个地方去试一试！” 周毅早有准备，立刻应道：“陛下，臣已在后院布置好场地，随时可以试射。” 武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倏然变得深邃而锐利，他盯着周毅，慢悠悠地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周毅立刻低下头，清晰而恭敬地回答，“回陛下，目前唯有陛下与臣二人知晓。” 对于这个回答，武帝显然极为满意，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 “把东西装起来，去后院！”他单手将沉甸甸的火铳递还给周毅。 周毅恭恭敬敬地接过，将其小心地放回木盒中盖好，捧着盒子紧随武帝身后，来到了军械所的后院。 武帝只是一个眼神扫过，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心领神会，理科将后院所有无关的工匠杂役统统驱赶出去，亲自带人把唯一通往后院的院门牢牢把守住，严禁任何人靠近。 顷刻间，偌大的后院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周毅和武帝两人。 不远处，十具披着简易皮甲的草人靶子整齐地立着。 武帝没有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周毅的每一个动作。 他屏息凝神，迫切地想知道，周毅所夸耀的这种新式武器，是否真有那惊天动地的威力。 周毅步履沉稳，径直走到武帝前面。 他身形微侧，背对着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目光锐利如鹰隼，锁定不远处的靶子。 屏息凝神，手指扣动扳机，“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庭院的寂静，不远处，木制的靶子卡子应声被击碎！ 看到周毅展现如此神乎其技的枪法，武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此刻他们距离靶子足有五十多步，能拥有这般精准度，周毅的枪法之高超已毋庸置疑。 此刻，庭院之外，侍立在院墙后吕培盛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隔墙枪声，脸色骤然一变，血色尽褪。 他下意识就想冲进院内查看究竟，里面除了那声惊心动魄的枪响，再无异动传出。 他疾步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陛下没有召见，他若贸然闯入，万一出了任何差池，责任他万万担待不起。 一旁的钟雨泽同样被这枪声吓得浑身一激灵。他紧锁眉头，脸上满是困惑与惊疑。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为何竟敢在与武帝单独面圣之时骤然开枪？ 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他忧心忡忡地凑近吕培盛身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吕公公，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闭上你的臭嘴！”吕培盛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眼神凌厉，“陛下洪福齐天，又怎会出意外？更何况还有魏国公在一旁护卫，绝不可能出意外！” 钟雨泽赶紧唯唯诺诺地点头：“吕公公说得对，说得对！” 话虽如此，他苍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极度的恐慌。 陛下若真在这军械重地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随侍之人，没一个能逃脱干系，都得掉脑袋！ 他话音刚落，“砰！”，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响炸开！ 吕培盛惊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拂尘差点掉落。 此时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在紧闭的朱漆大门前来回踱步，脸色铁青，心中天人交战，实在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闯进去。 第225章 静待圣裁 “砰！砰！砰！”后续的枪声，间隔一段便再次响起，一声声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这连绵不断的枪响，更让他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同样惊慌失措的钟雨泽，在听到这连续而急促的枪响后，紧皱的眉头却透出一丝异样的思索。 这枪响的间隔，在他看来实在是短得惊人！ 以现今大乾最精良的鸟铳，绝对做不到如此连发的速度！ 如此惊人的射击频率，难道周毅带进去了一大堆火枪？ 刚才对方明明只提了一个不大的盒子进去，那盒子，无论如何都塞不下一把鸟铳，更遑论多支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蓦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难道周毅竟研发出了什么前所未闻的新式火器？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他脸色剧变，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皇帝陛下为何会破格指派周毅来掌管军械所？要知道，对方之前可从未接触过军械制造！ 唯一的合理解释，那就是周毅在火器一道上，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独到造诣！ 陛下正是看中了周毅这份天赋异禀，想要借对方之手研发出划时代的新式武器，才会做出如此打破常规的决定！ 否则的话，陛下又怎会将整个军械所的各项核心大权，直接越过洪国公，下放周毅手上？ 这个命令当初可是让整个大乾上下都为之哗然，困惑不解。 如今这院内接连响起的枪声，却让钟雨泽感觉终于触摸到了那最关键的核心所在！ 一想到这里，钟雨泽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突然激动得难以自持，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原本投奔周毅是走投无路的选择，现在看来，这个选择简直是神来之笔，再正确不过了！ 周毅若真能研发出了新式武器，必定能获得陛下的无上欢心。 到那时，绝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在周毅初到军械所的第一时间就主动示好，表达了投效的诚意， 后面只要能忠心耿耿地辅佐周毅，对方肯定是不会亏待于他的。 一念及此，他眼中顿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身体因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 在京城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他自信论能力才干，绝不逊色于那些身居高位之人。 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足以让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原本以为周毅的空降，彻底堵死了他晋升的希望。 结果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周毅恰恰就是他苦苦等待的崛起契机啊！ 在想通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后，他心底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从今往后，必须死心塌地地跟着周毅！ 先不说其他，光是这份新式武器的研发功劳，就足以奠定周毅在朝堂上牢不可破的地位。 更不用说周毅还深谙生财之道，能持续获得陛下的青睐，每一项都是无与伦比的加分项！ 背靠这样一座潜力无限的靠山，钟雨泽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仕途，刹那间变得一片光明坦荡，仿佛锦绣前程已在脚下铺开。 此时庭院内，周毅从容不迫地打完了枪膛中的十发子弹。 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新式火铳，递呈给武帝，“陛下，您看如何？” 武帝二话没说，眼中带着迫切与审视，亲自迈开大步，快步跑到靶子前。 他一丝不苟地检视起靶心，当看清那靶子上留下的弹孔痕迹后，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顿时沉默了。 十发子弹，弹无虚发，全部命中！ 颗颗精准无比，正中靶心！ 如此匪夷所思的命中率，实在是超乎想象，令他震惊不已！ 他忍不住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这到底是你的枪法神乎其技，还是这把枪本身的准度提升了？” 周毅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沉稳而自信的轻笑，躬身答道：“陛下，两者皆有。这把十眼铳相比于传统的鸟铳，精度提升了至少一半有余！” 武帝听到这个答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十眼铳能快速发射，精度上肯定会有所欠缺。 万万没想到周毅给出的答案，竟是提升了一半有余！ 这简直是超越了他最大胆的预期，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好！好！”武帝连道三声好，低头凝视着手中这把沉甸甸、凝聚着非凡技艺的十眼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笑声酣畅淋漓，充满了开怀与振奋。 笑了好一会，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愈发洪亮豪迈，穿透了厚重的院墙，连外面守候的吕培盛等人都听到了。 吕培盛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 他跟随武帝多年，深知陛下能发出如此畅快的大笑，必定是龙心大悦，遇到了极其称心之事。 让他暗自心惊的是，陛下已经很多年未曾如此开怀大笑过了！ 周毅今日究竟弄出了何等惊天动地的神器，能让至尊无上的陛下高兴到如此忘形的地步？ 一瞬间，他就想起了上次周毅被陛下秘密召见，于御书房独对的情景。 当时陛下不知听到了什么惊人之语，破天荒地将所有侍从都屏退出去。 或许，那一次密谈所涉及的内容，才是今日陛下能如此欣喜若狂的真正根源。 不得不说，吕培盛侍奉武帝这么多年，早已将帝王心性揣摩得入木三分，仅凭着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就能大体推演出整件事情的脉络与关键所在。 看到武帝如此开怀高兴，周毅始终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垂手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一语不发，静待圣裁。 过了好一会儿，武帝那震耳欲聋的笑声才渐渐停歇下来。 此时他的脸上，仍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红光， 只见他快步走回周毅身边，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对方，声音洪亮而直接，“朕心甚慰！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第226章 不易察觉的担忧 以往问出这话时，武帝的语气中总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权衡。 这一次，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爽快与豪迈，打定主意要给眼前这位立下盖世奇功的臣子一份大.大的，足以匹配其贡献的厚赏！ 对方弄出的这等神兵利器，对于大乾朝军力的提升，实在是意义重大，无法估量！ 毫不夸张地说，有了这样的利器在手，就算面对草原上那来去如风的剽悍骑兵，都真正拥有了一战乃至克敌制胜的底气，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只能被动挨打，被敌人牵着鼻子疲于奔命了！ 如此夸张的功劳，要是不给奖励，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周毅后退一步，袍袖轻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沉稳道：“陛下言重了，臣食君禄，做这些是分内之事。” 对于周毅这个回答，武帝明显是非常满意的。 他嘴角上扬，眼中带着赞许，笑着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周毅的肩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推辞的意味，“你可以不要奖赏，反正朕不能不给。” 见时机成熟，周毅立马开口，目光恳切，“陛下，臣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微微停顿，观察着武帝的反应。 “嗯？”武帝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平静，淡淡地挥了挥手，“说来听听。” 周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臣心中有一个愿望，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臣希望下次多立一次大功时，恳请陛下能够应允。” 不知为何，武帝听到对方这句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林书兰两人。 他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审视着周毅，“如此泼天功劳，尚不能满足你那个愿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探究和威压，“你那个愿望，不会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吧？” 周毅心头一凛，立刻挺直腰背，斩钉截铁地否决，“陛下，臣从来不敢有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臣的愿望有些过于惊世骇俗，没有足够的功劳，臣实在不敢提，怕唐突了陛下。” 此时的武帝，心中已然一片雪亮，基本上可以肯定周毅要说的是哪件事情了。 他不由得在心底感慨，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情种！ 硬是压着这么大的功劳不提，就为了跟朕讨要两个女人？ 一想到这些，他胸中涌起一股怒其不争的烦闷。 这小子，心思不是忙着赚钱，就是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就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面吗？ 对方要是真肯用心，别说什么制冰，说不定还能弄出更厉害的东西来！ 武帝在心中腹诽了一阵后，无名火气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深邃的眼眸，或许，正是周毅如此重情重义，甚至有些不着调的性格，才让他如此放心。 若对方过于功利，野心勃勃，反而不会这般信任倚重。 为了能让对方日后更加卖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对方足够的希望。 武帝瞬间做出了决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帝王一言九鼎的威严，“好！若你日后能再创下如此大的一份功劳，不管你有什么愿望，只要不违国法，不悖人伦，朕都答应你！” 周毅闻言，脸上瞬间涌上狂喜之色，眼中光芒大盛，赶紧深深一揖到底，“臣，谢陛下隆恩！” “哼，别高兴得太早！”武帝适时地冷哼一声，给赌坊泼了盆冷水，眼神带着警告，“如此破天大的功劳，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 周毅笑嘻嘻地再次拱了拱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根本没把对方这告诫的话放在心上。 换成其他人，想要立下这样的功劳，天大的运气和非凡的天赋，缺一不可。 对他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难事。 他心中笃定，随便再弄点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出来，都足够让他们‘吃上一惊’了！ 看到周毅这副胸有成竹，甚至有点得意忘形的表情，武帝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现在满脑子，恐怕都只剩下那两个女人了。 “行了，把这东西给朕收好。”武帝不再多言，把手上的十眼铳递了过去。 周毅自然不敢耽误，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精致木盒里，仔细盖好。 等周毅做完这一步，武帝立刻转向殿门方向，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威严，“吕培盛！给朕滚进来！” 早已在墙外内心焦急不安的吕培盛，听到召唤二话没说，“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路小跑进来，在御阶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个带回宫去，给朕收好了！”武帝指了指周毅刚放好的木盒。 随即目光锐利地扫过吕培盛和周毅，声音清晰地下达命令，“传朕旨意，军械所自即日起，独立于兵部之外，直属朕管辖！日后军械所所有事务，周毅直接向朕禀报即可！” 吕培盛心头大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陛下竟然如此放权？ 这恩宠和信任，简直是前所未有！ 他忍不住偷偷看向周毅手中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能让陛下做出如此破格的决定？ 他不敢多想，赶紧收敛心神，再次深深躬下身去，语气无比恭敬，“奴才领旨！奴才回宫后，立即照办！” 武帝吩咐完毕，走到周毅身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他张了张嘴，看着周毅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眼神复杂，有期许，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再次用力地拍了拍周毅的肩膀，直接走了。 看着武帝对周毅做出如此亲昵和信任的举动，尤其是那几下含义深长的拍肩，站在一旁的钟雨泽眼中燃起了无比炙热的光芒！ 第227章 早有准备 钟雨泽内心激动得几乎要颤抖，天大的机缘！ 当初选择投靠周毅，简直是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有如此圣眷在身，只要周毅不犯下滔天大错，那他跟着对方，何愁不能鸡犬升天？ 武帝亲临军械所并称赞周毅的事情，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传到了洪国公府。 书房内，檀香袅袅，洪国公正执笔挥毫。 听到心腹低声禀报的消息，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瞬间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大团污迹。 他缓缓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难看至极！ 武帝对周毅越是看重，他心中那股无名邪火就越是炽烈地燃烧！ 他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对周毅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青睐有加？这简直荒谬！ 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武帝给予周毅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和利益！ 他这边刚怒气冲冲地摔了笔没多久，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兵部那边传来确切消息，陛下有旨，军械所即日起独立于兵部之外，不再归兵部管辖！ “什么？”洪国公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拳头重重砸在黄花梨木的书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他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贵为兵部尚书，在这关乎兵部核心权力的大事上，武帝事先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 这是最让他无法容忍，也最感心寒的地方！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之中已全然是刺骨的冰冷和怨毒，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突然袭来，一瞬间，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明月楼雅间里，与沈晨峰那场意有所指的对话。 对方没有明说具体意图，字里行间的暗示异常清晰——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周毅！ 他之前觉周毅碍眼，多少还有些犹豫，顾忌对方圣眷正隆。 如今武帝这道如同重锤般的圣旨，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甚至给了他一个充足的动手理由。 “再放任这小子成长下去，以后还得了？岂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拉屎撒尿？”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杨氏一门，世代勋贵，岂能容忍一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如此踩在头上？ 当然，他知道沈晨峰之所以找他，完全就是想借他这把刀去杀人！ 刚才在明月楼，他已经非常直接地拒绝了对方的联手提议。 他很清楚，文武大臣之间若有这种私下勾连，尤其是涉及构陷乃至刺杀皇帝新宠这等事，一旦泄露，必定会引来武帝最残酷的清洗！ 风险太大！ 想要除掉周毅，必须自己亲自动手，动用绝对可靠的死士。 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内情，尤其是沈晨峰那方的人！ 他转念一想，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算计。 他拒绝了沈晨峰，以沈晨峰对周毅的忌惮，对方说不定也会找人动手。 这样，反而更好！ 双方各自出手，互不知情，在他看来是更为妥当的策略。 周毅就算侥幸躲过一方的第一轮刺杀，绝对想不到紧跟着还有另一方的致命后招！ 心中计议已定，洪国公眼中杀机毕露。 他不再犹豫，立刻起身，沉声吩咐，“更衣！” 片刻之后，他已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便服，带着几名绝对忠诚的亲卫，悄无声息地出了府门，朝着城外一处隐秘的农庄疾驰而去。 想要刺杀如今圣眷正浓的周毅，肯定不能用府上或兵部的人手，必须去找一把合适、隐秘且足够狠辣的“刀”才行。 此时，周毅在军械所内，已经正式接到了武帝的圣旨。 从此，这偌大的军械所，就归他一人全权管辖了！ 所内的气氛因圣旨的到来，显得肃穆又隐隐透着兴奋。 在此之前，周毅清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完成。 就是将前任留下的账目彻底清理完毕，算清家底。 钟雨泽难掩激动之色，满脸堆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上前，对着周毅深深一揖，语气谄媚而热切，“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得此独一无二的圣眷，执掌独立军械所，放眼整个大乾，国公爷您可是独一份啊！此乃天大的喜事！” “行了，虚话少说。”周毅神色平静，并未被这巨大的权力冲昏头脑，，打断了对方的奉承。 他目光扫视着院中聚集的工匠身影，直接切入正题，“图纸都发下去，赶紧开工！” 武帝临走前特别吩咐，新式武器的消息绝对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在这件事情上面，周毅自然是早有准备。 他把相关的制作拆分了好几部件，如此一来工匠就能独立生产，根本就不知道在生产什么。 最后的组装部分，到时候武帝会从皇宫内派人出来组装。 这样做的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要尽力把这个消息给瞒住。 其实周毅两人都知道，这事注定是瞒不了多久的。 武帝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就是因为大乾的儒家学派。 在儒家的思想当中，主张王道就是不能轻易动武。 对一个马上皇帝而言，这样的束缚自然是非非常难受的。 这些年大乾一直草原上的狄患所困扰，可以说非常的难受。 要不是儒家朝廷的文臣不断阻拦，武帝早就御驾亲征，亲手解决这个麻烦了。 眼下这件事情要被儒家那些文官知道了，肯定会借机发难。 武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自然是要瞒着。 只需要瞒一段时间，武器的数量上来了，其他人的发对就不重要了。 第二天，安排完军械所的事务后，周毅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哪知道刚坐下没多久，钟雨泽突然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国公爷！齐国公府来人了，说来找你的！” 周毅听到后，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齐国公来找他干嘛？ 第228章 如此大的伤害 旁边的钟雨泽脸色有些苦涩，心里嘀咕这周毅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两个国公爷都这么惦记？ 周毅对此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钟雨泽去忙，自己径直走向前厅。 来到前厅，只见曾轩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看到周毅出现后，他立马上前，躬身道：“魏国公，我家老爷请您随我去一趟齐国公府。” 看对方的模样，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周毅皱起了眉头，齐国公亲自派人来军械所请他上门，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很多引起人的猜忌。 “齐国公唤我何事？”他半晌才开口问道。 曾轩环顾大厅，见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道：“我家小姐病了。” “什么？”周毅脸色一变，语气都急切了起来，“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病的严重吗？” 看到对方如此关切的模样，曾轩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最近京城的传闻是真的。 自家小姐和这位魏国公之间，果然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之前他还很好奇，为什么小姐病重，自家老爷会让他来请周毅，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 “前几天，我家小姐就茶饭不思，一直精神萎靡，今天突然晕过去了，大夫说是心病……” 曾轩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抬头看着周毅，眼神带着忧虑。 周毅没有说话，直接大步朝外面走去。 曾轩过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拦住对方，指着对方的官服，“魏国公，难道你就想这么出去齐国公府吗？” “有什么问题？”周毅反问了一句，眼神锐利如刀，“我光明正大，有何见不得人？赶紧走！” 看着周毅如此的急切，曾轩苦笑的摇了摇头。 早就听闻这位小公爷有点离经叛道，更是胆大包天，今天看来果真如此。 这情形换成其他人，去一个国公的家里，肯定会非常的小心谨慎。 哪会像周毅这样毫不在意，在这件事情上面，他是真的很佩服周毅的胆气。 周毅一出军械所，立马就被很多人给盯上了。 其中有洪国公的人，也有武帝的人。 他们二话没说，全部跟上了前面的周毅。 去齐国公府的路上，周毅面色阴沉，再也没有往日的从容。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林书兰突然就病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千机营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 看样子上次他的态度，才是导致林书兰生病的重要原因。 想到对方可能承受的痛苦，他心口像被揪紧了。 看到周毅这副忧心如焚的模样，一旁的曾轩非常识趣的没说话。 周毅来到齐国公府后，直接就往里面闯，他心急如焚，看也不看两旁的门房护卫。 幸好后面紧跟着曾轩，高声解释，才没被护卫当作擅闯者拿下。 看到对方这副急切的样子，曾轩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位魏国公和小姐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眼下周毅身上跟公主有婚约，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他叹了一口气，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大厅里，齐国公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周毅后，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尤其是对方还穿着官服，更是让他想不明白。 “林姑娘怎么样了？”周毅一脸急切地问道，甚至忘记了行礼。 看到对方这副毫不掩饰的关切模样，齐国公心底突然掠过一丝念头，女儿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示意旁边的梦竹，“带魏国公去见小姐。” 换成其他时刻，他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行。 眼下女儿重病，他实在是不忍心。 再加上周毅的态度在这里，他觉得不应该阻拦。 看着周毅急切地跟着梦竹匆匆离去后，齐国公这才对侍立一旁的曾轩招招手。 曾轩会意，躬身复述了刚才的经过，尤其是周毅的举动。 听完之后，齐国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女儿的眼光没有错。 这一丝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笑容迅速被凝重取代。 可惜，周毅已经和公主有婚约了，女儿和对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上次他在皇后面前表达的非常清楚，就是一定会为女儿争取， 可是他清楚这件事情的希望，到底有多渺茫。 想要跟一个公主争驸马，这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先不说其他，武帝那边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就算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公，都不能去违背武帝的意志。 一想到这里，他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发出一声轻响。 此刻的他，不再是风光无限，威严赫赫的齐国公，仅仅是一个在为关心女儿终身大事，感到无力又心疼的父亲。 周毅跟着梦竹，很快就来到了林书兰的闺房。 闺房门前，周毅突然停了下来，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如今这个年代，不似他那个时代那般开放，女孩儿的闺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看到周毅的担忧，旁边的梦竹轻声提醒了一句，“魏国公请放心，后院没有其他人，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周毅听到后，微微点点头，看样子齐国公安排得都很妥当。 这下他没有了担忧，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闺房一打开，一阵清雅的幽香便从里面传了出来，沁人心脾。 周毅此刻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他心系林书兰，绕过那面精致的苏绣屏风，来到了房间里面。 一个巨大的红木幔帐床呈现在他眼前，轻纱垂落，林书兰正静静地躺在上面，身影单薄。 周毅刚才走得有些急切，发出的动静自然吵醒了床榻上的林书兰。 她勉强撑起身子，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梦竹，是你吗？” 等她抬起眼，看清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周毅后，嘴巴微微张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形容枯槁，面颊凹陷已无往日光彩的林书兰，周毅心酸不已，喉头滚动。 没想到几天时间不见，对方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那件事情会给林书兰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第229章 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吗？ 林书兰过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周毅，真的是你吗？” 刚说完这句话，她虚弱的咳嗽几声，整个人都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枕上。 周毅见状心中一紧，赶紧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对方微凉的肩膀，“你没事吧？” “真的是你……”林书兰止住咳嗽，吃力地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周毅，枯槁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眼中瞬间有了微弱的光彩。 “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周毅心疼地问道，眉头紧锁，“吃了药没有？大夫是怎么说的？” 林书兰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赌坊脸上，低声道：“我没什么事，你来了，我感觉都好了。” 说完这句话，林书兰苍白的耳朵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缓缓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周毅再没能忍住心中翻涌的怜惜与感动，轻轻地将对方拥入怀中。 他心神激荡，喉头哽咽，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前世作为一个单身狗，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让一个才女为他牵肠挂肚，甚至忧思成疾到如此程度。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被深深触动了。 这个拥抱，或许是他此刻唯一能传递心绪的方式。 此时，林书兰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微微颤抖。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周毅会直接抱住她。 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气息，让她感到一阵晕眩，有些痴迷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周毅这才轻轻放开对方，目光灼灼道：“答应我，一定要养好身子。” 林书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中水光潋滟，“嗯！” 她呆呆地看着周毅，目光贪婪地描摹着赌坊的眉眼，仿佛想把对方的样子牢牢刻进心底。 这一切在她看来，美好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她生怕梦醒之后，只余下更深的失望与空茫。 “周毅……”林书兰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觉得我们可能在一起吗？” 周毅迎着对方忐忑又期待的目光，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会！一定会的！” 这一个无比肯定的回答，立刻就让林书兰憔悴的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所求的，其实无非就是这样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 这代表她之前的付出并非徒劳，并非白费，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苦楚，都是值得的。 林书兰抬起头，虚弱地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梦竹正背对着她守在门口。 她转回头，咬了下毫无血色的下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低声对周毅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我们……我们做个普通人，以后你耕田，我织布……做一对普通夫妻……如何？” 她咬着嘴唇说出这么一段话，说完便立刻低下头，看都不敢看周毅一眼，耳根通红。 从小到大，林书兰被教导最多的便是三从四德。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一个男人疯狂到这种地步。 此刻更是要抛弃父亲，跟着周毅一起私奔。 以前那些只在话本戏曲里才有的情节，她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毅看着赌坊羞怯却又决然的样子，心中越发感动。 林书兰为了他，为了这份情，甚至愿意放弃齐国公千金的身份。 这对于许多人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若放在从前，他绝不会相信有女子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非常认真地捧起林书兰消瘦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信我吗？” 林书兰毫不犹豫，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映出的只有周毅的身影，再无其他，“我当然信你！” 周毅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毅，郑重地许下承诺，“好！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到时候向陛下求旨，娶你！” 林书兰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忘了。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周毅，“你……你说的是真的？” 周毅缓缓地点头，眼神无比认真，“千真万确！现如今我在军械司，帮陛下研发出了新式武器，只要我再立下功劳，就有资格向陛下求一个心愿，我的心愿——就是你！” 他凝视着林书兰的眼睛，话语掷地有声。 一瞬间，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将林书兰彻底淹没。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 原本以为在这份感情里，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卑微付出。 周毅今日的承诺和付出，让她真切体会到了何为“两心相映”的美好。 看到对方激动得难以自持，泪光盈盈的样子，周毅脸上全是心疼。 相比于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林书兰，现在的她瘦得颧骨凸出，眼窝深陷，昔日的光彩荡然无存。 他心如刀绞，轻轻抚着对方冰凉而凹陷的脸庞，声音低沉而温柔，“书兰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们俩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你只需好好养好身体，等着我上门来娶你，知道吗？” 林书兰泪眼婆娑，嘴唇翕动，半晌才哽咽着挤出一个字，“……好！” 实在是她现在太激动了，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在巨大的幸福冲击下，激动得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作滚烫的泪珠滑落。 周毅真的很想留下来，再多陪陪林书兰。 他心中清醒，此刻沉溺于儿女情长实非上策。 若想朝朝暮暮长相厮守，他就必须更加努力，去争取更大的功勋。 唯有至高无上的武帝在这件事上开了金口，他和林书兰才能真正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又柔声安慰了几句后，周毅狠下心肠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他和齐国公的身份都太过敏感显赫，若是在齐国公府上逗留太久，难保不会传到武帝耳中，徒增猜疑。 “你……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吗？”林书兰眼中满是不舍，声音带着哀求。 第230章 绝不能让对方失望！ 周毅回身握住对方微凉的手，轻轻摩挲手背，温声道：“现在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书兰对上周毅的目光，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决心和无奈。 她心中的失落稍缓，用力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刚才那句话让她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她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欢愉，而是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周毅深深地看了林书兰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脑海，随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让他再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大厅里的齐国公看到周毅这么快就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更多的却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霍然起身，几步走到周毅面前，压低声音怒斥道：“臭小子！我女儿为了你病成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多陪她一会儿吗？” 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在极力克制着音量。 周毅停下脚步，非常认真地对着齐国公深深一揖，语气沉稳而坚决，“齐国公，非是晚辈不愿，实是还有要事在身，刻不容缓，请国公放心，待此事办完，晚辈必定主动向陛下陈情，求娶令爱！” 此话一出，齐国公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取代，嘴巴微张，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这小子竟然说要娶他的女儿？而且是要主动跟那位深不可测的武帝提？ 这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 “你小子……”齐国公回过神来，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莫不是疯了？” 他紧紧盯着周毅，仿佛在看一个怪物，“陛下他绝不会答应你的请求！绝无可能！” 周毅轻笑了一声，目光直视着齐国公“你应该知道今天陛下去了军械所吧？” “那又如何？”齐国公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锐利如刀，“要不是因为你这两天消极怠工，陛下这次会亲自去监督你？” “刚才陛下已经答应过我了，”周毅语气平淡，“只要再立下一件大功，他就会答应我一个愿望。” 齐国公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周毅刚才那一番话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像惊雷一样在他脑中炸开。 武帝给了周毅一个承诺，帮对方实现一个愿望！ 周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武帝许下这样的承诺呢？ 很快，齐国公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周毅说的是“再立下一个功劳”。 这么说……今天武帝去军械所，周毅就已经立下了功劳？ 齐国公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复杂地看着周毅，眉头紧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一点都看不到以前那个周毅的影子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周毅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军械所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只需要知道，我得到了这个承诺就可以了。” “我给你半年的时间！”齐国公猛地一拍案几，下了最后通牒，语气带着压迫感，“在此期间，我会帮你。” 周毅听到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齐国公，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己处理。” “你确定能够办成？”齐国公神色异常严肃，身体微微前倾，“想要让陛下开这样的先例，那可是非常困难的！” 周毅狠狠地一点头，“我当然知道！但我有信心！” 齐国公紧锁眉头，怎么都想不明白周毅这种近乎狂妄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此刻他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女儿会对眼前这个男子，如此死心塌地了？ 对方此刻展现出来的那种沉稳自信和气度，不是同龄的年轻人能够拥有的。 京城各大国公家的孩子，在这一点上，都被周毅比了下去。 更何况，对方还是文武双全，这对女儿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好！”齐国公沉声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毅，“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你真能让陛下开口，我一定风风光光把女儿嫁给你！” 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周毅一拱手，动作干脆利落，“告辞。” 他知道，眼下说再多都是无益，关键还是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才行。 看着周毅挺拔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齐国公的神情越发复杂难明。 就在此时，梦竹突然急匆匆地从内院跑了出来，气喘吁吁，“老爷！小姐说要喝粥！” “那还愣着干什么？”齐国公从沉思中惊醒，立刻喝道，“赶紧去弄好，给我送到屋子里去！”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朝着女儿的闺房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周毅脑海里翻腾的全是林书兰的那番话。 这让他嘴角都忍不住向上弯起，露出一丝带着傻气的笑容。 原来恋爱的滋味是这样的…… 他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对方失望！ 想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立下巨大的功劳，让武帝无话可说！ 关于立功的事情，他原本是想等一段时间再提出来的。 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想让武帝过早地生出疑心。 如今，林书兰主动表明了心意，让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女性，对方尚且有胆量做出自己之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为什么还要顾虑那么多？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带着林书兰远走他乡，在海外随便找个小岛，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他内心深处相信，武帝并非那样的人。 他要做的事情，相信武帝一定会非常支持。 就在他路过一片黑黢黢的树林时，心中警兆突生，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毫无征兆地升起！ 第231章 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几乎是同时，稀稀疏疏的声音从两侧的草丛中传来！ 紧接着，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格外的显眼，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直向他劈砍而来！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武帝已经用过膳，正坐在御书房明亮的灯火下。 他已经接到了周毅前往齐国公府的消息，听说对方在府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便离开了。 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自语道：“倒是个情种……” 说实话，周毅为了林书兰会做到这个地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时，殿外传来了吕培盛清晰恭敬的通传声，“拜见皇后娘娘！” 武帝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妻子从门口款款走进来。 皇后正要屈膝行礼，却被武帝直接抬手止住了，“不必多礼，赶紧过来坐下。” “陛下，时间不早，要注意劳逸结合才是。”皇后走到御案旁，看着皇帝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眼中流露出关切，忍不住柔声提醒了一句。 武帝轻笑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放心好了，朕心里有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陛下，”皇后犹豫了一会儿，声音温婉，“陛下，长平最近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武帝脸上立马出现了怒容，“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太医没去看吗？” “陛下，这是心病。”皇后叹了一口气道。 武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京城双娇，都为了一个男人茶饭不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林书兰也这样？”皇后愣住了。 武帝点点头，“周毅刚去过齐国公府，应该是去看林书兰，这臭小子，怎么就不来看看长平？” “陛下，周毅这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的。”皇后小心翼翼道。 武帝抚着额头道：“明天让周毅进宫一趟，让他去看长平。” “臣妾领命。”皇后赶紧躬身应了下来，随后小声道：“陛下，听说周毅最近遇到麻烦了？” 武帝抬头看着妻子，语气带着醋意，“你们怎么都如此关系这臭小子？” 皇后落落大方，坦然道，“周毅素来与臣妾亲近，臣妾将他视作子侄一般，如今他被洪国公针对，臣妾有些担心。” “这小子最近锋芒太露，有些太出风头了，让洪国公压一压，挫挫锐气也是好事。”武帝淡淡道、 听到这个回答，皇后顿时松了口气，周毅应该没有多大危险了。 她笑道：“看来陛下对周毅，倒是有很大的期望。” “这小子确实能给朕带来惊喜。”武帝一脸的笑容，随后神秘兮兮道：“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他冲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把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部带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武帝显得有些激动。 他站起身绕过御案，走到皇后面前，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你知道今天朕去军械所，周毅这小子给了朕什么吗？” 皇后好奇地眨了眨眼，配合地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丈夫此刻如此激动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武帝直接把周毅制作的十眼铳拿了出来，放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凤目微凝，好奇地打量着这件从未见过的器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陛下，这不就是火铳吗？似乎短了许多？” “这是周毅弄出来的新式武器！”武帝压低声音，无法掩饰其中的激动，“只需一次装填火药，便可连发十枪！” 听到这个数字，皇后惊得用纤手捂住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火铳。 她直愣愣地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身，盈盈一福，“天佑大乾！恭喜陛下得此利器！有此神兵，我大乾日后定能纵横草原，再无须畏惧草原骑兵！” 武帝听闻此言，顿时哈哈大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他放下手里的火铳，上前将皇后扶了起来，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皇后果然与朕心意相通！有了这般利器，我大乾还需惧怕何人？这天下还有何处去不得？大乾江山必定能流传万年！” 皇后赞同地点点头，“陛下所言极是，有此利器在手，我大乾雄师开疆拓土，必将无往而不利！” “周毅真是一员福将！”武帝突然叹了口气，眉头微锁，“你说这小子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这般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顿了顿，似乎想深究，但随即转移了话题，“罢了。他立下如此汗马功劳，朕自当厚加封赏。” 说到封赏，武帝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去，他沉声将周毅拒不受赏的言行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完，眼中却微微一亮，流露出几分赞赏，“臣妾倒没想到，立下这般泼天功劳，周毅什么封赏都不要，更难得的是……” 她顿了顿，“他所要的，或许长平和林书兰两人有关，，实乃重情重义之举！” “你说这臭小子！”武帝有些不争气地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立了如此大功，不想着建功立业，满脑子尽是儿女情长！” 皇后看得分明，丈夫并非真怒，不过是埋怨罢了。 她莞尔一笑，柔声劝慰，“陛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况且周毅如今在军械所也干得有声有色，一切不妨慢慢来。” 武帝点了点头，认同了皇后的说法。 随即，他脸上又浮现一丝忧虑，沉声问道：“你觉得长平会同意吗？” 提起此事，皇后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陛下，长平是个什么性子，您应当清楚。此事，臣妾不敢打包票。” 她沉吟片刻，抬眼看着沉默的武帝，“陛下，臣妾找个时机先与长平好好谈一谈，不管怎么说……” 她语气郑重了起来，“周毅立下如此大功，总得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有劳皇后了。”武帝点头道。 第232章 说客 就在此时，殿外候着的吕培盛突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明显的焦灼，“陛下！皇后娘娘！有紧急要事禀报！是关于魏国公的！” “何事？”武帝浓眉一拧，对着殿外厉声道，“快进来禀报！” 纪云几乎是踉跄着进来，随后扑跪在地，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惶恐，“陛下！魏国公……魏国公在城外遇刺了！” “砰！”武帝猛地一拍御案，整个人霍然站起，双目如电，厉声喝问，“你说什么？周毅如何了？” 他目眦欲裂，完全没想到周毅竟会遭遇这等祸事。 要知道，此刻他对周毅的期望已高如山岳！ 若对方真有个三长两短，等于断送了大乾未来强盛之途！ 这损失，他如何承受得起？怎能不震怒？ 皇后同样大惊失色，急声追问，“快说！周毅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陛下！皇后娘娘请放心！”纪云连忙拱手回禀，声音急促，“魏国公洪福齐天，只是受了些许皮肉轻伤！” “行凶之人抓到了吗？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武帝闻言，紧绷的心弦稍松，脸色依旧阴沉如铁，厉声追问。 纪云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变得有些古怪，“陛下，行刺之人已全部被魏国公当场解决了。” “什么？”这个回答让武帝瞬间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追问道，“一共多少个刺客？” “回陛下，一共七个。”惊讶立刻答道，“尸体现已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收敛，正在加紧调查身份来历。” 武帝眼中精光闪烁，带着难以置信的探询，“周毅一个人，就解决了这七个刺客？” 惊讶用力点头，“魏国公神勇非凡！当场格杀六名刺客！最后一人见逃脱无望，主动服毒自尽！” 他不敢隐瞒，将所知的现场情形，原原本本禀报给了皇帝。 武帝缓缓坐回御座，脸色阴晴不定，五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陷入了沉思。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摇曳。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见惊讶还跪在下面，疲惫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纪云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陛下……”皇后看着丈夫凝重又带着一丝后怕的神情，轻声开口，“不如由臣妾代陛下去探望一下周毅？” 她心思剔透，明白此刻若皇帝亲临魏国公府，难免引起各方过度关注， 由她这位皇后出面，既显恩宠，又不至于太过招摇。 武帝点了点头，眉宇间的忧色稍缓，“也好，带上宫里最好的御医，务必仔细诊治，千万别让这小子在家偷懒装病！” 说到后面，语气已带上些许帝王的关切。 皇后听到丈夫这别扭的关心，微微一笑，点头应了下来，“臣妾遵旨。” 得到武帝的允准后，皇后并未第一时间出宫，转道先去了女儿的寝宫。 在她看来，此刻与女儿提及周毅之事，正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踏入长平公主精致却略显清冷的寝殿，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早已凉透。 这一幕让她心头一紧，无声地叹了口气。 女儿这般茶饭不思的模样，已持续好些时日了。 根源，无非还是那个女儿她又爱又恨的周毅。 只盼今日周毅遇刺化险之事，能让女儿稍稍改变些心意。 “拜见皇后娘娘！”侍立在旁的秦原慌忙跪下，声音带着惶恐。 皇后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目光落在紧闭的内室门上，“公主还在床上躺着？” “回娘娘，公主殿下玉体微恙，老奴已请太医院的人来看过了，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公主需多用些膳食，好生调养身子……”秦原赶紧回话，语气忧心忡忡。 “你在门口候着。”皇后吩咐完，径直推门走进了内室。 床榻之上，锦被半掩，朱微珍正失神地躺着。 她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失了血色，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帐顶，青丝散乱地铺在枕畔，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憔悴。 看到女儿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皇后心如刀绞，疼惜之情溢满眼眶。 她轻步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温柔地替女儿拂开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极轻极柔，“长平为何不吃饭？” 听到皇后的声音，朱微珍眼中才缓缓聚起一丝微弱的焦距，很快又黯淡下去。 她缓缓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母后……儿臣……儿臣不饿……” “是为了周毅的事情吧？”皇后不再迂回，直截了当地点破。 她握住女儿冰凉的手，语气带着劝诫，也带着一丝激将，“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就不怕林书兰趁虚而入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朱微珍的眼眶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沾湿了鬓角。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而痛苦，“母后……周毅他……他喜欢林书兰……” 看到女儿这副憔悴虚弱的模样，皇后心里越发的疼惜。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若不说清楚，女儿这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缓缓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上面做出一些牺牲？” 听到皇后的话，朱微珍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她缓缓地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母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母后，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眼神深邃，“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周毅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你和他的婚事，我与你父皇肯定会毫无疑问地站在你这边。 如今周毅崭露头角，深得你父皇的喜爱，你觉得让他单娶一人，有可能吗？” 朱微珍闻言顿时像被抽去了力气，深深地低下了头，这件事，她确乎从未深想过。 皇后见女儿沉默不言，继续往下说，语气带着几分劝解，“再周毅向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林书兰主动表露心意，他若是装作视而不见，这样的周毅，你会喜欢吗？” “母后！”朱微珍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受伤，“你今天是来给周毅当说客的吗？” 第233章 必须严查 皇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凤冠上的珠翠随之轻颤，“我今天只是来看我的女儿，希望我的宝贝女儿能够想清楚。” “我可是公主！难道还要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吗？”朱微珍的声音带着不甘的倔强，眼底却涌动着迷茫。 皇后看着女儿，再次缓缓摇头，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愫，“你知道这段时间里，周毅都做了些什么吗？” 朱微珍抬起头，困惑地望着皇后，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转换话题。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将周毅在军械所所做之事，简单地讲了一遍。 “他立下这等功劳，昨天你父皇论功行赏，他却主动拒绝了，反而向陛下要了一个心愿，你觉得他会许什么愿？” 朱微珍的神情越发的苦涩，一丝了然的痛楚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他这是……为了林书兰吧？” “同时也为了你。”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严肃，“如果……他只想着迎娶林书兰那个丫头，这次的功劳就已经足够了！为了你，他才会放弃这次的奖赏，将心愿留待日后。” 朱微珍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急切地求证，“母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皇后用非常认真的目光回视着女儿，“你不知道周毅现在在你父皇心里是什么地位？这次的功劳，对方若真想要悔婚，你父皇说不定真会答应。” 一时之间，朱微珍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那里，樱唇微张，眼神空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海中只回荡着母后的话语，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恩赏，是为了她？ 皇后看到女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眼下她必须得说通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再抛出一个消息，“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周毅今天在外面遇刺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朱微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所有的迷茫和挣扎都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她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声音因恐惧而尖锐，“母后！周毅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 “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性命无碍。”皇后轻轻拍了拍女儿冰凉的手背，温声回答道，“我现在正准备去看看他。” 朱微珍闻言，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甚至想下床。 虚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刚撑起一点，便又无力地倒了回去。 “母后！我要跟你一起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急切。 皇后看着女儿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反问了一句，“你这个模样，真的能去吗？” 朱微珍咬了咬牙，冲着外面高声喊道：“秦原！我要吃东西！拿粥进来！快！” 守候在门口的秦原听到公主急切的命令，一点都不敢耽误，立刻应声，“是！公主！” 皇后看着女儿这个举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微珍几乎是强迫自己，硬生生咽下了一碗温热的粥。 食物入腹，总算恢复了一些精力。 她顾不得仪态，立刻被秦原搀扶着下床，焦急地催促着皇后出宫去看周毅。 皇后见状并未出言反对，带着步履还有些虚浮的朱微珍一起出了宫。 马车很快抵达周毅府邸，下了轿辇之后，朱微珍挣脱了侍女的搀扶，提起裙裾，不顾公主的端庄礼仪，跌跌撞撞地朝里面跑去，一心只想立刻见到那个牵动她心魂的人。 看到女儿如此失态狂奔的背影，皇后在身后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怜惜与无奈，女儿对周毅用情太深了。 房间内，周毅看着一直流泪福伯，有些哭笑不得，“福伯，就是一点小伤。” 福伯声音哽咽，整个眼眶都红肿了，“少爷……少爷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呀？” “大夫刚才看了都说没事，就是皮外伤，你就别瞎操心了。”周毅试图安慰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 福伯正想再开口说话，富贵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少爷！皇后娘娘和公主来了！” 周毅一听，立刻坐直了身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我起来，出去迎接！” 他忍着肩膀的疼痛，在富贵的帮助下匆忙套上外衣。 刚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被簇拥着走进来的皇后一行人。 周毅正要躬身行礼，朱微珍直接扑了过来，关心道：“你没事吧？” “公主殿下，微臣没事。”周毅赶紧道，“我先给皇后请安。” “虚礼就免了，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才是。”皇后温柔而带着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刻，朱微珍的全部心神都在周毅身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手臂上缠着的醒目白布，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瞬间盈满了心疼和担忧。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伤口，手伸到一半却又猛地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怕弄疼了对方。 她强忍着泪意，声音低哑地颤声问道，“你……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多谢公主殿下挂念，微臣只是受了点皮肉轻伤，并无大碍。”周毅赶紧恭敬地回答道。 皇后见此情况，目光扫过屋内侍立的下人，冲他们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你们都退下，这里不用伺候了。” 福伯有些担心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富贵和其他人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三人，周毅主动开口，带着歉意，“皇后娘娘，微臣不过是受了点轻伤，怎敢劳动凤驾亲临探望，实在惶恐。” 皇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凤目含威，直直地盯着周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本宫仔细道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回娘娘，依臣看……应该就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见财起意想打劫吧！”周毅看了一眼旁边焦急的朱微珍，语气平淡地回答。 朱微珍一听，立刻愤怒地挥了挥小拳头，柳眉倒竖，“岂有此理！这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城！竟然发生这种事情！必须严查！要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好把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扫荡一遍！” 第234章 和盘托出 皇后听着女儿义愤填膺却显得过于天真的话，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女儿还是被保护得太好，太过单纯了。 若真是几个普通毛贼，怎敢把主意打到如今圣眷正隆的周毅身上？ 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相信此时陛下那边，恐怕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只是不知道最后能查出什么结果…… “好了。”皇后开口，打断了女儿的愤慨，“本宫已带了宫里的御医，到时候让他再给你好好检查一下伤口。” 朱微珍赶紧点头附和，急切地对周毅说，“对！必须让御医好好检查一下！一点都不能马虎！” 周毅正想婉拒皇后的好意，皇后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赶紧坐下，让御医仔细瞧瞧，本宫才放心。” 门外的御医赶到，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和伤口检查之后，最终确认周毅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筋骨无损，也无中毒迹象，并无其他大碍。 这个结果，让一直悬着心的皇后和朱微珍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御医行礼告退后，皇后这才指着身边明显清减憔悴了许多的朱微珍，对周毅道：“你看看她，就为了你这点事，这两天茶饭不思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朱微珍被母后当众点破心事，苍白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周毅闻言，立刻转向朱微珍，郑重地拱手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身体才是根本！千万不可如此，请殿下务必保重！” 听到周毅这发自肺腑的关心，朱微珍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先前的委屈和酸涩仿佛都被冲淡了不少。 她用力地点点头，抬起脸，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声音轻快了些，“我回去就好好吃饭，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 皇后在一旁听着，看着女儿这副瞬间变得乖巧听话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淡淡的醋意。 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几天都无甚效果，这周毅一句话，女儿就立刻应承下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周毅的话了？ 她定了定神，目光在周毅和女儿之间流转片刻，突然正色开口道，声音清晰地打破了室内的温情氛围，“周毅，你和长平的婚事，不如现在就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话音落下，房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朱微珍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期待和一丝无措，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周毅。 皇后的目光则带着审视与不容回避的压力，落在周毅脸上，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皇后突如其来的话语，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殿中炸响，让周毅和朱微珍瞬间都愣在了原地。 周毅万万没料到，皇后会在此刻提出此事。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今日应下这桩婚事，他与林书兰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 棘手的是朱微珍就在眼前，他总不能当着赌坊的面断然拒绝。 这样既拂了皇后的颜面，又会让朱微珍心里难受。 思虑再三，拖延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对策。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拱手，“皇后娘娘，臣现如今掌管军械所，每日公务缠身，实在分心乏术，此事可否容后再议？” 满脸期待的朱微珍，在听到周毅这番话后，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那抹担忧迅速被浓重的失望取代。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的流苏，心中苦涩漫延，周毅这分明是推托之词！ 说到底，还是为了林书兰，才不愿应下这桩婚事。 想到这里，她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强压下喉头的酸涩，侧身向皇后福了一礼，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母后，此事儿臣并不着急。” 女儿这般隐忍退让的模样，像一根细针扎在皇后的心上，疼惜之情顿时翻涌。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女儿苍白的脸颊，又落在周毅身上。 她那个骄傲明艳的女儿，何曾为了一个男子如此委屈求全？ 看来，是真的用了心，动了情。 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沉下声道：“此事陛下已然下了圣旨，难道你想抗旨？” 周毅正欲开口解释，身旁的朱微珍却已抢先一步，“母后，儿臣还不想这么快谈婚论嫁，恳请母后明鉴！” 女儿越是这般懂事退让，皇后心中的疼惜与怒意便交织得越深。 为了一个周毅，她金枝玉叶的女儿竟已卑微至此！ 她几乎不敢想象，若周毅当真与那林书兰成了亲，女儿会如何？ 恐怕……恐怕会……皇后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她猛地转向周毅，凤目含威，声音陡然拔高，“周毅！你看到公主待你如何情深义重了吧？” 她今日必要当着两人的面，将此事彻底理清！ 周毅沉默着，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上一世孤身一人，此生竟得两位绝色女子倾心相待，情债难偿。 短暂的挣扎后，他眼神一凛，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次深深一揖，朗声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微臣与林书兰早已私定终身！” “轰——” 此言一出，朱微珍公主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瞬间抽离，那双曾盛满星辉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空洞地望着前方。 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皇后怒不可遏，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紫檀木几案上，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 她霍然起身，指着周毅，厉声喝问，“周毅！你可知在说些什么？” 周毅并未因皇后的震怒而退缩，他挺直脊背，目光坦然迎向皇后几乎喷火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坚定。 “公主对微臣情深义重，微臣铭感五内，自然清楚！林姑娘待微臣亦是一片赤诚，此情此意，微臣实在无法辜负任何一人！”他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呵！”皇后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凤眸中寒光闪烁，“这么说来，两个人你都想要了？！” 第235章 你叫我什么？ “是！”周毅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如炬，“此事微臣已禀明陛下！只要微臣再立新功，便会主动向陛下恳请赐婚！” 他的声音在空旷而肃穆的殿内回荡，带着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决心。 “周毅！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皇后端坐凤椅，声音冰冷，如同寒冰裂响，一双凤目锐利如刀，直刺周毅。 周毅面无惧色，昂首直视皇后迫人的威压，眼神坦荡而坚定，“无论是公主殿下，还是林姑娘，对微臣皆情深义重，微臣谁都不愿辜负！” 看着周毅那副毫不退缩的模样，皇后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捏着锦帕的手指微微松了些许。 怪不得林书兰和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对其另眼相看。 光是这份担当与坦荡，就远非寻常人可比。 她面上的怒意稍缓，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语气转为探究，“此事你有几分把握？陛下当真会应允你？” 她其实早已知晓周毅与皇帝的约定，此刻再问，不过是要让周毅亲口将这番承诺说给一旁静默垂首的女儿听，让女儿看清周毅的心意。 她相信，这番话足以改变女儿的态度。 果然，周毅方才那番剖白心迹的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朱微珍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原本灰败绝望的脸上，重新泛起一丝微弱的生机。 眼底那几乎熄灭的光点悄然复燃，贝齿下意识地咬住了失了血色的下唇。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周毅心中的分量，并不亚于林书兰！ 那份绝望的苦涩，渐渐被一丝暖意的甜意取代。 周毅正欲开口详述与皇帝的约定，一直静立一旁的朱微珍却已盈盈起身，对着皇后深深一拜。 她的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母后，若真如周毅所言，父皇亦有此意，儿臣愿意与林书兰姑娘共侍一夫。” 她说完，螓首微垂，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覆盖下来，极力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你！”皇后捏着锦帕的手瞬间攥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向骄傲的女儿。 万万没想到，周毅仅凭一番话，竟让她这个素来倔强高傲的女儿心甘情愿地做出了如此让步！ 一时间，她对周毅是又气又恼，又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复杂心绪，这小子究竟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毅立刻抓住时机，朗声补充道，语气沉稳而自信，“回禀娘娘，陛下确已应允微臣，待微臣立下新功，便会实现微臣一个心愿！” 皇后忍不住再次追问，雍容华贵的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声音拔高了几分，“你立下这偌大的功劳，所求竟只是为了同时迎娶她们二人？”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旷古奇闻，放眼整个大乾，恐怕只有周毅会拿泼天的功劳去换这样一个“心愿”。 周毅坦然点头，神情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豁达，“微臣胸无大志，平生所愿，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能当个安稳富足的闲散翁，足矣。”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而纯粹的笑意，仿佛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图景。 “没出息的家伙！”皇后忍不住啐了一口，语气中既有长辈的责备，又有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敢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等不求上进之语的，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了。 看到母后脸上那哭笑不得的神情，朱微珍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知道此事大抵是成了。 她悄然抬起眼睫，望向周毅的目光，瞬间盈满了化不开的柔情与感动。 原来对方为了能与自己在一起，默默做了这许多，承受了这许多！ 霎时间，她心中对林书兰的敌意，莫名地消散了大半。 只要能留在周毅身边，其他的似乎真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长平。”皇后并未立刻表态，将目光转向女儿，语气平和下来，带着一丝探寻，“此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经过方才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质，她知道女儿的心意必有转变。 如今再问，只不过是想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当她捕捉到女儿望向周毅时，眼底再也无法掩饰的浓烈情意，心中立刻了然，女儿已然首肯，沉底沦陷了。 果然，朱微珍接下来的话，彻底印证了她的判断。 朱微珍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声音柔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事儿臣全凭父皇与母后做主。” “瞧你这点出息！”皇后轻叹一声，带着几分嗔怪几分怜惜。 她站起身，华贵的广袖轻轻一甩，带起一阵细微的香风，“罢了，早些回宫歇息，莫要胡思乱想。” 语毕，不再多言，带着侍从宫女，仪态万方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拢，顿时就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偌大的房间内，霎时只剩下周毅与朱微珍二人。 方才剑拔弩张到乎令人窒息的气氛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的寂静。 朱微珍樱唇微启，脸颊微红，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沉寂，忽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景物瞬间天旋地转，脚下虚浮无力，娇躯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心！”周毅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法规矩，一个箭步上前，身形快如闪电，长臂一揽，稳稳地将那即将倾倒的温软娇躯接入怀中。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苍白如纸的面容，额上渗出细密冷汗，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慌乱，“微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朱微珍虚弱地倚在周毅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方才的眩晕感尚未完全退去，更强烈的是一种滚烫的羞涩瞬间席卷了全身，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诱人的绯红。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羞赧。 第236章 都听你的 经过方才那场风波，周毅心中对林书兰和朱微珍的态度，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在情急之下荡然无存。 刚才他脱口喊出的，正是微珍这个更为亲近的称呼。 看着朱微珍这娇羞的模样，周毅一时没忍住，直接就亲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一瞬间，朱微珍只觉得整个人僵住了，周毅亲她了！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小鹿乱撞的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如此亲密的举动。 于是在周毅震惊的目光中，朱微珍掉泪像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周毅此刻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刚才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两人虽已各自表明心意，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方才的举动着实有些孟浪了。 要是对方觉得自己占对方的便宜，那真的说不清楚了。 “微珍，刚才是我没忍住，你不要生气。”他赶紧道。 听到周毅主动给自己道歉，朱微珍这才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们这样了，会不会怀孕？” 原本一脸愧疚的周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被雷的不轻。 亲个嘴就担心怀孕，这个世界的教育真的令人担心啊！ 他赶紧安慰道：“你放一万个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吗？”朱微珍一脸不信的看着周毅，“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周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只能转移话题，“微珍，你刚才吓死我了，感觉好点了吗？” 朱微珍重新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周毅有些担心道：“要不我还是叫你公主吧？”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朱微珍的声音细若蚊呐。 周毅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朱微珍。 迎着周毅投射过来的目光，朱微珍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周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好不好？” 他屏住呼吸，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朱微珍贝齿轻咬下唇，缓缓的点头，“好。” 说完，她的脸颊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晚霞。 “那林书兰的事情……”周毅胆子大了起来，试探性的问道。 朱微珍脸色一变，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要是同意，我就同意。” 周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 他万万没料到这件棘手的事，竟能如此轻易地解决。 殊不知来此之前，朱微珍对此事根本未曾想过同意。 若非周毅遇刺，以及皇后娘娘的苦心劝说，她怎会如此迅速地转变态度？ 看到周毅喜形于色的样子，朱微珍脸色一肃，非常认真地补充道：“这件事我不反对，并不代表我喜欢这样做，以后你要是敢偏袒林书兰，我绝饶不了你！” 她微微扬起下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蛮横的公主。 周毅赶紧正色应道：“我一定会一碗水端平，绝不偏袒任何人。” 对方是金枝玉叶，在他看来耍点小性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两人要真成了他的妻子，他疼爱尚且来不及，哪里还会偏袒？ 得了周毅的回答，朱微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樱唇微启，正想再说些什么，整个人却突然一软，又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说到底，这段时日她忧思过重，寝食难安，身子本就虚弱得厉害。 今日为了来见周毅，勉强才喝下一碗粥，方才强撑着精神说了这么久的话，此刻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 周毅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揽住了她，语带焦急与关切，“公主！您可得保重好身体啊！” 朱微珍依偎在他怀中，气息有些微弱，却努力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好了……我……我今天回去就会好好调养，等你……等你来娶我……”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羞赧地将脸埋得更深。 周毅心中百感交集，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而温柔。 对方当真是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他心中涌起无限怜惜，忍不住收紧了臂膀，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低语道：“放心好了，我明日就去面见陛下，尽快将此事定下来。” “你……真的有把握吗？”朱微珍闻言，立刻从周毅怀中微微撑起身子，脸上写满了担忧。 自己父皇是怎样一个性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父皇向来雷厉风行，心思坚如磐石，周毅想要在这件事上让父皇松口，在她看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周毅轻轻放开对方，异常坚定地凝视着她，“为了你们俩，不管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我都一定要去克服！” 这句话如同暖流淌过心田，朱微珍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对她而言，周毅能有这样一个坚决的态度，已经足够。 她正想再开口，门外适时传来了秦原恭敬的声音，“公主殿下，娘娘传话，请您尽早回宫了。” 朱微珍满眼都是不舍地望着周毅，朱唇微启就想反驳，却被周毅用眼神温柔地制止了。 “公主。”周毅退后一步，拉着对方的手，“眼下时辰确实不早了，还请尽早回宫为宜。” 朱微珍顿时撅起了嘴，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委屈，“你……你就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儿吗？” 周毅神色温和却认真，“公主殿下，你我二人此刻名分未定，若久处一室，恐惹人非议。”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诗句飘入耳中，朱微珍不由得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不舍渐渐被甜蜜的笑意取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同春日里盛放的娇花。 “好！”她重重点头，眼中流光溢彩，“我都听你的。” 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第237章 现实所迫 “好的，微珍。”周毅笑着回应，凝视着她的目光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柔情。 朱微珍哪里抵挡得住这般深情的注视，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慌忙低下头，转身就向门外快步走去， 走到门口，这才不舍的停下来，“那……那我先回去了。” 周毅一直将皇后与朱微珍二人恭送至府邸大门口，目送着车驾远去，才停下脚步。 他在门口静静伫立了片刻，敏锐地察觉到暗处似乎有不少目光正偷偷窥视着这里。 这些人影，想必是武帝派来保护他的护卫。 当然，其中或许也混杂着其他势力派来的耳目。 对此，他心知肚明，面上却恍若未觉，从容地转身回府。 今夜，他尚有重要之事需筹谋，不能虚度光阴。 翌日，天刚蒙蒙亮。 武帝刚下早朝，回到御书房，吕培盛便上前躬身禀报，“陛下，魏国公正在书房外候见。” 听到这话，武帝略感意外。 周毅那惫懒，不喜拘束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小子主动跑来候驾，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莫不是又捣鼓出了什么新奇的知识或玩意儿，特来献宝？ 至于说是来邀功请赏，他压根儿就没往这头想。 功勋爵位若是那么好挣，底下那些侯爷们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国公”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了。 “还愣着干什么？”武帝见吕培盛禀报完还站在原地不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叫他进来！” 吕培盛自然不敢有丝毫怨言，喏喏应声退下。 他心中暗忖，陛下对周毅，当真是格外的青睐有加。 待看到周毅空着双手走进来，武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这小子，竟不是来给他送新鲜吃食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掠过心头。 “微臣拜见陛下。”周毅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武帝不耐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惯常的随意，“你小子不好好待在军械所，跑朕这儿来干什么？” “启禀陛下。”周毅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臣近日整理了一些练兵的心得，特来呈献御览。同时想练一支特种部队，想请陛下恩准。” “特种部队？”武帝的眼睛倏然一亮，身体微微前倾，流露出浓厚的兴趣，“这是何意？还有你那练兵心得，快呈上来给朕看看！” 一听是练兵之事，他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上次千机营比试的情景。 周毅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五十人调教得那般出色，确实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若非十眼铳的突然出现，他本意是想让周毅继续留在千机营，将训练事务都交由其负责的。 周毅立下赫赫功劳，本身又是个惫懒性子，他不好过分强压，此事便暂且搁置了。 没曾想，今日周毅竟主动找上门来提此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转念间便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小子多半还是为了自家女儿和林书兰的事！ 想到这里，武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旁人都是削尖脑袋想建功立业，这小子倒好，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 真不知该说对方没出息，还是该赞其重情重义。 武帝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杂念暂且抛开。 此刻，他迫切地想看看周毅这份练兵方案究竟如何。 倘若此法真能推广，大乾军队的战斗力必将提升一个台阶！ 同时，他对周毅口中那“特种兵”的含义，更为好奇。 周毅将早已准备好的卷册恭敬呈上，随后垂手侍立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这份方案，他几乎是严格参照前世训练特种兵的体系精心撰写的，武帝肯定需要一些时间细细研读。 武帝对于这一份方案其实非常的好奇，眼下总算是能够看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口气看完。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专注的脸庞。 看完前两页，他的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份方案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残酷了。 按照周毅这种魔鬼训练方法，他不觉得大乾的普通军士能够承受下来。 按照周毅的方案，前一个月练的就是体能根基，必须把每个士兵体内的潜能全部压榨出来。 想要做到这一点，光是训练还不够的。 药材方面肯定是不能少的，同时在饮食方面也得做相应的改变。 看到这两点要求，武帝轻轻摇了摇头，不好办啊！ 光是这两点的花费，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想要推广到普通军士身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如今的大乾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哪还有这么多钱去做这件事情？ 看到前面几页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接就将手里这本册子放在了御案上，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里，眼神中带着一丝恍然与凝重。 眼下他总算明白过来，周毅为什么说要打造一支特种部队，而不是把这个方案推广到全军。 真要这么做的话，以大乾现如今的税收，根本就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负担！ “你所说的这个特种兵，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武帝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目光越过御案落在周毅身上。 在周毅的描述当中，一旦特种部队成型，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周毅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拱了拱手，声音沉稳而笃定，“陛下，这群人体能训练完毕后，臣会为他们配备最精良的武器和护具，每个人都将会武装到牙齿，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听到“武装到牙齿”这么一个新奇而充满力量感的说法，武帝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兴趣。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案上，指腹轻轻点着那本册子，他真的很好奇，如果真的让周毅放手去做，对方会把这支队伍打造到何种程度？ “这第一批的特种部队，你想要多少人？”他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才沉声开口问道。 周毅再次拱手，没有丝毫犹豫，“三十人就已经足够了。” 他语气有些无奈，并非不想多训，而是现实所迫。 第238章 平起平坐？ 以大乾现如今的民生状况，想要挑选到体能底子好的人，其实是比较难的。 这一点，周毅上次在千机营训练的时候，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像李二狗那一群人，经过了半个月的基础训练，体能底子还是很薄弱。 先天条件不足，就算再加倍苦练，恐怕都很难达到他设定的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弄一支三十人的小队伍来试一试。 一旦训练成功，就会让武帝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特种部队！ 武帝微微点点头，在他看来，周毅这么一个选择倒是非常合乎情理。 对方要是一开口就要上百个人，他就得怀疑对方这份方案的可行性了。 “你想去哪里挑人？”武帝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目光如炬地落在周毅身上。 旁边的吕培盛听到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可是君权特许！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他很快就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只有三十个人，就算周毅再怎么厉害，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周毅恭敬地拱手，沉声道：“臣只认识千机营的人，就从那里挑。” 上次的训练当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他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武帝大手一挥，直接应允，“好，你今天就去挑人！” 周毅立马拱手谢恩，“谢陛下！” 说完他没有急着走，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微微垂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武帝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剑眉微挑，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还真是铁了心在等着自己开口问恩赐。 他故意板起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朕不是让你尽快去挑人吗？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周毅咬了咬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头直视武帝，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臣此番算是立下了一个不小的功劳吧？不知上次陛下准许的心愿，可还作数？” 吕培盛听到这个问题，心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使劲朝周毅使眼色，脸都快抽筋了，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上次武帝和周毅之间的对话，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明白了一个铁律，在这大乾，皇帝给了的，你才能要；皇帝没给，绝不能主动开口讨要！ 周毅现在主动提到心愿，这在他看来简直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陛下若是因此大发雷霆，今天周毅可就要倒大霉了！ 想到这里，吕培盛更加惶恐，忍不住偷偷抬眼，忧心忡忡地瞄向龙椅上的武帝，心里全是惴惴不安。 陛下今天要是不开心了，他们在场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在吕培盛心惊胆战之际，一直面色严肃的武帝突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 吕培盛看到这一幕，脑子嗡的一声，彻底转不过弯来了。 陛下竟然在大笑？这似乎太不合常理了！ 周毅听到武帝的笑声，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看来，今天他的心愿，大概率是能够达成的了。 武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味地看着周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小子以前不是对功劳什么不感兴趣吗？今天主动进宫，主动邀功，看来这个心愿，在你心里非常的重要。” 周毅躬身，神情异常严肃，声音带着恳切，“陛下明鉴，这是臣此生最大的一个心愿，无论用什么来换，臣都心甘情愿！” 武帝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震动，没想到周毅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开口试探道：“如果用你魏国公的爵位来换这个心愿，你也愿意？” 说完之后，他就死死地盯着周毅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话音未落，周毅斩钉截铁的回答已然脱口而出，“愿意！臣愿以爵位相换！” 看到周毅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武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慨。 如此重情重义，视功名如粪土的人，他真的是很少见了。 此时旁边的吕培盛，额头上可以说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实在想不到，周毅敢当着武帝的面，说出这等以爵位换心愿的狂言！ 他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涔涔而下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武帝。 这一看不得了，吕培盛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不管哪个臣子说出这等近乎要挟的话，都会触怒天威！ 现如今的武帝脸上，非但没有怒容，竟然还有一丝淡淡的的笑容？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丝怒气！ 一时之间，吕培盛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威严深重的武帝面对这种事情，居然有了笑容？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说吧！”过了一会儿，武帝收敛了笑意，重新坐直身体，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你小子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周毅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后深深躬下身去，一字一句清晰道：“陛下！臣想同时迎娶长平公主与林书兰林姑娘，二人同为臣之正妻，不分大小，平起平坐！恳请陛下恩准！” “噗——！”吕培盛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眼珠子瞪得溜圆。 疯了！周毅实在是太大胆了！长平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怎么可能跟其他女子共事一夫，还平起平坐？ 这简直……他脑中一片混乱，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站出来，指着周毅大声呵斥道：“大胆周毅！你好大的胆子！此等狂悖之言，简直就是在侮辱公主殿下，侮辱陛下！” 武帝早已从皇后处知道周毅的心愿是什么，现在亲耳听到对方如此正式地提出来，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小子，难道真的不怕死？ 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 他盯着周毅，声音低沉而危险，“周毅，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现在把话收回去！朕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第239章 改变是不太现实的 这既是警告，也是最后一次试探。 周毅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挺直了脊背，迎着武帝凌厉的目光，眼神异常坚定，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陛下！臣的心愿，就这么一个！纵使陛下要处死臣，臣还是要这样说！” 吕培盛此时想哭的心都有了，只觉得双腿发软，周毅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偷偷又看了一眼武帝，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脚步悄悄地向殿门方向挪动了一小步。 眼下能救场的，恐怕只有皇后娘娘了！他得赶紧想办法通风报信。 周毅缓缓地摇着头，语气沉重而真挚，“陛下，不管是公主殿下还是林姑娘，都对臣情深义重，臣能回报她们，只有这一片真心和名分了。” 武帝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毅，眼神深邃难测，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殿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吕培盛壮着胆子准备悄悄溜出去找救兵时，武帝的一句话却让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这个愿望……”武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周毅骤然亮起的眼睛，话锋陡然一转，“朕可以答应你。”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不等周毅反应，武帝紧接着补充道，“前提是你训练出来的这支特种部队，必须能让朕满意！” 周毅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巨大的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陛下！这是真的吗？” “君无戏言！”武帝直接点了点头，帝王的威仪展露无遗。 “臣不敢质疑陛下！”周毅连忙深深拜倒，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臣太过于激动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武帝冷声道：“别高兴的太早，你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才会实现你的愿望。”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周毅，眼神之中重新有了帝王的无情。 “陛下，臣一定会尽快把特种部队打造出来，到时候请陛下过目。”周毅立马恭敬地拱手道。 “他微微垂首，心中了然，眼下顺着武帝的意思来准没错。 看到周毅这个态度，武帝紧抿的嘴角略微放松。 他心中暗道，这小子在明哲保身上面，倒是非常的认真。 要是能把这份认真放在建功立业上面，那该有多好。 他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方骨子里就是这般谨慎自保的心态，想要改变是不太现实的。 更何况，正是因为对方这种看似不争不抢，只求安稳的性子，才会获得他的信任。 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开口，想要建立一支全新的部队，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反对，心生警惕。 只有周毅这种性质，才会让他觉得放心。 这件事情聊完，武帝冲着侍立一旁的吕培盛等人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吕培盛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赶紧躬身应道：“喏。” 他随即招呼着那些屏息凝神的侍女们，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空旷的大殿内只余下轻微的脚步声。 他心知肚明，接下来武帝陛下必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周毅密谈。 等到大殿彻底安静，只剩两人时，武帝这才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周毅，声音低沉了几分，“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陛下关心，微臣只是一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大碍。”周毅立马躬身回答，语气恳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意与感动。 对方可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一国之主，每日经手的军国大事堆积如山，此刻主动问起他这点小伤，这份关怀沉甸甸的，让他很是暖心。 武帝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如同冰珠坠地，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住周毅，“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 这个问题立刻让周毅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他心念电转，深知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正面回答的。 “陛下，微臣愚钝，就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所为，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头垂得更低了。 武帝听到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语带浓烈的嘲讽，“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吗？” 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周毅非常识趣地闭紧了嘴，不再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深深低着头，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武帝的下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件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武帝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才再次从高处传来，“你就当是这么一个结果，以后不要插手了，听明白没有？” 周毅心中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他如蒙大赦，赶紧深深一揖到底，“微臣明白！谨遵陛下旨意。” “行了，你退下吧！”武帝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目光已然移开。 周毅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谨到了极点，期间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抬头看武帝哪怕一眼。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殿门门槛，才敢直起身。 等来到殿外空旷的广场上，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凉意。 “魏国公，您刚才胆子太大了！”吕培盛不知何时从廊柱的阴影里冒了出来，脸上带着后怕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老奴差点都要去请皇后娘娘来救场了！” 周毅听到后，哈哈一笑，拍了拍吕培盛的手臂，神态轻松了不少，“吕公公，这件事情你可得给我保密，千万别闹得满城风雨。” “魏国公您放心！”吕培盛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老奴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敢把这事儿透露出去半个字！” 这事关系到长平公主，他自然是不敢多嘴嚼舌根的。 第240章 万万不能得罪 “听说吕公公喜欢喝酒？”周毅笑着转移了话题，语气亲和，“到时候我让人送几坛上好的明月酒给你。” 他脸上露出歉然的神色，“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吕公公可千万别生气。” 吕培盛赶紧摆了摆手，脸上瞬间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魏国公您太客气了！那老奴就先谢过了！” “应该的，应该的。”周毅笑着和对方寒暄了几句，这才拱手告辞离开。 看着周毅挺拔而从容离开的背影，吕培盛站在原地，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慨。 说实话，能够这么得陛下青睐，又如此年轻有为的才俊，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关键是对方无论身处何境遇，都从来不急不躁，待人接物温润如玉，对他这样的人都能如此客气尊重，这份气度涵养，就更加难得了。 他心里琢磨着，其他人想要同时迎娶公主殿下和国公之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毅的为人处世和陛下对其另眼相看，倒是让他隐隐看到了一点希望的火苗。 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位年轻的魏国公在这件常人难以企及的大事上，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在得到了武帝的明确允许以后，周毅没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千机营。 他得尽快挑出三十个人，这三十个人将是未来跟随他在军械所一同训练的核心班底。 此时的千机营校场一角，雷承允和姜戍边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昨日那桩震惊全城的行刺事件。 这件事早就在昨天晚上，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谁都没有想到，身为陛下眼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圣眷正隆的周毅，会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如此胆大包天的刺杀！ 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纷纷猜测到底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说谁会对魏国公下这种死手？”雷承允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低声问旁边的姜戍边。 姜戍边缓缓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魏国公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可不少，谁都有可能。”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雷承允看了一眼营帐外面，确认无人偷听，声音压得更低了。 姜戍边立刻瞪了对方一眼，眼神严厉，“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该私下议论的！你小心祸从口出！” 雷承允根本没把同伴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凑得更近，神秘兮兮道：“我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是洪国公干的……” “闭嘴！”姜戍边眼睛猛地一瞪，厉声低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帐篷的门帘。 雷承允双手一摊，辩解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现在外面的人早就传遍了，最大的嫌疑就是洪国公！” 姜戍边听到这个答案，脸上的怒色微微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暂时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结合周毅与洪国公之间众所周知的矛盾，这件事最大的嫌疑者，确实只有洪国公。 其他人与周毅有些摩擦，都没到你死我活，需要当街刺杀的地步。 周毅新官上任就在千机营的选拔上，狠狠削了洪国公的面子，后续又强势接管了至关重要的军械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直接驳了洪国公的面子。 洪国公若因此怀恨在心，愤而动手，似乎有着足够的理由。 姜戍边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海中那些可能引火烧身的杂乱思绪全部甩掉。 他非常认真地盯着雷承允的眼睛说：“听着，这事儿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你不想惹祸上身，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老实一点，别再提这件事了！尤其是在这千机营里，人多眼杂！” “这个我知道。”雷承允点头回应，语气带着点不以为然，“我最多就跟你抱怨一下……” 他话音未落，外面校场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骚动声，瞬间吸引了两个人的全部注意。 “这群小兔崽子又在干什么？”雷承允眉头一皱，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习惯性地伸手撩开帐篷的门帘就往外走。 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形，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愕。 姜戍边看他这副模样，心头一紧，好奇又紧张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雷承允缓缓地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不可思议和莫名兴奋的神情，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周毅来了！” 姜戍边顿时就皱紧了眉头，脸上全是狐疑与警惕，“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说……”雷承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想到了一个极其刺激的可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有没有可能是来找洪国公麻烦的？” 姜戍边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笃定，“周毅无凭无据的，肯定不敢这么做，再说今日洪国公不在这里。” “你说的有道理。”雷承允眉头紧锁，，明显是想不明白，“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姜戍边二话没说，霍然起身，径直就往外走，动作干脆利落。 “你这次去干什么？”雷承允见状，心头一紧，急忙追问，脸上写满了紧张，“不会是想找他麻烦吧？” 周毅可是武帝眼前的红人，万万是不能得罪的。 雷承允生怕姜戍边脑子一热，做了什么让周毅不满的过分事，到时候会很麻烦。 “你想什么呢？”姜戍边脚步一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就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着姜戍边的背影，雷承允下意识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多虑，赶紧抬脚跟上，他现在对这件事情同样充满了好奇。 营帐里，庞宇涛对于周毅的到来感到非常意外。 他端坐主位，身姿笔挺，相比于之前的随意，此刻的态度显得非常恭敬。 “不知魏国公今日莅临千机营，可有兵部手令？”他沉声问道，目光直视周毅。 第241章 太不识趣了 周毅是武帝眼前的红人，身为军人，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庞宇涛心知肚明。 对方若是没有任何凭证就敢到这里，他什么都不做，便是失职。 与其被动，不如直接将态度摆明，这样其他人日后想找他的麻烦，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毅唇角微扬，露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神色从容自若，稳稳掏出一物，手腕轻抖，将其展开在庞宇涛眼前，“庞大人，你自己看吧！” 庞宇涛脸上浮起一丝错愕，带着几分狐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质地特殊的纸张。 待他凝神屏息，目光聚焦，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霎时剧变！ 那纸上赫然盖着武帝朱红的玉玺大印，这是一道如假包换的圣旨！ 他心中惊涛骇浪，惊疑不定，实在想不明白，周毅手持圣旨，要从这千机营中挑走三十个人做什么？这三十人又要去执行何等隐秘而重大的任务？ 眼下这光景，他自然不敢多问半个字，慌忙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那象征皇权的圣旨奉还到周毅面前，腰身不自觉地又弯下了几分，语气愈发恭谨，甚至带上了一丝惶恐。 “原来魏国公是奉旨而来！失敬失敬！下官有眼无珠！下官现在就去把人召集起来，列队候命，您看如何？” “不必兴师动众。”周毅语气平淡无波，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名单我已备好，你按名单把人叫来便是。” 说完，他从容地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递给了庞宇涛。 庞宇涛微微颔首，看来周毅是有备而来。 他接过名单，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纸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发现上面有十几人，都是上次跟周毅一起进行过严苛训练的那些精锐。 剩下十几人，都是营中比较厉害的。 这发现让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好奇更重了，如同猫爪挠心，对方要把这些营中顶尖的苗子抽调走，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这些人有本事，个个都是硬茬，想要让这些听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不是关心这个时候，办好圣旨里的事情，才是眼下最关键的。 待他默数一遍确认人数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明显的意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周毅，带着求证的语气，“魏国公，这名单上面……细数下来，好像只有二十九个人？” “最后一人，暂且不急。”周毅动作利落干脆，深邃的目光投向军帐之外，“我想先去见见姜戍边。” 他毫不迂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庞宇涛闻言，心头一跳，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试探着低声问，“魏国公这是打算把姜戍边一并带走？” “确有这个想法。”周毅非常爽快地承认了，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笑意，“他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走与不走，还得问过他本人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 原本心中还有些为难的庞宇涛，在听到周毅后面这句关键的话后，紧悬的心顿时落回肚子里，暗暗松了口气。 周毅若是凭借圣旨强硬征调姜戍边，他夹在中间还真不好向曹国公府交代。 要知道姜戍边可是曹国公的儿子，在这军营里，他多少是要顾及些情面的。 周毅愿意放下身段与对方商议，在他看来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魏国公深明大义！体恤下情！”庞宇涛立刻抱拳，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激和钦佩，“请您在此稍候片刻，下官这就去把姜戍边叫来帐中回话。” 周毅随意地摆了摆手，跟着站了起来，，“不必劳烦庞大人了，我亲自去寻他便是。” 庞宇涛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恭敬地点头应道：“是。” 周毅步出主帐，径直朝着姜戍边营帐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营区内众多操练或休憩军士的目光，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投来好奇的注视。 “快看，魏国公出来了，好像是朝着姜戍边那边去的？这是想干嘛？” “嘶……不会是要找姜戍边的麻烦吧？上次比试，输的可是姜戍边啊！” “按道理说不应该啊，魏国公不是那样的人。” 混在人群中的雷承允，看到周毅目标明确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扯了下身旁姜戍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戍边！冲我们这边来的！” 姜戍边身姿如标枪般挺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沉静似水。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毅一步一步穿过人群，带着无形的气场，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不知为何，看到周毅这目标明确的举动，他心底深处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经过上次那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的比试，他现在对周毅早已不敢有丝毫小觑，甚至内心深处，已隐隐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钦佩。 无论如何，对方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在他引以为傲的领域，堂堂正正地击败了他。 换成旁人，或许会嫉妒愤恨，但他姜戍边心中更多的，是冷静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唯有学会尊重，才能更快地成长。 眼看对方已快走到自己身前，那股无形的压力愈发清晰。 姜戍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个下级见上级的正式军礼，声音沉稳，“下官姜戍边，拜见魏国公！” 旁边的雷承允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位向来心高气傲的同伴，会如此主动且郑重地向周毅行礼。 他反应也算迅速，只是稍微一愣神，立刻跟上，也抱拳躬身，声音带着点匆忙，“下官雷承允，拜见魏国公！” 姜戍边都如此郑重了，他若还傻站着不动，那就太不识趣了。 周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不必如此多礼。”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姜戍边沉静的脸上，开门见山地问，“可知我为何专程来找你？” 第242章 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 姜戍边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而专注地迎上周毅的视线，沉声应道：“魏国公有何吩咐，但请直言。下官洗耳恭听。” “无需多礼。”周毅笑了笑，目光扫过四周，“这里是军营，不是其他地方。” 听到周毅的话，雷承允和姜戍边都怔在了原地，对方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恶意，语气颇为平和。 姜戍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毅，等着对方的下文。 他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魏国公此行来千机营，主要目的竟是为了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立马就在心里直接否决了。 他和周毅没有任何的私交，上次比试输了之后，两人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方都不应该专程为他而来。 周毅目光转向雷承允，带着温和却不容商量的口吻，“雷校尉，我和姜校尉有几句话要私下讲，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雷承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姜戍边，见姜戍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便立刻抱拳应道：“是，魏国公！” 随即给了同伴一个小心应对的眼神，转身快步走开了几步，站到不远处等候。 待雷承允走远，只剩下两人相对，姜戍边心中那点好奇再次升起。 他微微调整了下站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魏国公，不知您找下官，究竟有何事吩咐？” 周毅看着姜戍边沉静中带着戒备和探寻的眼神，坦诚道：“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千机营是征调兵员，只需三十个人。” 姜戍边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一丝疑虑浮上眼底。 他下意识地追问，语气带着军人的直接，“你从千机营要人，可曾得到陛下的明确允准？” 周毅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若无陛下的首肯，你觉得我敢出现在这里吗？” 姜戍边听到之后，嘴唇微动，最终没有说出质疑的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心底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翻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 能在陛下那里获得如此高度信任，得以持圣旨直接调兵的大将，放眼整个朝廷，真的没有几个。 恐怕只有那几位位高权重，根基深厚的老国公爷，才能获取陛下这种近乎无条件的信任。 眼前的魏国公周毅，如此年纪轻轻，已能得此恩宠，实在是令他想不明白。 看着一脸笑意的周毅，姜戍边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声音不自觉地强硬了起来，“魏国公这是过来炫耀的吗？” “你误会了。”周毅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我是来邀请你参加的。” 听到这句话，姜戍边的眉头顿时紧锁，眼神中透出警惕与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要组建一个三十人的特种部队。”周毅开口解释道，话刚出口，他便看到姜戍边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疑惑。 他立刻摆了摆手，加快语速解释起来，“所谓的特种部队，就是把一个人武装到了牙齿，训练成以一当十的精锐，专为执行战场上的不可能任务而存在的人。” “你觉得这可能吗？”姜戍边几乎是第一时间表示了怀疑。 周毅轻笑了一声，目光异常锐利，“现在听来确实有些不可能，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上次的训练量相比于这次，恐怕只有十分之一。” 听到周毅这句话，姜戍边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爬满了震惊。 上一次周毅在军营里的训练，其严苛程度就已在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不少自诩勇武的军官前去亲身体验，结果不过半日便纷纷败下阵来，狼狈不堪。 如今周毅竟然说接下来的训练，将是之前的十倍！ 这如何能让他不震惊？ “你疯了吗？”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怒，“你这样根本就不是练兵，而是在害人！” 周毅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肃穆而沉重，“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营帐的阴影，仿佛望向遥远的战场，“借用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前辈的话，我不敢妄谈胜利，只是希望这些兵在上战场的时候，能够少死两个。”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般击中了姜戍边，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毅。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从这位年轻权贵的嘴里，竟能听到如此沉重而质朴的言语。 “是老魏国公说的吗？”过了好一会儿，姜戍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道。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深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邀请，你会答应吗？” 姜戍边实在想不明白，周毅今天专程来找他，是为了邀请他参加这听起来匪夷所思的特种兵训练。 过了半晌，他皱着眉头，探究地看向周毅，“你为什么要找我？ “上次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不甘。”周毅的语气非常认真，直视着姜戍边的眼睛，“我觉得你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就因为这个？”姜戍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任。 周毅轻轻一笑，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如果我没记错，你在曹国公府的位置，恐怕有些尴尬吧？” 这一句话，如同尖刺，让姜戍边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在外人眼中，他这个长子似乎颇受曹国公的喜爱与倚重，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假象罢了。 真正的原因，曹国公最偏爱的是二儿子，而非他这个长子。 原因简单而残酷，他是庶出，曹国公的二儿子是嫡出。 在这等级森严的大乾王朝，最终能够继承曹国公爵位的，自然是嫡长子，跟他这个庶出的长子关系不大。 正是因为这无法跨越的身份鸿沟，姜戍边心底才会积压着如此深重的不甘。 明明论才能，论努力，论军功，他都远超那个备受宠爱的二弟。 结果却仅仅因为出身，彻底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甚至连在父亲心中占有一席平等之地，都成了奢望。 心底的怨气无处宣泄，却又无可奈何。 第243章 浪费宝贵的时间 正是这种不甘，这些年姜戍边才会在军中豁出性命去争取每一个机会，每一次军功，渴望能凭自己的本事，让父亲真正对他刮目相看。 可惜，上次与周毅在演武场上的比试落败后，他便知道，自己最后的那点期望彻底化为了泡影。 “魏国公，请你慎言！”他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地打断了周毅。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处，绝不愿被人当面提起。 周毅对姜戍边的反应不以为忤，只是淡淡笑了笑，抛出了诱饵，“我刚才已经向庞宇涛要了二十九个人，剩下这一个名额，你要不要？” 姜戍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之色，周毅的提议对他而言，无疑带着巨大的诱惑力。 关键在于，他完全拿不准周毅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周毅见对方仍在迟疑，不再绕弯子，“难道你真的想一直活在曹国公的阴影之下，仰仗他的余荫过活？为什么不自己亲手去创造一份属于你的事业呢？” 这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瞬间让姜戍边的脸色剧变，眼中怒火升腾，“魏国公！你这是在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话已至此，你自己做决定吧！”周毅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认真，“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没给对方任何反驳或追问的机会，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营帐。 看着周毅的背影消失在营帐门口，姜戍边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复杂难言。 不远处的校场边，雷承允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周毅离开后，立刻小跑着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问：“魏国公找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姜戍边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话，看都没看雷承允一眼，径直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深处。 看到这一幕的雷承允愈发挠头，望着姜戍边紧闭的帐帘，心里嘀咕着两人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一向沉稳的姜戍边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周毅径直来到军营大门口，庞宇涛已经将人全部召集整齐，二十九名精悍的士兵排成队列。 一半的人站的笔直，看着周毅的眼中全是崇拜。 剩下的一半人则是懒懒散散的，看起来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两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国公，二十九个人都在这里了。”庞宇涛迎上前，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急切，“剩下那个人是谁？下官好尽快安排。” 他是一点都不敢耽误，只想尽快把这位爷交代的差事办妥帖。 周随意地摆了摆手，“剩下这一位不急，三天后我再来找你要人。” “魏国公，这……似乎有些不妥吧？”庞宇涛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军中调动，尤其是抽调精锐，岂能如此拖延含糊？ 周毅轻笑了一声，“你放心，陛下那边我会亲自去交代清楚。” 有了周毅这句保证，庞宇涛脸上的为难瞬间化作了轻松的笑容，“有魏国公您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那下官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请！” 周毅没再多说什么，对着那二十九名士兵沉稳地挥了下手，径直朝着军营外走去。 庞宇涛站在原地，望着周毅离去的背影和那队紧随其后的士兵，神情变得极其复杂，眉头紧锁。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年轻的魏国公究竟有何等能耐，竟能让陛下下如此不同寻常的圣旨？ “大人，这魏国公到底要干什么啊？”身后一个百夫长按捺不住好奇，凑上来小声问道。 “闭上你的嘴巴！”庞宇涛立刻板起脸呵斥了一句，眼神严厉地扫过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赶紧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地训练去！” 很快，周毅便带着这二十九个人，回到了此时戒备森严的军械所。 队伍中，十几个是之前曾跟随他进行过初步训练的老面孔，剩下的十几个则是他这次重新挑选出来的精锐。 要说其中实力最拔尖，经验也最丰富的，自然非沈峰莫属。 因此，周毅毫不犹豫地直接任命对方，担任这二十九人的队长，负责传达和执行自己的命令。 对于周毅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命，沈峰内心自然是激动万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感激的光芒。 他认定了周毅特意点名要他来，就是想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这简直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于在接到周毅命令的瞬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遵命！定不负国公所托！” 周毅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清晰而明确，让沈峰带着这群人，从最基础的列队和正步开始练起。 他深知一支军队想要凝聚出钢铁般的意志，严整的军姿队列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一支连站队都歪歪扭扭，行动都松松垮垮的军队，是绝不可能在战场上爆发出真正战斗力的。 面对这个命令，沈峰以及那十几个经历过周毅“魔鬼”训练的老兵，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身体，神情严肃。 对他们而言，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新加入的十几个士兵，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动作显得懒散。 甚至有人低声嘀咕，觉得这位魏国公放着正经的刀枪功夫不练，搞这些花架子，纯粹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看到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沈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赶紧小跑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请示道：“国公，您看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说实话，在场的每个人，身份都不比他低，他得罪一两个无所谓，一下把人全部得罪了，以后有好果子吃了。 周毅面无表情地瞥了沈峰一眼，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训练你们的时候，不听话是怎么处理的，难道忘了吗？” 一听到这句话，沈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冷战，一股寒气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心头立刻被浓重的恐惧笼罩了。 第244章 被动挨打的局面 当初周毅对他们进行的那些残酷训练，刻骨铭心的折磨，至今都如同梦魇般萦绕在沈峰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那段恐怖至极的经历，他这辈子再不想回忆起来一丝一毫。 短短一瞬，沈峰脸上那残留的惧色便如同潮水般褪去，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扯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他眯起眼睛，投向远处那群被周毅特意挑选出来的兵痞。 现在，接受这种非人惩罚的不是他，而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周毅所找的那十几个人，之前在军营里仗着身强力壮，横行无忌，平日里可以说是耀武扬威，气焰嚣张得很。 强如沈峰，之前面对这群人时，都没少吃哑巴亏，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了。 今天，总算是老天开眼，让他找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报仇良机！ 沈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身体微微前倾，已然跃跃欲试。 他大步走到那群被召集起来的兵痞面前，猛地挺直腰背，如标枪般矗立。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厉声喝道：“都给我站好！谁要是不站好，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峰，你可别在这儿吹牛皮了！”人群里立刻爆发出哄笑，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叉着腰，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沈峰鼻尖，嗤笑道，“就凭你？还想教训我们？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欠收拾吧！” 显然，他们对周毅心存忌惮，但对沈峰就没那么客气了，言语间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 沈峰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勾起一抹更加森然的冷笑，眼底寒光一闪。 他不再废话，直接抬手，干脆利落地招了招。 随着他这一动作，原本如同石雕般静立在一旁，周毅之前亲手训练出来的那十几名精悍手下，如同收到无声指令的机器，动作迅捷而整齐划一地迈步上前。 一瞬间就在沈峰身后，列成一道沉默的黑色人墙。 这些人个个眼神冷厉如鹰隼，气势逼人，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沈峰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地扫视着那群兵痞，一字一顿地吐出最后通牒，“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给我站好！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沈峰，别以为有魏国公撑腰，我们就怕你！”一个身穿军装，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跨出一步，冷冷地盯着沈峰，正是杨宇寰，洪国公的二公子。 沈峰撇了对方一眼，眼神锐利如刀，“杨宇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给我站好队！” “我要是不站呢？”杨宇寰毫不畏惧地反问了一句，嘴角噙着明显的挑衅。 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不服气沈峰。 沈峰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蹿，他下意识地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毅。 只见对方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争吵，根本就没听到。 看到周毅这副置身事外的漠然模样，沈峰心里最后一丝顾虑彻底消散。 他猛地转回头，直接冲着身后那堵人墙用力一招手。 十几个精悍的士兵，顿时如同被激活的猛兽，脚下步伐迅疾无声，极其默契地排成了一个严密的半圆阵型，瞬间将杨宇寰及其身后的十几人隐隐围在当中。 他们冰冷的眼神死死地钉在杨宇寰等人身上，无形的压力让杨宇寰脸色都变了。 沈峰这才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老老实实的站队！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到这如同铁壁合围般的一幕，杨宇寰身后的人群里，有几个人脸色煞白，眼神闪烁，终于承受不住那沉重的压力，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老老实实站到一边。 杨宇寰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冰冷的视线扫过身后。 看到自己这边还剩下将近十个人，心里稍微定了定，他梗着脖子，冲着沈峰吼道：“少在这里耀武扬威！我……” “动手！” 杨宇寰话还没说完，沈峰突然如同炸雷般大吼一声！ 随着这一声暴喝，沈峰以及那十几个士兵，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出闸的猛虎，猛地扑了出去！ 杨宇寰的人根本没料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还在愣神之际，沈峰的身影已经裹挟着劲风冲到了眼前！ 看着还在愣神的杨宇寰，沈峰手里可没有半分留情，眼中厉色一闪，右拳如同铁锤，撕裂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对方的面门！ 杨宇寰平日里跋扈，本身实力是有的，仓促间见到这凶狠的一拳，瞳孔猛缩，立刻交叉双臂举起来格挡！ “砰！”一声闷响，杨宇寰被震得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一步。 两人的实力差距本就不算太大，此刻被沈峰抢占了绝对的先机，杨宇寰立刻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好不容易有了教训杨宇寰的机会，沈峰自然不会放过！ 他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杨宇寰一丝喘息的机会，左拳紧跟着如同雨点般砸下，拳风刚猛，招招不离杨宇寰要害。 其他反应没有杨宇寰这么快的人，直接被如狼似虎的士兵瞬间放倒在地。 惨叫声和沉闷的击打声接连响起，只是一瞬间，杨宇寰这边的十来个人，就倒下了三，四个！ 沈峰这边人数本来就占据绝对优势，杨宇寰这边又瞬间折损近半，战斗的局面立刻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配合默契，出手狠辣精准，没一会儿功夫，除了还在苦苦支撑的杨宇寰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被放倒了。 他们脸朝下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泥地上，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被那些凶悍的士兵用膝盖牢牢压住，动弹不得。 此刻，场中所有能动的人，目光都聚焦在了仍在缠斗的沈峰和杨宇寰身上。 杨宇寰双臂护着头脸，狼狈地左右躲闪格挡，这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第245章 不要让我失望 之前在军营里，杨宇寰和沈峰比试过不止一次，互有胜负。 如今他发现一个让他骇然的事实，沈峰的实力竟然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 一开始动手时，沈峰心中其实还存着一丝试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是越打越自信，他清晰地感觉到，杨宇寰在他的攻势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凶猛，只剩下狼狈的招架，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实力已经提高了这么多！ 上次的比试，他认为是周毅指挥得当，从未将功劳往自己实力提升上想。 比试之后，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平时没有真正全力出手的机会，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足够的了解。 直到今天这场实打实的搏斗，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原来杨宇寰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有了这份强大的自信支撑，沈峰打得越发得心应手，攻势如潮，连绵不绝。 反观杨宇寰，只剩下咬牙苦撑的份儿，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呼吸变得粗重。 看到周围众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杨宇寰脸上火辣辣的，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咬牙，硬生生架开沈峰一记重拳，同时提起右腿，用尽全身力气，狠厉地扫向沈峰的下盘，试图反击！ “哈哈！”沈峰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他还留有余力！ 看到对方这破釜沉舟的一脚，他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异常灵活地向侧面一闪，轻松躲过这记扫腿。 就在杨宇寰招式用老，身体重心不稳的瞬间，沈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右腿如同钢鞭般闪电般弹出，一记凶狠的侧踹，结结实实地印在杨宇寰的腰肋上！ “啊！”杨宇寰痛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重型卡车撞到，直接离地向后横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刚想挣扎着爬起来，沈峰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扑至！ 一只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狠狠踩在杨宇寰的胸膛上，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紧接着，沈峰俯下身，粗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地勒住杨宇寰的脖子，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向下压制。 杨宇寰呼吸顿时都变得困难，脸憋得通红，根本动弹不得。 沈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滴，他一脸兴奋地看着在自己身下徒劳挣扎的猎物，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快意，“服不服？” “我……不服！”杨宇寰被勒得几乎窒息，整张脸涨得如同猪肝色，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刚……刚才……是你偷袭我！” 沈峰直接放开对方，“好，那就再来一遍！这次一定要打到你心服口服！” 经过刚才的打斗，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面对杨宇寰这样的对手，他觉得自己赢定了！ 就在此时，周毅的声音传了过来，“都给我站好队！” 除了杨宇寰之外，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好了队。 杨宇寰倔强地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峰，胸膛微微起伏。 他觉得刚才之所以会输，完全是因为沈峰突袭，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看到杨宇寰这副模样，周毅眼神锐利，直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不服？” “没错！”杨宇寰梗着脖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声音响亮，“不是偷袭，他最多就给我打个平手！” 周毅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没想到你是自欺欺人的人，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宇寰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充满了惊疑。 周毅冷冷地盯着对方，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一字一句道：“很简单，我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士兵，不是一个嘴硬的士兵，刚才你和沈峰的打斗当中，难道没有发现对方的实力已经提升了很多吗？就算再打一遍，你一样会输！” 周毅这一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杨宇寰心上。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挫败感。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千机营去！”周毅摆手，脸上显露出不耐烦。 杨宇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用力一拱手，大声道：“魏国公！如果跟着你训练，能打赢沈峰，我愿意留下！” 周毅心里哈哈一笑，暗忖这激将法果然管用！ 他脸上不露分毫，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回应道：“那就要看你自己能下多少功夫了。” 杨宇寰没再说话，再次拱了拱手，沉默地转身，直接回到了队伍当中。 周毅这才将目光转向沈峰，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对方就可以了。 作为特种部队，服从命令是最重要的一点。 训练这群人服从命令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正步以及队列。 做好了这一点，服从命令就会自然而然深入到每个人的骨髓。 关于周毅去千机营挑人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没想到，武帝对于周毅的恩宠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尽管只有区区三十人，但这代表的是一种权力的下放。 在京城的这些王公贵胄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这种恩宠。 听到周毅把自己儿子选走了，洪国公气得不行，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心。 他二话没说就要去找周毅，把自己儿子给要回来。 那知道刚准备出门的他，宫里就来人了。 来人传达了武帝的旨意，那就是不能去打扰周毅，希望洪国公以国事为重。 洪国公心有不甘，最后只能接旨，然后就去后院生闷气了。 此时宫内的武帝，同样非常的好奇，周毅为什么会选上杨宇寰？ 是真的看上了对方的实力，还是想借机报复洪国公？ 思来想去，武帝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周毅，这才让人去敲打了洪国公一番。 “周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书房里，传出了一阵低语。 第246章 发明了一样新玩意儿 对于这件事情，武帝非常的重视，亲自派心腹太监每日都要去军械所，看看那周毅都做了些什么。 一连三天，武帝接到手下的汇报，内容都非常的单一。 从千机营挑选出来的人，每天就是列队，站立，根本没有其他的训练内容。 周毅就更夸张了，每天准时点卯，准时下班，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如此态度，自然是让武帝非常的气愤。 他重重一拍御案，“这小子又在偷懒！赶紧给朕把这小子叫来！周毅这小子一点都不用心！特种部队要是看不到效果，朕扒了他的皮！” 吕培盛站在一旁，已是满头大汗，赶紧点头应了下来，“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传旨。” 他心里苦笑了一声，周毅这个小祖宗，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前两天才让陛下有了点好感，今天就给败光了！ 这样子下去，周毅就算再怎么受陛下欢喜，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恐怕会被重重责罚啊！ 就在他准备退出殿外去拟旨时，一个小太监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吕培盛听到后，眼睛微微一亮，赶紧又小跑着折回殿内，躬身禀报，“陛下，魏国公在殿外求见！” 暴跳如雷的武帝听到这话，当时就愣住了。 他正准备教训周毅一顿，对方就亲自上门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宣他进来！”武帝挥了挥手，强压下怒气，已经在思考着待会儿怎么痛骂周毅一顿了。 吕培盛不敢耽误，小跑着来到殿门外。 只见周毅正随意地站在那里，不雅地接连不断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吕培盛赶紧小步上前，压低声音急切地提醒道：“哎哟我的魏国公，这可是宫内！您注意点形象啊！” “我能有什么形象？”周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问，“我可以去见陛下了吗？” 看到周毅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吕培盛有些哭笑不得。 大乾朝哪一位官员在面见陛下的时候，不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恐怕只有周毅能够做到如此的轻松随意，就好像是去邻居家串门一样。 他忍不住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随后凑近周毅，小心翼翼地提点道：“魏国公，陛下刚才在发火，就是因为您的事！您最好小心一点，说话谨慎些。” 周毅无所谓地“嗯”了一下，拍了拍手上捧着的一个精致木盒，信心满满道：“你放心好了，陛下看到这个，肯定会龙颜大悦的。” “这是何物？”吕培盛非常好奇地探头问道。 周毅笑着将木盒打开一条缝，只见里面红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黄铜色的管状物，一头小，一头大，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缩小版的枪管。 吕培盛看清后，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我的魏国公，这东西可不能随意带进宫啊！这可是……” 周毅笑着把那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直接递给吕培盛，“你好好检查一下，这不是什么危险东西。” 吕培盛战战兢兢地接过来，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了起来。 他发现这根管子前后都给堵上了，两头似乎都安装打磨光滑的透明琉璃，只不过一头大，一头小。 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就是个奇怪的空心管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递回去，“魏国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吕公公，这东西嘛！”周毅神秘地笑了笑，重新将管子放回盒中，“我得先告诉陛下，至于你会不会知道，那得看陛下的心情了。” 吕培盛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心知此物恐怕不简单。 他赶紧点了点头，“老奴明白，魏国公，里面请！” 周毅笑着点点头，跟着吕培盛一起，走进了气氛凝重的御书房。 此时的武帝正板着脸坐在御案后，冷冷地看着周毅走进来。 周毅这边刚作势要跪下，就被武帝直接打断了。 “免了！”武帝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周毅，你这日子好生潇洒啊！特种部队就是这么练的吗？” 周毅赶紧低下头，恭敬地回道：“陛下容禀，臣认为特种部队首重就是四个字，服从命令！现在这群人刚从千机营出来，心气浮躁，得先磨练一下意志，才能做到这一点。” 听到周毅的解释后，武帝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气算是消了几分。 他作为一个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自然明白对于士兵而言，服从命令这四个字到底有多重要。 他忍不住身体前倾，开口问道：“按照你这种做法，他们在服从命令上面，最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我让他们前进，他们都不会后退一步！”周毅抬起头，目光炯炯，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这个回答让武帝脸上掠过一丝意外，同时心里更加的好奇和期待。 这只所谓的特种部队，到底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他压下心头的期待，故意板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得倒好！你今天进宫，不会就是想跟朕说这个吧？” 周毅赶紧把手上的木盒高高举过头顶，呈递上去，“陛下，臣近日闲暇，琢磨发明了一样新玩意儿，特来呈现陛下！” 听到发明和新玩意这几个字，武帝的眼睛顿时微微一亮，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物？有什么作用？” 他急切地看向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吕培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拿上来呀！” 吕培盛自然不敢耽误，赶紧从周毅手上接过锦盒，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武帝端坐龙椅，带着好奇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从中取出一件造型奇特的物件，放在手中反复掂量。 他先是上下打量，眉头微蹙，原本以为是什么新式武器，结果翻看了半天却不得要领，不知该如何使用。 第247章 不敢居功 武帝眼中透出几分急切，忍不住抬头，，透露出些许不耐，语气带着催促冲周毅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朕讲讲，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周毅见状，嘴角浮现一抹了然的笑意，赶紧走到了武帝身边。 吕培盛看到这一幕，刚想开口阻止，结果就迎上了武帝严厉的目光。 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个臣子，走到了武帝的龙椅前，这可是僭越！ 此时周毅声音清晰平稳地开始讲解，“陛下，请您把这东西拿起来，将眼睛贴在这后面，朝远处望去即可。” 听完周毅简单的使用方法，武帝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迫不及待地举起，依言将其直接凑到了眼前。 就在下一秒，当他的视线透过那小小的镜筒时，整个人猛地一震！ 武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威严的眉头紧锁，双眼因震惊而瞪圆，仿佛看到了颠覆认知的景象。 他猛地放下手中的东西，随即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惊骇的目光死死盯住身边的周毅，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顿了顿，仿佛需要重新组织被震撼击碎的语言，难以置信地追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吕培盛惊讶的发现，武帝一向沉稳威严的脸上，此时竟然全是震惊！ 周毅赶紧深深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禀，“启禀陛下，此物名曰‘望远镜’。”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斟酌最稳妥的词句，“它可以看到很远地方的东西，就这么一个作用。” 他的介绍听起来非常朴实无华，甚至有些过于平常，与武帝脸上的震撼形成鲜明对比。 这平淡无奇的话语落在武帝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东西在战场上的巨大价值，绝对是窥探敌情，料敌先机的绝世利器！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灼热而充满穿透力的光芒，紧紧锁住周毅，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臣子彻底看穿，语气里充满了探究与难以置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毅面对帝王灼灼如实质般的目光，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再次拱手，语速平稳地解释了起来。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公主殿下驾临微臣府上，殿下离开时，微臣恭送出门，恰好看到地上有两块琉璃碎片。” 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微臣也没多想，随手捡了起来，无意间将它们一前一后重叠着放在眼前……”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一脸认真道：“结果就意外地发现了玄妙之处，这两天在家微臣琢磨着，总算把这些东西给做好了。” 听完周毅这番解释，武帝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威严的脸上写满了愕然。 他心中翻腾起巨大的波澜，为什么这小子的解释听起来如此的荒谬离奇？简直如同儿戏！ 周毅见武帝沉默不语，再次恭敬地拱手，神情格外认真，“陛下，依微臣之见，公主殿下可以说是这次的大功臣，若非殿下驾临，微臣无此机缘拾得那琉璃碎片。、 如果陛下想要奖赏微臣，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将这个奖赏给到公主殿下。” 听到这里，武帝哪还能不明白过来，这小子分明是拐着弯在替自己未来的老婆讨好处呢！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洞悉的了然，随即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旁边侍立的吕培盛可以说是听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拂尘都忘了摆动，僵在半空。 周毅这意图，未免也表现得太明显，太直接了吧！简直是把心思写在了脸上。 看着周毅那一脸认真，甚至带着点恳切的样子，武帝再也没能忍住，顿时在庄严的御书房内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浑厚爽朗的笑声在殿宇梁柱间回荡，与他平日的威严冷峻截然不同。 武帝边笑边想，其他人若是能做出这等奇物，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求着要封赏，要官爵了，恨不能把功劳刻在脑门上。 周毅这小子倒好，竟然想把这样的泼天功劳，推给自己的女儿！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满脑子儿女情长的傻小子，哪像个臣子？ 武帝如此开怀大笑，那是因为他确认了一件事，周毅对自己的女儿，绝对是真心实意，一片赤诚！ 这畅快的笑声中，带着老父亲看到女儿被未来夫婿真心对待的欣慰。 更重要的一点，透过此事，他更清晰地看到周毅对于功名利禄，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甚至避之不及。 这份难得的纯粹与不慕权势，让向来疑心深重的武帝，在对周毅时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心中感叹，别人削尖了脑袋想的是升官发财，这小子以前想的是偷懒赚钱，如今满心满眼想的就是儿女情长。 偏偏在做这些旁人眼中的俗事时，还能弄出一些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的神奇东西来！ 这样的人物，心思澄澈如水，又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贪恋权位半分，换成天下任何一个皇帝，恐怕都不会不喜欢，不放心！ 武帝心念电转，封赏之事自然已在考量之中。 他慢慢收起脸上畅快的笑容，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威严，看着周毅，“你有功，朕不能不赏。” 周毅看到武帝似乎已有定论，赶紧拱手道：“微臣不敢居功，无论陛下赏赐什么，微臣都感激不尽，非常高兴。” 看到周毅这个回答，武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这样的臣子，他又怎么能够不喜欢？ 吕培盛侍立一旁，看着武帝沉吟的模样，心中揣测着圣意。 随后，武帝沉稳地开口下旨，“册封林书兰为郡君，同时加封为皇后宫中行走。” 听到武帝这个圣旨，吕培盛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拂尘差点滑落。 他脑中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毅立了这么大的功，自己不想着领赏，推到公主身上，结果武帝开口赏赐的却是林书兰？ 第248章 签文特别灵验 这么一个结果，就算他在宫里当值几十年，见惯了风浪，此刻还是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周毅却是一脸的大喜过望，仿佛得了天大的恩典，赶紧深深躬身，语速都快了几分，“谢陛下隆恩！” 武帝看着周毅比自己得了赏赐还高兴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在他内心深处，对周毅这个人更加的满意了。 这小子太重情重义了，赤子之心，尤为难得。 回到军械所，周毅先去观看了一下沈峰等人的训练过程。 经过这几天的严格训练，整个队伍已经初具雏形，在服从命令方面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看到这一幕，周毅背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光是这种程度，对于真正的特种部队来说还是远远不足的。 真正的特种部队，服从命令是刻入骨髓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都会毫不犹豫地往前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峰他们还做不到这一步。 他并不着急，这种事情得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反而不好。 趁着这个间隙，他准备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作为特种部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武装到牙齿。 以大乾王朝现如今的装备水平，想要做到这一点明显是不够的，他得出手了。 周毅刚到军械所工坊，黑压压的人群就“呼啦”一声跪倒了一大片。 对于这位深得圣眷的魏国公，军械所上下无人敢有任何的违逆。 这位深受皇帝陛下恩宠的，若是得罪了对方，他们的小命怕是要不保。 周毅见此情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直接挥了挥手，“都起来，找个手艺最精湛的工匠过来，我有东西要做。” 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工匠便诚惶诚恐地来到周毅身前，深深一揖，“拜见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周毅开口问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对方。 “回大人，老朽贱名杨老齐。”老工匠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在军械所已经效力十几年了，不知大人想做什么东西？” 周毅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两张图纸，平铺在旁边的桌子上，“你自己看看，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杨老齐不敢耽误，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图纸，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第一张图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铁环，他的眉头顿时就紧紧皱了起来。 这圆环的直径非常小，以军械所目前的技术，制作起来恐怕极其费时费力。 再看第二张图纸，他凝神看了半天，脸上先是布满困惑，似乎有些看不明白。 图上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小工具，最终却要合并组装成一件东西，结构之复杂，光是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 当他反复琢磨，终于看明白其中的精妙结构时，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忍不住失声赞叹，“妙啊！这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赞叹完，他才猛地意识到失态，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周毅，额头渗出冷汗，“大人恕罪！小的方才看得入迷，一时忘形，还请大人恕罪！” 周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图纸上，“无妨，我只问你，这两样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杨老齐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大人，这两样物事小的之前都未曾见过，实在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全力一试。” 周毅点了点头，指着第一张图纸强调，“这个圆环，数量越多越好，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小的明白！”杨老齐连连点头应承，不敢有丝毫耽误。 他毕恭毕敬地把周毅送到军械所门口，目送周毅远去，这才转身急匆匆地回来。 等他回到工坊，所有的工匠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魏国公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杨老齐不多解释，直接将两张图纸重重拍在桌子上，示意大家自己看。 众人凑上前去，传阅一番后，议论纷纷。 大多觉得那圆环做起来本身倒不算太难，只是要求数量庞大，提升产量恐怕是个大难题。 “哪有那么多问题！”杨老齐板起脸，厉声呵斥道，“这是魏国公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你们谁要是有牢骚，跟国公大人发去！” 众人一听“魏国公”三个字，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 杨老齐见震慑住了众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用力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动起来！抓紧时间干活！耽误了国公大人的事，谁都担待不起！” 周毅见军械所这边的事情已安排妥当，便径直回家去了。 连日操劳，他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这悠闲劲儿若是让一心盼着他练兵强军的武帝知道了，怕是又要骂他不务正业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辆装饰雅致的轿子静静地停在那里，轿子旁边侍立着的，正是梦竹。 周毅眼睛微微一亮，脚步加快了几分走过去，带着几分惊喜和迫不及待问道：“书兰……姑娘，你怎么来了？” 上次两人在林府花园私定终身，私下里称呼很是亲昵，但在外人面前，自然还是要守着礼数，不能暴露。 听到周毅的声音，轿帘很快被一只纤纤玉手从里面掀开。 一脸期待和欣喜的林书兰轻移莲步，从轿子里盈盈走了下来。 看到周毅后，她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之人，脸颊飞起淡淡的红霞。 “周公子。”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我刚好路过这里，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碰上了你。” “是啊，运气确实非常好。”周毅笑着点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不知林姑娘这是想去哪里？” 林书兰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看了周毅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我想去京城西郊的灵隐寺一趟，听闻那里的签文特别灵验。” 第249章 求姻缘 “原来如此。”周毅立刻心领神会，体贴地接话道，“西郊路途不算太远，林姑娘独自一人总归不便，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陪同前往。” 林书兰脸上红晕更甚，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晚霞，她微微颔首，声如蚊蚋，“那就麻烦周公子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终究是女儿家，羞涩难当。 “林姑娘客气了，能陪伴姑娘，是在下的荣幸。”周毅语气真诚地说道。 林书兰脸上的红晕几乎要烧起来，她轻轻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转身，迅速钻回了轿子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幽香。 一路上，周毅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在轿子旁边。 隔着轿帘，两人时不时轻声交谈几句。 坐在轿中的林书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心潮起伏。 她真的很想撩开那碍事的轿帘，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周毅，倾诉这几日的思念。 理智告诉她，以两人如今的身份和处境，还远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她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和渴望，隔着那层薄薄的布帘，与心上人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每一句寻常问候里，都藏着百转千回的柔情。 终于抵达灵隐寺山门前，周毅勒住马缰，正欲下马请林书兰出轿。 就在这时，一队仪仗显赫的人马突然停在了他们前面，挡住了去路。 周毅定睛一看，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看那排场和华贵的轿辇，似乎是宫里来的人。 就在他心中思忖之际，一道身着华丽宫装的身影带着怒气，猛地掀开轿帘，从前面那顶更大的轿子里走了下来。 来人杏眼圆睁，正怒气冲冲地死盯着他，正是朱微珍。 周毅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朱微珍此刻脸上布满寒霜，显然气得不轻。 “拜见公主殿下。”周毅反应极快，立刻翻身下马，拱手弯腰行礼，态度表现得极为恭敬。 正准备下轿的林书兰听到周毅这声称呼，动作一顿，秀眉也立刻蹙了起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朱微珍会突然出现在这郊野古刹？ 心中疑窦丛生，但君臣有别，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掀帘下轿，对着公主盈盈一拜，“臣女林书兰，拜见公主殿下。” 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周毅和林书兰，朱微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贝齿紧咬下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真是好巧啊！没想到本宫竟能‘巧遇’你们两个！” 她特意加重了“巧遇”二字，语气中的酸意和怒意毫不掩饰。 周毅心中苦笑一声，这哪是什么巧合？ 看这架势，朱微珍分明是得到了风声，知道他们俩往这边来，特意快马加鞭赶过来“抓现行”的。 “确实……挺巧的。”周毅赶紧上前一步，非常认真地点头应和，“公主殿下也是来此求签的？” 他主动挡在林书兰身前，公主要是有怒火冲自己来就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书兰承受。 林书兰立刻上前半步，微微屈膝解释道：“臣女是在来的路上，恰巧偶遇了周公子，周公子古道热肠，见臣女孤身一人，便好意护送至此。” 这样的解释，朱微珍自然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直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死死钉在周毅脸上，“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来求签的？” “正是如此。”周毅赶紧点头应了下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肯顺着这个话题说就好。 朱微珍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周毅，她上前一步，几乎要逼到周毅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和妒意，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好啊！那本宫倒想问问，你们两个——各、自、是、来、求、什、么、签、的？”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在周毅和林书兰之间来回扫视，醋坛子直接打翻了。 周毅听到后有些头疼，朱微珍这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今天要是不给对方一个满意的回答，他怕是不好受了。 就在他想要开口回答时，却被旁边的林书兰抢先了。 “长平公主，实不相瞒。”林书兰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朱微珍，目光坦然，“我是来求姻缘的。” 说完，她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朱微珍，眼神中没有任何的躲避。 朱微珍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气得直跳脚，对方这是在赤果果的挑衅她！ 她自然不会退缩，转头看向周毅，咬着牙问道：“那你呢？” “我准备求一下事业。”周毅咽了咽口水，赶紧答道。 两个小妞，这是直接刚上了啊！ 听到这个回答，朱微珍脸上的神情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她冷冷地回盯着林书兰，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原来林姑娘是来求姻缘的？可惜本公主的姻缘已经定了，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到这话，周毅脸上的苦笑越发的浓郁，心中哀叹今天这场面，等会不知道怎么收场。 早知道今天就不跟林书兰一起过来了，他感觉额角隐隐作痛。 林书兰听闻只是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刻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周毅，声音清晰道：“公主殿下，我其实同样心有所属，今天来求姻缘，只不过……” 说着她故意停顿，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 原本一脸笑意的朱微珍，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得铁青，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她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书兰竟然敢跟她唱反调！ 气得胸口起伏的她，厉声道：“齐国公老成持国，没想到你竟不听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齐国公的脸都让你丢没了！” 对于朱微珍的这番挖苦，林书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轻轻拱手，神情不卑不亢，朗声道：“家父之前就说过，小女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倒是公主……” 她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看向朱微珍，“已经被人赐婚，不知是否真心喜欢周公子，还是被迫？” 眼看两个人争斗的越来越激烈，言辞愈发犀利，周毅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额头已渗出细汗。 第250章 顺带求签 “公主殿下，林姑娘，”周毅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里可是灵隐寺，佛门清净地，火气太大佛祖怕是会不高兴，求签就不灵了。” 林书兰和朱微珍对视了一眼，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无形的火花，随后各自冷哼一声，撇开了头。 周毅这么一说，两个人倒是没有再争吵。 一来这里是佛家净地，两个人要是争吵起来，被别人看到了可就太失体统。 第二，她们看的出来周毅在这件事情上的为难。 两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对周毅，自然是不愿看到对方左右为难。 看到两人没在争夺，周毅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想到如果让他去跑个十公里，远比现在轻松多了。 一瞬间，他都有点想给自己一巴掌了，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军械所操练，要跑回来偷懒呢？ 这下好了，遇到林书兰和朱微珍在一起，夹在中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公主殿下，林姑娘，我们上山吧！”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把这破签求完，赶紧回家！ 一行人今天是来庙里求签的，为了表示尊重，自然是要徒步走上去。 灵隐寺在半山腰，山路蜿蜒，对普通人而言，这路自然不算什么。 对娇生惯养的朱微珍来说，这条路就显得非常漫长而艰难了。 果然，走到一半，她整张脸就皱了起来，拍了拍酸痛的大腿，对着周毅抱怨道：“我走不动了。” 周毅心中有一些无奈，他下意识伸出手，“我拉着你走吧！” 旁边的秦原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声音洪亮地制止道：“大胆周毅！公主殿下可是千金之躯，岂容你放肆！” 话一说完，他就察觉到了一道极其愤怒的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头一凛，转头一看，只见朱微珍正愤怒地瞪着他，眼神冰冷，明显是非常的不高兴。 这个时候，秦原才猛地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了！ 公主殿下对周毅的情谊，他们这些近侍早就心知肚明。 此时他只想着自己的职责，完全忽略了公主此刻的心思。 现在惹公主不高兴了，回宫后他怕是得被公主狠狠责罚一顿了。 一瞬间，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周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考虑不周，这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了，对他和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林书兰还在这里，他要是真的敢伸手去牵朱微珍，还不知道林书兰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顺势给秦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秦总管说的没错，是我孟浪了。” 说完后，他拿出腰间的匕首，走到路旁利落地砍了两根粗细合适的木棍。 他仔细地把两头削平磨滑，确保不会扎手，然后才递给了林书兰和朱微珍。 “两位委屈一下，让我带你们上山吧。”他一脸认真道。 看到这一幕，林书兰和朱微珍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各自接过了木棍。 她们要的很简单，就是周毅一碗水端平，两个人心里都会很舒服，较劲暂时就平息了。 在周毅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灵隐寺门口。 古朴的山门庄严肃穆，门口人头攒动，香客络绎不绝，看样子都是来求签问佛的。 周毅来到门口后，习惯性地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光扫过人群和建筑角落，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这才带着两女继续往里面走。 秦原这个时候站出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魏国工，我觉得还是让人把这里清理了，比较安全。” “放心好了。”周毅非常自信地回答道，眼神沉稳，“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林书兰和朱微珍听到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心情，看向周毅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此时她们对于自己的选择，越发的认可了。 秦原号见周毅都这样说了，只能点点头。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示意随行四散分布，不能放过任何的危险。 来到求签的大殿前，里面香烟缭绕，梵音低唱。 前面还有两，三个人正在虔诚地跪拜求签。 周毅带着林书兰等人主动的停下来，安静的等候了起来。 朱微珍有一些不耐烦，蹙着秀眉道：“为什么还要等？叫他们走开，我们先求！” 看到朱微珍公主脾气上来，周毅苦笑了一下，靠近朱微珍，压低声音道：“公主，这里是求佛问签的地方，心诚则灵，态度稍微恭敬一点比较好。” “周工资说的没有错。”林书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公主殿下心浮气躁，若是这样，待会求的签怕是不会灵验。” 朱微珍冷哼了一声，下巴微抬，“我父亲常说，求人不如求己！求佛只不过是表面功夫。” 周毅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武帝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信鬼神的。 朱微珍这一番话，引起了前面几个信徒的怒视。 在他们看来，前来灵隐寺拜佛，自然怀着非常虔诚的心情。 朱微珍这样说，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在侮辱佛祖。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让那几个人脸上的愤怒顿时消散，转而浮现出恭敬的神色。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年轻和尚，从殿内走了出来。 “没想到女施主竟能有如此慧根，佛祖知晓后必然欣慰。”红袈裟和尚含笑道。 周毅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身为一个和尚，竟能说出这般圆融的话来，让他有些意外。 朱微珍看着那个红袈裟和尚，撇了撇嘴，“哪来的大和尚？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给你们捐香火钱！” 红袈裟和尚笑着摇了摇头，“施主误会了，贫僧从来不敢奢望香火钱，供奉佛祖靠的是心中虔诚，而非施舍钱财。” 周毅见朱微珍语出惊人，赶紧抢先道：“大师，我们莽撞了，还请勿怪。” “几位施主是来求签的？”红袈裟和尚笑着问道。 周毅点了点头，“过来看看风景，顺带求签。” 第251章 感激不尽 原本有些不高兴的朱微珍，在听到周毅这话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周毅说拜佛要虔诚，现在一句话就暴露了本性，对方也是不信佛的。 林书兰同样捂了捂嘴巴，轻笑起来，周毅刚才还让朱微珍保持尊重，没想到转眼就“原形毕露”。 红袈裟和尚听了一点都不生气，一脸深意地看着周毅，“施主颇有慧根，可愿留在灵隐寺，随贫僧研习佛法？” 周毅愣了愣，自己随口说了两句，这和尚竟想收他为徒？ “臭和尚！你休要胡说八道！他才不要做和尚呢！我不同意！”朱微珍顿时急了，柳眉倒竖。 林书兰一脸紧张地看着周毅，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担忧，她常听父亲说和尚善于蛊惑人心，周毅不会上当吧？ 周毅笑呵呵地问道：“请问在寺里可以吃肉吗？” “不行。”红袈裟和尚摇头。 “这和尚我当不了。”周毅笑着摇头，“等哪天寺里能开荤了，你再来找我吧！” 红袈裟和尚失望地摇头，“那委实可惜了。” “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求签，求完签赶紧走。”朱微珍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 她总觉得那红袈裟和尚看周毅的眼神不对，必须尽快离开。 林书兰这次没有反对，态度与朱微珍一致，只想速速离去。 她同样觉得红袈裟和尚目的不单纯，别有用心。 红袈裟和尚见此情形，低诵一声佛号，不再多言，静静地侍立一旁。 经此一事，林书兰和朱微珍无心细求，各自随意摇了一下签筒，抽出一支签。 “两位施主，可需贫僧解签？”红袈裟和尚再度上前。 林书兰直接摆手，将签文小心收进袖中，“不必了，我们回去自己解。” “对，我们走！”朱微珍警惕地瞪了红袈裟和尚一眼，拉着周毅就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有些哭笑不得，这红袈裟和尚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 出了灵隐寺山门，朱微珍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这和尚看起来有点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周毅笑着问道。 朱微珍张了张嘴，很想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含糊道：“就是一种感觉。” “公主殿下说得没错，周公子以后还是离这和尚远些。”林书兰这时开口了，语气认真。 周毅有些诧异，没想到二女对这红袈裟和尚如此抗拒。 他微微点头，“放心好了，我不会一个人跑灵隐寺来的。” “周毅，我想去明月楼喝明月酒。”朱微珍这时仰起脸，一脸期待地看着周毅，眼睛亮晶晶的。 周毅没有急着回答，转头看向林书兰。 林书兰自然不肯放弃这相处的机会，立刻点头，“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朱微珍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高兴，她本想和周毅单独相处。 不过她心知肚明，林书兰开了口，周毅不可能拒绝，只得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快步走在前面。 一路上，周毅可谓“如履薄冰”，对两女谁都不敢怠慢。 关键是朱微珍总想让他“站队”，为了给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回答，他绞尽脑汁，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等到了明月楼门口，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需用美食堵住这两人的嘴，安全送回家，今日这场“劫难”就算过去了。 刚踏进明月楼大门，便见角落里围着一群人，不知在做什么。 “少爷，您来啦！”褚大山正踮着脚看热闹，一见周毅出现，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给我安排个包间。”周毅指了指楼上，随后扬了扬下巴，指向角落，“那是在干什么？” 褚大山眼睛一亮，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原来今日酒楼里来了三兄弟。他们的父亲前些日子去世，留下了十七个大银锭。 按照老父遗愿，大儿子分一半，二儿子分三分之一，小儿子九分之一。 这数字三兄弟怎么算也算不清，最后闹到酒楼里，希望有人能出个主意。 旁边的林书兰和朱微珍听闻此事，脸上都露出沉思之色，思索着如何分配这笔遗产。 想了半天，朱微珍皱着眉头，懊恼地摇头，“这怎么分得清楚？根本无解！” 林书兰本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朱微珍说得在理，无论怎么分，这数字都分不匀。 “少爷，小的觉得定是他们老父亲临终病重，说话不利索，这遗嘱写错了。”褚大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林书兰和朱微珍都跟着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周毅听后却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其实很好分的。” 林书兰听到后，一脸惊喜地看向周毅，眼中带着期待。 朱微珍则更加直接，惊喜地拉住周毅的袖子，“周毅，你真的想到办法能分好这笔钱了？” 周毅轻轻一笑，“你们就等着瞧吧，看我如何分好它。” 说完，他转向褚大山，“你再去拿一个大银锭过来。”随后径直朝角落那群人走去。 周毅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 以前知道周毅名号的人不少，真正见过他的却没几个。 随着明月楼日渐火爆，周毅常来此处，认得他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此刻他一现身，立刻被许多人认出，“这不是周毅吗？” “听说他如今可是极受陛下喜爱！” “今日怎么得闲来此？” “我听说他在军械所，前途一片光明！” “何止光明！军械所已独立于军部，完全由周毅一人掌控，陛下对他的恩宠太大了！” 周毅笑着穿过议论的人群，走向三兄弟，只见三人愁眉苦脸地坐在桌旁。 他朗声道：“三位，我来帮你们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好奇起来。 这三兄弟来此之后，已有不少人上前尝试帮忙，可惜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周毅此刻大包大揽的样子，让众人觉得他有些托大，甚至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得知周毅身份后，三兄弟慌忙站起身，脸上满是恭敬，“魏国公若能替我等解决此事，三兄弟感激不尽！” 第252章 锁子甲 周毅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东西肯定给你们分清楚，但是到时候你们怕是不想要了。”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周毅此言何意，可惜周毅并未解释。 他从褚大山手里接过一个大银锭，“啪”地一声放在桌上，连同原有的十七个，共十八个银锭排开。 “魏国公，这怎么好意思？”老大立马道。 “现在有十八个。”周毅没理会对方，“老大，你直接拿一半走。” 老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上前拿走了九个银锭。 周毅笑了笑，看向老二，“你三分之一，知道拿多少吧？” 老二赶紧上前拿走了六个，此时桌上只剩下三个银锭。 许多人已然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周毅，没想到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竟被周毅如此轻松化解。 林书兰眼睛微微一亮，看着这一幕，望向周毅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对方文武双全，心思竟也如此敏捷！ 朱微珍用力拍手，兴奋地跳了一下，“周毅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分清楚了！最后这个银锭还能要回来！” 周毅笑着把桌上剩下的那个银锭拿起，放回褚大山手上，“钱都已分好，你们没意见吧？” 三兄弟赶紧拱手作揖，喜形于色，“多谢魏国公为我等解惑！这笔遗产若分不清，我父亲在天之灵怕是不安了。”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的父亲现在应该很生气。” 众人又是一愣，不明所以。 周毅继续道：“方才有人说，之所以有这分配方案，是你们老父亲病重，弄错了遗嘱，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作声，意思已不言自明。 周毅轻轻摇头，“恰恰相反，这正是你们父亲的深意，其实，他是希望你们三兄弟不要分家。” 众人听完周毅的话，脸上顿时一片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周毅的眼中只剩下佩服。 三兄弟听完，脸上更是写满了愧疚，他们三兄弟竟误解了老父亲的苦心！ 想到这里，三人恭恭敬敬地向周毅深施一礼，“多谢魏国公！若非魏国公点醒，我等实不知父亲用心良苦！” 周毅笑着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别耽误大家吃饭。” 说完，他就招呼着林书兰和朱微珍径直上了楼。 楼下众人仍在热烈讨论着刚才的事，言语间满是对周毅的夸赞。 旁边的褚大山听着这些议论，脸上写满了得意，自家少爷，实在是太厉害了！ 此时，关于周毅的传言可谓沸沸扬扬，满天飞散。 实在是他近期所做的那几件事情，过于引人瞩目。 整个大乾上下，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多轰动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赌坊在皇帝陛下那里所获的恩宠，当真是无人能及。 接下来这几日，周毅每日老老实实准时去军营点卯应卯，下了值就准时归家，从不在外闲逛溜达。 原因极其简单，他唯恐在街上与林书兰或朱微珍“巧遇”。 一旦撞见其中一位，另一位说不定会立刻闻风而至。 眼下，他与两人已互表心意，三人若同处一室，最煎熬的必定是他。 他须得小心翼翼，同时顾及两边，偏袒任何一方都绝不可行。 这种如履薄冰的处境，让他觉得比军营里的操练还要疲惫万分，自然不敢再去尝试那等“偶遇”。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何前世国家要推行一夫一妻制了。 光是应付两人，就已让他头痛欲裂，若真像那韦小宝一般娶上七房夫人，岂不是要活活疯掉？ 说实话，他现在是打心底里佩服韦小宝，能在七个女人之间周旋得如此游刃有余。 没过几日，周毅便被武帝一道口谕召至御书房。 “臣拜见陛下。”步入御书房，周毅躬身行礼，心下思忖陛下召他前来，所为何事？ “这几日，你又在鼓捣些什么名堂？”武帝端坐御案之后，目光如炬，直接开口询问，“朕听闻军械所的工匠在替你打造物件？” 周毅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原来是为这事，那他今日可得在武帝面前好好显摆一番了。 “陛下明鉴！”他恭敬道，“臣先前曾提过，特种部队需得武装到牙齿，臣让工匠们做的，正是此物。” “那圆环，还有另一堆乱七八糟的，究竟是何物？”武帝身体微微前倾，显出浓厚的兴趣。 在周毅将图纸交给工匠不久后，这两份图样便已呈送至御前。 说实话，武帝看过图纸，却未能理解其中关窍。 本想等周毅主动前来解释，不料这家伙这几天闭门不出，让他寻不到机会，只得主动下旨召见。 想到此处，武帝心中便有些牙痒痒。 平日里，朝中大臣但凡做出点成绩，哪个不是争先恐后前来禀报邀功？ 偏生这小子倒好，仿佛全然没这回事一般。 这不禁让武帝心底生出怀疑，难道这世上真有人对功名利禄毫不在意？ 瞧见武帝略带微恼的神情，周毅心底暗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纵是九五之尊又如何？在他的新奇发明面前，不也得乖乖吃瘪？ 他定了定神，开始向武帝详细解释起这两样物件的用途来。 起初还有些生闷气的武帝，随着周毅的解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周毅打造的乃是两件东西，铁环主要是用于制造锁子甲，至于后面那件，则是多功能战术刀。 对于多功能战术刀，武帝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周毅想得太多。 按周毅的解释，这把刀的作用侧重于野外生存，此种场景在武帝的认知里几乎不存在，自然觉得用处不大。 倒是这锁子甲，让武帝大为振奋，眼神灼灼，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周毅，“这锁子甲的防御力，当真比如今大乾的制式盔甲强出许多？” 第253章 实在是有意思 周毅立刻躬身拱手，语气笃定沉稳，“臣已命工匠按照陛下的身材尺寸，日夜赶工，打造出了第一件锁子甲，届时陛下一试便知分晓。” 武帝闻言颇感意外，浓黑的双眉倏然一挑，“哦？”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周毅，“你是说，这第一件锁子甲，是给朕的？” “正是！”周毅非常认真地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意味，“陛下乃大乾第一勇士，威震四海！这第一件护身保命的锁子甲，自然要用在陛下身上，方能彰显其价值！” “哈哈哈……”武帝听到此言，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震得窗棂似乎都在轻颤。 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方才因琐事而生的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他甚至还抬手，用手指虚点着周毅，显然极为受用。 侍立一旁的吕培盛，低眉顺目地侍候着，眼角的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忍不住暗暗给周毅竖了个大拇指。 能让陛下龙颜如此大悦，笑得如此畅快开怀者，放眼整个朝堂，恐怕只有这位深谙帝心的魏国公了。 “好小子！”武帝笑罢，这才渐渐停下，语气透着亲昵，“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赏赐？” 他此刻心情大好，身体放松地靠回宽大的龙椅上，语气随意了许多，仿佛在跟自家子侄说话。 侍立在旁的吕培盛听到武帝用如此亲近随和的态度对待周毅，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能让九五之尊这般放下威仪，整个大乾上下，恐怕也唯有周毅一人了，这份恩宠，当真是独一无二。 周毅闻言，再度恭敬地深深一揖，，“陛下厚爱，臣惶恐，实不敢再讨赏赐，臣只有那个心愿。”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坦率，再次提起了心愿的事情。 武帝一听，心里登时只想骂人，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习惯性地拧了起来。 这小子！满脑子就惦记着谈情说爱！ 这让他这个富有四海，手握天下权柄的皇帝，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挫败感。 那些常人梦寐以求的功名利禄，高官厚爵，对这小子真就一点吸引力也无？ 他盯着周毅那张显得格外“不求上进”的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不要赏赐？”武帝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朕把这赏赐给长平，总没问题吧？” 周毅一听这话，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频率快得惊人，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陛下圣明！天恩浩荡！如此安排，自然是最好的了！”他声音里都透着轻快，仿佛心中一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原来，他上次把赏赐先给朱微珍，再寻别的功劳为林书兰争取赏赐。 不管这么说，公主和他已经有婚约，他希望这样能让朱微珍心里的怨气少一些。 万万没想到，武帝直接把奖赏给了林书兰。 如今林书兰有了奖励，朱微珍却没有，便等于一碗水没端平。 上次拜山，朱微珍可是特地提过此事，眼波流转间的幽怨他一直记挂在心。 这次他殚精竭虑捣鼓出锁子甲，就是想等成品出来，再借机向武帝讨个恩典，给朱微珍争取赏赐。 他刚想着怎么开口，不料武帝洞察秋毫，直接点破了此事，倒省了他一番周折。 看到周毅这副如释重负，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模样，武帝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摇着头。 他用手指再次虚点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对顽劣晚辈的责备和无可奈何，“你这臭小子！整日里脑子里想的尽是些儿女情长！就不能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替朕分忧，为国效力？” 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几乎要从话语里溢出来。 周毅只是嘿嘿一笑，再次恭敬地拱手，并未辩驳半句，一副虚心受教却坚决不改的模样。 他心中雪亮，深知自己若真表现出对权力功名的热衷，与武帝的关系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和谐。 别看皇帝嘴上这般数落他，他若真流露出点争权夺势的别样心思，武帝的态度恐怕会瞬间从亲昵转向警惕。 这种事情，在史书和戏文里他可见得太多了。 他现在要刻意维持的，正是这种对权力无欲无求，只图逍遥快活的形象，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武帝的信任。 看到周毅这副惫懒油滑的模样，武帝重重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遇上这么一个，不慕权势，油盐不进的臣子，他这个富有天下的皇帝，还真没什么好法子能逼对方上进。 “罢了罢了！”武帝沉思片刻，挥了挥手，“你小子不缺钱，朕就不赏你钱了。” 周毅闻言，心中猛地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武帝话语间那一丝几不可察的窘迫。 他暗自感慨，看来陛下的日子，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拮据。 武帝沉吟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前朝太平王的府邸还在吧？” 吕培盛心里一惊，赶紧低头躬身，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太平王的府邸还在。” “直接赏给长平，就当是朕给她的驸马府。”武帝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周毅直接拱手，朗声道：“谢陛下隆恩！” 武帝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赶紧给朕滚！锁子甲做好后第一时间带过来。” “陛下，微臣告退！”周毅自然不敢耽误。 他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走，直到门口才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着周毅挺拔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武帝脸上没来由地浮现出一丝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御案。 这小子，实在是有意思。 三天后，杨老齐那边就传来消息，铁环已经制作了一大箱，功能刀具所有的配件都已制作完毕。 周毅来到了军械所，径直去找了杨老齐。 杨老齐见周毅来了，赶紧恭恭敬敬地迎上来行礼，把他打造好的东西，全部一一呈了上来。 第254章 琢磨不透 “叮叮当当……”只见一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里面装满了已经制作好的精铁圆环。 旁边的一个精致木盒里，则整齐地码放着周毅图纸上要求的各种配件。 周毅直接当着杨老齐的面，拿起那把多功能刀具的所有配件，熟练地组装起来。 他的手指翻飞，动作精准而迅速，杨老齐在一旁看得非常认真，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 他对自己参与制作的这个东西，充满了好奇。 等周毅把所有的东西组装完毕，看起来还是不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材料不太行，现在只能凑合了。 “这绝对是一件惊世之作！”杨老齐忍不住惊叹出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原本那些散落的零件根本看不出门道，现在经过周毅这么一番神乎其技的组装，他这才明白过来。 他直接躬身作揖，由衷道：“大人，这件东西实在是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谈不上。”周毅笑着摆摆手，拿起那把多功能刀具，一点一点地将刀片、小锯、锉刀等部件灵活地打开，一一试了试效果。 试完之后，他才对杨老齐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做得相当不错，基本都达到了我的要求。” 杨老齐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松弛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诚惶诚恐地说：“只要魏国公满意，老奴就放心了。” 看到周毅把玩着那把刚组装好的多功能刀，杨老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不知道这一大箱铁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些堆积如山的铁环，他是真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周毅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周毅轻笑了一声，拿起几个铁环在手中掂了掂，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后给杨老齐解释起来。 “你看，将这些铁环相互套扣，编结成衣状，每环与另外四个环相套扣，形成网锁结构，懂我意思吗？” 他一边说，一边灵巧地示范着将几个铁环套扣在一起。 杨老齐听得是目瞪口呆，下巴微张，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周毅利用这些铁环，竟然是用来做盔甲的！ 他有些怀疑地看向周毅，眼神里充满了困惑，“魏国公大人，这些铁环是中空的，穿着它上阵，不是非常容易受伤吗？” 他想象着环甲被兵器刺穿的场景，不由得担忧起来。 周毅轻笑了一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再正常不过。 他随意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做完再来评价。” 杨老齐等工匠们在他的指知道下，开始尝试编织。 期间一旦发现编法错误或环扣不牢，他会第一时间出言指出。 铁环在杨老齐手中，按照正确的方法组装完毕后，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光是从这小小一片的结构韧性和稳固程度看来，他就知道刚才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现在唯一萦绕在他脑海的问题就是，这样制作出来的盔甲，其防御力究竟会如何？难道真的会比现今军队主流的盔甲防御更高吗？ 带着这个巨大的疑问，杨老齐手里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越发专注，几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很快，锁子甲的初步雏形，就出现在了周毅眼前。 由无数铁环紧密咬合而成的甲片，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周毅看到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杨老齐，你这手艺是真的没话说！” 这些东西对方之前从未接触过，仅凭自己三言两语的指点，就能领悟精髓并做到如此地步，这份手上的功夫实在夸张。 这种沉浸在手艺中几十年的老匠人，其功力绝非浪得虚名。 杨老齐表现的很谦虚，只是低头干活，想尽快把锁子甲给做出来。 半个时辰后，大乾第一件锁子甲就正式亮相了！ 周毅站起身，高兴的接过不是很重的金属甲衣，前后左右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老齐看到周毅这么高兴，布满汗水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任务在他看来难度极大，充满了未知，现在能顺利完成他就心满意足了。 “杨老齐，你这手艺是真没话说！”周毅非常认真地重复道，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工匠，“本大人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杨老齐听到后很是激动，“大人言重了，这本就是小人分内应该做的事情。” “说吧！”周毅笑呵呵地打断对方，态度坚决，“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周毅能够办到的，绝对不会食言！” 杨老齐愣住了，他犹犹豫豫地搓着手，局促不安道：“大人，小人只是一个工匠，真不敢要赏赐。” 看到对方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周毅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随后他灵光一现，直接拍板道：“行了，我已经想到该给你什么奖励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杨老齐还以为周毅要赏他金银财帛，高高兴兴地跟了出去。 结果走了一段路，他发现周毅在朝着皇城禁宫的方向走！ 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他赶紧小跑两步，赶到周毅身边，弓着腰恭恭敬敬地问道：“大人，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周毅脚步不停，笑呵呵地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一走就走了将近半刻钟，巍峨的皇宫宫墙出现在眼前。 此时，杨老齐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一个让他觉得极其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在他惊恐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恭敬地再次凑近周毅身边，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大……大人……我们这……这不会是要……进……进皇宫吧？” “没错！”周毅笑着应了下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去串个门，“我带你去见见皇帝陛下。” 杨老齐听到后，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彻底一片空白，半晌僵在原地，没能回过神来。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仿佛魂魄都离了体。 第255章 白日做梦 杨老齐，一个卑微的军械所老工匠，有朝一日踏进那至高无上的禁宫，去见那九五之尊的皇帝！ 这简直如同做梦一般，不，连做梦都不敢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般猛地吸了一口气，嘴巴颤颤巍巍地，几乎要哭出来：“大人……这真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周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指着那个装着锁子甲的盒子问道。 杨老齐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在他朴素的理解里，这不过是一件结构新奇的盔甲而已。 周毅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会儿到了陛下面前，你就知道了。” 没多久，在周毅的引领下，两个人顺利地通过宫门禁卫的盘查，进到了深宫内苑。 穿过重重殿宇和肃立的侍卫，他们很快就在偏殿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武帝。 武帝这些天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军械所的动静，锁子甲炼成时，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密报。 此刻看到周毅捧着盒子进来，他立刻从御座上站起，目光灼灼，语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快呈上来！” 他已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件锁子甲的防御能力究竟如何！ 周毅知道武帝的急不可耐，没有任何耽误，他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他将锁子甲放在木架上，拿来宫中侍卫的刀，当着武帝的面，手臂肌肉贲张，狠狠地砍了上去！ “铿！”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刀锋狠狠斩在锁子甲上面，爆起一阵耀眼的火光，几点火星溅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武帝双眼骤然放光，赶紧大步走上前。 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太监见此情况，心头一紧，立马跟在了武帝身边。 很快，武帝就来到了锁子甲面前，急切地朝着周毅刚才砍击的地方望去。 这一看，武帝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锁子甲上面，只有一道极浅淡的白痕，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损伤。 他二话没说，直接向周毅伸出手，沉声道：“刀给朕！” 周毅双手捧起手里的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武帝一把接过高高举起，用尽全力地向桌上锁子甲斩落！ “铿——！”同样是一声震响，火花四射！ 武帝根本无暇关心这撞击的声响与火花，他迫不及待地将刀随手一抛，立刻凑到锁子甲面前。 他几乎是贴在上面，认认真真地端详了起来。 只见方才被砍中的锁子甲上面，除了周毅留下的那一道，仅仅多添了一道同样浅白的刀印，甲环结构完好无损，再无其他破损。 作为一个马背上得天下的帝王，武帝对于大乾军队常用盔甲的防护能力，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按照他刚才那足以劈裂寻常盾牌的力度，普通的铁盔甲恐怕早就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来了。 眼前这件轻巧的锁子甲，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这足以说明其防护力度之高，远超乎想象！ 要是大乾所有将士都能穿上这样的盔甲，整个大乾的军队战力，又将会跃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想到这里，武帝心头猛地一热，难以抑制地激动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周毅弄出来的几样东西，已经让大乾的军力悄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先是马蹄铁的诞生，让大乾的骑兵战力提升了一大截，后续十眼铳的试验成功，千里眼的出现，更是在远程打击与侦查上再次大幅提升了实力。 现如今，这神奇的锁子甲横空出世，武帝甚至觉得，大乾的军队若能全部配备此甲，绝对能够无敌于天下！ “周毅！这锁子甲……”武帝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 周毅见武帝如此激动，赶紧上前一步，“陛下，锁子甲对于劈砍类攻击有极佳的防护效果，同时能有效防御一定的刺伤，但对于重锤、战斧等重武器而言，其防护能力恐怕就显得不足了。” 武帝用力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中的甲片，斩钉截铁道：“无妨！就凭这个效果，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周毅，命令道：“你赶紧让军械所的人全力督造，推广下去！” 他深知在战场上面，士卒大多数遭遇的都是用刀剑劈砍，重武器使用的人数相对很少。 一旦将士们穿上了它，在寻常刀剑交击的战场上，其防护能力几乎是处于一个接近无敌的状态！ 一旦全军尽数配备了这种锁子甲，武帝觉得自己的军队，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听到武帝这话，周毅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苦笑了一声，拱手道：“陛下，非是臣推诿，实是此锁子甲制作过程繁复，极其缓慢，全赖手工，陛下想要全力推广，大规模装备全军，恐怕有点不太现实。” 武帝听到之后，原本飞扬的神采瞬间凝固，眉头立时就紧皱了起来。 随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囊般，很快松开，脸上浮现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此物防护能力如此高，其制作工艺想必非常的繁琐复杂，想要全力推广，确实有些困难。” 况且他知道周毅做出这些东西，主要还是为了装备给那支所谓的特种部队。 想要普及到数十万大军，明显是有些过于理想化，近乎白日做梦了。 周毅这个时候又适时地开口，送上了一个新的惊喜，“臣以为，大乾现有的盔甲防护能力不足，症结主要还是在所用钢材的品质问题上，这个问题臣或许可以设法解决。” 武帝猛地一怔，霍然转过头，眼中精光暴射，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周毅，“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一出口，突然想起周毅上次锻造出绝世宝剑的事情。 对啊！对方能弄出锻造神兵的材料，为什么就弄不出制造更强韧盔甲的材料呢？ 想到这里，武帝心中豁然开朗，激动之下，狠狠地拍了一下周毅的肩膀，力道之大，拍得对方是龇牙咧嘴，身体都晃了晃。 第256章 全新的评估 “好！好！好！”武帝连声赞道，“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去办！只要你能够把这事办好，朕立马……” 说到这里，武帝突然话音一顿，停了下来，脸上神色有些古怪，陷入了沉吟。 一时半会之间，他真没想好该赏赐周毅什么才好。 周毅立马趁机提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希冀，“陛下，之前臣的那个小心愿，你看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给臣实现了？” 武帝听到后，先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指着周毅，“你这小子，怎么满脑子都是记挂着那件事情？” 突然，他神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审视的光芒，上下重新打量了周毅一眼，语气转为有些不悦。 “哼！你小子之前故意不提这件事情，不会就是专门在这里挖好了坑，等着用功劳来换朕的这个恩典吧？” “陛下明察！臣惶恐，绝对没有这个不敬的心思！”周毅心里顿时一慌，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脸上强自镇定，努力挤出一脸被误解的委屈，“臣之所想，纯粹是为了提升大乾的军队战力，此心天地可鉴！再无其他非分之想啊，陛下明鉴！” 感受着武帝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冰冷目光，周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伴君如伴虎，他此刻总算是刻骨铭心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哼！”武帝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目光依旧锐利，但语气却稍缓，“你明白就好，最好永远记住，不要妄图在朕面前耍弄小心思。” 周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移开，赶紧深深拱手，“陛下，臣谨记圣训，万万不敢！” 他心中雪亮，自己那点借功劳提条件的小心思，恐怕刚才就已经被武帝看穿了。 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严惩，恐怕多亏了他平时表现得不争不抢。忠心任事、 否则，以武帝的帝王心术和威严，绝对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了。 看着周毅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武帝端坐龙椅之上，心中那股因被算计而产生的不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满意。 他甚至还略带一丝赞许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周毅在对大乾，对他忠诚尽责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是没话说。 对方会耍出这种讨赏的小心思，武帝心知肚明，完完全全就是为了迎娶自己的掌上明珠和那齐国公之女。 这么一想来，似乎不好再过多地责怪对方了。 为了能早日迎娶自己的女儿，对方近来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做了很多利国利军的事情。 武帝原本是盘算着，让周毅再立下一个足够分量的功劳，就顺水推舟让对方同时迎娶自己的女儿和齐国公之女。 现如今看来，经过方才这一番试探与敲打，似乎并不能这么快就让对方如愿。 兑现这个心愿稍微往后再推延一点时日，周毅为了早日如愿，必定会更加竭尽全力的给自己办事！ 烛光映照下，武帝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 如此一来，说不定大乾的军队战斗能力，还能在周毅的推动下再提升好几分！ 真到了那个时候，大乾的军力真正达到睥睨天下之境，他这个皇帝的宝座，可就坐得无比安稳了。 更重要的一点考量那就是，他想在自己尚在位的时候，把大乾周边所有虎视眈眈的不稳定势力全部扫除荡平，给后世儿孙留一个真正的四海承平，万世太平的大乾盛世！ 周毅，在他看来正是实现这宏图伟业的关键。 念及此处，武帝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电般锁定周毅，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深沉，“你所求的那个心愿，朕在之前确实答应过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审视着身体骤然绷紧的周毅，“眼下你和公主的婚约，朕已经当众说出去了，金口玉言，天下皆知，你总不能让朕做那出尔反尔的君主吧？” 周毅脸色控制不住地微微一变，心脏猛地一沉，武帝这话，不会是想借机反悔吧？ 他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看到周毅那瞬间紧张的脸色后，武帝嘴角几不可察地轻扬了一下，带着掌控的意味。 他再次起身走到周毅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次力道温和了许多。 “朕的意思是，现下可以立刻给你下旨，准你同时迎娶长平公主以及齐国公之女！” 看到周毅眼中骤然爆发的狂喜，武帝话锋再次一转，竖起一根手指，目光变得锐利，“但是必须在一年之后，你才能正式拿出这份圣旨，这样安排既成全了你的心愿，朕也不算是言而无信，你看如何？” 周毅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仿佛绝处逢生。 他激动得双颊泛红，再次深深地躬身拱手行礼，“臣叩谢陛下天高地厚之隆恩！万死难报！” 皇帝看着周毅感激涕零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周毅起身，语气轻松了些，“好了，起来吧。” 随后，武帝转向一直侍立在旁边阴影处，全程目睹这一切却大气不敢出的吕培盛太监，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吕培盛此时早已是震惊不已，嘴巴微张，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万万没想到，素来威严的武帝，真的会同意周毅这个看似逾矩的要求。 魏国公的圣眷，简直是隆盛到了极点啊！ 他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心中对周毅的地位又有了全新的评估。 看到武帝的眼神后，吕培盛立马会意点头，赶紧趋步到御案前，铺开明黄卷轴，提笔蘸墨，飞快地将圣旨写好了。 武帝看了一眼墨迹未干的圣旨内容，拿起御案上的玉玺，郑重地按了上去。 他再次扫视一遍，这才满意地递给吕培盛，“让这小子瞧一瞧吧。” 吕培盛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来，赶紧躬身小步快走，递给了周毅。 周毅双手微颤地接过圣旨，目光贪婪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神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下一秒，武帝淡淡的一句话就让他愣在了原地，“行了，看了就把圣旨还回来。” 第257章 山雨欲来的暴怒 周毅猛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武帝，完全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陛下？” “你小子最近闯的祸可不少。”武帝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非常认真严肃，目光沉沉地看着周毅，“这圣旨就放在朕这里，你若是以后出了什么差错，这大婚之事，可就不算数了。” 周毅愣了一下，心念电转，敏锐地捕捉到武帝脸上那一丝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 他立马明白过来，武帝这是在敲打他！ 说到底，还是怕他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松懈偷懒，才留了这么一个后招。 他心中苦笑了一声，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作为一个皇帝，想跟对方耍小心思，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为臣谨记陛下隆恩！”他非常恭敬地深深鞠躬点头，姿态放得极低。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接下来的一年当中，只要他时不时做弄点小“惊喜”给武帝，相信对方会很开心。 那么他和林书兰以及朱微珍之间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看到周毅如此懂事识趣，武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吕培盛等人退下。 吕培盛心里微微一凛，知道武帝这是要与周毅说点机密的话，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躬身带着其他侍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厚重的殿门轻轻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武帝坐直了身子，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毅，声音低沉而清晰，“周毅，你知道为什么朕单独留你下来吗？” “陛下，臣不知。”周毅赶紧低下头，脸上立刻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武帝留他下来的原因，恐怕跟上次遇刺的事情有关。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面，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保持跟上次一样的态度，一口咬定那就是意外。 武帝淡淡地开口，抛出了调查结果，“那批刺客的身份，朕已经令人查出来了。” 周毅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是草原科尔部落的人。”武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毅继续低着头，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疑，“陛下？是因为上次谈判的事情，草原部落对臣怀恨在心吗？” “从表面来看，或许是这样。”武帝淡淡地回答道，目光如同实质般审视着周毅，“难道你还有其他怀疑的人选吗？” 周毅心头一跳，赶紧摇头，“陛下，臣只是意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草原部落下的手！” 尽管他在武帝面前表示这件事情是个意外，他心里已经有了诸多的猜想。 这次刺杀他的人，大概率是大乾内部的人！ 现在实施刺杀的是草原部落的人，那只能说明，大乾内部有草原部落的内奸！ 这在他看来，可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 武帝的眉头同样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件事在他看来到处充满了疑点，但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头绪。 他沉声道：“这次刺杀你的人，全部已经死亡，无一活口。”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冷厉，“线索彻底中断，要不是仵作在那些人身上发现了特有的科尔部落纹身，恐怕连对方是草原部落的人，这条信息都得不到！”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周毅思忖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冒险提醒武帝一句，既是为国，也是为己。 他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臣认为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哦？说说你的看法。”武帝平复了一下思绪，身体微微前倾，静静地看着周毅。 周毅拱了拱手，沉声道：“回陛下，臣与那群刺客交手时，发现他们用的都是制式精良的大乾武器！臣觉得甚是蹊跷。 “或许是大乾内部有人做内奸，暗中提供了武器，总之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有必要深查。” 听到内奸这个猜测，武帝脸色瞬间大变，眼中寒光暴射，一股凛冽的帝王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很快又被他强行收敛，恢复了平静。 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大波澜，“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毅知道刚才的话已经给武帝提了个醒，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告退。” 当殿内只剩下武帝一人时，他脸上强装的平静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暴怒。 他猛地站起身，狠狠一巴掌拍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 “砰！”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大殿中骤然炸开，震得案上笔架砚台都跳了起来。 “竟然有人敢背叛朕！”低沉压抑却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杀意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低吼，在寂静的大殿里久久回荡。 烛火猛烈地晃动了几下，映照着武帝铁青而扭曲的脸庞，最终，一切又归于令人心悸的死寂。 看着武帝送来的奖赏，齐国公面无表情地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 他一个人伫立良久，眉头微锁，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 原以为女儿和周毅的事情，会很困难。 现在武帝送这些东西过来，让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爹，你叫我什么事情？”身后传来了林书兰清脆的声音。 在听到女儿声音的瞬间，齐国公脸上的凝重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他转过身，穿过几步的距离，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向着厅中主位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道，“坐。” 林书兰秀眉微蹙，带着一丝不解，并未多言走了过去。 等走得近了，她才赫然看到客厅角落里堆了不少锦盒玉器。 她非常识趣地没有发问，只是安静地站在父亲身旁。 齐国公目光扫过那些赏赐，声音沉稳地开口问道：“书兰，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的吗？” 林书兰闻言困惑地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望着父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第258章 小儿科 齐国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道：“这是陛下送的，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林书兰脸上瞬间浮现出巨大的惊异。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前几天，陛下就已经下过圣旨，封了她一个更高贵的身份。 当然，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关键还封她为皇后宫中行走，这意味着她可以随时进宫觐见皇后！ 对于任何一个女儿而言，都绝对是天大的恩宠。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一直待在宫外，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陛下会接连给予这样厚重的奖赏？ 为了这事，她之前就特地询问过父亲。 当时父亲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让她安心接着，不要多问。 没想到这件事的余波未平，武帝那边又送来了新的赏赐，让她心里实在如同坠入迷雾，百思不得其解。 林书兰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齐国公，眼中带着恳求，“父亲，您总得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齐国公看着女儿执着而清澈的眼神，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必须如实相告。 他点了点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的。” 林书兰心中一紧，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父亲的答案。 “陛下给的这些奖赏……”齐国公直视着女儿的眼睛，直接点明了原因，“应该都是因为周毅。” 林书兰先是一愣，仿佛没听清，随即脸上骤然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原来是因为周毅！ 看到女儿这副欣喜若狂的模样，齐国公心里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天下任何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珍爱的女儿一颗心完全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时，都会产生的复杂心情。 更何况，周毅最近的变化翻天覆地，让他实在难以判断，这对女儿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齐国公收敛起心绪，沉声问道。 林书兰被父亲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头，脸颊飞起红霞，声音轻如蚊蚋却带着笃定，低声回答道：“父亲，陛下应该是同意了我和周毅的事情？” “没错。”齐国公点了点头，肯定了女儿的猜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眉宇间带着忧虑，“但为父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林书兰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突然紧张起来，难道父亲想阻止自己？ 看到女儿如此患得患失的，齐国公心里反而更加难受了。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慈爱，“傻孩子，爹之前就说过，只要你喜欢周毅，我肯定会帮你。” 听到这里，林书兰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长长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感激。 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任性，甚至可能伤了父亲的心。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父亲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这边，默默地为她着想。 感动如同暖流涌上心间，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的愧疚。 “是女儿……让您为难了。”林书兰站起身来，声音带着哽咽，眼中已泛起水光。 齐国公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包容，“为难谈不上，爹只是想让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开心些。” “爹……”林书兰的声音再度哽咽了起来，似乎想起了早逝的母亲，更因为这些年与父亲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 齐国公看着女儿动情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和追忆，“自从你娘过世后，我们父女之间就生疏冷漠了许多，这是爹的问题……” “不，爹，跟您没关系！”林书兰赶紧抬起头，急切地打断父亲，泪珠滚落，“是女儿不懂事！” 看到女儿自责落泪，齐国公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柔和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林书兰身边，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温言安抚道：“好了，别哭，。陛下既然已经同意了事情，你就乖乖在家等着，不会有问题的。” “爹，我知道了。”林书兰顺从地低下头，耳根处早已飞起一抹动人的红晕，羞涩中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周毅将所有的精力，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训练沈峰等人身上。 校场上尘土飞扬，烈日灼烤着大地。 沈峰等人经过前段时间的严格操练，在服从命令这一点上，已经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提升，眼神中多了军人的坚毅。 这样的程度在要求近乎苛刻的周毅看来，只不过是刚刚踩到了及格的底线而已。 沈峰本人对自己的进步颇为满意，原本以为周毅前来检阅时，会难得地开口称赞自己几句。 结果没想到，周毅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就宣布了更为残酷的训练计划，让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接下来的日子苦不堪言。 白天的训练堪称魔鬼炼狱，极限的体能消耗，严酷的对抗演练，精密的战术配合……每一项都压榨着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每当结束一天的训练，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到营房，所有人都如同烂泥般直接瘫倒在硬板床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 更要命的是，周毅似乎刻意不让他们有喘息之机，深更半夜，当众人刚刚陷入深度睡眠，尖锐刺耳的集合哨音便会毫无预兆地撕裂寂静，如同噩梦的号角。 所有人必须立刻从床上弹起，用最快的速度全副武装，冲入寒冷的夜色，聚集到空旷的校场。 等待他们的往往是在昏暗月光下绕着巨大的校场跑上数圈，直到再次精疲力竭，才被允许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 如此毫无人性的训练方法，连意志最为坚韧的沈峰都有些吃不消了，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过来，为何周毅当初会说，之前在千机营的训练不过是小儿科。 第259章 不知天高地厚 这种非人的折磨，若换成是在千机营，他们恐怕早就群起造反了。 周毅自身那令人绝望的实力，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再加上他代表的无上权威，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士兵可以挑战的。 每一次对练都如同蚍蜉撼树，更让他们看清了那令人窒息的差距。 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抛弃所有杂念，一丝不苟地按照周毅那近乎变态的要求，去完成每一个训练项目。 哪怕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都只有咬牙坚持一条路可走。 前半个月，所有人都在痛苦中煎熬，每日都如同在地狱中行走，私下里都巴不得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结束这场噩梦。 进入后半个月，奇迹开始悄然发生。 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体能仿佛冲破了某个无形的瓶颈，变得异常充沛，动作更加迅捷有力，武技运用越发纯熟精妙，整体实力得到了一个显著的提升！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一种无形却强大的东西，正在他们这群人中悄然诞生，那便是“军魂”的雏形！ 一种同生共死，令行禁止，绝对服从的信念，已经开始刻进他们的骨子里了。 服从命令是天职，在他们这里不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是能够实实在在用生命去践行的铁律！ 烈日炙烤的校场上，周毅背手而立，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三十个如同被重新锻造过的身影。 看着这些人笔挺如松的站姿，锐利如刀的眼神，沉稳如山的气息，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月的突击训练，如同烈火淬金，校场上的这三十个人，已然脱胎换骨。 要说其中令周毅最感意外的，自然非姜戍边莫属。 经过三天激烈的内心挣扎和反复权衡，姜戍边最终还是主动来到了周毅面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恳求加入训练。 他渴望通过这种最艰难的方式，彻底改变自己那一眼望到头的命运。 在这地狱般的一个月里，姜戍边的表现堪称拼命。 他训练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每一次训练，他都如同濒死的野兽在挣扎求生，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正是这份近乎自虐的狠劲，让他的进步在所有人当中，显得最为突出！ 在纯粹的个人武力方面，他与周毅之间仍存在差距，但已经有追上的痕迹了。 只有其他二十九受训者中，无论是体能，技巧掌握还是战术理解，他所有的成绩都是第一。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训练！”周毅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他环视一周，目光带着审视，下达了最终的指令，“接下来，该到在皇帝陛下面前，展现你们能力的时候了。” 原本站得纹丝不动的队伍，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骚动，士兵们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实在是周毅所说的事情，让他们太过震惊。 这丝混乱，来得快去得更快。 一个月的残酷训练，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身体本能地恢复了笔挺。 “报告教官，我有问题！”沈峰第一个踏前一步站了出来，声音洪亮道。 周毅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往下说。 “教官刚才说要去给陛下表演？这是真的吗？”沈峰的语气充满了激动，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来到千机营的这些人，对武帝都是非常推崇，这位可是他们无比崇拜的马上皇帝。 每一次武帝莅临千机营，他们都激动万分，渴望能在武帝面前露脸。 没想到跟了周毅，竟然要亲自到武帝面前表演，这如何能够让他们不激动？ “不是表演！”周毅沉声道，目光如电，“这是演习，向皇帝陛下展现你们的能力。” 众人脸上都露出好奇与兴奋，却没有一个人敢随便乱动，队列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整齐。 当初他们没少因为队列不整受罚，现在自然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周毅挥了挥手，“给你们半天时间，好好休息，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作战任务。” 沈峰等人胸膛一挺，大声回道：“是！” 说完便规规矩矩地转身，列队回营房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径直向皇宫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要让大.大乾所有人看看特种部队的厉害之处。 御书房内，青铜瑞兽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对于周毅的到来，武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最近这小子进宫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 自从他给了周毅那份圣旨后，现如今这小子干起活来，那是相当的卖力。 一想到这里，武帝心里那是非常的得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以前他拿周毅没什么办法，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对方的软肋，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给他办事？ “陛下，特种兵的训练已初见成效，臣想请陛下看看这支特种部队的战斗力。”周毅进来后，非常的直接。 武帝听完后眼睛微微一亮，身体稍稍前倾，对这个所谓的“特种部队”他同样非常好奇，周毅到底能够训练到何种地步？ 总算是能看到结果了，他想知道周毅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你想怎么展现战斗力？”他直接开口问道。 周毅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不如就跟千机营来一场军事演练，陛下觉得如何？” 武帝听到后眉头微微一皱，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你是说让千机营出三十个人跟他们比一比？” “陛下误会了。”周毅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狂傲，“臣的意思是，就由这三十人，跟千机营整营人马进行一场军事演练。” 饶是武帝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听到周毅这句话，依然觉得无比震惊，手指停在半空。 千机营上上下下加起来都有三千多人！周毅想凭这三十人去跟对方对抗？简直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周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武帝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第260章 乐见其成 “陛下，若是硬碰硬的阵地战，我们自然是没有任何胜算。”周毅拱手，神态却依旧从容不迫，“臣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这次的军事演练，没有任何的限制条件，攻守，地形，时间，手段……皆不设限，唯有如此，才能更大程度地展现特种兵的能力。” 武帝一脸复杂地看着阶下这个挺拔而自信的身影，这小子好像有点自信过头了。 武帝看着周毅，慢悠悠地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千机营的长官是谁吧？” 周毅神色从容，仿佛并未听出武帝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拱手平静道：“臣自然是知道的，希望陛下能够给臣这个机会。” 武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赞赏，单是对方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便已非常难得。 对方与洪国公之间素有嫌隙，此刻主动请缨要与千机营比试，这确实需要非凡的勇气。 “我现在把洪国公叫来，你还有这个胆子吗？”武帝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试探地问道。 周毅闻言，直接抬起头，朗声道：“正是需要如此！臣希望洪国公能够认真准备，以免到时候我们赢了，说我们胜之不武。” 武帝听了，有些哑然失笑，心道这小子似乎自信得有些过头了。 “三十人打三千人？用头去打吗？”他盯着周毅，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能赢。” 周毅微微欠身，声音沉稳，“陛下，若让三十人全歼三千人，这自然绝无可能，我们此次采取斩首行动，只要能够解决对方最高级的指挥官，这场比试便算是臣胜。” 武帝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听完这个解释，才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明显松动了许多。 这么听来倒是合理了许多，真让三十人去硬撼三千人，就算军神在世，恐怕难有胜算。 “我现在就把洪国公叫来，你不会有意见吧？”武帝笑眯眯地看着周毅，眼神却带着审视。 周毅直接拱手道：“全凭陛下做主。” 武帝并未犹豫，直接冲着侍立一旁的吕培盛抬了抬手示意。 得知武帝急召，洪国公自是不敢耽误，步履匆匆地赶到了御书房。 他正要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侍立一旁的周毅，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毕恭毕敬地向武帝行礼，“臣参见陛下。” “洪国公，你可知道朕今日唤你来，是为何事？”武帝笑着问道。 洪国公脸色一肃，带着几分期待道：“陛下可是要让臣出征？臣等这个机会，可等得太久了！” 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对战功的渴望自然不容小觑。 这些年大乾太平已久，战事稀少，洪国公身为武将之首，在家闲得骨头都要生锈了。 若有打仗的机会，他必定毫不犹豫接下。 当然，他心底多少有些不满，若真是商讨此等军国大事，为何要把周毅这厮也叫来？ 武帝听后哈哈一笑，“洪国公想多了，现如今西陲并无战事。” 洪国公听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中疑惑更甚，那陛下今日召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他暗自猜测之际，武帝直接揭晓了答案，“周毅说要跟你麾下的千机营演武一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来？” 洪国公听到“演武”二字，眼睛立马一亮，随即按捺住情绪，赶紧低下头，谨慎地问道：“陛下，臣尚不清楚这演武的内容。” 武帝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周毅，示意由对方来讲清楚。 周毅一脸严肃，将演武的内容仔仔细细地向洪国公复述了一遍。 洪国公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愈发冰冷，心中冷笑连连。 他觉得周毅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三十人就想挑战他机营三千精锐？ 无异于痴人说梦，白日做梦！ “陛下，臣觉得此事似有不妥……”洪国公并未立刻答应，反而非常认真地提出异议。 武帝嘴角微微一翘，故作好奇地问道：“洪国公此言何意？” “臣认为，周毅此举纯粹是哗众取宠！”洪国公挺直腰板，毫不客气地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三十对三千，以卵击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武帝没有急着表态，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周毅，想看看后者如何应对。 周毅的应对方法非常简单直接，使出激将法：“洪国公，您这是怕了吗？” 见周毅果然“上钩”，洪国公心底暗自大笑起来，脸上却仍是一副肃然模样。 “陛下！臣绝非惧怕！臣是认为周毅这样做，纯粹就是在博人眼球！况且，此种演练对千机营将士而言毫无益处，纯属浪费军士时间与朝廷钱粮，臣认为大为不妥！” 周毅自然听得出洪国公话中的陷阱，对方故意把话题引向浪费和无益，就是在给他挖坑。 他此刻自然要假装不知，只表现出强烈的求胜心，“陛下！臣有信心，定能打败千机营！” “陛下！”洪国公立刻抓住时机，接口道，“若真要演武，总得拿出点像样的赌注来吧？如此一来，老臣对千机营上上下下的将士们，也算是有个交代。” 武帝自然能听出两人话语中的机锋，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直接投向周毅，“你觉得洪国公这提议如何？” “臣无异议！”周毅毫不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洪国公听了，心中大喜过望，同时也悄然生起一丝警惕。 这小子为何如此自信，竟敢答应附加赌注？ 武帝对周毅这种干脆利落的回答倒是比较满意，总算没在他面前露怯。 “洪国公，你想要什么赌注？”武帝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他心中自有盘算，若赌注无关痛痒，他乐见其成。 无论谁输谁赢，对他这位皇帝都有制衡之效。 若赌注过大，他定会出面阻止，无论如何，周毅最近做的那些事，他都需要保下来。 第261章 不知是福是祸 洪国公心中狂喜，脸上竭力维持着古井无波。 他躬身道：“陛下，臣认为周毅此举狂妄至极，全然未将军威放在眼里！若他失败，必须严惩，当削去其官职！” “洪国公，你这个要求未免太过严苛了。”武帝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转冷。 对于皇帝陛下的反应，洪国公似乎早有预料，丝毫不觉意外。 他立刻躬身，做出一副退让的姿态，“陛下息怒，是老臣思虑不周，周毅要是输了，只需他给整个千机营赔礼道歉，在明月楼摆上一桌，宴请我营中将士即可，陛下，如此总该无碍了吧？” 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洪国公，对方这是想用一场公开的宴席，狠狠羞辱周毅一番。 此事涉及周毅的颜面，他身为皇帝，不好替周毅做主，便将目光再次投向周毅，等待对方的决定。 周毅并未立刻回答，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反问道：“洪国公，若是千机营输了呢？” “哼！”洪国公嗤笑一声，回答得无比干脆自信，“若真如此，当然是由老夫亲自摆酒，给你赔礼道歉！” 他如此笃定，只因他坚信这场比试绝无输的可能。 周毅闻言哈哈一笑，直接对武帝拱手道，“陛下！这个赌，臣接了！” 武帝张了张嘴，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很想开口劝诫周毅莫要如此冲动。 眼下双方话已出口，众目睽睽，就算他是皇帝，都不能当场驳了洪国公这位重臣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武帝不再犹豫，大手一挥，直接拍板。 洪国公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陛下英明！不过老臣觉得还有一事，必须提前说好！” “洪国公，你有什么担忧？”武帝眯着眼睛道。 洪国公瞥了一眼身旁的周毅，非常认真地拱手道：“陛下，臣认为要给这次的演习定一个时间，否则对方一味躲避，这次的演习根本就不会有结果。” 他显然已在防备周毅使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奇招，周毅这家伙老实出怪招，他不得不防。 御座上的武帝没有说话，只是将深邃的目光转向周毅，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龙椅扶手。 周毅唇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神态轻松自若，“洪国公，就以三天为限，你看如何？” 他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洪国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拧成一个川字。 洪国公紧盯着周毅那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总觉得那笑意里藏着什么他一时无法看透的东西，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警惕。 他沉吟了一会儿，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毅，沉声道：“好！但需限定在京城五十里范围内，不能超出，超出就算输！” “没问题。”周毅依旧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这下洪国公心里越发地没底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这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就在他想要张口，再多加几个限制条件以保万全时，龙椅上的武帝开了口。 “行了！”武帝直接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千人对三十人，哪还要这么多的条件？就从今天子时开始，到大后天的子时，朕只看结果！” 周毅立马拱手，朗声道：“臣领命，这就去准备！” 武帝挥了挥手，示意周毅可以离开了。 他转头对洪国公道：“洪国公，你先别急着走，朕有话跟你说。” 洪国公连忙躬身拱手，神色恭谨，“臣遵旨。” 他非常老实地站在原地，低眉垂目，没有急着说话，等待着皇帝的训示。 等到周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武帝这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在洪国公身上：“洪国公，对这次的演武可有把握？” 洪国公毫不犹豫地挺胸抬头，声音洪亮，信心十足，“陛下放心！老臣定当全力以赴，此战必胜！” 武帝看着对方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中反而开始为周毅担忧起来。 他暗自思忖：这小子不会真把牛皮吹破了吧？三十人，如何能敌三千精兵？ “陛下！”洪国公见武帝沉默不语，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需要老臣手下留情？” 武帝闻言，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不出喜怒，目光却锐利如刀，“洪国公，你这是把朕当成了什么人？” 洪国公心头一凛，赶紧低下头，惶恐道：“臣不敢！” 在他低垂的眼睑下，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在武帝这里，他算是彻底堵死了周毅的退路。 他压根就不相信，周毅仅凭那三十人，能在他的千机营面前翻起什么风浪来！ 只要他按兵不动，坚守营盘三天，周毅连营门都摸不到，自然就输定了。 “陛下！”洪国公再次躬身，语气带着一丝迫不及待，“臣得先回去整顿千机营，好为明天的演武做好万全准备。” “去吧！”武帝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威严，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洪国公从皇宫离开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千机营，甫一入营，立刻召见了庞宇涛。 对于洪国公的突然驾临，庞宇涛表现得非常惶恐。 国公爷位高权重，平日里可是很少亲自到千机营来的。 一旦对方亲自莅临，往往意味着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只是不知是福是祸了。 “下官拜见国公爷！”庞宇涛匆匆赶到营帐，一见洪国公便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姿态恭敬无比。 洪国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沉声道：“起来！立刻把你手下所有人，一个不落，都给我召集起来！马上！” “国公爷……”庞宇涛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试探着问道，“可是有什么重要军情？” 洪国公眼睛一瞪，没好气地斥道：“叫你去办就去办！哪那么多废话！” 看到国公爷心情明显不佳，庞宇涛哪敢再问，赶紧低下头，应了声“是”，快步退出去召集人手了。 营帐内只剩下洪国公一人，他背着手眉头紧锁，望着帐外校场的方向，眼神凝重。 第262章 惊世骇俗的途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庞宇涛才匆匆返回营帐。 他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疾步赶回。 “禀国公爷，人已全部到齐，在校场列队等候！” “走，跟我去看看。”洪国公浓眉一扬，声若洪钟。 他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率先走向校场，庞宇涛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整了整衣甲，紧步跟上。 宽阔的校场上，深三千名千机营士兵盔明甲亮，在秋阳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他们排着整齐肃杀的巨大方阵，鸦雀无声，一股无形的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看着眼前军容严整的钢铁之师，洪国公紧抿的唇角终于向上牵动，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神情。 他龙行虎步登上点将台，居高临下，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军阵，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士兵耳中。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好奇，为什么本公会突然把你们全部召集起来？” 底下的士兵们个个屏息凝神，挺直了腰板，数千道目光聚焦在点将台上，眼中充满了疑问和探寻，静静地等待着国公爷的下文。 洪国公此时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猛地提高了声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就在今天，本公进宫面见陛下！有一个人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以区区三十人，挑战我们整个千机营！” 他刻意加重了“三十人”和“整个千机营”的语气，字字如刀。 此话一出，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万斤巨石，校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士兵们脸上的难以置信瞬间化为熊熊怒火，原本肃静的方阵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夸这种海口？” “我看这人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三十人对抗我们三千人？这是什么道理？” “到底是谁家的公子爷，把军国大事当成儿戏了！” “莫不是宫里哪位贵人，拿咱们寻开心？” “都给我闭嘴！”洪国公猛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炸响一声惊雷，瞬间盖过了所有喧哗。 整个校场霎时安静下来，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士兵们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立刻挺直了腰板，绷紧了脸皮，将所有的质疑都死死压在喉间，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洪国公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他缓缓环视着鸦雀无声的校场，目光锐利如刀，一一扫过台下每一张士兵的脸庞，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看穿。 他的语气严肃无比，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你们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谁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快速交流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好奇。 他们屏住了呼吸，整个校场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等待着那个名字的揭晓。 洪国公猛地抬手，手臂如铁铸般笔直，狠狠指向营门方向，声音如同洪钟巨鼓般在寂静中炸响，“这个人，就是周毅！这个不知所谓的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小觑我们千机营！”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周毅与洪国公之间的摩擦，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谁都没想到，如今周毅竟然要用三十人来挑战千机营三千精锐！ 这简直是在公然打洪国公的脸，更是对整个千机营赤裸裸的蔑视！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千机营的士兵们只会嗤之以鼻，觉得那人定是脑子坏掉了。 此刻说出这狂言的，是那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周毅！ 不少人心里刚刚升起的愤怒，竟隐隐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李二狗站在队列中，手心微微出汗，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在之前那段不算长的接触时间里，他深知周毅是个多么厉害的人。 对方若是没有相当的把握，是绝不敢做这种看似自寻死路的事情的。 “演武从明日正式开始！”洪国公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重锤敲断了众人的纷乱思绪。 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严阵以待！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他那锐利的目光如同盘旋的鹰隼，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缓缓扫视全场。 底下的士兵们感受到国公爷话中的凝重和决心，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胸膛中憋着的那股被轻视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们齐声怒吼回应，声浪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震得校场上的旌旗都仿佛在颤抖，“遵命！” 洪国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紧绷如铁的国字脸上稍见缓和。 他冲侍立一旁的庞宇涛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走回营帐。 帐内，他慢慢悠悠地踱到主位坐下，端起亲兵早已奉上的热茶，掀开杯盖，不疾不徐地吹了吹浮沫，方才啜饮了一口。 他抬眼看向一直恭敬侍立，大气不敢出的庞宇涛，目光深邃，“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庞宇涛赶紧再次深深拱手，腰弯得更低了些，“国公爷您放心！卑职立刻下令全营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士兵甲不离身，刀不离手，枕戈待旦！营盘各处岗哨加倍，巡逻队次加密！绝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显然早有腹案。 洪国公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很好！本公先回去换身戎装，等会儿回来亲自坐镇千机营！你去安排吧。” …… 此时，周毅已经回到了军械所，将演武的详情跟姜戍边等三十人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这个匪夷所思的演武后，姜戍边等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全部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想到，大人让他们展示能力的方式，竟是如此一种惊世骇俗的途径！ “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沈峰苦着一张脸，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第263章 一线胜机？ 旁边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瞬间煞白的脸色能看出来，此刻的想法应该和沈峰完全一致。 这哪里是演习，简直是让他们三十人去硬撼山岳，自寻死路！ 周毅看着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嘴角却轻轻一勾，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漫不经心，“怎么？训练了一个多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姜戍边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苦涩更浓了，如同吞了黄连。 他们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将心底那“这根本就是送死”的绝望呼喊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 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一场毫无胜算，必死无疑的挑战！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三十人想要正面对抗三千精锐，这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周毅脸上那点轻松的笑意骤然收敛。 他猛地挺直身体，如同出鞘的利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电，仿佛能刺穿人心，厉声喝道：“立——正！” 这声命令如同惊雷在军械所内炸响！ 姜戍边等人浑身猛地一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杂念。 他们下意识地挺胸收腹，脚跟并拢，动作整齐划一，迅捷无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三十个身影瞬间站得如同三十杆标枪般笔直挺拔，眼神下意识地凝聚起来，直视前方。 一个多月严苛到极致的训练所形成的肌肉记忆和服从本能，在此刻展露无遗。 周毅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三十张年轻，却已显露出坚的脸庞。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训练了你们一个多月，接下来，就是检验成果时候了，你们……”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姜戍边，沈峰，你们两个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作战方案。”说完，他不再看众人，转身走走近了屋子里。 姜戍边和沈峰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两人旋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万般忐忑，挺直腰板，快步跟了进去。 小半个时辰后，周毅这才跟姜戍边和沈峰从帐篷里面出来。 相比于刚才进去时的忐忑不安，此时姜戍边和沈峰两人脸上全然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周毅制作的作战方案在他们看来，太过于超前了！ 大乾战斗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说过如此新奇而大胆的战斗方法。 结合周毅之前训练他们的种种内容，这份作战方案完完全全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之前对于这场演武，两人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那么在仔细研读了这份作战方案后，他们可以说是信心大增。 如果能出其不意，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创造奇迹，拿下这场演武！ 营地里其他人看到姜戍边和沈峰这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痒痒，纷纷围拢上来急切地询问详情。 在这件事情上，姜戍边和沈峰都牢牢铭记着周毅的吩咐，在行动正式开始之前，计划内容绝不可轻易泄露分毫！ 姜戍边脸色一板，瞬间拿出了平时训练时的威严与严肃，目光扫视众人，沉声喝道：“都问什么问！赶紧回去！给我好好准备明天的行动，谁都不准出岔子！” 看到姜戍边这副不容置疑的严厉模样，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再追问下去都是徒劳，恐怕连半个字都撬不出来，只得悻悻然地散去，各自回营。 姜戍边和沈峰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郑重地点了点头，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与此同时，洪国公已然换装亲临千机营。 他背着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巡视了一圈，仔细检查了营地的军容军纪，脸上看不出喜怒。 随后他冷声下令，让全军即刻开始严密戒备，进入临战状态。 千机营在京城安逸了这么久，在他看来，平时的警惕性早已降得很低了。 今天必须让这些人提前绷紧神经，适应这种高压，才能有效应对明日周毅可能的攻击。 庞宇涛作为营中主事，在这关乎国公爷颜面的事情上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亲自出马，一丝不苟地安排了整个营区的布防巡逻，事必躬亲。 做完这一切，他才匆匆赶到洪国公面前，躬身详细汇报了布防情况。 洪国公听完，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做得不错，你下去继续准备着，本公这三天就坐镇在这里，我倒要亲眼看看，周毅小子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怎么拿下我这座营盘！” 庞宇涛赶紧深深一揖，恭维道：“国公爷您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何其丰富！周毅那点微末道行，哪里及得上您万一？他这次必败无疑！” 话虽如此，庞宇涛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此事或许还有一丝变数。 亲眼见识过周毅那些匪夷所思的训练手段后，他深深感到周毅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旁人看来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到了周毅那里，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面对庞宇涛这恰到好处的马屁，洪国公只是淡然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庞宇涛不敢多留，立刻躬身告退，快步返回自己的营帐。 他仔细擦拭好随身的兵刃，穿好沉重的甲胄正襟危坐，静静等待着。 眼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至关重要的三天之内，确保自己绝不犯下任何错误。 皇宫深处，武帝接到了关于周毅和千机营双方所有举动的密报。 他现在是真的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周毅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出招，才能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的差距中，寻得一线胜机？ 千机营这边，随着洪国公亲临和一道道严令的下达，整个军营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从下午开始，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再无一丝轻松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高度戒备的神情。 第264章 自寻死路 士兵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进入战斗状态，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这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吃完饭，躺下休息后，士兵们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天有洪国公亲自坐镇，任何微小的差错都将是致命的。 关于双方阵营的一举一动，每隔小半个时辰，都会有新的密报送达武帝案头。 得知千机营如此迅速地进入战备状态，武帝自然是非常满意。 不愧是大乾的精锐之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进入临战状态。 然而，当他看到周毅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时，眉头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自从中午制定完那所谓的“作战计划”后，周毅及其手下便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径直回去休息了，举止神态跟平常毫无二致。 毫不夸张的说，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武帝百思不得其解，周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对方真的毫不紧张？还是说对那套计划有着绝对的信心？ 见窗外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武帝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挥了挥手，让密探继续严密关注双方动向。 他推测，周毅最有可能动手的时间，应该就是今天晚上子时过后。 白天行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洪国公那铜墙铁壁般的布防就能看出，这位老将早已料到了夜袭的可能性。 武帝此刻愈发好奇，周毅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打破洪国公精心布置的这个局？ 夏夜深沉，喧嚣了一整日的京城渐渐沉寂下来，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子时刚过，洪国公便立刻派出精锐的斥候悄然潜出营地，前往打探军械所的动静。 既然提前预知了对手的位置和可能的动手时间，他又怎会不早做防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隔半个时辰，斥候便会传回一次消息。 只要周毅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洪国公就能第一时间知晓。 中军帐内，洪国公借着烛台上跳动的微弱烛光，凝视着摊开的地图，脸色沉静如水，眼神锐利如刀。 他深知狮子搏兔亦需全力的道理，内心深处他认为周毅此举纯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但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更明白，任何时候都容不得半点轻敌。 今夜，他就要钉死在这里，用滴水不漏的防守，让周毅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两个时辰在紧张的等待中悄然流逝，斥候接连传回来的消息却始终如一。 军械所已经是一片漆黑，毫无异动，安静得如同寻常夜晚。 这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洪国公的眉头越皱越紧。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分析，子时过后都是发动突袭的最佳时机！为什么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周毅真的打算在大白天，带着他那点人手，跑到千机营的营门前，明刀明枪地硬碰硬？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到了寅时。 此时夜色最浓，人亦最困乏。 洪国公意志坚韧，毕竟已是五十多岁的人，熬了大半夜，精神终究有些顶不住了，眼皮开始沉重。 他不再坚持，直接将庞宇涛唤来，郑重叮嘱对方务必盯紧营内外的动静，转入后帐休息。 他心里盘算着，有斥候在军械所那边死死盯着，周毅只要稍有动作，他立刻就能收到警报，料也无妨。 皇宫里的武帝，同样收到了千机营斥候发回的这一系列毫无动静的报告。 这让他紧锁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周毅到现在还不动手？究竟在等什么？ 洪国公和武帝都未曾料到，此时的周毅，早已带着姜戍边等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千机营背后那片茂密山林的最深处。 早在下午时分，周毅就已安排姜戍边他们分批乔装改扮，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军械所离开了。 现如今留在军械所里的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普通工匠罢了。 洪国公派斥候死死盯住军械所，完完全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可以说被周毅玩弄于股掌之间。 作为一个特种兵，如何掩饰行迹，进行简易伪装这门课程，周毅自然是教过的。 有了这般手段，想要骗过红国公乃至陛下的耳目，自然轻而易举。 出城之后，他们并未立刻集结赶路，而是各自分散隐匿，潜行至京城外的小树林中。 一直等到夜幕沉沉笼罩大地，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悄然行动起来，向着周毅指定的目标。千机营后方那座小山峰缓缓前进。 此刻，所有人已悉数到齐，脸上涂抹着深色油彩，全身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 稀薄的月光吝啬地洒下，几乎无法勾勒出这群潜行者的轮廓。 周毅目光锐利，精准地捕捉到姜戍边的身影，他沉稳地打了个手势。 姜戍边立刻会意，微微颔首，同样以无声的手势回应。 两人的交流简洁至极，周毅询问是否全员到齐，姜戍边确认人已齐备。 这套作战手势，正是周毅亲自传授给姜戍边他们的。 在这死寂的暗夜，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能惊动敌人，手语成了最安全高效的沟通方式，这也是特种兵们最基础的作战技能。 确认人员齐整后，周毅眼神坚定，果断地做出一个出发的手势。 刹那间，所有黑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在朦胧的月色下，悄无声息地向山下的军营潜行而去。 从戒备森严的营门正面突破，几乎无异于自寻死路。 周毅目光如炬，扫视营门左右，果断地一挥手。 身后严阵以待的队伍立刻如水流般无声地分裂成两股，分别向营门两侧的阴影地带匍匐摸进。 周毅亲自带领最后几名精锐，如壁虎般紧贴地面，悄然绕到了大营的后方。 三方就位后，几乎是同一瞬间，行动骤然发动！ 第265章 最关键的一点 途中遭遇巡逻的士兵，均被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落地解决。 每制服一人，就有人瞬间死死捂住对方的口鼻，同时另一只手食指竖起，迅速做出噤声的手势，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在俘虏耳边响起。 “你们已阵亡，噤声，否则格杀勿论！” 那些被制服的士兵双眼圆睁，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身体僵硬如石，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他们脑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群人怎会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千机营大营外围的所有巡逻哨点，都被周毅他们悄然拔除。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人亦到了最困倦疲乏之时。 本就强打精神的巡逻士兵们，不少已在偷偷打着瞌睡，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脚步跟着拖沓起来。 加之今日因高度戒备，这些士兵已精神紧绷地值守了整个下午加前半夜，此刻身心俱疲，肌肉酸痛，潜意识里已认定周毅不会再出现。 随着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警戒之心自然大打折扣。 双重因素的叠加，才使得周毅他们如此轻易地突破了外围防线。 解决掉外围威胁后，周毅伸手向几名队员示意。 队员们立刻会意，动作麻利地剥下千机营士兵的军服换上。 他们迅速调整姿态，接替了那些“阵亡”哨兵的位置，开始在原本的巡逻路线上走动起来。 营中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就算再困倦迷糊，迟早都会发现异常。 此刻由他们伪装顶替，千机营想要察觉端倪，近乎不可能了。 在确认外围全部解决后，周毅再次对着姜戍边等人做了一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一群人继续悄无声息地向内营潜行而去，期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相比于不断巡逻的外围，内营这边的警戒明显看得出来松懈了许多。 营帐间显得安静许多，守卫的士兵姿态随意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没有突破外围之前，内营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谁都没有想到，周毅他们出手会如此的迅速，短短半炷香不到的功夫，就把外围的哨探全部解决了。 此时，庞宇涛正大刀金马地坐在营帐内的主位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按在膝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帐门方向，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抬眼瞥了一下沙漏计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他心中暗自思忖，外围的人不是应该过来向他汇报一下情况的吗？ 为了应对这次的演武，他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早已严厉下令，要求外围负责的哨长每隔一刻钟，必须亲自过来汇报一次情况。 距离上一次汇报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负责的人竟然迟到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骤然冰冷了起来，如同淬了寒冰， 看来千机营最近确实松懈了很多，纪律涣散，有必要得狠狠整顿一下了。 又过了一刻钟，庞宇涛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心中暗骂，洪国公在营里，这群兔崽子竟然敢偷懒？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迈开大步就往营帐外面走。 刚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凌晨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门口守卫的位置，结果心头猛地一沉，原本应该有两个士兵看守的营帐门口，此刻竟只剩下一个士兵垂首肃立！ 他脚步一顿，停下来刚想转过头，厉声询问那仅剩的守卫，结果话未出口，只觉得腰间骤然一凉，一股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物传来。 同时，一道低沉得如同耳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人，按照演武规则，你现在已经阵亡，还请不要再说话，随我进帐。” 这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熟悉，让庞宇涛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如纸，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来到营帐后，庞宇涛眼神复杂至极地看着眼前擒住他的沈峰，脸上全是震惊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峰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神情冷峻，直接对着庞宇涛拱手致意，“大人，得罪了。” “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吗？”庞宇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死死盯着沈峰问道。 沈峰犹豫了一会儿，目光坦诚地回视着庞宇涛，“我们进来有段时间了。” “你们三十个人，不会全来了吧？”庞宇涛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心不断往下沉。 他发现自己对于这支神秘特种部队的认知，错得有些离谱了。 “都来了。”沈峰直接承认了下来，语气平静无波，“应该要结束了。” 庞宇涛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沈峰，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教官应该已经带着人摸到洪国公那边了，这场演武要结束了。”沈峰非常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庞宇涛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如雪，身体晃了晃，颓然坐回椅子上。 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十倍，百倍！这么短的时间内，周毅他们就已经如同鬼魅般摸到了主帐附近！ 相比于严厉戒备的外围，主帐那边的防卫，可以说是非常的薄弱。 毕竟，谁能想到敌人能如此神速地突破铜墙铁壁般的外围？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不甘心道。 沈峰嘴角轻轻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眼中却全是佩服，“教官制定了非常详细的作战计划，其中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时间。” “寅时是所有人最困倦，也是光线最暗的时候，最适合突袭暗杀。”他补充道。 “你们三十个人进到大营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这怎么可能？”庞宇涛依旧觉得匪夷所思，这简直超出了他对潜行能力的理解。 第266章 巨大的惊喜 沈峰直接道：“在之前的训练当中，如何隐蔽潜行，如何检查环境不留痕迹，只是我们其中的一项基础课程而已。” “周毅他到底教了什么给你们？”庞宇涛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他发现周毅所做的一切，真的彻底颠覆了他之前对军队的所有认知。 沈峰轻轻一笑，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再透露任何细节，“庞大人，我们还是静静等待演武的结果吧！” “如果我现在冲出去呢？”庞宇涛眼神一厉，手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心中不甘的火焰在燃烧，今天这场演武要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输掉，那他在洪国公那边同样讨不到半点好处！ 沈峰的手瞬间移到了自己的刀柄上，目光骤然冷冽如冰，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庞大人，你这是要违反演武规则吗？” “如果我说你被我发现了，所以我们两人大战了起来，你觉得这个理由合适吗？”庞宇涛一边说着，一边“锵”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寒光在帐内烛火下闪烁，眼神变得决绝。 沈峰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没想到庞宇涛身居高位，竟然会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挽回颜面。 “大人若执意要如此行事……”沈峰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刀，横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态，眼神坚毅，“那我也只能得罪了。” 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拼死阻止对方破坏规则。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周毅那洪亮而清晰从营帐外面清晰地传了进来。 “洪国公已被擒！此次演武结束！” 这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庞宇涛心上，他脸色“刷”地一下由决然的铁青转为彻底的惨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输了，这次他们输得太彻底了，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主帐内，洪国公看着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周毅，脸色已然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 “周毅！你作弊！”洪国公从牙齿缝里，一字一顿、冰冷刺骨地蹦出了这几个字，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周毅面对国公的怒火，只是轻笑了一声，神态从容，“洪国公若有什么疑问，等陛下到了再说吧！” 此时的武帝正在上朝，没想到还未开口，吕培盛突然上前，低声禀告了周毅已将洪国公擒获的消息。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武帝当场脸色剧变，威严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 殿下的群臣皆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 武帝性情沉稳如山，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能让陛下在群臣面前如此失仪？ 武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锐利的目光扫过殿下的群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今日早朝暂退，尔等在此静候！” 话音未落，他已霍然从龙椅上站起，龙行虎步，袍袖带风，径直朝着殿门外大步走去。 殿内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脸上俱是惊疑与茫然，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晨峰眉头紧锁，抬腿就要跟上去探个究竟。 哪知刚至殿门，门外侍卫“唰”地一声便将他拦下，声音冷硬，“陛下有令，众大臣在此等候！” 沈晨峰身形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这分明是要禁他们的足！究竟是何等泼天大事，才能让武帝下此严令？ 此时天色不过微熹，晨光朦胧。 武帝出了大殿，早已有骏马备好。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一抖缰绳，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千机营疾驰而去。 策马飞奔间，武帝心潮翻涌，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知道，周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区区三十人，在三千精兵护卫的军营之中，竟能如入无人之境，生擒主帅？堪称匪夷所思！ 骏马嘶鸣，武帝在千金营中军营帐前勒住缰绳，飞身下马。 他步履带风，径直掀开帐帘。 帐内，洪国公脸色灰败如纸，颓然坐在一旁矮凳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周毅则如标枪般挺立在营帐门口，目光沉静。 见武帝进来，周毅立刻躬身，“参见陛下！” 洪国公闻声，身体微微一颤，反应慢了一拍，这才想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武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几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灼灼地扫过周毅和洪国公，最后定格在周毅身上。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周毅道。 实在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太过不可思议，周毅竟真能以三十人之力，在三千敌营中擒获洪国公！ 此事在他心中，成功的可能是非常渺茫的，万万没想到，周毅竟将这看似绝无可能之事，完完全全变成了现实！ 这结果令他震撼之余，甚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周毅自然不敢怠慢，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 洪国公在听完周毅的叙述后，脸色越发灰暗难看，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这一仗，输得确实不冤！ 周毅所描述的那份作战方案，简直有些异想天开！ 这份方案最核心的，就是执行者的个人素质，这实乃成败的关键。 若无超绝的能力与默契，恐怕连第一步佯攻诱敌都做不成，自然就无法成功吸引他的全部目光。 只有成功在斥候眼皮子底下消失，才能不让千机营有所警惕。 如此，周毅他们方能如鬼魅般潜行，真正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旦察觉任何一丝异样，以洪国公的老辣，必会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加戒备。 在至关重要的信息收集方面，洪国公确实输给了周毅，这才导致了后续一连串无法挽回的溃败。 武帝听完，眼睛却骤然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周毅又一次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267章 认可了这个说法 三十个人，在敌方早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轻易地突入中军，直捣黄龙，这份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他心念电转，瞬间想到若将这三十人放到辽阔的草原上去，面对那些组织相对松散的草原部落，那将会造成何等惊人的破坏？ 一念及此，那些草原部落首领在睡梦中被特种兵悄无声息抹杀的场景，仿佛已在眼前浮现。 武帝的手竟因这巨大的战略诱惑，微微颤抖起来！ 若能掌握如此锋利的一把无形利刃，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届时，他只需将大军陈列边境，与敌军主力对峙周旋一段时间，就足够这支神出鬼没的特种部队深入敌后，完成足以扭转乾坤的任务了！ 周毅见武帝沉吟不语，继续拱手道：“陛下，特种部队之能，远不止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其实，他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好了，此事稍后再议！”武帝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周毅的话。 帐内还有洪国公在场，特种兵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武帝站起身，走到洪国公面前，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安抚之意，“爱卿不必太过沮丧，今日我大乾能得此等奇兵，你也算是有功一件，回去好好休息吧！” 洪国公闻言，脸色瞬间由灰白转为酱紫，比方才更加难看！ 他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狼狈，颜面尽失，武帝竟还说他有功劳？这无异于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狠狠撒了一把盐！ 他喉头滚动，胸膛剧烈起伏，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反驳。 刚一抬头，他就迎上了武帝那双威严深重的双眸。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不甘与怨愤。 洪国公心中一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颓然低下头。 他从武帝此刻的眼神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皇帝不想让任何人在场打扰与周毅的密谈。 他咬紧后槽牙，强忍着屈辱，对着武帝深深一揖，脚步沉重地退出了营帐。 刚到门口，武帝的声音突然想了起来，“今日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洪国公明白朕的意思吗？” “陛下，臣谨遵圣旨！”洪国公赶紧回头，沉声应道。 武帝没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洪国公出了营帐后，只觉得后背已经全部湿了，都是刚才出的冷汗。 帐内只剩下武帝与周毅二人，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凝重。 武帝的目光重新锁住周毅，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朕问你，若给你机会，你是否能够带着这批人，直接杀入皇宫之内？”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原本神色坦荡的周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他几乎是本能地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陛下！臣万万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之念！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可鉴日月！” “朕问你，你自己可曾想过这种事情？”武帝不愿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追问道。 他心中确实翻腾着疑虑，周毅掌控着如此可怕的力量，若不能彻底放心，他寝食难安！ 周毅额头触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陛下明鉴！臣所求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守着家小安稳度日，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听到周毅这番带着惶恐的回答，武帝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笑容来得快，去得更快，如同昙花一现。 他坐回主位，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对着跪伏在地的周毅随意地挥了挥手，“起来吧！” 听到对方语气转为平和，周毅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知道这最要命的一关算是暂时过了。 他依言起身，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中衣竟已被冷汗浸透了大半。 “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沉甸甸的分量，他此刻算是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 “朕再问你！”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周毅从余悸中拉回，“若将这三十人放到草原上去，他们能否像今日擒获洪国公这般，顺利完成任务？” 周毅定了定神，沉吟片刻，非常谨慎地给出了回答，“陛下，若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大部分预定的任务，他们应能完成。” 对于这个回答，武帝明显非常满意，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赞许，“好！好小子！你又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皆是仰赖陛下信任，否则臣断无可能做到。”周毅站直身体，非常认真地回应道，态度恭谨。 武帝直接摆了摆手，显然对这种谦辞并不在意。 随后，他那深邃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周毅脸上，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以你的估算，现在最多可以训练出多少这样的特种兵？” 周毅闻言，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对此早有预料，知道武帝必然会问及此事。 他再次拱手，回答得依旧谨慎，“回陛下，目前条件所限，一百人应是极限了。” “一百人？”听到这个数字，武帝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不满。 这个数量，远低于他的预期。 周毅见状，连忙解释道：“陛下容禀！特种部队作战，精髓在于隐秘，精准，出其不意。 人数过多，行动轨迹便难以掩盖，极易暴露行藏，一旦暴露痕迹，再想达成出其不意的效果，就难如登天了。 相反，人数精简，行动如臂使指，机动灵活，方是特种部队之真义所在，过度扩充人数，非但无益，反而会削弱其核心战力，得不偿失。” 听完周毅这番深入浅出的解释，武帝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么这一百人，你需要多久才能训练完成？” 周毅立刻再次拱手，语速加快了些，“禀陛下！现如今姜戍边等人已成功完成所有训练课业，可堪大用！陛下若欲即刻组建并投入训练，可由姜戍边担任主训官，臣愿从旁全力辅助督导！” 第268章 先委屈一下这小子了 武帝方才的试探，让周毅脊背生寒，汗毛倒立。 眼下对方还想再训练特种兵，他心中警铃更是大作，知道万万不能再掺和其中。 实在是这股力量放在如今这个年代太过于超前，这要是不能被武帝牢牢掌控在手上，对方怕是会坐立难安。 周毅暗自思忖，心跳如擂鼓，趁着这个时机，他必须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抛还给武帝。 以后若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乱子，就跟他没什么干系了。 坐着的武帝面无表情，似乎全然未将周毅的推脱之辞听入耳中。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冰冷的鹰隼般凝视着下方恭立的人影，半晌，才缓缓开口。 “这个特种兵，是你一手发明出来的，朕觉得由你亲自来带，才是最合适的。” 周毅心头骤然一紧，立刻躬身拱手，语气透着一股不容转圜的坚决，“陛下，该教的臣都已经教完了，再说臣为操演此事已殚精竭虑，实在是心力交瘁，不堪重负，只求陛下恩典，让臣好好歇息一阵子吧！” 武帝闻言依旧沉默不语，那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死死钉在周毅的脸上，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皮囊，窥探其内心最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他观察了许久，目光在周毅平静的脸上反复逡巡，这才忽然爆发出一阵洪亮震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 从周毅的脸上，他只看到了坦荡的真诚，寻不见一丝一毫的忐忑和不安，更无半分对权柄的留恋。 周毅本就是个不贪恋权势的人，此刻能够主动将特种兵这柄双刃剑交还帝王之手，很是难得。 这份清醒与识趣，可以说成功通过了武帝最严苛的考验。 听到武帝畅快的大笑声在殿宇间隆隆回荡，周毅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悄悄在宽大袖袍中握紧又松开的掌心，已然微微汗湿。 他不动声色地吁了一口气，知道这性命攸关的一关，应该算是险险过了。 笑了一会，武帝这才停下来，沉声问道：“你觉得姜戍边这个人，可靠吗？” 周毅心领神会，言辞恳切道：“陛下明鉴，姜戍边如今在曹国公府的地位不上不下，处境颇为尴尬，陛下若能于此时施恩，将组建训练特种兵此等重任交付于他，无异于雪中送炭，臣敢断言，赌坊必会感激涕零，铭感五内，从此对陛下忠心不二，绝无二心！” 武帝听完后沉吟片刻，摩挲玉佩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颔首。 对方这话倒是没有错，姜戍边眼下的处境，他作为九五之尊，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若能在此时抛出橄榄枝，给予对方梦寐以求的信任与权柄，相信此人定会感恩戴德，忠心方面自然无需太过担忧了。 然而，帝王心术向来多疑，他随即又抛出一个关键问题，声音里带着审视的冷意，“朕记得，他与你之前多少是有些摩擦，为何这次会甘愿转投到你麾下效力？” 作为掌控全局的帝王，他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在这等关乎军国根基的要事上轻易下结论。 周毅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他先前与姜戍边之间那番剖明利害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不敢有丝毫的遗漏。 面无表情的武帝听完只是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心里对周毅还是很满意的。 对方为他发掘到了一个可用之才，对大乾来说这就是好事。 他看着周毅，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你觉得以他的能力，能够完成这件事情吗？” 周毅直接拱了拱手，神态坦然自信：“陛下，有些人的能力，是需要机会去慢慢发掘的。臣认为，姜戍边正是值得陛下发掘的人。” “你这臭小子！”武帝闻言眉头一挑，故意板起脸，佯作不悦道，“拐弯抹角说朕不识人才，对吧？” 周毅赶紧摇了摇头，语气恭敬道：“臣绝无此意！臣只是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之所以有人会被说是废柴，臣觉得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只需找到对的位置，不管什么人，都能成为有利于大乾的有用之材。” 这么一段富有深度哲理的话，立刻就让武帝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脸色复杂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毅，仿佛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 周毅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再开口。 他相信以武帝的雄才大略，应该能够明白这段话背后更深层的含义。 武帝此刻看着周毅，那是越看越满意。 他发现这小子时不时说出的两句话，都能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作为一个掌控天下，阅历无数的帝王，能让他产生这种感悟，实在是极其难得。 此刻他越发的觉得，周毅对于他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上天赐予的福星。 一个念头甚至忍不住冒了出，：不如现在就开口，直接成全了这小子的心愿？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立刻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周毅最近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惊喜，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自己给他画的那个大饼。 现在就把这个“饼”圆了，满足了这小子的心愿，对方将没有任何动力，只想着富贵荣华，天天躺在家里偷懒享受！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武帝深吸一口气，把这些纷乱的念头全部抛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为了大乾的未来，只能先委屈一下这小子了。 周毅若是知道武帝此刻心中所想，怕是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立那么多的功劳了！ “朕放你两天假。”武帝收敛心神，直接下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到时候好好协助姜戍边，把这特种兵这支部队给朕带起来。” 周毅听到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赶紧躬身拱手，朗声道：“臣谨遵陛下圣旨！” 第二天，周毅当真开始“摆烂”，直接在家蒙头大睡，连军械所都没有去。 第269章 又是灾难的一天 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周毅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好好休息几天，相信武帝肯定是不会有意见的。 他本想美美地睡一个懒觉，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结果天刚蒙蒙亮，富贵就急匆匆地跑到他卧房门前，带着一丝慌乱又兴奋的颤音，尖声叫道：“少爷！公主来啦！” 公主都亲自来了，周毅自然是不敢耽误，赶紧去往大厅 刚到大厅，朱微珍便高兴地站了起来，“周毅，我们今天去踏青吧！” 面对朱微珍一脸期待的神情，周毅只能笑着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林书兰会不会出现。 等两人来到大门口，林书兰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就在周毅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顶熟悉的轿子从不远处抬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周毅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上次三个人去灵隐寺，已经让他有点欲生欲死了。 现如今出去踏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两个人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痛无比，看着旁边一脸警惕的朱微珍，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灵光一现，突然捂住了肚子，“公主，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要不改天吧？” 没给朱微珍开口的机会，他转身就往回走，很快便消失在了朱微珍的视线当中。 朱微珍看到这一幕，气得跺了跺脚，脸颊微红，赶紧跟了上去，“周毅，你是不是骗我？” 刚下轿子的林书兰恰好看到周毅和朱微珍之间的举动，脸色微微一变。 “小姐，长平公主怎么又来了？”梦竹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明显是在替主人打抱不平。 林书兰看了一下四周，沉声道：“闭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吗？” 看到自家小姐生气了，梦竹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看着这个跟着自己那么久的丫鬟，林书兰原本不想说太多严厉的话。 但她发现这小丫头最近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有些不该说的话时不时就在她耳边说起。 这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怕是会闯下大祸。 今天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她必须警告一下对方，“梦竹，以后你要是再敢说类似的话，别怪我无情，你直接离开国公府吧！” 这一句话让梦竹的脸色立马苍白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只是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坏话，结果却换来了主子如此严厉的敲打。 “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她立马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直接就跪倒在地上，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林书兰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些不忍，但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心软。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到时候真要犯错，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说完，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梦竹脸色苍白，不敢再有其他想法，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此时的周毅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想关门，却被朱微珍直接伸手拦住了。 朱微珍一双杏眼紧盯着对方，“我知道你这是装的，你就是不想陪我去，对不对？” “公主殿下，我是真的有点不舒服，我得去上厕所了。”周毅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林书兰。 他要是被两个人拉出去，今天又是灾难的一天了。 “周公子，你真不舒服，要不我帮你请个大夫？”林书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微珍听到林书兰的声音，眼睛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没错！你要是真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宫里请御医！要是真的本公主今天就让你好好休息，可要是假的……” 她眼神一凛，“那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周毅见林书兰在旁边“出谋划策”，心知今天想要逃离两个人的“魔爪”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公主，林小姐，容我去入个厕，稍等一会儿。”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下林书兰和朱微珍没再说什么，点点头，示意让周毅尽快去。 周毅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来，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应付。 来到大厅后，朱微珍直接站起来，拉着周毅的手就往外面走，“快点的！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城外踏青。” “公主殿下。”林书兰款款起身，盈盈一礼，“我也想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朱微珍自然是很不想答应的，但她知道根本拦不住，只得没好气地说，“你要来就来呗，又没有人拦着你！” 说完，她就拉着周毅继续往外面走。 看到这一幕的林书兰，眼中全是羡慕。 周毅被拉着，无奈地回头冲着林书兰露出一个苦笑，赶紧悄悄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来。 看到周毅这个举动，林书兰脸色微微一红，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赶紧招呼着梦竹就跟了上去。 周毅和朱微珍骑马，林书兰则是坐着轿子，一行人就朝着城外走去。 朱微珍看着跟在旁边的轿子，故意提高声音，时不时就跟周毅聊上两句。 轿子里的林书兰，隔着锦缎的轿帘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心里有些吃醋，却不好出去。 她不会骑马，出去恐怕只能干瞪眼，与其让朱微珍看笑话，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轿子里。 看到林书兰不下轿子，朱微珍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故意放慢了速度。 原本小半个时辰就能到的地方，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到达目的地后，林书兰迫不及待地从轿子上下来，快步来到了周毅身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周毅，你累了吧？我这边带了点心，吃些吧！”说完，她就冲着旁边的梦竹挥了挥手。 经过刚才的教训，梦竹自然不敢再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地把精致的食盒端了过来。 周毅本来就没吃早餐，走了这么长的路，确实有点饿了。 他刚想伸手，就感觉旁边有道不善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 第270章 察觉到危险 朱微珍的脸色很是难看，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 她出宫比较着急，没有带什么东西，原本以为可以跟周毅单独相处，结果冒出来一个林书兰。 关键对方还带了不少精致的电信，这让她觉得自己瞬间落到了下风，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不快，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周毅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手心微微冒汗，他很想把手从林书兰递来的点心碟旁缩回来，但林书兰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像无形的丝线般缠绕着他，让他不好就这么生硬地拂了对方好意。 幸好他脑子转得快，干脆利落地直接拿了三块点心。 他先拿一块递给了朱微珍，“公主，您尝一块？” 这要是换成以前，朱微珍肯定是不会吃林书兰的东西，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这点心是周毅亲手递过来的，意义便截然不同。 她接过后，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般的浅笑，得意地看了林书兰一眼，这才姿态优雅地捏起点心，细嚼慢咽起来，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 周毅看到后松了一口气，又把其中一块飞快地递给了林书兰。 对方结果后，最后自己把剩下的一块囫囵塞进嘴里，一口咬掉大半。 林书兰见周毅一口就吃下了自己带的点心，心里同样非常高兴，那份喜悦几乎要从明亮的眼眸中溢出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完全无视了朱微珍那挑衅的目光，姿态优雅的吃了起来。 “周毅，你渴了吧？喝点水吧！”朱微珍见周毅吃完，赶紧冲着身后招了招手，语气带着一丝急切的娇嗔，“快！把我的金壶拿来！” 旁边的林书兰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公主的这个金壶她可是知道的，是陛下亲赐的御用之物。 现在公主竟然要用这金壶给周毅喝水，这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僭越之举，从侧面无比清晰地看得出来公主是如何重视周毅。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公主对于周毅的喜爱，恐怕比她原先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今天出门踏青，她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暗自决心绝不能在这点上落后于对方。 她立刻转头，带着责备的语气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拿下来！” 梦竹赶紧点点头，立马就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小跑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非常好奇，林书兰这是要干什么？ 朱微珍同样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林书兰准备的太充分了。 没多久，梦竹就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和一小罐茶叶重新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朱微珍脸色有些难看，今天出来踏青是她提出来的。 可是在准备方面，她是一点都没比过林书兰，此刻不免有些懊恼。 这时，侍女把那个金光灿灿的金壶，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恭敬地递给主人。 朱微珍的好心情早就没了，看到自己的侍女动作慢了，直接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怎么这么久才来？” 看到公主神情不悦，周毅赶紧开口安慰了一句，“公主，我正好口渴了，能否先喝点水？” 听到周毅这样说，朱微珍顿时的脸色顿时阴转晴，“那你喝吧！” 她赶紧从侍女手里接过金壶，高高兴地地递了过去。 期间她得意地看了林书兰一眼，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林书兰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显得有些不好看。 然而周毅下一句话，又她脸上重新有了温婉的笑意。 “林姑娘，不如你先泡茶吧？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品尝一下，林姑娘泡茶的手艺，味道肯定不差。” 林书兰赶紧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欣喜的光彩，亲自开始泡茶。 看到两人脸上都有了笑容，周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周毅的这种“不偏不倚”的行为，倒让二女暂时没有了太多针锋相对的心情。 她们觉得周毅能够把一碗水端得这么平，心里自然没有太多的抱怨。 接下来，三个人便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慢慢踱步起来，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闲聊着，相处得倒也融洽。 周毅此刻可以说彻底放心下来，今天应该不会出现两女争相吃醋的场景了。 就在他放松心情，三个人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山脚下。 这里树木茂盛，旁边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景色是相当清幽宜人。 看到如此美景，林书兰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都看向了周毅。 “周大哥如此美景，难道你不想作一首诗吗？”她轻声问道。 对于周毅的才华，她是真的非常钦佩。 自从上次那惊艳的几首之后，周毅就再没有展露过这一方面的才能。 今天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她很期待周毅能够再做出一首好诗。 周毅笑着摆了摆手，“作诗什么的我实在不擅长，还是专心看美景吧！” 林书兰听到后，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些，掠过一丝的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好诗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 “就是，我们是来看美景的，做什么诗？真是浪费时间。”朱微珍这个时候在旁边突然插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个人都清晰地听到。 周毅夹在中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两个人怕是很难好和平相处了。 就在此时，他突然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了侧前方的山脚方向！ 那里的树林深处，几棵树木的枝叶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了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朱微珍好奇地看着那里，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树木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并且那晃动的源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周毅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逼近！ 周毅立马就变了脸色，他一个箭步上前，迅速将朱微珍和林书兰都护在自己身后，“赶紧走！” 说完，他就急促地催促着二女离开，自己则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那处还在不断晃动的地方，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第271章 异变陡生 没多久，伴随着一阵更大的枝叶折断声，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露的黑色野猪从茂密的杂草堆里钻了出来！ 双方骤然碰面之后，都僵在了原地，互相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似乎都在确认对方有没有危险。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凶恶野猪，朱微珍直接就被吓傻了，小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身为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平时在皇宫内苑里面，哪里会遇到过这种狰狞的野兽？ 林书兰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周毅见野猪暂时没有攻击动作，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回头，依旧死死盯着那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从牙缝里挤出低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朱微珍强忍着巨大的恐惧点了点头，试图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跟灌了铅一样，又沉又软，根本就走不动！ 林书兰的情况稍好一些，还能勉强挪步。 从她小心翼翼往后挪动的姿势看得出来，现在同样是心惊胆战，每一步都踩在恐惧的边缘。 她心中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知道现在不能走得太急，动作不能太大，否则恐怕会立刻惊动那只正在警惕观察她们的野猪。 此时她只能屏住呼吸，拉着几乎瘫软的朱微珍，极其缓慢地地往后退，根本不敢发出任何稍大的声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寂静时刻，朱微珍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地响了起来，“周毅…周毅…我走不动了…你扶我好不好？” 还在原地警惕观察的野猪，听到人声后，受惊之下立马就暴躁不安起来。 它后蹄猛地蹬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直接朝着周毅三人撒开蹄子，凶猛地冲撞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心里暗骂了一句糟糕！ 眼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二女的安全！必须先把这头野猪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周毅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口中发出响亮的呼喝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野猪！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声响，成功地吸引了野猪全部的注意力。 那野猪赤红的小眼睛里凶光毕露，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嘶吼，放弃了退后的二女，调转方向，径直向着挡在路上的周毅猛冲了过去！ 眼看着快要撞上，朱微珍直接惊呼了起来，“周毅你小心点！” “你别出声了！”林书兰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我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赶紧叫人过来帮忙！” 朱微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扭过头，搀扶着往外面走。 眼看着野猪就要撞过身来，周毅顺势一个翻滚，惊险地躲过了野猪的这致命一击。 野猪用粗壮的獠牙猛地一顶，直接把一棵小树给撞倒了。 咔嚓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倒吸了一口凉气，额角渗出冷汗，山里的野猪未免太过于凶狠了！ 他冷汗都掉了下来，要是真被这家伙撞上一下，不死也得半残。 这要是换成其他时刻，他恐怕早就已经跑了。 眼下有朱微珍和林书兰两人在此，他要是跑了，遭殃的可就是两个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顺手在地上捡了个粗壮的木棍，再次冲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现在就得把这野猪留在这里！ 看到周毅和野猪缠斗，朱微珍非常的焦急。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怒气冲冲地看想林书兰，“你放开我，我要去帮忙！” 听到这话，林书兰都差点没笑出来，她紧抓着朱微珍的手臂不放，“就你这样子？不去帮倒忙，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她眉头紧锁，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公主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喊人！这样才能帮到周毅！” “你去喊！我要留在这里帮他！”朱微珍倔强地喊道，眼眶发红。 林书兰见情况紧急，提高了音量，“知道你想在这里拖他的后腿吗？他本来应对就非常的困难，还要分心照顾你，到时候真出了事怎么办？” 朱微珍一脸呆滞地看着林书兰，一半是因为对方竟敢这样跟她生气说话，一半也是察觉到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林书兰见朱微珍没说话，不由分说，拉着对方就往外面跑。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把人叫来，这样周毅才能够脱离危险。 手里有了武器的周毅，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样一来，他多多少少有点反抗的能力了。 也许是因为扑击不成功，野猪脾气越发的急躁，鼻孔喷着粗气，再度朝着周毅猛冲来。 周毅这次有了准备，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对方，一点都不敢放松。 待对方冲到身前，他再次敏捷地一个侧滚翻（原文，又一次躲开了冲撞。 同时借着翻滚的力道，手里的棍子顺势捅了一下野猪的侧腹。 对于皮糙肉厚的野猪而言，这样的攻击如同挠痒痒，没有任何的效果，只会越发的激怒对方。 两次攻击都没有奏效的野猪，又遭到这样的“调戏”，，显得越发的愤怒了，嘴里“哼哧哼哧”的声音越来越大，蹄子暴躁地刨着地面，扬起尘土。 周毅甚至发现对方的眼睛，似乎都充血变了。 看到这一幕，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林书兰两人离开的方向，此时两人已经隐没在附近的小林子里，应该算是安全了。 就在他刚松一口气时，异变陡生！ 那只野猪突然掉过头，不再理会周毅，冲着林书兰两人消失的方向冲过去！ 周毅脸色瞬间大变，“不好！” 这该死的畜生竟然放弃了他，转而去对付林书兰两人！ 二话没说，他立马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尽全力狠狠地砸向了野猪。 “嘿！畜生看这边！”同时大喊一声，希望能够借此让对方回头。 第272章 翻不起什么风浪 野猪只是被石头砸得晃了一下身体，仿佛铁了心一样，继续朝着小林子的方向跑去。 周毅见状，根本就没有多想，攥紧木棍拔腿就追了上去。 同时他扯开嗓子大喊道：“书兰！微珍！快！赶快爬到树上去！” 这样的命令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林书兰两人根本就不会爬树！ 树林边缘，看着那狂暴的野猪红着眼朝自己这边冲过来，林书兰两人吓得花容失色，如同被钉在原地，双腿发软，头脑一片空白，根本就走不动。 周毅眼见此景目眦欲裂，咬了咬牙，爆发出全身力气，快速地缩短了和野猪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野猪那狰狞的獠牙快到两个女人身前，距离已不足十几米！ 周毅把心一横，再无保留，双手高举着木棍，脚下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接跃起，用尽毕生力气狠狠地捅向了野猪的后庭要害（！ 周毅此时把打靶的注意力都拿了出来，目光如电，那木棍的尖端精准地刺进了野猪的后窍！ “嗷——！！”受此钻心剧痛重击的野猪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刹住脚步，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着，疼得在原地疯狂地直打滚。 周毅趁此良机，一边死死盯着痛苦翻滚的野猪，一边大声冲着吓傻的两个人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喊完后，他立刻拿起那根还插在野猪体内的木棍，双手紧握，咬紧牙关，使劲地朝着野猪的伤口深处捅去，搅动！ 他知道，眼下想要解决这个麻烦，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体内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这头刺痛的野猪停止了翻滚，它挣扎着继续试图往前走，似乎是想通过运动把体内这根该死的木棍给挤出来。 周毅岂能容它如愿？整个人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贴着野猪后面，跟着跑了起来。 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转动着手里的木棍！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野猪更加惨烈的嚎叫。 看到周毅如此搏命，面色惨白的林书兰心头剧震，咬了咬牙，再顾不得许多，赶紧用力拽朱微珍离开这里，“走！快走！” 一旁的朱微珍看着周毅浑身尘土，状若疯虎地与野猪搏杀，越发的担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周毅……别管它了……赶紧跑吧！” 看到朱微珍依旧脚下生根般不愿意动，林书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咬牙扬起手，“啪！”一巴掌直接狠狠抽在了对方脸上！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直接把朱微珍打懵在了原地。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书兰！ 对方竟然敢打她！ “你要是再不动，我们三个人都得死在这里！”林书兰厉声呵斥道。 “朱微珍！我告诉你，就算你我出了事或许没问题，但是周毅绝对不能出事！你明白吗？”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脑海中闪过父亲的话语，周毅最近做的那些事情，件件桩桩为大乾做出了很多的贡献！ 其功勋卓著，就算是陛下都对周毅刮目相看，视为国之栋梁！ 更何况在林书兰的心里面，周毅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不管从家国大义还是私人情感，她都不希望周毅在这个时候遭遇意外！ 朱微珍捂着脸，看着一脸寒霜的林书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因为她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林书兰对于周毅的情谊，似乎比自己更重！、 对方无论何时做何，首先都会从周毅的角度和安危考虑，思虑周全。 自己却常常任性妄为，只顾自身情绪，这一点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一直以来，她仗着公主的身份，时不时就跟林书兰争风吃醋。 她一直认为在喜欢周毅这件事情上，她是有优势的。 直到此刻生死关头才看清，跟林书兰一比，她在行动和觉悟上差的还很远。 见朱微珍终于没有再固执，只是失魂落魄地捂着脸，林书兰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对方的手头也不回地快速往外面跑。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想法，那就是拼尽全力尽快把人叫过来，让周毅脱离危险！ 就在她们转身奔逃的同时，那遭受重创野猪已经嘶吼着甩脱了深深嵌在体内的木棍！ 它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那个给它带来无尽痛苦的身影，疯狂地向着周毅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刚才周毅的行为，已经彻底点燃了这头野兽最原始的凶性。 接下来，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周毅没有顺手的武器，只能不断地跟野猪周旋，希望借此拖延时间。 如果野猪是普通状态，以他的身体素质应付一下是没问题的。 现如今野猪受了伤，处在一个发狂的阶段，各种攻击让周毅有些应接不暇。 一个不小心，他最终还是被野猪的獠牙狠狠地撞在了手臂上，“嗤啦”一声，衣袖撕裂，顿时鲜血直流。 幸好伤的不是大腿，对他周旋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小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周毅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林书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周大哥，我们来了，你坚持住！” 听到这里，周毅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眼下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眼前这头野猪就没什么威胁了。 林书兰等人赶到现场时，看到周毅手臂鲜血淋漓，两女眼睛一下就红了，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们两个，他根本就不可能受伤。”朱微珍带着哭腔自责道。 在众多武器面前，受伤的野猪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很快就被赶来的侍卫乱刀砍死。 周毅既然危险消除，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淌下。 刚才那一番搏斗，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再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第273章 属实让人惊讶 林书兰和朱微珍两人间这一幕，顾不得地上的血污，满脸泪痕地跑了过来，急切地询问周毅有没有事情。 周毅看见两人这副模样，苍白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好了，就是一点小伤。” 朱微珍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她紧咬着下唇，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周毅刚才陷入险境。 看到朱微珍这副模样，周毅心里还是不忍，赶紧安慰道：“没事的，上点药就好了。” “快，抬周大哥回去，赶紧叫大夫！”林书兰立马对着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们自然是不敢耽误，小心翼翼地抬起周毅，赶紧加急往府邸那边走。 一行人脚步匆匆，气氛凝重，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护卫是有责任的，只能寄希望于现在表现好点，希望主人不会责罚。 周毅一行人刚进城门，立马就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 现在周毅在京城实在是太出名了，不管是文武大臣还是商贾人家，都对周毅非常关注。 文武大臣关注周毅，自然是因为对方在朝堂上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至于那些商贾人家，则是因为周毅实在是太会赚钱了。 现在有几家酒楼跟着周毅一起搞火锅，那可是赚了不少的钱。 总之，周毅现在的一举一动牵动了很多人的心弦。 就在众人以为周毅只是旅行结束时，却发现对方一回到府上，府门紧闭，气氛紧张，立马就有大夫上门。 紧接着，宫里竟然都派了人过来。 种种迹象表明，周毅今天和林书兰朱微珍一起出城之后受了伤！ 一时之间，就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到底是谁受伤了？又到底是为何而受伤？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于这件事情，朱微珍已经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能泄露出去，外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具体细节的。 周毅这边受伤了没多久，吕培盛立马就从宫里匆匆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吕培盛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心有余悸道：“魏国公，陛下听到这件事情后有多担心，立马就让老奴过来问个清楚。” “谢陛下关心。”周毅微微欠身道，“有劳吕公公回去告诉陛下，小人没事。” 吕培盛点了点头，恭敬地躬身道：“既然魏国公没什么事，老奴就先回宫禀报了。” “辛苦吕公公了。”周毅微微颔首，冲着旁边的富贵挥了挥手。 富贵立马明白过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吕培盛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摆手拒绝，“魏国公这是何意？老奴可不敢收你的钱！” “吕公公，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情不要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还请你帮忙压一压。”周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给银票的原因。 听到对方这样说，吕培盛脸色微微一变，“魏国公这是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谈不上担心。”周毅轻笑了一声，“这样做无非就是想预防一手，以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吕培盛微微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钱还是没有收。“魏国公，这种事情就算你不说，老奴心里也有数，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呀！” 周毅轻笑了一声，“吕公公办事得力，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我总不能让你自己出钱吧？” 说完，他忍着臂痛站起来，从富贵手里把银票拿过来，亲自递给了吕培盛。 吕培盛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书兰和朱微珍，还是不敢接，“魏国公，你这是折杀老奴了。” “吕公公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可亲自给你送过来了。”朱微珍这个时候开口了。 “哎哟，公主殿下，你这样做可是折煞老奴呀！”吕培盛立马接了，脸上堆着笑，没敢再坚持，直接把钱收了起来。 他深知这位公主的性子，其他人说这话可能是开玩笑，朱微珍这样说了，那是真做得出来。 “吕公公，我现在不方便，让富贵送你。”周毅吩咐道。 “老奴赶着回宫复命，魏国公好好休息，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吕培盛连连躬身，没给富贵跟上来的机会，转身就匆匆走了。 现在皇帝陛下对于周毅可是相当重视，他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 “你们都出去守着吧！”周毅挥了挥手。 房间里很快就剩下周毅，林书兰和朱微珍三人了。 室内一时寂静，没人开口。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站起来，对着朱微珍一躬到底，“公主殿下，刚才是臣女冒犯了，还请公主恕罪。” 周毅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愣住了，困惑地看向朱微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林书兰被朱微珍打了一巴掌，朱微珍心里是非常愤怒的，觉得对方以下犯上。 后来对方的那一番话让她明白过来，林书兰对周毅是情深义重的。 如此行为对比之下，让朱微珍心里有种挫败感。 原以为自己对周毅的心意就已经足够好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朱微珍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复杂，没有再追究这件事情。 一来是林书兰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为了周毅，她自然是不能责怪的。 第二点是她能够看得出来，周毅真的很在乎她们两个。 她们两个继续这么针锋相对坚持下去，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周毅。 她看着周毅苍白却带着关切的脸，心中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淡了下去。 要是让皇后知道女儿这个想法，恐怕会惊掉下巴。 从小到大，朱微珍一直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来不会为他人考虑。 现如今能够做出这种改变，属实是有点让人惊讶了。 就在周毅想要开口时，一脸激动的富伯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爷，齐国公派人上门了！” 第274章 巨大的转变 周毅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林书兰，眼神中带着询问。 林书兰脸上浮起一丝迷茫，直接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不知情。” “来的是谁？”周毅抬头问道。 富伯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颤，“是国公府的大管家！说是知道少爷您受伤，特地过来探望。” 周毅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既然如此，你就代我好好招待一下吧！” 若是齐国公亲临，他自然得整衣亲迎，眼下不过遣了个管家前来，确无必要由他亲自出面。 听到自家少爷这般吩咐，富伯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嘴唇嗫嚅着却不敢说话。 那可是齐国公府上的人！ 在富伯看来，齐国公是当朝第一等显赫的勋贵，少爷最好还是亲自去见一见才合礼数。 想到这点他站在原地，不安地挪动着脚步，想走又很担心。 看到富伯一脸为难地杵在那儿，周毅唇角微扬，随意地摆了摆手，“你只管去便是，不过一个管家罢了，我相信你能应付得当。” 这话让富伯脸色微微一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赶紧看向旁边的林书兰，眼神里带着焦急。 那可是齐国公府的管家啊！少爷如此轻慢，现在还让林书兰看到了，怕是要惹对方不快！ 哪知林书兰听了周毅这话，只是眼睑微垂，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兀自安静地立在一旁。 富伯此刻心中诧异更甚，不知不觉间，少爷竟已有了这般底气？ 不过转念想到陛下对自家少爷的看重，以及少爷如今身为大乾六大国公之一的贵重身份，他又恍然大悟。 以后再有此类管家之流登门，确该由他来应对周全，万不能再轻易惊动少爷了。 想通此事，富伯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躬身应道：“是，老奴明白了。” 他精神一振，高高兴兴地转身，快步向厅外走去。 见富伯终于离去，朱微珍这才走到周毅身边。她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汪汪地问道：“你手还疼不疼？” 周毅看着对方担忧的小脸，笑了笑，将缠着细布的手抬起来，语气轻松随意，“无妨，就是蹭破点皮的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说完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以示无碍。 林书兰无声地走到了周毅身侧，她凝视着对方受伤的手，唇线微抿，声音竟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方才.为何要那般冒险？你为何不直接避开？” 周毅望着两人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没有作声。 两女这般关切地守在他身边，他又怎能因惜己身而让她们陷入险境？ 这份心意，无需言明（增加心理活动）。 “周毅……”朱微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不再任性了，好不好？” 此言一出，周毅和林书兰两人俱是一怔，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这位公主在他们印象中向来刁蛮骄纵，即便对周毅心生好感，身上那股属于公主的骄矜之气只是稍加收敛，远未根除。 如今竟能当着林书兰的面，说出这般示弱的话语，实在令两人始料未及。 周毅两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讶异。 看到周毅两人脸上古怪的神情，朱微珍公主的柳眉微蹙，杏眼圆睁，显出不悦：“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公主殿下，”周毅神色认真，语气带着一丝讶异，“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很意外。” “不好！”朱微珍心头微沉，一丝恼意涌上，“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公主，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周毅赶紧摆手，“我们都是平等的，没必要非要说你听我的话，我听你的话之类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量就行了。” 周毅这一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林书兰和朱微珍两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 她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望向周毅。 在这男尊女卑的年代里，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直言“平等”。 朱微珍是尊贵的公主，周毅如今身份地位同样显赫非凡。 若真成了驸马，按常理府中做主的自然是周毅。 现在他这般说法，着实让朱微珍始料未及。 林书兰心中的震撼则更甚，在她看来自己与周毅之间，有公主朱微珍在中间，她将来能得个平妻的名分已是万幸。 日后府中事务，她自认必定要听凭朱微珍决断。 如今周毅竟当众如此表态，实在令她惊愕万分。 先前周毅提及“一碗水端平”，她并未全然放在心上。 深知在这男权鼎盛的时代，此乃痴人说梦。 此刻周毅当着朱微珍的面亲口重申此事，让她心底悄然生出一丝对未来的朦胧期待。 自周毅性情大变以来，对方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或许，在这婚姻大事上，赌坊同样会做出些惊人之举？ “若真嫁给了他，往后的日子或许真的会不一样？”林书兰这般想着，脸颊蓦地飞起两朵红云，连耳根都染上了薄晕。 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怎地就急着想嫁人了？” “少爷，曹国公府也派人过来了！”福伯的声音带着急促，再次从门外传来。 话音刚落，富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少爷！荣国公府也派人来了！” 周毅打开房门，眉峰微凝，疑惑道：“这几位国公爷是什么意思？” “都说是专程来探望少爷您的，没别的意思。”福伯连忙躬身解释。 就在周毅想要开口细问时，又一名下人匆匆赶来，“少爷！除了洪国公，剩下两位国公府的管家全都到了！” 福伯听闻此言，激动得老脸通红，连手指都微微颤抖。 自从老爷过世之后，魏国公府门庭冷落，仿佛成了京城里的小透明。 他本以为少爷能勉力守住这份家业已属不易，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少爷竟能力挽狂澜，让魏国公府重现生机！ 这巨大的转变，令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第275章 给我一些奖赏 “福伯，你赶紧去前厅招呼一下他们，顺便探探他们的来意。”周毅果断吩咐。 福伯自是不敢耽搁，连连点头，带着富贵快步走向了前厅。 林书兰望着周毅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忧色，樱唇微启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回去了。 她总觉得父亲此时派人上门，似乎别有用心。 此事牵涉生父，她终究不便多言。 旁边的朱微珍却无甚顾虑，她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直言道：“周毅，你得小心一点，这些人我看是来打探什么消息的。” “放心好了。”周毅神色从容，“福伯他们自会应付妥当。” 此时，齐国公等人联袂登门的消息，已被蹲守在魏国公府门外的各方眼线看在眼里。 沉寂已久的魏国公府，骤然间这般热闹，引得众人好奇不已。 上一次这般门庭若市，还是武帝陛下亲临之时。 众人都以为魏国公府已然彻底没落，今日几大国公一同登门造访，这阵仗，仿佛在向整个京城宣告，魏国公即将重返权力中心！ 四位国公带头之后，京城里的其他文武大臣闻风而动，纷纷派人携礼上门慰问。 一来是为打探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能引得武帝陛下和几位重量级国公如此重视。 二来则是为了攀附上官，武帝和国公们都亲自来了，他们若是不去，日后若因此被抓住把柄，后果难料。 一时之间，整个魏国公府顿时成了京城瞩目的焦点。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好奇地议论，为何周毅出了一趟城，怎么就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武帝听完吕培盛的汇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长长吁了一口气。 此刻若周毅真出了大岔子，他那谋划已久的帝王之路，怕是要被鲜血浸透了。 “让御医务必用最好的药！”武帝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仔细调理，助他尽快康复！” 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心中凛然，对陛下宠爱周毅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是受了些皮肉小伤，竟能让九五之尊紧张到如此地步。 放眼大乾朝堂，从未有谁得到过这般恩宠！ 受伤在周毅看来自然不是好事，然而接下来几日的“待遇”，却让他觉得这伤受得似乎不算太亏。 首先便是武帝亲自指派御医，每日前来问诊，用的是最顶级的伤药。 照此下去，恐怕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其次，自然是因为林书兰和朱微珍两人，十分默契地轮流来照顾他。 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小日子过得可谓惬意非凡。 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 周毅沉浸在这般温柔照料中，早把其他繁杂事务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甚至有些贪婪地想，若是以后的日子都能这般度过，该有多好？ 周毅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宫里的武帝却有些坐不住了。 实在是周毅这一受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国公府里，仿佛要从他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一般。 姜戍边已按计划挑选好了人手，特种兵的训练正待展开。 在武帝的心中，周毅此刻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于是，正在府中悠然养伤的周毅，接到了武帝的圣旨，命他尽快前往军械所，协助姜戍边进行训练。 圣旨宣读完毕，周毅脸上的闲适瞬间消失，嘴角下撇，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吕公公，”周毅看向传旨的吕培盛，语气带着明显的推拒，“烦请您回去禀告陛下，现在姜戍边完全能够独立主持训练，我去不去真没多大关系！” “哎哟喂，我的国公爷！”吕培盛公公被这话吓得冷汗涔涔，慌忙挥袖屏退了左右侍从，压低了声音急道，“这可是圣旨啊！可不兴讨价还价呀！” 周毅见状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接了旨。 吕培盛公公看着对方那副惫懒随意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整个大乾朝敢如此轻慢接旨的，恐怕唯有周毅一人了！ 最关键的是对方这般放肆，陛下恐怕非但不会动怒，反而会觉得有趣。 “国公爷。”吕培盛走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最近您还是小心着点，陛下心情可不大好。” 周毅微微一愣，皱着眉头问道：“这两天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周毅这样问，吕培盛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国公爷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 他轻咳了一声，随后低声道：“上次是四皇子赈.灾的事情，您应该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周毅皱起了眉头，担心道：“跟这件事情有关？” 吕培盛点点头，“没错，那些灾民快到京城了，陛下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周毅听到后恍然大悟，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眼中的担忧顿时少了一半，喃喃道：“原来是这么一件事情……” 他目光转向吕培盛，直截了当地问道：“吕培盛公公，陛下现在是否在为赈.灾担心？” 吕培盛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现在国库空虚，一下来了这么多的灾民，朝廷一时半会儿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周毅，瘦削的脸上写满期盼，仿佛在等对方出主意。 周毅接触到对方那殷切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摆手道：“陛下这是让我想办法？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啊！” “魏国公，陛下现在焦头烂额的，您要是有办法，可千万不要吝啬呀！”吕培盛赶紧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周毅摸了摸下巴，带着一丝探究的神色，上下打量了吕培盛一眼，慢悠悠地问道：“陛下让你来说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吩咐？” 吕培盛一脸迷茫，躬身道：“国公爷，老奴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帮陛下出了主意，陛下总得给我一些奖赏的吧？”周毅直接把话挑明了。 吕培盛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嘴巴微张，显然被这大胆的言论惊住了。 他在宫中当差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大臣如此直白地向皇上讨赏的。 第276章 今天怕是要“惨”了！ 见吕培盛愣在那里不说话，周毅有些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吕公公，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国公爷，这事老奴可做不得主啊！”吕培盛倒吸了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权力中心打滚的人都知道，皇帝给的你才能要，皇帝要是不给，你绝不能开口要。 周毅这样做，可以说触犯了皇帝的逆鳞，换成其他人，他恐怕早就已经出口呵斥了。 眼下面对的是周毅，他还是真有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更猜不透皇帝的意思，自然不敢胡乱接茬。 周毅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抱怨道：“陛下也忒小气了点。” 吕培盛听完这话，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我的国公爷，您就别说了！老奴可就这一条小命，还想安安心心伺候陛下几年呢！” 他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周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不说了。” 吕培盛擦完汗水，心有余悸地凑近周毅，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国公爷，要不您亲自进宫，当面跟陛下说这件事情？” “那我可不敢！”周毅直接挥了挥手，拒绝得干脆利落，“还请吕公公回禀陛下，就说我才疏学浅，办不了这件事，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富贵，送客！”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内院房间走去，看都不再看吕培盛一眼。 吕培盛望着周毅那洒脱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作为武帝身边的大太监，平时在宫里宫外，谁敢这么对他？ 恐怕只有周毅这样心思坦荡的人，才能，才敢这么做。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感慨地摇了摇头。 感慨了一阵后，吕培盛脸上又露出了苦涩。 这件事，他等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武帝交代。 眼下他知道多想无益，只能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宫汇报去了。 此刻，皇宫御书房内，武帝正批阅奏折。 看到吕培盛回来复命，他立刻放下朱笔，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如何？那小子怎么说？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朕讲一遍。” 吕培盛不敢隐瞒，躬着身子将事情的经过，包括周毅的每一句话，都详细地禀报给了武帝。 听完整件事情后，武帝先是一怔，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他眼中并无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滑头得很，实在是太会偷懒了！” 吕培盛低着头，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他心里明镜似的，别看武帝嘴里在骂人，语气里却连一丝真正的怒意都没有，甚至带着点笑意。 这位魏国公，真的是太受陛下喜爱了。 “吕培盛。”武帝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听那小子的语气，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吕培盛赶紧躬身回禀，“陛下，从魏国公当时的神情语气来看，应该是有办法的，具体是什么法子，老奴就不清楚了。” 武帝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似乎在权衡。 片刻后，他果断地一挥手：“去！让那小子赶紧滚进宫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是！老奴这就去！”吕培盛自然不敢耽误，赶紧拱手领命，应下来后便转身快步往殿外走。 结果他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又传来了武帝的声音，“等等！” 吕培盛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回身。 “不用让他来了。”武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朕亲自走一趟！” 听到武帝这话，吕培盛惊得舌头差点咬到。 他赶紧“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急切地劝道：“陛下！陛下三思啊！宫外不比宫内，还是让老臣去把魏国公请过来吧！” “没有那个必要！”武帝直接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赶紧给朕准备一套常服，朕要出宫一趟！” 吕培盛看到武帝这副心意已决的模样，知道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爬起来招呼小太监们给武帝更衣，同时紧张地安排随行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没过多一会儿，武帝一行人低调地来到了魏国公府门前。 刚走到大门口，恰好遇到府里的富贵正从里面走出来。 武帝上次来过魏国公府，富贵自然是认识的。 稍微一确认，富贵脸色大变，立马跪下大声道：“小人富贵，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魏国公府门口的下人们听到这声高呼，黑压压一片，瞬间全都惊得跪倒在地，鸦雀无声。 武帝这个时候大手一挥，“都起来，别声张，赶紧进去！” 说完直接冲着身后的吕培盛一挥手，龙行虎步地径直走进了魏国公府。 富贵从地上爬起来，这个突然想起点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他赶紧小跑着追上前面的武帝，气喘吁吁地低声道：“陛……陛下，容小人先去通禀我家少爷一声……” “不用！”武帝直接示意侍卫把富贵拦住了，他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朕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听到武帝这话，富贵脸上顿时只剩下满满的苦笑，心里哀叹，少爷今天怕是要“惨”了！ 此刻的后院里，周毅正悠闲地坐在凉亭下，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铜火锅，里面翻滚着肉片和菜蔬。 他一边涮着肉，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旁边还放着一壶明月酒，别提有多潇洒了。 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蜜饯酒，满足地呼出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 “哼！你小子倒是很惬意啊！”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明显带着不悦的声音。 周毅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第277章 功勋柱 周毅一脸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一张他最不想看到的脸庞，带着冷冷的表情，赫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心头猛地一跳，赶紧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点变调，“周毅拜见陛下！陛下您怎么来了？” 武帝一脸阴沉地踱步过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拂过石径。 他目光如刀般扫过石桌上那口正在咕嘟冒泡的火锅，还有旁边那壶清冽的明月酒，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你小子不是在养伤吗？这些东西能吃吗？”他的指尖几乎要戳到那厚厚的白色绷带上。 周毅心里一紧，硬着头皮道：“托陛下洪福，派了御医悉心照料，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武帝目光锐利，盯着周毅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看了片刻，又扫了一眼那热气腾腾的火锅，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没再继续计较这件事。 他心里清楚，这小子当初之所以会受伤，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况且对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确实很多，立下的功劳不小，休息一下未尝不可。 武帝直接走到石桌旁，撩起袍角，大马金刀地在周毅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没好气地瞪了旁边还僵立的周毅一眼，“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人拿副碗筷过来！” 周毅这才如梦初醒，脸上挤出几分尴尬的笑，转头对旁边同样吓傻了的富贵急声吩咐道：“赶紧去！给陛下拿副干净碗筷来！带着吕公公一起去！” 武帝听到周毅这样说，脸上的冷意才稍微缓和，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在外面吃东西，绝对是件需要万分谨慎的事情。 周毅能够主动提出让随行的吕培盛去检查，这代表的是一种让皇帝放心的态度，也是一种臣子的本分。 没多久后，富贵捧着托盘，吕培盛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回来了。 吕培盛动作麻利地检测过碗筷后，这才双手端着，稳稳地奉到武帝面前。 随后，他又拿起筷子，从沸腾的火锅里夹出一些食材，放在另外一个干净的碗里，准备试吃。 武帝直接伸手拦住了，“这小子刚才吃了那么多，一点事都没有，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语气随意，不给吕培盛开口劝阻的机会，径直拿起碗筷，伸向锅中，精准地捞起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吕培盛，心里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陛下这对周毅是有多信任啊！ 周毅此刻却是高兴不起来，原本一人对着美食美酒，自斟自饮，那是非常的惬意舒服。 现在武帝一来，他整个人自然不能再放肆，只能屏息凝神，恭敬的坐着。 旁边的吕培盛要是知道周毅心里的嘀咕，恐怕会直接笑出声，整个大乾除了你周毅，还有谁敢在武帝面前这般放肆？ 看到周毅这副拘谨恭敬的模样，武帝轻笑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眼底掠过一丝促狭。 他心里想着，这小子就不能过得太舒服，时不时就得敲打一番才行。 小半炷香后，武帝这才放下碗筷，身体微微后靠，发出了满足的轻叹。 不得不承认，周毅做的这个火锅，真的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别有一番风味，总能勾起新鲜感。 看着锅里大半的食材都进了武帝的肚子，周毅只能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石凳上。 武帝看到周毅脸上这副委屈表情，心里忍不住笑骂起来，这要是换成其他大臣，他亲自去吃饭，别提有多荣幸了。 恐怕只有周毅这小子，会露出这么一副委屈的表情，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后，武帝没有多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看向周毅，“听说赈.灾这方面你有些想法？还不愿意跟吕培盛说？朕亲自走这一趟，你总得说一说吧？” 周毅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刚才确实还没有想到特别具体的办法。” “那现在想到了吧？”武帝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坐下说，“别耽误朕宝贵的时间。” 周毅自然是不敢坐下的，依旧躬身站着，“陛下，臣愿意带头捐出五万两银子用来赈.灾，必能带动群臣……” “五万两银子？”武帝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这次的灾民不是一般的多，五万两银子在朕看来，想要把所有人都赈济周全，明显是不现实的。” 他盯着周毅，眼神带着审视，“如果你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那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 周毅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臣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武帝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 周毅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陛下，赈.灾这么大的事情，光靠微臣一个人，或者光靠朝廷拨款，自然是办不到的，得集合所有文武大臣，富商巨贾之力，才能更好地度过眼前的难关。” 武帝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带着一丝怀疑，“你是说……让文武大臣都捐款？你觉得有可能吗？”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显然是不看好这个提议。 “光靠嘴皮子上说，晓以大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周毅轻笑了一声，“陛下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到时候文武大臣，富商巨贾，恐怕会巴不得捐钱出来！” “哦？”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精光一闪，顿时就来了兴趣，“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办？” 其他人要是说这话，他只当是放屁，眼前的周毅则不尽然，对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 周毅的办法非常的简单，就是让武帝在城外建造一根“功勋柱”。 到时候赈.灾结束后，捐款最多的人名字就排在第一，然后按照捐款数目依次排下去。 如此一来，只要捐了钱就能够上此榜，受万民敬仰。 “不管是当官还是经商，求的不就是一个‘名’字吗？现在花钱就能买到这个‘名’，而且是陛下您亲自设下的功勋柱，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周毅说的笃定。 第278章 借机闹事 听完周毅的描述，武帝脸上没有显出高兴的神色，反而眉头微蹙。 他带着一丝不悦道：“你这小子让朕去操持这等沽名钓誉之事？太低跌份了！” 堂堂天子，怎能亲自下场做这种事情？ 周毅愣了一下，没想到武帝还这么傲娇，不过对此他早有准备。 “是臣疏忽了！”他赶紧再次拱手，“陛下身份尊贵，确实不好亲自出面操办，臣觉得让皇后娘娘出面主持此事，是最好的了！” 听到这个解决方案，武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端起茶杯，沉吟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周毅这一招确实是精妙的阳谋、 逼着那些文武大臣和商人，用真金白银去博取一个万民称颂的好名声。 如果由他亲自开口索要，这些大臣富商肯定会有诸多的理由推拒。 现如今，用“名”作为诱饵，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这群人为了榜上有名，都会争相上钩。 作为一个深谙人心的皇帝，他实在是太清楚，名声对于这些追求地位和影响力的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他沉吟了一会，缓缓放下茶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带着深沉的忧虑，“你知道这次的灾民有多少吗？光靠一次捐款，怕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功勋柱之计虽妙，但是想要彻底解决这次的问题，明显是不太行的。 周毅轻笑了一声，神色从容，仿佛早已料到武帝的反应。 “陛下，光靠捐款自然是不行的，我们还得有其他的手段相助。” 武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周毅，“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期待，“赶紧说，不要藏着掖着！” “陛下，我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工代赈。”周毅沉稳道。 “具体说说。”武帝身体靠回椅背，在不知道周毅具体想法前，这位深谙权术的帝王自然不会轻易表态。 周毅认真道：“刚才的捐款是第一步，陛下在设立功勋柱的同时，还得推行功勋分制度，让这些大臣和他们的家人都能够从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武帝没有急着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周毅脸上，静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周毅接着阐述，“功勋分就是用钱来购买的，一两银子就代表一分，积累到足够的功勋分，到时候可以获得诸多的特权。” 他顿了顿，清晰地列举，“比如说，可以接受皇家的生意委托，如果捐款的数额足够多，那把茶叶、盐矿场等经营权，适当的放出一些。” 听完周毅的描述，武帝直接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半晌才倒吸一口凉气。 他眼神复杂地叹道：“你小子胆子是真的大！你这样做，岂不是把朝廷当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在他看来，堂堂朝廷竟然要用这种近似买卖的办法去向手底下的人要钱，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周毅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坦然地迎向武帝的审视。 “陛下，现如今大乾国近八成的财富，都集中在大臣和商人们身上，想要国家度过难关，想要有钱赈.灾，就必须从这些人身上下手。”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敲在武帝心上，直接让他沉默了下来。 他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却透着一丝无奈。 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个冰冷的现实，这偏偏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国库空虚，他这个九五之尊，面对灾情只能束手束脚，真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看到武帝阴晴不定的脸色，周毅非常识趣地没继续往下讲。 他相信以武帝的智慧，只要自己开了这个头，对方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陛下，这件事情不能由您亲自来办。”周毅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还是得让皇后娘娘出面，这样能把对朝廷的影响降到最低。” 听到周毅的安排，武帝的眼睛瞬间微微一亮，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脸上豁然开朗。 “你说的没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兴奋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由朕这个皇帝亲自出面操持这等买卖，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定会被言官诟病，史笔如刀啊！ 皇帝做这件事，别人会说与民争利，皇后做这件事，大家只会夸一国之母心地善良，体恤灾民，为民着想！ 想到这里，武帝立马激动了起来，直接就要往外走。 “朕现在就去后宫安排！”他语气急促，显然已迫不及待。 看到对方如此心急火燎，周毅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出声提醒，“陛下且慢！此事细节，臣还没有完全说清楚。” 武帝闻言，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挥手示意周毅继续，“讲。” 旁边侍立的吕培盛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的感慨，能让陛下如此失态又如此听从的，普天之下只有眼前的周毅了。 周毅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光靠捐款是不可能真正拯救这些灾民的，现如今让文武大臣和商人把钱拿出来，这笔钱不能全部直接用来施粥放粮赈.灾，我们得给这些灾民们找些事情做！” “这样一来可以解决灾民的生存问题，让他们有活路，有盼头，第二也是避免有人借机煽动，聚众生事。” 听到借机闹事四个字，武帝的眼神顿时一冷，沉声问道：“你觉得有人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这个，臣不敢妄言。”周毅摇了摇头，谨慎地没有接这个敏感的话题，“臣只是觉得，几万个饥寒交迫的人，一直聚集在城外，若是管理稍有差池，或者有人从中挑唆，恐怕会引起……” 他斟酌着用词，“……骚动，到时候恐怕会带来天大的麻烦。” 武帝微微点点头，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 周毅这个担心确实切中要害，这些灾民若真受了什么心怀叵测之人的蛊惑，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第279章 分身乏术 现在给这些人找点事情做，让他们有饭吃，有活干，就能将潜在的危机消弭于无形，确实可以省去太多担忧。 很快武帝又皱起了眉头，一个新的难题浮现，“眼下让他们做什么比较好呢？” 他语气带着一丝困扰，作为天子，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因为如何花钱给灾民找活干而烦恼。 周毅轻轻一笑，显然早有腹稿，“当地的灾民，自然是优先让他们去修建水利沟渠，这样既能安置他们，又能兴修水利，防止来年再次遭灾，一举两得。” 他话锋一转，“京城这边的灾民，臣认为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陛下，如果能够从这群灾民当中，挑选出一些手脚麻利的人，专门来制作十眼铳的零部件，生产进度岂不是会大.大提升？” 武帝听到后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有些不悦地看向周毅，“胡闹！这些只是灾民，目不识丁，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技艺！” “陛下息怒。”周毅从容解释道，“十眼铳除了枪管等核心部件需要精工锻造外，其余如木托，小件铁器等零部件，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需要派工匠稍微教一教，相信这些灾民很快就能学会。” 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而且用他们还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其他人也不会多想。” 听完周毅条理清晰的解释，武帝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是被说动了心。 十眼铳的出现，让他对未来大乾军队的战斗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若能尽快大规模装备军队，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惜军械所的规模有限，熟练工匠更是稀缺，想要批量制造十眼铳，短期内明显是不现实的。 如今城外这几万灾民的出现，倒像是天赐的转机，让武帝看到了加速的希望。 之前他顾虑重重，是因为十眼铳属于绝密武器，若骤然大量招募人手，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过度关注。 现在利用这些灾民，以赈.灾做工的名义组织起来，分散进行简单部件的加工，确实可以很好地掩人耳目！ 想到这里，武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万千十眼铳列装军队的壮观景象。 一旦形成规模，大乾军队的战斗力将发生质的飞跃！ “你还有其他想法吗？”他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在周毅身上，语气充满了期待。 他发现，原本令他头痛欲裂的灾情难题，经过周毅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剖析，解决起来竟显得如此简单。 不仅如此，甚至还能连带解决军备制造的大问题！ 这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妙招。 此时他看向周毅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这真是上天赐予他，赐予大乾的国士之才啊！ 周毅并未因皇帝的赞赏而自满，继续沉稳地往下说，“陛下，如今京城有很多基础设施，在臣看来非常不足，刚好可趁此灾民聚集之机，一并加以改进。” “基础设施？”武帝的眉头顿时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疑惑。 周毅详细为武帝解释起来：“基础设施就是城里的道路，桥梁，沟渠，城墙维护等等，还有那些年久失修，存在隐患的破旧房屋，该清理的清理，该修缮的修缮。 这样不仅能大.大提升京城的形象，更能让城内的物资运输，人员往来更加便利通畅，无论是经商贸易，还是军事调动，都大有裨益。” 关于基础建设这一块的重要性和长远意义，周毅结合古今见识，向武帝详尽而恳切地阐述了一遍，核心就是要让这位帝王重视这件事情。 武帝一脸复杂地看着周毅，对方讲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陛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周毅打着哈哈道。 武帝听后，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周毅，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你就编吧！之前可没听说过你看过什么书。” 周毅听到后只是嘿嘿一笑，没有解释太多，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武帝没再说话，闭上眼，开始认真思考周毅所说的方案。 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后，他猛地睁开双眼，“这里面还存在问题，京城这一块的监督工作好做，可是外省的那些，怎么保证不会出问题呢？” “陛下您说的是贪污问题吧？”周毅直言不讳道。 武帝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毅，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倒是真敢说。 他直接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周毅的出发点是好的，关键能不能够保证这个方案的顺利实施，这才是最重要的。 别到时候给了大臣和商人的好处，最后钱却被这些人给又贪污回去了，那他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周毅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陛下，刚才提到的‘功勋积分’，就是最好的制约工具，我建议凡是个人捐的钱，都要弄清楚使用途径，一旦出了问题，相关人员的功勋分要扣掉，而且还得重罚！” 武帝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他没想到对方心思竟如此缜密。 之前周毅抛出的“功勋分”概念，原来是在这里埋好了伏笔！ 他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有这么一个追责制度在，那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 “你觉得谁来办这件事比较好？”武帝盯着周毅问道。 周毅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脸色微微一变，“陛下，您不会是想让我来办这件事情吧？那是万万不行的！” “为什么？”武帝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这可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眼前这小子可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主儿。 周毅自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去，立刻找了个理由，“陛下，我现在还得盯着特种兵那边的训练，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第280章 哪边都不合适 武帝没有说话，目光冷冷地锁定周毅，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意。 周毅被武帝看得有些发毛，心知这个借口糊弄不过去，只得压低声音，凑近一步道：“陛下，我最近太出风头了，低调一点对我比较好。” 武帝听后，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明白周毅担心的是什么，就在前段时间，对方可是遭到了刺杀！ 从表面来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草原人，武帝心里清楚，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在这桩刺杀案里，肯定有大乾内部的人在搅动风云，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查到确凿的证据而已。 周毅现在做的事情，还没真正触碰到某些人的核心利益，就已经引来了杀身之祸。 要是让赌坊去主持这件涉及巨大利益的事，必然得罪无数权贵的。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对方，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若换成其他人，武帝或许不会在意。 只要能办好差事，死一，两个臣子，在他看来也无所谓。 眼前这个人是周毅！那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 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奇思妙想和非凡能力，让武帝看到了大乾王朝强盛的曙光。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出问题！ 想清楚这一点后，武帝心底那份强求的念头便消退了。 他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下来，“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朕另外派人去办。” “陛下！”周毅见武帝松口，立刻抓住机会建议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让洪国公来办是最好不过的了！” 武帝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其古怪的神情。 他盯着周毅，语气带着玩味，“你小子不是故意的吧？” 周毅一脸认真地拱手回答，眼神坦荡，“陛下，这件事涉及的人实在太多，利益纠葛太深，没有一个足够德高望重、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坐镇，根本就办不下来！” 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这个人选不是齐国公呢？” 他紧盯着周毅，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周毅从容解释道：“陛下，齐国公现在基本上不怎么插手朝政，况且他老人家平时为人宽厚和善，这件需要铁腕震慑的事情，让他来办效果恐怕不佳。 洪国公则恰恰相反，威名在外，令人敬畏，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下面的人自然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犯什么大错误。” 听完周毅的解释，武帝不得不点点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然而，他看着周毅那张看似诚恳的脸，不知为何心里总隐隐觉得，这小子这样积极推荐洪国公，背后怕不是藏着什么心思，像是要给对方挖个坑。 “这件事情朕跟洪国公商量一下，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他最终还是决定接纳周毅的建议。 周毅拱了拱手，巴不得不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陛下，臣明天就把钱送到宫里去。”他赶紧补了一句。 “这可是大事！”武帝反问了一句，“你把钱送进宫里，谁知道是你送的？” “陛下想让臣怎么做？”周毅赶紧问道。 “明天上朝，当着全朝文武大臣的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武帝直接道。 周毅听到后脸色立马就垮了，又要上早朝！四五点就得爬起来！ 武帝看到周毅这副模样，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周毅这副吃瘪的表情，他都觉得非常的惬意。 主要是这小子平时太过于惫懒了，他根本就没办法拿捏对方。 现在能够看到对方在吃瘪的模样，真是太让人舒畅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要是敢迟到，朕绝不轻饶你！” 说完，他就冲着吕培盛挥了挥手，“摆驾回宫了。” 周毅一直把武帝送到门口，忍不住在大门仰天大喊了一句，“老天爷！为什么要我去上早朝啊？” 此时，刚上轿子的武帝听到周毅这撕心裂肺的喊声，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了。 第二天天色未明，周毅艰难的爬起床，穿好朝服后便早早的来到宫门口。 一来到宫门口，他直接就傻眼了，只见文武大臣都在那边排着长队，接受御林军的检查。 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恐怕还得排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周毅眼睛微微一亮，直接把武帝给的金牌拿了出来。 他大摇大摆的越过人群，直接就朝着宫门走去。 周毅的突然出现，早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这一位自从当官以来可没怎么上过朝，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原本以为周毅会老实排队，结果周毅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到宫门口。 众人还以为对方不懂规矩，都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 结果下一秒，看到对方手上那枚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牌，所有人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羡慕了。 整个大乾能有这样殊荣的，恐怕也只有周毅了。 “竖子拿着陛下的恩宠到处炫耀，实在是可恶！”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转头望过去，说话的正是洪国公。 对方黑着脸，面色阴沉，非常的不高兴。 众人赶紧识趣的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 周毅和洪国公之间的恩怨早就在整个京城传遍了，周毅现在这么得意，洪国公骂两句，再正常不过了。 洪国公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他们可不敢这么做。 真要得罪了周毅，到时候他们怕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来到大殿，殿内烛火通明，已经有不少人按序排好队站好了，这下周毅又犯难了。 一般来说，早朝文官是站在左边，武官是站在右边。 关键周毅的身份有些尴尬，武帝没有封他文官或者武官，只是封了一个官职，好像在哪边都不合适。 此时陆陆续续又有官员走进来，看到周毅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发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到旁边的同伴小声提醒后，他们这才明白过来，目光交汇间，都在等着看周毅的笑话。 第281章 不按常理出牌 金銮殿内，蟠龙柱巍然耸立，御香袅袅。 周毅只是略一犹豫，径直朝着洪国公的位置走去。 几位国工皆是大乾武将，肃立于右侧，周毅便落后他们一个身位，泰然自若地站在了哪里。 他身为大乾六大国公之一，站在此处自是合情合理。 至于文武官员之分，全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周毅！你区区一个四品官员，凭什么站在这里来？”洪国公率先发难，浓眉倒竖，声若洪钟。 “你是洪国公，我是魏国公，站在此处，名正言顺吧？”周毅笑眯眯地回应，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朝堂之上，论的是品阶尊卑！你一个四品小官，速速滚到后面去！”洪国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尽是不屑与愠怒。 周毅干脆闭上眼睛，懒得搭理，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文官行列中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忍不住掩袖低笑起来。 在这庄严朝堂之上，洪国公一向以蛮横耍赖闻名，未曾想今日竟遇上了周毅这个更能耍赖的主儿。 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眼见周毅这副惫懒模样，洪国公气得虬髯颤动，胡子都快要翘起来吹掉了。 这若是在其他场合，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动手。 如今身处朝堂之上，他若真动了手，无论缘由如何，都必将承受武帝的雷霆之怒。 此时，文官之首的沈晨峰开口了，“洪国公，何必与这等不通礼数的黄口小儿争辩？监察院的言官何在？此等藐视朝堂秩序之事，理应由尔等处置。”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大臣眼中立刻燃起了八卦之火，神经都紧绷起来，都等着看周毅如何出丑。 这一段时间周毅风头太盛，惹得不少人心生妒忌。 他们辛辛苦苦为武帝效力，结果恩宠竟不如这小子，着实可气！ 洪国公闻言脸色大喜，立刻转向都察院的都御史党弘文，“党大人，你还愣着作甚？这等扰乱朝堂秩序之徒，尔等御史大夫岂能轻纵？” 见洪国公与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发了话，党弘文自然心领神会。 他冷冷地看向周毅，厉声道：“魏国公！你如此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待会儿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好好参你一本！” 周毅眼皮都未抬，依旧闭目养神，仿佛超然物外，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殊不知他这姿态，更是直接激得党弘文脸色铁青。 自他擢升为都察院的都御史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于他！ 须知他们言官，便是所谓的“风闻奏事”，但凡有不合理法，不合规矩之处，皆可直奏皇帝。 满朝文武，无人愿意开罪这群掌握言路的御史。 周毅这副做派，摆明了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这简直是在他脸上踩踏，如何能忍？ 党弘文咬紧了牙关，强压下当场发作的冲动，心中暗恨，待会儿定要在武帝面前狠狠参这小子一本，让对方知晓得罪御史的下场！ 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官员，目睹了这么一场针锋相对的好戏，全都打起了精神，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每日上朝议政，实在太过沉闷，今日难得有热闹可看，众人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 武帝身着明黄龙袍，龙行虎步地从殿后转出。 他目光如电，环视了一圈肃立的群臣，这才稳稳落座于龙椅之上。 侍立一旁的吕培盛见状，立即高声宣道：“上朝——！” 殿内文武大臣齐刷刷躬身下拜，山呼万岁，这一日的早朝算是正式开始了。 前面的奏对冗长枯燥，谈的多是些国家钱粮，边关军报，听得周毅昏昏欲睡，几乎要站着打起盹来，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半个时辰后，该议之事似乎已说得差不多了。 武帝见无人再开口，不动声色地给周毅使了个眼色。 周毅正想迈步出列，不料党弘文却抢先一步跨出队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见党弘文出列，武帝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今日监察院又有何事？他心急如焚，想让周毅赶紧将那件要事落实下来。 如今言官当庭奏事，身为皇帝是绝不可阻拦的，他只得挥了挥手，“讲。” 党弘文拱手，声音铿锵有力，“陛下！魏国公目无纲常！身为四品官员，竟敢僭越站到一品大员前列，实乃藐视朝廷礼制，恳请陛下严加责罚！” 武帝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周毅所站的位置，心中暗道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周毅一眼，随即淡淡道：“周毅好歹是世袭罔替的魏国公，站于此位，不算僭越。” 若换作旁人，听得皇帝如此回护，多半会借坡下驴。 党弘文能坐上都察院首座之位，岂是易与之辈？ 他脖子一梗，毫不退让地高声道：“陛下！此事关乎朝廷法度之尊严！若传扬出去，区区四品官就敢立于一品大员之前，日后朝廷威信何在？纲常法纪岂非荡然无存？” 这一顶“动摇国本”的大帽子，径直扣在了周毅头上。 言官之嘴，锋利处更胜刀剑！ 武帝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他看出党弘文这是存心要找周毅的麻烦。 关键在于，二人素无往来，更未曾听闻有何旧怨，对方为何如此？ 周毅听罢，心中却乐开了花。 此时他巴不得此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借此机会再也不用上朝！ 他当即拱手，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刻意，“陛下！臣以为党御史所言，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臣深感惶恐，无地自容！恳请陛下即刻革了臣的官职，以儆效尤，以正朝纲！”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金銮殿内瞬间死寂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都瞠目结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是吧？哥们儿，你玩这么大？ 人家只不过是想参你一本，你倒好，直接就要辞官撂挑子回家？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第282章 站得住脚的理由 提出弹劾的党弘文，此时同样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 他万万没想到，周毅一开口不是辩解，不是求饶，直接就要辞官！ 周毅环视着满殿一脸错愕的文武群臣，心中的得意劲儿简直要溢出来。 他暗忖，你们不是喜欢平A试探吗？老子直接开大招，砸不死你们！ 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官员，此刻眼睛全都亮了，心中啧啧称奇，这魏国公真是一点不给党弘文留面子啊！ 党弘文作为监察院的首席御史，在查劾百官时可没少得罪人。 许多官员见了对方都恨得牙根痒痒，偏又无可奈何。 言官拥有风闻奏事，直达天听的特权，巨大的优势让满朝文武无人敢轻易得罪。 即便党弘文曾给他们带来麻烦，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如今党弘文在周毅这里碰了个硬钉子，简直是为所有人出了一口恶气，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周毅眼下是武帝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那份恩宠绝非寻常官员可比。 朝野上下早有传闻，武帝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让周毅答应出仕，最终弄了一个四品虚职。 周毅今日真因党弘文参劾而辞官不干了，那绝对会打乱武帝的全盘谋划！ 到时，党弘文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此，许多大臣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尤其是那些曾与党弘文有过摩擦的官员，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快意。 他们心中暗爽，叫你小子平日里没事就喜欢逮着人乱怼，这次可算踢到铁板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党弘文的反应很快，他第一时间就抬起头，目光惊疑地望向龙座。 只见御座之上的武帝，脸色在蟠龙金柱与御香的映衬下铁青得可怕，显然是被刚才的事情气得不轻。 党弘文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事了。 只是稍微给周毅一些惩戒，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得罪皇帝，他都得这样做。 现在周毅要辞官，等于是把事情彻底闹大，狠狠地得罪了陛下，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得不说，党弘文确实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他眼珠一转，脸上立刻堆起惶恐，立马就改变了说法，“魏国公，你怎能如此儿戏？陛下让你当这四品官，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地替朝廷效力，现在我只不过说你缺乏些规矩，你怎么就能轻易辞官呢？” 看到党弘文这幅识时务的模样，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的官员，心里都暗暗笑出了声。 刚才那么得意忘形，现在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给魏国公服软？ 周毅闻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殿中，“党大人，我身为魏国公，这么点小事值得你在朝堂之上，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大动干戈吗？” 党弘文的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此事是臣言行失当，才惹得魏国公如此生气，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武帝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周毅身上，缓缓开口，“魏国公，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文武大臣们心头一震，看向周毅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嫉妒。 陛下对这小子未免也太好了！ 周毅的声音依旧平稳，“陛下，臣以为党大人说得颇有道理，既是臣言行有失，还是让臣辞官回家吧！” 众人听到后，纷纷在心里翻起了白眼，这小子真恶心，硬要用辞官来打党弘文的脸啊！ 跪在地上的党弘文听到周毅这话，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周毅这样做，摆明了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武帝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收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看着周毅，沉声道：“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 “那就请党大人，当面给我道个歉吧！”周毅拱了拱手，一脸的随意。 众人听到这个要求，都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要求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武帝都有些意外，他深知周毅是个很记仇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立刻转头对地上的党弘文喝道：“党弘文！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 “是！是！陛下！”党弘文如蒙大赦，慌忙连滚带爬地凑到周毅身边。 他深深作揖，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卑微，“魏国公，刚才是下官孟浪了！口不择言！还请魏国公恕罪，下官给您赔不是了！” 此刻他心里正翻涌着滔天的愤怒和羞耻，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清楚得很，今天要是再继续硬顶周毅，武帝绝不会再给他留情面。 “党大人，”周毅并未立刻接受对方的道歉，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知现在大乾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殿中所有人都非常好奇，目光再次聚焦在两人身上。 周毅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党弘文吗？那些与党弘文有嫌隙的官员，更是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放光，都盼着周毅继续出手。 党弘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警惕万分，立刻再次拱手，谨慎地回答：“下官愚钝，不明白魏国公此话是何深意？” “如今北地流民成灾，哀鸿遍野。”周毅整个人严肃了起来，“党大人身为朝廷重臣，理应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为陛下分忧解难，这才是当务之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龙座之上的武帝听到这话后，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变化，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欣赏。 这小子借着这么一个由头，把话题巧妙地引到了救灾这件真正的大事上。 其他人就算想反对，恐怕都找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了。 党弘文心头警铃大作，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朝廷已经在办这件事情了。” “朝廷赈济那是应当的。”周毅笑着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身为大乾的官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难道不应该尽一份心力吗？” 第283章 添一份助力 党弘文听到这里，心中的警惕瞬间提到了顶点，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升，总觉得周毅是在挖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等着他跳下去。 “魏国公，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已有救灾的良策妙法了？”他立刻反击，试图将问题这烫手山芋抛回给周毅。 周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着党弘文的眼神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良策不敢当……”他悠悠开口，“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党大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为陛下分忧解难呢？” 党弘文直接傻眼了，周毅这样说明显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上钩！ 对方句句不离“为陛下分忧”，把陛下这尊大佛搬了出来，他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绝！ “不知……魏国公想怎么做？”党弘文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微微发白，“若可行，下官自然是责无旁贷！” 周毅轻笑了一声，格外清晰刺耳，“办法非常的简单，就是捐钱。” “捐钱？”党弘文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算什么办法？ 他立马想到了一个合理的推脱借口，“魏国公此言差矣！谁人不知魏国公您生财有道，那可是行家里手！下官只是一个清贫言官，两袖清风，俸禄微薄，实在没什么积蓄，怕是不能像魏公您这般豪富，一掷千金去救治灾民啊！” 他说完，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惭愧和无奈，微微垂下头，仿佛羞愧难当。 低垂的眼帘下，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周毅啊周毅，光靠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捐钱”，就想让我掏真金白银？未免太想当然了！ “这么说，党大人的俸禄非常低了？”周毅一脸惊讶地问道。 党弘文赶紧拱了拱手，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清高，“朝廷每位官员的俸禄都是固定的，维持一家生活自然是足够了，若想拿去赈.灾，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武帝高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深邃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却是一言不发。 他已经猜到了周毅的意图，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大庭广众之下，周毅突然朗声笑了起来，紧接着直接开始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大殿内回荡。 “啪！啪！啪！”他边鼓掌边赞叹道：“好！没想到党大人如此清正廉洁！本公佩服！实在是佩服！” 党弘文脸上浮现出一层掩饰不住的得意，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 他忍不住飞快地偷瞄了龙椅上的武帝一眼，见武帝神色莫测，强自按捺住喜色，故作矜持地挥了挥手，挺直了腰板道：“魏国公言重了，这都是本官的分内之事，职责本分而已，无需夸奖。” 其他官员看到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了然无趣。 原本以为党弘文今天要在周毅手里吃个大亏，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对方用清廉这面盾牌给挡过去了。 然而，周毅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让不少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是么？”周毅依旧笑眯眯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既然党大人家境如此贫寒，那为何上个月初七，大人还能在明月楼豪掷千金呢？这我就实在想不明白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跟人讨论家常。 这一句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党弘文的脖颈！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继而褪得干干净净，化为一片惨白！ 瞳孔骤然紧缩，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声音都尖锐了起来，“魏国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污蔑！” “污蔑？”周毅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初七那日傍晚，党大人可是带了五位好友，在明月楼天字号雅间开了一席，席上山珍海味，玉液琼浆，一桌下来，花费将近一百两雪花纹银，党大人，我没有记错吧？” 党弘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强撑着最后的镇定，声音发虚地反驳。“魏国公！难道每一个去你们酒楼吃饭的人，你身为东家都能记住吗？你肯定是记错了！” “记错了？”周毅仿佛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笑容却更盛，“那看来是本公的不是了，既然党大人说记错了，那便是记错了。” 他话锋一转，“你刚才的道歉，我接受了，以后可不要像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殿中有人直接笑出了声，周毅这未免太不客气了。 周毅从容地从队列里跨步而出，对着龙椅上的武帝躬身，朗声道：“陛下！臣不才，愿主动捐出纹银五万两，用以赈济城外灾民，略表心意！” 武帝微微颔首，目光在周毅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淡道：“魏国公年纪轻轻，便能心怀社稷，朕心甚慰。” 说完，他那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所有的大臣一圈，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齐国公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对着武帝拱手，“陛下，臣亦愿效仿魏国公，捐款纹银一万两，以助赈.灾。” 对于周毅这个举动，齐国公心中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此刻站出来，一是响应圣意，二则是出于更深的考量。 现在谁能解决城外的灾民，谁就能立下大功，在武帝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之前无人敢出头，是怕枪打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周毅已然出面，他自然再无顾虑。 他此举心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念头，要帮周毅分担火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彻底看清了女儿的心思。 毫不夸张地说，自家丫头如今是非周毅不嫁！ 女儿如此坚决，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朝堂之上，为女儿看中的人添一份助力。 周毅一人主导此事，事后必定会被触动利益的众人千夫所指。 现在他紧随其后表态，周毅那边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第284章 挑不出错 龙椅上的武帝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会是齐国公。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赞许，朗声道：“好！齐国公心系黎民，急公好义，不愧为国之栋梁！” “振兴社稷，臣之本分，谢陛下夸奖！”齐国公躬身谢恩，声音洪亮。 礼毕，他神色平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表情。 群臣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意外万分！ 一向持重的齐国公，竟会是继周毅之后第二个站出来。 此刻，许多人心中猛地闪过一个近来在京城流传的传言，魏国公与齐国公府的三小姐，似乎情谊匪浅？ 对于这种传闻，在场大部分官员原本是嗤之以鼻的。 齐国公是何等门第？眼光何其之高？以前连皇子都未必看得上眼，怎会瞧得上根基尚浅的魏国公？ 就算卫国公如今有所作为，齐国公恐怕都不会拿自己嫡女的终身幸福去冒险。 今天，齐国公毫不犹豫地跟随周毅公站出来的举动，瞬间让所有人心中的天平倾斜了。 看来，魏国公和齐国公府三小姐的事情，绝非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不少人更是好奇，要知道周毅和公主可是有婚约的! 齐国公这样做，难道不怕陛下发怒吗？ 很快，众人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齐国公主动带头后，剩下的四位国公无法置身事外，纷纷硬着头皮，依次出列开口。 “臣亦愿捐银一万两！” “臣附议，捐银五千！” 六大国公均已表态！剩下的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他们再想装聋作哑已是不能，于是，殿内响起一片带着各自心思的声音。 “臣捐银三百两！” “微臣俸禄微薄，愿捐捐银五十两，聊表心意。” “臣捐一百两！” “下官……下官捐十五两……” 声音此起彼伏，报出的数额却显得相当一般，有的只有几百两，有的甚至只有十几两。 武帝面无表情地高坐于龙椅之上，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俯视着殿下发生的一切。 满朝文武之中，谁家底殷实，谁囊中羞涩，他心中其实明镜一般。 对于那些真正清贫，倾其所有捐个十几两的官员，他完全可以理解，这或许真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那些平日里贪墨受贿的蠹虫，此刻竟也腆着脸捐出区区几十两！ 其心可诛！其行可鄙！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若非为了配合周毅的计划，将这场戏唱下去，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将这金銮殿化作雷霆震怒之地！ 很快，整个朝堂上的人便都捐完了。 负责记录的官员匆匆汇总，小心翼翼地报上总数，“启禀陛下，众臣所捐银两……总计……总计九万四千五百三十两……” “十万两……不到？”武帝听到这个数字，原本就冷峻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难看。 周毅一个人就捐了五万，剩下这满殿的文武重臣，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还不如周毅一个人捐的多？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冰冷的怒意，在他胸中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陛下！”洪国公这时站了出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武帝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落在红国公身上，“爱卿何事？” 洪国公手持玉笏，微微躬身，“陛下，赈.灾的事情既是周毅提出来的，微臣以为应由他亲自实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偷眼觑了下武帝的神色，又迅速低下头。 那些不想捐钱的人，见到洪国公这样说了，全部站出来赞同。 龙椅上的武帝还未表态，殿下侍立的周毅已然出列，对着御座拱手，“陛下！洪国公等人如此看得起臣，微臣愿意接下这桩差事！” 其他省份的灾情他或许鞭长莫及，京城这一块若能由他经手解决，他是极愿意的。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亲眼目睹同胞食不果腹的惨状，他的心被深深刺痛。 若能助这些同胞脱离苦海，他自是万分乐意。 听到周毅如此爽快的应下来，不仅武帝，殿内众大臣脸上都浮现出明显的诧异。 要知道，周毅在他们心目中，向来是个惫懒的主儿。 对于国家大事，能躲则躲，能推则推。 今日洪国公这明显是刁难挖坑的一句话，对方竟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这实在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武帝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阶下的周毅，带着一丝疑虑沉声问道：“周毅，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想好了吗？” “陛下放心，臣已经想好了！”周毅再次拱手，回答得干脆利落，“臣这便回去准备赈.灾章程，拟好后立刻呈交陛下定夺！” 武帝一听，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抽，这小子为了逃避上朝点卯，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偷懒，连赈.灾这种烫手山芋都敢主动去接？ 他暗自咬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周毅！那你可得给朕回去，好！好！想！务必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来！”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望！”周毅朗声应诺，随即话锋一转，语速更快，“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 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躬身行礼，几乎是脚下生风地朝着殿外疾步走去。 殿内众人看着他这火烧屁股般的背影，一时都有些怔忡，心中倒是对周毅平日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遇到国家大事，显得如此积极，实在难得。 齐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适时地朝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地赞道：“陛下洪福！能得到像周毅这样心系社稷的臣子，实乃朝廷之幸！国家若是能多几个像周毅这样的人才，那可真是太好了！” 殿中众大臣听到这话，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此刻都纷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管周毅能力动机为何，对方的态度摆在这里，确实让人挑不出错处。 第285章 快得匪夷所思 武帝听了齐国公这番肺腑之言，嘴角又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心中暗骂周毅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了偷懒睡觉！ 齐国公知道真相，到时候看还笑不笑得出来！ 作为唯一知情的他，此刻只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齐国公……所言甚是。” 齐国公站在班列中，敏锐地捕捉到武帝刚才说话时那一瞬间不自然。 他迅速回想自己方才所言，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错。 为免节外生枝，惹得龙颜不悦，他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翌日朝会，天刚蒙蒙亮，沉重的宫门次第开启，官员们鱼贯而入。 武帝没有半分拖延，直接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推出了周毅昨夜“殚精竭虑”赶制出的所谓功勋柱和功勋分制度。 当内侍尖细的嗓音，将这套带着浓厚“买卖”气息的章程宣读完毕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殿内一片哗然，众臣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周毅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敢弄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东西来？ 这简直是把朝廷的颜面，扔的是一点都不剩！ 许多大臣义愤填膺，纷纷出列跪倒，高声反对。 其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自然就是党弘文。 昨日他刚在周毅这边吃了个大瘪，颜面尽失，此刻抓到如此明显的把柄，岂肯放过这绝佳的反击机会？ “陛下！周毅此举，简直是视朝廷纲纪如无物！”党弘文激动得胡子直抖，声音尖锐，“他把赈.灾当成了生意！把堂堂朝廷当成了商贾市侩！这简直就是公然违背祖宗定下的法度！大逆不道啊陛下！” “说得没错！陛下！”另一位大臣立刻接口，捶胸顿足，“周毅胆大包天，实乃国朝罕见！此例一开，朝廷威严何在？法度尊严何存？后患无穷啊！陛下！” “陛下三思！若真依此办理，届时那功勋柱上，刻满的尽是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名这成何体统？朝廷体面荡然无存啊！” 面对阶下一片激烈的反对浪潮，武帝依旧面无表情地高踞于御座之上。 他身体微微后靠，仿佛殿下的喧嚣与他全然无关。 党弘文带头鼓噪了一阵，唾沫横飞之后，猛地发现御座上的武帝，正眼神冷漠地俯视着他。 那无形的压力让他心头一凛，赶紧收敛了过于激动的神情，悄悄冲着还在慷慨激昂的同党使了个严厉的眼色。 那些大臣们都是人精，立刻心领神会，各自又总结性了一句，就停了下来。 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武帝环视一周才开口，“洪国公，你觉得此时如何？” “陛下，周毅出发点是好的，但臣认为有违族制，不妥！”洪国公斟酌的说了一句。 武帝没有回应，看向了最前面齐国公，“爱卿，你意下如何？” “陛下，臣认为只要能把城外的灾民安置好，这些灾民就会念着朝廷的好，这是好事。”齐国公道。 这话让武帝听的很舒服，脸上全是不露声色，看向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太子。 “太子，说说你的看法。”武帝淡淡道。 憋了许久的朱世豪总算能开口，他立马道：“儿臣赞同洪国公的观点，此事确实有些不妥。” 听到太子这个回答，武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淡淡的看了太子一眼，“尔等所虑，周毅早已思量周全，此事不以朝廷名义行事。” 他顿了顿，看着众臣疑惑不解的神情，“功勋柱与功勋分之事，将以皇后的名义推行。” “皇后？”阶下所有大臣，包括太子在内，听到这个答案，全都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他们心中瞬间涌起荒诞之感，陛下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 皇后凤仪天下，她的一举一动，难道就代表不了朝廷？这与朝廷亲自操办有何本质区别？ 党弘文反应最快，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再次出列，“陛下！此议不妥！纵以皇后之名，亦难掩其本质！朝廷功勋，岂容铜臭玷污？请陛下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他身后几个铁杆立刻跟着跪下附和。 齐国公非常识趣地保持着沉默，仿佛神游天外。 方才从武帝宣布决定时的语，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不容置喙的坚决。 此事，陛下心意已决，势在必行！ 换成别的皇帝，或许还会顾忌群臣汹汹物议，眼前这位武帝，乃是马背上打江山的开国雄主，杀伐决断。 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更改。 论及帝王心术与手腕之强硬，莫说本朝，就是纵观历朝历代，能与之比肩者也是凤毛麟角！ 武帝平时在朝政上显得颇为好说话，对一些无关痛痒的细务能过则过，不愿过于苛责臣下，那是他作为开国君主的大局观。 此刻赈.灾之事，关乎京城外数万嗷嗷待哺的灾民性命，关乎京畿稳定，绝对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一点都耽误不得！ 这么多饥民聚集在京城外，一旦生变，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甚至会动摇大乾的统治根基。 武帝比殿中任何官员都看得更清楚，更透彻！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份方案在齐国公看来，构思颇为巧妙，用商贾之财解朝廷燃眉之急，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其他皇帝或许会顾虑，但绝对不是这位武帝陛下！ 这份方案，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就不可能停下来。 此时齐国公心中还升起另一个猜测，整件事或许根本就是周毅和武帝君臣二人，联手演的一场大戏！ 原因很简单，周毅拿出这份详尽方案的速度，在他看来，快得匪夷所思！ 如此详尽周密，甚至考虑到了以皇后名义，规避朝廷直接出面，绝不可能是一夜之间仓促而成！ 唯一的解释，这个方案早就准备好了，一直秘而不宣，其实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第286章 改变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齐国公微微侧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班列中的其他几位国公。 几人此刻都如同泥塑木雕般，老老实实垂手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 就连一向与周毅不对付、的洪国公，此刻也是面色微沉，目光死死盯着脚下金砖的缝隙，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对武帝的决定充耳不闻。 “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齐国公在心中暗自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收回了目光。 “此事，就这么定了！”御座之上，武帝不再给任何人置喙的机会，大手一挥，直接拍板。 “即日起，京城赈.灾事宜，由周毅全权负责！京城以外各州府的赈.灾协调督办……”武帝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殿内肃立的班列，“交由洪国公统筹！” 正盘算着怎么对付周毅的洪国公，听到武帝的话下意识站出来，“陛下……” “外省的赈.灾事宜就由你来负责，谁那里出了问题，功勋分全部扣掉，而且要下天牢！明白我意思了吗？”武帝沉声的打断了洪国公的话。 洪国公直接傻眼了，眼神里充满了愕然与不解，武帝怎么不问他意思，就这么定了？ “陛下！”他赶紧躬身，“臣年纪已经大了，加上战场上又受了不少的伤，腿脚有些不便，此事或许会拖后腿。” 他立马就找了一个借口，这件事情他可不想沾边。 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得罪很多人。 就算他是洪国公，那都不能这么得罪人，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武帝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声音带着冰冷的压迫，“洪国公是不想为君分忧，不想为国分忧吗？” “陛下，臣不敢！”洪国公脸色煞白，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咬牙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明日就走马上任！” 武帝直接挥了挥手，动作干脆利落，“不用等明天，今天下午就走，到时候朕会派人把筹集到的钱财送过去，你先去稳定局势！” 见武帝都这么说了，洪国公只能深深叩首，声音干涩地应道：“臣遵旨。” 此时他心中可以说是苦涩不已，这么一件不好办的差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 齐国公看到这一幕，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或许跟周毅有关。 …… 与此同时，周毅周毅已经来到城外。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个饿得皮包骨，眼神空洞麻木的灾民。 他们蜷缩在城墙角落，这一幕让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难受得紧。 前世他当兵那会儿，华夏遭过几次灾，部队前去赈.灾，他见过受灾后的场景。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灾民们能做到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眼前这种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周毅是真的没有见过，给他带来的震撼自然是非常大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不适全部压下，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必须尽快救灾才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施粥！”周毅对着旁边一脸呆滞，显然也被惨状震住的富贵吩咐道。 富贵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扯着嗓子对手底下的人吼道：“快动起来！搭粥棚！把消息传出去！” 周围的灾民听到有人施粥的消息后，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光，如同潮水般全部围了上来。 在他们枯槁的脸上，眼神之中全是对于食物的极度渴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咽口水声。 就在此时，人群外围传来了一阵骚乱和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大人！大人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听到这话，周毅心下一紧，赶紧拨开人群走过去。 只见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孩子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发青，瘦弱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看样子是饿晕了。 周毅心头一酸，大声道：“快去端一碗温糖水来！”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让人准备了糖水。 富贵不敢怠慢，飞快地跑去端来。 周毅小心翼翼地接过粗瓷碗，蹲下身一手轻轻托起小女孩的头，一手将温热的糖水喂进对方干裂的嘴唇里。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的睫毛才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 那位母亲见状，脸上顿时涌现出激动，浑浊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抱着孩子，直接就要给周毅跪下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用这样！”周毅赶紧伸手用力把对方扶起来，看着虚弱的孩子心情异常沉重复杂，“你们安心等着，马上就能喝上粥了。” “谢青天大老爷！” “大老爷活菩萨啊！” 听到周毅的承诺，在场所有的灾民都感激涕零地直接跪了下来。 在他们麻木不仁的脸上，第一次真切的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幕，让周毅心里越发难受，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这种场景，在千年之前的华夏，是不是同样在上演？ 那个时候，这些灾民的指望是什么？恐怕只有祈求老天爷开眼了。 古代的朝廷能够做的事情终究还是太少了，恐怕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像后世华夏那样，一旦有天灾人祸就立马出动军队，倾举国之力救援。 周毅突然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或许就是改变这个世界！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仿佛又多了一层。 以前那种置身事外，无所谓的态度，正在心中慢慢地消退，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事情！ 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了追逐权力，而是为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老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明白这个道理后，他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念头通达，眼前的目标无比清晰，不再有任何一丝的迷茫。 老天爷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 第287章 初步的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将这些杂乱的念头抛掉，挺直脊背，对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灾民，用尽全力大声道：“大家放心！粥下午一定会施！到时我会给你们工作的机会，以后大家就能靠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听到周毅这样说，在场的灾民麻木的脸上都涌现出了茫然。 这位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以往发生天灾人祸，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朝廷能施点粥，吊着命别饿死，其他的压根就不敢去想。 在他们眼中，朝廷的那些官员以及皇上，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这些蝼蚁般的老百姓的死活。 现在周毅这样说，让他们都有些无法理解，甚至带着一丝本能的惶恐。 看到这群人眼中深深的迷茫和不信任，周毅心中那个要改造这个世界的信念，越发的坚定。 他知道眼下说太多都是空话，这群灾民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填饱肚子。 在吃不饱的情况下，其他的都是废话。 他不再多言，立刻转头对富贵厉声道：“赶紧多请些人手来！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粥棚搭建起来！一定要快，千万不能再让他们挨饿了！” 富贵被周毅眼中从未有过的凝重所慑，大声应道：“是！少爷！” 说完，他直接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胳膊，吼道：“都跟我来！手脚麻利点！” 下了朝后，沈晨峰故意落后一步，同时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神色阴郁的洪国公。 洪国公立刻会意，稍微放慢了脚步。 很快，两人便并肩而行，行走在空旷宫道冰冷的金砖上。 沈晨峰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洪国公，你觉得那周毅小子揽下这赈.灾的差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洪国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看这小子就是为了出风头，博个名声！不过……” 他眼神阴鸷地顿了顿，“这次怕是要碰壁碰得头破血流，赈.灾？哼，哪有那么容易！” “洪国公言之有理！”沈晨峰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赈.灾，永远不是让人吃饱肚子那么简单，后续几万灾民如何安置，如何不变成流寇乱民，才是真正要命的难题，一个不好，就是泼天的大祸。” 洪国公闻言，脚步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疑，随后迅速恢复了正常。 他侧头看向沈晨峰，眼中精光一闪，“沈大人，看样子是早有准备了？” “洪国公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准备？”沈晨峰笑着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看着城外的方向，慢悠悠道：“城外这么多的灾民，人挤着人，窝在那等死的地方，到时候生点病什么的，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之后，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满含深意地看了洪国公一眼。 洪国公迎着对方的目光，心里猛地一紧，自然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城外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污水横流，气味刺鼻，卫生条件极差，简直就是最容易滋生疫病的温床。 赈.灾在他们看来就是非常棘手的难题，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官员在这件事情上都会头痛无比。 周毅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根基浅薄，想要把这件事情办好，在他们看来基本上是不现实的。 运气好，灾民没出现什么流行病，自然不会有太大.麻烦。 要是真出现流行病……洪国公心底冷笑一声，他们觉得以周毅那点微末的能力和见识，是绝对没有任何预防和应对措施的。 想清楚这点后，洪国公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舒展开来，笑容都灿烂了起来。 现在他巴不得看到周毅出丑露怯，栽个大跟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沈大人想的果然深远！高，实在是高！我看那群灾民来京城这么久了，风吹日晒，饥一顿饱一顿，身子骨早就熬坏了，该到爆发疾病的时候了。” 见洪国公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沈晨峰脸上那抹淡笑加深了些，满意地微微颔首。 他笑着拱了拱手，一句话没说，转身径直离开了。 看着沈晨峰离开的背影，洪国公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最终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低声啐道：“不愧心思龌龊的文官！” 此时，城外的空地上，周毅已经指挥人手搭建好了简易的粥棚。 他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堆上，指挥着灾民们排好队，开始施粥。 关于赈.灾，他当然也知道绝不只是让灾民吃饱饭这么简单。 眼下想要让这群饱受苦难的灾民配合后续行动，首先必须获取他们的基本信任 施粥就是第一步，只有让这群惊弓之鸟般的灾民认可了他，接下来的防疫和安置工作才好开展。 灾民们端着破碗，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滚烫的的粥水，狼吞虎咽地吃着。 温热的食物滑入干瘪的胃囊，这种饱腹带来的幸福感，让他们几乎要落下泪来。 许多人吃完后，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碗底残留的粥液。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心情越发的复杂了。 吃完后，周毅示意差役们收走粥桶，再次站上土堆，清了清嗓子，用力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灾民都聚集过来。 经过刚才那一顿热粥，村民们对于这个年轻的官员，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 没多久，众人就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围拢了过来。 “大家吃饱了没有？”周毅提高音量，目光扫过一张张忐忑的脸庞。 灾民们在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没有人敢贸然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极其细微，带着颤抖的声音才怯生生地响了起来，“大人……我们……我们吃饱了……” 周毅循声望去，目光一凝，正是刚才在人群中晕过去的那个瘦弱小女孩。 此刻对方正躲在一个妇人身后，只探出半张小脸，眼神中带着一丝害怕。 第288章 喷雾器 周毅冲她温和地点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他转向众人，朗声道：“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还在怕我，对我这个官不信任，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的吃住，都由我负责安排！所以你们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听到他的话，不少灾民脸上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出现了一丝更深的担忧。 他们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天下哪有白吃的饭？ 官员的许诺，过去给他们带来的往往是更深的失望。 看到这些人脸上不加掩饰的疑虑，周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朝廷的所作所为，真的让这些老百姓伤透了心啊！ 想要取得这些灾民的彻底信任，还有很长，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 他定了定神，再次提高了声音，“我知道大家现在还不信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看我接下来的行动。”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从今天开始，有三件事情很重要，必须立刻开始！” 人群顿时竖起了耳朵，不安地骚动起来。 “第一！”周毅竖起一根手指，“每天必须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 “第二自己住的地方，喷洒这种东西！”他指了指旁边富贵刚刚让人抬上来的一个大缸。 “第三，那就是要按照我的意思开始干活！干了活，才有饭吃！都听懂了吗？” 周毅知道对这些饱受惊吓的灾民，说太多复杂的道理是徒劳的，干脆用最直接方式下达了指令。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窃窃私语，这三件事情特别是前两条，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干活吃饭，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理所当然。 关键是官老爷什么时候管过老百姓洗不洗澡，脏不脏了？这简直闻所未闻！ 见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抵触，周毅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他大声道：“大家要是有什么疑问，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终于，有一个胆子稍大的灾民，在同伴的怂恿下，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大人，小的不明白……这……这洗澡和喷东西……是……是为啥啊？” 周毅点点头，这正是他需要解释的关键，“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原因只有一个！” 他目光变得异常严肃，一字一句道，“那就是为了预防你们生病！一旦有人得了传染病，在这种地方，人挨着人，风吹日晒，缺医少药，到时候一个传一个，大家都会得病！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这是要命的事情！” “传染病？”这个陌生的词让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茫然的眼神。 这种事情，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官府会管，更没想过脏点乱点还能死人？ 就在众人疑虑未消时，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根木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干哑的嗓子，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大家伙儿！听我说！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他枯瘦的手指向周毅，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老朽当年也是受过灾的人，那时候就因为有人生了病，大家都没当回事，也没人管，结果那病就像野火一样传开了！本来只病倒了十几个人，最后死了成百上千人啊！” 老人说到痛处，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我儿子也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下，大家一定要重视！要听大人的话啊！” 这血泪的亲身经历，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恐惧取代了疑惑，开始认真思考周毅的话。 周毅见状直接走过去，对着老者郑重地拱了拱手，态度十分尊敬，“老人家见识不凡！不知您老尊姓大名？” 老人显然没料到周毅会如此礼遇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想要躬身回礼，却被周毅扶住。 “老朽……老朽贱名许四。”他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周毅微微点头，他环指了一下在场的所有灾民，朗声道：“以后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一个临时的村子！就由许老你来当这个村长！” “啊？村……村长？”许四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大人任命未免也太随意了点吧？他一个老灾民，何德何能？ “你经历过苦难，明白防疫的重要性。”周毅看着对方，非常的认真，“我相信你能够当好这个村长，协助好本官，带领大家渡过难关。”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本官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受灾的父老乡亲们，能活着，能过得好一些，少受些罪！” 前面那些协助管理的官话套话，许四根本没太听进去，在他看来这些无非就是场面话而已。 最后那一句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他埋藏已久的心弦。 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水光，不再犹豫，直接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朝着周毅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激动，“大人！小民明白了！需要小民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周毅见对方应承下来，心中稍定，冲着旁边侍立的富贵挥了挥手。 富贵立刻会意，指挥两个衙役将旁边那口大缸抬到了众人面前。 缸里装着半透明的液体，散发出一种有些刺鼻的气味。 周毅拿起一根造型奇特的，由打通竹节制成的长管，一端绑着浸透液体的布团，另一端则是一个可以挤压的皮囊。 “此物名叫喷雾器！”周毅举起竹筒向大家展示，“旁边这缸里装的是酒精。” 说完他看向许四，“以后许村长，你每天安排人手，轮流用这喷雾器，把缸里的酒精水，喷洒在你们住的窝棚周围，还有大伙儿常走动的地方，每个角落都要喷到，明白了吗？” 第289章 恰到好处的敬佩 许四看着那奇怪的竹筒和散发着怪味的水，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充满了困惑，“大人，这这东西有什么用？” 周毅知道解释复杂的消毒原理他们听不懂，用最朴素的语言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东西的用途非常简单，能杀死那些看不见的病气，避免瘟疫的产生，懂了吗？” “杀死病气？”许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诧异，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周毅一番，小心翼翼道：“没想到大人您竟然还精通岐黄之术？” “大夫？”周毅闻言失笑，连连摆手，“我哪里是什么大夫，这只是一些防病的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随即话锋一转，他指向不远处新挖的几个大坑和用草席围起来的简易棚子。 “我已经让人设置了几个取水点，水是干净的，都烧开晾凉了再喝，记住每天吃饭前，必须用水洗手！ 大小便的地方，我已经让人在各处设立了茅坑！有专人负责清理！每天记得撒石灰，以后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找地方解决！都听清楚了吗？” 许四听着一条条闻所未闻的细致规定，一脸的迷茫。 他亲身经历过灾荒的人，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看到有官员如此细致地处理灾民的卫生问题！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官府的认知。 一想到周毅刚才的举动，他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他用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拍了拍胸脯，郑重地点头，“大人！您放心！我都记下来了！一定按您的吩咐办！” “好！”周毅心中满意，再次挥了挥手，目光扫过聚集的灾民，“接下来就来说最后事情，你们需要干些什么活计。” 这些灾民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扫地兼修城墙。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城里无人居住的旧房子，周毅吩咐全部拆除，把垃圾运出城外。 安排好这件事情后，周毅带着富贵来到了灾民居住的地方。 看到这里的环境，周毅直接沉默不语了。 树下一个个蜷缩瑟缩的身影，空气中弥漫带着酸涩的汗味。 这群灾民过得太惨了，连个遮风挡雨的窝棚都没有，所有人都是盘坐在裸露的树根下。 睡觉时只能将后背紧贴在粗糙冰冷的树干上，身下是硌人的泥地，连个躺平的地方都找不到。 周毅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一张张麻木疲惫的脸，沉声道：“现在还有多少灾民没在干活？把他们全部叫来砍树！” 富贵闻言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直接傻眼了，“少爷，砍树干什么？” “让他们砍树，自己搭建小木棚总比露天好。”周毅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接下来，周毅从这群灾民里面挑选了几个会做木匠活的，让他们负责指挥和制作木板，剩下的人则负责砍伐搬运。 一个下午的时间，“哚哚”声此起彼伏。 众人齐心协力，弄出了不少的厚实木板，依着树干和地势，七手八脚地建起了大概十几个简陋的木棚子。 周毅环视一圈，果断下令让老幼优先住进了新搭的棚子里。 青壮年和女人们则继续在外面将就一晚上，每个人脸上都少了几分绝望，多了点期盼。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这些灾民们就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几乎没有停歇，一直都在埋头干着活。 成果自然是喜人的，整个京城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青石板路面几乎能映出人影来。 那些坑坑洼洼的土路重新平整修葺了一遍，走上去踏实了许多。 要说最让人意外的景象，便是城外原本一小片稀疏的树林，如今树木几乎被砍伐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简陋小木棚，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片新的居住区。 在听到这件事情后，武帝心念微动，第一时间换了便服，悄然出了宫，他想亲眼看看周毅这两天的成果究竟如何。 等他来到灾民区，看到那一排排新搭的木棚，再看到灾民们脸上带着些微希望的笑容，整个人都沉默了。 他目光深沉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原本严肃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周毅处理赈.灾的事情，他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对方只要能把这群灾民勉强喂饱，不生事端，在他看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功勋分制度给推行下去，没钱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周毅所做的一切，整洁的街道，成片的棚屋，让武帝深刻地意识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在干这件事情，干的比朝堂上任何夸夸其谈的官员都要好，都要实在。 随侍在侧的吕培盛，敏锐地捕捉到了武帝神色的变化，赶紧弓着腰快步走到武帝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道：“陛下，您看魏国公在那边！他亲自在砍树呢！” 顺着吕培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武帝看见周毅正撸起了宽大的袖子，手里紧握着一柄沉甸甸的斧子，正“哼哧哼哧”地奋力砍伐着眼前一棵碗口粗的树。 汗珠顺着他的侧脸不断滑落，滴入脚下的泥土里。 他每一次挥斧都带着一股狠劲，动作不花哨，却异常有力。 堂堂一国之公，身份尊贵无比，此刻竟能放下身段，跟这些衣不蔽体的灾民一起挥汗如雨地干着粗重的体力活，这情景，怕是说出去外人都难以置信。 武帝看着这一幕，心头百感交集，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一旦遇到这样关乎朝廷体面的大是大非问题，从来都不含糊，总能挺身而出，实实在在地做些事情。” 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更带着几分赞许。 “陛下圣明！魏国公真是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啊！体恤民情，亲力亲为！”吕培盛赶紧躬着身，适时地奉承了一句，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敬佩。 他知道，以武帝现如今对周毅的恩宠，说这句话肯定是没错的。 第290章 明显是带着不信任 周毅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在正事上面从来没有耽误过。 那些经常说得冠冕堂皇的官员，此刻与眼前这位亲力亲为的国公爷形成了多么巨大的反差。 武帝心中思忖着，决定再走近些看看，“去看看这小子事情办的到底怎么样。” 他收敛起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大步向前走去。 路过几个正在清理杂物的灾民时，他看似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 主要是看看对方吃的怎么样，又做了些什么。 灾民们的回答在武帝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些灾民浑浊的眼睛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希望。 短短三天时间，周毅就能从一片混乱绝望中做到这一步，实在是难得。 此时，他对于周毅那份以工代赈的方案，可以说彻底没有了怀疑。 只要能切实有效地让灾民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看到未来的盼头，他这个做皇帝的，就算为此背上些骂名又如何呢？ 他清楚地知道黎民百姓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一个朝代要是能够让平民百姓不抱怨，就已经很成功了。 如果能够让黎民百姓从心底生出感激，这个朝代才能更加的长久，统治才能更加稳固。 眼看着离正在砍树的周毅越来越近，吕培盛再次凑过来，低声请示，“陛下，要我去通知魏国公前来接驾吗？” “不用。”武帝摆了摆手，目光紧锁着前方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去看看这小子活干的到底怎么样。” 他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是抱着一点看周毅笑话的想法。 在他看来，周毅作为一个国公，作诗经商什么的或许能干得风生水起，像砍树这种纯粹的粗活，养尊处优的周毅应该从来没接触过。 现在拿着斧头在那里瞎挥乱砍，肯定是不得其法，出点洋相在所难免。 这小子平时可没少气他，偏偏他又抓不到把柄，拿捏不住对方。 眼下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正好可以看看赌坊狼狈的样子。 等武帝走近了，周毅刚好奋力挥出最后一斧头，“咔嚓”一声脆响，一棵树应声倒下。 周毅并未停歇，非常熟练地直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招呼旁边几个灾民，“来，把这棵树抬走！” 随即，他提着斧头走向了下一棵目标。 只见他站定在那里，双手朝掌心啐了口唾沫，紧紧握住斧柄，深吸一口气，腰身发力，斧头带着风声狠狠地朝着树根斜劈下去！ 看到周毅这副极其熟练的动作，武帝脸上原本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化为了浓浓的意外。 这动作，这架势，这力道，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干活的生手模样！ 吕培盛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 他赶紧低下头，凑近武帝耳边，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陛下，魏国公这样子看起来可真不像是生手，这熟练得很呐！” “这小子……”武帝被这出乎意料的情景逗乐了。 他捻着胡须，半是玩笑半是疑惑地低语，“不会是在自己家里偷偷摸摸学这些粗笨把式吧？”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这想法实在有些荒谬，堂堂一国之公，怎么看都没必要这样做。 满头大汗的周毅很快又砍好了一棵树，粗壮的树干轰然倒地。 他直起腰，立马就向后招了招手，早已等候在旁的木工们立刻上前，树木很快就被人引走了。 做完这一步后，周毅汗都没有擦，只是用沾满木屑的手背随意抹了下额头，继续迈开大步走向下一棵树。 他这么一个砍伐速度，就连旁边身强力壮的士兵都比不上。 皇原本一脸笑意的武帝，突然就慢慢收起了笑容，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锁紧，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旁边的吕培盛见到陛下这副模样，心头猛地一紧，立马收起了笑容，屏住呼吸，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他脑袋里有点迷糊，刚才陛下看着周毅做哪伐木工的活，不是很高兴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皇帝从胸腔深处轻轻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虽轻，却让他汗毛都立起来了！ 作为一国之主，武帝从来不会轻易表露出真实情绪。 现在陛下这一声叹息，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这让吕培盛心里警铃大作，一个皇帝做出这种失态的举动，这代表着有人要走运，或者有人要倒霉了！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奋力挥舞着斧头的周毅，心里暗自揣测，觉得应该是前者。 就在此时，许四领着他负责的小队，带着一群人抬着木桶，拿着喷壶走过来，开始在营地各处仔细喷洒酒精，一股浓的气味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在皇宫里面的武帝，早就知道了这么一回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周毅坚持要消毒这个举动，整个朝廷都非常的好奇，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周毅的笑话，认为对方这样做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徒增麻烦。 武帝若有所思地挥了挥手，直接走向了正忙碌的许四，他想问问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效果。 “老人家。”武帝走近后，直接开口问道，“我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许四正弯腰忙着干活，头也不抬，正想不耐烦地回两句“没看见忙着吗？” 等他抬头看到武帝的华贵打扮与那不怒自威的气度后，立刻意识到对方身份不凡，立马放下喷壶，拱了拱手，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回官人，我们是在给营地消毒。” “消毒？”武帝盯着喷洒过酒精的地面，继续问道，“有什么用吗？” 说到这个，许四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自豪，“这消毒自然是非常有用的！可以消除掉病气，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容易得病了。” 武帝面无表情地微微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简陋的消毒工具，神情之中明显是带着不信任。 第291章 难能可贵的品质 看到武帝这副表情，许四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眉头一拧，粗声道：“这位官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你怎么说话！”吕培盛立马走上前，一把拉住怒气冲冲的许四。 这老头子简直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这么跟皇帝陛下说话！ 武帝身为皇帝，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质疑过？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悦，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吕培盛不要冲动。 “老人家，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他沉声问道。 “当然不对了！”许四立马嚷嚷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人侧目，“这可是周大人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好东西，是真的有效果的！你不懂还是不要发表意见的好！” 旁边的人听到两人的争论，立马全部围了上来。 在明白两人争论的内容后，众人纷纷对着武帝怒目而视。 “你这人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周大人这个东西是真的很管用！”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帮腔。 “就是！我们之前这里有很多人感冒咳嗽，自从用了这东西后，大家都在慢慢好转，再也没有传给其他人了！”另一个妇人急切地补充道。 “我之前跟你一样，都觉得这有点神神叨叨，”一个老者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庆幸，“但是真的有效果啊！” “周大人可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哪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够比的？”许四梗着脖子，语气里充满了对周毅的维护。 吕培盛听得额头上冷汗连连，这群老百姓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他紧张地偷瞄了武帝的脸色，心中叫苦不迭，要是惹陛下不高兴了，在场所有人，九族怕是都跑不掉！ 甚至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周毅，可能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都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赶紧干活去！”吕培盛特意运足了气，大声吼了一句，试图驱散人群。 他眼角余光瞥向周毅的方向，希望借由这样的大动作，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的良苦用心是有效果的，不远处的周毅很快就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 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争论，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赶了过来。 眼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发生什么意外。 他拨开人群，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却猛地撞上了一脸意味深长笑意的武帝。 周毅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要当场跪下行礼，却见武帝极其轻微地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用。 他心里立刻明白过来，陛下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迅速压下惊愕，轻咳一声，转向许四，“许村长，你带大家赶紧去忙安排好的事情，这位官人我来招待。” 见周毅发话了，许四等人自然不敢再耽误，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忿，只能点点头，依言散开去做事了。 看到山民们对周毅如此言听计从，武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周毅接手赈.灾这个活儿，总共才三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认为周毅能够指挥动灾民已经非常不错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群灾民对周毅的信任程度，高得有点夸张。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仅仅是因为那个“好东西”吗？还是另有缘由？ “陛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周毅见周边没人了，这才走上前，压低声音道。 武帝点了点头，“听说你最近住在城里？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陛下，臣一个人独居，恐怕有点杂乱，入不了陛下的法眼。”周毅拱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 “无妨！”武帝直接挥了挥手，语气不容拒绝，“你带路便是。” 见武帝都这样说了，周毅不再多言，侧身引着武帝，朝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灾民安置区走去。 没走多久，一行人便在一个极其矮小的帐篷面前停了下来。 看到眼前这勉强能遮风避雨的简陋居所，武帝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就住这种地方？” 这与他想象中的朝廷官员居所相去甚远，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周毅轻笑了一声，神态坦然自若，“陛下，赈.灾的事情刻不容缓，住在这里，一来离灾民近，方便随时处理突发状况，二来，也能省下些银钱粮米，用在更紧要的地方。” 武帝神情复杂地看了周毅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撩起低垂的帘子就弯腰钻了进去。 等他借着从帐篷缝隙透进来的光线。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整个人越发的沉默。 跟进来的吕培盛看到帐篷内部的景象，同样一脸意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吕培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毅，实在是因为这个帐篷在他看来太过于简陋了。 狭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由粗糙木板和草席铺成的床铺，再没有其他任何像样的陈设，甚至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 这要是说出去，堂堂国公栖身于此，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武帝心中感慨万千，开国之初，所有的将领大臣生活条件都很艰苦，若说那时有人甘愿如此，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大乾国势趋于稳定，除了有些外部骚扰之外，内部其实是相对安定的。 如此一来，许多将军大臣们渐渐消磨了斗志，开始追求安逸享受。 要让他们立奢靡享乐的状态，重新转变为战时那种枕戈待旦的状态，明显是不太现实的。 在这么一个大环境里，周毅能够如此迅速地转变身份，放下身段，甚至主动选择如此艰苦的环境，在武帝看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 “最近我忙着功勋分的事情。”武帝打破了沉默，语气听不出喜怒，“你给我讲讲，在这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说完，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发现环顾四周，根本无处可坐。 周毅看到对方的窘迫，立马上前，用袖子在床沿上快速的掸了几下，“陛下，请坐这里吧！” 第292章 大概多久能好？ 看到周毅这个动作和那张简陋的“床”，武帝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是第一次坐在臣子的“床”沿上，这种感觉很奇怪。 稍微犹豫了一瞬，他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旁边的吕培盛看到这一幕，眼角微微一抽，陛下这是真的把周毅当成自己人了。 周毅见对方坐下，这才将自己这两天推行的各项赈.灾措施，包括防疫，安置，组织生产等等，详细地向武帝和盘托出。 这些事情，武帝早已派人暗中关注过，密报中的三言两语，很难将事情的细节说清楚。 尤其是今天亲眼见到许四等人对周毅的维护，以及他们提好东西时那种笃信不疑的态度，让他对周毅所做的事情更加充满了好奇。 在仔细听完周毅的描述后，武帝脸上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变化，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周毅所搬出的这几个措施，特别是那个所谓的酒精消毒法，带来的防疫效果之大，远超他的预期！ 说实话，他当初派周毅来办这件赈.灾差事，主要目的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在基层历练的机会。 周毅的能力自然是不用多说的，纸上谈兵终觉浅，有些事情必须亲自接触，亲力亲为才能深刻体会。 正是因为这样，他认为赈.灾绝对是一个非常宝贵的历练过程。 在这件事情上，周毅只要能交出一个及格的成绩，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相信经过这样的锻炼，周毅日后绝对能够脱胎换骨，更加沉稳可靠。 现如今的实际情况是，周毅不仅完成了任务，更是交出了一份极其优异的答卷！ 效果之好，效率之高，真的让他措手不及。 此刻，武帝内心深处真的涌起一丝怀疑，难道对方真的什么东西都会？连这突如其来的瘟疫都能信手解决？ “这些天京郊灾民营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过了好一会儿，武帝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帐篷内的沉寂。 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周毅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你所说的那种酒精能消毒，这法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毅轻笑了一声，他知道武帝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恰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准备把这样东西献给武帝。 相信武帝知晓其用途后，定会龙颜大悦。 他直接拱手道：“陛下，光说无用，臣想给陛下做个实验。” 听到周毅这样说，武帝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实验？” “这个实验需要人配合，能否找两个被刀剑所伤，伤势相近的士兵？”周毅并未急着说出具体方案，而是卖了个关子。 武帝这下越发好奇了，没有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吕培盛，眼神示意。 吕培盛心领神会，立马躬身拱手，声音带着太监特有的尖细，“陛下，老奴这就去找人。” “人，朕已着人去寻了。”武帝抬头，深邃的目光转向周毅，带着审视与探究，“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陛下，我要向您证明这‘酒精’到底能不能够消毒。”周毅从容一笑，朗声道。 说罢，他吩咐旁边的富贵，“把酒精抬进来。” 很快，两名侍卫抬着一个沉甸甸木桶走了进来，桶壁湿漉漉的，里面盛满了周毅所说的酒精。 没多久，帐篷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浓烈而陌生的酒气。 武帝好奇地看着那桶液体，又看看胸有成竹的周毅，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知道此刻追问无益，强压下心中疑惑，眼神紧盯着周毅的一举一动，心中隐隐预感，接下来的事情说不定会令人惊骇。 吕培盛的办事速度极快，不多时，两个手臂上缠着渗血布条，脸色因失血略显苍白的士兵，垂首肃立在帐篷外。 “出去看看。”武帝直接挥了挥手，率先起身。 这小帐篷容不下这许多人，光线也不行，不适合他观察接下来的事情。 周毅冲富贵点点头，示意对方带上酒精桶，然后跟随武帝一同出了帐篷。 帐外光线明亮，两名士兵被解开臂上的包扎，露出伤口。 只见两人手臂上各有一道皮肉翻卷的刀伤，鲜血已止，创口边缘红肿，隐隐有发脓的迹象，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别耽误时辰了，速速开始你的实验！”武帝有些迫不及待地挥了挥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桶酒精和士兵的伤口。 周毅微微颔首，他示意富贵提着酒桶靠近两名士兵。 周毅俯身仔细察看了两人的伤口，确认其深浅和感染程度确实相近。 他这才命富贵取来一根银针，在酒精中仔细浸泡了一下，用针小心地将一名士兵伤口上那些发白化脓的地方轻轻挑开。 “呃……”这一举动让那士兵疼得脸色瞬间由白转青，额上冷汗涔涔，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硬是挺直了腰板，一声未吭。 “好样的，大乾就需要你这样的铁血儿郎！”清理完伤口，周毅直起身，赞许地拍了拍那士兵未受伤的肩膀。 原本疼得脸孔扭曲的士兵，听到魏国公在皇帝面前如此夸赞自己，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连伤口的剧痛都仿佛减轻了几分，眼中闪烁着受宠若惊的光芒。 旁边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都想打自己一巴掌了，刚才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 这句话，足够他日后吹嘘半生了！ 接着，周毅又如法炮制，清理了另一名士兵的伤口。 做完这一步，他并未急着进行下一步，转向武帝，拱手问道：“陛下，现如今两人的伤口，经初步清理后受伤程度应该差不多。” 武帝踱步上前，仔细审视了一番两个创口，微微点头。 周毅继续道：“陛下，按照以往的情况，两人的伤口大概多久能好？” 沉吟片刻，有着多年戎马生涯的武帝，一脸笃定道：“像这等伤势，愈合至少需半月之久，若照料不当中途再度发脓甚至感染恶化，时间就更久了。” 第293章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周毅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指着地上的酒精，“若每日用此酒精消毒清理，辅以金疮药，愈合时间可缩短一半有余，期间更不会出现发脓，伤口恶化的情况。” “此言当真？”武帝神情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锐利光芒，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大乾如今的医疗条件，战场上受了稍重的刀剑伤，几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能否活命，全凭士兵自身的体格硬扛，再无其他的办法。 一旦伤口感染化脓，那便是九死一生！ 如今周毅竟说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还能避免伤口恶化的情况！ 这消息如同惊雷，震得他心潮翻涌，若此事为真，大乾军队的战斗力将发生质的飞跃！ 轻伤员能迅速归队，重伤员的存活率将大幅提升，这是何等巨大的优势！ 周毅再次郑重拱手，神态无比认真，“陛下，此刻臣说千道万，都显得空洞，不如就让事实来证明一切，最为有力！” “好！速速动手！朕要尽快看到结果！”武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袍袖下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蜷缩。 周毅点头应诺，不再多言，开始操作。 他命富贵用干净的布巾蘸取酒精，仔细地为其中一名士兵的伤口进行擦拭消毒。 浓烈的酒精刺激得那士兵伤口剧痛，但他咬紧牙关挺住了。 刚才周毅的话他可记的很情况，刚夸完就喊疼，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消毒完毕，周毅才为其敷上金疮药，仔细包扎好。 另一名士兵，则未用酒精处理，富贵只是用普通的清水简单擦拭了伤口周围，同样敷上金疮药，仔细包扎。 两相对比，唯一的差别便在于是否使用酒精消毒。 唯有如此，方能客观地对比出酒精的效用。 武帝今日前来，本意只是视察周毅安置灾民的工作进度，万万没料到竟有如此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一旦酒精的消毒神效被证实，这对于大乾的军队而言，无异于天降祥瑞，是足以扭转战场后勤保障格局的利器！ 武帝深吸了一口气，那浓烈刺鼻的酒精气味似乎都变香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结果没出来之前，高兴还为时过早。 恢复了帝王的沉稳，武帝看向周毅，话题一转，“以工代赈，确实是个极好的法子，京城工事终有尽时，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陛下明鉴！”周毅从容应答，“臣欲经商兴业，正需大量人手，眼下这些灾民，便是最好的人选。” 武帝听完，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带着一丝不解，“据朕所知，你那明月楼的生意，恐怕用不到这许多人手吧？” “除了明月楼，臣还想开拓一门新产业。”周毅笑眯眯地回答，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听到这个回答，武帝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他对周毅印象的第一次重大改观，正是源于对方在明月楼展现出的惊人商业才能。 自从明月楼成为日进斗金的“京城第一楼”后，周毅在赚钱方面似乎沉寂了不少。 武帝心底其实曾有意让对方去户部执掌钱粮，奈何这小子对此毫无兴趣，最终只能作罢。 “快！快跟朕说说，你到底意欲何为？”武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期待，身体再次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催促。 周毅心知今日若不说清楚，武帝是绝不会甘心的。 “臣想扩大明月酒的产量。”周毅清晰地说出了第一步计划，“同时大量生产酒精，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武帝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周毅话中隐藏的信息，眼睛危险地微微一眯，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吗？” “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周毅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武帝审视的眼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草原部落一日不除，大乾一日难安！” 看着眼前青年无比认真神情，武帝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态度，这眼神，与他年轻时的模样何其相似！ 那份锐气，那份未雨绸缪的警惕…… 可惜，如今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大多已被安逸消磨了斗志，沉溺于眼前的富贵荣华，只想着享受太平。 外部的猛虎豺狼不解决，内部的所谓太平，不过是沙上筑塔，随时可能倾覆！ 武帝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周毅，突然沉声问道：“如果朕御驾亲征，你可愿随朕同往？” 听着这话的吕培盛，眼睛瞬时就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陛下竟然有御驾亲征的打算！ 御驾亲征对于任何一个皇帝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草原部落第一次犯边，武帝就已经有这种打算了。 那个时候满朝文武全部反对，最后才消停了下来。 现在吕培盛才知道，其实这么一种念头，武帝从来就没有消散过！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周毅二话没说就给了回答，“故所愿也！” 武帝实在没有想到，一向惫懒的周毅会给予这么一个肯定且直接的回答。 他直接拊掌大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周毅的肩膀，连声赞道：“好！好！好！” 武帝盯着周毅，目光如炬，沉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真希望这一天能够尽快到来！” “陛下，我觉得草原部落有我们去就行了，不能劳动陛下大驾。”周毅这个时候躬身说了一句。 旁边的吕培盛听到之后，看向周毅的眼神越发的佩服了。 这位魏国公平时看起来不着调，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不含糊！ 武帝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盯着周毅的表情，看见对方一脸的真诚，心里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这小子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为他着想难得啊！ 自从当上皇帝之后，武帝可以说每天都处在勾心斗角当中。 尤其是朝堂上的那些群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要说真心实意为朝廷办事的，真的没有几个。 周毅的出现，确实让武帝感受到了有一个忠心为国的臣子，到底有多好。 第294章 你确定没有出错？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想法全部抛之脑后。 如今说这些东西还太早了，御驾亲征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马虎，得慢慢来。 “就算真的要做，单单酿酒似乎也用不了这些人吧？”武帝直接转移了话题。 “单独酿酒自然是不用的。”周毅顿了顿，又道：“臣还有另外一项发明急需要人手。” 武帝立马就来了精神，身体微微前倾，立马问道：“什么生意？” “陛下放心，我做的是富人生意，赚的钱肯定不会少。”周毅说完冲着旁边的富贵摆了摆手。 富贵立马会意，赶紧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小纸包。 武帝看着对方手上的纸包，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伸出手示意富贵把东西递过来。 富贵刚想走上前，却被周毅直接拿了过来，然后双手将纸包递给了吕培盛。 吕培盛没有急着去接，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武帝，眼神带着请示。 换成其他人，他可能顺手就接过来，然后再转给武帝。 眼前递东西的是周毅，他自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武帝对于周毅的宠爱，整个大乾王朝都知道了，更何况是他这个贴身近卫。 果然，武帝直接朝周毅伸出手，“给朕就行了。” 周毅冲着吕培盛笑了笑，这才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了武帝。 武帝接过纸包，一层层拆开，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他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长方体，摸起来滑溜溜的，闻起来还有一点淡淡的清香。 他抬头看向周毅，眼中带着询问：“此乃何物？” “陛下，此物名为香皂。”周毅躬身答道，“可以用来沐浴和净手。” 说完，他便立马端来了一盆清水，“陛下可以先打湿手，然后沾点香皂搓洗。” 武帝的好奇心顿时就上来了，按照周毅所说的办法去做。 看着手上突然多了很多细腻洁白的泡泡，武帝的眼中顿时起了好奇。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周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这些泡泡的存在，可以吸附并带走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周毅解释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武帝伸出沾满泡泡的手，抬头问道。 周毅立马道：“陛下，可以多搓两下，搓出的泡泡越多洗得越干净，最后用水冲净即可。” 当手上的泡沫被水冲干净后，武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看起来似乎……白净光滑了许多？” 旁边的吕培盛一直在关注着，此刻立马拱手道：“陛下，您的手确实干净光洁了许多，看来此物真的很有效果！” 武帝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把手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一脸惊讶地看着周毅：“竟然还有余香？” “没错！”周毅笑着点点头，“这种香皂可以加入各种不同的香料，比如说玫瑰花香，茉莉花香，桂花香，以及各种果香，购买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挑选。” 武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东西看起来是不错，相信那些富贵人家应当愿意用。” “陛下，您觉得这款香皂如果卖十两银子一块，会有人要吗？”周毅笑着问道。 武帝并没有即刻回答，反而捻了捻手指，问了一个问题，“这么一块香皂，大概能用多久？” “一家三口使用的话，一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周毅给了一个确切的回答。 武帝听完后微微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富贵人家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普通人肯定用不起。”（ “陛下不如猜猜，这东西成本几何？”周毅狡黠一笑。 武帝挑眉，听到对方这样说，心跳顿时就加快了。 周毅敢问这个问题，就代表在成本方面一定会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思忖了片刻，伸出五根手指头，试探地问，“成本有没有五两银子？” 五两的成本，那么一块肥皂利润就有五两银子！ 他越想越兴奋，京城到处都是勋贵人家，还有那些富商豪绅，都是有钱的主！ 这群人加起来大概有好几万，要是都愿意买肥皂，就意味着一个月最少有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 对于现如今的大乾而言，那绝对是一笔巨款！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陛下，您猜的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别卖关子了！”武帝好奇心彻底被吊起来了，“赶紧告诉朕！” 周毅躬身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若是正常制作，成本大概在两百文左右，若是能有足够的人手把成本摊薄，可降至一百四十文。” 武帝在听到这个骇人的数字之后，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现如今大乾的一两银子，大概能兑换一千文铜钱。 他心中飞快盘算着，越算越是心惊，这绝对是一门令人咋舌的暴利生意！ 怪不得周毅方才说得如此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同样被这数字吓得一哆嗦，眼睛瞪得溜圆，看周毅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周毅这门生意，实在是太夸张了！ 平常商人一样东西能赚个几分利，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结果到了周毅这里，做任何生意动辄便是几倍，几十倍的利润！ 这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武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身体微微前倾，“你确定这个数字没有出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实在是这个数字太夸张了。 周毅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他抬起头，迎向武帝审视的目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陛下明鉴！此事关乎重大，臣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好！好！好！”武帝目光复杂地在周毅身上逡巡，眼神里全是震惊和喜悦。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丝嫉妒，“周毅，你真是好本事啊！又发明了一门这么赚钱的生意！” 整个大前朝一年下来的税收，恐怕都比不上周毅做这门生意赚的钱了！ 第295章 别无他求 周毅何等敏锐，立刻听出了武帝话中那深藏的弦外之意。 他毫不犹豫，再次深深一揖，“陛下圣明！这门生意，臣愿让出一半的利润，献于陛下！届时，正好充当攻打草原的军费之用！” “好！很好！”武帝闻言，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眼中精光爆射，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周毅面前，伸手重重拍在周毅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周毅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晃。 “哈哈哈！”武帝朗声大笑，笑声在附近回荡，眼中满是激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 说实话，他刚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周毅说这件事情。 一个皇帝，老是想着拿臣子的东西，这说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结果他只是稍微提醒了一句，周毅就直接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开口就是一半的利润，这实在是让他太高兴了。 周毅恭敬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谦逊得体的笑容。 他非常清楚，这门生意要是没有武帝参与进来的话，他一个人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惦记上。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把钱给武帝，换来更大的庇护。 在一个古代王朝，没有什么合伙人比帝王更靠谱的了。 当然，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让皇帝不感到威胁。 作为一个朝臣，赚的钱太多，难免会让皇帝多想。 他趁着这个时候提了另外一件事情，“陛下，这门生意微臣不想亲自出面，还请陛下指派一个人来主管，臣在幕后出出主意就好了。” 他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跟之前的一样，就是不想引起皇帝的猜忌。 这门生意的主体是这些灾民，一旦做起来肯定会收获民心。 对一个帝王而言，民心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人要是敢触碰这东西，一定会引起猜忌。 这样的事情，周毅自然要极力避免。 听到周毅主动提到这件事情，武帝心里就越发的满意了。 周毅能够审时度势，还能把事情考虑得非常清楚，最关键的是还有本事，太难得了。 “你觉得这件事情交由谁来主管比较好？”他直接询问了周毅的意见，目光如炬，审视着对方。 平常这种事情一向是他自己做主，根本就不会询问其他人。 周毅今天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亮眼，他很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最终的决策权自然还在他的手上，询问一下只是表达一种重视而已。 周毅直接拱了拱手，垂首道：“陛下英明神武，想必在这方面早有打算，臣对宫闱之事不太了解，不敢妄断。” 武帝站在原地，微微抬头望了望天，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长平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成年，以后是你的妻子，让她来做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他语气平淡，带着试探。 周毅听到后，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恭敬，心里却是一惊，立马就拒绝道：“陛下，臣认为这个人选有些不太合理。” “说说哪里不合理了？”武帝目光炯炯，紧盯着周毅问道。 周毅再次拱手，言辞恳切，“殿下乃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千金之躯，不应操持此等商贾俗务，更不宜抛头露面，再说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军费来源，实在是不妥。” “说的有道理，这么看来皇子是最佳人选，你觉得哪个皇子比较合适？”武帝听着周毅的话，继续试探道。 听到武帝这个问题，周毅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样的问题一旦回答错误，真有可能掉脑袋的。 “臣对诸位皇子殿下的性情和才干，知之甚少，此等大事，还是由陛下圣心独断为宜。” 武帝看着周毅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和世明的关系不是不错吗？为什么不推荐他来办这件事情？” 这话让周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整个人都绷紧了，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话可是绝对不能乱接的。 周毅迅速整理思绪，语气尽量平稳，“臣和殿下确实有往来，仅限于饮酒作乐，算是酒肉朋友，此等国家大事，关乎军国钱粮，臣觉得四殿下恐怕未必能胜任。” 武帝听到后，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哼！朕的皇子在你眼中，就只是个酒肉朋友？” 周毅仿佛被吓到，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听见，“臣之前就和他做过这些事情，其他的臣是真不知道。” 旁边的侍立的吕培盛听到这话，冷汗直冒，敢在皇帝面前这样评价皇子的，恐怕只有周毅一人了。 “你好大的胆子！”武帝大声呵斥道，“敢在背后非议皇子，你知道这该当何罪吗？” 他表面上勃然大怒，这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其实对周毅这种直言不讳的回答，内心反而非常满意，这证明了周毅确实没有结党营私之心。 “臣知罪，请陛下赐罪。”周毅非常爽快地承认了错误。 武帝直接挥了挥手，脸上的怒容收敛了几分，故作大度道：“罢了！念你初犯，口无遮拦，这次就不追究了，以后这等话，绝不可再说！” “谢陛下隆恩！”周毅装作一脸激动地叩谢，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武帝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语气恢复了平静，“这件事情……容朕回去考虑考虑，明天让吕培盛给你答复。” “谢陛下。”周毅暗自又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暂时过去了。 武帝的目光转向忙碌的灾民，又看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目的周毅，心情大好，“这次你立下不少功劳，想要什么赏赐？” 周毅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认真，“陛下，臣想要的赏赐，陛下已经允诺了，臣别无他求，不敢再奢望其他。” 武帝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毅，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这小子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官职，在对方这里，似乎真的是一文不值。 第296章 发起挑战 周毅心心念念想的，似乎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讨老婆，武帝想到这里，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难道国家大事在你面前，真的就比不上两个女人？”武帝缓缓开口，带着探究的语气。 周毅赶紧再次拱手，态度诚恳，“陛下，臣之前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臣自知才疏学浅，于治国理政一道实无大才，若勉强为之，只会耽误自己，更耽误。国家。 臣所求，不过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将来能在家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便是臣最好的归宿了。” 这话让武帝再次哭笑不得，指着周毅笑骂道：“臭小子，你真是为自己偷懒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毅低着头没有接话，沉默就是他最好的态度。 “你小子不要妄自菲薄。”武帝收敛笑容，正色道，“朕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去办。” 周毅一听，立马苦着一张脸，愁眉不展地哀求道：“陛下，这次赈.灾完毕，臣实在心力交瘁，想好好休养两个月，就当是陛下给臣的赏赐了，求陛下恩准！” “你这臭小子！满脑子想的就这么一件事，偷懒！”武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语气中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透着一丝纵容。 周毅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陛下此言差矣，劳逸结合，方能将事情办得更好。” “朕不跟你说了。”武帝直接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你小子为了偷懒，什么样的歪理都能说得出口。” 听到对方这样说，周毅只是嘿嘿一笑，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可以跟皇帝开玩笑，但玩笑不能开得太过火，方才那个程度便已恰到好处。 周毅没有开口讨要赏赐，身为皇帝的武帝却不能不给。 作为一个臣子，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什么嘉奖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真要如此行事，日后怕是会寒了臣子的心。 到底该赏赐什么，还真让武帝有些犯难，这小子似乎啥也不缺。 要说做官，对方已是国公爷，自然无需再用官职来彰显；若论钱财，这小子赚的银子怕是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多。 搁在以前，他还能把赏赐给到长平和林书兰。 之前那两件事的封赏早已颁下，这要是再赏，怎么都显得不妥当了。 武帝这下有点挠头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急着把赏赐给长平两人。 眼下这次的功劳，恐怕无论给什么，对方都会一脸的无所谓。 这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挫败感，堂堂一国之君送东西，竟会被臣子嫌弃？ 想到这里，他牙根有些发痒，这小子怎么总爱给人出难题？ 思来想去，武帝最后一咬牙，直接挥手道，“赈.灾完成后，朕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你想干嘛就去干嘛！” 吕培盛在一旁听到这个决定，满脸艳羡地看着周毅。 整个朝廷上下，能让武帝如此妥协的，恐怕只有周毅一人了。 周毅听完之后，脸色大喜，直接拱手谢恩：“谢陛下隆恩！” 那神情，激动得仿佛得了天大的宝贝。 武帝是真的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摇头，这小子对于偷懒，可真是甘之如饴！ 先前赏赐其他东西，这小子看都懒得看一眼，一听说放假，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方若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上，那该迸发出多大的力量？武帝暗自思忖。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惋惜。 但他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事强求不得，况且周毅能办成这许多大事，早已超出他的预期了。 “这里的事情你好好办，朕不会亏待你的。”武帝留下这句话，转身径直回宫去了。 先前他还忧心周毅一人赈.灾会出纰漏，如今看来，这担心实属多余。 这小子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他这个皇帝脸上跟着有光。 前两日，朝中那群老顽固没少为此事给他上眼药。 如今周毅立下这般功劳，他可得回朝好好跟那群人掰扯掰扯。 武帝行事雷厉风行，第二天便将功勋分的制度推行了出来。 同时，城外的功勋柱也在紧锣密鼓地建造中，引得京城百姓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此事对满朝文武而言，自然是不愿见到的局面。 对那些商人来说，却无异于天降福音。 在大乾，商人地位向来低微，一旦名字能刻上这功勋柱，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日后谁再敢找他们麻烦，这便是最好的护身符。 皇帝在诏书中说得清楚，凡名列功勋柱者，即为国家功臣，身份地位皆提升一等。 对商人而言，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如今不过是出些钱财，在他们看来，这笔买卖简直划算至极。 对于这个制度，武帝起初多少有些疑虑。 当他听完手下汇报首日的推行情况后，不禁抚掌赞叹，发觉周毅实在太会揣摩人心了。 这功勋分制度仅仅推出一日，朝廷收到的捐款数额便已逼近十万两白银！ 这在以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赈.灾筹款这件事情，武帝印象极为深刻。 记得有次赈.灾，筹集了将近半个月，才勉强凑到七万两银子。 如今周毅这法子，短短一天竟能筹得如此巨款，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眼下，武帝思虑的却是另一桩事，这笔数额庞大的赈.灾银子，该交由谁来督办处理才最为妥当？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派太子出去办这件差事，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关键是上次在朝堂之上，他已看出太子与周毅之间颇不对付。 若让太子去处理这笔由周毅献策筹来的款项，难保两人不会爆发冲突。这绝非武帝所愿。 思虑再三，他最终吩咐吕培盛，“把四皇子给朕叫进宫来。” 自从赈.灾归来，朱世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去拜访周毅，其余时间几乎足不出府。 身为皇子，他这般行事，自然是为了韬光养晦。 若在外交往过密，极易引来父皇与太子的猜忌。 至于说去帮周毅的忙，他并非没想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亲自出面襄助周毅，无异于直接向太子一系发起挑战。 以他如今的根基，断不能行此险招，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才是眼下的上上之策。 第297章 我的意思很简单 接到武帝的传召，朱世明颇感意外，行动上却是丝毫不敢耽搁，立刻便动身赶往皇宫。 “儿臣拜见父皇。”来到上书房，朱世明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武帝直接挥了挥手，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这个儿子，“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都在做些什么？” “回父皇，主要是看看书，同时在家好好休养精神。”朱世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武帝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朱世明身边，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说说看，都读了些什么书？可曾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近来天灾频发，儿臣一直在研读史籍，看历朝历代是如何处置这类灾情的，其中确有不少举措，儿臣觉得或许可借鉴于当下。”朱世明立刻应道，语速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武帝眼睛微微一亮，身体略向前倾，显出一丝意外，“说说看。” 朱世明点点头，将他所查阅到的那些相对基础的救灾方法，条理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武帝听完，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明白以朱世明目前的能力，能做到这般程度已属难得。 “周毅赈.灾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武帝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朱世明拱手回道：“儿臣知道，听闻周毅在此事上，做得极为出色。” “你与他私交不错，怎么不去帮忙？”武帝突然开口问道。 朱世明心头除了警惕，再无其他杂念，明哲保身是他身为皇子学的第一课。 武帝刚才的问题，充满了试探，一旦回答失当，于他便是滔天大祸。 “儿臣才疏学浅，只懂些皮毛，其他的实在不会。”他立刻找到了借口，“周毅如今做得这般出色，有我没我想来并无差别。” 武帝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若你无意帮忙，为何这段时间一直研读相关书籍？” 朱世明心头一凛，赶紧躬身拱手，姿态恭谨，“回禀父皇，现下灾情肆虐国内，儿臣不过是想为父皇分忧，略尽绵力，帮忙出谋划策，仅此而已。” 听到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武帝紧绷的神色这才彻底松弛下来。 无论如何，这个儿子至少还懂得为他分忧。 念及此，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殿门口处，心头掠过一丝疲惫。 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尤其是太子，在此事上毫无建树，甚至意欲拖后腿。 帝王心头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却又被他强压下去。 身为天子，岂能停下脚步？遇事当思解决之道，而非逃避。 “周毅如今另有筹谋，意在助大前度过此次难关，你可愿出手相助？”武帝目光如炬，沉声问道。 朱世明闻言，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父皇！但凡有利于大乾社稷之事，儿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般干脆利落的态度，令武帝极为满意。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亲自伸出手将朱世明扶了起来。 朱世明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 在他记忆里，父皇向来威严如山，对子女也鲜有笑容。 今日竟亲手搀扶，这简直是破天荒的恩典。 “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武帝难得地流露出赞许之色，轻轻拍了拍朱世明的肩膀，力道中带着信任，“此事朕便交由你去办，务必办得漂亮，不得有丝毫差池！” 朱世明心头稍定，但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父皇，不知要儿臣具体做些什么？” “具体事宜，你去找周毅对接便是，此事由你出面主持，周毅只在幕后襄助，明白朕的意思吗？”武帝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深邃而莫测。 朱世明心头猛地一跳，看来周毅所谋之事牵扯甚广，难怪父皇如此谨慎。 他立刻再次拱手，语气郑重，“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您的深意了。” 武帝坐回龙椅，挥了挥手，“去吧。” 朱世明躬身告退，待退出殿门，才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方才那一番君臣父子间的试探交锋，已让他后背衣衫被冷汗浸透。 无论何时，面对这位父皇，那无形的威压都重若千钧。 他在宫门口略作停留，不敢久待，匆匆离宫而去。 出了宫，朱世明径直策马来到城外。 在一片忙碌的灾民安置点，他找到了正挥着斧头砍伐树木的周毅。 看着堂堂一国国公做着此等粗活，朱世明一时竟有些不敢相认。 “可是陛下派你来的？”周毅见到朱世明，停下手中动作，抹了把汗，开门见山地问道。 朱世明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浓浓的不解，“你究竟跟父皇说了些什么？” 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一头雾水，自然要先问个清楚。 周毅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拉着朱世明走到旁边一块空地上，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 朱世明见状眉头微蹙，眼中掠过一丝不认同，“你好歹是堂堂国公，怎能如此不拘小节？” 他犹豫着，终究没说出“粗鄙”二字。 周毅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着，目光扫向远处劳作的人群，“那你说我们和这些人，有何区别？” 朱世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轻蔑，“他们？不过是些草芥黎庶，与我等天壤之别。” “错！”周毅断然摇头，枯枝点地，“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生而为人，有何区别？在我眼中，并无不同。” 此言一出，朱世明脸色微变，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急促地警告道：“慎言！此等离经叛道之语，岂可乱说！小心……” “小心？”周毅嗤笑一声，随手丢掉枯枝，拍了拍手上的灰，“你觉得我如今的树敌还不够多吗？” 朱世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带着不耐，“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的意思很简单！”周毅直视着朱世明，眼神坦荡，“都是人，何必端着架子，累人累己。” 说完，他再次用力一拉，朱世明只得无奈地坐下，衣袍沾上了尘土也顾不得了。 第298章 如此神奇的东西 “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朱世明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周毅，再次沉声追问。 周毅不再绕弯子，将之前与武帝密谈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地告知了朱世明。 朱世明凝神倾听，面色变幻不定，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翻涌，最终沉淀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同时，一丝被强行压抑的野心，在眼底深处交织闪烁。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向来威严深沉的父皇，竟会将如此敏感的任务交给他这个闲散皇子来办。 “是否好奇陛下为何选中你，而非太子？”周毅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目光如炬，仿佛早已洞穿对方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在周毅面前，朱世明并未刻意掩饰这份惊疑，他眉头微蹙，坦然点头承认，“不错，依常理此等要事，理应由太子殿下主持更为妥当。” “其实原因很简单。”周毅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他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于我，你莫非不知？” “住口！”朱世明心头如遭重锤，猛地一震，厉声低喝，几乎是本能地再次紧张地扫视四周，见周边没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转向周毅，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悸后的愠怒，压低声音斥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岂容你在此妄加议论！” 周毅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这可不是妄议，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我……” “行了！”朱世明立刻抬手打断对方，语气斩钉截铁，“此事干系重大！父皇如今对你确是恩宠有加，但你万不可恃宠而骄，口无遮拦！” 周毅看着朱世明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知若再继续触碰太子这个禁忌话题，对方怕是要与自己当场翻脸。 身为皇子，最忌讳卷入此类夺嫡是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性命攸关。 “也罢，不说这些了。”周毅摆了摆手，识趣地将话题拉回正轨，正色道：“方才我所说之事，你意下如何？” 朱世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片刻后，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审慎，沉声道：“我觉得你把一切想得太过顺理成章了，勋贵们能否接受这样的新鲜物事，尚是未知之数。” “简单！”周毅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中闪烁着狡黠而自信的光芒，“提前做些广告便是。” “广告？”朱世明对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感到困惑，不解地看向周毅，重复道：“此为何意？” 周毅神秘地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朝朱世明勾了勾手指。 朱世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终还是带着探究之心，微微倾身过去。 周毅凑到对方耳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将自己的计划详尽地耳语了一番。 朱世明听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混杂着难以置信，他盯着周毅，“你确定此法当真可行？”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周毅朗声一笑，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办法我已告知于你，剩下的事，就劳烦殿下去张罗了，没问题吧？” 朱世明看着周毅笃定的模样，心中虽有疑虑，眼下只能点头赢下里，“你如此笃定，那我明日便去一试。” 想让一款新产品卖得好，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做广告，广而告之。 只有知道的人越多，才会有人对这个产品感兴趣，从而产生购买的欲望。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的大街上便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景象。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身着统一服饰的人，他们面前放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旁边则端正地摆放着一块方方正正，颜色洁白的东西，正是香皂。 过往的行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驻足侧目，好奇地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想知道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看到人群围得差不多了，宣传者立刻开始高声讲解香皂的神奇用法。 讲解完后，他们就热情地邀请众人使用。 “水和香皂都在这里，大家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尝试一下，试试便知真假！” 这自然引起了众人更大的兴趣，纷纷好奇地走上前去，挽起袖子，按照指引在手上搓洗起来。 洗净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本沾着污垢的手真的变得异常干净清爽，许多人的手甚至肉眼可见地变白了些。 短短半天的时间，“香皂”这个名字便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京城，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这样神奇的去污洁肤之物，在从未接触过的百姓看来，简直如同仙品。 那些深闺中的官宦家小姐和夫人，听到丫鬟仆役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再也按捺不住，立刻乘着香车软轿赶了出来。 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爱美？ 如今听说有东西不仅能让她们的手变白净，甚至还能让身体带上怡人的香气，她们根本就坐不住。 亲自试用过后，那显著的洁净作用，还有淡淡的留香让她们惊喜不已，第一时间就急切地要求购买。 最后她们得到的答复却是店铺将会在三天后正式开业，届时欢迎光临，自行选购。 除了街头的直接展示，京城第一酒楼，明月楼跟着一起做出了广告。 在这里用餐的客人，都可以免费使用香皂净手洁面。 无论是手上沾了油渍，还是衣服上不小心沾染了油污，只需用那神奇的香皂稍加揉搓清洗，便能快速去除，恢复洁净。 明月楼食客盈门，消息灵通，香皂的神奇效用借着食客们的口口相传，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开。 能在明月楼这等地方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对香皂这等新奇又好用的东西，他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动了心思。 结果同样被告知，店铺将在三天后开业，请届时自行前往购买。 仅仅靠着这街头展示和高端酒楼联动这两点，就足以让整个京城上下，无论贫富贵贱，都对香皂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此时，众人心中都升起了强烈的好奇，究竟是谁，竟能做出如此神奇的东西？ 第299章 百货店 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打探，他们才从那些宣传者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这家即将开业的店铺，据说是由四皇子殿下开设的。 这个消息一出，可以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谁都没有想到，这神奇之物竟然会与皇家产生关联。 很快众人心中便有了另一个更为合理的猜测，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周毅做出来的！ 对方这段时间在京城弄出的新奇物事，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明眼人看来，能够弄出如此神奇之物的，除了那位神乎其技的周毅，还能有谁？ 如今经营的是四皇子不假，但谁不知道周毅跟四皇子的关系非常密切？ 周毅把东西做出来，现在交给四皇子来经营，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总之，香皂带来的议论和猜测实在是太多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原本对周毅所说的这种广告，多少还有些担心的朱世明，在听到手下汇报上来的热烈反响后，心中对周毅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在做生意和搞噱头这方面，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一个能比得上周毅的人！ 一种之前谁都没见过的东西，能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就让全城皆知，引发如此巨大的轰动，这手段实在是太惊人了！ 有了这么个万众期待的前提，接下来的店铺开业，必然会引发一场空前的抢购热潮。 此时的朱世明，已经按照周毅的要求，雷厉风行地找好了好几处空置的宅院，分别安置了一些可靠的灾民。 关于香皂的制作方法，周毅已经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未来就将由这些安置好的灾民来进行生产制作。 周毅特地郑重地告诉了他一点，关于香皂的制作过程，必须严格分开进行，为的就是绝对保密！ 这些灾民现在对周毅是死心塌地，感激涕零，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问题。 关键在于人心难测，过一段时间，等有人发现这是一门极其赚钱的生意时，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这样就很难保证所有人，都能永远抵住诱惑，不会因为巨大的利益而出卖周毅。 现在提前做好万全的保密准备，那是一点错都没有。 周毅同时将香皂制作的整个流程，精细地划分成了十几个独立的阶段。 每一个参与制作的灾民，只负责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环节，彼此之间严格隔离，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完整的流程。 他们必须被严密监控起来，严禁互相接触交流。 因此，这些灾民所接触到的制作步骤，都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重复劳动。 至于那最核心、最关键的第一步，原料的精确配比和预处理，周毅则叫来了自己庄子上最为信任可靠的人手。 这些人的忠诚，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只要牢牢掌控住这最关键的第一步，后续即使其他的制作流程细节都不慎流露出去，那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外人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核心原料配方和预处理方法，想要依葫芦画瓢制作出真正的香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安排完生产任务，朱世明马不停蹄地又投入到店铺的准备中。 三天后就要开业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这三天的时间，朱世明可以说是昼夜不歇，几乎是连轴转，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全部心思都扑在了这件事情上，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深宫之内，武帝对这件事情也投以了相当的关注，直接派了心腹暗卫紧紧盯着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一有最新的进展，就会第一时间禀报给他。 当听到暗卫详细禀报朱世明在这短短三天内，亲力亲为地做了这么多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时，武帝素来威严的脸上也不禁微微动容。 他发现自己这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四儿子，做起事来竟有一股如此强烈的拼劲和韧劲，这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一时之间，香皂顿时成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关注的东西。 大街小巷的茶肆酒楼里，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这即将开售的香皂，到底会不会有人购买？ 天光刚破晓，晨曦微露，朱世明所选定的店铺门口就已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大群人。 人们伸长了脖子，目光热切地投向那紧闭的店门。 单从店铺的门脸来看，只做了些极其简单的装饰，仅仅挂上了一块写着百货店的朴素木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花哨的布置。 这一幕让不少满怀憧憬而来的人顿觉失望，人群中响起了低声的议论。 “这店面瞧着可真不怎么样呀，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那香皂传得神乎其神，真能那么容易就做得出来？” “你们说这香皂到底是周毅弄出来的，还是四皇子的手笔？” “四皇子从前可从未听闻涉足这等营生，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那周毅。” “我也是这般想的，周毅近来捣鼓出的新奇玩意儿可不少。” 正议论间，有人低呼，“快看，大门开了！” 众人立刻噤声，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那缓缓开启的门扉上。 随着大门的洞开，店铺内的景象逐渐展露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围观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张大了嘴巴，个个呆立当场。 只因这店内的陈设布局，在场之人竟是从未见过！ 京城里其他的店铺，格局大抵相似，进门便是一个敞亮的大厅，中央设一高大柜台，后面货架上林林总总地堆放着货物。 客人若想买什么，需得向柜台后的伙计说明，再由伙计取来。 而这间百货店，是周毅完全依照后世超市的模式打造而成。 门口处设一个极小的收银柜台，往里便是几排整齐光洁的木质货架，上面密密麻麻，分门别类地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香皂。 很快，一位穿着整洁长衫的掌柜从里面快步走出，对着门外拥挤的人群团团作揖，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讲了几句开业贺词，随即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300章 究竟是何打算 众人早已是心痒难耐，闻声便如潮水般一拥而入，好奇地打量着店内的一切。 店铺的装饰确实极其简洁，除去几排货架和门口的小柜台，其余地方皆留白空旷。 恰恰是这份简洁，反透出一种别样的大气与开阔。 客人们进得屋来，顿觉心胸为之一畅。 在别的店铺，客人往往处于被动，需仰赖伙计，在这里他们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想瞧什么，自己径直走过去，拿起来细细端详便是，再不用劳烦他人。 更妙的是，货架上每一块香皂的下方都贴着一方小小的纸签，上面不仅写明了此皂的独特香气，如茉莉幽香，松木清气，等，还清晰地标注了价格，清一色十两银子一块。 这明码标价的牌子一入眼，那些衣着朴素的普通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敬畏之色，非常识趣地缩回了手，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对那些衣着华贵的富家千金和雍容的贵夫人而言，这价格自然什么都不是。 她们的脸上毫无波澜，眼中只有对眼前新奇之物的热切，纤纤玉指轻点，毫不犹豫地便让随侍的丫鬟或小厮捧起好几块，装入精美的锦盒。 在她们看来，能花钱买到这等洁净肌肤，同时能散发异香的稀罕物，这点银钱实在算不得什么。 街对面的茶楼雅间里，朱世明凭窗而立，深邃的目光紧锁着百货店门口川流不息的人潮。 看到如此多人蜂拥而入，他那原本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心中明白，此刻高兴还为时尚早，真正的考验，是看今日能卖出多少真金白银。 仅仅半个时辰，对面店铺的掌柜突然神色慌张的冲进了茶楼雅间，连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都顾不上擦。 “殿下！殿下！”掌柜气喘吁吁，声音带着激动与急切，“货……货已经全部卖断了！得赶紧再进货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惊雷，震得朱世明愣在了原地。 他脸上那丝笑意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就……卖完了？我可是足足拿了两百块香皂回来！” “卖完了！确确实实是全部卖完了！”掌柜忙不迭地点头，急切地补充道，“店里还有好多位小姐，夫人没买到，正等着要货呢！” 朱世明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精光一闪，果断地一挥手，“快！你即刻回去，务必稳住场面，安抚住客人！我这就差人把货送过去！” 掌柜得了准信，如蒙大赦，连礼都顾不得行周全，转身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 短短小半个时辰不到，两百块香皂竟被抢购一空，朱世明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这速度，简直是匪夷所思！ 两千两雪花银，眨眼间就落入了口袋，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恐怕都无人敢信。 很快，第二批香皂，共计三百块，是他们目前手头仅存的所有库存，被火速运抵店铺。 掌柜心中惴惴，这要是再卖完，今天可就真没货了。 事实再次证明了之前宣传造势的巨大威力，这三百块香皂，甚至没能坚持到午膳时分，再次被抢购一空，一块都没剩下。 店铺门前依旧人头攒动，不少闻讯晚来或没抢到的人满怀希望地堵在那里，结果却只能失望地叹息，无功而返。 此时，朱世明已悄然来到了店铺的后堂。 当他看到那堆放在一起，几乎形成一座小山的白花花银子时，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五千两银子，对他的身份来说自然算不得天文数字。 如此直观的以货物的形式转化堆积在眼前，那视觉上的冲击力依旧令他心神震动。 掌柜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神情依旧激动万分，小心翼翼地请示，“殿下，外面还有不少客人不肯散去，都盼着能尽快买到香皂……” “速去安抚！”朱世明立刻回神，斩钉截铁地吩咐，“告诉他们，明日必有新货！”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懊悔，浓眉紧锁，喃喃道：“早知如此，真该听周毅的，一开始就把生产规模拉到最大……” 此前他担心这新奇玩意儿销路不畅，并未全力投入生产，只召集了三十多名灾民。 如今看来，这保守的策略简直是错得离谱！ 城外的灾民营地里，除去老弱妇孺，还有一千多身强力壮的青壮年劳力。 若是能将这些人全部吸纳进来，投入到这香皂的制作当中…… 朱世明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那一天的产量，至少能达到几百块！ 若能全部售出，这将是一笔何等惊人的财富！ 安排妥当店铺的善后事宜，朱世明片刻未停，第一时间便策马出城，径直去找周毅。 此刻的城外灾民营地，景象已大为不同。 附近许多杂树已被砍伐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虽然简陋却整齐有序的窝棚。 那些原本只能席地而卧，以天为被的灾民们，总算是有了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处。 周毅正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俯瞰着这片初具规模的营地。 看到灾民们有了安顿，他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 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不少，只觉得这些天的辛苦付出都值得了。 “之前那五百块香皂，已经全部售罄。”朱世明大步走到周毅身边，开门见山，“是我错了。” 周毅闻言，轻松地摆了摆手：“殿下言重了，这样也好，物以稀为贵嘛！依我看，以后每日就限量供应五百块，说不定这价格，还能再往上抬一抬。” “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扩大生产规模？”朱世明闻言，眉头瞬间又紧紧蹙起，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改变主意。 “殿下误会了。”周毅摇摇头，眼神依旧平静而睿智，“规模自然是要扩大的，而且要尽快，只是这生产出来的货，不必急着全数抛售出去，先囤积起来。” 四皇子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深了，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紧紧盯着周毅，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打算？” 第301章 引来杀身之祸！ 周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赚钱的生意，难道你只想在京城做吗？” 他指了指远方，“大乾的土地那么辽阔，有钱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我们该去赚他们的钱才是正理。” 朱世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你是想组建商队？” “没错！”周毅干脆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京城的有钱人确实非常多，想赚大钱光靠京城一个地方是远远不够的，不管多好的产品，没有足够的规模，想要赚大钱都是痴人说梦。” “大乾如此广大的市场，”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盯着朱世明，“是一片尚未开发的蓝海，只要把这片蓝海市场拿下，富可敌国都未必是什么难题。” 当然，这个宏伟的念头他只是想想罢了，并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这些东西赚来的钱，最后一大半还是要交给武帝的。 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想引起皇帝的猜忌。 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个闲散的富家翁，逍遥度日，顺带力所能及地帮帮眼前的百姓，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现在他现在如此努力，无非是想多给自己积攒一点本钱，以后真遇到什么不可测的风浪，好有个自救的手段。 不管什么时代，光有钱没有权，那都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他现在帮着武帝做了这么多事，就是希望以后真出了什么岔子，能够用这些功劳换一个安稳。 “你觉得第一站选哪里比较好？”朱世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询问。 他觉得周毅的计划有些冒险，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香皂毕竟不是快消品，有一个月的使用期，制作出那么多的香皂，在京城是绝不可能全部消化完毕的。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开拓新市场，只要新市场能够打开，就等于是一只能够源源不断下金蛋的母鸡。 周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抛出一个问题，“大乾哪个地方最富裕？” “江南！”朱世明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一脸惊讶地看向周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里距江南路程实在太遥远了！路途艰险，变数太多！” “远？”周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神情笃定，“远不算什么难题，香皂在路上又不怕颠簸损坏，只要能够把这批东西安全运抵江南，那么，十两银子一块的价格，将不再是它的顶峰！” 朱世明听到这话，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微微发凉。 他觉得周毅接下来说的价格，恐怕会让他这个皇子都感到震惊。 “你想卖多少钱一块？”他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现在十两银子一块就已经是暴利了，这价格要是再往上加，简直是不敢想象！ 周毅缓缓放下手，语气变得审慎，“具体价格暂时还定不下来。”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到时候，我们会采取拍卖的形式。” “拍卖？”朱世明一愣。 “拍卖售卖权！”周毅补充了一句。 朱世明眼神一凝，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你想跟江南当地的商人合作？” “没错！”周毅赞许地点点头，“想要让这批香皂在江南卖得好，就必须找当地的地头蛇合作，我们外来户想硬生生挤进那个排。外的市场，怕会遇到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 朱世明的神情越发复杂，他盯着周毅，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他发现在这件事情上，周毅的考量简直是滴水不漏。 江南商贾向来对京城势力有着强烈的排斥感，贸然去做生意，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选择跟当地商人合作，自然就不用再担心地方势力的阻挠。 更重要的一点是，周毅所说的拍卖模式，基本上可以把香皂的价值压榨到极致！ 在见识到香皂所能创造的巨大利润后，当地的商人绝对会趋之若鹜。 他们几乎不用承担前期开拓市场的任何损失风险，就能轻松拿到一笔丰厚的代理费用。 最终香皂在江南能卖到多高的天价，就跟他们这些中间商没有太大关系了。 “第一次合作若是能顺利把市场打开，那么以后无论是继续跟当地商人合作，还是我们自己单打独斗，主动权都在我们手里。”周毅淡淡道。 朱世明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探究，“你跟父皇提过了没有？” 周毅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你想把这件事情的功劳？” “我需要一份功劳，眼下来看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朱世明迎着对方的目光，坦然承认。 周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锐利起来：“这个功劳让给你，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警示的意味，“但你要想清楚，现在你面对的是陛下，你觉得能瞒过他的耳目吗？” 朱世明顿时沉默了，脸色有些发白。 这件事情的风险，他自然知道非常大。 一旦能够成功独揽功劳，就意味着他能在武帝留下非常不错的印象。 最近他办的事情，武帝可是相当满意的，再添上这份开拓江南市场的功劳，他说不定就能真正进入武帝的视线，甚至有可能触摸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看着朱世明沉默不语，脸上阴晴不定，周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异常郑重。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警告道：“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一句话，陛下给你的你才能要，陛下不给的，你绝对不能去争！明白吗？”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朱世明心头，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写满了不甘，“难道我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周毅毫不留情，直接了当地戳破对方的幻想。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朱世明，“你在其他人面前，绝对不能流露出任何一丝一毫觊觎那个位置的表情！否则，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第302章 绝无半点机会 朱世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压下去，好一会儿才沉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除了在你面前，我还能跟谁说这样的话呢？” 周毅见对方情绪稍稳，开始出谋划策，“最好就跟陛下说，这个开拓江南的计划，是我们俩互相商量的，陛下未必全信，但看在你之前做的那些实事份上，加上有我作证，他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朱世明现在倒是有些忐忑了，眉头紧锁。 周毅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我们两人一口咬定，就是这么一个结果，陛下就拿我们没办法。” 朱世明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敢这样揣测陛下的心思，恐怕整个大乾朝堂，真的只有周毅了。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周毅，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件事情一直藏在他心底最深处，压抑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从未对人吐露过。 周毅以前确实是他很信任的朋友，但他从来不敢向对方透露分毫。 原因非常简单，过去的周毅在他看来太过单纯耿直，跟对方说这种事，无异于害了对方。 如今周毅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他觉得是真正可以信赖的。 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在这个时刻，将压抑已久的心事和盘托出。 如今话已出口，朱世明心里顿时觉得一阵莫名的舒畅，仿佛千斤重担卸下些许。 一直压抑在心底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秘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迫切地想知道，周毅对他这份隐秘的渴望，到底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周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锐利而诚恳地注视着朱世明，沉声道：“从目前的情势来看，你不占半分优势，当务之急是稳住你现有的根基，尽力博取陛下的好感。” “难道我当真一丝希望都没有吗？”朱世明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挣脱了束缚，直白地袒露在周毅面前。 周毅看着对方写满不甘与倔强的脸庞，心中无声地叹息。 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对任何一位皇子而言，诱惑力都如同致命的漩涡，足以吞噬一切理智。 朱世明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从初次接触起，周毅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深处蛰伏的那一丝野心。 起初周毅并未深想，身为皇子对那个位置毫无念想反倒不合常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位四皇子的心底，埋藏了如此多的心事。 或许对方早就想寻个契机向他倾诉，只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漫不经心，让朱世明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 借着眼前这桩差事，他给了朱世明一个立下功劳的机会，才撬开了对方紧锁的心扉。 皇家内斗的浑水，周毅之前本能地想要避开，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他置身事外。 太子对他心存芥蒂，朝堂之上又树敌众多，诸如洪国公之辈虎视眈眈，可谓步步危机。 若只是孑然一身，他大可不必忧心，实在不行，抽身远遁离开京城，寻个世外桃源逍遥度日便是。 如今他身边有了林书兰和朱微珍，想要轻易脱身，谈何容易？ 从自身利害权衡，扶持朱世明上位，对他而言确有益处。 朱世明既有此心，作为朋友的他，出力相助也是应有之义。 周毅凝视着朱世明，声音低沉而郑重，“那个位置坐上去很辛苦，会失去很多东西的，你当真想好了吗？” 朱世明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切地反问，“你可知那位置意味着什么？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你竟然担心辛苦？” 说实话，听到周毅这般回答，朱世明只觉得一阵荒谬涌上心头。 至尊之位，是普天之下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周毅只道辛苦，实在令他难以理解。 周毅直接摆了摆手，神色异常严肃地告诫道：“你眼下的处境说不上好，但未必是最糟，你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针对目前的局面，我送你四个字。” 朱世明精神一振，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眼中充满了迫切与依赖。 周毅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四个字，“不争是争！” 这便是他为朱世明谋划的方略，若想有朝一日染指那至高之位，首要之务，便是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不能暴露任何的野心。 朱世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眼中尽是困惑，“此言何解？” 周毅不疾不徐地分析道：“依你看，太子的地位如今可算稳固？” 朱世明沉吟片刻，带着几分不确定答道：“应当算是稳固的，陛下偶尔流露出的对太子的不满，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你的感觉没错。”周毅肯定道，“太子的储位眼下确实稳固异常，偶有小错，陛下绝无可能轻易废黜。” 朱世明闻言，脸上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颓丧，这正是最令他感到无望之处。 只要皇帝不废太子，他们这些人便绝无半点机会。 周毅没有理会朱世明的失落，继续发问，“倘若太子被废，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取而代之？” “八皇子和十四皇子！”朱世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一位是嫡出皇子，身份贵重，另一位则军功赫赫，军事才能卓绝。” 周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瞥了朱世明一眼，“你倒是很了解这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朱世明坦然回应。 周毅微微颔首，笑容不变，话锋却直指核心，“相较于这两位，你的优势又在何处呢？” 朱世明苦笑一声，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几分自嘲，“除了能实实在在做些实事，替朝廷分忧解难，别无长处了。” 第303章 炙手可热的话题 朝中诸位皇子，周毅其实早已了然于胸。 自上次太子拜访后，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些龙子凤孙的底细摸了个透。 四皇子和太子自不必说，接触颇多，性情他都心中有数。 八皇子和十四皇子曾派人邀他过府一叙，均被他断然回绝。 身为人臣，若与皇子交往过密，必会引来皇帝陛下的猜忌。 从这两位的举动中，周毅便已预感到，自己恐怕终究难逃卷入这夺嫡漩涡的命运。 世事如棋，往往身不由己，他所能做的，唯有未雨绸缪，早做万全的准备。 “若放在平时，你这一点点优势，确实算不得什么。”周毅的语气异常直白。 朱世明听到这里，脸上的苦涩之色愈发浓重。 无论是八皇子，十四皇子，还是太子，背后都盘踞着庞大的势力集团。 八皇子与十四皇子的生母皆是贵妃，母族势力煊赫，有这些强大家族的鼎力支持，两人的势力根基自然稳如磐石。 反观他自己，生母出身微末，且早早就撒手人寰。 毫不夸张地说，他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在朝中几乎毫无根基可言。 以如此浅薄的基础去与八皇子和十四皇子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些年他卧薪尝胆，心底深处总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幻想，周毅这番毫不留情的剖析，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强烈的不甘，死死盯着周毅。 周毅缓缓摇头，目光深邃，“话不能这样说，恰恰相反，我认为你这种看似不是优势的优势，在当下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你这话究竟是何意？为何我越听越糊涂了？”朱世明这下是真迷惑了，周毅的话前后似乎矛盾，让他如坠云雾。 周毅轻笑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太子的为人，我想你很清楚，骄矜自满，贪图小利，办差事从来不肯用心，这正是他屡屡招致陛下不满的关键所在。” 朱世明眼中骤然爆发出光彩，急切地接道，“只要我踏实办事，与太子形成鲜明对比，这反而能成为我的一大优势？” “没错！”周毅斩钉截铁地点头，“无论是八皇子还是十四皇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拉拢朝中重臣，结党营私，可曾真正为朝廷，为百姓做过几件像样的实事？ 所以，论起踏实办差、为国效力，无人能及你，这便是你当下最大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优势！” 周毅这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朱世明忽然看清了方向。 此前他深陷苦恼，苦思冥想自己在争夺储位一事上究竟有何优势，始终理不出半点头绪。 周毅今日的点拨，真如醍醐灌顶，令他瞬间洞悉了自身的立身之本。 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看向周毅，“你的意思是，只要接下来我将香皂之事办得妥帖漂亮，便拥有竞争那个位置的实力？” “不！”周毅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在任何时候，你都绝不能流露出半点要争储的心思，你要做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为国为民，为君分忧，做一个孤臣，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朱世明闻言，眉头立刻又紧紧锁起。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困惑与焦虑。“难道朝中那群大臣，一个都不要接触吗？若真如此，到时我岂非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更显急切，“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光凭自己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必须得有朝臣支持。你现在却让我做孤臣，那日后朝中，还会有谁肯站在我这边？” “我给你一个忠告！”周毅目光如炬，“在太子未曾真正倒台之前，你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这件事。” 这警醒之言如当头棒喝，让朱世明猛地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缓缓点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周毅说得对，他此刻的思虑确实太过超前了。 武帝对太子虽有不满，但远未到非废太子不可的地步。 倘若他表现得过于急切，落在武帝眼中，只会留下恶劣印象。 真到废立太子的关头，恐怕这位置都与他无缘了。 反观八皇子和十四皇子，此刻上蹿下跳，必然已在武帝心中种下恶感。 如此，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圣心印象，届时他都将远超他人。 太子废立之事，朝臣百官虽有议论之权，但最终乾坤独断，只在皇帝一人之手。 就是说，他眼下只需专注一件事，赢得父皇的好感，便已足够！ 想通此节，他眼中激动与感激交织，“周毅，今日你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解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 “我还是那句话，做皇帝是件极辛苦的事，或许在这条路上，你会失去许多珍贵的东西。””周毅看着对方眼中燃烧的野心，忍不住再次提醒。 朱世明此刻心潮澎湃，哪里听得进这种话，他断然摇头，语气坚决，“我只是想试一试！若不试上一试，我此生都不会甘心！” “你赶紧进宫去吧，把香皂的事情落实下来。”周毅摆摆手，不愿再就此深谈。 今日他给予的建议已然足够，对方若肯听自有效果，若不听，他这做朋友的都算仁至义尽了。 朱世明用力点头，立刻起身，步履带风地朝着皇宫方向疾行而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周毅缓缓摇头，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心情沉郁。 他原本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爷，如今看来却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 想要抽身而退，怕是难如登天。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牢牢抱住武帝这条最粗的大腿。 只要武帝稳坐龙庭，朝廷不乱，他便能安然无恙。 香皂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已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那些富家千金与贵妇们出门赴宴交际，若是身上不曾带着香皂的馨香，必定会招来旁人的侧目与暗嘲。 第304章 如何进行弥补 毫不夸张地说，勋贵人家之中，香皂已然成了不可或缺的必备之物。 短短几日，便售出了近万块香皂，足足十万两白银入账。 香皂生意的红火程度，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武帝得知这一消息时，执奏报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诧，这份成绩实在远超他的预料。 他知周毅善于经营，万万没想到竟能如此之快地赚取巨利。 “香皂规模扩张的事，筹备得如何了？”武帝放下奏报，目光如炬，转向侍立在下首的朱世明。 朱世明心下一凛，赶紧躬身，声音清晰而恭敬地回禀，“启禀父皇，已经扩张完成。” “现下库中尚存多少香皂？”武帝手指轻叩御案，开口问道。 朱世明立刻拱手，“回父皇，这几日已新制出并呈报入库约五千块香皂，作为首批发售之需，已是绰绰有余。” “香皂制作竟如此之快？”武帝眉峰微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真能保持这个速度，充盈国库指日可待。 朱世明迅速报出数据，语气笃定，“现有一千多名精壮劳力专司此事，速度自然就快了。” 听闻竟有如此规模的工匠投入，武帝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追问此事。 “香皂商队一事务必办妥。”武帝目光沉凝，继续问道，“此番由何人负责押运？” 朱世明深吸一口气，立即再次拱手，腰背挺得笔直，声音沉稳而有力，“父皇，为确保万无一失，儿臣恳请亲自带队前往！” “你亲自前去？”武帝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这个素来低调儿子，这决定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朱世明神色一肃，目光坚定，极为认真地回答，“父皇，此事关系国库充盈大计，儿臣理应亲临督运，确保途中绝无半点差池！” 听到这个回答，武帝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浮现出欣慰的神情。 他捋了捋颌下短须，看向朱世明的目光越发满意。 其他几个儿子，此刻想的尽是结党营私，争权夺利，与朝臣打得火热。 唯有这个老四，一门心思扑在为朝廷办实事上，实在难得！ 武帝心情舒畅，大手一挥，朗声道：“刘公公，宣旨！朱世明人品贵重，忠心为国，实乃朕之佳儿，着即册封为雍亲王！” “父皇！”朱世明心中狂喜如浪潮翻涌，面上却强自压抑，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立刻撩起袍角，重重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口中连称，“儿臣不过是尽了本分，实在不敢当此厚赏！” 武帝一脸慈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温言道：“你为朝廷做了这么多实事，这是朕赏你的，望你日后，能一如既往，克己奉公。”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朱世明立刻叩首保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好香皂一事，绝不辜负父皇厚望！” 从森严的皇宫朱红大门出来，朱世明脸上的喜色再也抑制不住，周毅的办法，果然立竿见影！ 如今除了太子，其余皇子可都未曾封王。 恐怕满朝文武，谁也不会料到，第一个获此殊荣的，竟会是他这个素来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 这消息一旦传出，整个朝廷的官员，必然要对他刮目相看。 先前他还苦思冥想该如何与朝中重臣们拉近关系，如今有了武帝亲赐的雍亲王头衔，相信那些官员自会主动向他示好。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领悟到周毅先前为他谋划的这条孤臣之路，是何等的高明！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寻周毅，自然是要将这惊天喜讯与这智囊分享。 当朱世明找到周毅，眉飞色舞地告知获封亲王的消息后，周毅在听闻后，脸上并未浮现多少喜色，反而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眼神中掠过一丝凝重。 一脸喜色的朱世明看到周毅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他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你似乎并不是很赞同我当这个亲王？” “太操之过急了。”周毅给出了一个结论，语气低沉，“眼下这些皇子没有一个称王的，你成了第一个，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抬眼直视朱世明，“忘了我之前给你的策略了吗？现在要韬光养晦，你忘记了？” 朱世明皱起了眉头，他之前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作为第一个去册封亲王的皇子，这代表的是武帝的信任和欢喜。 任何一个皇子面对这样的诱惑，恐怕都无法拒绝。 更不要说他之前在皇帝的眼里，就是一个小透明。 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毫不犹豫，稍微推脱了一句便直接应了下来。 周毅现在这么给他一分析，让他明白过来确实有些急了。 众皇子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他成为了亲王，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想低调，恐怕都低调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头疼，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该听你的！这下铸成大错了！” 周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朱世明懊恼的样子，安慰道：“既然做了，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眼下是想想该如何进行弥补。” 朱世明苦着脸，“圣旨都颁下来了，难道要让陛下收回圣旨吗？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那就直接认了。”周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可以从其他方向入手。” 朱世明愣住了，不明白周毅这是什么意思。 周毅向前倾身，向对方招了招手，在对方耳边低语了一阵。 听完周毅的办法后，朱世明整个人都傻眼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毅，声音都拔高了，“你疯了吧？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那你说说看，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周毅双手一摊，反问道。 朱世明顿时就沉默了，眼下想要把这个亲王的头衔给卸掉，其他办法肯定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第305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 只有周毅这个办法，说不定还能用上一用。 朱世明紧锁眉头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声音带着犹疑，“你真的确定这个办法管用？” “前段时间我不是跟党弘文有摩擦吗？”周毅眯起眼睛，循循善诱道：“你说这件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听到周毅这样问，朱世明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过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你连这个也算好了？” “谈不上算好，只不过刚好遇到你这件事情，可以拿出来用一下。”周毅笑呵呵地摇摇头，语气轻松道。 见对方安排的如此周全，朱世明紧绷的面容稍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沉吟片刻，最终狠狠一咬牙，沉声道：“好！那就这么做！希望你这法子真能奏效！” “放心好了，那些言官一抓到官员把柄恨不得闹得全天下都知道，到时候你顺势……”周毅略作停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向陛下认错，同时辞去亲王的职务，一举两得。” …… 这一段时间，党弘文的日子堪称煎熬。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前些日子捅了篓子，惹得龙颜不悦。 武帝陛下近两日寻了个由头，将他敲打一番，令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刻是半点差错都不敢再犯。 办完差事，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 行至半途，脚步却迟疑起来，拧着眉头思忖片刻，最终还是调转方向，决定去明月楼喝上几杯解愁。 刚到明月楼门口，一阵喧闹的议论声便飘入耳中。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说出来肯定吓你一跳！” 对于这等街头闲谈，党弘文向来不屑一顾，抬腿便要往里走。 接下来从对方口中蹦出的两个名字，却像钉子般将他钉在了原地。 “是周毅和四殿下！两人径直往秦淮河那边去了！” “秦淮河？不会是上了花船吧？” “嘿！你还真没说错！我可是亲眼瞧见，两人就是上了花船！那架势，摆明了是花天酒地去了！我早就说过，周毅骨子里就是个花花肠子，现在本性暴露了吧！啧啧……” “四皇子一向稳重自持，一直跟周毅这种人厮混一处，真是近墨者黑啊！” 党弘文听到此处，哪里还有半点喝酒的心思？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瞬间涌起狂喜，拔腿就朝秦淮河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他心中狂呼，真是天助我也！ 若能将周毅和朱世明当场拿住，人赃并获，他便能一雪前耻，重新在陛下面前挺直腰杆！ 他越想越兴奋，脚步也愈发急促。 当朝魏国公与当朝皇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同游秦淮河！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身为御史言官，此等有伤风化，败坏朝纲之事，必须狠狠参上一本！ 办成了此事，陛下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前番的过错自然也就揭过了！ 此时，周毅与朱世明早已成功登上了秦淮河一艘装饰华丽的花船。 两人在京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船上的老鸨一见是这两位贵客登门，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两座会移动的金山，热情地迎了上来。 在她眼中，这两位爷出手阔绰，可是真正的财神爷。 上了船，周毅大喇喇地往软榻上一靠，对着老鸨随意地挥了挥手，扬声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统统给爷叫上来！” 老鸨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层层叠叠的皱纹挤在一起，活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国公爷您就瞧好吧！包您满意！” 说完就扭着腰肢，急匆匆下去招呼姑娘了。 看到周毅这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坐在一旁的朱世明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压低声音提醒道：“今日不是说好了只是演戏么？你何必叫这么多人来？” 周毅斜睨了对方一眼，抓起桌上的果脯丢进嘴里，一脸不以为然，“瞧你这话说的！演戏得演得逼真不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骗得了谁？” 没过多久，老鸨便领着一群的姑娘鱼贯而入，站满了舱室。 姑娘们个个姿容艳丽，身着轻薄的丝绸纱衣，曼妙身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眼波流转间带着撩人的风情。 老鸨笑盈盈地介绍，“四殿下，国公爷，您二位瞧瞧，可还入眼？喜欢哪位尽管挑……” 周毅二话没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豪气干云地嚷道：“挑什么挑？全都给爷留下！好酒好菜，赶紧给爷端上来！” 看到桌上那厚厚一叠银票，老鸨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哈喇子几乎都要淌下来，脸上笑开了花，声音都激动得发颤：“哎哟喂！我的国公爷！您二位贵客就请好儿吧！要什么尽管吩咐！老婆子我这就去张罗，绝不扰了二位的雅兴！”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银票紧紧攥在手里，心花怒放地退了下去。 周毅满意地扫视着眼前莺莺燕燕，咧开嘴笑了，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给爷跳起来！乐起来！” 秦淮河这个地方，在周毅前身的记忆碎片里出现过无数次。 可惜前身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只敢念叨，从未踏足。 今日总算得偿所愿，算是替前身了却一桩夙愿。 周毅借此机会，真切地见识到了在这大乾王朝，名动天下的秦淮河究竟是何等销魂蚀骨的存在。 不得不说，此间的女子确实个个都是人间尤物，若隐若现的春光，即便是他这拥有前世记忆的灵魂，都不禁有些心旌摇曳， 前世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何曾见过这等活色生香的阵仗？此刻身临其境，眼睛都有些看直了。 旁边的朱世明将周毅这副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暗自腹诽，好歹是堂堂一国公爵，怎地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周毅此刻若是知晓他的想法，定会回敬一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第306章 必须重重责罚 就在周毅正沉浸于欣赏眼前曼妙舞姿时，舱门“砰”地一声被人猛地撞开！ 老鸨焦急的阻拦声，直接被来人完全无视了。 冲进来的人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舱内，当看清软榻上坐着的周毅和朱世明时，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猎人终于发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 周毅两人真的在此，真的天助我也！党弘文心中狂喜！ 他伸手指着二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厉声喝道：“殿下！国公爷！你们这成何体统？” 看到党弘文竟来得如此之快，周毅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斥道：“党弘文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本国公花钱包下的地方！滚出去！” 党弘文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激动泛着红光，他义正辞严地高声道：“哼！堂堂一国皇子，堂堂国公爷，公然跑到这秦淮河上寻花问柳！实在是可耻之极！有辱朝廷体统！此事我定要上达天听，奏明陛下！” 撂下这句话，他不再多言，转身拔腿就走，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对他而言，今夜能亲眼目睹周毅和朱世明出现在这秦淮河花船之上，便是铁证如山！ 作为言官的眼睛，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他的弹劾奏章便是最锋利的武器。 他深信此役过后，定能让周毅吃不了兜着走，狠狠栽个大跟头！ 如此一来，自己先前失掉的颜面，总算是能扳回一城了！ 看着党弘文生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周毅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轻笑。 他对着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愕停下舞女们，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继续吧！” 朱世明立刻凑近过来，低声道：“党弘文已经亲眼所见了，戏已做足，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周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极其不情愿的神色，瞪大眼睛道：“你没搞错吧？我花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这就走了？好歹再欣赏一会儿啊！” 见对方舍不得离开温柔乡的模样，朱世明简直无语凝噎，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 他只能无奈道：“你再磨蹭，明日这事闹得全京城沸沸扬扬，长平那边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差！” 一提到朱微珍，周毅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我岂是那种贪图温柔乡的人，现在就走！你可不要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他直接就朝着门口走去，看都没看那些舞女一眼。 看到周毅这个举动，朱世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的周毅在他看来，举止倒是像一个无赖汉。 第二天清晨，周毅尚在香甜的睡梦中与周公对弈，就被贴身小厮富贵急促的拍门声和呼唤声惊醒了，“少爷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周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迷迷糊糊地斥责道：“你吵到我睡觉了，知道吗？” “少爷！宫里来人了！催您赶紧去上朝呢！”富贵焦急的声音传来。 周毅稍微清醒了一点，混沌的脑海瞬间划过一道亮光，立刻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他心中暗惊，没想到党弘文的动作这么快！直接在今日早朝上发难，这是巴不得坑死他了？ “快！更衣！”周毅坐起身来，整个人已经清醒了。 换好衣服后，周毅这才快马加鞭，直接赶往皇宫。 做戏做全套，他必须让其他人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这件事情。 大殿之上，气氛极其凝重压抑。 朱世明脸色灰败，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 党弘文站在朱世明身边，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太子，洪国公等人，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喜色。 可恶的周毅，总算是要吃苦头了！ 看到周毅急匆匆地进来，太子，洪国公以及党弘文等人的脸上，得意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在他们看来，今天周毅必定要吃个大亏，在劫难逃。 周毅在众目睽睽之下，赶紧上前行礼，脸上的慌乱却是藏不住的。 他刚行完礼，党弘文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声音带着刻意的激昂，“陛下！四皇子与周毅昨日流连秦淮河畔，行为不检，有损皇家颜面！此事天下皆知！臣以为四皇子一向自律，之所以会去那等地方，必定是受了周毅的怂恿！恳请陛下严惩周毅，以儆效尤！” 监察院的官员们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率先发难，立刻纷纷上前附和，七嘴八舌的附和了起来。 “陛下，党大人所言极是！” “四殿下与周毅的行为实在有辱朝廷体面！” “必须严惩，否则国法威严何在！” “尤其是周毅，身为臣子，竟敢引诱皇子去烟花之地，罪加一等！” 武帝面无表情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心中早已将周毅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刚立了点功劳，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转头就跑到秦淮河去逍遥快活！ 逍遥就罢了，只要藏好了行踪，他未必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键是这两个蠢货，竟被党弘文当众逮住了！ 监察院的存在就是朝廷的耳目，对方在朝堂上公然弹劾了，他就必须做出明确表态，否则监察院的权威将荡然无存，形同虚设。 武帝强压着怒气，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群臣，沉吟了片刻，才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开口问道：“对于此事，众卿家怎么看？” 齐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沉稳道：“陛下，老臣以为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试问这满朝文武，有多少官员没去过秦淮河的？ 四殿下与周毅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时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略施薄惩，训诫一番也就是了。” “齐国公此话差矣！”洪国公立刻站了出来，声音洪亮，“陛下！四殿下生性纯良，肯定是不会主动去秦淮河那等烟花之地的！ 老臣断定此事必是周毅挑唆引诱！陛下必须重重责罚周毅！此等行径，实属教唆皇子行差踏错，败坏皇家清誉，必须严惩不贷，以正视听！” 第307章 培养经商人才 殿中的许多大臣听到这话，看向周毅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最近这段时间，周毅深受武帝恩宠，风头太盛，早已引得许多人眼红。 眼下终于抓到了对方的把柄，又有洪国公这等重臣煽风点火。 众人心中笃定，就算武帝有心偏袒，今天都必须要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了。 不少官员交头接耳，嘴角噙着冷笑。 党弘文见状，三角眼闪过一丝精光，立刻紧跟着洪国公站出来，火上浇油道：“陛下！洪国公所言句句在理！四殿下年少，定然是受了那周毅的怂恿蛊惑！臣恳请陛下对四殿下稍加训诫即可，周毅身为罪魁祸首，必须按律法办，严惩不贷！” “臣冤枉啊！”周毅立刻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急切，“去秦淮河是我和四皇子一起做的决定，那可不是臣一个人的责任！” 旁边的太子等人听到这话，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在这件事情上面，周毅要是直接承认下来，武帝说不定还不会怎么重罚对方。 现如今对方竟然把责任推给了四皇子，那这不是在打武帝的脸吗？ 如此一来，恼羞成怒的武帝说不定会狠狠惩罚周毅。 党弘文哪里会错过这种机会，脸上带着义愤填膺，“陛下！此事定然是周毅怂恿在先！他现在又在推卸责任，巧言令色，实在可恶！请陛下一定要重罚此人！ “陛下！周毅教坏皇子，现在又推卸责任，其心可诛！请陛下一定要重罚！”监察院其他人见此情况，纷纷站出来，异口同声地表示应该严惩周毅。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之上，几乎全都在声讨周毅，形成了一边倒的态势。 齐国公见此情况，眉头顿时就紧紧皱了起来，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忧虑。 眼下这种群情汹汹的局面，就算是他都不好再为周毅辩解了 他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周毅，对方平时这么聪明机敏，今天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就在此时，齐国公发现周毅和四皇子的脸色，平静的有些过分了。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这一切是两人在做局？ 两人的表情太平淡了，平淡得仿佛根本没把眼前这滔天巨浪般的指责放在心上。 真要是做错了事情，面临如此重罚，两个人绝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仔细观察了周毅和四皇子一番。 表面上看来，周毅现在似乎非常气愤，甚至还有一点慌张。 可是从对方的眼睛里，齐国公却只看到了镇定，四皇子则是微微垂目，神色沉静。 一向老成持重的齐国公，非常识趣地没再说话，他现在是真的好奇，周毅两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太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四皇子，眼中全是警惕。 昨天他听说四皇子被封为亲王，气得连饭都没有吃下！ 如今的皇子当中，对他威胁最大的八皇子和十四皇子都还没有封王。 结果向来低调的四皇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封了亲王，这如何能够让他不生气？这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潜在的的敌人！ 今天上朝他还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件事情。 没想到党弘文一开场，就直接参了四皇子一本，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把四皇子的亲王头衔给夺了！ 如此一来，算是灭了四皇子刚抬头的野心，同时也是给其他皇子一个警告。 想要跟他作对，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见群臣说得差不多了，太子这才慢悠悠地站出来，姿态从容。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父皇，儿臣认为四弟年纪尚轻，应该就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才会跑到秦淮河那种地方去，年轻人血气方刚，有点把持不住自己，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场的老臣们听到太子这话，却明白太子这根本不是为四皇子开脱，反而是在火上浇油，坐实了四皇子行为不端的事实！ 太子说完处置四皇子之后，话锋一转，“周毅在这件事情上面，确实做得不对，念及对方之前为朝堂立下不少功劳，儿臣认为可以大惩小诫，以示警告即可。” 如果说前面对于四皇子的处置，在场的朝臣们都能明白太子的意图，那么后面这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朝廷都知道太子对周毅向来看不上，之前借钱的事情也传了出来，两人之间很不对付。 现在太子竟然主动为周毅说话，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御座上的武帝听到太子的回答和建议后，脸上线条稍缓，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他认为太子能够这样说，代表了一种成熟储君的气度。 如今周毅和四皇子正被群臣攻击，太子在这个时候能够站出来维护两人，那就能够获得两人的感激。 作为一国储君，就得时时刻刻找到这样收买人心的机会。 武帝嘴角刚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正想开口夸赞太子几句时，太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高兴瞬间一扫而空，脸色沉了下来。 太子拱手，语气带着几分热切，“父皇，我看让周毅回家安心读一下书，反省己过，学习一下礼仪常识，香皂的生意暂时交给儿臣来办，待周毅改过自新，再把香皂生意归还。”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群臣立马沉默不语，非常默契地全部持续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武帝的脸色。 太子的意图太明显了！分明是想把如今日进斗金的香皂生意握在自己的手上！ 现在的肥皂生意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而且是皇帝亲自掌握，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财源！ 太子这样说，那不是公然想从皇帝碗里抢食吗？皇帝又如何会答应？ 太子见武帝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心中一凛，立刻补充道：“父皇，儿臣是想只是想派个人协助一下周毅，等对方静下心来反省之后，再把生意交还给对方，如此一来，一来可以让周毅知道这件事情做错了，二来可以为朝廷培养些经商方面的人才，以备后用。” 第308章 到底弄什么名堂？ 不得不说，太子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一时竟让人挑不出明显的毛病。 武帝身为君王，目光如炬，哪还不明白对方这点小九九？ 香皂生意一旦交到了太子的人手上，周毅以后想要再插手，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肥皂生意能够如此红火地做起来，完完全全靠的就是周毅的奇思妙想和执行力。 不论是核心配方还是那些新奇有效的宣传手段，那都是周毅弄出来的。 整个生意已经完全进入了正轨，只要不是个庸才，懂得安稳守成，就能够把这个生意源源不断地做下去，坐享其成。 太子这样做，明显是想摘现成的桃子！ 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的盯着太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太子认为你手底下的人，能够比周毅更懂这香皂生意？” 武帝的问题一出，列班的群臣心头一凛，立刻明白过来，陛下显然是不同意太子的提议。 太子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却丝毫不敢表露，赶紧躬身道：“儿臣考虑不周，还请父皇定夺。” 他低垂着头，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只有一个，若能拿下香皂的生意自然最好。 要是惹得武帝不开心了，他会直接放弃，在赚钱和武帝的认可之间，孰轻孰重他是知道的。 武帝威严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周，将朝臣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现在想知道周毅和自己儿子，在这件事上会给出怎样的解释。 “周毅，是你带着四皇子去秦淮河的吗？”他沉声问道。 周毅迎着武帝审视的目光，直接摇了摇头，声音清晰。“陛下，此事是我们突然想到的，没有谁带谁之说。” 武帝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小子竟敢当着陛下的面推卸责任！ 若是换了其他人，此刻定会忙不迭地将责任全揽下来，根本不敢牵连皇子分毫。 周毅这家伙倒好，不但不揽责，还想着把四皇子拉下水！ 若真是旁人，依着武帝的性子，恐怕早命人将其打入天牢了。 眼前的是周毅，他只能强压下怒火，终究没敢发作。 周毅向来行事周密，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念头一转，武帝脑中灵光一闪，此事必有蹊跷！ 旁边的朱世明一直沉默不语，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更说明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武帝目光锐利，直接转向四皇子，语气中带着试探，“老四，刚才周毅所说的话，到底属不属实？” 朱世明这才开口，“启禀父皇，周毅所言属实，此事确系儿臣与他一同所为，不存在主谋一说。” 群臣闻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纷纷担忧地偷觑武帝的脸色。 他们今日上奏，本意只是想给周毅一个教训，绝不想得罪这位四殿下。 此刻见四皇子竟主动将责任承担下来，想到有秋后算账的可能，无不心惊胆战。 党弘文见势不妙，立刻跨步出班，急声道：“陛下！儿臣认为四殿下定是被周毅蛊惑了！周毅这样的人，对朝廷而言就是祸害！” 其他人也连忙开口附和，七嘴八舌，言语之间，俨然已将周毅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奸佞之徒。 听完儿子的话，武帝心中其实已然明了，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的寻欢作乐那般简单。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周毅两人为何要往自己身上泼这盆脏水？目的究竟何在？ 待群臣的议论声稍稍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老四，你可知身为皇子，行此等事，有辱皇家威严？该当何罪？” 朱世明再次深深一揖，朗声道：“父皇，儿臣此次犯下大错，请陛下褫夺儿臣亲王之位，以示警戒！” 此话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群臣哗然，激动不已，四皇子竟会主动要求褫夺刚刚到手的亲王封号！ 这要是传扬出去，四殿下怕是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武帝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锐利的目光在儿子和周毅之间逡巡。 两人联合演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不要这亲王的尊号？ 昨日他亲口加封时，儿子眼中分明全是激动，显然是万分期待的。 怎么一夜之间，态度竟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下意识地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周毅，此事的关键，必在周毅身上！ 对方到底对说了些什么，能让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众卿家，还有其他事情要上奏吗？”武帝压下心头的重重疑云，环视一周，沉声问道。 在弄清周毅和四皇子的真实意图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做出决断。 党弘文见状，心中焦急，立刻上前一步，“陛下！周毅怂恿四皇子去秦淮河之事，臣认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武帝冷冷打断，“周毅是朕的女婿，这说到底算是朕的家事！家事自有朕亲自操心，尔等只需管好国家大事即可！” 在场的大臣们都是人精，立刻听出了武帝言语中的不满，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党弘文心有不甘，满腹怨怼，武帝话已至此，他若再强行反对，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直侍立在侧的吕培盛非常识趣，见众人噤声，立刻高声宣布：“退朝——！” 武帝见无人再敢言语，这才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周毅和四皇子，淡淡吩咐道：“你们随朕到尚书房候着。” 很快，周毅和朱世明两人，就到了尚书房。 武帝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之后，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赶紧跪下行了礼，然后垂手恭立在一旁，屏息凝神。 过了好一会儿，武帝才缓缓睁开眼睛，直接锁定了周毅两人，“说说吧！你们俩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对于武帝能看破两人是在演戏一事，周毅早有预料，并且事先已与朱世明通了气。 朱世明此刻心中有些紧张，面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 他直接拱手，按照商量好的说辞回答，“父皇容禀。儿臣昨日回去后思虑再三，认为这亲王头衔来得太过轻易，恐引起朝中其他大臣的非议，故而想着辞掉为好，以免徒生事端。” 第309章 不堪入目 武帝的目光移到周毅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应该是你跟他说的吧？” “陛下明鉴，昨日四殿下驾临寒舍，与臣商议商队南下事宜，臣见他得了封赏喜形于色，便询问了一下缘由。 臣认为，四殿下如今本就是朝中各方关注的焦点，这亲王的头衔突然加在他头上，无异于烈火烹油，太过危险。 况且接下来四殿下还要亲赴江南督办香皂事宜，顶着如此显赫的亲王头衔下去，恐怕……”周毅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行事反而不太方便。” 为了让武帝放心，周毅深知仅凭几句空话绝难取信。 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夹杂着对江南之行的担心，显得更加可信。 只有让武帝相信他们此举并非别有用心，是为了更好地办差，才能安然揭过这件事情。 武帝对周毅前面怕引起误会的说辞，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周毅最后提到了香皂生意和江南之行可能遇到的阻力时，武帝沉默了。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承认，周毅的顾虑确实有其道理。 一个刚刚被册封为亲王的皇子，突然带着大队人马下江南，任谁都会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一旦江南当地官员士绅先入为主地抱持警惕之心，那么对香皂生意的顺利铺开，必然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想清楚这一层利害关系后，武帝不再深究两人是否说了假话。 对方能考虑到江南之行，以此为出发点行事，就足以证明两人并非在胡闹，是有实际考量的。 “你确定要摘掉亲王这顶帽子？”武帝的目光重新落在朱世明身上，带着审视，“这次摘了，下次再想要拿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世明挺直背脊，毫不犹豫地再次拱手，声音清晰而坚定，“父皇，为了大乾的社稷，为了江南商路畅通，儿臣个人的一个亲王之位，实在算不得什么，儿臣心甘情愿！” 原本因儿子自请削爵有些愠怒的武帝，在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后，威严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这个他平日里并未过多关注的儿子，在涉及国家大事的关键时刻，能有如此担当，着实让他感到欣慰。 “好！”武帝微微颔首，“明日朕便下旨，褫夺你的亲王之位，并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有异议？” 朱世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躬身，“任凭父皇处置，儿臣绝无怨言！” 一旁的周毅看到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总算是涉险过关了！ 武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指周毅，“周毅，此事你亦是同犯，朕该怎么罚你才好呢？” 周毅脸色一垮，他就知道武帝不会轻易放过他。 “臣有罪，任凭陛下处理。”他垂首道，姿态放得极低。 不管武帝怎么惩罚，先把态度拿出来总是没有错的。 看到周毅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武帝气得都想骂人，他实在是拿着小子没什么办法。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眉头紧锁，忽然，他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是想到了办法。 “之前给你一个月的休假，就此作罢，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去军械所当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武帝语气不容置疑。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周毅，在听到这个条件后，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武帝，声音都提高了，“陛下！您可不能这样啊！” “刚才不是你说的认罚吗？”武帝板着脸，心里却是大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小子吃瘪的表情，他都觉得非常解气。 周毅立马辩解道：“陛下，那个休假是您特地给我的奖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要不就让我跟四皇子一样，撤了我的官职，让微臣回家好好反省……” “滚！你这臭小子想得美！”武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想辞官去偷懒？朕可不答应！” 一旁侍立的朱世明，听着周毅和武帝之间如同家常般的对话，早已目瞪口呆。 从今天这个场景他才真正知道，武帝对于周毅到底有多恩宠。 那种随性自然的语气，让他都羡慕不已。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在威严的父皇身上，感受到这般近乎宠溺的对待。 周毅梗着脖子，急声道：“陛下！俗话说君无戏言，您这样做可不行啊！” “你这个小子倒还教训起我来了？”武帝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指着周毅道，“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有些胆小怕事，一遇到偷懒耍滑的时候，倒是胆大包天得很！” “臣这是在为陛下考虑！”周毅立马振振有词地道，“这要是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还不知怎么说陛下呢！” 武帝冷笑了一声，目光锐利如刀，“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我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在为自己的偷懒考虑吧！” 见自己被武帝一语揭穿，周毅一点都不在意，脸皮厚得很，语气恳切：“陛下，人言可畏啊！臣宁愿陛下罚我点其他什么，哪怕是重罚，万万不能因为微臣这点小事，让陛下您蒙羞啊！” 武帝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指着周毅摇头道：“你小子嘴皮子是真的利索，就算是遇到了国子监那些老学究，恐怕都没几个人能在你这张利嘴上讨到便宜。” 这时，他的目光刚巧扫到御案上堆积的奏折，其中一份字迹歪歪扭扭的特别扎眼。 他心中一动，直接挥了挥手，“辞官这件事，休要再提！朕另外给你一个处罚。” 周毅一听，赶紧竖起耳朵，心中暗喜，只要假期还在，那其他的都不算事！ 哪知武帝的下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身为一个朝廷大臣，你那手丑字，实在是太过不堪入目了！”武帝的沉声道，“罚你回去好好练字一个月！下个月呈上来的字帖，要是再这般鬼画符，别怪朕不客气！” 周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拱手，还想垂死挣扎，“陛下！臣……” 话刚出口，就被武帝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想清楚！是要假期，还是练字？二选一！朕没空跟你磨牙。” 第310章 生无可恋 周毅最后只能苦着脸，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道：“陛下，微臣选择练字……” 看到周毅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武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强压笑意，直接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行了，赶紧滚吧！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周毅生无可恋地拱了拱手，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肩膀耷拉着，脚步虚浮地往外挪去，背影都透着浓浓的悲凉。 看到周毅这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模样，武帝当着朱世明的面，直接笑骂了一句，“惫懒货！一天到晚，想的都是怎么偷奸耍滑！” 朱世明听到武帝这句看似责骂，实则亲昵的评价，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所有皇子当中，能够让武帝用这种随意语气对待的，那可是一个都没有！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过来，为何那些朝臣们会如此嫉妒和针对周毅了。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心底都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涩的嫉妒。 “看来周毅这个朋友真不错，在这种事情上都敢为你出谋划策……”武帝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御座上传了下来，打断了朱世明的思绪。 朱世明听到后心里一紧，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触地，“父皇息怒！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思虑不周，办事不力！还请父皇不要迁怒周毅！他……” “哦？你倒是情深义重！”武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还为他求情？” 朱世明赶紧低下头，语气急促而惶恐，“父皇！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周毅他一心为国，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其他非分之想啊！父皇！” 武帝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这小子平时是喜欢偷奸耍滑，惫懒成性，论及忠心，朕心里还是清楚的。” 听到这话的朱世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里，重重松了口气，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 “这次去江南，你一定要小心，明白吗？”武帝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四皇子。 朱世明立刻挺直了背脊，“父皇，儿臣知道。” “此行怕是少不了风险。”武帝的声音中带着担心，“这次额外给你三百大内侍卫，护卫你周全。” “三……三百大内侍卫？”朱世明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御座上的父皇。 父皇竟然要给他配备大内侍卫？要知道这种殊荣，就算是当今太子殿下，都从未享受过啊！ 巨大的惶恐瞬间淹没了朱世明，让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父皇！儿臣惶恐！”他立刻把头重重伏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吓到了。 “你忠心为国，这是朕对你的奖赏，也是对你的肯定，你明白吗？”武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声音平静无波。 朱世明心念急转，巨大的惊喜背后是更深的忌惮。 他此刻根本拿不准父皇是出于真心爱护，还是在用这超规格的护卫试探他。 大内侍卫，这是象征着帝王绝对信任和近身权力的禁脔，能不触碰就坚决不触碰，这是所有皇子都心照不宣的基本原则！ 他立刻诚惶诚恐地道：“父皇！您给儿臣派一百个精兵就足够了！万万不可动用大内侍卫啊！这于礼不合，儿臣万万承受不起！” 看到儿子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武帝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语气温和道：“朕不是在试探你，是真的不想你此去江南遭遇危险，你是大乾的四皇子没错，但同时也是朕的儿子，朕……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父皇……”朱世明的声音瞬间哽咽了，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从小到大，在严厉的帝王教育下，他几乎从未感受过如此直白的父亲关怀。 武帝此刻的话语和举动，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情绪一时难以自控。 看到儿子真情流露，武帝坚硬的心房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威严的面容上线条柔和了些许，语气也明显缓和下来，“起来吧！放心大胆地去办这件事，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朕都是你的后盾！”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着帝王一诺千金的重量。 “儿臣……儿臣遵旨！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朱世明此刻心潮澎湃，激动得声音发颤。 武帝这番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重视，不管如何他都要办好这件差事。 武帝直接走下御阶，来到朱世明面前，他手里握着一卷早已备好的明黄卷轴。 “此去江南，”武帝将卷轴郑重地递到儿子手中，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朕予你生杀大权！谁要是敢阻挠此事，杀几个人不在话下！务必办好！” 这一番带着浓烈血腥味话语，让朱世明身形微微一震。 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认真地伸出双手，无比恭敬地接过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 “儿臣领命！” “行了，你回去，争取早点出发。”武帝看着儿子沉稳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朱世明受宠若惊，立刻深深低下头，赶紧拱手道：“谢父皇！儿臣现在就回去准备，明日启程！” 出了上书房，朱世明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天地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宽敞，压抑的心情跟着舒畅起来。 来到巍峨的皇宫门口，老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懒洋洋地斜倚在朱红色的宫墙上，双手抱胸，脚尖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正是周毅。 周毅看到朱世明出现，懒散地挥了挥手，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拖着步子走了过来，脸上全是生无可恋。 朱世明心情正好，立刻快步迎上前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欢快，“周毅！成了！父皇已经给了我圣旨，要我尽快启程去江南！” 第311章 特别为你准备的 周毅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后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宜快不宜迟，明天出发吗？” “没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出发。”朱世明用力点了点头，脸庞上带着一丝炽热的期待。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一旦把香皂这件大事办好，他在武帝面前便会留下极好的印象，未来的前程定然一片光明。 看到朱世明这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周毅心里猛地一沉，一丝更深的忧虑悄然滋生。 他这样帮对方，究竟是对还是错？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迷茫了。 见周毅沉默不语，朱世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周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着内心的复杂情绪，“明天出发前，你来我家一趟，我给你准备些东西。” 朱世明闻言，顿时哈哈一笑，拍了下大腿，“哈哈，你不会是要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吧？以后去了江南，就吃不到你府上那口热腾腾的火锅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周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微微上扬，“火锅这东西做起来简单得很，到时候你带个铜锅子上路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朱世明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诚挚，他直视着周毅，认真道：“周毅，这次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我们可是朋友，不说这些！”周毅立刻摆摆手，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你这样说，搞得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酸不酸啊！” 朱世明听到后，再次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宫墙间回荡。 他只有和这位至交好友相处时，才会感到如此纯粹的放松与开怀。 正事既已说完，周毅直接摆了摆手，干脆利落道：“行了，明天记得来我家里取东西。” 说罢，他转身便走，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宫门前。 皇宫门口，朱世明驻足，凝望着周毅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神情变得复杂而凝重。 刚才周毅瞬间的异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一丝后悔悄然爬上心头，他是不是不该把这位真心相待的朋友，牵扯进这趟前途未卜的浑水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再去后悔毫无用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将江南香皂之事办得漂漂亮亮，以此赢得武帝的青睐。 再去纠结其他，在他看来，纯属浪费时间。 第二天，朱世明早早起身，他将一应行装仔细检视完毕，确认无误后，这才策马前往周毅府邸。 一向喜欢睡到日上三竿的周毅，今日破天荒地早早候在了宽敞明亮的大厅里。 看到朱世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立刻对侍立一旁的富贵挥了挥手，“赶紧的，把昨晚就备好的东西都抬出来！” 看着家丁们吭哧吭哧抬进来的三大口沉甸甸的箱子，朱世明彻底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满脸惊愕地看向周毅，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询问，这阵仗也太夸张了吧？ 周毅没多解释，径直上前，亲手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只见里面塞满了大小不一的瓷瓶陶罐，每个容器上都仔细贴着写有名称的纸条。 “这里面大部分是提纯过的烈酒，也就是‘酒精’。”周毅指着箱子，神色严肃地解释，“万一受伤了，可以用来清洗伤口，消毒杀菌，紧要关头，也能当引火之物，制造混乱脱身。” “等等……”朱世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箱“军需”，忍不住失笑，“周毅，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去江南督办香皂生意，又不是上阵打仗！没那么夸张吧？” 周毅一脸不容置疑的认真，眉头微蹙，“江南之行，龙蛇混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做些万全的准备，总归没有坏处！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周毅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语气中透着关切，朱世明心中那点觉得对方小题大做的轻忽之情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收敛了笑容，用力地点点头，正色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大意了，此去确实该谨慎小心些。” 见对方听进去了，周毅直接上前一步，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你务必给我记住一句话，任何时候，保住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其他的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明白吗？” “我记下了！”朱世明神情肃穆，非常郑重地再次点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毅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的关心。 周毅不再多言，转身又利落地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看清里面的东西，朱世明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这偌大的箱子里，满满当当塞着的，竟是各种处理好的火锅食材！ 各色风干的菌菇，豆皮，粉丝等干货，甚至还有几包密封好的秘制的火锅底料。 对方这是生怕他一路南下，风餐露宿，亏待了自己。 “周毅，你这……”朱世明忍俊不禁，指着箱子打趣道，“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去办皇差，是去江南游山玩水，光吃食就整了一整箱！” 周毅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惯常的嫌弃表情，眼神里却带着暖意，“少不识好歹！沿途驿馆官厨那猪食有多难以下咽，你又不是没领教过，有我这么个朋友替你张罗，你就偷着乐吧！” “是是是！”朱世明笑着连连点头，眼中满是真诚的感激，“我确实得偷着乐！能得你如此照拂，是我的福气。” 他目光转向最后一个大箱子，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探身问道：“这最后一个箱子里，又是什么宝贝？” “这个……”周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眼神锐利如鹰隼，“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东西，你千万得看好！” 周毅如此郑重的态度，让朱世明心中的好奇瞬间飙升到了顶点，他忍不住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秘？” 第312章 按我说的办 周毅没有立刻回答，冲着富贵和一众仆役挥了挥手，“都退下！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厅！” 朱世明见对方如此阵仗，立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屏住了呼吸，一脸紧张的紧紧盯着那个神秘的箱子。 他心中隐隐觉得，周毅今日怕是要给他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惊喜！ 待所有人都退得干干净净，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周毅才缓步走到箱子前，直接打开了。 箱内铺着柔软的锦缎，两杆造型奇特，闪烁着冰冷金属幽光的物件，静静地躺在其中。 “火枪？”朱世明十分意外，他弯腰仔细看了看，又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周毅，显然不明白对方给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玩意儿他见过，但似乎并非军中制式。 周毅指着那两杆火枪，声音压得更低，“这是工部最新研制的十眼铳，一口气可以连发十颗弹丸！射程远，威力大，若真遇到生死攸关的危险，它们能救你的命！” “你说什么？”朱世明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来。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箱子里的火枪，声音都变了调，“一口气能打十发？这……”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毅今天会给他带来如此震撼的“惊喜”！ 这简直是保命的护身符！ “噤声！”周毅立刻瞪了对方一眼，眼神凌厉地扫视了一下门窗，，“这是绝密！整个大乾知道此物存在且能接触到的人，不超过四个人！” 他凑近朱世明耳边，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可是我特地向陛下求来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 昨天与对方分开后，他连夜入宫面圣，求的就是这两杆利器！ 换了旁人，武帝绝无可能答应的。 如今自己的儿子，又是为了香皂这件大事，武帝斟酌再三，这才允了。 说实话，周毅为朱世明求枪的举动，反而让陛下越发绝对他忠诚。 当然，这并非周毅求枪的初衷，他真正的出发点，始终是出于对朱世明安全的深切忧虑。 有了这种远超时代的大杀器傍身，就算江南之行真出了什么天大的纰漏，对方想要全身而退，就能多了一线生机！ “父皇上次之所以破格赏赐你……”朱世明是聪明人，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关节，语气带着震惊，“就是因为这个？” 周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朱世明心里猛地一凛，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禁忌，赶紧低下头，额角渗出细汗。 “你说得对！这种事我不该多问。”他抬起头，看向周毅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周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他明白，父皇严密封锁十眼铳的消息，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此等国之重器的存在。 周毅为了他的安危，亲自去找父皇，甚至可能担上泄露机密的干系，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周毅没有接对方话茬，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朱世明的肩膀上。 他直视着朱世明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放心好了！”朱世明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分量，心里全是感动。 他挺直了脊背，迎上周毅的视线，同样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承诺道：“我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安全地回来见你！” 周毅一路将朱世明送到了巍峨的城门口，才勒住了马缰。 他端坐马上，默默无言，目光紧紧追随着好友带着车队渐渐远去的背影。 直至那身影在官道的尽头，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此次一别山高水长，江南风波诡谲，前路茫茫，再相见时会是何种光景？ 他心中沉甸甸的，充满了未知的忧虑。 就在愁绪弥漫之际，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惊慌的呼喊，猛地打破了城门口的寂静。 “国公爷！不好了！出事了！”一个官兵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翻下来，冲到周毅马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毅皱了皱眉头，声音沉稳，“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看到周毅如此镇定，那士兵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赶紧把事情快速地讲了出来。 周毅听完之后，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原来是城外的那群灾民中爆发了痢疾，已经有不少人中招了。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周毅二话没说，直接利落地骑上了马，策马朝着灾民所在的区域疾驰而去。 来到混乱的灾区，营地中弥漫着不安与焦灼的气息，面黄肌瘦的灾民脸上写满了惶恐 许四看到周毅出现，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他脸色煞白，声音之中全是慌张，“国公爷，大事不好！突然有几个灾民得了痢疾，传染了不少的人，眼下可怎么办？” 看着许四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周毅就知道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 他声音沉稳道：“赶紧把生病的人全部隔离起来！任何人都不能再去接近！另外，你去弄一些醋，加上酒精把这些病人呆过的地方全部喷上消毒！” 看着周毅如此快速的给出了处理办法，许四一时愣在了原地，似乎还没完全消化这些指令。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眉头紧锁，加重了声音，“还愣在干什么？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办！” 许四被这严厉的语气一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了点头，慌忙招手，叫上身边没得病的灾民，行动了起来。 周毅正想把旁边的士兵叫过来，富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额头上沁着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少爷！我听说这里出事了，就立马赶过来了！” “来得正好！赶紧去把城里的大夫都请过来，让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毅语速极快，立马吩咐道。 第313章 弦外之音 “记得带一些板蓝根和金银草熬成药汤，给营地里那些没有生病的人喝，千万不要再传染给其他人了！”周毅说了第二个命令。 富贵得到周毅的命令后，立马应了声“是！”，直接掉头拔腿就往城里跑去。 就在富贵跑出几步远时，周毅提高嗓音喊了一句，“富贵！记得多买一些布回来！” 富贵猛地刹住脚步，一脸诧异地回头看着周毅，嘴唇动了动，显然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出于对少爷一贯的信任，他还是迅速点点头，高声应了下来：“知道了，少爷！” 半个时辰后，富贵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怀里抱着几大匹粗布，在他身后跟着好几个挎着药箱的大夫。 “你们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一刻都不要耽误。”周毅扫视着大夫们，立马吩咐道。 说完，他转头对抱着布匹的富贵说，“你带着布匹，跟我来。” 富贵手里捧着厚厚一摞布匹，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毅身后，浓眉紧蹙，眼神里满是困惑，猜不透自家少爷到底要干嘛。 难道这些布，是用来裹尸体的？想到这个可能，富贵的脸上顿时依旧变了。 周毅径直来到灾民居住的区域，拔高嗓门喊道：“会针线活的都给我站出来！” 此时营地里大部分青壮年，都在远处的香皂工坊忙碌，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周毅这段时间为灾民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对这位国公爷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激。 此刻听到他召唤，人群里立刻呼啦啦站起一大片，纷纷应和着表示自己会做针线活，。 周毅目光扫视，迅速从中挑出几个年纪较轻的妇人。 他带着富贵走到旁边一片稍显干净的空地，席地而坐，亲自示范起来。 “你们看，把这布拆成长方形。”他一边说，一边利落地动手比划，“再弄两根长布条，缝在两端……” “这样刚好可以罩在脸上。”他举起初步成型的布罩比划着。 作为常年与针线打交道的熟手，自然是一点就透，没一会儿功夫，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东西的制作方法。 她们心中唯一的疑惑是，国公爷为什么要做这样奇怪的东西？ 出于对周毅的信任，她们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国公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做好！” 周毅的要求简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按照营地里的人数，每人赶制出一个这样的布罩。 众人毫不迟疑，立刻应承下来，脸上写满了认真。 安排妥当后，周毅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转身就往营地病患集中的区域走去。 一直紧跟在侧的富贵看到这一幕，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头猛地一沉。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情急之下声音都带着颤音，“少爷！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可不能往里走了！” 周毅脚步未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去看看那些生病的人。” 富贵一听这话，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少爷！那可是痢疾啊！会传染的！您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进去冒险！这要是有个好歹，小的……小的可怎么担待得起啊！” 周毅低声安抚道：“没事的，我身体好，没那么容易被传染，只要防护得当，就不会轻易被传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刚才赶制好的布罩，熟练地戴在自己口鼻上，又顺手塞给富贵一个，“把这个戴好，照做。” 没再给富贵开口阻拦的机会，周毅大步流星地朝病区走去。 富贵在原地重重跺了跺脚，看着少爷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学着把布罩戴上，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刚走到那片病患集中的区域入口，就迎面撞上匆匆走出来的许四和几位大夫。 许四等人看到周毅脸上那怪模怪样的布罩，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诧与不解，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周毅没有多作解释，直接拿出几个备用的口罩，递了过去，“几位，都戴上这个能预防传染。” 许四盯着这从未见过的神奇布罩，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学着周毅的样子立刻戴好，动作干脆利落。 那几位大夫却迟疑了，他们拿着口罩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疑虑，没有立刻戴上。 其中一位大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国公爷，恕小人眼拙，此物是何名堂？有何效用？” 周毅耐心解释道：“这叫口罩，像痢疾这类传染病，会通过口鼻喷出的唾沫飞沫传播的，戴上这个能降低被传染的风险。” 听到这番闻所未闻的飞沫传播理论，几位大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大夫忍不住惊叹道：“国公爷，您对医术竟有如此了解？” 周毅随意地摆了摆手，没有接这个话茬，神情严肃地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几位大夫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中带着为难。 最后，那位年纪最长老大夫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斟酌着字句缓缓开口，“回国公爷，此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寻常法？”周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从大夫们这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事情似乎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棘手。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面色沉重地继续道：“按理说，痢疾传染是需要时间蔓延的，如今这营地一下子倒下了这么多人，病势汹汹，蔓延如此之快，这里面怕是……有问题。” 他话说得很含蓄，眼神却异常凝重，说完还偷偷的看了周毅一眼。 周毅闻言，眼睛立刻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老大夫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已听得明明白白，这很可能不是一场单纯的天灾！ 第314章 钦佩油然而生 一个普通的流行疫病，突然在短时间内大规模爆发，最大的可能，便是人为！ 联想到最近得罪的那些人，有人暗中使绊子，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旁边的富贵听得一头雾水，看看大夫，又看看脸色阴沉的少爷，急切地追问，“大夫！您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别打哑谜了！” 老大夫脸上显出为难之色，嘴唇动了动，最终把目光投向周毅，眼神里充满了顾虑。 周毅脸上反而浮现出笑容，他摆了摆手，语气平静道：“好了，辛苦各位大夫了，劳烦你们先帮我开些对症的药，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周毅这番话，让几位大夫如蒙大赦，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跟着松弛下来。 他们作为大夫，对营地里这蹊跷的疫.情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才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妄言。 眼前这位可是堂堂国公爷，对方所卷入的漩涡斗争，又岂是他们这些微末小医能掺和进去的？ 明哲保身，治病救人，不参与其他事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周毅表达了一番感谢后，表示一众大夫可以离开了。 其他大夫纷纷向周毅表达了谢意，这才陆续离去。 唯独那位年老的老大夫，没有急着走，踌躇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周毅说。 周毅目光微动，让富贵和许四去忙，独自直面那位老大夫，“这位大夫，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从医多少年了？” 老大夫闻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颤巍巍地拱了拱手，“国公爷，小人名叫李茂才，从医四十年了。” “李大夫特意留下，不知有何指教？”周毅开门见山道。 李茂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国公爷，此事来势汹汹，以小人看来恐怕是冲着您来的，得小心啊！” 周毅没有接对方的话，目光锐利地反问了一句，“李大夫说这话，怕是会有危险。” “老朽今年六十有二，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李茂才一脸的淡然。 周毅打量了对方一番，这才开口，“说吧，你特意留下，想要干什么？” 李茂才显得有些局促，他好奇地拿起刚才周毅给的口罩，“国公爷，恕老朽冒昧，不知您刚才所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能用？” 周毅嘴角泛起一丝轻笑，原来是为这个。 看来这位老大夫在医学上，确实有着极深的好奇心。 他解释道：“这自然是真的，不过材料粗陋，只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想要完全隔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人！您刚才所说的唾沫传递，是说病气能随口水传播吗？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李茂才急切地追问像个求知若渴的乖宝宝，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换成其他时刻，周毅肯定愿意好好地跟对方讲一讲。 他本就抱着改变大乾的想法，医学方面的改变，同样重要。 此刻营中的危急情形，他心头沉重，自然没有心情再讲这些。 “李大夫，待我先把营地的事情处理完毕，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国公府找我，我给你好好讲一讲，这医学之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问。”周毅语速飞快道。 这一个问题，直接就让李茂才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点燃了两盏灯。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人说，他绝对是嗤之以鼻，一定是假的。 眼前的周毅，最近在京城可以说出尽了风头。 对方弄出了许多常人闻所未闻的东西，可以说让他们大开眼界。 周毅现在说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医学之道，他是真的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国公爷，您看眼下还有哪里需要老朽？老朽愿意帮忙！”他立刻主动帮忙。 周毅刚才所说的那些，如同跟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凭借他多年的从医经验，周毅所说的这些，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道理的。 他内心迫切地想知道，周毅在这方面到底有什么样的独到见解。 想要从人家那里汲取新识，肯定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行啊。 对于周毅而言，高官厚禄、钱财之类的人家肯定是不缺的。 唯一能够让对方心生好感的，恐怕只有亲身参与解决这件事情了。 周毅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语气严肃地提醒道：“李大夫，疫病凶险，对老年人而言，一旦染上是有着一定生命危险的，你确定要这么做？” “国公爷这样说，那就太小看老朽了，老朽从医几十年，风里雨里，这算什么？”李茂才大夫闻言，轻笑了一声，布满皱纹的脸上漾开全是医者特有的自信。 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周毅没再犹豫，微微颔首，带着对方开始在营地里巡查了起来。 营地里气氛压抑，弥漫着药味和沉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原本以为日子能慢慢的好起来，结果来了传染病，众人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了。 尤其是被隔离的那些人，心里现在剩下的全是害怕了，他们觉得自己走不出眼前的隔离区了。 看到周毅要走向隔离区，许四立马拔腿跑了过来，脚步踉跄急切，语气急促得几乎变了调，“国…国公爷，请稍等！” 已经走到隔离区前面的周毅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气喘吁吁的许四，不明白赌坊为何如此慌张。 许四一路狂奔至周毅身前，胸腔剧烈起伏，他来不及平复呼吸，赶紧深深一揖，拱手道：“国公爷，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准备去看一下这些患者。”周毅目光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周毅的回答，许四心头猛地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油然而生。 过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何曾将百姓视作平等的人？ 眼前这位年轻的国公爷，让他们这些卑微之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做人的尊严。 正因如此，他胸膛中那股保护欲愈发强烈，不愿意看到周毅因为他们这些人的病痛，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315章 强烈的求知欲 许四猛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极其认真地望着周毅，“国公爷！里面的事交给我来办就行了，您万金之躯，就别进去了！” “许村长，你这是看不起我啊？”周毅唇角微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了一句。 许四一听，急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几乎是低吼出来，“国公爷！您问问在场所有人，有谁敢瞧不起您？我许四当场就给他两巴掌！” “许村长你放心。”周毅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庄重，“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眼下这些人，需要我去安慰。” 许四望着周毅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心头酸涩，感慨万千。 国公爷是真心实意把他们当人看啊！这份被尊重的暖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让我去吧，您在这里等着就好！”许四一咬牙，说着就要冲进去。 他伸出的手却被周毅直接挡开了，不容抗拒地将这位老者推到自己身后。 “你这是不听我的命令了吗？赶紧按照我的吩咐去布置，不能再让这传染病扩大了！”他沉声道。 话音未落，他没给许四任何辩驳的机会，毅然决然地带着身后的李茂才，一步踏入隔离区。 隔离区内，原本死气沉沉的患者们，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全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许多人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堂堂国公，怎么会亲身涉险，来到他们这污秽绝望之地？这简直是在做梦！ 众人尚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有人悄悄掐了自己一把，以确认不是梦境。 周毅已然开始行，他俯下身，目光温和地慰问起病患的状况。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纯粹，就是要给这群濒临绝望的人，注入活下去的信心。 这些刚从废墟里挣扎出来的灾民，骤然遭遇这可怕的瘟疫，此刻无疑是他们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刻。 若是他不出现，这群人恐怕早已被恐惧吞噬，彻底丧失了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 确认眼前的周毅并非幻影，在场所有村民浑浊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 这位国公爷为他们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周毅的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一束火炬，让对生活已彻底失去希望的灾民，眼中重新燃起了火光。 他们心底涌起一个共同的信念，有国公爷在，有对方帮着大家，再苦再难的日子，总归是能熬过去的！ 看到众人的情绪稍稍稳定，周毅耐心地向灾民们普及痢疾的传染原理以及可能造成的伤害。 “……这病虽凶险，并非无药可医，只要隔离得当，用药及时，不会轻易要命。” 当众人终于明白痢疾并非绝症时，一直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 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死亡阴霾终于散去，先前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随之消弭。 看到一双双重新焕发出求生光芒的眼睛，周毅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浅笑。 他又温言安抚了几句，确保众人情绪稳定后，这才带着沉默的李茂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后，周毅雷厉风行地颁布了不少措施，都让李茂才非常的诧异。 对方颁布的措施条理清晰，非常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他暗暗心惊，那些久居京城的位高权重的官老爷，哪一个能知道这些？ 此时的他忍不住怀疑了起来，周毅难道之前是学过医？、 失神了片刻，在周毅安排的差不多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凑近一步，问出了心里的这个疑问。 周毅听完后，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小童，“医术我肯定是没有正经学过的，一些基本的防护措施，我还是知道的。” 他看着李茂才求知的眼神，补充道：“李大夫要是感兴趣，我待会可以抽空给你讲一讲。” 李茂才闻言大喜，赶紧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好！老朽非常期待国公爷接下来的指教。” 忙活了一个上午后，整个营地总算是初步安定了下来。 按照周毅的安排，那些得了急症的人，已经全部被隔离在特定的区域。 不管是喝水还是吃饭，到时候都会有专门戴着口罩的人送过去。 严令不能出隔离区，不能再跟其他人有任何的接触。 营地里的其他人，全部按照要求戴上了粗制的口罩。 各个关键地方的消毒工作，比如水井，灶房，茅厕周边，同样已经用石灰水做完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石灰味，在此期间，李茂才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周毅忙前忙后。 他毕竟年事已高，等到停下来时，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水了。 周毅见对方这副疲惫模样，赶紧带着赌坊来到一个树荫下的阴凉地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准备休息一下。 李茂才刚喘匀了气，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对方，眼神热切，“国公爷，趁着现在有空，不如跟我讲讲您的那些防护措施，到底有什么深层的意义和作用啊？” 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强烈的求知欲。 周毅看着这位老医者真挚的眼神，心头的沉重似乎轻了一分。 见李茂才对防疫措施如此感兴趣，周毅自然是打起精神，将自己所知所晓，尽可能清晰地教给了对方。 他心中怀着希望，对方在知道这些东西后，能够凭借其医者的身份和经验，快速地传播出去。 如此一来，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保护更多百姓了。 周毅讲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后，李茂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预防急性病的措施。 当然，对这些措施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怀疑，实在是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国公爷……”他一脸急切地看向周毅，“眼下营中没什么事，想立刻回去验证一番！若是有什么事情，您差人来叫我就行了！” 李茂才猛地站起来，匆匆拱了拱手，脸上全是迫不及待的神情。 见对方这副模样，周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李大夫，你请自便。” 第316章 证明自身 李茂才这边刚转身疾步离去，营门外便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宣喝，“陛下口谕，宣理国公即刻入宫觐见！” 周毅迅速转身对着许四低声交代了几句，语气凝重，“务必盯紧，倘若营中出现痢疾病症，或是疫.情有严重扩散的苗头，立刻请大夫们过来处置！” 吩咐完这些，他才利落地翻身上马，随着宣旨的内侍一同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武帝此时召见，十有八。九是为着灾民突发疫病之事。 来到肃穆的尚书房，武帝正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面，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魏国公！”武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一大群灾民全都病了？” 周毅抬眼，目光扫过侍立在旁的几名带刀侍卫，随即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 武帝立刻会意，冲着吕培盛一挥手，“都退下！” 侍卫们立刻躬身，鱼贯退出。 吕培盛走在最后，心中忍不住感慨，陛下对魏国公的信任真是非同寻常。 这种时刻竟毫不犹豫地屏退侍卫，这份待遇朝中其他重臣恐怕是绝无可能有的。 待房门紧闭，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武帝之前的焦虑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周毅这般谨慎，分明是在暗示此事另有隐情，不宜让更多人知晓。 一瞬间，武帝脑海中闪过许多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心头蒙上阴影。 周毅不再犹豫，将今日营中发生的变故，连同那几位大夫的诊断和推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武帝。 武帝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中寒光一闪，“这是有人在给你下绊子！” 他对周毅所做之事了如指掌，就连那些在地方为官多年的老县官，听闻周毅应对灾情的诸多手段后，都佩服不已。 再加上酒精消毒的功效，已被周毅亲自证实。 上次那名用酒精处理伤口的士兵早已痊愈，另一名未使用的伤员，伤口反复感染化脓多次，足以证明其效。 周毅在灾民营地日日安排消毒，灾民们按常理绝不可能大规模突发疫病。 还有那些大夫的佐证，此事若说无人背后操纵，绝无可能！ “陛下，眼下没有证据，臣不敢妄言。”周毅非常识趣的没接话。 武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透着一股森然寒气，“看来是有人嫌朕这阵子过得太轻松，想给朕找点事情做了！” 周毅非常识趣地保持着沉默，此事可能性虽多，但无论指向谁，都绝不该由他亲口说出。 见周毅依旧不语，武帝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平时你不是能说会道的么？今日怎么成哑巴了？” “陛下明鉴，眼下首要之务是赈.灾与防疫，刻不容缓，其余之事不在臣此刻思虑范围之内，臣亦不愿为此徒耗心神。”周毅很快回答道。 周毅如此表态，自然是为了避开被卷入这趟浑水。 能在京城拥有如此能量的人，屈指可数，周毅向来懂得韬光养晦，自然不愿深究。 况且在皇帝面前指证他人，无论真假，都容易留下攻讦同僚的印象。 与其如此，不如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一个专心任事的能臣形象。 相信以武帝之明，断然不会亏待这样的大臣。 果然，周毅这般回答，让武帝心中十分满意。 一个不愿与他人起无谓争执。只知埋头苦干解决实际问题的能臣，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 武帝微微颔首，“接下来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可有把握处理好？” 其他的事可以暂放，在灾民中爆发的疫.情，如同悬顶之剑，绝对不能大意。 周毅赶紧拢袖拱手，将自己已做的部署和后续计划详尽无遗地禀报给武帝，最后总结道：“陛下请放心，源头已被臣控制，传染病绝不会大规模爆发。” “你真的如此有把握？”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周毅。 周毅在其他方面的确才能卓著，如今涉及疫病防治，而他从未听闻周毅精于医术，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周毅脸上是十足的自信，朗声道：“陛下请放心！臣愿为这些灾民负责，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届时陛下无论有何责罚，臣都甘愿领受！” 武帝正想再开口追问，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酒精一事。 对方既能提前想到消毒之法，那么在防疫措施上，必然有周全准备。 更何况，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周毅在他的全力支持下，究竟能将此事办到何种地步。 “好！”武帝一拍御案，果断下令，“魏国公听旨！灾民疫.情一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六部及京兆府等，一应人等皆须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他就是要看看，周毅在获得他的绝对授权后，究竟能交出怎样一份答卷。 周毅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武帝的深层用意。 他直接撩袍，深深一揖，斩钉截铁道，“陛下请放心！臣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 “朕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武帝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现如今朝中某些人对你意见颇大，朕望你借此一事，证明自身，让朕有足够的底气去。”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周毅的声音铿锵有力。 武帝直接挥了挥手，“朕不耽误你时间了，需要什么直接跟户部说，此事朕予你专断之权！” 周毅不再多言，用力地点点头，再次深深一躬，旋即转身离开了尚书房。 看着周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武帝的神情中，充满了深切的期许。 周毅的出现，确确实实让他看到了大乾王朝强大的契机。 他发现周毅无论是文治谋略还是实干之才，都堪称出类拔萃。 有这样的人才在，大乾何愁不能强盛？ 想到这里，武帝的脸上涌现出一阵狂热，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此时，灯火通明的明月楼大厅里，洪国公与沈晨峰几乎同时出现。 第317章 巨大的隐患 两人在门口对视一眼，目光交汇间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非常自然地一同走向大厅，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按照两人的尊贵身份，本不会选择坐在如此开放的大厅。 今日他们是来“偶遇”商谈要事的，两人分坐两桌，各自端起茶杯，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偶遇。 他们带来的几名心腹随从，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几张桌子占据。 这些随从看似在低声交谈，实则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外人无法听清角落两桌的任何言语。 洪国公与沈晨峰心中雪亮，刻意隐瞒行踪，偷偷跑到城外或私宅密会，反而容易引起武帝的警觉。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在人声鼎沸的明月楼偶遇，即便事后武帝问起，他们只需说碰巧在此饮酒相遇，闲谈几句，想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大人，我听说城外的灾民爆发了疫.情，不知道您可听说了这件事情？”洪国公坐下，率先开口。 沈晨峰笑着点点头，缓声道：“听说了，陛下已经第一时间把周毅叫进宫内，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召见。” 洪国公听到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有些安静里显得有些突兀。 远处的客人看大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 这位可是当今国公，他们得罪不起。 大笑后洪国公得意抚着短须，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快意。 只要能够看到周毅倒霉，那他就会非常的开心。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追问道：“沈大人，你说这次陛下对周毅会不会感到非常的失望？” 说完，他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这次周毅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沈晨峰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古井无波，只淡淡瞥了洪国公一眼。 “陛下如何想的，我们做臣子的就不要去揣测了，反正周毅这次没有把事情办好，被责罚是应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 洪国公环视了一周，目光警惕地扫过厅外侍立的仆从，见没有人往这边看，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这次的疫.情大概能够持续多久呢？”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沈晨峰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轻笑，“据我所知，如今灾民中大多数患了痢疾，其实还有多种流行病。”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继续道：“以周毅的能力想要控制好，恐怕没那么容易。” 洪国公心中念头急转，他特地派人去外地找了几个患痢疾的灾民，把这些人赶到了京城。 原本以为只散布了一种流行病，没想到沈晨峰竟然还另有准备！ 想到这里，洪国公心头一凛，言语之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戒备。 “没想到沈大人手脚如此的麻利，这出招够狠的！”他紧紧盯着沈晨峰的脸，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破绽。 沈晨峰脸上波澜不兴，仿佛没听懂对方的暗示，他垂下眼睑，专注地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语气平淡到：“洪国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哈……”洪国公干笑了几声，掩饰着心中的不快。 他自然知道对方绝不会承认什么，心里只能暗骂了一句文人奸诈。 “明日上朝，不知道沈大人会不会就这件事情，参周毅一本？”洪国公重新坐直身体，换了个话题继续试探。 沈晨峰不急不缓地又喝了一口茶，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依旧平淡，“洪国公这是糊涂了？赈.灾事宜应该是由户部和工部负责，就算真的要参周毅一本，那也不是你我该参与的。” 洪国公微微点点头，对方这话确实在理。 眼下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两个身份敏感的人不参与才是最好的。 到时候自有其他人去攻击周毅，他们两个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想到这里，洪国公心情越发舒畅，脸上重新堆起笑容，直接端起旁边早已备好的酒杯，“沈大人，今天难得碰上，不如我们各干一大碗如何？” “甚好。”沈晨峰跟着端起了酒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与洪国公的酒杯轻轻一碰，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周毅已经从皇宫出来，策马回到了灾民营地。 刚才他颁布的措施，许四已经原原本本地实施了下去。 营地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和消毒石灰的气息，原本因疫.情爆发而有些混乱恐慌的灾区，在看到周毅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时，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望向周毅的眼神充满了依赖与信任，这份信任在危难时刻达到了一个巅峰。 作为主心骨的周毅出现，他们心里之前的担忧和恐惧立时就消失了一大半。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周毅利落地翻身下马，缰绳随手递给亲随，目光急切地扫视着井然有序的营区，直接问迎上来的许四。 许四赶紧躬身，将营地里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毅。 他指着远处被明显隔离开的一片区域，“国公爷，您吩咐的消毒水和口罩已经分发下去，灾民们都觉得安心不少。再加上患病的人已经全部隔离开来集中诊治，已经将混乱降到了最低点。” 听完许四的描述，周毅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点了点头，“只要能够继续保持，严格执行隔离和防护，这次的传染病就不会带来多大的危害。”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许四脸上仍带着忧虑。 在他看来，传染病一天不彻底解决，终究是个巨大的隐患。 周毅摆了摆手，果断下令，“接下来每天都去城里请大夫，给所有灾民筛查！没有得病的人都要检查，一旦发现有情况，立马就隔离，绝对不能再出现大面积传染的情况！” “大人！这花费会不会有点太多了？”许四愣了一下，有些担心地抬头看向周毅。 他深知民间疾苦，现在的穷人平日里是看不起病的。 有时候一些小病小痛，都是咬着牙硬撑过去的。 第318章 不留一丝破绽？ 现在要天天请大夫来给灾民看病，这里面的花费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周毅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面带菜色却充满希冀的灾民，“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朝廷要是不出这笔钱，我会亲自禀明圣上，圣上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掷地有声的承诺，在安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清晰，让所有灾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许四听到之后，眼睛立马就红了，浑浊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他“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周毅面前，声音哽咽颤抖，“国公爷！您……您真的是菩萨转世啊！” 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旁边的灾民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纷纷围拢过来。 周毅一惊，赶忙俯身，双手将许四扶起来，“快起来！我奉皇命前来赈.灾，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在你们没有回到以前生活之前，我这差事都算没有办好！” 许四越发激动，如此体恤百姓的官员，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更何况对方是一位尊贵的国公爷，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一辈子都接触不上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转身对着越聚越多的灾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大家快过来！国公爷说了！从明天开始，会请大夫每天给我们所有人做检查，看病抓药！大家说，国公爷这是不是菩萨心肠啊？” 灾民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许四会主动给周毅下跪。 人群中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随即是更大的感激声浪。 作为一名普通的老百姓，能有这样的待遇，他们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许多人眼中都泛起了泪光。 许四继续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你们说，国公爷这样的恩德，值不值得我们拜上一拜？” 灾民们二话没说，呼啦啦一下，如同风吹麦浪般，全部朝着周毅的方向跪了下来。 黑压压的人群跪伏在地，场面极为震撼。 周毅急得不行，赶紧去扶身边的几位年长者，“使不得！快起来！” 这边刚扶起来，那边又跪了下去，根本扶不过来。 周毅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跪倒的百姓，无奈地对许四说：“许村长，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国公爷！您受得起！”许四用尽力气点点头，眼泪再次涌出。 他指着周围的灾民，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官员会把我们当人看！只有您这样！您……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说完，许四不再等周毅阻止，主动带头，对着周毅就“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其他灾民见此情形，纷纷效仿，对着周毅的方向虔诚叩拜。 一时间，营地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叩头声和压抑的感激啜泣。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心反而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立刻扭头，急切地向营门口的方向望去。 那营门附近，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个个目光如炬。 自打这个营地建立的第一天起，这些人就如影随形地开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营门口攒动的人影中，大部分是武帝派来的耳目，其中混杂着一些其他官员的探子。 总之，来者甚众，目的极为简单，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把赈.灾这桩差事办得如何。 现如今，许四带着这许多衣衫褴褛的灾民跪下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一些极易引人误会的话，由不得他不心生忧虑，脊背发凉。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许四他们这番举动的缘由，不过是出于感激。 若是有心人刻意曲解，添油加醋，那对周毅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破天大祸！ 事实证明，他此刻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营门口不少探子目睹此情此景，眼中瞬间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都没想到今天竟有如此意外收获！ 古代王朝，什么对皇帝而言最为紧要？自然是民心！ 从眼前的情形看，周毅分明已收服了这群灾民的心。 一旦此事传入武帝耳中，帝王会作何反应？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到一个结果——武帝必然会震怒！ 周毅之前确实深受帝宠，恩遇不断，对一个帝王而言，没有什么能比江山社稷的稳固更为重要。 只要是可能动摇帝国根基的隐患，皇帝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清除，其中自然包括他周毅。 周毅深知此事的凶险程度，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直接转身，面朝皇宫方向，深深躬身，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朗声道：“许四，你等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我们要感谢的，唯有陛下天恩！” 许四等人愕然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望着周毅，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解。 周毅神色凛然，声音洪亮的往下说，确保营门口的人也能听清，“若非陛下圣明，令我前来赈.灾，尔等岂能有如今这安身立命之所？你们要感激的，永远只有陛下！明白吗？”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清晰地传开，让营门口那些监视者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倘若周毅对此场面毫无反应，他们有十足的理由，去构陷对方心心怀不轨。 此刻，周毅当着武帝派来的人，如此明确地归功于陛下，他们再想以此做文章，便是不可能了。 不少探子脸上流露出懊恼之色，紧紧盯着周毅，心中暗恨此人怎会如此谨慎老练？ 若是在朝堂沉浮数十年的老臣，有这般滴水不漏的反应，他们倒不会意外。 周毅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何行事竟能这般周密，不留一丝破绽？ 周毅说完那番话后，立刻快步走到许四身边，伸手将对方搀扶起来。 他身体微倾，凑近许四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许四，你这样做，无异于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万勿再行此等鲁莽之举！” 第319章 落井下石 许四浑身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他方才的举动，等于让周毅犯了帝王大忌！ 一想到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差点害了恩人，许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双腿一软，眼前发黑，几乎瘫倒。 幸而周毅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有力的臂膀牢牢扶住了他的胳膊，许四才勉强站稳，冷汗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恩…恩公，小人…小人现在该怎么做？”许四的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周毅的声音却异常的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现在什么都别做！马上让这些跪着的灾民全部站起来！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去，恢复常态！” 许四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赶紧用力点头如捣蒜，转身几乎是吼着招呼那些仍跪伏在地、惶恐不安的灾民，“快起来！都散开，干活去！别围着了！听见没有！” 在他的连声急促催促下，聚集的灾民们带着茫然，最终纷纷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回到岗位上继续劳作。 看着人群渐渐散去，营区重新恢复劳作秩序，周毅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没过多久，深宫中的武帝已然知晓了营地里发生的一切。 当听到内侍详细禀报，周毅将功劳归功于他的言辞后，这位至尊的帝王脸上，露出了满意而深沉的微笑。 …… 传染病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到时候会直接炸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赈.灾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乱子，周毅这个主管官员，肯定是逃不了责任的。 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责罚，恐怕谁都不清楚。 武帝或许会保他，但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群臣，肯定会借机发难，到时候怕是要给他头上安不少的罪名。 现在把这件事情平息并处理好，绝对能少很多的麻烦。 突发事件处理好了，周毅并未松懈，他捏着下巴，正凝神思索着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一个人嫌疑很大，那就是洪国公！ 这段时间他跟洪国公的摩擦，可以说是全京城都知道。 之前的几次交锋中，对方都是吃了不小的亏，如今用这种阴险的办法来报复，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些都还是他的猜测，没有实证，贸然去找人家的麻烦也是不妥。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做了，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只需要顺着这些线索深挖下去，肯定能够找到幕后的人。 许四安排完营区的工作后，脚步匆匆地回到了周毅身边，脸上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 “国公爷，刚才我……”他还想为刚才事情道歉，却被周毅直接抬手打断了。 周毅环视一周，低声道：“疫病最初是在哪几个灾民身上发现的？” 他必须把传染源这条线弄清楚，才能揪出幕后黑手。 许四愣了愣，没想到周毅会突然问起这个细节。 他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努力回忆着，这才开口，“禀国公爷，好像是前两天新来了几个灾民，最先发现病倒的就是那几个人。” “走，带我去看看！”周毅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 许四很快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国公爷，您觉得这群人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看一下就知道了。”周毅没有多说些什么。 眼下一切还是猜测，不能急于下结论。 许四在猜到这种可能后，整个人立马精神一振，之前的后怕一扫而空。 原以为这是突发事件，没想到这里面可能有幕后黑手在操纵！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了临时隔离病患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和病气，在周毅不惜重金调来的药材医治下，病人已经稳定了下来，呻吟声少了许多。 为了尽快稳定疫.情，周毅可是投入了巨资，效果可以说是非常显著。 很快，许四便带着周毅来到了隔离区的最里面。 那里用草席简单隔开，躺着四，五个灾民，他们的脸色灰败，呼吸急促，情况看起来比其他人严重多了。 看到周毅和许四这两位大人物突然出现，这几个灾民吓了一大跳，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周毅立刻挥了挥手，声音刻意放缓和了些，“不用站起来了！你们躺着回话就行！” 灾民们看着周毅的眼中带着恐惧，身体微微发抖。 这么大的人物亲自来到这污秽的病区，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心中只有惶恐。 周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神情显得非常可亲。 他先是放低姿态，跟这群村民拉起了家常，耐心地询问他们是哪里人，家里情况如何。 经过一番平易近人的交谈后，几个灾民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眼神中的警惕消退了不少。 仔细听完这些灾民的回答后，周毅心中已经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这些人身上！ 营地里收容的其他灾民，基本上都是从北方重灾区逃难过来的，路径一致。 眼前这几个村民，自称是从隔壁省来的，口音和路线都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是谁告诉你们来这里的？”周毅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灾民们互相看了看，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回国公爷，我们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们些吃的，说这边有粥棚，收容灾民，我们就来了。” 周毅微微点点头，心中雪亮，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可惜的是，灾民们说不出更多细节，单凭这个就揪出这个幕后黑手，明显是不现实的。 周毅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洪国公，党弘文以及太子。 洪国公以及党弘文最近跟他摩擦不断，冲突公开化，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太子跟他之间的积怨是很早的事情，碍于对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在这个敏感时期落井下石，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320章 请您帮我父亲翻案 换成其他人，一下子要面对这么多位高权重的敌人，恐怕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周毅自然不是这种委曲求全的性格，这三个人都曾找过他的麻烦，这次刚好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狠狠“回敬”一下对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周毅身上那是一点都不适用。 他的性格向来是有仇必报，从不过夜！ 这次的事情真的让他感到出离的愤怒，这群人要是冲着他来，不管使出什么招数他都接着。 眼下这些灾民已经过得如此凄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群人还把如此恶毒的招数用在灾民身上，引发疫.情，这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管是为了自己日后在朝堂的安稳，还是为了这些无辜受灾的百姓讨个公道，他这次都必须出手了。 就在周毅准备转身离开，身后隔离区的草席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而急促的叫唤，“国公爷！……请留步！” 周毅闻声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些灾民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此刻正虚弱的站在营门口。 周毅没有让对方出来，重新回到了隔离区的门口，隔着几步距离，锐利的目光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你找我有何事？” “国公爷，小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是关于那个给我们指路的好心人。”那人躬身道。 周毅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目光锐利如鹰隼，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人多眼杂的，有些不方便。”年轻人拱了拱手，声音压得很低。 周毅指了指旁边，对年轻人说：“你跟我来。” 许四看到后有些着急，上前一步道：“国共爷，要不还是叫个人一起过去吧？” “没有那个必要。”周毅直接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眼前这个年轻人瘦骨伶仃的，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威胁。 就算对方真的要动手，以自己的警惕和身手绝对不会出事。 许四有些不放心，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的跟着周毅。 周毅带着那年轻人，来到了旁边一处稍显僻静的角落， “你叫什么名字？”周毅率先开口问道，没有急着进入主题。 年轻人赶紧躬了躬身，从容不迫道：“回国公爷，小人薛世昌。” 周毅看着对方，对方此刻的平静与之前的畏缩形成了微妙反差，他试探道：“你跟那群人不一样。” 刚才在里面他没多往这方面想，现如今对方这副模样，很明显不是普通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营里的人见到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眼神之中带着畏惧？ 尽管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天然的阶级差距还是让这些普通人感到恐惧。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表面上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从那双沉静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对他没有太多的畏惧，这足以证明对方不是普通人 薛世昌苦笑了一声，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实不相瞒，家父是户部尚书薛明航。” 听到薛明航这个名字，周毅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点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见周毅这副思索的模样，薛世昌赶紧补了一句，声音带着压抑的悲凉，“之前名动京城的贪污案，家父背了黑锅，被判斩立决。” 周毅听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位。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薛明航的案子已经结了有一段时间，故此自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现在薛世昌这么一提起，他脑海里才涌现出关于这件案子的模糊记忆。 周毅再次上下打量了薛世昌一眼，审视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如果我没有记错，薛明航家的男丁全部流放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被流放的路上，被一群山贼给盯上……除我之外，全家人已经全部……殒命！”薛世昌的声音陡然变得哽咽，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泪直接往下掉，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悲愤不已。 “这件事情为什么朝野上下都不知道？”周毅皱了皱眉头，眼神锐利，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 薛世昌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悲愤，咬牙道：“国公爷，因为有人把这件事情隐瞒了，朝廷还以为我们一家人已经流放宁古塔，自然不会再关注。” “那么我想问，是谁要针对你们呢？”周毅继续追问。 薛世昌眼神中瞬间迸射出刻骨的仇恨，“当然是这次贪污案的主谋，肯定是对方朝我们动的手！” “这么说，你父亲是冤枉的？你知道这次贪污案的主谋是谁？”周毅再次仔细地打量着对方，深邃的目光仿佛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点破绽。 薛世昌一脸的颓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无力，“我父亲是冤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幕后主使是谁，我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那么，你想要什么？”周毅问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对方原本可以直接离开，现在重新出现在京城，目的肯定是为父报仇，结果却遇上了这档子事。 对他来说，这恰恰是一个好消息。 突然爆发的传染病，他原本是没有任何头绪，薛世昌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薛世昌亲身经历了此事，只要对方能够配合，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他知道想要对方帮忙，自己肯定是要付出点什么东西的，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薛世昌直接道：“魏国公，我想请您帮我父亲翻案。” “你父亲之前跟洪国公走的那么近，为什么不去找他？”周毅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试探。 听到“洪国公”三个字，薛世昌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怨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洪国公？如果当初他愿意帮忙，我父亲何至于身首异处！有人告诉我洪国公正是幕后推手，不是他向陛下进言，我家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第321章 最大的软肋！ 周毅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的话，心里暗忖洪国公真狠，看样子贪污案跟洪国公多少有些关系的。 眼下能够借着薛世昌家的事情，倒是可以恶心一下对方。 周毅没有急着答应，只盯着薛世昌问道：“为你父亲翻案，你想做到何种地步？” “魏国公，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薛世昌脸上显出困惑。 “你是想要为家族洗清冤屈，还是说要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周毅淡淡问道。 薛世昌越发的不明白，他直视着周毅的眼睛，“魏国公，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周毅轻笑一下，笑容却没什么温度，“如果只是洗清冤屈，证明你父亲无辜，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要是想揪出幕后黑手，我劝你直接死了这条心。” 薛世昌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身体前倾，声音也拔高了，“魏国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官官相护吗？” “哼！”周毅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凌厉，“堂堂朝廷二品官员都要拉出来顶罪，足以证明这件事情背后有多少人牵扯在里面！水有多深，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就算陛下知道了，恐怕都不会再追究下去。” 这一番话，冰冷而现实，如同重锤砸下，直接就让薛世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只剩下绝望。 经过周毅这么一番分析，他知道报仇这件事情，基本上是没希望了。 周毅见对方彻底失去了信心，目光黯淡，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这才缓缓开口。 “现如今，你们薛家就剩你一人了，是让薛家继续背着黑锅，被世人唾弃，还是尽全力洗刷冤屈，全在你一念之间。”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击打在薛世昌心上，像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瞬间让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几乎要垮掉的身体，霍然站起。 此时的他身形有些摇晃，目光却已变得无比坚定，直直地迎上周毅的视线。 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魏国公！还请您助我！” “我帮你，可以。”周毅回答得干脆利落，淡淡的看着薛世昌，“前提是你得先帮我解决眼前的事情。” 薛世昌抬起头看着周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可以相信你吗？” 周毅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笃定的弧度。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周围，朗声道：“你可以问问这营里的人，我周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一句话，直接就让薛世昌沉默了。 他骨子里觉得官场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不可轻信，眼前这位魏国公，是个意外。 距离他来这营地已有好几天，周毅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 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官员他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今天他主动来找周毅，正是被对方这份与众不同的真诚所触动。 薛世昌很快进入了角色，声音压得更低，“之前为我们指路那人，我觉得有些疑惑，所以特地跟踪了一段距离，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周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如水，心中却掀起了波澜，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握有如此重要的线索！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住薛世昌，沉声道：“继续往下说。” 薛世昌微微点点头，语速加快，“当时给我们指路的人名叫陈鸣，我跟过去听到他跟另外一个叫劳文轩的接头，他们谈到了两个人。” 他顿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这才开口，“一个就是洪国公，另外一个……就是沈晨峰！” 周毅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跟沈晨峰有关系！ 说实话，他此前在心中猜测过很多人选，唯独把沈晨峰给漏了出去。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吗？”他没有急着下结论，强压下心中的惊涛，冷静地问薛世昌。 薛世昌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犹豫，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衡量什么。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迟疑片刻，才压低声音，带着不确定开口，“好像……隐约还听到了‘太子’二字……就是不知道……” “噤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毅猛地抬手。 周毅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严肃，眼神如寒冰般刺向薛世昌，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这件事你什么都没听到！就此打住，明白吗？” 薛世昌被周毅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被吓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赶紧连连点头，脸色发白，嘴唇紧闭，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先在这里委屈两日，我先去打探这一下陈鸣这两人什么来头。”周毅很快做了决定。 薛世昌自然是没意见的，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周毅交代了几句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周毅脸上紧绷的线条才松弛下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件事真的跟太子有关，这不是老天爷给他报仇的机会吗？ 上次在朝堂之上，对方落井下石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在言语交锋上他并未吃亏，甚至略占上风，但太子那番举动，始终让他心中膈应得很。 眼下，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好好地“回报”一下对方，恶心对方一番！ 单凭这件事，能对太子造成一定的影响，想要借此彻底扳倒对方，明显是不现实的。 这件事唯一能发挥的作用，就是如同一根刺，精准地扎进武帝的心头，让太子在武帝心中的印象分直线下降！ 作为大乾王朝的太子，周毅若用其他寻常手段去对付，恐怕只能是不痛不痒。 武帝的观感和印象，对于太子而言，可以说是对方最大的软肋！ 回到府上，周毅立刻派人把刘老七喊了过来，低声在对方耳边叮嘱了几句，声音几不可闻。 第322章 我想找两个人 刘老七听完周毅的吩咐，脸上掠过一丝意外。 他深知主上的谋略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迅速领命出门而去。 刘老七刚离开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起，富贵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急切，气息微喘，“少爷！和亲王来了！” “他怎么跑我这来了？”周毅脸上掠过一丝真切的意外，这位逍遥王爷，他已有好一阵子没见了。 “魏国公！我的明月酒快没了，赶紧给我来几坛！”富贵的话音刚落，一个洪亮带着几分随性笑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真可谓是人未至，声先到。 周毅脸上的意外瞬间被熟稔的笑容取代，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迎向帐门，“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就是几坛明月酒吗？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差个手下来拿不就行了？” 他语气轻松，透着老友般的亲近，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亲王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袍袖带起一阵风，“别跟我废话，我的明月酒呢？” 面对这位王爷，周毅笑了笑，转头吩咐富贵去取酒。 看到周毅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和亲王脸上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心里却是非常的佩服。 要知道他在京城可是有一个外号的，那就是“鬼见愁”！ 不管是朝廷大员，还是世家子弟，哪个见了他不是绕着走？ 唯有眼前这位魏国公，每次见他都是笑嘻嘻的，泰然自若。 “你小子就不怕我天天缠着你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毅听了却是哈哈一笑，笑容非常坦荡，“王爷要是愿意来我这，我是求之不得！” 和亲王好奇地往前探了探身子，“为什么？” 周毅双手一摊，姿态放松，“王爷你和我一样的人，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 和亲王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抱着臂膀的手缓缓放下。 朋友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种奢望，甚至带着点讽刺。 没想到周毅今天当着他的面，如此轻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要跟我……跟我成为朋友？”和亲王盯着周毅，脸上神情复杂，“那你可得小心了。” 周毅轻笑了一声，“只要性格相投，那就是朋友。” “你这小子，实在是有意思！”和亲王听了哈哈一笑，笑声洪亮，仿佛胸中郁气一扫而空，心情突然舒畅了起来。 这些年他一个人待在京城，连个能说句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日子可以说是非常的苦闷。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不怕他又好玩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直接了当的，大手一挥，“那好！以后你就是我和亲王的朋友了！你小子可别嫌我经常来你府上叨扰！” “随时欢迎！”周毅含笑应道，随即补充，“前提是我要在家。” 他轻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里面请！” 和亲王突然神秘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确实要坐坐，我刚好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周毅一脸诧异。 他之前跟和亲王除了明月酒，没什么其他来往的。 今天对方突然要跟他说件事，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亲王神秘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周毅带路，“往里面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来到宽敞明亮的大厅后，和亲王直接了当地对侍立一旁的富贵等人说：“都退下吧！接下来这件事情，对魏国公很重要。” 周毅有些意外，却没有多想，对着富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很快，大厅就只剩下周毅与和亲王两人。 和亲王慢悠悠地端起茶，揭开碗盖，轻轻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口，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开口。 周毅见状笑了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同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神态自若。 旁边的和亲王看似在专心喝茶，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周毅。 看到对方这副沉得住气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微微点头，就冲着这份镇定自若的养气功夫，周毅这小子以前藏的真深。 “你小子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和亲王笑着把茶碗轻轻放回红木茶几上。 周毅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和亲王，“王爷，你可别吓我，我胆子一向比较小。” “就你这小子还胆子小？”和亲王没好气地嗤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周毅，“说出去鬼才信！” 周毅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目光平静地迎向和亲王，等着对方的下文。 和亲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非常严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这次城外的传染病，是有人想嫁祸于你！” “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周毅一脸诧异地问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和亲王正想开口，突然想到点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你已经知道了？” “确实已经知道了。”周毅直接承认了下来，语气沉稳，“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 和亲王张了张嘴，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尴尬。 他原本来找周毅，是想送对方一个人情，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个人情现在显得有些可笑了。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周毅一眼，目光复杂，“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传染病是从灾民那边发生的，找到源头，顺藤摸瓜，自然能弄清楚。”周毅淡淡道。 和亲王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带着几分了然和佩服。 他直接站了起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样子今天我这个人情是送不出去了。” 周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觉得这位王爷性子当真是洒脱。 “王爷哪里话！您这份心意周某心领了，既然您来了，不如帮我个忙？我想找两个人。” “你说吧，想找谁？”和亲王立刻来了精神，拍了拍胸脯，又恢复了那副京城百事通的自信模样，“别的我不行，要说在京城认识的人，绝对没有人比我更多！” 第323章 不要蹚这趟浑水 周毅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陈鸣和劳文轩。” 听到这两个名字，和亲王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眼神陷入思索，“陈鸣……劳文轩……听起来十分的耳熟，一时半会我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王爷不着急。”周毅立刻道，“您可以回去慢慢想，我等您的信儿。” 和亲王直接摆了摆手，重新坐了下来，眼神变得专注，“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说完，不顾周毅还站着，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轻轻敲打着，显然是在记忆中全力搜索。 好一会儿，和亲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轻松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凝重。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周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两个人的背景，怕是不简单。 “灾民的事情，跟这两个人有关系？”和亲王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周毅，语气中带着疑问。 周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选择隐瞒，如实相告。 对方今天愿意主动上门帮忙，在他看来已经冒了不小的风险，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必要有所隐瞒。 “……是。” 和亲王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 他再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洒脱，声音低沉而严肃，“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件事……还是不要查下去了。” 周毅一脸诧异地看向和亲王，这位平日脸上全是笑容的王爷，此刻神情凝重，有点吓人。 和亲王的声音低沉，“这件事情牵涉得太广了，不是你可以处理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管了。” 周毅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他霍然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和亲王，“王爷，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到底！” “这些人要是把这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最多就是笑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那群灾民刚经历了在灾难，这些人竟然还用这种手段来害他们！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到周毅如此激动决绝的模样，和亲王心头一震，觉得眼前的周毅突然有些陌生。 对方一向惫懒，在这种事情上，却表现得如此无畏。 说实话，这真的是彻底颠覆了他之前对周毅的印象。 “大乾要是多几个像你一样的官员，那该有多好。”和亲王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感慨。 看到对方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周毅有些发愣，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和亲王已经迅速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你小子能够这样想，实在是不简单。”和亲王咂了咂嘴，随即正色道，“我再问你一次，这件事情你确定要调查下去吗？” 他说到后面，神情彻底严肃了起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毅。 看到对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周毅心里最后一丝疑虑消散了。 对方是真的想帮自己，才会如此反复确认。 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得到的消息，没有必要再隐瞒对方了。 对方能够表现得这么谨慎，就说明在这件事情上面，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周毅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窥听，这才稍微凑近了些，甚至将声音压得更低，“这件事情跟朝堂上一位大人物有关系，但是我不怕。” 对周毅能够猜到这一点，和亲王一点都不意外。 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位朝堂上的大人物，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周毅听到后，反而哈哈大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直视着和亲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清晰地吐出四个字——当朝太子！ 对面的和亲王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瞬间充满了震惊！ 周毅竟然知道这个核心信息！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一脸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周毅，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异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和亲王死死地盯着周毅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慌乱。 可是除了那份近乎冷酷的淡然，他再也发现不了第二种表情。 眼下，他才敢真正确定，周毅对太子，真的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和亲王回想起之前的听闻，声音干涩道：“之前传言太子派人找你借钱，你直接拒绝了，甚至还阴阳了太子一顿……我多少有些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周毅看着和亲王纠结的神情，主动开口道：“王爷，你要是不想掺合到这件事情当中，今天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拿着明月酒赶紧走吧！” 和亲王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眉头紧锁，怒气冲冲地瞪着周毅，“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胆小怕事吗？” 周毅直视着对方，眼神坦荡而真诚，“您身份特殊，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 和亲王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对方是真正地在替他着想。 身为皇帝的亲弟弟，这件事真的跟太子有关，他一旦掺和进去，就算他本人没有半点异心，恐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会趁机发难。 到时候武帝要是真信了这些人的话，他这个王爷怕是就当到头了。 他今天来找周毅，无非就是想透露一下关于沈晨峰等人的信息，结果周毅竟然已经查到了太子身上。 对方说得没错，他的身份太过于敏感特殊了，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武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真要是让对方起了疑心，他以后安生的日子怕是要彻底没有了。 “我送你一条线索！”和亲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语速极快道，“这件事情跟沈晨峰有关系，你先查他吧！” 说完，他直接站起来，动作显得有些急促，“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324章 从哪来学来的？ 没给周毅说话的机会，和亲王径直走到大门口，对着等候的手下低声吩咐了一句“拿上明月酒”，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周毅望着和亲王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重新坐回原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如整件事情的脉络在他心中已经基本明朗，有了足够的信息后，接下来只要把陈鸣和劳文轩这两个关键人物给抓过来审问，就能够掌握主动权了。 当然，这件事情必须私底下干，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一丝风吹草动，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了。 有了和亲王提供的精准信息，刘老七很快就锁定了陈鸣两人的行踪。 他没有急着动手，将相关的消息和两人的情况全部详细汇报给了周毅。 周毅听完二话没说，直接做了决定，“就今晚，我们去把陈鸣给抓过来！” 对于周毅这个决定，刘老七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在他看来少爷这样做太过于冒险了。 “少爷，我去就好了！” 周毅轻笑一声，带着十足的自信，“刘老七，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在军营呆过的人，亲自成立并训练过特种部队，夜行潜踪这一方面，你的经验恐怕还不如我。” 刘老七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家的少爷，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了！ 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坚定，“是，少爷！老七明白了！” 夜色掩护下，面对周毅和刘老七这两位顶尖好手的突袭，陈鸣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如同小鸡仔般被两人悄无声息地掳走，带到了城外一处隐蔽的庄子里，直接关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窖。 地窖里光线昏暗，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刘老七提起一桶冷水，“哗啦”一声泼在陈鸣的脸上。 冷水一激，陈鸣猛地惊醒。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的环境，以及两个蒙面人，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他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们干什么？！我可是沈晨峰大人的手下！识相的赶紧放了我！” 面对这样的威胁，周毅自然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单刀直入地问道：“灾民营地的事情，是你们做的吧？” 问完，他就死死地盯着陈鸣的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像刀一般。 他很快就从对方那强装镇定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 陈鸣硬着头皮，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现在把我放了，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否则，让我家老爷知道了，你们都得死！” 周毅可不会跟对方废话，直接一脚狠狠踩在了对方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脆响在黑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刺耳，响亮。 “啊——！”陈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瞬间响起，他身体剧烈抽搐，眼球因剧痛而暴突，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出手会如此狠辣果决，一点废话都没有。 周毅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再度传来，如同地窖里的寒气钻入骨髓，“你要是再喊，接下来就是另外一只脚了。” 剧烈的疼痛让陈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眼前的两人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脸颊肌肉因用力而扭曲变形，硬生生将那即将冲出口的惨嚎咽了回去。 他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营地里那件事情，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去做的？”周毅的声音低沉道。 陈鸣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是沈晨峰！是沈晨峰让我们干的！” “除了沈晨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周毅继续逼问，锐利的目光紧锁着陈鸣痛苦扭曲的脸。 陈鸣哭丧着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他的真的都不知道啊！” “之前轰动京城的贪污案，这件事情跟你们有关系吗？”周毅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丝试探。 原本还沉浸在断腿剧痛中的陈鸣，在听到京城贪污案几个字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脸上血色褪尽，连疼痛都仿佛被巨大的惊骇暂时压了下去。 他反应极快，立刻用力地摇头否认，眼神闪烁不定，“没……没有！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看到对方这副骤然失态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周毅心中了然——对方在说谎。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淡淡地再次抬起了脚，悬在陈鸣完好的那条小腿上方。 “不说实话？”他声音轻飘飘的，“那就再来一下。” 说完他不再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陈鸣，如同审视着待宰的猎物，等待着对方最后的回答。 陈鸣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其他一切。 “我……”他喉咙发紧，刚想开口辩解——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周毅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猛地发力，瞬间将陈鸣最后完好的右小腿狠狠踩断！ “啊——！”陈鸣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落，几乎要痛晕过去。 周毅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再不说，接下来就是两只手了。” 蜷缩着的陈鸣听到这话，眼神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冰冷的墙壁里。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个黑衣人，就是恶魔！ 旁边的刘老七看到这一幕，心中同样涌现出恐惧，自己少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无情了？ 这样的审讯手段，少爷是从哪来学来的？ 面对这样的威胁，陈鸣再也不敢硬撑，“我都说！求你放过我！” “说吧！”周毅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语气冰冷无比。 第325章 信息收集中心 这下陈鸣再也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作为一个小喽啰，不管是灾民营地还是贪污案，对方知道的都并不多。 可是对现在一头雾水的周毅而言，对方手上的这些信息已经非常足够了。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周毅知道了自己的敌人是谁，不再那么被动。 在确定对方把该说的都说了后，周毅和刘老七这才离开了地窖。 来到上面，刘老七立马疾步贴近周毅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少爷，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这人直接交给陛下了？” “没有那个必要。”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光靠对方的只言片语，根本就没什么用，做这件事情的只是普通人，陈鸣的言论完全可以作为证据。 如今涉及朝中大臣，对方的话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到时候对方抵死不认，我们都没辙。”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反而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刚才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周毅转头，目光锐利地叮嘱刘老七，“除了你我之外，再也不能告诉第三个人，明白吗？” 刘老七神色一凛，赶紧重重点头，“少爷放心，这件事情我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周毅微微颔首，眉头紧锁，开始沉思起来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到自家少爷陷入沉思，刘老七非常识趣地后退两步，垂手侍立，仿佛彻底融入黑暗当中。 周毅很快就做了决定，先去把劳文轩抓过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如此一来，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同时可以验证一下陈鸣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劳文轩很快就被刘老七抓了过来，周毅采取同样的手段，恩威并施，很快就撬开了对方的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结合两人所说的事情来看，他基本上可以肯定一件事情。 灾民营地之事，主谋应该就是沈晨峰。 至于洪国公和太子，并未直接参与，唯独那件贪污案，倒是跟这两个人有些牵连。 其中，劳文轩还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那就是已经致仕的户部官员，山文杰。 这个人手上掌握着一份非常重要的东西，甚至涉及朝廷百官！ 到底是什么东西，劳文轩自己不清楚，他只是偶尔听上面的人提了这么一嘴。 据说山文杰这个人地位超然，连洪国公对他都礼敬有加，不敢怠慢。 这一下，周毅是真的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能够在贪污大案中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容易。 现在还能让洪国公这么客气对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少爷，这两个人一直关在这里吗？”刘老七见周毅思考完毕，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周毅点头，“先关着，看紧点，千万别出差错。” “少爷放心，我会亲自安排可靠的人日夜盯着他们，保管出不了岔子。”刘老七立马躬身应道。 周毅交代完这件事情后，直接回家去了。 马车里，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凝神，脑海里反复思量着整件事的破局之法。 现在疫.情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只需进宫跟武帝禀报一声，此事就算是翻篇了。 如果没有贪污案这档子事牵扯其中，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陈鸣直接交给武帝。 不管武帝最终信不信，至少他自己在明面上是没责任了，同时也能恶心一下洪国公跟太子。 从劳文轩嘴里得到那些零碎信息，让他知道这步棋不能走了。 一来他答应过薛世昌要帮对方翻案；第二就是这件贪污案牵扯太广，水太深，他确实想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踏进府门，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下，褚大山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少爷！”褚大山抱拳行礼，气息微喘，“我那里得到了一条最新的紧要消息，需要立刻向您汇报！” 周毅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冲着旁边的富贵挥手：“清场！” 富贵会意，立刻躬身退下，将大厅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全都屏退了出去。 自从明月楼成为京城第一楼后，周毅就在暗中着手办一件事，他要把明月楼变成一个高效的信息收集中心。 凭着明月楼如今在京城的名头，它已然成为了所有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销金窟。 这样一个地方，每日里汇聚着三教九流，酒酣耳热间漏出的消息，自然是最多，最新的。 若是不把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利用起来，那才真是愧对“第一楼”的称号。 “说吧，什么事？”周毅见厅内已无闲杂人等，这才对褚大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 褚大山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回禀道，“少爷，八皇子那边最近似乎在大张旗鼓地找什么东西，听下面人传来的风声，好像跟一个叫山文杰的人有关系！” 听到山文杰这个名字，周毅眼神骤然一凝，身体微微前倾，“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说清楚！” 他这边刚得到关于山文杰的信息，现在八皇子那边就急着要对山文杰下手？ 这绝非巧合，由不得他不把这两件事立刻联系在一起。 褚大山缓缓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遗憾，“八皇子身边那两人非常警惕，躲在一个僻静的包间里密谈，我们的人只敢远远候着，听得断断续续，只隐约捕捉到山文杰这个名字和百官，东西这几个词，好像是什么跟朝廷百官有关的要紧物件。” 周毅听后，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怎么还跟整个朝廷百官牵扯上了？” 山文杰的分量，在他心中又陡然加重了几分。 “那山文杰如今人在何处？”周毅思索片刻，沉声问道。 褚大山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道：“回少爷，山文杰现在住在城外的庄子里，那庄子看着普通，据我们的人暗中观察，里面有不少精壮的家丁守着，防卫颇严。” 第326章 监督的作用 在得到八皇子那边异常动向的消息后，褚大山就立刻动用了明月楼的渠道去打探山文杰的落脚点，此刻才能说得如此清楚。 周毅猛地站起身，背着手在大厅里缓缓踱起步来。 褚大山见状，非常识趣地后退两步，垂手肃立一旁，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以免打扰周毅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周毅来回踱步的身影骤然停住，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山文杰这个人，现在看来是整盘棋局中关键中的关键！ 他必须抢在八皇子之前，把对方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换成其他时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公爷，想要去拿一个背景深厚的朝廷命官，基本是不太现实的。 眼下刚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发挥”一下！ “你立刻回去，给我死死盯住明月楼！”周毅果断下令，语速快而清晰，“特别是跟八皇子有关的一切动向！无论如何，一定要打探清楚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何时动手！” “是！少爷！”褚大山在得到周毅的明确吩咐后，自然不敢有丝毫耽误，转身就快步离开了大厅。 周毅随即把富贵叫来，在对方耳边低语了一阵。 吩咐完这件事，他片刻不停，立刻起身，整了整衣冠，径直去见武帝了。 听到周毅到来时，武帝正在批阅奏折，他感到非常意外。 要知道这小子平时没事可不会轻易进宫的，这段时间忙着赈济灾民的事情，应该没空来找他才对。 武帝突然停下朱笔，脸色微微一变，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 难道是城外的灾民营地又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疫.情更严重了？ 他正凝神思索着这件事，周毅已从大门口径直走了进来。 周毅直接拱手道：“陛下，臣有事禀报。” 吕培盛看到周毅进来不跪拜，这个行为让他微微一皱。 整个大乾上下，敢这样做的真的只有周毅一个人。 之前他以为对方是不了解朝廷规矩，才会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周毅平时根本就没有跪拜这个习惯。 幸好武帝对周毅非常恩宠，才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计较。 然而，武帝不计较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计较，周毅要是继续这样做，以后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想到这里，吕培盛看了周毅一眼，决定找个机会跟对方说说。 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毅，“有什么事，赶紧说！” 周毅没有耽误，立刻将他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武帝。 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点，疫.情发生的幕后指使是山文杰！ 听完周毅的汇报后，武帝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他眉头紧锁，思索了半天，终于沉声问道：“如果没有记错，山文杰好像已经致仕了吧？现在正赋闲在京城？” “没错，就是这个人！”周毅赶紧再次拱手，“陛下记忆力真是超群！” 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的意味直接问道：“你有何证据？” “臣从灾民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抓到了一个人，从对方的口中撬出了这些信息。”周毅立马回答。 “人证呢？带过来，朕要亲自问一问。”武帝直接命令道。 周毅故作无奈状，低头道：“启禀陛下，那人……已经死了。” “什么情况？”武帝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紧紧盯着周毅。 周毅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对方说得很清楚，那些让灾民得病的药，就是从山文杰那里拿的，后面那人半路逃跑，臣带人去抓，失手把人给弄死了。” 听完周毅的描述后，武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身体靠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周毅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他知道周毅跟山文杰之间毫无私交，对方要说公报私仇也没有这种可能。 武帝沉吟片刻，“山文杰已不在朝为官，好歹以前是朝廷命官，你可知道诬陷一个朝廷命官，会有什么下场吗？” 周毅恭敬地拱手，语气坚定，“陛下，臣愿带人去搜查山文杰的府邸！定能搜查出证据！” “要是搜查不出来……”武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盯着周毅问道，“那又如何？” “臣甘愿受罚！”周毅朗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眼神坦荡。 武帝看到周毅如此笃定，他心里的天平已然倾斜。 他深知周毅向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敢这样做，肯定是有相当的把握。 思索了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吕培盛，果断下令，“你去把纪云给我叫过来。” 吕培盛心里微微一凛，他知道武帝这是同意了周毅的做法。 眼下叫纪云过来，无非就是起一个监督的作用。 很快，纪云便奉命来到了御书房，利落地跪倒行礼，“臣拜见陛下！” “你跟周毅一起去山文杰府上，把他家搜查一下，看能够找到什么东西。”武帝直接吩咐道。 说完后，他又加了一句，目光锐利地盯了周毅一眼，“现在就去，不要耽误时间！” 周毅与纪云自然不敢耽搁，两人迅速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周毅离开的背影，武帝的眉头立刻又紧锁起来，深邃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出了御书房，周毅停下脚步，问道：“纪大人，搜查的人手，是你那边出，还是我这边出呢？” 纪云直接一拱手，语气干脆利落，“魏国公，人手就由我这边出吧！” “那行，我们赶紧动手，切莫耽误时间，免得陛下不高兴。”周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纪云点了点头。 纪云拱手道：“魏国公如此忠心为国，陛下知道后定会非常欣慰。” “这本是我份内之事。”周一摆了摆手，随即郑重地叮嘱了一句，“纪大人，接下来的搜查可得认真点，千万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 第327章 难以抑制的慌乱 “魏国公你就放心吧！”纪云脸上显出自信的神情，“搜查这一块，我们可是很在行的。” 按照武帝的旨意，搜查山文杰的家是可以的，绝不能大张旗鼓。 因此，纪云调拨了将近五十名精干的属下，和周毅兵分两路，最后在山文杰家门口汇合。 纪云不愧是办事雷厉风行的人物，等周毅赶到山文杰府邸门口时，整个府邸已经被纪云的手下完全控制起来了。 府门紧闭，四周皆有兵士把守，府内人员被集中看管，气氛肃杀，任何人不得出入。 看到纪云办事是如此迅捷严密，周毅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提前叫刘老七来这里把东西放好了，否则在这种滴水不漏的控制状态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点东西进去，基本上是绝无可能了。 在周毅的操作之下，纪云很快就从山文杰的家里搜出了很多药材。 其中不少都是致病的药材，基本上坐实了这件事情。 “魏国公，这件事情，我需要尽快去禀告皇上陛下。”纪云看着手上搜出的药材，眉头紧紧皱起。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实在是太轻松了。 在铁证面前，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去禀告陛下。 “纪大人赶紧去！”周毅立刻催促，“千万不要让陛下等久了！我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有点其他的发现。” 纪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搜查到的东西，步履匆匆地赶紧往皇宫方向走去。 周毅目送对方离开后，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精光，带着刘老七来到了大厅。 此时，山文杰家里的所有人，都被集中拘押到了这里。 大厅里气氛压抑，被抓来的人都非常惶恐，交头接耳，面露惧色，唯独一个人端坐在那里，腰背挺直，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爷，那个就是山文杰。”刘老七抬手指了指端坐的那个人，低声对周毅道。 周毅微微一点头，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了山文杰。 面对纪云搜出的证据，山文杰究竟有什么样的底气，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 他直接挥了挥手，“把他带到隔壁的房间，我要单独审问他！” 纪云离开后，周毅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依令行事，将山文杰押送到了隔壁安静的屋子里。 “魏国公，你想害我？未免把陛下想得太简单了吧！”山文杰见到周毅进来，冷哼了一声，浑浊的老眼里带着愤怒。 看到对方如此硬气，周毅心中的好奇越发浓重。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身形佝偻，面容苍老，衣着朴素，看起来平平淡淡，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山大人，你说我冤枉你？”周毅笑着，从容地在山文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盯着山文杰问道：“从你家搜出来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 山文杰冷冷地看了周毅一眼，下巴微抬，“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情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笃定，“证据在你家搜到了，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周毅这样的威胁，山文杰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周毅见对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动怒，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试探了起来，“你说要是陛下因为你，重新把之前的贪污案翻出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的山文杰，在听到贪污案三个字后，身体猛地一僵，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深刻了几分。 他神情大变，失声道：“卫国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到山文杰这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反应，周毅心里越发的肯定，对方心里绝对有鬼！ “你应该懂我意思。”周毅轻笑了一声，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山文杰，“听说你这里有一件能够撼动朝廷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藏好呢？” 说这话时，他身体微微前倾，死死地盯着山文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很快，他就捕捉到山文杰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 对方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地朝某个方向，飞快地瞄了一眼——正是刚才众人聚集的大厅！ 看到这里，周毅心里已经了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对方把那样要命的东西，就藏在了人来人往的大厅里！ 有了这个判断后，他没有急着动身，气定神闲地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问道：“让我来猜猜……这个东西，你会藏在哪里呢？” “魏国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山文杰沉下脸，强作镇定地厉声否认， 周毅又轻笑了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山文杰，这个东西知道的人那么多，你……藏得住吗？” 山文杰突然激动了起来，身体前倾，“魏国公！我要见皇上！我现在就要见陛下！” “你一个已经致仕了的官员，想见陛下？凭什么？”周毅冷笑着，声音陡然转厉。 就在此时，他眼神锐利如刀，突然开口，一字一句地道：“你的那份东西……应该就藏在隔壁的大厅吧？” 山文杰神色立马慌张了起来，瞳孔因惊惧而放大，嘴唇哆嗦了一下，很快就强迫自己恢复了表面的正常。 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强辩道：“魏国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休要血口喷人！” 经过这两次试探，周毅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隔壁的大厅！ “山大人，你不要着急。”周毅站起身，语气很是从容，“待我去找一找，就知道了。” 说完，他给旁边刘老七使了个眼色。 刘老七立马会意，上前一把抓住山文杰的胳膊，将他拽了出去。 “走！” 第328章 究竟是何物 回到隔壁大厅，周毅让锦衣卫把拘押在此的所有人全部拉走，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他，刘老七和山文杰三人。 在此期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山文杰的脸，尤其是对方的眼睛。 他让刘老七盯住山文杰，自己在空旷的大厅里不紧不慢地转悠了起来。 他背着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厅内的每一处陈设，每转一圈，他都会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一下山文杰的神情。 山文杰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却死死盯着周毅的动作。 想到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极其隐秘，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神中的紧张褪去了一些。 周毅应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只要待会儿能出去，就有人会来保他的！ 周毅先是往左走了一段距离，仔细看了看墙壁和博古架，又往右走了一段，停在几扇花窗下观察。 发现无论自己走向哪个方向，门口的山文杰脸上都只有镇定，一点紧张的神情变化都没有。 看到这里，周毅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难道猜错了？ 他翻了一下桌上的书籍，检查座椅的底部，甚至拿起桌上的茶具看了看。 期间山文杰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嘴角甚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在嘲笑周毅的徒劳无功。 周毅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无目的的翻找，他站定在大厅中央，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厅堂。 山文杰家的这个大厅，跟其他府邸的摆设没有太多的差别。 周毅仔细观察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几个摆放的花瓶上。 他走到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旁，先是绕着它走了一圈，伸出手指，仔细地敲了敲瓶身，侧耳倾听声音，接着又探手进去摸索内壁，甚至将花瓶倾斜，试图查看瓶底。 接着，他又检查了另外两个稍小的花瓶，同样没有发现。 看到周毅这个举动，一直屏息凝神的山文杰，肩膀微不可察地松懈了一点，心中再次涌起一丝侥幸。 他极其隐蔽地往某个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快速的收回了视线。 就这极其短暂的一眼，恰好被一直用余光严密监视的周毅捕捉到了！ 周毅心中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顺着对方那转瞬即逝的目光方向望过去。 周毅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炬地扫过山文杰，不紧不慢地踱到了大厅那块高悬的牌匾之下。 这个举动，让山文杰的神情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很快便强压下心绪，挺直了腰板，故作镇静地开口，试图转移周毅的注意力：“魏国公，你可知道诬陷一个朝廷官员是什么罪责吗？” 周毅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已经致仕了吧？一个致仕的官员，你觉得如今还有多少人会真心保你？” 见周毅转过身来，山文杰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暗自吁了口气。 他脸上浮现带着讥讽的冷笑，下巴微抬，“我是致仕了没错，但朝廷上下，受过我恩惠的人不在少数，一旦我出事，朝廷上下必定会有很多人站出来保我！你信不信？” 看着对方这副笃定的模样，周毅心中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致仕了的山文杰有如此底气？ “你说朝廷会有很多人保你，其中不会包括洪国公和太子吧？”周毅眼神锐利，出言试探道。 山文杰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像被针刺了一下，立刻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可从来没提到过这两位！” “你是没提到，心里恐怕已经想到了吧？”周毅往前踱了一小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山文杰，“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牵动这么多人的目光……其中还有八皇子？” “你说什么？”山文杰脸色骤然剧变，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八皇子要对付我？” 看到对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周毅唇角笑意加深，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是自诩在京城手眼通天吗？怎么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话如同重锤，砸得山文杰脸色越发难看，他猛地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 经过刚才这一番言语试探，周毅心中已然重新获得了一些关键信息。 眼前这位山文杰，并非真的无所畏惧。 看来八皇子手上握有山文杰的什么致命把柄，才会让赌坊如此忌惮。 周毅没有再多问，接下来恐怕难以从这只老狐狸嘴里，撬出更多东西了。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把那东西拿到手，看看究竟是何物！ 京城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山文杰，出了这种事，消息必然如野火燎原，很快就会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 他若动手晚了，恐怕到时候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老七！”周毅不再迟疑，果断挥手命令，“去弄张梯子来！” 周毅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山文杰耳边炸响！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惊惶的目光猛地投向大厅正中的那块牌匾，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往前扑。 他这些剧烈的反应，让周毅心中再无怀疑，东西必定就藏在那牌匾之后！ 很快，刘老七便手脚麻利地取来了梯子。 周毅二话不说，身手矫健地攀爬而上，在牌匾后摸索片刻，果然触到一个硬物。 他用力一扳，将沉重的牌匾稍稍挪开一隙，探头朝里望去，里面赫然放着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盒！ 周毅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将木盒取了下来。 他没有急着打开，将外面侍卫头领都叫进来，让他们盯紧山文杰。 随后，他示意刘老七拿走梯子，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山文杰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眼中爆发出绝望的凶光，猛地朝周毅扑了过去，双手直抓向周毅手中的木盒！ 以他那养尊处优的体魄，哪里会是身手矫健的刘老七的对手？ 第329章 根本不给对方面子 刘老七手腕一翻，轻松地扣住了山文杰的手腕，顺势一拧一送，山文杰便痛呼一声，狼狈不堪地被制服在地。 周毅冷冷的看了山文杰一眼，带着刘老七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两个人刚离开后，一群人就赶到了山文杰家门口。 不远的周毅看到这一幕，心里知道山文杰家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老七，知道这群围过来的人是什么来路吗？”周毅指着府邸外围拢过来的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兵丁问道。 刘老七凝神观察了一阵，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看这身行头和架势，像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周毅默默将这个信息记下，示意老七赶车回家。 回到自己府邸，周毅径直来到大厅，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只留下刘老七在侧护卫。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探究与郑重，缓缓打开了那个从牌匾后取出的紫檀木盒。 盒内，只有一张折叠好的纸，再无他物。 周毅眉峰微挑，神情越发好奇：难道就是一封密信？ 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甚至让山文杰视作保命符？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取出展开，仔细观察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错愕，这竟然是一张当票！ 如此结果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票面上清晰地写着，典当之物是一些书籍。 周毅心中疑虑重重，不死心地拿起那个木盒，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翻检了一遍，甚至在盒壁各处敲了敲，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 然而，最终一无所获。 看着眼前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当票，周毅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难道上了山文杰的当？对方真正藏匿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 回想山文杰刚才那惊惶绝望的反应，这木盒里的东西绝不应该是假的！ 周毅放下木盒，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这张当票上，开始仔细研究。 他才发现这张当票出自京城最大的典当行，五福典当行。 如今，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这张当票，想要解开这重重谜团，关键就在于这张当票，到底典当了什么。 周毅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他深知拿着这张当票直接去五福典当行，无异于打草惊蛇。 眼下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悄无声息地拿到东西，又不惊动那些暗处的眼睛。 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须弄清楚，这家能在京城做到最大的典当行，到底是什么来路？ 能在天子脚下开起这般规模的当铺，背后若说没有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周毅是绝不相信的。 他立刻让富贵去找褚大山，弄清楚五福典当行的底细。 褚大山的速度很快，立马就让人送来了信息。 这家典当行是八皇子名下的产业，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背景深厚得很。 周毅听到八皇子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凝重如铁！ 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京城最大的典当行，竟然是八皇子的产业！ 若是让八皇子知道自己插手了山文杰的事情，并且目标直指典当行里的东西，那这东西肯定是拿不到手的。 周毅不得不暗暗佩服山文杰这一手灯下黑，玩得真绝！ 八皇子处心积虑谋求这件东西，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山文杰直接把它当在了八皇子自己开的典当行里！ 他背着手在厅中快速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好点的方案。 就在此时，富贵突然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少爷！八皇子来了！人已经进来了！” “周毅眼神一凛，旋即恢复平静，“这速度……倒是挺快！” 他整了整衣袍，从容地站了起来，“知道了，随我迎……” 话音未落，一道浑厚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已从厅外传来，中气十足，“魏国公！本王不请自来，叨扰了！你不会怪罪吧？” 周毅朗声一笑，大步迎向门口，“八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快请进！快请进！” 他一边说，一边对侍立一旁的富贵佯作不悦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殿下上茶！要最好的雨前龙井！” 只见八皇子身形魁梧，龙行虎步地跨入大厅，脸上堆满了和气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周毅在与其目光相接的瞬间，敏锐地从对方那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 这个人，绝不像表面展现的那么简单！ “殿下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赐教？”周毅待八皇子落座，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方此来，九成九是为了山文杰府上的事，此刻装作毫不知情，先探一下对方的底。 八皇子脸上笑容依旧，声音却平缓地抛出了一个试探，“赐教不敢当，听说今日魏国公去了山文杰府上？不知所为何事啊？” 周毅轻笑了一声，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悠悠地反问了一句，“我是奉陛下的密旨办事，八皇子最好不要多问。” 八皇子闻言，脸上堆砌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我只是很好奇，山文杰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竟能让父皇如此行事？” “那我就不清楚了，八皇子要是实在好奇，不妨直接去问一下陛下？”周毅语气平和，根本不给对方面子。 八皇子碰了这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依旧，他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父皇最近日理万机，事务缠身，作为儿子的我不能为其分忧已是惭愧，现在哪能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他老人家？”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毅，“不如就由魏国公告诉我，山文杰所犯何事？” “八皇子为何会对山文杰如此关注呢？”周毅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八皇子对此早有准备，他端起茶盏，掩饰性地啜了一口，才放下道：“实不相瞒，我府上的一个小妾，正是山文杰的女儿，见父亲突遭不测，整日在我那寻死觅活的……” 他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我只好前来打探一番，也好安她的心。” 第330章 都是装出来的！ 对于这个蹩脚的借口，周毅心中冷笑，面上自然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他再次搬出了皇帝作为挡箭牌，“八皇子，此次乃陛下亲命，圣意难测，我可不敢泄露半分，爱莫能助，恕罪了。” 交谈了这么久，见周毅依旧滴水不漏，什么都不肯透露，八皇子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渐渐消失了。 他阴沉着脸，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强硬，“魏国公！大家同朝为臣，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能卖我个面子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八皇子这是要让我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周毅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在周毅这里碰了壁，收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八皇子脸色铁青，霍然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风，“好！那我就告辞了！” 见刺激对方的目的已达到，周毅赶紧站起来，躬身一礼，“恭送八皇子。” 看着八皇子愤然离去的背影，周毅眉头紧紧皱起，陷入沉思。 接下来这件事情，要怎么办？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个东西给拿到手，这才是最关键的。 他负手在书房内踱了几步，思来想去，一个“暗度陈仓”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眼下八皇子有求于他，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干脆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消息给对方，这样一来，既可以取得对方暂时的信任，还能麻痹一下对方。 只要绝口不提山文杰手上的东西，相信八皇子对他就不会有太大的怀疑。 想到这里，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当即叫来富贵，沉声吩咐道：“立刻去找一张五福当铺的当票来，时间越久越好，不管是什么东西，最好是死当的那种。” 富贵对周毅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疑问，当下却并未多问一句，只是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周毅重新坐回书案后，拿起一卷书册，就这么慢慢地等待起来。 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富贵这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将几张泛黄的纸契恭敬地呈上。 “少爷，已经办妥了，找到了三张死当的五福当铺当票。”他顿了顿，“这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他不知道少爷具体要做什么，但多准备些选择总归没错。 周毅接过当票，就着烛光仔细翻看了一遍，对富贵这种办事周全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 他从中挑出一张价值最贵的当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直接起身，“备马，去八皇子府！” 此时，八皇子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八皇子正与他手底下的首席幕僚方博文相对而坐，两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愁云。 他们商议的，正是如何拿到山文杰手上那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原本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准备伺机把那样东西弄过来……”八皇子烦躁地用指节敲着桌面，“结果周毅这厮突然插进来，真是节外生枝！” 方博文捋着下巴上的长须，眉头紧锁，“眼下山文杰突然被抓，彻底打乱了殿下的全盘计划，接下来如何拿到那样东西，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书房内的气氛凝重，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正陷入愁思的八皇子，听到下人禀报魏国公前来拜访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极度的诧异。 他今日亲自屈尊降贵去魏国公府，对方态度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这大晚上的，对方主动上门拜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先生，你看……”八皇子有些拿捏不准，转头看向旁边的方博文。 此人心思缜密，智计百出，为他解决过不少麻烦，是他极为倚重的谋士。 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他总会习惯性地征询对方的意见。 方博文抚须沉吟片刻，眼中精光微闪，并未有太多犹豫，直接道：“殿下，在下以为还是该见一见，起码得弄清楚对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有了方博文的建议，八皇子不再犹豫，立刻吩咐道：“快请魏国公进来！” 周毅被引至书房，看到八皇子出现，立刻快步迎上前，脸上堆起笑容，：“八皇子殿下！今日白天的事情，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看到周毅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八皇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的警惕反而更甚。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毅，语气带着审视，“魏国公，本王倒有些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毅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八皇子明鉴！白日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实在不便多言，我这差事毕竟是奉了陛下密旨而行，若是交谈过多，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徒生事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先请八皇子您离开。” 八皇子听完这番解释，心中疑虑未消，反而更添几分好奇，他眯起眼睛，“那你现在深夜来访，又是想干什么呢？” “我这次来，当然是为了解八皇子您的疑惑而来！”周毅立马躬身，再次拱手，语气显得十分恭敬，“还请八皇子大人大量，千万莫要怪罪于我今日的失礼。” 看到周毅这副近乎谄媚的模样，八皇子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起来。 原来魏国公白天的强硬姿态，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避人耳目！ “记不记恨的……”八皇子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坐回主位，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毅，“那就要看魏国公你接下来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周毅立刻站直身体，一脸信誓旦旦地保证，“八皇子您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对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八皇子自再犹豫，直接切入正题，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毅，“好！那你告诉本王，你这次去查办山文杰，究竟所谓何事？” “当然是为了城外灾民的事情！”周毅回答得极其迅速，“我怀疑这次爆发的灾疫疫.情，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结果顺藤摸瓜摸到了山文杰这条线上！还在他家宅中，发现了大量来路不明的药材！” 第331章 实在过于反常 听完周毅这番解释，八皇子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周毅，“魏国公，你没有骗我？” “八皇子！这种事情，我哪有必要骗您啊？”周毅立刻叫屈，脸上适时地浮现出焦头烂额的神情，仿佛被这差事折磨得不轻。 “您不知道，最近我被灾疫搞得有多焦头烂额！陛下催得紧，百姓怨声载道，各方掣肘……” 说到这里，周毅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立马开始大倒苦水，絮絮叨叨地抱怨起这些天的辛劳，仿佛要把这两天的郁闷一口气全部倾诉给八皇子。 八皇子哪有心思听这些鸡毛蒜皮的抱怨，他心中惦记着那样东西，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了周毅的话，“行了行了！这些琐事本王知道了。” 他紧盯着周毅，试探性地追问，“本王问你，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除了搜查出药材，还有其他东西吗？” 说完他死死的盯着周毅，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周毅脸上非常恰到好处地露出迷茫，“八皇子这话从何说起？除了药材还能有什么东西？” 看到周毅这副模样，八皇子皱起了眉头，难道对方真的不知道？ “我明白了！”周毅突然激动道，“八皇子是怀疑山文杰贪污？” 八皇子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正常，“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反正就这么点事儿，我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那些有的没的？查清疫.情源头，安抚灾民，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一概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周毅一副摆烂的模样。 八皇子自然是不完全相信的，他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好几个问题，从不同角度打探关于山文杰的消息。 无论他如何试探，周毅都表现得茫然无知，言语间似乎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确认了这个关键消息后，八皇子整个人如同卸下千斤重担，瞬间轻松了很多。 如果魏国公查办山文杰，真的仅仅是因为灾民疫.情，这对他而言，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之前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从山文杰手中拿到那样东西，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行动处处受阻。 眼下这件事，在他眼中，反而成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山文杰因为灾民疫.情的事情身陷囹圄，成了阶下囚。 这个时候，他若是能够出手相救，对山文杰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对方必定会感激涕零！ 到时候，他再稍稍施加点压力，恩威并施之下，还怕山文杰不乖乖交出那样东西以求保命吗？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后，八皇子看向周毅的眼神变得非常的满意，对方这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他朗声笑道：“魏国公辛苦了！深夜还为本王解惑，有心了！” 周毅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自家岳父下了天牢，对方还能表现的如此激动，先前那些忧心忡忡的话，全是信口胡诌！ 他此刻自然不会揭穿，戏还得唱下去。 “五福店当铺是殿下你开的，对不对？”周毅突然问道、 听闻此问，八皇子明显一怔，眼中掠过一丝意外，“没错，有何事？” 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山文杰的事情，根本无暇细究周毅为何突然提起这茬，未曾留意周毅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算计。 周毅轻笑一声，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三张当票，“我父亲先前托人在贵当铺存了一些物件，想请八皇子行个方便，让我取出来。”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当票径直递了过去。 八皇子诧异地瞥了周毅一眼，带着几分狐疑接了过来。 他展开当票，凑近灯火仔细辨认，确认确是自家当铺开出的票根无疑。 看完后他眉头微蹙，心中疑窦丛生，周毅为何突兀提起此事？这东西当真如此紧要？ 周毅见对方犹豫，眸中精光一闪，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山文杰的事现下是由锦衣卫负责，八皇子若想运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八皇子的反应，果然见对方立刻竖起了耳朵，“我同纪云大人倒有几分交情，或许能稍加援手。” 若纪云此刻在场，怕是要当场矢口否认，他哪敢与这位深得帝宠的周毅把关系弄好？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身为指挥使的纪云，本就是孤臣，与谁都不能过分亲近。 八皇子原本存疑的心思，在听到纪云二字时，眼中全是凝重。 若是天牢或其他地方，他自有手段接近山文杰。 眼下这案子由锦衣卫经手，就算他身为皇子，想要插手都绝非易事。 周毅如今正得父皇盛宠，若对方真肯帮忙，此事无疑会顺畅许多！ “此话当真？”八皇子猛地抬眼，紧盯着周毅，目光锐利如鹰。 “自然当真。”周毅笃定地点点头，神色坦然，“八皇子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可去找纪大人。” 八皇子微微点头，突然道：“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上心？” “这几样东西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我想要拿回来做个念想，还请八皇子成全！”周毅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看到八皇子还在思考，他立马开口打断对方的思绪，“眼下山文杰的事情可不简单，八皇子的速度还是要快些，不然怕是要出问题。” 周毅这一番话，立马就让八皇子有些着急了。 如今整个京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山文杰，眼下是绝不能有半分耽搁。 若因周毅这几张当票耽误了正事，那才真是追悔莫及！ 想通此节，八皇子心头疑虑顿消，再无半分犹豫，“好！只要你能让我见到山文杰，我立刻给你手书一封，你尽管派人去取便是！” 周毅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那殿下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了。” 待周毅离开后，八皇子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去找方博文，将周毅前来的意图告知对方。 方博文听罢，眉头却深深锁了起来，沉吟道：“殿下，此事怕没那么简单，周毅的行事实在过于反常，处处透着不寻常。” 第332章 愚弄的怒火 八皇子见方博文这副凝重模样，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方先生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方才殿下说，周毅那张当票上写的是何物？”方博文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 八皇子皱了皱眉，回忆道：“无非是些古玩器物，并不值当什么。” “若只是些寻常古玩……”方博文眼神锐利，缓缓道，“以周毅如今的权势和敛财之能，犯不着为此等物事如此大费周章吧？殿下不觉得蹊跷么？” 八皇子见对方在怀疑此事，不由得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方先生您多虑了！周毅说了那是老魏国公留下的念想，意义非凡罢了。” 方博文张了张口，还想再劝，却被八皇子直接挥手打断，“好了好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撬开山文杰的嘴！其他的都不打紧！” 他此刻兴致正高，满心想着即将得手的关键东西，哪里还听得进劝告？ 周毅知道去找纪云谈事，那就是犯了大忌，只有请武帝开口才行。 在武帝面前，周毅的说辞极为简单，他佯作满腔愤懑，声称想过两天亲自去审一审那山文杰，质问对方为何要谋害自己。 面对山文杰家中搜出的如山铁证，武帝对周毅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此刻见周毅怒形于色，更觉对方受了莫大委屈，对其先前所言种种再无半点疑心。 武帝当即挥了挥手，示意周毅直接去找纪云交接办理。 得了这道口谕，周毅立刻去寻纪云。 纪云办事利落，见面便问：“不知魏国公何时想来探视？属下好安排时辰地点。” 周毅淡然一笑，摆了摆手，“此事不急，过两日我再来寻大人，届时希望大人能给个僻静些的所在，方便问话。” “自然没问题。”纪云不疑有他，点头应道，“魏国公届时只管来寻属下便是。” 拿到纪云的确切回答后，周毅马不停蹄赶到八皇子府，将相关安排告知。 八皇子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为何还要等两天？你方才有没有在父皇面前提到我？” 周毅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事关乎重大，我岂敢妄自揣测圣意，去捋陛下的龙须？到时得委屈殿下您乔装改扮一番，扮作我的随从，由我带入诏狱，如此方能神不知鬼不觉见到山文杰。” 八皇子一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堂堂皇子，结果竟要扮作周毅的下人？这叫他如何能忍？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周毅见对方脸色剧变，眼看就要发作，立刻抢先一步，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殿下此乃权宜之计！如今陛下震怒，此案如沸油烹火！殿下若贸然参与其中，被陛下知晓，只怕会惹圣心不悦啊！”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目光直视着八皇子。 原本很是生气的八皇子，在听到这个解释后，整个人立马冷静了下来。 他阴沉着脸，权衡片刻，不得不承认周毅说的有一定道理。 眼下山文杰犯下了这种罪责，武帝肯定是龙颜大怒。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参与进去，不管做什么，恐怕武帝都会起疑心的。 真要这么一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那就按照你说的。”八皇子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我到时候亲自去见山文杰。” 周毅立马拍起了马屁，“我就知道八殿下深明大义！不知道八殿下答应我的事情，能否先兑现呢？” 事情都办到了这个地步，八皇子没有多犹豫，直接拿起案上的狼毫，亲手写了一封信。 写罢，他郑重地盖上了自己的印信，直接递给了周毅。 “有了这个东西，你直接去五福典当铺，就能把东西取出来。” 在八皇子看来，用一些钱财换取山文杰的信息，那是再划算不过的了。 要是能够得到对方手里的那件东西，就算让他把整个五福典当铺都送出去，他都不会有一点的心疼。 拿到八皇子的亲笔书信后，周毅没有急着亲自去提东西，而是让富贵去。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麻痹其他人。 他要是亲自去取的话，会显得有些过于着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个谨慎举动，避免了很大.麻烦。 八皇子对于周毅的举动。没有多少的怀疑，方博文却一直在暗中盯着这件事情。 他特地交代典当铺的老板，如果周毅亲自来取东西，那无论如何都要拖上一段时间，通知他来到典当铺处理。 如果只是周毅府上的人来取，那就没有必要过多的去关注。 周毅一脸平静地坐在家中书房里，富贵已经带着当票和八皇子的亲笔书信去典当铺拿东西了。 他的心绪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整个京城的人如此惦记。 小半个时辰后，富贵才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汗水浸湿了鬓角，衣襟微敞，“少爷，东西都已经搬到外面了！” 周毅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赶紧搬进来！你在门口守着，没我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几个家丁费力地将三个樟木大箱子搬进了大厅，咚地一声放在地上。 周毅走到近前，直接打开了其中第一个箱子。 箱盖掀起，尘土微扬，里面赫然堆满了整整齐齐的线装书。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写着《论语》两个端正的楷字。 他随手翻了翻，纸张哗哗作响，里面真的只是《论语》的内容，并无夹带。 看到这一幕，周毅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死心地继续往下翻，发现箱子里的除了《论语》，还有《大学》，《中庸》这些常见的儒家典籍。 他快速而仔细地翻查了几本，里面的内容都规规矩矩，并无不妥之处。 这让周毅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心里猛地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上了山文杰的当？ 想到这个可能，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第333章 事情绝不简单 周毅气得一脚狠狠踹在沉重的木箱子侧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箱子被踹得挪动了几分。 “山文杰！这人未免也太狡猾了！”他咬牙道。 有些不死心的他，干脆双手抓住箱子边缘，用力将整个箱子翻倒过来！ 沉重的书册哗啦啦倾泻而出，散落一地，扬起一片灰尘。 他气急败坏地又踢了两脚散乱的书堆，对着门外吼道：“富贵！把这些东西全部给我拿出去，烧了！”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被其中一本被他踢开的书吸引住了。 他瞳孔一缩，立刻俯身捡起那本没有名字的册子。 翻开一看，里面根本不再是孔孟之道，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只见第一页赫然写着，“乾武二十四年，吏部尚书王传，于秦淮河畔，由丽春院花魁作陪，畅游花船，收纳盐商贿赂纹银十万两。” 看到这一行字，周毅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呼吸为之一窒！ “少爷，我……”此时富贵的声音刚好传来。 周毅大喝了一句，“不要进来！帮我守在外面！”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地上的尘土，急切地继续翻阅。 下面那些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朝中许多大臣收受贿赂的时间，地点以及具体数量！ 看完前面几页后，周毅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快速地翻查其它散落在地的书本，发现所有无封面的书，内页内容基本都是一样，全是官员的罪证！ 此刻，周毅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望着满地伪装成圣贤书的罪证，嘴里喃喃自语，“山文杰竟然把百官的把柄全部握在了手上！怪不得会如此的自信……” 想到这里，他立刻扑向剩下的两个箱子，粗暴地将上面作为伪装的《论语》等书本全部扒拉出来扔在地上！ 表面的伪装书籍被清除，箱子最下面露出的，赫然都是罪证！每一本都记录着足以让一个官员身败名裂的秘辛。 在最后一个箱子的最底层，周毅找到了唯一一本封面有字的书。 这本的书名并非《论语》之类，而是用遒劲有力的墨字写着四个大字——百官行述！ 看完这些东西后，周毅合上箱子，缓缓地走回主位坐下，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没想到自己会卷入到了如此巨大的风波当中。 “看来之前的贪污案，跟这个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低声自语。 眼下这么棘手的东西该如何处理，让他有些拿捏不定。 周毅在厅中来回踱步，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最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带上这些东西去找齐国公！ 在他心中，朝廷当中唯有齐国公和四皇子，可以称得上是盟友，其他人他都不放心。 眼下四皇子不在，他能找的只有齐国公了。 此时林书兰正在自己府邸的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拿着剪子修剪一盆罗汉松。 梦竹突然急匆匆地奔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小姐！魏国公上门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林书兰脸上先是一怔，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是来找我的吗？快！赶紧带我去！”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随手丢下金剪子，顾不上整理衣袍，提起袍角快步往外面跑去。 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模样，梦竹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这名满金城京的林书兰，会在见到周毅之后，做出如此小女儿情态？ 这般模样说出去，恐怕要惊掉一大群人的下巴。 眼看着林书兰就要提着裙摆跑出去，梦竹赶紧开口唤道：“小姐！魏国公他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老爷的。”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激动的林书兰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停了下来。 她眉头微微一蹙，转过身，疑惑地问：“找我爹的？他来找我爹能有什么事情？” 她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更多的却是紧张。 “小姐你说，是不是……魏国公上门提亲来了？”梦竹突然提到了一个可能。 听到“提亲”二字，林书兰整张脸“刷”地一下红透了，如同染了最艳丽的胭脂。 若非梦竹提醒，她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此刻被点破，她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怦怦作响，震得耳膜发烫，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此时只剩下这个念头翻涌，周毅若真的来提亲，那父亲……父亲会不会答应呢？ 这份悸动并未持续太久，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书兰苦笑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涩意，“提亲？你想太多了，梦竹。” 周毅和公主的婚约，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她眼前。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梦竹看着小姐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 林书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我先去看看他。” 无论如何，她想见他。 此时，周毅带着两，三本罪证，径直来到了齐国公的书房。 “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齐国公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不请自入的周毅，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大乾朝的六大国公，向来是恪守本分，不敢私下会面的，这几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周毅这般突兀地登门造访，更让他心中疑窦丛生，担心这小子又在惹什么麻烦。 周毅没有多言，直接将手里紧握的几本册子递了过去，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齐国公，您还是先看过这些东西再说。” 齐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周毅这小子向来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流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让他极不习惯。 这反常的态度，反而昭示着事情绝不简单。 他狐疑地接过那几本薄薄的册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翻开查看起来。 仅仅看完第一行字，他整个人如同被冰冷的钢针刺中，瞬间绷直了身体，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他“啪”地一声猛地将册子合上，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紧攫住周毅，声音低沉而急迫，“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第334章 滴水不漏 周毅心中立刻为齐国公的老辣，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历经风雨的老臣，一上来就直指核心要害！ 他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告知了齐国公。 齐国公听完，霍然站起身来，脸色变幻不定。 他在书房里焦躁地踱起步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件，着实让他这位见惯风浪的国公丢感到匪夷所思，甚至后背隐隐发凉。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沉沉地问向周毅。 周毅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道：“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这东西交给陛下。” 齐国公闻言，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刚想反驳，这无异于引火烧身！ 话未出口，他脑中念头急转，仔细一想，面对如此牵涉之广的巨案，这的确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他心中念头电转，另一个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你知道这东西最好交给陛下，为什么还要把我牵扯进来？” 他盯着周毅，眼神锐利，试图看穿对方的真实意图。 周毅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轻叹一声，抬手虚指了放在书案上的册子，解释道：“此次牵涉朝廷百官，甚至连国公都赫然在列，我若单独觐见献上此物，其他人恐难洗脱嫌疑，现在这样做……” 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迎向齐国公，“我是想请齐国公您和我一起入宫面圣，共同将此事禀报陛下！如此一来，我们两人同进同退，彼此印证，反倒都没什么嫌疑了。” 听到周毅竟是如此为自己考虑，齐国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暖意。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对方能第一时间想到拉上自己，看来是真的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里，齐国公心中那点疑虑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断。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沉声道：“好！我现在就换朝服，即刻与你一同入宫面圣！” 周毅对着齐国公的背影，恭敬地拱了拱手，“有劳齐国公，那我就在厅外等候。” 没多久，周毅和换好朝服的齐国公两人，出现在了武帝处理政务的尚书房外。 看到周毅与齐国公联袂出现在此，坐在御案后的武帝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如同寒潭般落在两人身上。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两位爱卿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早在周毅踏入齐国公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接到了锦衣卫的密报。 周毅的这一举动，着实让武帝有些想不明白。 他深知这小子向来行事低调，最怕麻烦缠身。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登门造访齐国公，这无疑会落人口实。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周毅一贯谨小慎微的作风。 结果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毅在齐国公府上并未逗留多久，两人联袂入宫求见。 这其中的缘由，更让他感到费解，周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毅不敢怠慢，直接上前一步，“陛下，臣与齐国公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恳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吧！”武帝随意地挥了挥手，并未太过在意。 周毅接着道：“陛下，东西有些多，东西已送到宫门外，请陛下准许臣等派人将其抬进来。” “你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武帝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心中的疑惑越发深重，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耐。 此时，齐国公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陛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看过之后再议。” 看到两人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武帝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眼神锐利如刀。 看来，这件事情远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 没过多久，吕培盛指挥着一队小太监，将那些装满册子的箱子，抬进了尚书房。 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般的书册，武帝越发摸不着头脑，心中疑云密布。 他疑惑地看了周毅一眼，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册子，翻开看了起来。 仅仅看完第一页，武帝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瞬间铁青！ 他“啪”地一声将册子拍在御案上，顾不上旁边的周毅和齐国公，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那堆箱子面前。 随手从中又抽出一本，迅速翻看，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一连翻看了好几本。 武帝的脸色此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被册子中揭露的内容气得够呛。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利箭般射向周毅，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周毅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头埋得更低，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一遍。 “你小子……”武帝此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周毅之前的行为如此反常，原来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拿到这足以翻天覆地的东西！ 他盯着周毅，眼神复杂，带着审视，“你既然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为什么不提前跟朕说？” 周毅声音中带着惶恐，“启禀陛下，臣之前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很隐秘，想着亲自去打探清楚。 结果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干系重大的物证！臣实在不敢擅专，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才直接去寻了齐国公商议。齐国公建议臣立刻来面见陛下，臣就跟着来了。” 这番话他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此刻说来条理清晰，滴水不漏。 巧妙地解释了他之前的反常行为，是出于谨慎和忠心，又最大限度地减轻了自己的责任，同时还顺带替齐国公说了话，可谓面面俱到。 此刻的武帝，自然无暇去细细分辨周毅话里的弯弯绕绕，眼前这些堆积如山的册子，其中所蕴含的惊天秘密，早已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武帝端坐于御案之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檀木桌面，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深邃难测的神情。 他稍微沉吟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没有急着说明，而是缓缓抬眸，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周毅和齐国公。 第335章 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件事情，你们觉得怎么做比较好？”武帝的声音平静。 齐国公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谨慎，“老臣和周毅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做，才来面见陛下的，不管陛下做何决定，老臣都觉得是最佳处理方式。” 不得不说，这个马屁拍得既圆滑又深得帝心。 眼下这确实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稳妥，最不惹祸上身的回答了。 这件事情涉及的人太多太广，牵连太深，就算是他是国公，恐怕都兜不住。 唯一能做决定的，只有眼前这位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陛下了。 对于齐国公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武帝脸上波澜不惊，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他很快把目光，牢牢锁定在了一旁沉默的周毅身上。 “周毅，你说。”武帝的声音不高，却异常的清晰。 周毅深吸一口气，迎着武帝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陛下，臣认为，这东西最好是当着百官的面，直接销毁！” 此言一出，不仅武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旁边的齐国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了。 齐国公急得几乎要跺脚，他猛地侧过头，用焦灼万分的眼神狠狠剜了周毅一眼，无声地示意对方，快住口！别再往下说了！ 在这等敏感至极的事情上面，周毅已经想到了需要避嫌，那就应该把避嫌做到底线！ 现在居然还想着给武帝出主意，这不是引火烧身，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出乎齐国公意料的是，御座上的武帝听完后，眼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微微一亮。 武帝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盯着周毅，“没想到爱卿竟与朕想到一处去了？那你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周毅依旧镇定，再次拱手，条理分明地阐述，“此时牵扯甚广，谁都不能保证这册子上的事件件都是真的。 此次涉及官员过多，犹如一张巨网，若是一一追查到底，势必会引起朝局剧烈震荡，人心惶惶，于国家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当着百官的面，将此物付之一炬！一则可以震慑百官，使其知晓陛下洞悉一切，心存敬畏；二则陛下可借此严令，让那些曾贪污受贿之人，限期将之前侵吞的赃银全部吐出来，上交国库，此举既能肃清贪腐之风，又能充盈国库，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销毁《百官行述》用以震慑人心，武帝自己早已想到，后面让贪官主动吐出赃银的主意，却是他真没有想到的！ 武帝心中飞快盘算，若是按照这册子上记载的行贿数目来估算，那绝对是一笔惊人的巨款！ 倘若真能收上来，说不定能一举充盈整个国库空虚！ 武帝微微颔首，紧绷的下颌线松弛了些许。 没想到周毅年纪轻轻，能将事情想得如此通透，甚至比他预想的更周全。 一丝难得的笑意浮上武帝嘴角，他带着考校的意味，再次开口，“朕想让你来做这件事情，如何？”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周毅，观察着对方最细微的反应。 旁边的齐国公一听，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脸色煞白，趁着武帝目光转向周毅的瞬间，赶紧用尽全力，再次偷偷朝周毅使眼色，眼神里的焦急几乎要化为实质。 万万不可！此事乃天大的漩涡，沾手必死无疑！ 周毅仿佛没看见齐国公的暗示，他神色不变，朗声道：“陛下，臣斗胆以为，还有一位比臣更合适的人选！” 武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盯着周毅，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说的是谁？” “太子殿下！”周毅毫不犹豫，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太子监国，已有多年。”周毅迎着武帝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此事若由陛下您亲自出面处置，那些朝廷大臣必定会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日夜担忧陛下您会秋后算账，反而可能生出不必要的乱子。 若是您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将此物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一来朝廷百官知是太子主事，恐慌之心便会大.大减轻，二来太子殿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展示其监国之能，收服百官之心，此乃一举两得，既安定了朝局，又历练了储君！” 武帝听完后，眼睛再次微微一亮，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几分。 这一点，他倒是真没有深想过！ 他一直以来习惯了大权独揽，朝廷百官除了他这位铁血帝王，确实一时难以想到还有谁能压得住如此场面。 这个念头刚起，他浓密的眉毛便不由自主地紧紧蹙了起来，拧成了一个“川”字。 主要是太子最近的某些举动，让他这个皇帝感到有些不满。 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太子，对方真的能办好吗？ 武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显露出内心的犹疑不定。 就在这时，周毅接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却如同精准地敲在了武帝的心坎上，彻底让对方下定了决心。 “陛下！太子监国多年，期间虽有小过，却并无大错！此乃陛下悉心教导之功，值此之际，陛下理应对太子殿下多一分信任！”周毅沉声道。 旁边的齐国公，此时已经在擦汗了，他突然觉得今天跟周毅一起来皇宫，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武帝紧蹙的眉头骤然松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清脆的声响，“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立刻把这东西给太子送去，让他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周毅和齐国公知趣地立刻躬身告退，不敢再有任何停留。 出了森严的皇宫大门，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齐国公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一把将周毅拽到宫墙根下一个僻静的角落。 齐国公脸色铁青，严肃得吓人，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质问，“周毅！你到底想做什么？！” “国公爷，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周毅被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挑眉问道。 第336章 关键人物 “你少装糊涂！”齐国公气得胡子都在抖，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你为什么非要把太子殿下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你疯了吗！” 周毅可是跟太子殿下起过摩擦，有过旧怨的啊！ 换成其他臣子，遇到太子挖的坑，肯定是忍气吞声认栽了。 周毅是谁？那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受不得半点委屈！ 整个朝堂，除了武帝敢给对方脸色看，其他人包括太子，对方还真没怕过！ 之前太子没少给周毅下绊子，以齐国公对周毅的了解，对方现在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地坑太子一把，报复回去，这太有可能了！ 这种浑水，周毅主动把太子推下去，简直是在玩火！ 周毅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齐国公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钉在周毅身上。 他声音低沉道：“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不管谁问起，我希望你都是这么一个回答！” 周毅听完后，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仿佛清风拂过湖面，“齐国公，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国公刚想开口再说几句，瞥见周毅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话便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对方完全听懂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此刻，齐国公心中真的翻腾起一丝疑虑，自己的女儿跟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小子好上，究竟是福还是祸？这让他一时之间都有些拿捏不准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目光变得异常严肃，直视着周毅，“我希望你以后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能够替小女考虑一下！” 听到齐国公这样说，周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无比认真，郑重承诺道：“国公爷请你放心！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让我们仨以后能更好地在一起。” 齐国公听到后，差点没吐血，目光死死地锁住周毅的脸，试图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周毅的脸上除了坦荡的自信，再无其他情绪。齐国公这才缓缓地 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告诫，“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交代完这句后，齐国公再不多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再跟这小子待下去，自己的心脏怕是要受不了。 这小子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那可是当朝的太子啊！ 对方竟然都敢设下圈套……这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没事，绝对不能再跟这些心思诡谲的年轻人走得太近。 将来这小子真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只要自己没有和赌坊绑得太死，起码还能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女儿。 倘若周毅此刻能知道齐国公的想法，定会直接竖起大拇指，这老丈人看人的眼光，真是准得可怕！ 他之所以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巧妙推给太子，就是要给对方挖一个深坑。 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这等足以致命的黑料落到太子手上，他能管得住自己的手吗？ 对方必定会将所有相关的人和事彻查一遍，将这些罪证牢牢攥在手里。 这些东西日后在太子身边，就是一个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轰然爆炸，将太子炸得粉身碎骨！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和四皇子关系匪浅，这一点太子当然清楚。 现在他已经得罪了太子，太子必定会怀恨在心。 就算他以后表现得再如何安分守己，太子恐怕都会时不时地给他找些麻烦。 周毅最担忧的一点是，万一今雄才大略的武帝殡天，由太子来继承大统，那他到时候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若只是他孑然一身，自然无所畏惧，大不了远遁海外。 现在他身边有了牵挂，那是绝对不行的！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开始为四皇子的上位做一些准备。 如果眼前这件事，最终能成为四皇子的助力，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办不到，至少得让武帝对太子留下一个极其恶劣的印象。 如此一来，四皇子才有更大的机会去触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当然，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谁也不会告诉的，必须当作一个绝密的死结，死死地藏在心底最深处。 第二天，太子就把满朝文武百官召集到了东宫。 紧闭的宫门内究竟谈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只有那几个当值侍立的小太监才知道，那天殿内气氛肃杀凝重到了极点，群臣尽皆失色，最后竟全部面色惨白地给太子跪下了！ 从这骇人的场景，就足以推断出，太子定然是抛出了骇人之物。 当天下午，京城里便出现了一幕奇景，陆陆续续有官员神色慌张地往皇宫里抬送银子。 如此诡异的情景，让那些没有参与此次事件的朝臣们，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一个收到风声的八皇子，脸色骤然剧变。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山文杰手上的那份要命的东西，难道已经被太子截胡了？ 知道这份东西存在的人寥寥无几，太子为何能如此迅捷地得手？ 一瞬间，八皇子立刻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周毅！ 山文杰是被周毅抓住的，甚至还是由周毅单独审问过！难道是山文杰在审讯中吐露了什么？ 想到这里，八皇子心急如焚，再也等不及了，他决定立刻去找周毅问个明白。 原本两人约定的是明天再去诏狱见山文杰，眼下这风云突变的形势，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从容布局了！ 周毅正在府中悠闲地小憩，听闻八皇子突然造访，心中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他赶紧吩咐侍从富贵将八皇子恭敬地请进大厅，自己则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等候。 第337章 赤裸裸地欺骗 八皇子脚步匆匆地踏进大厅，周毅这才呵呵笑着站起身，拱手道：“八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周毅！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八皇子连寒暄都省了，声音冰冷刺骨，直接切入主题。 周毅故作不解地看着对方，一脸无辜，“八皇子殿下，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今天做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八皇子沉声追问，眼神如鹰隼般盯着周毅。 周毅闻言，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怔愣了愣的神情，缓缓地摇了摇头，“八皇子殿下，我今天可是一天都待在家里，未曾出门，太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周毅这近乎装傻充愣的回答，八皇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太子召集群臣，并且拿出了他们贪污的铁证！那些官员现在正把贪污所得的赃银，一车车地往皇宫里送！这件事情，你真不知道？”他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周毅“惊讶”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什么？竟有这种事？真的假的？” 八皇子死死地盯着周毅的脸，试图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然周毅的脸上除了恰到好处的震惊，再无其他多余的情绪。 观察了一阵，八皇子此刻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怀疑，难道周毅真的不知情？ 就在这时，跟随八皇子一同前来的方博文开口了，声音带着明显的试探，“魏国公，听说你昨天和齐国公一起进宫去见了皇上？可有此事？” 周毅点点头，坦然承认，“确有此事，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微微挑眉，看向七皇子 “我很好奇……”方博文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毅，步步紧逼，“你跟齐国公之前向来没什么往来，为何这次会一同进宫面见陛下呢？” 面对方博文咄咄逼人的质问，周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厅堂里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目光如寒冰般射向方博文，语气森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 方博文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一股被冒犯的羞恼之色瞬间涌了上来。 他在八皇子麾下地位尊崇，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不过他深知眼前的周毅，绝非他能轻易得罪的人物，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头看向八皇子，眼中带着求助。 八皇子轻咳一声，给了方博文七皇子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本王也很好奇，周毅你不会是山文杰那里得到了什么关键的消息，才会突然跟齐国公一同进宫的吧？”八皇子沉声道。 “殿下，这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周毅立刻开始叫屈，脸上的表情委屈又真诚，“我敢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那你能够跟我说说，你和齐国公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吗？”八皇子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毅，追问道。 周毅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微倾，他迟疑着，仿佛在斟酌字句，“八皇子，这是我的私事，不便跟你说。” 八皇子声音带着压迫感，“周毅，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于我吧？” 周毅赶紧摆了摆手，脸上堆满了惶恐，“八皇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绝对没有的事情！” “难道你就不能透露一下，你和齐国公进宫到底所为何事吗？”八皇子不为所动，沉声逼问。 周毅故作迟疑了一会，吞吞吐吐道：“这件事情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殿下还是不要再问的好。” “是难以启齿？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或者你之前完全就是在欺瞒于我？”八皇子眼中怒火更盛，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他胸膛起伏，显然已经认定周毅之前所做的那件事情，肯定是欺骗于他。 见对方这般模样，周毅心中冷笑了一声，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看样子是入套了。 他故意脸色一变，做出受伤又愤怒的样子，“八皇子！你竟然是这样看我？实在是令我伤心！” 八皇子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负后，冷冷地地看着周毅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冰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那好！反正这件事情以后大家都会知道，那我就先告诉殿下！” 八皇子依旧沉默，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钉在周毅脸上，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编出什么样的理由。 周毅脸上露出极度挣扎的表情，最后仿佛豁出去般再次咬牙，“实不相瞒！我跟齐国公进宫，是为了向陛下求亲！” 听到这个消息，八皇子和旁边的方博文，当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法，愣在了原地。 殿内落针可闻，这样一个结果，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八皇子猛地回过神，脸上的诧异几乎要溢出来，他失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和齐国公去求亲？” 方博文却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瞳孔骤然收缩，齐国公只有一个女儿！周毅这是要求娶林书兰？ 周毅和林书兰的事情，之前在京城传得是沸沸扬扬。 很多人听到后当成饭后谈资，却没有人觉得能够实现！ 周毅如今跟公主有了婚约，那可是陛下金口玉言钦定的！ 周毅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当驸马爷！想要娶其他女子？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周毅竟然说要去齐国功夫提亲？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先别说陛下答不答应，齐国公肯定是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的！ 堂堂国公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做妾？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 此时，八皇子反应了过来，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毅，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你要娶林书兰？” “没错！”周毅直接挺直腰板，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八皇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盯着周毅，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你觉得这样的笑话，好笑吗？” 此事他根本不信，觉得周毅就是在赤裸裸地欺骗他！ 第338章 实在是太可恶了 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殿下要是不信，我都没有办法。”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去见山文杰？”八皇子脸色依旧阴沉，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 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追问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周毅只要咬定这件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总不能真的去问武帝和齐国公，那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天大的麻烦！ 见对方果然不信，周毅心中暗笑，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只需要能够说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来搪塞对方就行。 对方信不信，那自然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他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点点头，“殿下你放心，明天我就带你去！” “今天行不行？”八皇子眯起眼睛，眼神锐利如刀，“事关重大，我想尽快定下来！” 周毅故作犹豫了一会儿，搓着手，显得很为难，“今天的话，怕是得上下打点一番，您看这……” 说完，他冲着八皇子隐秘地伸出了一个数钱的手势，拇指和食指中指轻轻搓动着。 旁边的方博文看到这一幕，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舌头差点没给咬下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毅一个国公，竟然敢向当朝皇子索要钱财？ 这要说出去，所有人怕不是都得惊掉下巴！ 周毅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八皇子，等着对方的回答。 八皇子这时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魏国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周毅双手一摊，脸上笑容不减，“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爱钱，这一点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周毅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八皇子内心涌起一阵无力感，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握成拳。 他从未见过一个国公爷，能像周毅这般无耻。 若是换成其他事，他早已翻脸，为了去山文杰那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下他只能强压怒火，忍气吞声。 “你想要多少钱？”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盯着周毅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周毅依旧笑眯眯的，仿佛没看到对方的怒意，慢悠悠道：“最近我手头有些紧，要不殿下借我五万两银子先用一下？”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八皇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发闷，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 对方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旁边的方博文见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对方的手，眼神急切地示意他此刻千万不可翻脸。 八皇子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将满腹的怒火强行压下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今天带我过去，我立刻让人把钱送到你府上！” “八皇子殿下不会言而无信吧？”周毅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歪着头打量着八皇子。 八皇子气得脸都绿了，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对方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厉声道：“你去整个京城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周毅这才像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点点头道：“那行吧！两位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跟纪云大人商量一下。” 八皇子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袖袍，直接在大厅的紫檀木椅上重重坐下，扭过头去，看都不想再看周毅一眼。 他怕自己再多看那张可恶的笑脸一眼，会忍不住当场动手。 周毅浑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对八皇子说：“殿下，我去和纪云大人商量这段时间，希望能够尽快看到钱到府上。” 原本已经强行忍下的八皇子，双手猛地紧紧按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你放心好了！钱一定会送到！” 得到了八皇子肯定的回答，周毅这才心满意足，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看着周毅那慢悠悠消失的背影，八皇子终于再也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身旁坚硬的红木桌案上，“砰”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八皇子低吼道，胸膛剧烈起伏。 “殿下息怒！眼下不宜动怒，还是先等见过山文杰再说吧！”旁边的方博文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安抚道。 见心腹幕僚如此劝解，八皇子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耐着性子等待起来。 足足煎熬了一个时辰后，周毅才慢悠悠地从外面踱步进来，脸上还是那副令人牙痒的笑容。 此时的八皇子，所有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他“腾”地一下直接站起来，怒声质问，“周毅！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殿下息怒！”周毅摊开手，一脸无辜，“纪云大人现如今事务繁忙，我是等了好久才见着他的。一处理好就立马来见您了！” 可是他笑嘻嘻的样子，没有丝毫抱歉的神情。 八皇子看着对方那副嘴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们可以去见山文杰了吧？”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强忍着想一拳挥到对方脸上的冲动。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慢条斯理道：“殿下先别着急，还有件事情没办。” “周毅！你又在给我耍什么花招？”八皇子气得声音陡然拔高，怒视着周毅，“钱已经送过来了。” 周毅赶紧摆摆手，“殿下误会了！上次我们说得很清楚，殿下您想去见山文杰，那可是需要乔装打扮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八皇子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重重地喘了口气，沉声道：“我现在让人去准备！” “殿下不必这么麻烦，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周毅突然道。 见对方这样说，八皇子心里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 然而周毅下一句话，让他的血压再度上升，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殿下，这东西可花了我不少钱，你看是不是报销一下？”周毅一脸贱兮兮道。 八皇子拳头捏的紧紧的，真的很像给周毅一拳。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说个数吧！” “殿下，你给了一百两就差不多了。”周毅笑眯眯道。 第339章 确实不能轻信 听到这个数字，八皇子心情稍微好些了，这家伙总算没有再狮子大开口，“我给你！” 周毅笑着冲旁边的随从富贵挥了挥手，富贵立刻捧着一套衣物走上前来。 这套衣服质地粗糙，颜色灰暗，上面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馊臭味。 “这个值一百两？你让我穿这个？”八皇子看到这套衣服，脸瞬间又绿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捂住了鼻子，满脸的嫌恶。 周毅耐心地解释起来，“纪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这要是穿得太光鲜亮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殿下不仅要穿这件衣服，还得在脸上做些乔装打扮一下，否则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你……你还要我做什么乔装？”八皇子看着周毅脸上透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心头警铃大作，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恐地追问。 周毅轻笑一声，“殿下勿要着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都在这里面了。” 富贵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捧着的粗布衣服。 只见衣服下面赫然放着一盒黑乎乎的泥膏，一股比衣服更浓烈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显然，刚才衣服上的恶臭味源头就是它！ 八皇子直接捂紧了口鼻，连连后退，满脸的嫌恶，“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哦，就是一些带点味道的泥巴。”周毅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抹上这个，能让纪云大人更不容易察觉到您的身份嘛！” 八皇子的手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死死盯着周毅那张笑脸，胸腔里翻涌着强烈的冲动，真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这家伙，实在是可恶到极点！ 看到自家主人被逼到如此窘境，方博文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对着八皇子躬身行礼道：“殿下，不如就由属下去替您向山文杰问话，属下身份不易引人注目，这样纪大人不会轻易察觉。” 八皇子心有不甘，但只能点头同意，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猛地转向周毅，眼神凌厉如刀，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周毅！钱我已经给到位了！这件事要是没办好，别怪我不客气！” 丢下这句狠话，八皇子带着满身的怒意，愤然拂袖离去。 周毅看着八皇子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连太子都不怕，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八皇子？ 方博文倒是表现得沉稳得体，面带和煦笑容，对着周毅拱了拱手，“魏国公，接下来就得麻烦您了。” 对方表现得如此配合，周毅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很快，两人便在基因安排的引路人带领下，来到了阴森的地牢入口。 引路人得到指令，将周毅和方博文带到牢房区域后，径直离开了。 周毅带着方博文走进昏暗潮湿的牢道内，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更多是绝望的气息。 两侧牢房里的囚犯目光呆滞或充满敌意，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关押山文杰的牢房前。 此时的山文杰，与之前的意气风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对方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伤痕和污垢，眼神浑浊，蜷缩在牢房角落的干草堆上。 “周毅！是你害我！”看到周毅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山文杰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他嘶吼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作势就要扑向周毅！ 可惜他手上沉重的铁链将他牢牢锁住，猛地绷直，将他困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向前伸着手臂，发出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动弹不得。 周毅面无表情地看了身旁的方博文一眼，对状若疯狂的山文杰说：“这位是八皇子的首席幕僚，他有些话想问你。” 在听到八皇子三个字，“山文杰眼中疯狂的恨意瞬间被强烈的恐惧取代，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周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他随意地对方博文伸了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抱着双臂，悠闲地踱步到牢门一侧的阴影里，开始看起了热闹。 方博文心知肚明，此时想让周毅离开是绝无可能的。 如何巧妙地避开周毅，从惊惧的山文杰口中问出殿下想要的东西，才是眼下最关键的难题。 他定了定神，目光沉静地看向牢笼中惊恐不安的山文杰。 “山文杰我来问你，之前答应的八皇子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方博文直接开口问道。 此时他背对着周毅，连忙朝山文杰使了个眼色。 山文杰立马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和周毅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在一起，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个好消息，他故作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难道周毅没告诉你？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他了。” 方博文听到这话后，猛地转过头，眯起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毅，声音低沉，“魏国公，对方这话可否属实？” 对于山文杰的质问，周毅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浅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轻蔑，仿佛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他姿态从容，冲着山文杰淡淡道：“他现在沦为阶下囚，全是拜我所赐，你觉得他说的话能信吗？” 方博文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周毅脸上刮过，审视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头，沉声道：“说的有道理。” 他转向山文杰，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你现在随意攀诬，说的话确实不能轻信。” 见周毅三言两语就把方博文的思路带偏了方向，山文杰顿时急了。 他身体前倾，被束缚的手腕似乎想抬起却又被压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躁，声音拔高了几分，“我放在庄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拿走了！你不能不信我！” “你这人就胡说八道了！”周毅立刻开口反驳，声音斩钉截铁，脸上带着被冤枉的愠怒，眼神却异常冷静，“你什么时候给我东西了？” 第340章 你要留下来旁听？ 山文杰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急迫与质问，“我家那个当票，难道不是你拿走的吗？” 方博文听到这里，立刻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直刺周毅。 周毅故作诧异，眉头紧锁，“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对于这样明显的否认，方博文自然是不认同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毅特意上门，求八皇子帮忙兑换当票的事情。 山文杰这样指控，他直觉地认为这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山文杰立刻接口道“我藏在牌匾的东西，难道不是被你拿走了吗？你现在还想狡辩？” “我想起来了，当天我跟富贵刚好说了当票的事情，原来你是想冤枉我。”周毅摊手道。 说完他转头看向方博文，“你总该不会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吧？” 看着周毅这副故作无辜的表现，方博文心里已经起了疑心，眼下周毅不承认，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件事情到底要如何定夺，还得看八皇子的意见。 方博文转向周毅，语气带着探询，“魏国公，我想多问两句，不知道可否？” 他必须从山文杰这里得到足够多的信息，否则根本无法回去向八皇子交代。 周毅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装作随意地插了一句，“山文杰，你可得如实交代，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否则，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方博文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愤怒的看向周毅，对方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警告山文杰。 山文杰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此刻已沦为阶下囚！ 八皇子对他早有想法，否则不会娶他的女儿。 他若是什么都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里，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他只得屈服于眼前的压力，听从周毅的话，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露。 他颓然地垂下头，声音干涩，“你问吧！” 接下来，方博文用了一大堆的问题进行盘问。 每一个问题都设计得极其隐晦，直指那最重要的百官行述。 可惜，在经历了周毅那番赤裸裸的警告后，山文杰自然不会再泄露分毫，方博文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看到山文杰如此不配合，方博文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他只能搬出最后的杀手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诱惑。“山文杰，如果你愿意投奔八皇子，八皇子愿意为你奔走，救你出去！” 哪知道山文杰听到之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 换成其他的事情，以权势通天的八皇子，说不定真能把他捞出去。 如今《百官行述》已经问世，他想独善其身，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了。 眼下整个大乾，能够赦免他的，唯有皇帝陛下！ 其他人要是敢插手这件案子，那就是在找死！ 方博文见山文杰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神阴鸷，慢悠悠地再次抛出筹码，“实不相瞒，你那些东西已经露出去风声了，现在能救你的只有八皇子。” 山文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猛地抬起头，直接看向周毅，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如果不是对方步步紧逼，自己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周毅一脸平静地回望着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 事到如今，山文杰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说得越多，只会死得越惨。 山文杰自然也明白这点。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神态疲惫，“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信不信由你！” 方博文见对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带着愤怒狠狠地剜了周毅一眼，全都怪刚才对方那句警告！ 早知道如此，就该强硬地让对方出去！现在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冰冷刺骨。“魏国公，你可真是给八皇子挖了个深坑啊！” 周毅收起脸上那点微末的笑意，面色陡然沉了下来，非常不悦地呵斥道：“方博文！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不要以为你是八皇子的幕僚，我就不敢动你！” 他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你真要惹恼了我，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面对周毅这番毫不掩饰的威胁，方博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将怒火咽了回去。 其他人或许会顾忌他八皇子幕僚的身份，但绝对不包括眼前的周毅！ 方博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魏国公提点，小的一定记清楚。” 周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恢复了掌控一切的从容，“问完了吗？问完了你就出去等着吧！” “魏国公，你这是要干什么？”方博文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充满警惕。 周毅不再看对方，转身对着皇宫的方向，庄重地拱了拱手，“我奉陛下之命处理此事，现在，有些问题要单独问山文杰。” 他目光转向方博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要留下来旁听吗？” 方博文自然不敢给对方留下任何口实，只能强忍着满腹的不甘，愤然甩袖离开了阴冷的监牢。 周毅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山文杰，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知道八皇子这个时候不可信。” 山文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接盯着周毅，声音嘶哑，“那我能相信你吗？我的家人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吗？” “你放心好了。”周毅语气笃定，“你远在江南的家人，肯定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百官行述说到底都是山文杰一个人做的，在这点上，他还是能够保证让武帝不牵连其他人的。 听到周毅这个回答，山文杰紧绷的肩膀顿时垮塌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大口气。 他自己的死活，此时已经无所谓了，关键是家人不能因此而受到株连！ 第341章 又爱又恨 山文杰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我想给家里写一封信，不知道魏国公可否代为传达？” 说来也实在可笑，眼下他唯一能指望的，竟然只剩下这个将他推入深渊的对手了。 周毅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权衡的神色，随后才道：“信我可以帮你传达，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容商量，“信的内容必须先呈给陛下御览。” “这是自然！”山文杰连忙点头，“魏国公你放心，我只是让他们隐姓埋名，安分守己，做个富家子弟……” 周毅淡淡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冷酷的洞悉，“你这样写，怕是他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山文杰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眼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恐惧取代，“周毅，你这是要反悔？” “你做了这种事情，还想让自家人隐姓埋名躲藏起来？你觉得陛下会放心吗？”周毅点出了最残酷的现实。 山文杰的声音充满了绝望，“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我的家人也全部关起来吗？” “让他们在京城外面，找个地方安安心心地居住，哪都不要去。””周毅的声音依旧平淡，给出了一条生路。 颓然地坐在地上，他内心极度不愿认同这个方案，但眼下已别无选择。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魏国公，这件事情，我可就拜托你了。” 周毅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对手，你对我太过信任，未必是件好事。” “这大乾朝廷上上下下那么多官员，说话能信的，一个都没有。但我相信你。”山文杰猛地抬起头，非常认真道。 周毅很是意外，“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你能为赈济那些灾民做这些事情，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山文杰直视着周毅，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坦诚，“老夫跟你不是同一阵营，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佩服你的。” 这话说得直接，让周毅听完有些意外。 他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尽我最大努力。” 得到了周毅这一句保证，山文杰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魏国公深受陛下恩宠的大臣，能够在陛下面前为他家人再说两句话，家人们的性命，总归是保了下来。 周毅见事情已了，转身就准备离开。 山文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洒脱，“魏国公，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参与过深，以免引火烧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不信就由你了。” 周毅并未回头，只是脚步微顿，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回应，身影便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 来到诏狱大门口，纪云恰好在此时赶了过来。 他看到周毅独自一人出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毅身后，“国公爷，不是带人一起进去的吗？” “有点事情，我让他先回去了。”周毅随口找了个借口，语气平淡无波，“纪大人这是忙完了？” “已经忙完了，刚抓了不少的人。”纪云语气淡淡的。 这一句话看似平常，多少带着一点未散的血腥味。 周毅皱了皱眉头，心中了然，这纪云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面对这种人，他不想过多纠缠，简单地拱了拱手，径直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功夫，整个京城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百官被查的事情，只有那几个知情人才真正知晓内情。 京城的那些底层百姓，完完全全不知道京城已经发生了一次足以震动朝野的大地震。 御书房内，香炉青烟袅袅，武帝看着手上呈报来的账目，在高兴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滔天的愤怒！ 他自以为国家吏治已非常清明，没想到竟能查出这么一大堆蛀虫！ 光是这次收缴上来的赃银，就抵得上朝廷小半年的税收。 要知道这还是他没有深挖下去的缘故，这要是继续往下挖，连根拔起，能够带出多少人来？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深沉的疲惫感，治理一个王朝，为何就这么难呢？ “陛下，魏国公到了。”吕培盛的声音打断了武帝的思绪。 武帝放下手里的卷宗，挥了挥手，示意让吕培盛把人叫进来。 周毅不情不愿地来到尚书房，行了个礼，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他微微低着头，眼睑半垂，一副没睡醒的惫懒模样。 看到周毅这副样子，武帝真是哭笑不得，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进宫，一听说要办事就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可恶！ “知道我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吗？”武帝板着脸问道。 周毅脸色一垮，飞快地抬眼瞥了下武帝，小心翼翼道：“陛下，您不会又要给我什么新任务吧？” 原本压下脾气的武帝，听到这话直接怒骂了起来，“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国家大事上面？每天惫懒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看到武帝发这么大的火，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心里微微一颤，大气不敢出。 他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向周毅，只见对方此时正低着头，，脸上皮肤绷紧，努力做出非常无辜又惶恐的样子。 吕培盛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能在武帝如此盛怒之下，还敢做出这副我很委屈表情的，恐怕只有这位魏国公了。 武帝看着周毅这副滚刀肉一般的模样，满腔的怒火像是砸在了棉花上，突然觉得一阵无奈。 这小子懒是真懒，却是真有大本事，让他又爱又恨。 武帝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沉声道：“召你来，是想问问香皂的生意如何了？需不需要扩大规模？” 周毅立刻明白过来，武帝现在是手里刚得了笔巨款，有点烧包，想再投钱生钱。 他立马拱手，正色道：“陛下，江南的市场尚未完全打开，贸然扩大规模，实属不智。” “按照你的说法，江南的市场不是一定会打开吗？”武帝眉头紧锁，追问道，“我们提前囤好货，难道不应该吗？” 第342章 办一所书院 “陛下，物以稀为贵。”周毅再次拱手，耐心解释，“像香皂这类东西，若是能够大量生产，充斥市场，它的价格恐怕会大幅降下来，利润反而不美。” 武帝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担心的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看来，此次确实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武帝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周毅的建议。 周毅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他知道现在要是开口，接下来他怕是要跟这笔钱扯上关系了。 武帝此时等着周毅开口，结果对方直接沉默，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眼下国库进账这么一大笔钱，你觉得怎么使用好？”武帝气得是牙痒痒，只能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周毅的脸色越发苦涩，陛下真的是让他来做苦差事的。 要知道这一笔钱，可都是从贪官手里捞出来的，现在他要是接手去管，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是害怕这群人，他只是怕麻烦而已。 面对这么一道送命题，周毅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拱手道：“陛下，臣对钱财调度之事一向没什么了解，这个问题怕是回答不上来。” “哼！”武帝冷哼一声，手指重重敲在御案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小子是最能够赚钱的人？现在这样说是在欺瞒于朕吗？” 周毅心中无奈，面上露出几分苦色，“陛下，臣刚弄出了香皂这个生意，一时半会儿真没有其他好的经商点子了。” 他脑袋里的发明一大堆，真要弄几个出来赚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他不想而已，现在有明月楼和肥皂的生意，已经能够给他带来不少的钱财，这就已经足够了。 再去开拓其他生意，无非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对他而言，钱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他想要的舒舒服服地过好日子啊！ 富贵闲人，他现在赚的钱已经足够他过上富甲一方的闲散生活，自然是不想再费心劳力地“上进”了。 上辈子忙碌了一辈子，脚不着地，这辈子他只想躺平！ 周毅这副毫不掩饰的懒散心思，让武帝恨得牙根直痒痒。 别的臣子都巴不得在他眼前露脸做事，这小子倒好，整天想的却是如何偷懒！ “朕不管！这就是朕给你下派的任务！”武帝态度强硬，不容置疑，“这一笔钱，务必要做到钱生钱，让国库更加充实一点！你必须给朕办妥了！” 周毅听到这话，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苦瓜一般，这根本不给他推脱的机会啊！ “你想好没有？”武帝见周毅沉默不语，再次开口逼问，眼神锐利如鹰。 周毅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陛下，好歹得给我一些时间想想吧？” “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毅。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国库能如此富足。 这么多钱放在手上，若在以前，他肯定会老老实实存起来，或者想点别的稳妥法子。 如今有周毅这个点金手在，他觉得这笔钱就这样放着生灰，实在是暴殄天物，必须做到钱生钱，才能让国库更富足！ 有了钱，他才能做很多他想做而以前做不了的事情。 放在以前，武帝对行商之道是非常不看好的。 周毅并没有用多少人手，光靠着几样新奇的东西。就能获取海量利润、 这在他看来，简直是点石成金的神技！ 朝廷之所以重农抑商，是需要更多的人力去耕种土地。 行商的人多了，对国家的根基统治确实会有所动摇。 利用周毅这样的奇才为国库赚钱，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面对武帝这不容商量的要求，周毅脸上写满了为难，“陛下，三天时间怕是不够啊……” “朕不管那么多！”武帝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对方，他祭出了杀手锏，“你小子一定有办法！要是完不成，之前朕给你的那道圣旨，可就不算数了！” 周毅脸“唰”地一下垮了，嘴巴微张，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武帝，“陛下！您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哼！”武帝得意地哼了一声，下巴微抬，摆出一副完全不讲理的样子，“达不到朕的要求，朕自然要收回成命！” 面对完全不讲理的武帝，周毅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 自己下半身的终身幸福，就算武帝给他挖坑，他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听到周毅答应下来，武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紧绷的龙颜稍霁，稍微说了句安慰的话，“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情，朕对你的赏赐肯定是不会少的。” 哪知道周毅听了之后，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武帝见到这一幕很是生气，胸膛微微起伏，皇帝赏赐臣子，对方怎能是这副模样？ 他刚想开口呵斥，却又想到周毅所做的那些事情，那股怒火在喉头滚了几滚，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其他臣子或许非常期待皇帝的奖赏，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周毅，此人实在是太过于惫懒了！ “陛下，臣倒想做一件事情，还望陛下恩准。”周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脸色变得认真了起来。 听到周毅这样说，武帝有些愣神，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只要不过分的，朕都答应你！” 看到武帝如此急切的模样，旁边的吕培盛眼角抽了抽，垂首敛目。 他心中却是暗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素来沉稳的皇帝吗？ 以往臣子要求办事，武帝都会表现得非常平静，哪会像如今这么激动？ 周毅整了整衣袖，郑重地拱了拱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臣想办一所书院。” “什么？你要办一所书院？”武帝听到这个要求，整个人都傻眼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像是要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些。 他上下打量着周毅，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周毅都不像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 第343章 梦寐以求的生活 “陛下，臣就是想开个小书院，当下老师。”周毅拱手回答道。 坐在御案后的武帝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那你想教什么呢？教人经商？” 如果对方真是有这么一个打算，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重农抑商这是国之根本，谁都无法动摇，哪怕这个人是周毅。 “臣要教的只是一些实用性的东西，并不涉及商业。”周毅立马回答道。 武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锁定在周毅身上，“那你到底想教什么？” 周毅拱了拱手，从身上慢条斯理地摸出一个册子，“陛下，臣要教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这段时间他待在家里没事，就撰写了一本数学，里面基本是是小学一到三年级的内容。 之所以说是基本，那是因为他压根就不记得，一到三年级教的什么，反正加减乘除这种东西肯定是有的。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自然是要从知识开始。 武帝立马挥挥手，让侍立在一旁的吕培盛把东西给呈上来。 吕培盛低眉顺眼地上前，恭敬地接过册子，双手奉给武帝。 他现在同样的好奇，这位国公爷真的时不时就能弄出点新鲜花样来。 拿到周毅手里的册子后，武帝直接翻看了起来。 一打开后，上面全是符号，那些奇异的线条和标记瞬间涌入眼帘，看着他头昏眼花。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手指捻着书页，翻动得有些滞涩。 看了一会后，一丝恍然掠过武帝眼底，他猛地抬起头，“这不就是你当初在统计军需所时所用的东西吗？” 周毅接管军械所时，一大堆烂账在众人看来都无法梳理。” 结果周毅在规定的时间内，竟然把这些账全部算清楚了，可以说狠狠的打了洪国公的脸。 原本洪国公是想借机向周毅发难，结果却被周毅反击军械所有诸多贪污。 后面是武帝亲自出面，才把这件事给平下来，正是因为这样，周毅和洪国公之间的摩擦才会越来越大。 知道周毅要教这些东西后，武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靠回宽大的龙椅椅背，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这东西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奇淫技巧，周毅就算真的教了，恐怕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现如今的大乾，读书方面大儒家绝对是正统地位。 谁要是敢教其他的东西，那等于是在挑战全天下读书人的底线。 真要犯了这个忌讳，就算是武帝恐怕都保不住。 现如今周毅所教的算数，怎么说都是儒学体系中的一种，无非就是不那么受欢迎而已。 对方想要教这个东西，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想起一事，周毅跟国子监祭酒的关系可不错，相信对方都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你准备招多少学生？”武帝放下手中的那本册子问道，语气已变得轻松随意，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毅立马道：“陛下，臣的时间有限，第一期就招十个学生吧！” 听到这话。武帝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他瞪圆了眼睛，身体再次前倾，脸上写满了被气笑的愠怒，“你这小子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这么偷懒，实在是太可恶了！” 周毅非常识趣的没有说话，一副低头聆听教训的模样。 看到周毅在这里装死，武帝有些哭笑不得，他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这件事情，你直接找吴柏瀚。” 周毅微微一愣，没想到武帝会让他去找国子监的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 想要开宗立派，肯定是得得到儒家人的赞同。 他迅速整理好表情，再次躬身，“陛下，臣待会就去找吴柏瀚吴祭酒，臣告退！” “等一下！”武帝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我给你写封信吧！” 吕培盛听到这话，非常诧异地看向了皇帝。 周毅这个请求在他看来，纯粹是个人的想法，与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 武帝现在为了周毅的私事，竟然专门写封信给吴柏瀚，这里面的恩宠，那真的是比天还大。 “关于成立这个书院的名头，你想好了没有？”武帝提笔蘸墨，在铺开的明黄绢帛上悬腕欲写，突然想到这件事情，抬眼问道。 周毅早就准备好了，“我为陛下掌管财政，得有专门的人来负责，这个结构机构以后只听从于陛下，其他人不得插手。” 武帝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微微颔首，笔锋流畅地落在绢帛上。 关于武帝所提的要求，周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那就是成立一个招商局。 这些钱拿出去，让其他人去投资才能够更好的收益。 如果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干了，那他根本就没这么多的时间。 当然，想要从他们这里拿到投资，就得提交足够好的生意才行。 这个生意只面向于那些富商，而且是那些有足够固定资产，却没有流动现金的富商。 他可以出钱援助，投资成功能够跟着分很大一部分钱，可要是失败了，可以拿固定资产做抵押。 总之这个生意在他看来，是稳赚不赔的。 这个事情他现在自然不能跟武帝说，周毅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算计。 办法想的太快，武帝以后说不定有事就得找他。 总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的低调。 等一年的时间过去，拿到武帝的那份圣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到时他不准备干活了，老老实实在躺平，过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还能抱娶两个老婆。 他赶紧收敛心神，生怕自己脸上的笑容会被武帝看见。 武帝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会气得鼻子都歪掉。 得到武帝的许可后，周毅迫不及待的就去了国子监。 自从上次赈.灾的事情后，他就一直想做点什么。 朝局方面他不好插手，但是知识这一块，在他看来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第344章 算盘打得很响 想到这里，周毅的眼神变得明亮了起来，如何改变这个时代，就要从开启民智开始。 他知道如果直接去挑战儒家正统地位，那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颗种子只要种下去去了，以后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未来的工业革命，政权改革，说不定都会出现在大乾这个国家。 一向淡定的周毅，想到这么一个可能，突然就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此时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前世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从来就没想过这么宏大的事情。 听到这两句话只觉得热血沸腾，很快就恢复成了咸鱼。 在那个年代能人实在是太多，他除了一个特种兵的身份，其他的什么都不行。 想要做到这一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丝自嘲掠过他的嘴角，如今大乾给了他一个放飞的舞台。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学派的创始人，又或者会带领整个民族的发展，这让他激动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国子监庄严的大门，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步伐变得更加坚定有力。 听到周毅的到来，吴柏瀚有些意外，不过他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 搁下手中的笔，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小子是来拜师的？总算是想通了！ 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立刻吩咐侍立一旁的学生，“快，快请魏国公进来！” 廊下的学生们看到吴柏瀚这副急切模样，脸上跟见了鬼一样，面面相觑。 他们印象中，那位极其稳重严肃的吴祭酒，今日怎么如此失态？这周毅到底有何魔力？ 周毅除了吟出过几首惊世骇俗的诗词外，还有什么？ 在儒家学子们看来，诗词终究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无论从学识根基还是声望地位来看，周毅似乎都不值得吴柏瀚如此激动失态。 很快，周毅就被引进了古色古香的书房。 吴柏瀚按捺不住激动，未等周毅坐定便直接开门见山，“小子，你终于想通了，是不是准备拜我为师了？” 周毅听到后，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拱手行礼，语气平和，“吴柏瀚祭酒误会了，我今日来找您，并非为拜师之事。” 吴柏瀚脸上的激动神情顿时像潮水般退去，眼神中的热切瞬间冷却，重新变得严肃而古板，他沉声问道：“那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我想办一间小书院，陛下说让我来跟您打个招呼。”周毅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手里的明黄圣旨恭敬地递了过去。 吴柏瀚接过圣旨，匆匆扫了一眼，眉头微蹙，直接开口问道：“你开书院要教什么？” 在大乾朝想要开办书院绝非易事，当然这对身为国公的周毅而言，不是难事。 关键在于周毅之前在京城是什么样的名声，对方自己心里应该一清二楚。 就算真的开了书院，到时候又有多少学子愿意来就学呢？ 更重要的一点是，以周毅那点不务正业的学识，能教导学生们什么呢？ 难道教学生们吟诗作对，玩物丧志吗？他审视地看着周毅。 周毅再次拱了拱手，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目的，“实不相瞒，我想创办的这个学院，主要教授算术以及各种天文地理常识，其他经义典籍，一概不教。” “你这不是在误人子弟吗？”吴柏瀚祭酒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愠怒。 “算术天文地理？这些东西就算不识字的人摸索着都能学会些皮毛，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作为书院根本？” 周毅神情坦然，直接摆了摆手，解释道：“吴祭酒此言差矣！这些学问精深得很，国子监所教的那些精深经义，太过于深厚博大，我自问没那个能力去教授。” 听到周毅这个回答，特别是话里话外对国子监学问的夸奖，让刚才一直冷着脸的吴柏瀚祭酒，紧绷的面皮总算松弛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笑意。 不管是谁，只要说了儒家的好话，在他这位祭酒看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更何况周毅的才华已是有目共睹，对方若真对儒家学问如此推崇，他完全有可能将这位奇才争取到儒家门墙之下。 一想到未来如家学派可能因此增添一位声名显赫的大才，他枯寂多年的心湖竟不由得泛起激动的涟漪，眼神又亮了几分。 吴柏瀚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心中盘算已定，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想要办书院，老夫这里倒可以应允，但前提是……”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周毅，“你得做我的入室弟子！” 周毅的眉头立马就蹙了起来，形成一个清晰的川字。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拱手婉拒，“吴祭酒厚爱，我心领了，但我实在是没有拜师的想法。” “糊涂！”吴柏瀚祭酒有些着急了，身体前倾，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可知，若能成为国子监祭酒的门生，对你开书院是有莫大好处的！声望、人脉、资源，唾手可得！我这可是在为你着想啊！” 当然，话是这样说，他这样做其实包含着自己的私心。 只要能够把周毅收到儒家麾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弟子，以后朝夕相处，耳濡目染，总能慢慢调教，改变对方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将其引回正道。 不得不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周毅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却异常坚定，绝无妥协可能。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决，“吴祭酒，此事恕难从命。” 吴柏瀚见赌坊如此决绝，心中既急且惑，“你为何执意不愿拜我为师？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对你有所微词吗？老夫那时是……” 周毅连忙笑着摇头，打断了祭酒可能的道歉，“吴祭酒误会了，我对儒家经义之学，确实并无钻研的兴趣，专心钻研那些实用之技，诸如算术，天文，格物致用之学，才是我真正想做之事。” 第345章 循环往复 听到周毅这番直白的回答，吴柏瀚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辨别一下对方说的是不是推托之词。 观察了一阵，他从周毅脸上看到的只有坦然，再没有其他任何。 这一刻，吴柏瀚心中了然，周毅并没有在骗他，而是真的不想成为他的弟子。 成为国子监祭酒的弟子，这是多少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都想要的！ 到了周毅这里，竟然弃如敝屣！这让吴柏瀚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堂堂国子监祭酒，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寒门俊秀，哪个不以能入他门墙为毕生荣耀？ 面对周毅，他已放下身段，主动邀请过两次，对方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真的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怀疑。 难道他这个祭酒的名头，对如周毅这般有才学的年轻人，真的已经毫无吸引力了吗？ 他仍不死心，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紧盯着周毅问道，“只需跟着老夫潜心研习十年，将来老夫这把位置，未必不能是你的。” 国子监祭酒之位，位同副相，清贵无比，这是他能开出的最具诱惑力的条件。 周毅听到后，只是再次轻笑，“吴祭酒，我志不在此，真的万分抱歉。” 吴柏瀚祭酒肩头一松，仿佛支撑着他的那股精气神瞬间泄去，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回宽大的太师椅中。 他知道，收周毅为徒这件事，基本上是彻底无缘了。 俗话都说事不过三，他已经屈尊降贵地主动邀请过两次，绝对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若真那样做了，不仅是对周毅的不尊重，更是对他自己这国子监祭酒尊位的亵渎。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罢了，你想要教学，办书院，老夫允了便是，但是……” 吴柏瀚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务必谨记，绝对不能在书院中宣扬离经叛道之言！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关于周毅叛逆的想法，他之前可以说已经领教过了。 如今对方要开办学校，有了自己的讲台，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种危险的想法蔓延。 一旦让年轻学子对儒家思想，产生了根本性的怀疑，就是对千年道统的全盘否定。 在这一点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哪怕周毅在他看来才华横溢，潜力无限，同样不能允许其对儒家造成任何潜在的威胁，这是他身为祭酒的底线。 周毅心下明白，立刻郑重地点头应承，“吴祭酒放心，我要教的东西很简单，也很基础，绝不会涉及道统之争，更不会妄议儒家根本。” 吴柏瀚这才稍感满意，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微微颔首，“那你的书院，打算建在何处？规模几何？” “地方就在我的卫国公府内，我不打算招太多的人。”周毅很快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就十个学生，足够了。” 听到周毅只打算招区区十个学生后，吴柏瀚心中最后那点担心，可以说彻底烟消云散了。 区区十个人！在他这位执掌天下最高学府的祭酒看来，简直是微不足道，掀不起任何风浪。 就算周毅真的教点离经叛道的东西，那都不足为虑，影响不了儒学的根基。 他挥了挥手，算是彻底应允了此事。 从庄严肃穆的国子监出来，周毅心情非常的舒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中块垒尽消，播撒新知识种子的那番事业，总算是要正式起步了。 …… 当周毅策马来到城外的灾区营地，脸上的轻松惬意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营地里弥漫着消毒药水和草药混合的气味，取代了国子监的书香。 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这几日医官们不遗余力的消毒以及各种预防措施，令人闻之色变的灾情可以说已彻底控制住了。 除了几个病势沉重的灾民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由医官们全力救治外，其他染病较轻的人已经没什么大碍，正三三两两地坐在简陋的帐篷外晒太阳。 他们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神中已有了生气。 接下来，只要给予时间，让他们慢慢康复休养，整个营地的人就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 周毅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立马就引起了整个营地人们的关注。 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周毅已经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救世主。 不是周毅，他们的生活哪里会变得如此美好？ 现在每天有人看病，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还能有钱赚，这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言语之中全是激动。 看到众人的反应，周毅心里非常的感慨。 他环视着一张张朴实而充满期盼的脸庞，眼前的老百姓要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安居乐业而已。 古代的王朝能够给到这样的生活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每一个王朝的兴衰亡，痛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一个新朝代的建立，必然是经历过战乱的，底层百姓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待新王朝有些新气象，王朝开始稳定下来，内部的贪腐却开始出现，土地兼并随之而来。 土地兼并，永远是让普通百姓日子过不好的重大原因。 到了王朝晚期，各地起义军出现，整个国家就会再次陷入到战争动荡之中。 如此一来，循环往复，百姓们真正没有几天好日子能过。 周毅收敛心神，安慰了众人几句，表示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随后，他示意许四跟上，走到了一旁僻静处。 周毅直接问道：“这两天营地的情况如何？你详细跟我讲讲。” 许四自然是不敢耽误，他微微躬身，赶紧把这两天营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总体而言，没有什么大碍。 第346章 先去哪一边呢？ 周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营地，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薛世昌现在在干什么？” “他待在隔离所里，找老朽要了两本书。”许四微微欠身，如实回答，脸上带着一丝对这位年轻人的困惑，“平时除了看书，什么都没做。” 周毅微微点点头，嘴角悄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弧度。 没想到薛世昌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对方原本有绝佳的机会逃离这漩涡中心，结果却甘冒奇险潜回京城，这份胆识与隐忍，在他眼中实属难得。 “你先去忙吧！”周毅对许四道，“我去看看薛世昌。” “是。”许四自然不敢耽误，赶紧躬身点头，转身去安排营地的事务了。 隔离区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药味。 薛世昌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埋头看书，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周毅时，他猛地站起。 他脸上瞬间涌起激动之色，声音带着一丝期待，“魏国公，是不是我父亲的……” 周毅抬手打断了对方，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薛世昌的眼睛，“按照我所说的线索，找到一些东西了。” 他略作停顿，语气转为平缓，“那桩贪污案能不能够水落石出，现在我也说不准。” 薛世昌心里早有准备，亲耳听到这不算乐观的消息，他眼神还是明显一黯，失望之色难以掩饰。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很快便强自收拾了心情，郑重地拱了拱手，“国公爷，我认为这件事情只要继续追查下去，肯定能够查出真相！” “这件事情确实能够查出线索，但不能由我来进，必须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其他人去发现。”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 听到周毅这话，薛世昌顿时急了，他上前半步，急切道：“难道现在还不够吗？国公爷，此事……” 周毅再次打断对方，声音清晰道：“此事牵涉甚广，你我都不能直接参与进去，得让其他人发现才行。” “那您想让谁发现？”薛世昌眉头紧锁，脸上全是困惑不解。 周毅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莫测高深：，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他话锋一转，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最近在营地怎么样？” 薛世昌内心对案子依旧焦虑万分，但他深知在这件事上，自己只能听从周毅的安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头的急切，缓缓地点点头，“多亏国公爷，我这病总算好的差不多了。” “病好后有什么打算？”周毅开口问道，像是在闲话家常。 薛世昌苦笑一声，摊了摊手，“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干嘛，国公爷您说要等着，那我就等着。” “等身体好了，你去帮许四管理营地，有没有问题？”周毅开口问道，目光审视着薛世昌的反应。 薛世昌明显愣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周毅会给他安排工作，这等于让他参与管理核心事务。 他犹豫了一会儿，谨慎开口询问，“国公爷，您对我如此信任吗？” 周毅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对方，语气淡然，“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薛世昌）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涌起巨大的感激和激动，他赶紧深深一揖到底，“谢国公爷给我这个机会！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不必言谢。”周毅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薛世昌的遭遇，周毅早已派人调查清楚，结果确实如对方所言，没有任何水分。 对方之前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气，要不是父亲出事，他都能进国子监了。 以束发之龄能进国子监，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 周毅心中思忖，若想将自己掌握的先进知识传播出去，薛世昌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 当然，要想获得他全部的信任，还得看对方接下来能展现出多大的能。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隔离所的安静。 一个负责通传的年轻人慌忙急急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国公爷！公主殿下驾到！让您赶紧出去！” 周毅闻言，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低声自语，“她怎么来这里了？” 话音未落，又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声道：“国公爷！林小姐来了！” 周毅听到后，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两个人怎么又同时出现了？ 看到周毅脸上这副罕见的表情，旁边的薛世昌和刚进来的两人，都使劲憋着笑，肩膀微微耸动。 在他们心目中，运筹帷幄的魏国公周毅，在面对这两位女子时，露出这般无可奈何的神情，这实在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周毅顾不上其他，赶紧抬步就朝着营门口的方向疾走而去。 这两位，一位是当今公主殿下，一位是身份显赫的国公之女，万万是不能有丝毫怠慢的。 此时营门口，气氛微妙。 朱微珍与林书兰各自带着随从，泾渭分明地站在两旁，彼此间眼神交错，隐隐带着较量，却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周毅走到营门口，看到这阵仗，顿时感到一阵棘手。 现在两个人都在，他该先去哪一边呢？ 无论他先向谁行礼问候，恐怕都会引起另一边的不满，电光火石间，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脚步沉稳，径直走到大门口，对着朱微珍恭敬地拱手行礼，“臣周毅，拜见公主殿下！” 行完礼，他自然地转向另一边的林书兰，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林小姐，你也来了。” 没等两人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周毅便紧接着道：“营地事务繁杂，灾民安置千头万绪，实在不便请两位贵人入内，若有事还请稍待片刻，待我处理完紧要事务，再向二位细禀。” 留下这句话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重新走回营地深处，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营 第347章 不能厚此薄彼 门口内外，那些等着看热闹的灾民们，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两位，一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一位是当朝国公的掌上明珠，周毅竟然敢把两人丢在这里？ 一瞬间，所有人望向周毅背影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佩服。 朱微珍和林书兰愣在原地，看着周毅快速离去的背影，两人似乎都瞬间明白了对方如此行事的用意。 无非是不想她们在营门口争执起来，到时候麻烦。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了一下，都带着一丝不服输的较量意。 最终，她们都非常识趣地没有当场发作，没有争吵。 她们心里都清楚，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周毅争执起来，最终折损的是大家的颜面。 接下来，在营地面前出现了非常令人诧异的一幕，公主和国公之女就这么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看到周毅去而复返，许四有些诧异，赶紧迎上，“国公爷，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周毅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我再转一圈就走。” 许四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乖乖地跟在了周毅身后。 周毅在营地里转了一圈，这才重新回到大门口。 看到周毅出现，朱微珍和林书兰这下没有任何犹豫，全都主动迎了上去。 刚才周毅的举动她们看在眼里，已然明白自己的行为给对方造成了一定困扰。 真让周毅来选择，怕是很为难。 林书兰本性本就善解人意，宁愿自己吃点亏都不愿让周毅为难。 朱微珍的想法则简单得多，那就是绝对不能输给林书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两女全都主动迎了上去，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周毅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心中颇有些懊恼，看来坐享齐人之福，远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周毅，你忙完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喏！”朱微珍立马抢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书兰见对方说完，这才跟着开口，声音温婉，“周大哥，我做了些点心，你来尝一尝。” 朱微珍听到这话，秀眉一挑，刚想开口反驳两句。 结果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只得强行忍下这口气，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周毅敏锐地察觉到朱微珍神色有异，赶紧开口岔开，“这里人多眼杂的，你们看是去明月楼还是国公府？” 林书兰浅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朱微珍，姿态放得柔和，“公主，不如就由你来定吧？” “当然是去明月楼了！”朱微珍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雀跃，“我在宫里，母后一直不给我明月楼的酒喝，我好久喝了！” 周毅笑着点点头，耐心道：“好，我让人准备好火锅，我们今天好好吃一顿。” “你待会还得吃我做的点心！”朱微珍一脸期待，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周毅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公主亲自下厨？那我肯定得好好品尝一下。” 林书兰这时才轻声补充道：“周大哥，这些点心也是我亲手做的。” 这话让朱微珍有些不高兴，她总觉得林书兰在和她作对。 眼看两人之间微妙的火花又有燃起的趋势，周毅赶紧岔开话题，领着两女往明月楼走去。 等周毅三人来到明月楼时，方才营地门口发生的一幕，已然像长了翅膀般在京城悄然传开。 周毅如今在京城本就备受瞩目，如今朱微珍与林书兰一同现身寻他，这般话题自然极具吸引力。 街头巷尾，茶肆酒楼，人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周毅跟公主和林小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前不是说周毅和公主已经订婚了吗？林小姐这算是横插一脚吗？” “嘿，之前传闻周毅和林小姐互生情愫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听说公主性子可是泼辣得很，林小姐这般，对方没当场发作？” “对啊，周毅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两位天之骄女和睦相处的？” 一时之间，此事成了京城诸多人的谈资。 一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位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寻常人若能得其中一位青睐，便已是平步青云的际遇。 周毅本身已是齐国公，身份显赫，还能同时赢得“京城双娇”的芳心，怎能不让所有男人心生羡慕，乃至嫉妒？ 明月楼雅间内，周毅已让褚大山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三人依次落座。朱微珍迫不及待地示意侍女将她的食盒送到周毅面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对方。 周毅揭开食盒盖子，看着里面形状不甚规整，颜色略深的鸡蛋饼，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分毫。 “周毅，这是我做的鸡蛋饼，特地跟御膳房的师傅学的，你快尝一尝！”见周毅没有动筷，朱微珍赶紧催促。 周毅这才点点头，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糕点刚接触到舌尖，他只觉浑身一颤，太甜了！甜得发齁！ 他强忍着不适，装作若无其事，笑着点头赞道，“好，公主手艺不错。” 听到这夸赞，朱微珍顿时眉开眼笑，得意地瞥了旁边的林书兰一眼，眼神中满是挑衅。 林书兰没有理会朱微珍的示威，只是对着身旁的梦竹轻轻颔首，后者立刻恭敬地奉上另一个精致的食盒。 “周大哥，这是我做的点心，你尝一尝。”林书兰轻声细语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毅看着食盒里同样卖相平平，甚至有些焦糊痕迹的糕点，内心真是一片沉默。 合着你们两个根本就不会下厨，这是拿他当试吃的小白鼠啊？ 当着两位姑娘的面，他自然不好说什么，更不能厚此薄彼。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林书兰的点心，视死如归地放进了嘴里。 第348章 一个新的问题 这一次，不是甜得发腻，而是齁咸齁咸，咸得他舌头发麻！ 周毅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硬生生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含糊地给了一个“好评”，赶紧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才勉强压下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咸味。 原本对自己厨艺信心满满的两女，看到周毅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朱微珍收起得意的笑容，试探性道：“周毅，这东西是不是不好吃？” “公主说笑了，这……还是不错的。”周毅给出了一个极其勉强的回答，眼神有些飘忽。 朱微珍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狐疑，伸手拿起一块自己做的鸡蛋饼，轻轻咬了一小口。 等那甜到发苦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她漂亮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小脸皱成一团，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毅，“天哪！这么甜！你是怎么把这东西给吃下去的？” 林书兰见状，微微蹙起秀眉，带着忐忑的心情夹起一块自己做的点心尝了尝。 刚一入口，她脸色骤变，直接侧身吐了出来，看向周毅的眼中充满了歉意，“周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做完之后忘记尝了……” 周毅听完简直哭笑不得，这两位大小姐，实在是太夸张了！ “心意是好的，心意是好的……”他放下筷子，委婉道，“不过这手艺方面，确实还需再精进一下。” 朱微珍和林书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非常识趣地同时挥手，示意侍女赶紧把这两盒杰作拿走。 看到点心被撤下，周毅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要是再坚持让他吃，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来来来，我们吃火锅吧！”他赶紧岔开话题，语气轻快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朱微珍和林书兰心照不宣，非常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 周毅看到二女脸上残留的窘迫，然明白她们心情不佳。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了好几个轻松有趣的笑话。 没一会儿，雅致的包间里便响起了两女清脆悦耳的笑声，之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朱微珍两人发现跟周毅相处，真的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笑声稍歇，朱微珍突然想到什么，关切道：“周大哥，现在灾民那边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你应该能好好休息了吧？” 不知不觉中，她改变了对周毅的称呼，倒是跟林书兰喊的一样了。 周毅有些意外，没想到朱微珍会在这件事情上关心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公主，营地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马上就能休息了。” “你要是太累，我直接跟父皇说，让他不要再让你管这件事情了。”朱微珍立马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说实话，她今天看到周毅的时候，心底泛起一阵心疼。 相比于之前，对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眉宇间满是疲惫，整个人真的憔悴了很多。 看样子这段时间确实是劳心劳力，耗费了太多心神。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忍不住开口，想让周毅轻松一些。 周毅听到后，心里非常感动，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朱微珍话语里的那份真挚的关心。 “多谢公主陛下关心。”他笑着点点头，“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不会太忙，你无需为这件事情去劳烦陛下。” 旁边的林书兰这时开口了，声音清脆，“周大哥，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情，我可以来帮你的忙。” 朱微珍听到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底掠过一丝不悦，更多的却是无奈。 相比于林书兰，她的身份固然更加尊贵，但有其难以逾越的束缚。 身为公主，她不能随意出宫，每一次出宫，都得去向皇后娘娘禀告。 一次两次或许无碍，若是频繁出宫，皇后娘娘必定不会应允。 作为公主，她代表的可是皇家，哪能够时不时就在京城里到处晃悠？ 想到这里，朱微珍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觉得公主这层身份的光环之下，似乎并非全是便利。 看了一眼旁边依旧皱着眉头的朱微珍，周毅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立刻笑着婉拒林书兰，“营地里现在疫.情还没有完全消退，安全为主，不要过来。” 林书兰听到，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几分，脸上难掩失望，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周毅这样做，完全是为她着想。 接下来的这顿饭，映照着两女各怀心事的面容。 朱微珍沉默地用银箸拨弄着碗中的食物，林书兰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气氛有些沉闷，总算是比先前稍微融洽了一些。 周毅坐在中间，小心地维持着平衡，得以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后，一个新的问题立刻摆在了周毅面前，他该先送谁回家？ 林书兰一眼就看穿了周毅的为难，主动站起身，脸上带着善解人意的微笑，“周大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送公主回宫吧！” “我这次送公主，下次送你。”周毅立刻开口应道。 这句承诺却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朱微珍的高兴。 原本林书兰的主动退，让而她浮现出的一丝得意，现在这点得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底涌起一阵懊恼和挫败，为什么又是在这种事情上？ 自己似乎总是不知不觉间，就输给了林书兰。 林书兰看了周毅一眼，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舍，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向朱微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这时，周毅才注意到身边的朱微珍似乎情绪低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郁。 他关切地问道：“公主，可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没有！”朱微珍赶紧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些烦闷的思绪。 她重新看向周毅，带着最后一点坚持追问，“刚才的事情，真的不用我去找父皇说吗？” 第349章 随时可以过来旁听 “现在营地已经趋于稳定了，接下来不会那么忙，公主可以放心。”周毅见朱微珍沉默不语，以为对方在为营地的事情忧虑，立马安慰道。 朱微珍微微颔首，点头的动作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在周毅的亲自护送下，回到了巍峨森严的皇宫门前。 一直等到朱微珍身影，彻底消失在深邃的宫门内，周毅才缓缓转身，策马离去。 宫墙厚重投下的阴影里，朱微珍并未立刻离去。 她驻足在原地，凝望着周毅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不自觉地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贝齿陷入柔软的唇瓣，留下浅浅的印痕。 此时的她才清晰地意识到，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似乎有些过于任性了。 她太过自我，完全没有站在周毅的立场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今日林书兰那体贴入微的言行，像一面澄澈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自己的不足，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涩意。 周毅送完公主回宫后，径直策马来到了军械所。 之前从国子监借调来的几个学生，眼下还在这里帮着他的忙。 上次的事情忙完后，这些人就要返回国子监，架不住周毅提出的算术题目，让他们大为受益。 他们本身对算术非常着迷，这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继续帮忙。 能学到更多精妙的知识，他们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对于这一点，周毅自然是欣然同意。 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如何重视都不过分。 看到周毅出现，几个学生纷纷放下手中的算筹和笔墨，恭敬地站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国公爷。” 周毅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自然地走到主位坐下，“都坐，最近进展如何？可遇到什么疑难？” 对于这一幕，众人早已习惯。 周毅一般隔几天便会来一次，专门为他们讲解在算术推演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孟子轩几人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册，将自己记录下的问题一一提了出来。 周毅听得十分耐心，随后条理清晰地为众人解释起来。 将近半个时辰后，众人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申请。 自跟随周毅以来，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学到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这种不断突破认知边界的充实感，是他们之前在国子监从未体验过的。 国子监对于算术一道，并不十分推崇，平时的课业重心基本都放在经义文章之上。 只有极少的闲暇，才能用来研习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在周毅这里，从来没有什么限制，他们可以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精妙的算术推演上。 正是这种自由与收获，让借调期限早已过去的他们，依旧自愿留在军械所帮忙。 周毅见问题都已解答完毕，目光扫过众人，“大家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得通知你们一件事情。” 众人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周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孟子轩站出来拱手回应，“请国公爷示下。” “军械所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们可以各自返回国子监了，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周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孟子轩等人听到后，先是一愣，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其中一人立刻急切道：“国公爷！如今军械所每日清算的数目如此庞大繁杂，我们愿意留下来继续帮忙！” 剩下的人立马纷纷出声附和，表示都愿意留下。 在他们看来，能在这里学到如此多宝贵的知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周毅闻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就算你们愿意留下来，以后我都没那么多时间亲自教导你们了。” “这是为何？”孟子轩眉头微蹙，不解道：“学生听闻赈.灾事宜已处理得差不多，国公爷莫非又被安排了新的重任？” “实不相瞒，我打算自己开一个书院，以后会在那边专门授课讲学，军械所怕是顾不上了。”周毅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孟子轩等人听到这个回答，全都面面相觑，没料到周毅会给出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越众而出，眼中带着热切的期盼，“国公爷！若您开了书院，我等能去旁听吗？” “恐怕不行。”周毅轻笑一声，直接拒绝，“我只招收十个人，作为关门弟子亲授。” “况且……”他顿了顿，“我教的多是一些实用的东西，与经义半点不沾边，你们学了怕是没什么用处。” 众人听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发愣。 一家书院不教经义，全部教实用的东西？这些实用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孟子轩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开口问道：“国公爷，请问您教算术吗？” “算术自然是教的。”周毅态度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除了算术，还有天文，地理，格物……各种你们眼中或许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我的书院，跟其他任何书院大不相同。” 孟子轩等人再次面面相觑，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让他们更加困惑。 众人不自觉地陷入了思索，试图勾勒周毅所开书院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周毅再次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若是没什么问题，你们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众人脸上都难掩失望之色，这段时间在周毅身边，他们获益匪浅，学识精进神速。 现在突然让他们离开，心中那份失落感沉甸甸的。 “国公爷……”孟子轩突然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请问我们可以去旁听吗？” 其他人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瞬间都微微一亮，纷纷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紧紧盯着周毅。 周毅看着几人渴望的眼神，轻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很是爽快，“当然没问题，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旁听。” 孟子轩众人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脸上顿时涌起巨大的惊喜，连忙追问，“太好了！敢问国公爷，书院何时开课？上课时间如何安排？” 第350章 无言以对 “从每月一号开始，连续上课五天，然后休息两天，如此循环往复。”周毅回答道。 他这完全是照搬了后世星期制的模式，讲究一个劳逸结合。 众人听到如此新奇的学习时间安排，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诧异表情。 当世的读书人，哪个不是头悬梁，锥刺股，恨不能把每天十二个时辰都用在苦读经义之上？ 这样读五天书还能休息两天的制度，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轻松得不可思议。 孟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读书人固有的执拗，“国公爷，读书之道贵在发奋图强，朝夕不辍，这样读几天书便休憩，学生感觉有些不妥。” “我早就说过，我的书院跟其他书院不一样，这便是其中之一。”周毅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见周毅态度如此明确，众人不敢再提异议，眼前这位可是堂堂国公爷，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小监生能够置喙的？ 周毅挥了挥手，态度恢复了惯常的和蔼，“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也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众人脸上闪过失落，只能恭敬地对着周毅深深一揖，拱手行礼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其他人都走了，孟子轩依然留在原地，“国公爷，学生尚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行了。”周毅语气平淡，显得非常随意。 孟子轩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迟疑地开口，“国公爷为何要办这么一个书院？国子监那边会同意吗？” 作为一个国子监的学生，他自然明白想要办一个书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算周毅是国公爷，这件事情同样非常艰难。 更何况对方要教的还是一些杂学，完全跟儒家没有太大关系。 这么一种行为，对于天底下的读书人而言，简直是一种冒犯。 他顿了顿，没等周毅回答，又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如果真是这么一座学院，会有人来学吗？” 周毅诧异地看了孟子轩一眼，没想到对方会替自己考虑这些。 他唇角微扬，轻轻一笑，反问道：“如果我向你发出邀请，你愿意来我的书院吗？” 孟子轩顿时就僵住了，脸上显出明显的挣扎。 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说见识了周毅在算学方面的惊人能力。 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就算自己再苦读十几年，恐怕都比不上周毅。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推崇儒家的读书人。 现在要他放弃儒家，去周毅的学院上课，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做不了决定。 看到对方如此犹豫，周毅了然地点点头，不再逼迫，只是笑了笑，“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封面工整地写着物理两个字，递了过去。 孟子轩带着满心好奇接过来，目光触及那两个字时，瞳孔骤然一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脱口而出，“国公爷！您把《物理》这本书给编出来了！” 当初在教算术时，里面有不少东西会涉及物理，周毅顺口讲过几次，没想到孟子轩竟然能记得如此清楚。 周毅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倒是挺用功的，我说过的话都记下来了，最近总算把这东西弄出来了，你可以先看看。” 孟子轩迫不及待地翻开册子，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望着对方那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周毅欣慰地点点头。 在十个人选当中，孟子轩就是他最看重的苗子。 暂时能入他法眼的，只有孟子轩以及薛世昌两人。 薛世昌还需要再做一段时间观察，他对孟子轩的观察期确实已经结束了。 他认为对方若是能跟随自己学习，日后必定能成大才。 当然，具体对方会怎么做选择，那还得看对方的意愿，他绝不会强迫。 除了这两个人选之外，剩下的八个名额，他决定从国公府的庄子上挑选一些年轻的少年郎来教导。 他这样做，一来是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第二是因为庄子上的人知根知底，更为可靠。 再说他教的这种奇怪的学问，就算真的放开了招生，到时候恐怕都是门可罗雀。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挑选人，起码在忠心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孟子轩完全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 周毅见状，清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思绪，“你觉得怎么样？” 孟子轩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毅，声音有些激动，“国公爷！这上面写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主要是这册子上的内容，太多是他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以前从未放在心上。 现在这么一看，只觉得周毅写的这些东西，直指事物本质，太有道理了！ 就比如说最简单的力学，解释了为什么东西会往下掉，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事情。 还有关于闪电的存在和解释……那些原本生活中无法理解，只能归于鬼神或天意的自然现象，周毅在《物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孟子轩只觉得，看了这上面的东西后，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周毅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笃定，“册子下面有各种做实验的办法，你要是不信，可以按照那些方法亲自去做。” “国公爷，这本书可以送给我吗？”孟子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脸的急切。 “这个不行。”周毅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非常认真，“此等知识，只能在我书院里面传播，万万是不能传到外面去的。” 孟子轩脸上顿时写满了浓浓的失望，忍不住追问道：“国公爷，难道您不希望这样的知识流传出去，惠及天下吗？” “你觉得以如今大乾的形势，这种东西能安安稳稳地传开吗？”周毅反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顿时就让孟子轩无言以对。 第351章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孟子轩内心深处极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周毅的担心非常有道理。 眼下大乾以儒家学说为绝对正统，其他学术门派早已式微，近乎销声匿迹。 周毅若是敢大规模宣传这种迥异的学问，恐怕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儒家门人群起而攻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为周毅担忧起来，眉头紧锁，“国公爷，您这样做，难道不怕到时候有人找您麻烦吗？” 周毅脸上重新浮现出从容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这件事，我已经禀报过陛下，去找过吴祭酒，他们都已经答应支持我办书院了。” 有了这两人的默许，底下的人再怎么闹腾，他都有底气应对。 见周毅如此自信从容，孟子轩就知道对方必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孟子轩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不确定，“国公爷，这是不是意味着只有进入您办的这所书院里，才能学到这些东西？” 周毅听到这个问题，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光芒，就知道对方的心已经动了。 他笑着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说的没错，我要教的可不止物理，还有很多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孟子轩脸上流露出深向往，不过那神情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郑重地对着周毅拱了拱手，“学生就先预祝国公爷旗开得胜，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神奇的东西。” “行了，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周毅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常的随意。 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有意义，种子已经种下，等着发芽就好了。 看着孟子轩离开时，背影似乎还带着魂不守舍，周毅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相信，对方看到《物理》后，就不可能将之忘怀。 那种对新知识的渴望，会像一颗种子在赌坊心底生根发芽。 只要心里有了这种想法，日后必定按捺不住。 再加上自己允诺了旁听的机会，根本不怕对方不投入自己门下。 得到了陛下和吴祭酒的支持，周毅筹备书院的速度非常快。 他就在国公府内腾出了一处安静的院落，挂上匾额，成立了一所小小的书院。 书院的名字很简单，就叫知行书院，取之知行合一。 福伯看着新挂的匾额搓着手直笑，仿佛看到了国公府光明的未来。 第二天一大早，庄上所有人把十岁左右的孩子，全部带到了国公府。 庄子里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对他们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家的少爷有多厉害，这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家的孩子要是跟着少爷学到本事，以后绝对能够成为大人物。 在这件事情上面，所有人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因为他们的生活，真的因为周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京城里最能赚钱的生意，都在少爷手里的。 他们庄子上很多有青壮年，都在那边工作，工钱都非常的高。 自家的孩子，只要能够学到少爷的一些皮毛，以后生活肯定不成问题。 看到众人们如此高兴，福伯同样非常的高兴。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也笑开了花，自家少爷实在是太厉害了！让他这个老管家跟着自豪。 大厅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孩子们兴奋地依偎在父母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看着场面闹哄哄的样子，福伯板起脸，大声呵斥道：“都吵什么？这可是国公府，你当是菜市场吗？” 看到福伯发威，众人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同时让自家小孩安静一点。 一时间，喧嚣声戛然而止。 看到众人一瞬间安静下来，福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天是少爷选学生的日子，你们可千万别给我乱来！要是耽误了大少爷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底下的人纷纷开口保证：“管家放心，我们一定遵守国公府的规矩，绝对不乱来！” 福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两句，结果就看到周毅打着哈欠就从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赶紧小跑着走上去，躬着身子，低声道：“少爷，人都已经到齐了。” “来了多少人？”周毅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福伯立马道：“从庄子上适龄的儿童都来了，一共二十三个。” 听到这个数字，周毅有些意外：“有这么多人吗？” “少爷，能跟您学本事的机会，谁愿意错过？谁家父母不盼着啊！”福伯笑着回答道。 周毅轻笑了一声，“你别把你家少爷想的太厉害了。” “少爷，您可不要谦虚了！现在京城哪个人提到您不竖起大拇指？您在老奴心中就是最厉害的！”福伯毫不犹豫道。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来到了那些庄户面前。 庄户在看到周毅后，眼中立马就涌现出了敬畏，赶紧招呼那些小孩子就要跪下。 看到这一幕，周毅是赶紧伸手阻止。“快起来！千万不要跪！以后这是府里的规矩，进了这个门，不能随便跪！” 听到周毅这样说，众庄户都愣住了，下意识都看向了旁边的福伯。 福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规矩，“少爷说什么，你们听着就好，明白吗？” 众人见福伯都这么说了，诺诺连声地点点头。 周毅是真的没有想到，能够来这么多的人，跟他预想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如今这个年代的人，都认同一个道理，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教的可不是经史子集这些，而是一些实用的杂学。 就算是这样还有这么多人来，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殊不知，这些庄子里的农户，冲的就是他的名声来的。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少爷没读过什么圣贤书，能够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足以证明是有大本事的。 在这些普通人的眼里，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够跟着少爷这样有本事的人，以后肯定能够学到真本事的。 周毅正想开口说考验时，眉头微微一皱，他环视了一圈问道：“怎么来的全是男孩子？你们庄上没有适龄的女孩子吗？” 第352章 第一位的本能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深深的困惑。 福伯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凑到少爷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小心道：“少爷，哪有女孩子读书的道理啊？” 其他庄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开口附和，声音里带着根深蒂固的观念。 “是啊少爷！女孩子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没必要读书识字，学了也没用。” “就是就是，在家学着操持家务才是正经……” “这是什么破道理？”周毅猛地转过头，眉峰紧蹙，眼神锐利，难得地板起脸。 “赶紧把女孩子送过来！我收学生可不管男女，只要愿意学，都可以教！”他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所有庄户都愣住了，张着嘴眼神茫然，这跟他们想的可太不一样了。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老管家福伯，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少爷不容置疑的模样，福伯心头一凛，明白这件事肯定没得商量了。 他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犹豫，板起面孔，“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少爷的话吗？快去把你们家适龄的女娃子，全都给我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神里充满了不解，最终只得按照要求去办。 不少人心里暗自嘀咕着，觉得少爷这样做，或许只是想找个的理由，不想收他们的孩子。 小半个时辰后，十几个女孩子就被各自的家人带到了国公府。 她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打着补丁，头发用布条简单地束着，一张张小脸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 踏入那宏伟府邸的瞬间，她们立刻显得怯生生，眼睛瞪得溜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景象，眼中透露的全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国公府雕梁画栋的深广庭院，光滑如镜的青石板路，角落里修剪得精致无比的花草树木，眼前的一切无不猛烈冲击着她们贫瘠的认知。 在她们极其有限的印象里，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漂亮华贵的房子。 周毅站在廊下，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局促不安的孩子，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未来能承他衣钵的弟子，或许就将在这群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孩中产生。 就在众人内心忐忑之时，福伯快步走到周毅身边。 他微微欠身，压低声音道：“少爷，都按照您的要求，已经弄好了。” “好，把这些小孩都带到大厅去吧！”周毅点点头道。 进到宽敞明亮的大厅门口，看到里面摆放的东西，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全都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偌大的厅堂里，靠墙整齐地摆放了不少小巧的桌案。 令人惊奇的是，桌面上琳琅满目，有各式各样的点心，瓜果，有色彩鲜艳，形态各异的玩具，还有一些散放着的书籍……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几乎堆满了桌面，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让你们的孩子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周毅面向那些看呆了的父母，语气平淡却带着命令，“你们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得进来打扰。” 说完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些懵懂又紧张的小脸上，脸上瞬间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孩子们，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玩够半个时辰，记住，里面的东西……” 他指了指那些桌案，“可以随便用，随便吃，随便玩！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小孩子听到这些话，脸上先是闪过惊喜，随即全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母，似乎在寻求父母的许可。 那些父母刚想开口叮嘱几句，就被周毅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语气不容置喙，“都出去等着吧！” 福伯立刻会意，赶紧上前，连声催促，把大人全部“请”了出去。 关上了厅门，大厅里顿时就剩下周毅和那群孩子了。 周毅高大的身影杵在那里，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那些小孩显得非常拘谨，一个个都僵硬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周毅。 周毅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温和地挥了挥手，“放松点，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出去跟你们的父母说会儿话。”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大厅，轻轻带上了门。 见大厅里终于没大人了，这群孩子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无比炙热，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点心和瓜果上。 有几个胆大的男孩，按捺不住腹中的馋虫，直接小跑到放着食物的桌案前，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剩下的都是些谨慎的孩子，犹豫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观察了半天。 发现确实没有人出来制止，便再抵挡不住诱惑，跟着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所有的孩子便都围在了食物旁，小手飞快地抓起糕点，果子，使劲地往嘴里塞，小小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在这个吃饱肚子都成问题的年代，眼前这些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精美食物，对于这些孩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此刻，周毅正坐在大厅隔壁的一间小室里，透过墙壁上一个隐蔽的小孔，静静地观察着大厅里的所有情况。 看到所有孩子第一时间都像小饿狼般扑向食物争抢，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感。 说到底，这个年代的局限性和普遍的贫困就摆在这里。 对这些常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的孩子来说，当食物触手可及时，填饱肚子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本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些沉重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看这些孩子在饱腹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大部分男孩子狼吞虎咽地填了填肚子后，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新奇有趣的玩具。 没一会儿功夫，大厅里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所有人都沉浸在玩具带来的新奇体验中，玩得很是开心。 第353章 最可行的出路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在隔壁房间微微摇了摇头。 小孩子天性如此，玩心太重，一时半会儿怕是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其中一个小女孩，在吃了几块点心后，没有加入玩耍的行列，默默地走到那些摆放着书籍的桌案旁。 对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翻开来安静地看了起来，神情专注。 这些书并非这个时代的寻常读物，的周毅平时闲暇时，在上面画些图形，符号和简单文字弄出来的看图识字性质的启蒙教学书。 小女孩看得非常认真，小小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小手指还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描画着，明显是已经看进去了，沉浸其中。 经过这半个时辰的细致观察后，周毅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那个不受玩具干扰，始终安静认真看书的小女孩自然排在了第一位。 还有三个女孩子，她们在玩了一会儿玩具后，自发地选择把被其他孩子弄乱的桌面重新整理好，将散落的玩具归位，吃剩的点心渣都拢到一处。 在周毅看来，这种自发收拾的行为，同样算是通过了考验，体现了责任感和条理性。 剩下的四个都是男孩子，他们专注于周毅特制出来的那些玩具，尤其是那几副七巧板。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几个已经把七巧板的玩法研究得相当熟练，能够拼出好几个复杂的图形了。 这些可不是简单的木马，布偶，而是周毅特意弄出来的，需要一定空间思维和耐心的智力玩具。 这几个男孩能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快速上手并玩得投入，足以证明他们是很聪明的。 为了这次的测试，周毅可以说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目的就是为了更精准地挑选出自己需要的人选。 首先，聪明、有悟性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硬标准，其次便是性格品质，比如专注，自控力，条理性，甚至是一种潜在的求知欲。 很快，被周毅挑选下来的八个孩子，全部被留了下来。 剩下的人，则带着失落，全部被送回了庄子。 面对周毅这出人意料的挑选结果，庄户们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理解。 在见识过少爷的脾气后，此刻谁都不敢多问一句。 在他们看来，少爷肯给他们的孩子这样一个机会，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如今自家的娃没能抓住机会，他们心中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留下来的那几个孩子被集中在厅中，神情之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对未知的些许惶恐，却没有过分的害怕。 在来之前，他们的父母就已经千叮万嘱，只要能留下来，对他们全家就是天大的好事！ 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准哭闹！ 一旦哭闹惹得少爷不高兴，被遣返回村子，等待他们的恐怕是父母一顿狠狠的揍。 看到这些留下来的孩子一脸的紧张，却都强忍着没有哭闹，周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福伯看着这群年纪幼小的孩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为难和不解的神情，躬身问道：“少爷，接下来这些孩子怎么安排？” “在后院弄个房间给他们先住下，让他们在府里习惯两天再说。”周毅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道。 福伯犹豫了一会，这才小心地开口，“少爷，那平时怎么安排呢？就让他们玩吗？” “看看院子里有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情，安排他们去做就行了。”周毅依旧挥了挥手，语气平淡。 听着周毅的安排，福伯心里更加迷糊了，少爷这到底要干嘛？ 之前说是要选学生，选了选好了，不教学反而让其在府里干活？这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不敢多问，只得压下疑惑，老老实实地应道：“是，少爷。” 接下来的几天，这八个孩子慢慢地熟悉了整个国公府的环境，渐渐褪去了初来时的拘谨。 此时，周毅要创办学院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是这两日最劲爆的一桩消息了。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所有人都在好奇地讨论，揣测着周毅为何要这样做。 大部分人对周毅此举都持怀疑态度，在他们看来周毅自己书都没读明白，如今哪有资格去当别人的老师？ 只有一小部分人，对周毅这个决定充满了期待，好奇这位特立独行的国公爷日后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周毅并未急着开始教学，他在等最后的两位大弟子。 孟子轩那里他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等对方自己做出选择。 眼下几天时间过去了，薛世昌在城外灾民营地不知干得如何，周毅决定先去看看。 来到营地后，许四立刻带着薛世昌迎了上来。 两人恭敬地行礼之后，赶紧把营地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汇报了一遍。 周毅微微颔首，营地的情况正在好转，大部分染病的人已经好了起来。 加上香皂工厂运转稳定，所有人都有了工钱，生存自然不成问题。 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自然是如何安置这些人。 眼下灾情基本过去，让这么多人继续滞留城外显然不妥。 “这件事情，你们俩是怎么想的？”周毅听完后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人问道。 许四苦笑着摇了摇头，“京城的房屋租金都太高了，就算我们现在有了工钱，都是承担不起的。” 他叹了口气，补充道，“再说营地里还有不少老弱病残，他们暂时是没有收入的。” 周毅听完后，再次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薛世昌，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看到周毅的目光投来，薛世昌心头一紧，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在周毅来之前，他其实已反复思量过这个问题，此刻说起来倒也条理清晰。 他拱手道：“国公爷，依我看让这群人在京城里谋生立足，眼下基本是不现实的。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们在城外就近成立一个村庄，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抱团取暖，这或许是眼下最可行的出路了。” 第354章 等同绝路 说完，薛世昌略带紧张地观察着周毅的反应。 周毅听后，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点了点头，“看来你在这件事情上面倒是下了功夫。” 得到周毅的赞赏，薛世昌脸上立刻掠过一丝激动的笑容。 能得到国公爷的肯定，就证明自己没做错，日后父亲的事对方或许就更愿意帮忙了。 然而周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但是！”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严肃，“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在京城外围成立一个村子，哪有这么容易？” 薛世昌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脸上浮现出惭愧之色，“国公爷说得在理！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他只想着如何安置这群村民，却完全忘记了他们所处位置的特殊性。 这里可是国都京畿！ 若真能随意在外围成立村子，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外面便会村落林立了。 “国公爷，想要让这群人完全自力更生，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啊！”许四见状，适时开口，替薛世昌解了一下围。 周毅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光靠他们自己，确实不容易生存下去，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许四和薛世昌听到办法二字，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抬起头，一脸期待地望向周毅。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多半是不会信的。 在他们眼中，那些大官们想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真心去管百姓的死活。 眼前这位国公爷可不一样，那是实打实地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周毅看着两人充满希冀的面庞，微微一笑，抬手向身后挥了挥。 很快，福伯就从后面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许四和薛世昌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明白周毅这是什么意思。 福伯作为国公府的大管家，他们之前是见过的，难道周毅所说的解决之法就在福伯身上？ 周毅吩咐道，“福伯，你跟着他们一起去，仔细统计一下营地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人，能干活的壮劳力有多少，老弱妇孺又有多少，都给我统计清楚，一个不漏。” 福伯听后心中有些诧异，干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是，少爷。” 过了好一会儿，一份记录着营地里所有人员详细情况的册子，来到了周毅手上。 周毅拿到后，稍微翻看了几眼，微微点头，随即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进宫一趟。” 没给许四两人说话的机会，他直接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策马直奔京城皇宫而去。 望着周毅绝尘而去的背影，许四忍不住转头问福伯，“福伯……少爷这到底要干什么呢？” “许村长，您年纪比我长，这福伯我可不敢当，您是少爷器重的人，叫我名字就好。”福伯赶紧摆手道。 “您可是少爷的管家，当得起的！”许四非常认真地坚持着敬称，追问道，“少爷最后到底要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人啊？” 福伯摇了摇头，脸上同样带着疑惑，“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少爷只是吩咐我来统计人数。” 许四和薛世昌对视一眼，眉头顿时都皱了起来，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 此时，周毅已经带着那份详细的人数统计册子，来到了武帝的上书房。 对于周毅时隔不久再次出现，武帝感到非常意外。 他看着匆匆进殿的周毅，放下手中的朱笔，“说吧！这次来找朕，又有什么事情？” “陛下，臣此次是为了城外那些灾民来的。”周毅躬身拱手，声音沉稳。 御书房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烛火将武帝的身影拉长在御案后的屏风上。 他闻言抬起头，英挺的剑眉几不可察地蹙起，“灾民情况不是稳定下来吗？难道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还请陛下不要担心，灾民那边并未出什么新问题。”周毅立刻澄清，迎着武帝探询的目光，“臣此来是思虑长远，想请教陛下日后如何妥善安置这些灾民。” 武帝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这些灾民眼下既已安稳，待水患彻底平息，让他们各自归乡便是，还需如何安置？” “陛下，这些灾民早已流离失所，家园尽数被洪水冲毁，如今若强令他们即刻归乡，路途遥远，缺衣少食，臣只怕……只怕许多人熬不过那漫漫归途。”周毅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武帝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原来周毅担忧的是这个。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此等小事，何须你魏国公忧心？百姓素来故土难离，纵使如今家宅倾颓，田亩荒芜，他们终归是要回去的，此乃人之常情，到时朝廷给点帮助就行了。” “陛下，臣认为此举恐不现实。”周毅摇了摇头，态度坚定。 话音未落，侍立在武帝身侧的吕培盛脸色一沉，尖声呵斥，“魏国公！请注意你回话的态度！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圣断？此乃大不敬之罪！” “你退下。”武帝淡淡开口，目光却如鹰隼般牢牢锁住周毅，“让他继续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显露出对周毅后续话语的兴趣，“朕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何高见。” 周毅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呈上，“陛下，臣这里有一份营地的统计详录，其上显示，营地中有三分之一的人皆为老幼病残，以他们现下的状况，长途跋涉返回故土，几乎等同绝路。” 他见武帝沉默不语，便继续陈述，“这些灾民中，大部分人的至亲皆已在此次洪水中罹难，许多人如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即便勉强归乡，面对的只有断壁残垣与孤苦伶仃，何以为生？” 武帝的眉头再次拧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周毅，你素来行事干脆利落，今日缘何如此拐弯抹角？直言无妨！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认为，不如将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直接纳入京城民籍！如此，诸多难题便可迎刃而解。”周毅见前期的铺垫已然足够，不再迂回，朗声道。 第355章 未曾记载的朝代 “此事断然不可！”武帝直接拒绝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厉色，“此例一开，日后若再有灾患，岂不是全天下的流民都要蜂拥至京城？届时局面如何收拾？京畿重地，岂能容此动荡！” 周毅似乎早有所料，并未气馁，再次拱手，姿态放得更低，“陛下，臣尚有一个折中之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帝这才恍然，盯着周毅的目光愈发深邃锐利，“你方才所言，不过是抛砖引玉？哼！莫要再兜圈子，速速道来！” “臣以为，可在京城外另择吉地，营建一座新城！”周毅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安静的御书房内回荡，“将所有灾民妥善迁入安置，此城建成，一来可解灾民燃眉之急，二来亦能吸引四方流民，商贾汇聚。 假以时日，新城繁荣，不仅解了眼前之困，更能向天下昭示陛下仁德浩荡，泽被苍生！届时万民归心，对大乾王朝而言，其利无穷！” 武帝并未立刻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毅，深邃的眼眸中辨不出喜怒，似乎在等待对方更详尽的阐述。 周毅心领神会，继续道：“新城初立，安置现有灾民绰绰有余，待其根基稳固，名声传扬，自然能吸纳更多人口，形成良性循环，此乃一举多得之良策啊，陛下！” “你把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武帝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冷意，“多几百上千人，对京城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若消息传开，引来数万乃至十数万人蜂拥而至，粮食从何而来？你拿什么养活他们？” 周毅毫不犹豫，再次深深一揖，“陛下！臣愿将臣在京城周边的所有私产田亩，尽数捐献出来，划归新城！让这些百姓自由耕种，自食其力！此乃他们安身立命之本！” 此时，武帝的眉头已经紧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中充满了惊疑。 他实在想不通周毅为何要如此倾其所有，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那些灾民？这背后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电射向周毅，声音充满压迫感，“魏国公，你究竟意欲何为？坦白道来！” 周毅迎着武帝审视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拱手肃然道：“陛下，臣斗胆直言！臣观朝中勋贵重臣，名下田产过于庞大，远超所需！若能匀出些许，分予这些灾民作为谋生之资……”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此举，亦可视为一次尝试！尝试将土地逐步归还于真正耕作的百姓之手，臣以为土地归于民，方能生息不绝，民安则国安，此乃巩固国本，长治久安之大道啊！” “啪！”一声轻响，是武帝手中的玉扳指无意间磕在了御案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神中翻涌着震惊。 他终于明白了周毅的真实意图，什么安置灾民，什么营建新城，最终矛头，直指动摇国本的土地兼并痼疾！ 大乾如今内忧外患，外有草原强敌虎视眈眈，屡犯边疆。 对他这位马上得天下的开国之君而言，此等侵辱实乃切肤之痛！ 然以大乾如今国库之空虚，粮秣之匮乏，纵然心有不甘，也难兴复仇之师。 国库空虚的最大根源，恰恰正是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 勋贵豪强圈占膏腴之地，无数百姓沦为佃户流民，朝廷税源日益枯竭…… 周毅此刻提出的，要将土地还给农民？这在武帝看来，无异于公然挑战手握重权的勋贵阶层！ 纵使他身为九五之尊，对此等积弊亦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周毅若真敢推行此事，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烈火之上，必将成为所有既得利益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杀身之祸，恐在顷刻之间！ 武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靠回龙椅，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重新审视着阶下这位胆大包天的臣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周毅你可知晓，一旦如此行事，会触怒多少人？届时，你怕是要与天下所有人为敌！” 他刻意加重了“天下人”三字，所指不言而喻。 周毅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话语中沉甸甸的警告，反而将话题陡然一转，“陛下，归根结底是大乾的土地，还是不够分，对不对？” 武帝明显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周毅这话题的跳跃性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有些跟不上思绪。 “你说的倒也没错。”武帝回过神，带着几分无奈缓缓点头，“大乾勋贵众多，百姓更是数以千万计，纵有辽阔疆土，难免捉襟见肘，不够均分。” 周毅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骤然爆发出炽热如火的光芒，“陛下！我们为何不将目光投向那更广阔的天地之外呢？这个世界，可远不止大乾一个王朝啊！”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王朝之外，还有广袤无垠的疆土，等待着大乾的铁骑去征服，等待着陛下的王旗去插遍！” 武帝闻言瞳孔一缩，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荒谬！大乾乃当世第一强国，幅员万里，物阜民丰，其余蕞尔小国，纵使征伐下来，又有何大用？徒耗国力罢了！” 从这段话就能看出来，武帝骨子里那份天朝上国的傲然显露无遗。 “陛下，您这种想法，大错特错！”周毅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出了武帝的认知局限，“这个世界，远比你我想象的要辽阔得多！浩瀚无边！” 大乾是一个历史上未曾记载的朝代，周毅依据前世的认知，坚信这个世界的物理本质与前世并无不同，它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为此，他遍阅大乾及前朝古籍，结合自己前世的地理知识，耗费心血，终于绘制出了一份简陋却意义非凡的舆图。 图中清晰地标出了大乾周边的几个已知邦国，如北狄，西域诸部，草原部落等。 周毅更是依据前世记忆，在那些古籍未曾记载的空白区域，大胆勾勒出了那些遥远大陆与海洋的轮廓！ 第356章 足够动人心弦 那些未知之地的详情尚属猜测，这份融合了前世今生两个地方的地图，正是他用以说服武帝的关键筹码。 武帝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毅，这小子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刚当面质疑他这个皇帝？ 周毅将一份精心誊抄的副本从怀中取出，恭敬地双手呈上。 “陛下请看！”他的语气中带着激动，“此乃臣依据古籍记载与前人游记，推算所绘制的寰宇舆图！大乾虽大，于此天地间，亦不过一隅！”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大乾的位置，又猛地划向那些广阔的未知领域。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武帝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份地图上，脸色变幻不定。 周毅趁热打铁，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陛下，如今国内矛盾重重，积弊已深，若只着眼于内部改革，触动勋贵根基，阻力之大，难如登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烽烟四起！” 他停顿片刻，随即斩钉截铁地抛出了最终的方略，“此时此刻，最好的破局之法，便是将这内部的重重矛盾，悉数转向外部！让举国上下，勠力同心，一致对外！开疆拓土，以战养国！” 周毅的声音愈发激昂，眼中燃烧着理想的光芒，“唯有如此，方能延续大乾王朝的煌煌盛世！方能彻底改变这积重难返的格局！方能让大乾王朝，实现前所未有的腾飞！” 武帝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毅，这小子胆大包天的有些过分了。 原以为对方是想拿那些勋贵开刀，结果兜兜转转，最后把目光瞄向了国外。 他索性不再理会周毅的话，把目光死死钉在了那幅地图上面。 全国的地图，武帝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觉得一阵豪气冲天。 自己的国家如此庞大，这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在周毅这副地图面前，自己的国家竟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甚至还有其他国家在土地面积，完全超过了大乾！ 在这些国家上面，周毅贴心地标注了很多矿场，比如说金矿、银矿、铁矿、铜矿，这可都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武帝原本以为自己国家地大物博，现在他才知，终究是井底之蛙，有些过于自大了。 在一个完整的世界面前，大乾终究只是一个很小的一部分，很多地方都存在着劣势。 要是能够把周边几个国家全部纳入版图，或许一切真的会发生改变。 站在旁边的吕培盛看着一脸激动的武帝，神情非常复杂。 自从登基以来，他好久没有在武帝脸上看到这种近乎狂热的神情了。 他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周毅，心头涌出一阵复杂滋味，心头更涌现出一阵担忧。 对方突然勾起了这位陛下的雄心壮志，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激动过后，武帝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苦涩。 “你小子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这件事情，做起来没那么简单。” 旁边的吕培盛听到这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怕武帝受了周毅的蛊惑，直接出兵去讨伐周边各国。 真到了那么一个时候，整个大乾怕是得内忧外患了。 穷兵黩武，必定会让国内的那些老百姓生不如死。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会爆发多起起义，到时候整个大乾朝可就完了。 “陛下可否是在担心草原部落？”周毅直接点明了重心。 武帝见事情到了这地步，就没再瞒着周毅，“你说的没错，草原部落是我们现在的心腹大患，这个心腹大患一天不解决，其他的事情就休想做成。” “臣刚好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周毅拱了拱手，恭敬道。 武帝眼睛微微一亮，有些迫不及待道：“什么办法？赶紧说给朕听听！” 吕培盛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周毅，生怕对方说出什么惊天言论。 “陛下，这是臣上的一道奏折，主要是关于如何处理草原部落的。”周毅非常恭敬地从手上捧出了一个折子。 武帝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根本没给吕培盛反应的机会，直接就走下来，拿过了周毅手上的折子。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看了几页后，脸色立马激动了起来。 等他看到一大半的时候，突然猛地一用力，把折子直接合上来！ 武帝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毅，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毅非常平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武帝开口。 “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过了好一会儿，武帝有些沉闷的声音，这才响起。 周毅点了点头，“陛下，让我掌管国库的钱，思来想去，臣认为这些钱用在这里才是最为合适的。” 他在册子里写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利用现如今国库里的钱，在边疆和草原部落开启互市。 草原部落会跑到大权这里来打秋风，主要是因为冬天没有粮食，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只有这么一种办法。 一旦开了互市，就意味着草原部落到了冬天，能够从大乾这里交换粮食。 如此一来，南下打劫就彻底没有必要了。 草原部落的多次抢劫屡有成效，武帝在这方面同样防备了很多次。 这就意味着草原部落一旦南下，必定会有伤亡。 这样的伤亡对于大乾而言，可以说是不足为虑。 可对人数极少的草原部落而言，任何一个战士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现在可以不用这么冒险，相信那些草原部落肯定会知道如何做选择。 草原部落没有足够的金银，却有很多的马，羊，这些东西在大乾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大乾可以采用以物易物的形式，京城的商队只需要把货物拉到边疆，再由边疆拉回来，这里面的利润就足够动人心弦。 任何想要去边疆互市的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资产，在朝廷得到一定的钱财资助。 相信那些想要发大财的商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第357章 心腹之患 现在武帝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些银两，把互市建立起来就行，剩下的一切，交给那些商人以及市场就可以了。 武帝慢慢思索着周毅写的一切，看向对方的眼神越发复杂。 这小子明明有如此大才，为什么之前却要装成一个纨绔？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 “你一直把自己的能力隐藏下去，我相信别人看不出来。”武帝突然缓缓开口道。 周毅心里一凛，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武帝是起了疑心。 从一个纨绔子弟，突然变成了为国为民着想的大忠臣，认谁都会起疑心，更何况是一国之主。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武帝盯着周毅问道。 周毅拱了拱手，“陛下，臣之前有爹娘护着，不用担心生活，自然就无所顾虑。臣现在自己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必须得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你是说长平两人？”武帝缓缓开口问道。 周毅直接承认了，“陛下说的没错，臣不希望她们两人跟着我以后受苦受累。” 听到周毅这个回答，武帝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为了两个女人会做到如此地步。 “你的想法确实不错。”武帝沉吟了一会儿，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毅，“能不能够顺利执行，这才是关键。” 周毅知道武帝会有这样的担心，再正常不过了。 任何一个对国策略，想要完美执行，里面都存在了很多难题。 “陛下，不知道您最担心什么？”周毅开口问道。 武帝直接道：“那这个互市开在何处，如何才能够让草原部落相信这个互市真的能够交易东西？” 其实这一步很简单，只需要把他们打服就可以了。”周毅拱手道。 武帝诧异地看着周毅，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对方最后提出的建议，竟然还是以武力来解决。 他很快就点点头，紧抿的唇线松动了些，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 想要进行这样的交易，只有拿出足够的实力来，才能让对方屈服。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互市真的开起来，到时候恐怕草原部落都会一直侵扰边境，根本就无法把交易进行下去，说不定拉过去的那些货物会被抢劫一空。 “说到底还是要打这一仗啊！”武帝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却燃烧起锐利的战意，身体微微前倾，“如果让你去指挥这场战争，你会怎么做？” 旁边的吕培盛一脸诧异，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没想到武帝竟然会问周毅这种问题。 在打仗这件事情上面，武帝向来是非常自负的，一旦在战事上做了决定，其他人的意见根本就听不进去。 武帝会主动问周毅这个问题，这太意外了。 周毅再次拱了拱手，“陛下，现在草原上有诸多的部落，臣认为要执行一个策略，就是远交近攻。 先把附近的小部落全部吃掉，再慢慢对付那些大部落，可以把京城的奢侈品运过去，去腐蚀那些部落的高层，如此一来双管齐下，就能够更好解决这个隐患。” “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做，你能办好吗？”武帝突然开口道，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周毅。 周毅直接拱手道：“陛下，臣终究只是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这件事情得一直镇守关外，臣怕是做不到的。” 武帝听了，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眉头微蹙。 他明白，周毅能够提出这种想法，就代表有足够的把握。 可是他知道周毅这样的大才，是绝对不能放到边疆去的。 一来是太过于危险，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他恐怕肠子都得悔青。 第二点，自然是怕周毅那惫懒的性子，真要到了关外以后，恐怕叫都叫不回来了。 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得让其他人去做才行。 周毅已经指明了方向，接下来只要找一个心思活络的人，这件事情就能够办成。 “你说了这么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武帝盯着周毅，语气不满道。 周毅轻笑一声，随即收敛了脸上的微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抱拳，“陛下，臣愿意领兵出战！” “此话当真？”武帝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毅。 现如今的草原部落可以说是大乾的心腹之患，他多次想要御驾亲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可惜情况不允许。 朝堂上诸多大臣全部反对他御驾亲征，还有就国库让他头疼无比。 如今国库充盈，有了决战的条件，朝中文武大臣在御驾亲征这件事情上面还是反对的。 一是认为太过于危险，他们不想看到武帝深陷险境，第二点自然是因为那些武将想要功勋。 周毅看到武帝这么激动，赶紧解释道：“陛下，臣所谓的打仗，是从敌方后面进入，利用特种部队的优势，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酋首级！而不是硬碰硬的那一种大规模会战。” 大规模的打仗，他前世看过很多兵书，从来没有实践过，说实话真没什么经验。 要是让他以特种部队的方式去进行敌后骚扰或者刺杀敌酋，那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武帝皱起了眉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周毅，“你对特种部队就这么有信心吗？” “只要给我足够的支持，就算去杀草原部落的首领，那都是没有问题的。”周毅挺直腰背，语气斩钉截铁。 皇帝眼睛一眯，声音瞬间冰冷了下来，带着帝王的威压，“你们进草原如若无人之处，那进朕的皇宫是不是一样如此呢？” “陛下！”周毅立马拱手，沉声道，“皇宫有那么多守卫在，想要潜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特种部队是忠于陛下的，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听到周毅的回答后，武帝脸上的冰霜才稍稍融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回答。 “周毅，这件事情我会召集六部商议，到时候你一起来参与。”武帝坐回了龙椅，做出了决定。 第358章 第一课 哪知道周毅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陛下，臣认为这件事情，臣不参与比较好。” “这是为何？”武帝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眉宇间凝聚着明显的不悦，手指在御案上轻敲了一下，“你这小子惫懒成这个模样！方案是你出的，哪有不参加的道理？” 周毅恭敬而坚持地躬身解释，目光沉稳，“陛下，臣和特种兵是一股奇兵，最好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一旦暴露，便失了奇效。” 武帝听完微微点点头，原来对方考虑的是这一点。 特种兵成立之初，对方就跟他说过，这是一股奇兵。 想要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那就必须隐藏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外。 要是贸然暴露出来，这就会让敌人有所准备，就没那个效果了。 “你考虑的确实周到。”武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觉得特种部队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周毅立马拱手，清晰有力地回答道：“陛下，臣觉得等大军赶到草原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突入敌方后方，屠戮敌人后方，搅他个天翻地覆！” “你有足够的把握吗？”武帝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沉声问道。 实在是周毅的行为在他看来，太过于胆大包天，加上之前从来没有过案例可以借鉴，让他心里没有一点底。 周毅轻笑了一声，神情自若地望向武帝，“陛下，难道特种兵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还不能够让您放心吗？” 他所说的自然是上次跟洪国公之间的比试，三十人完成了斩首行动，这放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武帝见周毅这么自信，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微微颔首，“那朕就期待着你带着特种部队在战场上，大放光芒了！” “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周毅郑重地拱了拱手。 武帝看着周毅如此自信的神态，没再说这件事情。 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才缓缓道：“只要这一战能够打成功，你们立下了功劳，朕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赏赐！” 周毅再次拱了拱手，面色平静无波，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他想要的赏赐已经有了，其他的根本就不在意。 看到周毅这副浑不在乎的模样，武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关键是他现在还不好说出来，不然就没那种惊喜的效果了。 他只得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一脸嫌弃，“赶紧给朕滚！” 看到武帝对周毅这般亲近随意的态度，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心里暗暗羡慕。 武帝这是完全把周毅当成自家子侄来看待了，这份恩宠在朝中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周毅正想行礼告退，却被武帝叫住了，“等等！你那个书院什么时候开课？” “回陛下，明天就会开始。”周毅立马停步，拱手回答。 武帝微微点点头，直接做了决定，“明天什么时候？朕要去听一听。” “大概辰时三刻，臣在家恭迎陛下驾临。”周毅立马应道。 …… 周毅出了皇宫，先是去了营地，询问薛世昌的态度。 在这件事情上面，薛世昌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管是报仇还是未来的前途，如果能有周毅这位国公爷的提携，都会走得非常顺利。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剩下的孟子轩，周毅直接让富贵把对方请到了国公府。 在去国公府的路上，孟子轩内心非常的纠结。 是否接受周毅新学这件事，他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这些年他一直接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根深蒂固的观念，哪是这么容易就做出改变的？ 他只觉整个人有些忐忑不安，脚步变得迟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位行事风格迥异的国公爷。 书房内，周毅看到孟子轩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已了然对方的态度。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直接挥了挥手，“你若是觉得为难，今天就当没有来过这里，以后想来旁听，我随时欢迎。” “国公爷，除了物理和数学，不知您还会教点其他什么学问吗？”孟子轩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周毅闻言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你不是书院正式的学生，核心的东西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但是旁听的大门对你敞开。” “国公爷，我想先旁听一段时间。”孟子轩低头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周毅听到后，微微点点头，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好。”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我今天刚好要上第一课，你若是感兴趣，可以过来听听看。” “国公爷，求之不得！”孟子轩眼中瞬间闪过期待的光芒，赶紧躬身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跟我来吧！”周毅不再多言，声音传来时，人已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周毅带着孟子轩来到课堂，所有的小孩子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好。 看到周毅出现，他们立刻齐刷刷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躬喊道：“先生好！” 周毅温和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而认真的脸庞，心里有些激动。 此时，武帝已在富贵的小心引领下，悄然来到了与客厅一墙之隔的偏房。 这里特意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窗口，能将隔壁课堂的情景尽收眼底。 周毅清晰平稳的讲课声，同样能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武帝在舒适的圈椅中坐下，接过富贵奉上的热茶，饶有兴味地透过小窗盯着对面房间，嘴角噙着一丝好奇的笑意。 他是真的很好奇，今天这第一课，周毅这小子会讲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周毅走到前方站定，目光环视一圈，直接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为什么会这样？” 这看似寻常问题，让在场的小孩子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小脸上写满了茫然，根本答不上来。 就连旁听的孟子轩都陷入了沉思，眉头微蹙。 第359章 如此颠覆的真相 隔壁的武帝同样皱起了眉头，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问题在他几十年的认知里，那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从未想过要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周毅笑了笑，并不急着解释。 他踱了两步，想看看面对这个最基础的自然现象，众人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薛世昌才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先生，太阳东升西落，这是亘古就有的现象，天地运转之理没，学生认为这里面或许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世界万物，能够轮转不休，循环往复，总有其内在的原因存在。本就如此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周毅轻轻摆了摆手，否定了这个答案。 说完他目光转向其他人，“其他人呢？可还有想法？” “先生……”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周毅望去，正是之前那个吃完东西就迫不及待去看书的小女孩，名叫邓盼男。 她鼓起勇气，小脸微红道：“我觉得太阳应该就是去休息了，就像我们人一样，白天工作，晚上要休息睡觉的。” 周毅目光落在邓盼男身上，眼中露出赞许的笑意：“你这个说法倒有点意思，但不对。” 他笑着给予了肯定，转头看向其他学生，“其他人？有自己的答案吗？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见邓盼男充满童趣的回答得到了先生的肯定，课堂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其他孩子争先恐后地举起小手，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 “是云朵把太阳从东边推起，又从西边推下去。” “太阳是在捉迷藏！” 一时间，各种童稚的答案此起彼伏。 等众人回答完后，周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沉稳地转向孟子轩，“不知道你有何见解？” “先生！”孟子轩立刻站起身，恭敬地拱了拱手，“学生以为，日出日落乃自然之理，循环往复，本就不需刻意解释。” 隔壁房间，一直闭目倾听的五帝，此刻眼皮微掀，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他微微侧过头，不动声色地低声询问侍立身旁的吕培盛，“此人是谁？” “陛下，此人是国子监的学生，名叫孟子轩。”吕培盛立刻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清晰。 在陪同陛下微服前来之前，他详尽询问过周毅参与此次讲学的学生名单。 这是他作为陛下贴身侍卫的职责，必须确保陛下万无一失，绝不使圣驾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之中。 武帝的指节在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口中无声地默念了一遍“孟子轩”这个名字，随即不再言语，重新将目光投向周毅。 他此刻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周毅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周毅从容地转过身，拿起一支粉笔，在身后那块漆黑平整的木板上，流畅地画了一个规整的圆球。 接着，他在小圆球的上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球。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那个较小的圆球，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里，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地球。” 说完指尖随即移向那个大圆球，“而这个，就是太阳。” 此言一出，学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无论是懵懂的孩童还是见多识广的薛世昌，孟子轩，全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闻所未闻的答案，像一道惊雷，彻底劈开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孟子轩第一个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脸色涨红的指着黑板，语气急促而激烈地反驳道：“先生！这……这绝无可能！典籍明载，天圆地方！我们生活的大地分明是方正的，怎会是这圆球之形？” “正是如此！”薛世昌也紧跟着站起来，声音带着同样的惊疑不定，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脚下平整的青砖地面，“我们脚下的大地分明是平的，辽阔无边，怎么可能是圆的呢？” 其他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则面面相觑，眼神茫然地在周毅三人之间来回逡巡，小脸上写满了迷糊，完全不明白孟子轩两人为何会这么激动。 周毅面对质疑，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洞察的从容。 他双手负后，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孟子轩和薛世昌，“你们俩，想必都去过海边，或者大江大河之畔吧？可曾见过航行的船只？” “自然见过。”孟子轩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镇定，眉头依旧紧锁，“这这与我们所论之事有何关联？” 隔壁的武帝，此刻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浓密的眉毛同样拧成了一个结，周毅跳跃的思维让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那我问你，当一艘船从远方海平面驶来，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整艘船的船身？还是它高耸的桅杆顶端？” “当然是先看到桅杆和船帆！这有何问题？”孟子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周毅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学堂，“如果我们脚下的大地真是如你们所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平面，那么船只从远方驶来时，我们应该首先看到它整个船头的轮廓，由下而上地出现。 现实是我们总是先看到它最高的桅杆和船帆，然后才是船身逐渐显露，这恰恰证明了大地并非平面，而是带着弧度的球体！我说的，可对？” 学堂内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了嘴。 他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海边观船的场景，越想越觉得周毅所言，似乎无可辩驳！ 简单的现象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颠覆的真相！ 珠帘之后，武帝看着周毅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这小子，为何总能说出如此石破天惊，却又让人无从辩驳的言论？ 孟子轩死死地盯着黑板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圆圈，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微微翕动着，眼神中的自信早已被巨大的冲击所取代，只剩下慌乱。 第360章 梦到千年之后 周毅所言，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将他根深蒂固的认知，冲击得摇摇欲坠。 薛世昌的眼睛却骤然亮了起来，如同点燃了两簇火焰！ 他之前选择追随周毅，是凭直觉感到此人非凡，如今看来，这直觉简直精准无比！ 周毅教授的，竟是这等在外界想都不敢想的惊世之论！ 想到这里，薛世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啊！ 见众人陷入深沉的思索，周毅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讲台前，目光平和地扫视着陷入认知风暴的学生们。 过了好一会儿，待众人神情恢复了一下，周毅才重新走到黑板前。 他用粉笔再次点了点那两个一大一小的圆球，声音沉稳而清晰，“你们每日所见太阳东升西落，是因为我们的地球，在围绕着太阳旋转！” “哇！”小孩子们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叹，脸上写满了纯然的好奇。 他们对这些话似懂非懂，周毅的描述仿佛在他们眼前打开了一扇通往神奇世界的大门。 薛世昌和孟子轩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周毅这句话，不仅仅是颠覆天圆地方，更是将两人自以为是一切中心的尊崇彻底击碎！ 隔壁房间，武帝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 他原本以为周毅所教的，不过是些经世致用的算学格物之道。 未曾想对方所传授的，是这等动摇千年思想根基的骇人之论！ 若是流传出去，整个大乾王朝恐怕都要为之天翻地覆！ 传承了上千年的天地观，宇宙观，被如此直接地质疑和推翻，这冲击力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失语。 此时的武帝脊背挺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 他终于明白了，这小子为何只收寥寥十个弟子！ 这等足以颠覆乾坤的言论，稍有不慎，恐怕顷刻间就能掀起席卷天下的滔天巨浪！ “待会儿，定要严词警告这小子！这些言论只能在他这小小的书院之内传播，绝对不可有半字传扬到外界去！”武帝心中瞬间做出了决定。 周毅的思想，在他这位帝王眼中，已然成了最危险的火种。 若不加严控，必酿滔天大祸！ 见薛世昌等人已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周毅不再停顿，继续往下讲解。 他讲的是关于这个世界构成的一些基本知识，昼夜交替，四季轮转，星月运行…… 这些知识在前世，恐怕连蒙童都耳熟能详。 对薛世昌等人来说，这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打开了一本从未见过的天书。 学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这全新的世界图景中。 他们今日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所处的浩瀚天地，竟是这般模样！ “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讲了一段时间后，周毅主动停了下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他看着神色各异的学生们，补充道：“关于我今日所说的这些，你们不必全信，亦不必全疑，不妨在日后生活时，留心观察，用心思考，看看我之所言，是否能在天地万物间找到印证，下课！” 年纪小的孩子们听到周毅的话，立刻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恭敬地齐声道：“先生再见！” 仍处于巨大震撼余波中的薛世昌和孟子轩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跟着起身，恭敬的行礼。 周毅并不在意两人的失态，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他没有给孟子轩等人上前追问的机会，径直走向隔壁房间。 他推开门，对着端坐其中的五帝，恭恭敬敬地行了臣子之礼。 武帝锐利的目光穿透帘幕，落在周毅身上，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复杂难辨，“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方才那一课若是泄露半句，怕是不知有多少人要来找你的麻烦，将你斥为异端邪说，乃至……除之而后快！” 周毅脸上不见丝毫惧色，依旧从容自若，“陛下明鉴，臣要教的不过是一些关于天地运行的浅显道理，旨在开启心智，格物致知，断不会动摇儒家经世济民之根本，亦不会对圣人之道构成威胁。” “从眼下看，或许尚不会构成滔天之祸。”武帝的目光紧紧锁住周毅，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他声音低沉而充满压力，“往后呢？人心思变，星火燎原，一旦这火种播下，将来会烧成何等模样……恐怕连朕，都难以预料！” 武帝之前未曾将周毅这小小的学院放在心上，权当是奇技淫巧。 今日亲耳所闻这一课，颠覆性的课程让他瞬间改变了态度。 周毅所言所讲，太过震撼，那是亘古以来从未有人敢想，更无人敢宣之于口的东西！ 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旦流传，足以勾起无数人疯狂的好奇与探索欲。 这正是武帝最为忧心之处，一旦好奇的种子生根发芽，人们便会穷尽一切方法去验证。 当这些全新的的认知，与传承千年的思想体系发生前所未有的剧烈碰撞时，将会引发怎样的滔天巨浪？ 会动摇多少根基？会带来多少混乱？即便是他这位执掌乾坤的帝王，此刻都感到一阵深重的寒意。 “陛下，您可知我为何要讲这些？”周毅拱手道。 武帝皱着眉头盯着周毅，“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 “陛下，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臣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周毅突然严肃了起来。 武帝顿时来了兴趣，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不是说之前的纨绔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吗？眼瞎前后矛盾，莫不是在欺瞒于朕？” “臣不敢！”周毅赶紧躬身，“只是这件事情说出来太过于匪夷所思，臣怕陛下不相信。” 武帝越发的好奇了，那双锐利的眼睛紧锁着周毅，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能有多神奇？” “陛下，臣做了一个梦，梦到千年之后，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周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第361章 居安思危 武帝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愣，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对方说出这么一个理由，他属实没有想到的。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挑起眉梢，“那我倒是想知道，这千年之后会发生如何的改变，大乾还存在吗？” “大乾……”周毅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像沉入了冰冷的深潭，“早早就消失在历史尘埃当中了。” 旁边的吕培盛听到之后，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惊恐地偷瞥了一眼武帝那迅速阴沉下去的脸色，心胆俱裂，尖声呵斥道：“周毅！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乾如今国力昌盛，又怎么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大乾一定能够延绵万年，成为一个强盛的朝代！” “你别说话！”武帝的声音冰冷如铁，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冻结的寒意。 作为一个帝国至高无上的主人，“帝国覆灭”这几个字，永远是他最不愿触碰，也是最不想听到的禁忌。 现如今，这禁忌般的预言，从周毅嘴里吐出！ 武帝的脸色难看至极，阴云密布，如同暴风雨前被厚重乌云吞噬的天空。 在翻腾的震怒之下，他无比迫切的想知道，他所执掌的这煌煌帝国，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 看到武帝那濒临爆发的骇人模样，周毅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垂手肃立。 他知道，面对这石破天惊的预言，对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足以颠覆认知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武帝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道冰冷的寒芒，死死地锁定周毅，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在你的梦中，大乾……这个世界后续会怎么发展？” “大乾后面还有几个朝代。”周毅斟酌着词句，声音平稳，“但都逃脱不了国家制度的根本缺陷，最终都会灭亡，大乾外部的国家正在悄然发展，他们跳跃了君王制度，转而走向了其他制度，同时由农耕社会进入工业社会，国家整体实力得到大幅上升。” “你是说……”武帝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厉光，“大乾王朝在国力方面会落后于这些蛮荒之地？” 周毅迎着对方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大乾如今是古代王朝之巅，可是同样有很多阻碍国家发展的地方，国外很快就会有人站出来，引领整个国家进入下一个阶段。” “你所说的社会制度……”武帝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抓住了核心，“到底有哪几个？分别又是如何发展的？” 周毅心中生出一阵由衷的佩服，沉声答道：“大乾正属于中央集权制度，君权高度集中，这是最显著的特征。”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续几个王朝会在这一点上逐渐地加强，君权在某一个时候将会达到顶峰。” “现如今大乾的君权竟还没有达到顶峰？”武帝瞳孔微缩，脸上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大乾的所有事物，生杀予夺，皆由他这个皇帝一言而决，周毅竟然说还没有达到顶峰？ 这属实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甚至感到一丝被冒犯。 “臣说一点最简单的。”周毅谨慎地拱了拱手，“大乾还有丞相，后面几个朝代，这个职位将会被取代，所有的权力将尽归皇帝之手。” 武帝的眼神猛地一眯，眼缝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仿佛饥饿的猛兽嗅到了血腥。 原来……皇权还可以继续加强！ 旁边的克吕培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缩进地缝里，看都不敢看周毅和武帝一眼。 这两人谈论的话题，字字句句都如同在刀尖，实在是太危险了！ 此时的他，巴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从未踏进这国公府，从未听到过这些足以诛九族的话。 “中央集权制度过后……”武帝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迫，追问道，“又会是如何发展呢？” “周毅再次拱手，清晰地回答，“王朝覆灭，整个社会将会走入新的格局，国外将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臣的梦就到这里，后续就再也不清楚了。” “那大乾……大乾之后的几个王朝，后续又会如何发展？”武帝显然不想放过任何细节，立刻追问。 周毅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臣的梦到王朝覆灭，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武帝敲响警钟，埋下变革的种子。 更详细的未来图景，此刻绝不能再说下去了。 这要是再继续深谈下去，恐怕武帝会难以接受。 武帝脸色阴沉地坐在椅椅上，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回响的全是周毅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语。 强盛如大乾这样横扫六合的煌煌王朝，最后竟然还是覆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更重要的是，那些他向来视为边鄙蛮夷的小国，竟然能发展得比大秦还快，甚至后来居上？ 这一点，他从骨子里都不能接受的！ 在他的心目中，大乾永远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 第一强国会被那些昔日瞧不上眼的小国欺凌？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武帝再次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做的这些梦……真的会实现吗？” 周毅心中涌起一阵佩服，面对如此颠覆性的预言，武帝此刻竟还能强压惊涛骇浪，维持着帝王的冷静，实在是不容易。 他沉声应答，语气很是恭敬，“这都是臣梦中所见，是真是假无法追究，臣认为任何时候都必须居安思危，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他巧妙地避开了预言的真伪，将重点引向警惕。 武帝微微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丝。 周毅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居安思危，确实是一个帝王时时刻刻都需要铭记在心。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周毅，声音带着考校的意味，“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居安思危？” 第362章 彼此共同的未来 周毅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是重中之重，能否让武帝接受自己观点，在此一举了。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臣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向外扩张，一来可以缓解国内矛盾，二来可以把那些有可能威胁到大乾的隐患，扼杀于萌芽！” 武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仿佛在思索周毅的话。 周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武帝的脸色，补充道：“现在国内最大的矛盾，就是土地严重的不足，大部分的土地都集中在勋贵阶层手中，底下的百姓所拥有的土地太少了。 要是能够扩张到其他国家，夺取新的土地，所有的百姓都有地可耕，有家可安，这个根本的矛盾，就能够得到缓解。” 武帝缓缓地转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周毅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你怎么能够保证，这些新得的土地，最后不会又回到那些勋贵手里呢？” 这个问题，直指古代封建制度痼疾的核心。 旁边的吕培盛侍立在一旁，整个人已经僵硬，恨不得把脸深深埋进胸膛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听，这两位之间任何一句对话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要是有一星半点传出去，整个京城怕是立刻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开拓的土地必须重新丈量，做成鱼鳞图册，详细记录土地所属，拥有者名字，所占面积大小以及需要缴纳的赋税，这样就能大.大减轻土地兼并。”周毅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么一种办法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眼下对于大乾而言，能用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等到内部矛盾有所缓解，再将其推进全国，这样阻力会小很多。”周毅补充道。 烛火摇曳，映照着武帝面无表情的脸。 他听完后只是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过了好一会儿，武帝低沉的声音这才悠悠响起，“你说的这些太遥远，现在大乾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周毅迎着武帝审视的目光，坦然承认道：“陛下，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扩张的基础上，外部扩张不起来，那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这件事情想要做，真的没那么容易，这里面还需要很多人的努力。 武帝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内心翻腾的复杂情绪全部压下去。 周毅所描绘的前景确实非常吸引人，他深知以大乾如今积贫积弱，内忧外患的情况，根本就做不到。 他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住周毅，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你应该知道，现在说这些无异于痴人说梦，为什么还要提此事？” 周毅心头一凛，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赶紧躬身回答，“陛下，想要经营好一个家族，尚且需要未雨绸缪，治理一个国家，更是如此！ 臣斗胆，是希望陛下能够把这些话听进去，这对整个大乾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听得心惊肉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周毅竟敢如此直白地跟武帝说话！ 武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毅，眼神之中全是冰冷的寒意，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人窒息。 周毅挺直了脊背，非常坦然地迎着对方那足以冻僵血液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之意。 许久，武帝脸上的冷冽才缓缓收起来，如同冰雪消融。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周毅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周毅的肩膀，嘴角竟勾起极难察觉的弧度，“你，很好！”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武帝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径直转身回宫去了。 周毅不敢有丝毫耽误，赶紧恭敬地把武帝送到门口。 看着武帝在宫人簇拥下远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武帝应该是听进去了。 第二天，整个京城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紧张沸腾了起来。 武帝放出话来，要对草原部落开战！ 在这件关乎国运的大事上，文臣们自然是极力反对，认为武帝此举过于急躁冒进，恐招致倾覆之祸。 盘踞京城的勋贵武将们则个个摩拳擦掌，眼放精光，都殷切盼望着这场战斗的统帅之位能落到自己头上。 大乾休养生息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以军功立家的勋贵们常年困居京城，只觉骨头缝里都要生锈了。 好不容易盼来一场大战，这群武将都蜂拥至皇宫外递牌子求见，向武帝表达自己渴望出征的决心。 在如今这个太平的时间点，文臣们还能凭借着办理政务获得晋升的途径。 对于武将来说，除了打仗，真的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够上阵杀敌，获取战功的机会，所有武将都不想错过。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外顿时人满为患，甲胄鲜明的武将们或三五成群，很是热闹。 所有人的目标都出奇的一致，求见陛下，争取出征！ 在这种喧嚣沸腾的背景下，周毅反倒乐得自在，每日里不是在自家府邸处理事务，就是在府内学堂教书。 自从第一课结束之后，周毅的教学就回归了常态，每天教授的都是数学和物理之类的基础知识。 即便是这些看似简单的内容，足以让在场所有的学生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新奇而严谨的知识，只觉得过去那些年学到的所谓学问，在周毅面前简直如同儿戏，不值一提。 期间，朱微珍和林书兰都抽空过来听过课。 那些新奇的只是，对她们的启发可以说是石破天惊。 经过几次旁听，两人对周毅越发崇拜得五体投地。 她们心中无比确信，自己追随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卓绝超群。 对于彼此共同的未来，再没有丝毫的怀疑。 周毅在课堂上就交代得非常清楚，他所传授的知识，只能自己默默消化，领悟，绝对不能向外泄露半个字。 第363章 关系进展神速 整个课堂，仅仅只有十个人，想要做到严格保密，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孟子轩之外，所有的学生都住在国公府内，就算是有人想往外传，恐怕都找不到机会。 再说这些人都是国公府的人，更不可能泄密。 一个月的时间，出去许久的朱世明总算传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精心布局，香皂在富庶的江南市场上，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一款去污力强的神奇产品，如今就是江南区域最炙手可热的货物。 任何一个嗅觉敏锐的商人，都削尖了脑袋，希望能与朱世明搭上线，达成合作。 在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下，朱世明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朱世明当初南下江南时，一共带了五千块肥皂试水。 后续随着京城香皂工厂的产量迅猛提升，又陆陆续续运过去好几万块。 如此庞大的数量，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被整个江南市场彻底消化了！ 更加夸张的数据体现在价格上，香皂在京城一块就卖个十两银子左右。 到了豪商云集的江南，其身价立刻暴涨，整体售价竟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两一块！ 说实话，当看到朱世明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的这份报告时，武帝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初周毅就曾断言，香皂一旦进入江南，价格必然会攀升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对于这一点，武帝和朱世明这对父子当时根本就不信，认为周毅纯粹是痴心妄想。 肥皂确实是个新奇的好东西，可是其成本就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卖出天价？ 现在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摆在眼前，武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被这真金白银的收益彻底击碎。 至此，武帝对周毅在商业运作方面毒辣的眼光，不敢有半分怀疑。 对于征伐草原一事，武帝之前心中多少还有些顾虑。 看着香皂生意带来的滚滚财源，他可以说彻底扫清了后顾之忧。 再加上这段时间，武将们拼命请战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整个朝廷的舆论风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些主和的文臣声音，此时已被彻底压制下去，主战的声音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武帝酝酿了一个多月，审时度势，终于下定决心，要正式对草原进军了！ 这个命令如同点燃烽火的号角，让所有憋足了劲的武将们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道旨意一下，整个京城的局势再次为之大变。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进攻草原部落，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重现先祖荣光，还是陷入泥潭？ 周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了然，他马上就要随军出发了。 营地和国公府内的事务，必须提前做好周密安排。 现在营地那边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大部分壮劳力都在香皂工厂里干活，剩下的一些老弱病残，则被周毅安置迁移到了他家的庄子里。 这些人到时候会交由薛世昌来负责照料，以对方的能力，相信能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学院这边他准备让孟子轩帮忙照看着，平日里抽空过来指点教导一下功课即可。 其余的时间，让这些小孩安心在国公府呆着就行。 明月楼以及京城其他的生意，如今都已稳稳当当地步入了正轨，根本无需他多费心思。 此次武帝放弃了御驾亲征，有天子坐镇京城，周毅更不必担心自己的产业会受到刻意针对。 思来想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剩下朱微珍和林书兰两人了。 此番随军出征，归期难料，再见之时，怕已是数月之后。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饶是他有特种兵的本领，都不敢断言能规避所有凶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准备了诸多保命之物。 心底自然是期盼着这些东西派不上用场，能平安归来方为上上之选。 在武帝决意亲征之后，朱微珍和林书兰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魏国公府。 若在从前，她们断然不会相信，周毅会卷入此等军国大事。 如今周毅展现出惊世之才，深得陛下器重青睐。 若真要开战，被派往前线并非不可能。 朱微珍在这件事上反应极快，立刻去求见皇后娘娘，小心翼翼地探问周毅是否会赴前线。 皇后娘娘回答得斩钉截铁，后宫不得干政！ 此事之上，她严厉警告了朱微珍，勒令其今后绝不可再问。 朱微珍心中忐忑，深知若去直接问询武帝，迎来的只会是雷霆震怒。 眼下，唯有找周毅当面求证一途了。 林书兰同样为此时，询问了自己的父亲，同样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 朱微珍两人虽未互通消息，却极为默契地前后脚来到了国公府。 目的只有一个，确认周毅究竟要不要上战场。 听到两人焦灼的询问，周毅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有些事情，终究是避无可避。 关键是此事他无法向两人透露实情，只能隐瞒。 当初他向武帝进言，特种兵在真正发挥奇效之前，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半分。 望着眼前两双盈满忧虑的美眸，周毅强压下心头的刺痛，没有将真相宣之于口。 听到周毅亲口说出不用上前线时，两人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周毅决定先给她们打一剂预防针，“眼下战场的事轮不到我操心，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去江南走一趟，得花上些时日。” “去江南？”朱微珍闻言，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异口同声地急问，“去江南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香皂生意的事。”周毅故作轻松地回答，“你们俩尽管放心，江南不打仗，没什么危险。” 两女听罢，神色稍霁，很快浓浓的不舍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底。 这段时间，她们与周毅的关系进展神速，两颗芳心早已系于他一身。 每一次与周毅相聚的时光，都让她们倍感欢欣。 如今周毅突然要远行，可能长久不得相见，心中自然万分难舍。 第364章 真正命令在这里 朱微珍忧心忡忡地绞着手中丝帕，仿佛要将满腹的焦虑都绞进那柔软的织物里。 “要不我跟母后说说，换个人去？你就留在京城。”她抬起微红的眼眶，声音里带着不舍。 “公主殿下！”周毅闻言微微摇头，语气坚决，“这是陛下的意思，您就别去烦扰皇后娘娘了。” 一旁的林书兰沉默片刻，她紧抿着唇，眼中带着一丝希冀的光芒，犹豫着开口，“如果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周毅一听，心中猛地一惊！ 对方真跟去了江南，自己的谎言岂非立刻拆穿？ 他面上竭力维持着不动声色，嘴角扯出一个安抚性的弧度，迅速寻了个理由，“江南龙蛇混杂，多少有些危险，我一人尚恐自顾不暇，若是再带上你……”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凝重地直视着林书兰，加重了语气，“只怕护你周全都难，恐有危险。” 林书兰眼中的光芒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瞬间黯淡下去，眼中一片深深的失望。 她明白若执意要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周毅的累赘。 看着两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周毅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忍、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此刻只能狠下心来，绝了二女其他的想法。 若让对方知晓自己即将奔赴的是九死一生的战场，届时她们的担忧，恐怕就远不止眼下这般简单了。 在安抚二女并送走后，周毅立刻开始做起了赶赴战场的准备。 首先就是装备方面，从覆面的精钢护额到脚下的牛皮战靴，锁子甲更是不能少。 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但正如老话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背后放冷箭这种事，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第二个便是武器方面，下到贴身藏匿的锋利匕首，上到马战的长槊长枪，周毅全部配备了两套。 一套随身携带，另一套则作为备用，整齐地码放在行囊之中。 酒精和火药的小型密封罐自然是不能少的，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入特制的皮囊内层。 这在关键时候，是真的能够用来救命的宝贝。 做完这一切后，周毅静静地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等待着宫里的消息。 进攻草原的事情已经彻底定下来了，大军这两天就会启程，关于他出发的命令，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听说这次领军的是洪国公和荣国公，剩下的国公则被留在京城驻守。 这件事引发了不少人的猜测，焦点便是齐国公留守京城。 周毅清楚地知道，陛下不让齐国公去，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的年纪太大了。 再加上齐国公已经很久没有掌管军务，贸然去接手如此重要的战事，说不定会出纰漏。 这一战关乎到大乾的未来，武帝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自然不会作此糊涂的决定。 齐国公知道自己的处境，眼下已经是位极人臣，进无可进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留在京城，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福伯侍立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端坐于客厅中央，眉头深锁，心中不由得升起浓浓的担忧。 他发现少爷今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沉重。 就在此时，富贵突然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嘴里高喊着：“少爷！宫里来人了！” 周毅闻言霍然站起，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吕培盛。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武帝对这件事情还是很关注的。 “吕公公，辛苦你了。”周毅神色恢复平静，对着走进来的吕培盛拱了拱手。 看到周毅镇定自若的模样，吕培盛微微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尖细的嗓音响起，“看样子，国公爷已经知道咱家是来干嘛的了。” “公公当然是来给陛下传旨意的了。”周毅笑呵呵地回了一句，语气轻松。 看到周毅能够如此轻松，吕培盛心里还是很佩服的。 对方是老一辈的战将，上战场就跟喝水一样简单，自然不会那么紧张。 周毅年纪轻轻，从未真正踏上过尸山血海的战场，此刻还能如此淡定，实在让他非常意外。 “魏国公接旨吧！”吕培盛收敛笑容，神色肃然，尖声宣道。 周毅点了点头，撩袍屈膝，直接跪倒在地。 身后的福伯等人慌忙跟着跪下，厅堂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吕培盛清晰宣读圣旨的声音。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让周毅去江南处理公务，其他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周毅心下了然，这不过是给外人看的障眼法，真正的命令恐怕会有吕培盛单独下发。 宣旨完毕后，周毅立刻站起身，挥手示意福伯他们全部退下。 吕培盛见厅中再无旁人，这才谨慎地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密信，递给了周毅，声音压得极低，“陛下的真正命令在这里。” 周毅接过密信，迅速展开扫了一眼，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燃烧的烛火，当着吕培盛的面将那张纸凑近火苗。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页，瞬间将其化为灰烬，只余一缕青烟袅袅。 “魏国公此去艰险，还请务必小心。”吕培盛看着那飘散的灰烬，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真诚的关切。 周毅轻笑一声，再次拱手，“多谢吕公公关心，我还想在京城多混两年，肯定会安全回来的。” 吕培盛神情复杂地看了周毅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微微颔首，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魏国公如果没什么事，咱家就回宫复命了。” “吕公公慢走。”周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旁早已备好的行囊，“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就不远送了。” “魏国公请留步。”吕培盛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补充叮嘱道：“陛下说了，您出发前，一定要进宫面见陛下一趟。” 周毅郑重地点点头，“我出发前会去见陛下的。” 吕培盛这才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周毅不必再送，转身快步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第365章 隐匿行踪 第二天，周毅先去了城外的秘密训练场，找到了正在督促训练的姜戍边，询问最近训练的成果。 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式锻炼，姜戍边等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身形精干，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股彪悍之气。 看到周毅后，姜戍边眼中立刻流露出全然的佩服。 他小跑过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有力，“国公爷放心，训练这一方面，我们从未敢有丝毫懈怠，全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完成的！” 周毅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训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突然问道：“那你觉得，这些人能够上战场吗？” 姜戍边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涌起激动，“难道我们也要出战了吗？” 要说京城现在议论最多的事情，自然就是大乾即将向草原开战的消息。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这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武将而言，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在这件事情上，姜戍边私下问了不少人，甚至跟周毅旁敲侧击地打探过几次。 得到的回答都几乎一样，此时战事跟他们这些新练之兵没关系。 现在周毅突然这么问，姜戍边的心思顿时又活络了起来，热血瞬间涌上头顶。 要是真能上战场，他相信以这支特战兵练就的本事，绝对能够立下功劳！ 他辛辛苦苦加入特战队，为的就是功劳，这个机会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长官问话，你只需要回答就行了，哪那么多问题？”周毅脸色一沉，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待会儿给我跑五十圈！” 姜戍边神情一僵，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军令如山的意识已深入骨髓，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挺胸收腹，大声回答：“是！国公爷！这群人上战场，没有任何问题！” “那好。”周毅目光如电，直视着姜戍边，“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军法处置！” 姜戍边一脸激动地点点头，转身快步吩咐其他人赶紧去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非常激动，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他们训练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大显身手了。 周毅默默地看着这些热血沸腾的部下，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上了战场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这一百号人跟着他一起出去，最后能回来多少，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 眼下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特种兵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 任务还没有开始，就在这里瞻前顾后，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交代完这里的事情后，周毅直接进宫去见武帝了。 得知周毅到来，武帝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周毅要等大军到达后才会出发，现在这个时间在他看来有些过早了。 “陛下，臣决定明日出发，赶往战场。”周毅直接了当地汇报道。 武帝微微前倾身体，眉头皱起，神情之中带着明显的不解，“你这是打算跟大军一起到达？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陛下，特种兵训练许久，本身的能力没有问题，但是……”周毅顿了顿，“他们没有战场经验，臣正打算在赶路途中，让他们……见见血。” 周毅话虽说得轻，却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武帝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非常欣赏周毅这种杀伐果断的态度。 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对方要是对实战经验毫不在乎，上了战场后绝对会吃大亏！ 他之前吩咐吕培盛让周毅来宫里一趟，就是想叮嘱这方面的事情。 没想到周毅能主动想到这一点，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了。 想到这里，武帝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期待。 周毅上了战场后，这只特别的军队，到底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武帝收敛心神，语气突然变得郑重，“朕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性命！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吗？” 周毅心头一震，颇为意外。他清楚地知道社稷在武帝心中，永远是排第一位的，其他什么都得靠后。 这次主动向草原部落开战，为的就是平息国内的矛盾，同时做好后续扩张的准备。 在这种国策之下，对方叮嘱他以保住小命为准，足以证明武帝对他有多重视了。 想到这里，他神情有些激动，赶紧拱手道：“陛下放心！臣这条命硬得很，臣回来害的给您做很多美食呢！臣的两个老婆在家等着，臣绝不会轻易出事的！” 前面那句话武帝听得还算受用，听到两个老婆时，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滚！明日早点出发吧！” 周毅笑着再次拱了拱手，神态轻松地转身离开了。 看到周毅这副举重若轻的模样，侍立一旁的吕培盛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国公爷太不一般了。 望着周毅离开的背影，武帝收敛起脸上的所有表情，心中缓缓道，臭小子，可别死在外面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周毅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 他特意挑这么早的时间悄然离开，一来是不想引人注意，二来是不想让林书兰两人担心。 一百名特种兵将化整为零，各自离开京城，不结伴而行，以求最大程度地隐匿行踪。 一直走出京城，又往北走了两个多时辰后，周毅这才在一座草木稀疏的山头前勒马停下。 没过多久，一道敏捷的身影如狸猫般出现，正是姜戍边。 “国公爷。”姜戍边低声道。 “人都到齐了？” “都齐了，正在前面的小山谷休整。” “东西都带齐了吗？”周毅开口问道。 姜戍边点了点头，“回国公爷，都按照您的吩咐带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国公爷，带这么多东西，是否有些过于臃肿了？长途奔袭……” 第366章 这次由你来指挥 “这些东西都是能救命的，带着不会有错。”周毅不容置疑地打断对方，“谁要是怕累，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 姜戍边心中一凛，赶紧道：“不敢！这可是兄弟们难得立功的机会，没有谁会喊累，更不会有人抱怨！” “那就行了，休整一下，尽快出发。”周毅调转马头。 “是！”姜戍边应声，立刻在前面带路。 走了一阵，他突然开口问道：“国公爷，我们出发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了？到时候恐怕比大军还会先到战场，那时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他知道特种兵的任务是深入敌后，执行破坏或斩首行动。 大军未至，他们这点人贸然闯入敌境，怕是凶多吉少。 “哼，真以为训练了几个月就能以一当十了？”周毅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声音带着冷意，“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你们这群少爷兵去到真正的战场上，能活下来多少？” 他顿了顿，看着姜戍边，“你以为现在赶路是为什么？” 姜戍边微微一怔，有些差异地问道：“国公爷，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练兵？可是练手的对象是谁呢？” 周毅冷哼了一声，“你们这群公子哥在京城待久了，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听说往北边去的路上，盘踞着不少土匪山贼，这不正是你们练手的好对象吗？” 姜戍边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发热，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等下就吩咐兄弟们赶紧休息，补充体力。”周毅望着前方山谷的方向，语气恢复了平淡，“休息完，我们要开始第一场战斗了。” 来到隐蔽的小山谷，只见一百个身影安静地蹲伏在山谷里，除了偶尔的马匹响鼻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看到这一幕，周毅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弧度，之前的严苛训练，效果还是显著的。 “派两个人出去，打探一下附近的消息，若有土匪或者强盗的踪迹，立刻回来禀报。”周毅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姜戍边赶紧点头，迅速指派了两个平时身手最为灵敏的队员，出去收集信息。 作为特种兵，收集情报永远是第一步，只有掌握足够的信息，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据先机。 小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两名斥候悄无声息地摸了回来，将周围打探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汇报给周毅。 周毅听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在这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之遥的地方，盘踞着两伙人数不少的山贼势力。 平日里打家劫舍，祸害乡里，附近的老百姓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姜戍边在一旁听着，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万万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真有如此猖獗的匪患！ 山谷里，所有听到斥候汇报的士兵们，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一股压抑的怒火在无声地蔓延。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周毅，屏息凝神，只等着对方一声令下。 “出发！”周毅大手一挥，率先骑马出了山谷。 一行人立刻上马，跟着周毅很快抵达了第一处山贼的窝点。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峰，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像条细蛇缠在山腰间，端的是易守难攻。 怪不得这群山贼能在此盘踞这么久，单看这地理优势，便知绝非易与之辈。 “这次行动由你指挥。”周毅眼皮都没抬，扔下这句话调转马头，踱步到不远处的树荫下。 姜戍边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身子僵在马背上，眼睛瞪得溜圆。 他怎么都没想到，周毅竟一上来就把指挥权扔给了自己，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半晌才缓过神。 换作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脑子里恐怕只有强攻两字。 经过前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他的思维早已悄然改变。 眼下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若是贸然前进，多半会被山贼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怕是要吃大亏。 他定了定神，转头朝着不远处的斥候喊道，“你过来！” “你刚才说后山是悬崖峭壁，根本上不去，对吗？”姜戍边开口问道。 斥候重重点头，“后山全是光溜溜的石壁，别说人了，就是猴子都难爬上去。” “除了山前，山后这两处，还有其他能上山的路吗？”姜戍边追问。 斥候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刚才时间太紧，其他地方我们还没来得及细看。” 姜戍边心里一动，当即有了主意，他转身冲着身后的队伍扬手，声音清亮，“你们几个，立刻围着山脚搜查，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能上山的路，一刻钟内回来禀报！” 周毅坐在马背上，手指轻轻叩着马鞍，看着姜戍边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随即恢复了平静。 没有足够信息前不贸然动手，姜戍边这性子，倒比从前沉稳了不少。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出去搜查的人策马返回。 为首的士兵翻身下马，抱拳禀报，“报告！我们在山的侧边发现了一条极隐蔽的小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寻常人根本爬不上去，对我们来说不算难事！” 姜戍边眼前一亮，大手一挥，果断下令，“我带五十人从这条小路上去！” 刚才早从周边村民口中打探清楚，山上约莫有几十个土匪，五十人上去，足够应付。 “剩下五十人守在山下，以防有漏网之鱼！”分配完毕，姜戍边心里仍有些打鼓。 他攥了攥拳头，催马来到周毅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忐忑，“国公爷，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我说了，这次由你来指挥，我不参与。”周毅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姜戍边的心猛地一沉，手心瞬间冒出些汗来。 这是他头一回独立指挥这样的战斗，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抛掉那些杂乱的念头。 眼下想这些没用，关键是把任务完成好。 这些兵崽子们是该见见血了，只有真刀真枪地练过，日后上了战场才不会发怵。 第367章 性质完全不同 好在队伍里有不少老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让姜戍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他暗自盘算，这次面对的是些没经过正经训练的山贼，论作战经验，远不及正规军，应付起来该不算难。 周毅始终静立在浓密的树荫下，身影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 他目光沉静，如鹰隼般落在姜戍边等人身上，自始至终没再开口，只是双臂抱胸，若有所思。 训练时，他对这些人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真到了实战，训练成果能发挥多少，他说不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人在真正上战场前，亲手尝尝战斗的滋味。 希望经此一役，能让这些人脱胎换骨。 未来这一个月，对这些人而言是淬火成钢的关键，往后在战场上能有多大作为，全看这一个月的历练了。 一刻钟后，姜戍边便听到山顶上传来了阵阵刀枪交击之声，其间夹杂着模糊的嘶吼。 他心头猛地一紧，死死地盯着山顶方向，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这群人在训练的时候确实非常刻苦，真到了战场上能够发挥几分战力，完全视人而定。 要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导致没有发挥出实力，再正常不过了。 周毅强忍住想要冲上山去观战的冲动，死死的攥紧的拳头。 作为一支特种部队，他们以后要遭遇的险境比这困难数十倍，数百倍，甚至会到完全没有希望的绝境。 在那种时候，能够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周毅现在要是上前帮忙，反而会给他们留下一丝侥幸的心理。 作为在绝境中执行任务的队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抱有一丝侥幸的！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山顶上的交战声就慢慢小了。 没过多久，山顶上便升起了一面鲜艳的红旗。 周毅精神一振，整个放松了些许，他大手一挥：“上山！” 红旗就意味着胜利，山顶上的匪徒应该全部被解决了。 等他来到寨子里，只见四处都是激烈战斗的痕迹，鲜血溅洒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第一时间扫视全场，厉声询问，“姜戍边！有没有人受伤？” 得到的回答让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 面对这些毫无章法的匪徒，竟然有两个队员受伤了！ 这在他看来，属实不应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两个人受的都是一些皮肉轻伤，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所有人，列队！”周毅大步走到场地中央，声音冷冽如刀，在山寨的断壁残垣间回荡。 姜戍边紧张地看了周毅一眼，额角渗出汗珠。 他知道这个结果，肯定不能让魏国公满意，接下来的训话，怕是不会是什么好听的。 念及此处，他深吸一口气，赶紧冲过去集合队员。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人便整整齐齐地列队出现在了周毅面前。 这种集合速度，已然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只需长官一声令下，他们便能放下手头任何事，立刻集结。 放在平时训练后，面对这种速度，周毅或多或少都会夸两句。 今天他的脸色铁青，异常难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周毅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把你们训练了这么久，今天的这个结果，简直丢死人！”周毅一开口，劈头盖脸地大骂起来。 刚才上山的五十个人齐刷刷地低下了头，尤其是那两个受伤的队员，脸色惨白，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整个人钻进去。 周毅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接下来他言辞犀利，几乎把这些人贬得一无是处。 从战术应用到个人意志，批得体无完肤。 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战场的残酷，现在多骂他们，就是为了以后让他们在战场上少流血！ 一番疾风骤雨般的训斥后，周毅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厉声问道：“告诉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能不能做到零伤亡？” “能！能！能！”姜戍边率先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回应。 其他人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纷纷跟着怒吼起来，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一种强烈渴望一雪前耻的光芒！ 在京城训练了那么久，朝廷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和资源？ 训练过程中的每一点进步，他们都是切身感受到的！ 就算如此，在这样一场本该碾压的战斗中，还有人受伤！ 这只能证明，他们上战场的心态，还是不对！ 如此丢人的事情，让他们感到无地自容，愧对周毅的严格训练，更愧对朝廷的厚望！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憋足了一口气，誓要把失去的面子亲手夺回来！ 看到这一幕，周毅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总算是把这支队伍的血性给激出来了！ 军魂已有了雏形，再加上即将在血与火中磨砺出的悍勇，这支队伍，在他看来即将打造完成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山贼尸体，大手一挥，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给我筑京观！就摆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听到这个冷酷的命令，姜戍边等人浑身一震，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惊骇！ 筑京观？这种事他们只在最血腥的传说里听说过，根本就没经历过！ 剿灭这些山贼，在他们看来是除暴安良的大好事。 如今要筑京观，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姜戍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趋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国公爷，这是否有些太骇人听闻了？国内出现京观，这传出去那还得了？” “就是要骇人听闻！”周毅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刺向姜戍边，斩钉截铁地说，“就是要告诉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大乾还有人守护！谁要是再敢冒头，下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死！” 姜戍边见周毅决心已定，非常识趣地没再反驳，面色凝重地深深拱手领命。 随即，他便和手底下的人一起，沉默地搬运起山贼的尸体下山。 第368章 大炮打蚊子 很快，山脚下人头滚滚，粘稠的血液浸透了泥土，将整条蜿蜒的小道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在周毅冷酷的注视下，一座用头颅堆砌而成的京观，很快便矗立在山脚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队伍中不少新兵看到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再也忍不住，冲到路边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 周毅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出言责怪。 此刻他内心同样翻腾不已，胃里有些不适。 他做的如此酷烈，是因为从斥候的禀报中得知，附近的老百姓被这两股山贼祸害得苦不堪言，简直是生不如死！ 眼下这么做，就是希望能用这最残酷的警告，震慑宵小，让接下来的老百姓日子能稍微好过一些。 “刚才战斗有了伤亡，接下来，全体下马！负重步行十公里！”周毅压下心绪，再次冷冷地下达命令。 对于这个命令，姜戍边等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开始动手，将马背上的沉重装备物资卸下，一件件地转移到自己背上。 一个多时辰后，周毅率领队伍来到了第二个山贼盘踞的窝点。 望着眼前这座地势险峻的山峰，周毅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挥手，示意姜戍边等人开始行动。 第二个京观，将要矗立在此处。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上山的五十人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没有任何人受伤，战斗时间却比之前延长了一倍。 看到这一幕，周毅同样皱起了眉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要的特种部队是勇往无前的利刃，绝不能如此畏首畏尾。 上了战场，若存有这般保全自己的想法，届时必定会出大问题。 “你们可是特种兵！一个人的花费顶人家五个！现在就交出这么一份答卷？”周毅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厉声呵斥道，“若真这么怕死，那就不要来当兵！回家好好躺着，不舒服吗？” 一句话，就把刚才还隐有几分得意的五十人骂得齐齐低下了头。 姜戍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今日的表现，在他看来确实太过拙劣。 想当初他们经受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严苛训练，耗费了无数心血，结果却交出这样一份答卷，实在令人羞愧难当。 “交出这么一份答卷，我都替你们觉得害臊！”周毅的声音再次拔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赶紧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给我加练！” 经过这两场战斗的洗礼，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了底。 接下来，就该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过程了。 他坚信这群经历过磨砺的士兵，最终能够达到他的要求。 将现场处理完毕后，周毅点了几名机警的斥候，命令他们，“你们几个率先上路，仔细探查前方情况！” 斥候们低声应诺，身影迅速消失在林间小径。 剩下的人，保持着半行军半训练的方式前进。 周毅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士兵们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彻底压榨出来。 “现在流汗越多，就是为了以后在战场上少流血！”周毅的声音在行进队伍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接下来的半个月，周毅一行人就在这种半训练半行军的状态中度过。 他们连续路过了好几个区域，沿途又剿灭了好几处盘踞的山贼势力。 所到之处，必定建立京观，此事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得到消息的兵部官员都惊诧万分，议论纷纷，揣测着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京城附近如此行事？ 武帝听闻此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周毅。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心中暗忖这小子出去领兵打仗，行事作风竟如此狠辣果决，与在京城时那副模样判若两人。 对此，武帝并未多言，周毅这样做，必有对方的道理。 在出发之前，周毅就已向他讨要了全权指挥权。 如今对方在外所做的一切，已然不受他的直接管制了。 让武帝暗自欣喜的是，周毅手中锻造的这支特种部队，已初具他期望的雏形。 这一点，从周毅他们做了这么多大事，至今未被任何一方势力确切捕捉到行踪，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现在越来越期待，这支如同鬼魅般的鬼神之师，未来在广阔的草原战场上，究竟会带来怎样令人瞩目的战绩。 周毅原本计划再练兵一个月，让这群士兵更加深刻地体会战场的残酷。 结果没想到，他们一路剿悍匪名气实在太大，短短半个月时间，威名就已传遍了周边乃至更远的地方。 每当他们赶到一处山匪聚集地时，那里的人早就闻风而散。 看那满地狼藉的营寨，显然是被吓破了胆，仓惶逃跑了。 周毅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这群人还未在草原战场上扬名立万，反倒先在绿林草莽间闯出了凶名。 这要是让后世特种兵的教官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会把他怒骂一顿，斥责他大材小用。 堂堂特种兵精锐，最后用来对付山匪？实在是大炮打蚊子！ 没了可供练手的山匪，周毅心中不免感到些许失望。 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经过这半个月高强度的磨砺，这一百个人已然脱胎换骨，完全达到了他预想中的效果。 “国公爷，这附近已经没有山匪了。”姜戍边汇报这个消息时，神情有些古怪。 他们这次出来，本是抱着血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决心，结果倒是当地的匪患给基本解决掉了。 这个结局，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未曾料想到的。 “咳……”周毅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下巴，“确实有些快了。” 转念一想，如今这些山匪之所以啸聚山林，多半是因活不下去而铤而走险，并无多少死战之心。 遇到他们这群手段狠辣的凶神，被杀破胆而作鸟兽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周毅果断下令，“让大家好好休整一天！接下来，全速赶往草原战场！” 第369章 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下发生这种意外情况，他决定改变策略，要在大军主力开拔之前，抢先一步赶到草原战场。 目的很明确，尽可能多地收集战场情报和信息。 如此一来，待大军主力赶到时，他们便能提供详实准确的情报支撑。 任何时期的战争，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命脉！ “是！”姜戍边听到周毅的命令，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半个月来，他们每个人的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时刻紧绷着。 若再这样持续下去，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如今能得一天休整，相信所有人的压力都会骤减。 …… 修整一天后，队伍继续向北行进，天气愈发寒冷刺骨。 幸好周毅他们早有准备，携带了充足的御寒衣物。 再加上全力赶路，身体持续活动产生热量，严寒对这支训练有素的人马，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现在距离草原还有多远？”周毅勒住马缰，转头问策马跟在身侧的姜戍边。 姜戍边闻言，立刻从怀中取出地图，在马上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我们已到草原边界了！前面再走一段距离，就是一座小城，名叫戍边城。” “好！”周毅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那座在苍茫天地间，“我们就去那附近休整，到了那里，绝不能透露我们的身份信息！” “国公爷放心！”姜戍边郑重地点头，沉声道，“这一点兄弟们早就铭记于心！” 在出京城之前，周毅就已特别严令，他们的真实身份必须严格保密，绝对不可公之于众！ 这一点，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一路上他们的身份能隐藏得如此之好，与周毅这道严令有着莫大的关系。 队伍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距离戍边城越来越近。 突然，周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猛地勒住战马，侧耳凝神倾听。 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而密集的声响。 “是马蹄声！”姜戍边瞬间警觉起来，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迅速策马靠近周毅，声音压得极低，“长官，从马蹄声判断人数不少！恐怕是草原部落的人马！” “这么说，他们是来劫掠的？”周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神如刀锋般冰冷。 “是。”姜戍边微微点头，脸色同样难看，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附近只有戍边这座小城，这群草原骑兵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它！” 周毅神情默然，眼神凝重地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他猛地一挥手，果断下令，“赶紧派两个最机灵的兄弟出去，隐蔽接近，查清楚具体情况！” 戍边城，陈五看着自家所剩不多的粮食，脸上露出了一丝苦闷。 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要是不节约一点，这个冬天恐怕过不去了。 就在他刚放下粮袋时，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外面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二话没说，他立马冲出屋子，嘶哑着嗓子大喊道：“草原部落来人啦！赶紧躲起来！” 周围的人立马慌张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所有人都缩进了自己的家里，背脊死死抵在门后，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惊惶。 此时，守城军已经来到了城墙上面，紧紧攥着武器，目光死死锁定远处奔驰而来的滚滚烟尘。 烟尘中，是熟悉的草原部落骑兵。 “朝廷不是向草原部落开战了吗？他们怎么还敢来这里？”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朝廷的大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草原部落这个时候来，恐怕是为了报复我们……”旁边一个老兵接口道。 “希望朝廷这次能直接把草原部落打服吧！”有人带着渺茫的期盼说。 “你想太多了！”一个络腮胡的军官粗声打断，眉头紧锁，“草原部落机动力无敌，我们的军队哪里跟得上？两条腿追四条腿，难！” “这么说，你对这次朝廷出兵不抱什么希望？”年轻士兵追问，脸色更白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络腮胡军官猛地一挥手，眼神锐利如鹰，“把眼下这关扛过去再说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现场的守军脸色都是微微一凛，更加用力地抓着武器，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骑兵洪流。 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天有场硬仗要打了。 打得过去，那么一城人都能活下去，可要是守不住，所有人怕是只有一个结果……死！ 此时，周毅那边已经得到了最基本的信息，确实是草原部落的人准备来这里打秋风。 周毅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如刀，看向远处那群草原部落的骑兵时，带着刻骨的杀意。 “都给我上马！准备好武器！战斗！”周毅的声音冰冷而简短，没有丝毫废话。 在这种时候，他知道没有必要说太多。 战士们此刻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一股被侵略者欺压已久的怒火。 想要把这股气撒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朝着那些草原部落动手，用敌人的血来洗刷。 此时，戍边城的守卫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原部落骑兵，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清晰地判断出，草原部落的人数起码是他们的两倍以上！ 在这草原边缘之地，大乾的守军跟草原部落人数均等时，本就处于劣势。 现在对方人数呈碾压级别，那他们基本上是守不住城的。 草原部落除了骑术厉害，更厉害的自然就是弓箭。 以他们简陋的守城工具和低矮的城墙，想要把这种攻城抵挡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兄弟们！”一个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这次我要是出什么事了，家里还有老娘一个，希望活下来的兄弟能帮我照看老娘一把。”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络腮胡军官低吼，试图鼓舞士气，“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的！” 后面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第370章 太厉害了 在场的守军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草原部落这样做，摆明了是想给大乾一个下马威。 放在以前他们可能会活下来，现在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突然指着侧面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猛地一惊，顺着对方的指头拼命望过去。 只见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幽灵，突然从旁边的丘陵地带席卷而出！目标正是那队嚣张的草原骑兵！ 看到这突兀的一幕，城墙上立刻有人失声惊呼，“这……这不会是朝廷大军来了吧？” “先别着急！”老兵强压着激动，“再看看！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是草原部落想骗我们出城？”有人带着怀疑。 众人惊疑不定地议论之间，两团黑色的铁骑洪流已然轰然撞在了一起！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响起！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不少老兵都暗暗捏了把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骑术方面，草原部落冠绝天下，大乾整体军力确实非常强大，在骑兵这一方面，还是逊色于草原部落的。 现在直接对冲，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吃亏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守军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只见那只横插出来的黑色骑兵部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进牛油，直接将气势汹汹的草原部落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对方的骑术相比于草原部落，一点都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更夸张的是，那支黑色部队手中的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锋利得令人胆寒！ 草原部落骑兵的弯刀与之相碰，一碰就碎，如同朽木，没有任何招架的可能！ 兵刃碰撞的脆响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仅仅一个冲锋，一个照面，草原部落的人便被这雷霆万钧的打击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凶狠，装备如此精良的军队？ 尤其是对方手上那削铁如泥的刀剑，简直就是噩梦！根本无法抵挡！ 所有敢与之对拼的草原弯刀，都被轻易砍断，接下来被劈开的，就是他们的身体！ 残肢断臂与鲜血在草地上泼洒开来，看到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原本凶悍无比的草原部落骑兵，瞬间斗志全无，惊恐地尖叫着，纷纷调转马头，只想逃离这片修罗场。 周毅没有说话，面容冷峻如冰雕。，只是静静地举起手中的长刀，然后，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挥下！ 姜戍边等人见状，眼神一厉，立刻明白了指令。 他们口中发出低沉的呼喝，策动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全力追杀那些溃不成军的草原部落残兵。 城楼上的守军们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刚才还让他们绝望的草原部落，就这么轻松地被彻底打败了？ 甚至这不能简单地称之为打败，而是彻头彻尾的单方面虐杀！ “天……天哪……他们穿的到底是什么盔甲？黑沉沉的……为什么之前见都没有见过？”一个士兵喃喃道，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更夸张的难道不是他们的骑术吗？”另一个士兵声音发颤，“跟草原部落不相上下！不，是比草原骑兵还猛！” “……这真的是我们大前的军队吗？” 这一句话，让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 事到如今，他们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颠覆认知的事实。 刚才周毅一行人的动作太快，一点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支强大的草原劫掠骑兵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没，任谁都是无法立刻接受的。 半盏茶的功夫后，姜戍边等人便全部策马回到了周毅身边，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 此时，那股草原小股骑兵已经被他们彻底歼灭。 “去告诉守城的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走。”周毅转头，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戍边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长官，我们不进城休整一下吗？” “记住！”周毅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不容置疑，“我们现在打的是游击战，一直留在一个地方，发挥不了我们的作用。” 面对周毅的回答，姜戍边不敢再提出任何疑问，赶紧收敛心神，按照周毅的吩咐策马来到城下，仰头向城上喊话。 喊完话后，周毅一行人再没有丝毫停留，策动战马，在守军们复杂而敬畏的目光中，迅速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城墙上兀自震惊不已的守军。 “他们这就走了？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军队？”守城军看到周毅离开后，脸上都写满了诧异。 “刚才喊话的人就是我们的人！这是我们的军队，太厉害了！” “不管这些了，赶紧去把草原部落的马和东西给拿上！”其他的人可顾不上这么多，赶紧招呼道。 马匹周毅挑了一些好的，剩下的全部留了下来。 装备他自然是看不上的，相比于他造出来的武器，草原部落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对守城军而言，这些东西可就非常不一般了。 有了这些东西，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征途若遇到危险，多出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离开戍边城之后，周毅带着手下到了附近的一片小山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得隐藏在这里了。 野外生存的知识，周毅早就已经教会了这些人。 在过去的半个月当中，可以说得到了很好的实践。 周毅相信就算没有城池，这群人在野外也能生存下去，唯一的问题就是生存条件可能差一点。 对这群经过半个月严苛训练的军人而言，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选了一个背靠峭壁，附近还有水源的山谷，周毅让众人安营扎寨，这里将成为他们的新聚集地。 第371章 目的极其明确 得到命令后，所有人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有人警惕地侦查环境，有人利落地搭设帐篷，有人则熟练地开始捕猎。 众人非常的默契，明显是已经习惯这种野外生存的模式了。 主帐篷搭起来后，周毅便和姜戍边一起掀帘进去，商量接下来的目标。 营帐里，一张地图已经在简易的木桌上铺好。 周毅指着地图，直接坐了下来，“说说你接下来的想法。” 姜戍边早有准备，挺直腰板，“属下认为接下来的行动，主要是以收集信息为主，等到大军赶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占据不少先机。” 周毅微微点点头，姜戍边这个想法相当稳妥，无功无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更积极一点的做法？”周毅沉吟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姜戍边。 姜戍边微微一愣，喉结滚动了一下，显得有些紧张，“国公爷，属下愚钝，不知你所谓的激进，是到什么程度呢？” “自然是去附近的草原部落走一走。”周毅嘴角微扬，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点。 姜戍边顺着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周毅竟然想进入草原深处！ 他赶紧欠身道：“国公爷，我们只有一百人，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一百人，就意味着机动性高！”周毅语气斩钉截铁，“面对草原部落，我们就要以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在对方最自傲的地方战胜他们！让他们大乾的厉害！” 姜戍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周毅把这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骑术方面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刚才还歼灭了一支草原部落的小股军队。 真要深入草原腹地，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不说其他，单是草原部落在人数方面的绝对优势，就已足够碾压他们。 任凭他们骑术再怎么精湛，每人最多就携带两匹马。 要是陷入重围，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草原深处，难以获得补给，这才是最关键的难点！ 他赶紧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周毅听完之后，并未如姜戍边预想般发怒，反而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们这是特种部队！为什么老是要用普通军队的思维去思考我们的行动呢？” 姜戍边愣了一下，眉头紧锁，陷入了思索。 周毅没有急着催促，他知道这种事情，光靠说教是无用的。 对方自己想通这里面的关节，才能改变以往的思维。 没一会，姜戍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才犹豫着开口，“国公爷的意思是要我们千里奔袭，专门打击他们的关键战略点，一击得手后就迅速撤退，不给对方任何合围反抗的机会？”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周毅眼中精光一闪，打了个响指，“他们不是喜欢洗劫我们的城池吗？我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听到周毅这个决定，姜戍边胸中突然涌起一股热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大乾的边疆经常被草原部落侵袭，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毅竟然要率军反攻草原部落，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令人振奋了！ 如果他们能够多灭几个小型的草原部落，对大乾的士气来说，可太具有鼓舞性了！ “国公爷，我们得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姜戍边深吸一口气，神情已变得无比坚定。 他相信底下的人，在知道周毅的计划后，绝对没有人反对。 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大乾在这方面吃过太多的亏了，今天他们得一点一点拿回来！ 周毅两人在营中商议，剩下的人已经把周围地形全部检查了一遍，同时在视野开阔的制高点分派了警戒哨。 他们手里有着周毅制作的望远镜，可以把周边的动静一览无余。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保证了自身的安全。 想要进入草原腹地，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路线必须极度的熟悉。 要是方向错了，一群人误闯入草原的大型部落聚居区，真的是自投罗网，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周毅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精确绘制当地的路线图以及摸清周边的草原部落分布情况。 有了详细的信息后，周毅两人这才开始制定具体行动方案。 他们首先圈定的目标，是一个名叫云溪的小型部落。 这是草原部落南下劫掠时的重要先锋据点，基本上过来劫掠的草原骑兵都会在这里做一个落脚点。 稍微修整之后，他们会南下抢劫当地的百姓，抢劫完毕后又会回到这里休整。 要是能够把这个至关重要的落脚点彻底拿下，意味着以后草原部落想要抢劫，再没那么容易了。 同时，此举也是向草原部落的强烈警告，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制定好计划后，周毅让手底下的人抓紧时间休息。 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一场不容小觑的硬仗。 想要以少击多，还想在敌腹地去伏击敌人，时间方面自然是最为紧要的。 大白天一百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过去，第一时间就会被人发现。 草原上本就空旷无垠，缺乏遮蔽，此举无异于送死。 唯一的可行之策便是夜间偷袭，趁敌酣睡之际，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睡至凌晨，周毅和姜戍边等人准时起身。 颠倒黑白的作息对特种兵而言，不过是基本功底，这一百人无一例外，都轻易做到了。 起身后，众人立刻换上了漆黑的夜行衣，同时给马匹的四蹄仔细包裹上厚实的布匹。 目的极其明确，最大程度减少暴露行踪的可能。 装备检查完毕，一行人便悄然自藏身的山谷出发。 前两日的细致侦察已让他们对周边地形了然于胸，此刻行动起来却异常熟稔。 出了山谷，队伍毫不停顿，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朝着云溪部落的方向潜行而去。 第372章 切莫令我失望 不多时，队伍已抵达部落外围，周毅猛地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据先前探查，这个前哨部落约有二百余人，尽是能战的壮丁。 草原部落自然不会将老弱妇孺，置于这最危险的前线，太过冒险。 了解到这一点，周毅心中更是毫无顾忌，下手不必有丝毫留情。 以一百对两百，人数上确实处于劣势，他们此刻占据了天时与地利，端掉这个小部落，在他看来把握十足。 周毅目光锐利，迅速做出一连串简洁有力的手势。 手下精锐心领神会，立刻无声散开，各自奔向预定位置。 所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小心翼翼潜至帐篷边缘，随即掀帘闪入，手中匕首寒光一闪。 帐篷内只传出几声极轻微的闷响，片刻功夫，进去的人便悄然退出，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又悄无声息地摸向下一个目标。 另一些人则来到马匹旁，将一桶桶沉重的物事卸下，围绕着帐篷外围，将它们仔细泼洒开来，空气中很快弥漫开刺鼻的味道。 还有一小队人马向外围警戒游弋，警惕地扫视着黑暗深处，既为防备突发状况，也为拦截可能的漏网之鱼。 整个突袭过程堪称完美，如同鬼魅般寂静无声。 营地内二百余人，竟无一人能在梦中惊醒。 周毅环视一片死寂的营地，微微颔首，嘴角掠过一丝冷峻的满意。 之前半个月严苛到极致的训练，成效在此刻展现无遗。 “国公爷，所有目标均已清除。”姜戍边听完手下低声汇报，快步来到周毅身边，声音中压抑着兴奋。 周毅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他目光扫过开始泼洒火油的帐篷群，冷冷吐出命令，“点火，走人！” 命令下达，无人迟疑。 火星溅落之处，“轰”地腾起烈焰，瞬间舔舐着帐篷。 一行人调转马头，毫不留恋地撤离了这片即将化为炼狱的营地。 漆黑的夜幕下，远处骤然爆发的冲天火光，如同撕裂黑暗的巨口，瞬间惊动了戍边城池上的守军。 士兵们慌忙将值夜长官叫醒，声音带着惊惶，“大人！快看那边！” 鄂志轩被从睡梦中唤起，登上城楼，眺望着远方那映红天际的熊熊烈焰，眉头立刻紧紧锁起。 不用地图对照，他立刻认出那方位——正是云溪部落所在！ “这个时辰，不年不节的，为何突然燃起如此大火？莫非是在举行什么庆典？”他心中疑窦丛生。 很快，鄂志轩紧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火势凶猛异常，绝非寻常庆典篝火的规模！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 “快！立刻派人去查！火速回报！”他厉声下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士兵不敢有丝毫耽误，飞身上马，冲出城门，朝着那片不详的火光疾驰而去。 焦灼等待了小半个时辰，派出的探马终于返回。 鄂志轩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是跑下城墙迎了上去，边跑边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楚没有？是不是草原部落有异动？！” 探马滚鞍下马，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回大人！是云溪部落！整个部落都烧没了！全烧光了！” “烧光了？什么意思？”鄂志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探兵手足无措，比划着，声音更加急促，“大人！云溪部落没了！营地烧成一片白地，里头的人好像全都死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鄂志轩这下彻底懵了，突如其来的剧变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他用力揉了揉额角，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信息。 这时，一个新兵迟疑地小声开口，“大人，会不会跟前两天发现的那面神秘黑骑有关？” 此言一出，城墙上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惊疑不定地交汇着。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恐怕是唯一能解释这诡异事件的线索了。 “那黑骑到底是什么来路？真是我们大乾的军队？”有人忍不住发问。 鄂志轩同样茫然无解，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用力一挥，试图稳住军心，“无论怎样，这总归是件好事！都打起精神，给我守好城池！我即刻去向上官禀报！” 回到府衙，鄂志轩枯坐在书桌前，盯着空白的奏折，握笔的手悬在半空，一时竟不知如何落笔。 此事太过离奇诡异，他绞尽脑汁都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让远在京师的上峰相信这份匪夷所思的报告。 最终，他一咬牙，决定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上报。 上面的人会如何看待这桩奇案，就远非他所能揣测的了。 第二天清晨，周毅看着集合的士兵们，人人眼眶下都挂着熬夜的乌青，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完全明白手下为何如此激动。 此次他们初战告捷，对手是那传说中凶悍的草原部落！ 昔日在京城，大乾军民对草原铁骑恐惧的言论，那是多如牛毛。 经过昨夜那一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笼罩在这些士兵心头的畏惧，已被彻底驱散。 日后在战场上与草原骑兵正面遭遇，他们绝不会再生出半分怯懦之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他们拥有了这份勇气，再辅以手中精良的装备，对阵草原骑兵，胜算大增。 “国公爷，接下来是不是多端掉几个小据点？”姜戍边见周毅心情不错，赶紧凑上前请示。 昨夜的胜利，显然极大地提振了他们的信心。 周毅笑了笑，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众人，随意问道：“那你选好目标了吗？” “选好了！”姜戍边立刻激动地应道，迅速从怀中掏出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几个位置用力点了点。 周毅目光在地图上稍作停留，微微颔首，“接下来的行动，就全权交给你指挥了，务必周密，切莫令我失望。” “国公爷，您不跟着去吗？”姜戍边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失言，脸上掠过一丝惶恐。 第373章 功劳绝对不容小觑 姜戍边急忙躬身解释，“属下绝无他意！国公爷您是全军主心骨，您若亲临，弟兄们心里更踏实……” 周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姜戍边，声音冰冷道：“怎么？离了我你们就不会打仗了？别忘了陛下倾力支持你们，是让你们成为国之利刃，不是让我来当你们的保姆的！”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姜戍边羞愧难当，头深深埋了下去，脸上火辣辣地烧。 接下来几天，姜戍边带着手底下的人在浓重的黑夜中，连续端掉了好几个小型部落。 这件事情立刻就在草原边缘，引起了巨大的争论与恐慌。 姜戍边袭击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痕迹，让人无从追查。 草原部落的人全部惊疑不定，忍不住纷纷往神鬼方面去猜测。 甚至有传言开始蔓延，说这是上天对于草原部落的惩罚。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是周毅让手底下的人暗中传播出去的。 周毅听着汇报，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架不住草原部落上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一时之间，草原边缘风声鹤唳，附近的小型部落人心惶惶，拖家带口地开始迁徙，想要躲过这场莫名的灾难。 姜戍边汇报完毕后，恭敬地躬身道：“国公爷，一切都如您所料，这次的流言效果非常好，已经有很多小型部落直接准备离开了，这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歪打正着罢了，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效果。”周毅直接道。 他清了清嗓子，“附近打探消息的人都撒出去了吧？” 姜戍边赶紧挺直腰板，点头应道：“回国公爷，都按照您的要求办了，附近几个制高点全部派了人，利用望远镜可以很好地监视周边几十里内的风吹草动。” 周毅踱步到简易的沙盘前，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目光变得深邃，“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把目标放在哪里比较好？” 他转头看向姜戍边，言语之中带着明显的考验意味。 姜戍边盯着沙盘上代表各大部落的标识，眉头紧锁，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开口，“回国公爷，现在周边的小部落基本已经被清理或吓跑了，想对那些动辄数千上万人的大部落直接动手，怕是不太现实，这些大部落人多势众，部族战士剽悍，单凭咱们这一百号兄弟，正面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周毅微微颔首，挥手打断了姜戍边的分析，“之前对付这些小部落，不过是敲山震虎，给草原部落一个下马威。眼下对付这些庞然大物，自然不能来硬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沙盘上代表粮草的位置重重一点，“这里！” 姜戍边眼睛猛地一亮，瞬间反应过来，“国公爷，您的意思是从他们的粮草下手？” “不错。”周毅肯定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若是换成其他战略目标，他们这一百人能做的确实微乎其微。 若目标是切断对方的命脉粮草，凭借他们人数少，机动性极强的优势，这就有了极大的可操作性。 只需趁着夜色摸到对方囤粮的营地，解决掉守卫的哨兵，一把火将粮草烧个精光，立刻远遁。 “以我们这点人马，对粮草下手是最好的打击途径了。”姜戍边兴奋地补充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火光冲天的景象。 周毅目光投向帐外沉沉的夜色，“现在我们连续袭击小部落的事情，恐怕早已像草原上的风一样，传遍了各个角落，你觉得那些大部落的可汗们会坐视不理，任由我们继续在后方搅动风云吗？” 姜戍边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国公爷！原来您早有准备！这是要引蛇出洞啊！” “正是此理。”周毅给予肯定的回答，“以我们的人数，对付分散的小型部落自然游刃有余，若是对上集结起来的大军，那就是在找死。” 姜戍边飞快地接话，思路已经完全跟上了周毅，“国公爷精心布置了这么一招，散布流言加上之前的袭击，就是要让这些草原大部落按捺不住，主动派兵出来搜寻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如此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他们大军出动，后方必然空虚，我们既可以避开其主力锋芒，选择有利地形进行伏击，逐个击破他们分散出来的搜索队，又可以趁他们老巢兵力空虚的时候，直扑要害，去烧他们的粮草！” 周毅听着姜戍边的回答，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色，频频点头，“不错，思路很清晰，这样选择权就牢牢握在我们手中了。” 看来之前传授的那些战略思想，姜戍边已经完全领会并灵活运用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有力地敲在上面，“以我们这点兵力，在辽阔的草原上，必须遵循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总之，绝不可与敌主力正面交锋，全部要采取迂回，骚扰，奇袭的策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国公爷！属下明白！”姜戍边激动地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胸膛因兴奋而起伏。 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巨大的战功正在向自己招手。 若能多次袭扰，大量焚毁敌人的粮草物资，这将对正面战场的大军形成无法估量的支援！ 一旦这场战争取得最终胜利，他们这支深入敌后的小部队，功劳绝对不容小觑！ 周毅看着姜戍边眼中燃烧的斗志，语气转为严肃，“好了，这些天大家辛苦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好好休整，真正的恶战随时可能来临，谁都不许给我掉链子！” “是！国公爷放心！属下这就去下达命令！”姜戍边赶紧再次拱手，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时间，周毅一行人在隐蔽的临时营地，好好休整了一番。 同时，关于神秘黑骑的恐怖传说，如同草原上的野火般，传遍了附近几个小城和更远的草原部落。 第374章 目标只有一个 周毅他们这几次干净利落的袭击，已经把赫赫凶名给打出来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周毅将重心放在了情报收集上。 经过前几次成功的侵扰，他发现草原各部落的警惕性已经大.大提高。 无论部落大小，夜晚都增加了守夜的人手，篝火彻夜不息。 更棘手的是，大部落还派出了精锐的骑兵斥候队，昼夜不停地在边界附近巡逻。 尤其在靠近大乾王朝边界线的区域，时常能见到成队的草原骑兵来回巡查。 他们这一百人若贸然出现，绝对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周毅站在高坡上，望着远处地平线上移动的黑点，眉头微蹙。 如此一来，像之前那样偷袭小型部落已无可能。 他果断下令，“停止行动，就地休整！全力收集关于各大部落，特别是他们粮草储备和兵力调动的信息！” 又过了相对平静的几天，周毅仔细分析着斥候们带回的最新情报，敏锐地察觉到草原部落的戒心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慢慢松懈了下来。 夜间巡逻的频率有所降低，守卫显露出疲态，他知道偷袭时机又到了。 这一次，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回离部落的粮草上。 回离部落作为草原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部落，势力庞大，麾下有众多附属部落和聚居点。 其中，在靠近大乾边界最近的一个大型聚居地，就被当作重要的粮草中转站。 回离部落若想大举进攻大乾，这里就是必不可少的前哨基地和补给点。 相比于他们一开始灭掉的那个只有百来人的小部落，这个中转站的规模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聚居地内人口稠密，粗略估计有五千人左右。 放在大乾的城市里，五千人或许不算什么，在逐水草而居的草原上，一个固定聚集了五千人的部落据点，绝对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况且草原部落全民皆兵，这里的成年男子几乎个个都是能上马挽弓的战士。 五千人的部落，能上阵打仗的精壮战士恐怕不下两千之众，这个比例在大乾看来是极其惊人的。 草原人天生的骑射本领，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异常强悍，一旦在开阔的草原上拉开架势，大乾的骑兵往往难以匹敌。 最让大乾将士感到憋屈的，就是草原部落那无与伦比的机动性，打不过就跑，追又追不上，实在令人无可奈何。 “我听说这个部落还圈养了不少上好的战马！”周毅指着地图上代表该据点的位置，对侍立一旁的姜戍边叮嘱道，“行动时多留个心眼，到时候看能不能顺手牵羊，抢一些过来。” 姜戍边听完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草原部落培育的战马，耐力，速度和适应性都远超大乾军中的马匹，是真正的宝马良驹！ 如果再给它们配上坚固的马蹄铁，姜戍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己方人马皆配良驹的景象。 “国公爷！”他按捺住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如果这批战马真能抢下来，能不能优先给咱们的弟兄们装备上？” 周毅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不由得失笑，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报，突然出现大量草原骑兵，似乎正在联合行动！”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周毅和姜戍边脸色微微一变，立马让来人进营帐，把情况说清楚。 看着地图上画的几个箭头，周毅脸色凝重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说话，转头看向姜戍边，“你猜这些草原部落要干什么？” 姜戍边脸色非常难看，手指点着地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是想把附近的小城全部攻下来。” “将近两万人马……”周毅的目光在地图上快速扫过，嘴里喃喃计算着，“附近有三座小城，完全能吃下。” 姜戍边飞快地接过话头，“国公爷，现在这三座小城，每个城里驻军两千不到，如果真的被攻破，怕是不会留一个活口。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腥的场景。 周毅的脸色阴沉无比，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边缘，“没想到草原部落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对方明显是想趁着大显的军队没到，报复之前的行动。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些草原骑兵刚长途跋涉过来，肯定要休整一，两天才会动手。 如此一来，就给了他们操作的空间。 “这些草原部落的粮草，应该就堆积在鸟羽部落。”周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指精准地戳在地图的一个点上，“能够把粮草全部销毁，就能延缓对方的攻击，有了这段缓冲时间，大乾的部队就能准时赶到，到那个时候，草原部落再想发动攻击，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赶紧吩咐下去，让他们立马休息，养精蓄锐，今晚行动！”两人很快达成决定。 想要拿下这次战斗，扭转乾坤，就得出其不意！ 草原部落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们会在部队刚刚集结时就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草原部落警惕性最松懈的时候，晚上突然出击，绝对能够有所收获。 “马匹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周毅环视着身边即将行动的精锐，语气斩钉截铁，“今天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彻底地破坏！” 姜戍边用力的点点头，神情肃穆，“国公爷，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周毅眯着眼，再次俯身凝视着地图上面那几个象征着入侵的狰狞箭头，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草原部落来了这么多的人，他得给对方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夜晚悄然降临，浓重的黑暗吞噬了山谷。 周毅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隐蔽的营地，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朝着草原深处疾行。 周毅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浓密的乌云彻底遮蔽了月亮，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视线极差。 “月黑风高杀人夜……”他低语了一句，声音冷冽。 第375章 孤军深入 很快，一行人便摸到了草原部落的聚集地附近。 那里灯火通明，映照着密集的帐篷轮廓，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 相比于之前那几只被他们端掉的小部落，这里的戒备森严了许多。 草原部落是真的警惕了起来，要是贸然前进，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周毅立刻做出手势，让所有人下马。 他们如同最机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目标直指外围的警戒哨，必须先把这些“眼睛”和“耳朵”全部解决掉。 此时，最中央那座最大的帐篷里，灯火通明。 一个身着草原华服的身影正站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地图，眉头紧锁，绝美的脸上满是烦躁。 阿史那云，科尔部可汗最宠爱的女儿，有“草原明珠”之称。 周毅要是看到对方，肯定会非常的惊讶，对方正是之前到访大乾的古特金。 优先攻打哪一座城池，今天和另外两个部落的将领争论了一天，结果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阿史那云非常生气。 周毅接连在这里端了好几个依附的小部落，引起了草原三大部落的愤怒。 三大部落联合派兵南下，准备给大乾一个狠狠的教训。 没想到在第一座城池的攻打选择上，就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阿史那云身为科尔部落大汗的公主，在这件事情上，依旧无法说服其他两位部落的将领。 回离部落是草原上实力最强的部落，这次派出的代表是骁勇善战却桀骜不驯的博尔术。 此人向来轻视女子，对她这个女流之辈看不起，自然就不会听她的意见。 云莲部落派出的，则是以谨慎小心著称的木华离。 这人更是顾虑重重，瞻前顾后，不愿意轻易冒险出兵。 三个人的意见完全达不成统一，自然就无法出兵了。 看着地图上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的城池却不能攻打，阿史那云气得胸口起伏，银牙暗咬。 她颓然地坐回铺着兽皮的椅子上，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草原上的部落实在是太多了，各自为政，根本不像大乾那样能凝聚成一个强大的整体。 想到这里，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渴望，如果有一天，能够统一草原各部，那该有多好！就再不会有今日的掣肘！ 这种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转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她清楚地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到底有多难，简直是难于登天。 凭科尔部落如今的实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的。 “只希望接下来大乾和回离部落的战斗，能让回离部落损失惨重……”她心中默念，“这样一来，科尔部落或许还有崛起的希望……” 就在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软软倒地的声音。 阿史那云瞬间警觉起来，身体绷紧如弓，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弯刀，厉声喝问：“什么情况？！” 这一声大喝，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惊雷炸响，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 周边几个帐篷里的人顿时被惊醒，整个营地中心出现了一丝骚动。 正在潜行的周毅立刻皱紧了眉头，心中暗叫不妙。 他们这边刚悄无声息地解决完外围的岗哨，已经在对粮草动手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了。 周毅知道绝不能有丝毫犹豫，他当机立断，猛地一挥手，做出了一个强攻的手势！ 目标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给对方的粮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潜伏进来的士兵，正在小心翼翼的往粮草上倒火油。 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引起营地其他人的警觉。 此刻看到周毅发出强攻的手势，再无顾忌，直接抡起罐子狠狠砸碎在粮垛上。 所有人默契地分散开，如同燎原的火星，快速将火油泼向各处粮草堆。 火星一闪，烈焰瞬间腾空而起！ 点完火之后，所有人毫不停留，立刻按照预定路线向外突围。 此时，整个营地如同炸开了锅，彻底沸腾了！ 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火光映照着草原士兵惊惶失措的脸。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他们，许多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手忙脚乱地寻找武器和马匹，又怎么可能是周毅他们的对手？ 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些仓促迎上来的草原士兵，被如狼似虎的周毅一行人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草地。 周毅见营口方向涌来的人越来越多，火光中人影幢幢，堵住了去路。 他目光如电，扫视战场，立刻改变策略，大吼道：“去马棚！一人拿匹马，冲出去！” 喊完，他率先调转方向，朝着营地深处存放马匹的区域猛冲过去。 姜戍边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主帅的意图。 他们迅速快步聚拢到周毅身边，如同一个锋利的刀尖，拱卫着周毅，在混乱的营地里强行撕开一条血路，快速朝着营地深处冲去。 相比于外围士兵的密集居住区，内围核心区域反而没有多少士兵，大都是首领和高级将领的营帐。 这种布局，反倒给了周毅他们快速突破的时间。 当外围大批士兵组织起有效的追击时，周毅他们已经冲到了放马的地方。 “上马！”周毅一声令下，所有人如同猿猴般矫健地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缰绳一抖，战马嘶鸣，他们如同离弦之箭，开始朝着营地外面猛冲！ 上了马的周毅等人，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马匹的加持之下，周毅等人手握利刃，如同出闸猛虎般直接冲杀了出去，刀光闪烁间，所遇之敌根本无一合之将。 “给我拿下！”博尔术气急败坏地吼道。 此时他脸色铁青，没想到大乾的人胆子这么大，竟敢孤军深入，跑到他们营地里来撒野。 周毅等人仗着手中武器锋利，马速极快，那些仓促围堵上去的草原人，不过是在送人头而已。 周毅他们骑着快马，蹄声如雷，从营地内部快速的冲向营门口。 此时，阿史那云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冲在最前面的周毅。 第376章 太过于解气 看清周毅的脸庞后，阿史那云一脸惊诧，瞳孔微缩，竟会在这个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见到周毅！ 之前在京城，她特地去调查过周毅，对方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吗？如今竟敢跑到这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来了？ 就在她这愣神的瞬间，周毅已如离弦之箭，带着剩下的人马风驰电掣般冲出了营地大门。 “废物！一群废物！”博尔术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唾沫横飞，“都给我动起来！快备马！我要亲自出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周毅他们在上马之时，早已将营中其他马匹的缰绳尽数割断。 此刻，失去束缚的战马正惊恐地四处乱窜，嘶鸣不已。 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有效的追捕，基本上是痴心妄想了。 周毅一行人冲出营地后，他立刻沉声开口问道：“赶紧报数！看看有没有兄弟少了！” 姜戍边闻令，立刻将命令传递下去。 队伍从第一个人开始高声报数，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多久，报数完毕，所有人都出来了。 周毅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大手一挥，“带上东西，离开这里！” 今天遇到了一些风险，总体而言，既定的目标已经完成了。 为了防止被暴怒的草原部落追上，周毅他们出来后一路策马狂奔，很快回到了藏身的小山谷当中。 为了保险起见，周毅立刻指派两名精干的手下，“严密监视附近动静，尤其是我们来的方向，一旦发现追兵踪迹，立刻回报！” 姜戍边等人才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爆发出阵阵大笑。 周毅见此情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让这些人尽情宣泄了一会儿，这才提高音量道：“行了，别笑那么大声了！待会儿再把草原部落的狼崽子给招过来！” “国公爷，刚才那些草原人的脸色有多难看，简直像吃了死苍蝇！”姜戍边大声道。 这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压抑的低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实在是太解气了！”姜戍边用力的再次挥了挥手，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多年的闷气都挥出去。 “自从我当兵以来，在军营里就没少听过，草原部落每次南下抢劫时，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今天……”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今天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跑到草原部落给他们放了一把火！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今天总算痛痛快快地出了！让那些草原蛮子知道知道，我们大乾绝不是好惹的！” 周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痛快归痛快，接下来草原部落很可能会疯狂报复，明天一早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通知附近的几座小城守将，务必提高警惕，做好万全准备！” 大面积的反扑，现在草原部落肯定做不到。 周毅担心对方分出一小股精锐骑兵，去偷袭那些防备松懈的小城。 毫无准备小城遇到这种事情，怕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现在提前通知，多少能起到点作用。 四周的制高点都有他们的人，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加以援手 “记住，一定要派人在制高点上，日夜不停地观察着草原上的一切动静。一旦发现有敌军动向，第一时间通知我！” 以他们这支骑兵的机动性，只要守城的兄弟们能坚持一段时间，必定能及时赶到支援！ 姜戍边听完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拱手建议道：“国公爷，不如我们趁机就回到城里去休整一下？连日奔波作战，兄弟们疲惫了。” “不行！”周毅直接摆手，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现在的存在是一个秘密，我们这支队伍的存在，都绝对不能过早泄露出去！” 他之所以如此谨慎，主要还是因为这次朝廷征讨大军的主帅是洪国公。 他与洪国公之间的摩擦与积怨，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是让洪国公知道是他亲自带领这支精锐骑兵在外行动，难保对方不会出阴招。 这次在外行动，周毅要的是完全的自主权，绝对不能被人掣肘！ 他们可以配合大军作战，绝不能完全听从大军的命令去行动。 那样做，无异于自缚手脚，把他们最大的优势给弄没了。 周毅看向姜戍边，再次叮嘱：“记住，派去送信的兄弟，只需出示陛下的密旨作为凭据，这就足够了，不要多言其他。” 姜戍边郑重点头，立刻领命，“属下明白！” 这一晚，山谷中篝火摇曳。 姜戍边等人兴奋得根本睡不着，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激动。 深入敌营，火烧粮草，扬长而去的壮举，实在是太过于解气。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周边都没有传来任何异动的消息。 斥候回报，草原部落营地方向一片混乱，似乎忙于收拾残局，无大规模出动的迹象。 换成其他时候，周毅肯定要派人深入草原，打探对方下一步的动向。 经过昨天那惊天动地的一把火，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隐藏自身。 他们这次是捅了马蜂窝，现在风头正紧，若是被草原部落的人发现了踪迹，麻烦可就大了。 务必沉住气，潜伏待机，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草原部落营地，中军大帐内。 气氛却如同冰窖，阿史那云看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博尔术和木华离两位将领，只觉得头痛无比。 三大部落联合行动，声势浩大，结果却落得粮草被烧的下场，无论谁作为主帅，恐怕都难辞其咎。 “行了！”阿史那云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 博尔术和木华离被这冷厉的声音一震，彼此狠狠地对视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悻悻然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哼！”阿史那云重重地一拍桌案，发出一声闷响，“如果昨天按照我说的主动出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打乱他们的部署，哪里还会有昨夜被人摸进大营，烧毁粮草的奇耻大辱！” 经过昨夜的沉重打击，博尔术和木华离此刻自知理亏，非常识趣地没有反驳。 这件事，他们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377章 把面子找回来 昨天在三队人马刚刚接触，阿史那云就明确提出要抓住战机，主动进攻，挫一挫大乾军队的锐气。 两人当时各自打着保存实力的小算盘，表面上应承，实则阳奉阴违，按兵不动。 万万没想到，大乾的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晚上发动偷袭，给了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这脸打得啪啪响！ 眼下阿史那云拿这件事说事，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只能阴沉着脸听着。 阿史那云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冷笑，“发生了昨天的事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下来，“两位将军觉得，此事我该如何上报给王庭？” 发生了昨天的事情固然丢人，但让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契机。 必须趁此机会，彻底压服眼前这两个桀骜不驯的将领，让他们完全听从自己的号令！ 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若还是这样各自为政，相互掣肘，吃亏的只会是他们整个联军。 听到阿史那云要把这丢人现眼的事情上报王庭，博尔术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赶紧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急切，“阿史那云公主！昨夜之事，实属非战之过！是敌人太过狡诈偷袭！似乎没有必要这样上报吧？” “说得没错！”木华离跟着站起来，语气同样有些焦躁，“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找回面子，洗刷耻辱！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上报王庭，除了让王庭震怒，还能有什么好处？” 看到两人这副急于推脱的模样，阿史那云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按两位将军的意思，眼下我们该如何办才好呢？” 她说完冷冷地看着两人，不再言语，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博尔术和木华离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眼下形势比人强，把柄在对方手里，再争下去只会更糟。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同时拱手，齐声道：“一切但凭阿史那云公主指挥！” “好！”阿史那云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脸上冰霜稍霁，“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 她站起身来，走到简陋的军事地图前，“我们来一场突袭吧！” 博尔术皱了皱眉头，对“突袭”这个提议似乎有些疑虑，赶紧看向旁边的木华离。 木华离会意，轻咳了一声，拱手谨慎地问道：“阿史那云公主，现在我们粮草被烧，军心浮动，贸然出击怕是不太好吧？” 阿史那云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据我所知，附近的大乾守城军，每座城池兵力大概都在一千人左右，多为步卒，防备松懈。” 她胸有成竹道：“以我们草原部落勇士的骑射之利，集中力量攻打其中一座小城，一天之内拿下，应该不成问题吧？” 博尔术和木华离听完，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 对方只是想集中兵力攻打一座防备薄弱的小城，以他们目前的兵力，虽然缺粮，打这种规模的攻城战胜算很大。 阿史那云见两人态度松动，立刻乘热打铁，“这件将功补过的事情，不知道两位将军，谁愿意担此重任啊？” 木华离和博尔术对视一眼，非常识趣地没有说话，明显都不想接这个任务。 阿史那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砰地一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两位将军都不愿意，不如我亲自出征，你们看如何？” 看到阿史那云真的生气了，木华离赶紧站起来，脸上堆起笑容，拱了拱手，“公主说笑了，这件事情哪能让您出面？不如让我和博尔术将军两人一同出面，争取打个漂亮的仗，把面子挣回来，您看怎么样？” 阿史那云这才缓缓坐了下来，心里暗骂了一句：“两个胆小鬼！” 她知道眼下两人共同出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粮草已所剩无几，必须尽快找回面子。 单独一人出征，她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现在两人互相有个照应，能够把风险降到最低。 想到这里，她冷声道：“既然如此，请两位将军赶紧准备！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博尔术和木华离再次对视一眼，默默地拱了拱手，直接转身出了帐篷。 “这小娘们实在是太可恶了！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刚出了帐篷，博尔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抱怨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懑。 木华离脸上挂着圆滑的微笑，轻笑了两声，并没有接对方的话，“我们各自回去准备一千人马，明天一早出发，如何？” “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今天就出发吧！”博尔术做了做眉头，显得很不耐烦。 木华离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沉稳，“经历昨天的战败，现在士气低落，我们得稍微安抚一下军心，这样才好行事。” 博尔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最烦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了，做什么事情都顾前顾后！”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按照木华离的要求去办，没有急着动手，先下令整备人马。 回到自己营地后，博尔术立马就找来了手底下的人。 他站在营帐中央，目光扫过众人，沉声宣布，“明日攻打大乾的城池！” 接着，他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城池攻打下来后，我允许你们尽情抢掠三天！” 草原部落的士兵们听到这样的许诺，顿时群情激奋，欢呼起来。 昨天战败的耻辱早就在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气，现在能有机会把面子找回来，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想到大乾城池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和那些娇美的女人，他们兴奋得眼睛都要冒光了，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周毅正在营帐中研究地图，推演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突然，手下的人急匆匆来报，“国公爷！草原部落那边有动静了！” 周毅二话没说，立即起身，跟着报信的士兵一起策马奔到附近的制高点。 第378章 十足的把握 他举起望远镜，清晰地看到草原部落的大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向他们这边靠近。 从其行军的轨迹和方向判断，目标赫然就是——戍边城！ “果然是戍边城！”周毅放下望远镜，嘴角露出一丝冷意，“昨天的警告还是非常有用的。” 远处的戍边城方向，城墙上的旗帜明显增多，人影晃动，已经开始紧张地做起了防御措施。 “吩咐下去，让手底下的人立马准备迎战！”周毅大手一挥，果断下令。 姜戍边自然不敢耽误，抱拳应道：“是！”随即转身飞奔下山，去分配任务。 周毅又在高地上观察了一会儿，完全确认了草原部落的最终目标，这才带着剩下的人一起下了山。 一群人迅速换好装备，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靠近戍边城必经之路的一片山谷密林之中。 他们借着茂密树林的掩护，静静地埋伏着，等待着草原部落的军队靠近戍边城。 戍边城墙上，鄂志轩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如乌云般慢慢逼近的草原骑兵，神情异常紧张，握着剑柄的手心全是汗。 他喃喃道：“前两天草原部落才来过，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一次……” 当他终于能够清楚看到草原部落的人数时，整张脸瞬间血色全无。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以戍边城现在这点人手，怕是根本就守不下来！ 当着众多手下的面，他自然不能露出胆怯的神情。 鄂志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前方，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准备御敌——！” 眼下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无益，只有拿出行动来，才能稳住军心，保证人心不会动摇溃散。 看到手底下的人在他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滚木礌石，烧热火油，鄂志轩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依然忧虑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草原大军，心中一片冰凉，“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挨得过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如同神兵天降的黑甲骑兵。 “这支队伍会不会出现？”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闪现的一丝微光，“如果对方出现，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满怀希望地四下张望起来，目光急切地扫过战场外围。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荒芜的旷野和逼近的敌人，迎接他的，只有深深的失望。 很快，博尔术亲自率领着草原部落的前锋部队，冲到了戍边城下。 他骑在马上，望着城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二话没说，直接大手一挥，“放箭！攻城——！” 令旗挥动，草原部落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呼啸着射向城墙。 与此同时，扛着简陋云梯的士兵嚎叫着，如同蚂蚁般蜂拥而上，开始攀爬城墙。 “倒——！”鄂志轩嘶声力竭地命令。 守城军士们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滚木和滚烫的火油，金汁奋力地倾倒下去！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彻云霄，战场立刻变得血腥而混乱。 双方人马战得难分难解，只一小会儿功夫，城上城下就有很多人受伤倒下。 守城军不断出现的伤亡，对他们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本就捉襟见肘的人数锐减，导致很多城垛位置出现了防御空缺，立刻被悍不畏死的草原士兵抓住机会，眼看就要爬上城墙！ “堵住缺口！”鄂志轩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的钢刀，亲自带着亲兵冲上去填补空位，奋力砍杀爬上城头的敌人。 尽管他拼死抵挡，还是有越来越多的草原部落士兵登上了城墙，戍边城的防线已是岌岌可危！ 看到这个场景，鄂志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完了……今天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城下，博尔术看到自己的人成功登上了城墙，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大刀，咆哮道：“兄弟们！跟我冲！城破了——！” 他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城墙，眼中闪烁着嗜血而残忍的光芒。 “昨天被大乾的部队偷袭，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今天一定要在这里加倍找回来！”他双腿一夹马腹，正要带头冲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的马蹄轰鸣声，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战场侧翼的树林里爆发出来！ 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草原部落攻城部队的侧后方猛冲过来！ “是——他们——！”看到这一幕的博尔术，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正是昨天袭击他们营地的那支神秘黑甲骑兵！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调转方向——！”博尔术狂吼着，声音都变了调，“给我先灭了这群黑老鼠——！” 他立刻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破城机会，命令正在攻城的部队分出力量，调整阵型，迎向那支黑色的骑兵洪流！ 此次攻城，博尔术把人马分成了两队，每队大概一千人左右。 现在他直接分走了五百，面对周毅这支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他脸上露出残忍而自信的笑容，心中有着十足的把握。 “区区百骑，也敢来送死？正好！今天老子要一击就把你们这群混蛋碾成肉泥！” 旁边的木华离有些着急，“先把城攻下来！” “就一百人，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博尔术那里听得进去，挥舞着刀就冲了上去。 木华离阻挡不及，只能咬牙大声道：“给我坚持住！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原本城已经快要攻破了，现在人数少了这么多，只能先停下来了。 就在两支队伍相距百步之时，冲在最前面的周毅却猛地一挥手！ 随着他的命令，疾驰中的黑甲骑兵齐刷刷地勒马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心惊！ 第379章 实在是太恐怖了 紧接着，众人在阵前迅速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单薄的防线。 冰冷的黑色面甲下，看不清表情，只有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看到这一幕，博尔术先是猛地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哈哈哈！找死！简直是找死！” 他狂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兄弟们！给我冲！碾碎他们！一个不留！” 他身先士卒，带着如狼似虎的草原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快速的朝着那一字排开的黑色防线碾压过去！ 周毅端坐马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原骑兵洪流，脸色却异常平静。 九十步！ 他缓缓抬起右手，声音沉稳，“上膛！” 一声令下，姜戍边等人眼神一凛，动作迅捷无比，立刻从马鞍后侧特制的皮套中，掏出了一杆杆造型奇特的武器——十眼铳！ 这东西他们早已全军装备，一直没有机会用上。 此时，城墙上的鄂志轩看到了这戏剧性的一幕。 黑甲骑兵的出现让他大喜过望，以为绝处逢生！ 结果周毅等人停下马，一字排开，就那么静静地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草原骑兵狂暴的冲击时。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剩下的全是绝望！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实在想不明白，“疯了……指挥这支队伍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这不是送死吗？” 八十步！ 周毅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原骑兵，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草原骑兵脸上的狰狞笑容，在他眼前越放越大，嗜血的眼神清晰可见，仿佛他们已经成了待宰羔羊。 换成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恐怕早就已经两股战战了。 周毅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抽空看了一下旁边姜戍边等人的脸色。 姜戍边等人脸上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是跃跃欲试。 所有人都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城墙上的鄂志轩看到周毅一行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急得直跺脚，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垛上，这到底是谁指挥的军队？简直就是只蠢猪啊！ 七十步！ 冲锋队伍中的博尔术看到这一幕，脸上全是狞笑。 他觉得大乾的军队，完全就是被他们给吓傻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接下来他要让这支神秘的队伍，尝一下失败的滋味。 六十步！ 下一秒，只见对面队伍中间那人突然举起了手！ 博尔术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结果看到对面的军队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看到这一幕，博尔术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狞笑着让手底下加快前进速度。 对方用的应该是鸟铳，这东西他早就见识过了。 这东西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对方只有一发的机会。 眼下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六十步，对方最多也就放一枪。 这一枪放完后，将会是他们尽情屠杀的时间。 五十步！ 周毅猛地挥下手，大声吼道：“开枪！” 姜戍边等人早就已经准备齐全，手指迫不及待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一连串清脆的枪声骤然响起，硝烟弥漫。 草原骑兵冲锋在最前排的人马，立刻就有不少中弹倒下，这第一轮的齐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博尔术惊险地躲过第一轮射击后，眼中全是狠厉，接下来就该到他们杀戮的时刻了！ 城墙上的鄂志轩看到这一幕后，气得都开始骂脏话了，“这是哪个傻瓜指挥的？光靠鸟铳就想击溃草原部落的骑兵？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话音未落，只见战场上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这一下直接把鄂志轩给愣住了，眼神充满困惑，难道刚才只有一半人开了枪？ 就算是这样，面对草原部落凶猛的冲锋，这点火力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 听到第二轮枪响，博尔术脸上同样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刚才对方只有一半人开枪？ 在这种距离下面，对方敢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于托大了！ 鸟铳这种东西他早就接触过了，近距离杀伤力确实非常厉害，缺点就是装填时间过长。 现在对方只让一半人开枪，杀伤力范围会大.大降低。 此时博尔术对这支部队指挥官的评价，降到了最低。 他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只有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才会做出这么令人耻笑的指挥！ 然而，他嘴角那抹轻蔑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听到了第三轮震耳欲聋的枪响！ 紧接着，枪声几乎没有停过！ 他身边冲锋的战士，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纷纷惨叫着栽落马下，溅起一片尘土。 五轮急促的枪响之后，博尔术身边已经没有多少战士。 跟着他一起冲锋的将近五百人，此时已经倒下三分之二。 尸体和伤兵，惊马倒伏一片，场面惨烈。 博尔术脸上充满了震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毅见对方就剩一百多人，直接命令姜戍边等人把枪停下来，“锵”地一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宝剑，剑锋直指前方，大吼道：“冲锋！” 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周毅他们这边占据了装备优势，对付起这些惊魂未定的残敌来，自然是砍瓜切菜。 没一会儿工夫，战场上只剩下零星的抵抗。 除了博尔术和手底下几个亲兵侥幸逃掉后，其他人全部被斩于马下。 城墙上的鄂志轩看的是目瞪口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这样一个结果，在开战前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的。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那支队伍会直接停下来，原来是因为身怀利器！ 鸟铳这种东西他自然是见过，同样知道其威力。 放在草原骑兵冲锋时用来进行第一轮阻击，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后续想要继续战斗，那就没什么优势了。 但是这只黑色的神秘队伍，周手里的枪竟然可以连发！ 这个创新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恐怖了！ 第380章 一定要找回场子 枪这个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填时间太长了。 这个问题一旦解决，拿到战场上绝对是战无不胜的利器！ 想到这里，鄂志轩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以前大乾面对草原部落的骑兵，只有被宰割的份。 现在他看到了希望，战胜草原骑兵的希望！ 大乾的军队要是都装备上这种武器，那该有多厉害？ 或者说大乾的军队刚向草原部落开战，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大……大人……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旁边的士兵喃喃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在场所有的守军，都被刚才的情景所深深震撼到了。 将近五百个草原骑兵的凶猛冲锋啊！ 就算是多一倍的大乾精兵，面对这种冲锋，能够活下来的概率都很少。 周毅他们仅凭一百人，就把这三百人近乎全歼于此！ 说实话，这个战绩太过于吓人了。 放在之前，谁跟他们说这么一个结果，换来的绝对只有无情的嘲笑。 鄂志轩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同样被这惊人的战果吓到了，内心翻江倒海。 解决掉这些骑兵后，周毅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带着姜戍边等人朝草原部落冲锋。 城墙上的鄂志轩见此情况，立刻“唰”地抽出腰间的佩刀，高举过头顶，对着守军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开城迎敌！” 眼下他们前后夹击，一定能让这些草原骑兵全部退却！ 对方带了两千多人来，要是能够留下一半在这里，绝对称得上是一场辉煌的大胜了。 在周毅和鄂志轩的前后夹击下，博尔术和木华离率领的部队大败而归。 这次他们带了足足两千多精锐，最后只剩下一半多人狼狈地逃了回去。 如此大胜，在周边小城的历史上可以说绝无仅有了！ 看着败逃的博尔术等人，鄂志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用力揉了揉眼眶，他作为一个守城军官，有一天竟然还能立下这样的赫赫战功！ 凭借着守城的一千多人，斩下草原整整一千骑兵！这绝对算得上是大捷！ 这个成绩要是报上去，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不过他发热的头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这场大胜其实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要不是那支从天而降的神秘队伍，城怕是都得破。 想到这里，他立刻收拾激动的心情，整理了一下沾满灰尘的盔甲，想去见一见那支神秘队伍的统领。 他刚迈出几步，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将军是这支队伍的统领？”鄂志轩非常客气地拱手问道。 黑色面罩下传出姜戍边低沉的声音，“这段时间，你们要时刻注意草原部落的动向，说不定他们会再次进攻。” 面对这样的提醒，鄂志轩自然是赶紧应下来，“下官明白！一定严加戒备！” 姜戍边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鄂志轩急切地喊道：“这位大人！请等一下！下官想见一见你们的统领！” 姜戍边头也不回地直接拒绝了，“见面就不需要了。” 他没给鄂志轩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一扬马鞭跟上前面的周毅，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立马就消失在树林里了。 看着来去如风的神秘队伍，鄂志轩神情变得非常复杂，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 这支队伍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支神秘部队现在究竟是谁在掌控？ 他清楚的知道，拥有这么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朝廷中意味着什么！ 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跟对方攀上关系，认识一下。 没想到那统领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走得如此决绝。 回去的路上，姜戍边等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互相拍打着肩膀，议论纷纷，今天他们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仗了！ 这要是传到京城那些，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惊掉下巴！ 整整一千草原精锐骑兵，被他们这一百来人全歼了！ 这是一个耀眼得近乎神话的成绩，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另一边，博尔术和木华离带着残存草原骑兵，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营帐里面。 两个人再没有之前的骄横气焰，脚步踉跄，面色灰败，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阿史那云面前，头颅深深低下，不敢抬起。 如此前所未有的大败，就算阿史那云现在砍他们的头，都是没任何问题的。 阿史那云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牙关紧咬，拳头握的紧紧的。 以往骄傲无敌的草原骑兵，竟然遭此大败！ 今天出征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结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给我讲清楚！”阿史那云猛地将目光刺向博尔术二人，声音如同寒冰。 博尔术没有说话，继续深深地低着头，仿佛要把自己埋进地上的毡毯里。 骄傲如他，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现在让他亲自把失败的惨状再复述一遍，他觉得难以启齿。 良久，木华离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嘶哑，把今天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阿史那云在听到是昨晚那只神秘队伍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地浮现出了周毅的脸。 “又是他！”她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上次她去京城，原本一切形势大好，结果周毅出现，让她无功而返！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领兵权，结果第一战因为对方又彻底失败！”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博尔术猛地抬起头，“公主！你知道这支队伍的统领是谁？” 阿史那云冷冷地扫了博尔术一眼，让博尔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随后，她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声音毫无波澜，“我确实知道。” “这人是谁？”博尔术激动地站起来，上前一步，“我一定要找回场子！” 阿史那云眉峰一挑，语气陡然转冷，“博尔术将军，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刚经历过惨败的博尔术，自然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 第381章 绝非偶然 博尔术猛地退回原地，慌忙拱手，声音带上了几分惶恐，“公主大人恕罪！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告诉属下，这支队伍的统帅究竟是谁？我与他势不两立！” 阿史那云这才收回迫人的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淡：“他，就是大乾新晋的魏国公——周毅。” “周毅？”博尔术听到这个名字，浓眉顿时紧紧皱起，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从未听说过军中有这号人物。 旁边的木华离同样一脸诧异，忍不住插话道：“公主，这个人我们听都没听说过啊！” “这人年不过二十有余，从未上过战场，你们没听说过，再正常不过。”阿史那云此话一出，博尔术两人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博尔术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喊道：“这不可能！对方怎么可能如此年轻？” 他若是输给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将，比如六大国公之类，他会感到愤怒不甘，但能勉强接受这个结果。 现在阿史那云竟说他输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这个结果，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自己可是回离部落赫赫有名的第一战将，败给了一个黄毛小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去见草原父老？ 木华离同样一脸怀疑地看着阿史那云，眉头深锁，显然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奇。 阿史那云看着两人难以置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道：“我骗你们有何意义？昨夜我亲眼看见他了，绝对不会有错。” “上次公主去大乾，最终没有谈妥，如果没有记错……好像就是因为一个叫‘周毅’的？”木华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心翼翼道。 阿史那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仿佛被揭开了尚未愈合的伤疤，这是她心中最不愿提及的痛处。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意，从齿缝里挤出确认，“没错，就是这小子！” 博尔术和木华离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此刻对于阿史那云刚才的话，两人再没有任何怀疑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厉害？”木华离紧锁着眉头，脸上全是不解。 博尔术则重重地一捶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我看他就是运气好！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兵败如山倒！一雪前耻！” “还嫌不够丢人吗？！”阿史那云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寒冰利箭射向博尔术，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我们带过来的五千大军，现在已经折损了五分之一！我回去如何向大汗们交代？” 博尔术听到这话，满腔的豪情壮志顿时像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气。 他面皮涨红，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了脾气，颓然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木华离见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公主殿下，我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扭转局面，否则回去真的无法交差啊！” 阿史那云又是一声冷哼，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办法？现在知道慌了？早干什么去了？若非你们这两个老家伙轻敌冒进，把仗打成这样，眼下何至于被动到如此地步！” 博尔术被训斥得不敢抬头，硬着头皮继续道：“公主殿下息怒，我军急需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挽回颜面，不如就找最近的一座城池，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公主殿下，博尔术将军……”一直沉默的木华离突然开口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个地方被我们忽视了。” 博尔术抬起头，瓮声瓮气地问：“无非就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只要我们下一场战斗赢回来，那就没问题了！” 木华离摇了摇头，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你们不觉得，这支敌军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了吗？简直像是……”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们所有的行动一样！昨日主动夜袭，今日又精准地在半路设伏拦截……这绝非巧合！” 此话一出，阿史那云和博尔术顿时陷入了沉默，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们的脊背。 博尔术浑身一震，这件事他之前只顾着愤怒，从未往深处想过。 此刻被木华离点破，才惊觉其中蹊跷。 此时，坐在上首的阿史那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木华离所言极是，对方似乎总能料敌先机，昨夜主动出击，今日半路伏击，这绝非偶然，莫非我们营中……有内奸？” “内奸？”博尔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这不可能！我草原部落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勇士！怎么可能会做那等无耻勾当！” 看到博尔术如此激动失态，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没有搭理对方。 她微微侧过脸，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相对冷静的木华离，跟博尔术这种头脑简单的莽夫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木华离看到博尔术气得脸红脖子粗，赶紧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气氛，“博尔术息怒，我们草原部落的勇士们，自然都是忠勇无双，绝不可能有内奸。”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将军不要忘了，我们营地里，还有不少掳来的大乾人，消息……或许就是这些人泄露出去的。” 博尔术闻言，眼中凶光毕露，直接“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杀气腾腾地吼道：“好！我现在就去把那些大乾杂碎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胡闹！”阿史那云气得再次狠狠一拍桌子，“你把那些人都杀了？以后营地的杂活谁来干？谁来伺候马匹？谁来搬运粮草？” 眼下营地里确实有不少大乾人，都是他们之前从附近城池劫掠而来的苦力。 留下这些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干那些草原勇士不屑于做的脏活累活。 第382章 最大的缺点 木华离赶紧上前一步，死死拉住了博尔术的胳膊，“博尔术，万万不可冲动啊！眼下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把那内奸揪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用力拽住怒气冲冲的博尔术，急切地劝说道：“依我看，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博尔术挣扎了一下，不耐烦地皱紧眉头，用力甩开了木华离的手，粗声粗气地吼道：“别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看到博尔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木华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跟这种莽夫讲策略，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不再试图说服博尔术，直接转向了上座，对着阿史那云恭敬地一礼，“公主殿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阿史那云目光闪烁，显然在飞快地权衡利弊。 片刻之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立刻做了决定，“没有问题！就按木华离将军的计划来办！” 木华离得到首肯，精神一振，立刻拱手道：“公主殿下高明！属下现在就去布置，放出消息我军明日将继续攻打戍边城！” “你……你是不是疯了？”博尔术听到这个计划，顿时急得跳脚，指着木华离大吼道，“今天刚吃了大败仗，损兵折将！明天还去打？那个叫周毅的小子，他手上的武器那么厉害！我们这不是又要去送死吗？” 木华离刚想解释，就被阿史那云直接打断。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冷峻的侧脸。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博尔术，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博尔术，你在怀疑我的决策？” 趁着这个时候，她必须把博尔术和木华离给压下去，否则在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她没有话语权就会显得很被动。 换成其他时候，博尔术那火爆脾气肯定早就炸锅了。 他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败，此刻面色铁青，嘴唇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不甘却更多的是颓丧，自然是不敢跟阿史那云顶嘴的。 他瓮声瓮气地嘟囔，“公主殿下既然敢这么做，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把责任往我和木华离身上推！” 博尔术是个武将，脑子有时候转不过来弯，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话，来为自己日后可能的失利解脱。 阿史那云鼻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看都不看博尔术，直接冲着旁边的木华离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去办事。 博尔术见阿史那云这副轻视的态度，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气呼呼地重重一拱手，大步流星地直接离开了营帐。 两人离开之后，营帐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阿史那云独自站在巨大的木案前，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回桌面羊皮地图上。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图边缘，不知不觉紧紧皱了起来。 周毅这支队伍的出现，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忧虑。 此战之前，她从未怀疑过草原部落勇士的勇敢。 她坚信只需找到一个机会，就能够一举把周毅这支队伍给彻底击溃。 然而今天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的信心大打折扣。 周毅手上的新式火铳，可以说成为了她心中的一个巨大阴影。 火铳她自然是知道的，火铳缺点太大，装填缓慢，威力有限，对他们骁勇的骑兵冲锋，不会构成太大的致命危险。 如今周毅手上的新式火铳，竟然可以连发五次！ 这意味着火铳已经克服了它最大的劣势——射速！ 一旦在战场上大规模配备齐全，造成的杀伤力将是极其恐怖的。 以草原部落现如今的战法，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挡这种密集火力的。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乾军队，可能大量装备了这种新式武器，阿史那云心里越发的沉重。 对方的军队里配备了足够多的新式火铳，这场战争他们还有胜算吗？ 想到这里，阿史那云猛地闭上眼，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令人窒息的念头，全部甩出脑海。 她只能强行告诫自己，这种新式武器制作起来，工艺必然极其复杂，成本高昂。 想要在整支军队里全部配备齐全，绝对不可能的！ 或许只有周毅这支精锐的亲军队伍，才有资格配上这种昂贵的新式武器。 这种武器只在战场上出现一次，必然存在致命缺点，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想清楚这些后，阿史那云长长地的舒了一口气。 眼下还是要把全部重点，放在即将到来的战斗当中，她们需要一场胜利。 出发前的信誓旦旦，到如今的两次惨败，已经让阿史那云有些心烦意乱了。 营帐内，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着她紧锁的眉头。 要是再取得不了成绩，那她“草原明珠”的称号怕是要沦为整个草原的笑话了。 经过两次战败，手底下的人士气不振，必须得用一场胜利来鼓舞手底下的人了。 此次那座无名小谷里，周毅已经下命令，让众人开始继续收集信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大部分人全部分散到广袤的草原上去，如同撒开的网，为接下来大军的到来做好准备。 打过两次胜仗的姜戍边等人，此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神采，此时众人总算明白周毅口中的特种兵，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种一骑当千，摧枯拉朽的战果，让他们对于自己的自信达到了巅峰。 他们相信就算再次跟草原骑兵正面碰撞，他们都是最终的胜利者。 再来草原之前的一个月，周毅都给了他们严酷锻炼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们，想着即将面对草原部落，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 经过这两场大战，草原部队在他们心目中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对手，并非无法战胜。 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周毅嘴角微扬，非常满意。 历经这么长的时间，这只特种部队总算是成形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现这种特种部队，在脱离他指挥后，战斗力恐怕会大打折扣。 这一点，恐怕是如今这只队伍最大的缺点了。 第383章 看谁是内奸 如果哪一天这只队伍脱离了他，还能发挥百分百的战斗力，那特种兵这三个字才能按在这些人身上。 当然，他知道这一天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朝代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姜戍边等人根本就不知道特种兵究竟能够做到些什么，自然就无法达到独立作战的程度。 他相信经过这场战斗之后，特种兵的概念，姜戍边等人就会明白了。 到那时就算没有他，这只军队都能发挥出前世那些特种兵最少八成的战斗力。 有如此夸张的战斗力，再加上他提供的那些超越时代的装备，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无解的存在了。 抛开这些思绪，周毅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地图上面。 经历两次大败，草原部落现在肯定是想快速地找回颜面。 如此一来，对方的攻击目标选择就非常有限了。 眼下的草原部落刚在戍边城吃了大亏，接下来肯定不会再次攻击这个小城。 对方下一个攻击目标，在此时的选择尤为重要。 周毅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目光一遍遍扫过边境线上的标记，最终停留在了距离此处最远的一座边陲小城——寒风城。 草原部落想要找回场面，远离此处进行攻击是最好的选择了。 周毅让姜戍边特别关注这方面的动静，一旦草原部落有所异动，他们就得立马赶过去。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寒风城大概有半天的路程， 不提前做好准备，以草原部落的机动性，等他们刚发现敌情再赶过去，城池恐怕都已经陷落了。 此时，草原部落营帐里面，博尔术和木华离已经把要攻打戍边城的消息传了下去。 命令一下，营地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压抑的骚动。 手底下的人在听到这个命令后，都面面相觑，表示不解。 要知道他们的这次惨败，就是因为攻打这座小城！ 如今要继续攻击那里，会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士气不振的草原营地，草原骑兵都按捺不住地抱怨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上面这个命令，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一想到那支神秘的黑骑队伍，还有那种能够不断喷吐火焰神奇火器，不少人眼中都浮现出恐惧。 他们不想再跟这样的队伍战斗，这简直就是在送死！ 博尔术两人原本是想利用这种办法，找出营地里的奸细，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士兵们的哗变。 士兵们纷纷表示，不愿意攻打戍边城。 看着所有的士兵群情激愤地聚集在一起，脸上带着恐惧和强烈的不满，木华离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博尔术的处理方法则简单粗暴得多，他脸色铁青，当场就扬起马鞭，抽打着那些不满的士兵。 殊不知，他的这种举动如同火上浇油，让手底下的士兵更加激动了，喧哗声几乎要掀翻帐篷。 正在自己营帐里思考对策的阿史那云，听到外面巨大的嘈杂声后，立马赶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吓了一大跳，再不制止博尔术，说不定会引起大规模哗变！ 阿史那云脑中灵光一闪，决定将计就计，把这场戏演下去。 她直接走出营帐，站到高处，大声喝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手底下的士兵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就把不满说了出来。 阿史那云听完，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大手一挥，“都不要吵了！大家都不愿意，我们就换一个攻打对象！具体要打哪里，明天早上再通知你们！” 说完，阿史那云神色凝重地冲着博尔术两人招了招手。 三人在一片疑惑声中，回到了主营帐里面。 手底下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后，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这才离开。 总之叫他们攻打哪里都行，唯独不能去打戍边城！ 那里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一千多兄弟被一百人消灭了一大半！ 这种事情，他们不想再经历一次。 回到营帐，博尔术非常地愤怒，他猛地一拍桌案，“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朝令夕改吗？您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营地里如果有内奸，他会不找机会把消息传出去吗？” 阿史那云淡淡地看了赌坊一眼，并未回答。 木华离已经反应过来，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公主英明！那我现在就派人去盯着营地里，看谁是内奸！” 阿史那云他们寻找内奸的事情，注定是无功而返的，周毅这边靠的是自己的侦察兵，不是内奸。 木华离的人盯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出营地。 这个结果汇报上来，阿史那云在听到后，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难道周毅他们在营地里真的并没有安插内奸？” 博尔术猛地捶了下柱子，有些愤怒地低吼，“可恶！大乾人总是这么狡猾！这个内奸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木华离上前一步，拱手道，“现在接近天亮，公主还是尽快定下我们需要攻击的目标吧！” “两位将军怎么看？”阿史那云没有急着说明，询问起了两人的意见。 博尔术昂着头，大手一挥，“我看没什么好犹豫的！随便挑一座城，直接杀过去就行了！” 木华离则显得谨慎得多，他犹豫了一会儿，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才开口，“公主，现如今戍边城这边军心已失，怕是不宜攻打，我觉得得挑一个远点的城。” 阿史那云微微点点头，对方的想法倒是跟她差不多。 她指向地图上最远的一座城，沉声道：“那就这里吧。” “我现在就去准备！”博尔术看了一眼后，直接站起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看到博尔术迫不及待走出去的样子，木华离赶紧起身，向阿史那云抱拳道：“公主，那我也去准备了。” “去吧！”阿史那云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这次一定要保证不出错。”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木华离，补充道，“要是出什么意外，第一时间撤退，不要想着跟对方硬碰硬。” 第384章 还不动手吗？ 换成其他时候，木华离听到这话肯定是不屑一顾。 经历过昨天的大败后，他脸色一凛，知道阿史那云的叮嘱一点错都没有。 那支神秘队伍手上的武器太厉害了，能够连发的鸟铳对他们草原骑兵的威胁太大了。 “公主你放心，我知道了。”木华离郑重地点头。 阿史那云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一句，声音低沉，“博尔术这个人，你可得给我看好，千万别让他在战场上发狂。” “好的公主。”木华离拱手告退，掀开帐帘离开了。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阿史那云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她立刻召来自己的心腹手下，果断下令，“准备出征！这一次我一定要打场漂亮的胜仗！” 光让博尔术两人出征，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眼下让博尔术、木华离作为诱饵，她则率领剩下爱的精锐手下绕后包抄。 “周毅要是再敢出现，一定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阿史那云知道光凭一般的手段，是无法对付周毅的。 眼下虚虚实实，或许能够引得周毅他们出手，从而奠定胜局。 她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草原部落的行踪，很快就传到了周毅这里。 望远镜放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大杀器一般的存在，能够料敌于千里之外，草原部落的人肯定是想不到的。 周毅站在山岗上，透过镜片清晰地观察着远方扬起的烟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立马叫来姜戍边，“按照计划准备，我们出发！” 等了小半个时辰后，周毅他们准备出发了。 此时，山顶上负责瞭望的士兵再次传来消息，“报！整个草原部落倾巢而出，分成了前后两只队伍，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 姜戍边听到后皱起了眉头，“草原部落倾巢而出？看样子是对此次战斗势在必得啊！” “不对！他们这是在设下陷阱等我们入套！”周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姜戍边经过这么一提醒，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国公爷，你是说后面这支队伍是冲我们来的？” “没错！”周毅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鹰，他立刻做出了指挥，“赶紧让手底下人行动！去通知守城军，让他们做好充分准备！我们晚点再出发。” 姜戍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国公爷，现在知道对方的意图，我们还要出去吗？” “当然要出去！”周毅斩钉截铁地说，“不然那座城就完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自信，“这次我们的策略要改一改，不正面硬拼，采用游击战术！” 姜戍边眼睛一亮，立刻领悟，“敌进我退，敌退我扰？” “没错！”周毅赞许地点头，“就用这样的战术！这次让草原部落好好见识见识我大乾的战斗力！” 这十六字游击方针，乃是前世伟人在敌强我弱时应用的绝妙策略，可以说是最佳战略。 周毅将它用在这个时代，配合他们本身的精锐素质以及先进装备，绝对是碾压的存在。 姜戍边再无疑虑，眼神坚定，“是！” 周毅冷冷地看着地图，对方想给他下套，那他就来个将计就计。 草原部落想找回面子，反倒给了他机会。 这次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杀多一些草原部落的人，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一直等到后面那只队伍，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才悄然出发。 以他们的人数打奇袭，绝对能收奇效，正面硬碰硬就会吃亏很多。 等周毅他们赶到寒风城附近时，攻城战斗已经开始了。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混杂着硝烟味远远传来。 周毅带着人迅速隐蔽在附近的一片茂密树林里，他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场。 此次攻城的正是草原部落的先头部队，后面那支伏兵则隐藏在后方的一处山坳里，正按兵不动，显然在等待什么。 周毅放下望远镜，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知道对方是在等他。 可惜草原部落不知道的是，赌坊所有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尽收眼底。 “对方想从我这里占到便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低声自语。 换谁都不会想到，他手上有这等能够洞穿战场迷雾的逆天利器。 由于周毅的及时提醒，守城军这边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城墙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不断砸落，一时之间，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草原部落的骑兵确实非常彪悍，那是在宽阔的草原上。 面对坚固的城墙进行攻坚战，通常起码得付出守城方一倍甚至两倍以上的伤亡才能拿下。 现在的战局，陷入了焦灼的拉锯状态。 此时，隐藏在后方的阿史那云，正骑在马上，眉头紧锁地遥望着胶着的战场。 守城方充足的准备，让她心中疑窦丛生，难道她们的计划最终还是泄露出去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沉，这个内奸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悄无声息地把消息传递到外界？ 一时之间，阿史那云脑海里飞速闪过许多可疑的面孔，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她烦躁地握紧了马鞭，这个内奸隐藏得实在太深了。 “公主，前线的勇士们久攻不下，伤亡不小……”一名副将低声报告，脸上带着忧虑。 阿史那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更加阴沉地盯着远处的城墙。 与此同时，树姜戍边看着城墙上有些坚持不住的守城军，有些着急地转向周毅，“国公爷，我们还不动手吗？” 周毅依旧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全局，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出去，能做什么？” 姜戍边闻言一怔，看着己方这点人数，又看看前方庞大的战场，顿时沉默了。 以他们这点人数贸然冲入主战场，无疑会损失掉机动灵活的最大优势。 到时非但不能帮上守城军，或许还要把自己这支奇兵给搭进去。 周毅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必须做出抉择了。 第385章 简直是无耻之极 继续观望下去，那么寒风城被攻破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来个围魏救赵吧！”周毅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做出了决定，“草原部落的伏兵按兵不动，我们就跟他们这群草原伏兵来比试一下速度！” 姜戍边等人闻言，精神顿时一振，腰杆挺得笔直，齐声应道：“请国公爷下令！”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杀敌，绝不恋战！”周毅沉声道。 姜戍边等人立马回答道：“明白！” 周毅大手一挥，指向主战场，“所有人，出发！” “是！”姜戍边等人如同离弦之箭，迅疾无比地冲出树林，杀向了不远处的战场。 正在凝神观察的阿史那云，看到一支熟悉的队伍从不远处的树林中疾冲而出时，脸上瞬间被狂喜占据，对方终于上当了！ “赶紧传令下去，随时准备冲锋！”她猛地扭头，几乎是吼着对手下吩咐道。 此刻，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一个人，正是那支队伍最前方策马奔腾的身影！ 她的眼中燃烧着难以抑制的狂喜，终于被她找到机会了！ 先前在京城的挫败，以及前两次的战败，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这次，她总算要彻底洗刷耻辱，找回面子了！ 她全然不知，周毅早已洞察了他们的埋伏，眼下的行动不过是精心策划的引蛇出洞。 在周毅的带领下，姜戍边等人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到了战场边缘。 阿史那云紧扣着冰冷的武器，屏息凝神地盯着这一幕，嘴角勾起狰狞的笑意。 只要周毅再往前深入一段距离，她就会立刻下令冲锋！ 这个距离一旦发动冲锋，周毅他们插翅难逃！ 就在她即将挥手下令时，周毅一行人却猛地勒马停驻，动作干脆利落。 紧接着，周毅他们动作迅捷地取下了背在身上的火枪，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战场边缘正奋力攻城的草原骑兵便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呐喊。 密集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那些草原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成片倒下。 周毅面色冷峻，枪声继续冷酷地咆哮，五次致命的齐射后，终于停歇。 此时，无论是后方埋伏的阿史那云，还是前方指挥攻城的博尔术等人，眼睛全部都红了！ 此刻草原部落的人，注意力全部都在周毅他们身上。 如此一来，守城军那边的压力顿时骤减。 看到周毅那熟悉而可恨的身影出现，博尔术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掉头！给我掉头！先宰了他们！”博尔术声嘶力竭地咆哮，就要指挥手下转向。 “你疯了！”木华离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拽住对方的胳膊，厉声喝道，“眼下你走了，这城还怎么攻？” “拿下他们还攻个屁城啊！”博尔术甩开对方的手，激动地大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木华离脸上。 “哼！”木华离冷哼一声，目光如刀，“你忘了我们俩的任务就是攻城！此时阿史那云已经在他们背后，交给对方就好了！” “你说什么？阿史那云跟着来了？”博尔术猛地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木华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对阿史那云谋划的佩服，也有一丝不满，“不错！阿史那云公主早就想借此战把周毅引出来，把他们全歼于此！” “这个……这个娘们！”博尔术气得浑身发抖，愤愤不平地咒骂道，“竟然拿我们当诱饵！该死！” “你最好慎言！”木华离厉声警告，目光严厉地扫视四周，“战场上她可是主帅！你要再这样口无遮拦，谁都保不住你！” “可恶！也罢……”博尔术强压怒火，心有不甘地望向周毅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这么好的一个报仇机会，白白便宜那个娘们了！” 见博尔术口吐芬芳，木华离不再理会他，转头对手下厉声催促，“快！加紧攻城！攻得越猛，他们就越急！这样才能给公主创造的机会！” 他对阿史那云心存芥蒂，眼下关系到整个草原部落的大业，他只能暂时压下个人情绪，以大局为重。 见草原部落的主力攻城部队，并未如预想般立刻扑来，周毅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大手一挥，果断下令，“重新装填！” 姜戍边等人立刻娴熟地行动起来，取出火药和铅弹。 十眼铳的秘密，草原部落尚未完全窥破。 周毅之前最多只放过五枪，此时对方恐怕误以为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射击次数只有五次。 周毅通过手中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后方。 那支由阿史那云率领的伏兵，还是按兵不动，显然是想等他们再靠近些，进入冲锋的最佳距离，好一举歼灭。 对方不着急，周毅自然更沉得住气。 他利用这宝贵的间隙装填武器，到时候每倒下一个敌人，心疼的都不会是他。 看到周毅一行人安然停在战场边缘，优哉游哉地开始重新装填武器，阿史那云原本因兴奋而涨红的脸，瞬间气得煞白。 “无耻！简直是无耻之极！”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在她看来，周毅在这种情形下，不想着和城内守军汇合，反而在战场边缘打秋风，这种行径简直卑劣至极！ 更要命的是，对方选择的位置距离她的伏兵太微妙了。 前进，对方极可能全身而退。什么都不做，己方攻城部队则会不断被对方点名射杀，人数锐减。 阿史那云盯着战场边缘那只队伍，眼神阴晴不定，内心激烈挣扎。 片刻之后，她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的凶光，高高扬起手臂，“给我冲！拿下这群人！” 阿史那云这边刚一动，周毅手中的望远镜便已捕捉到了扬起的烟尘。 “全体都有，收拾武器，准备撤离！”周毅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慌张。 姜戍边等人反应极快，立刻停止装填，将火枪稳稳背好，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第386章 想要找回场子 众人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如疾风般撤离战场。 “混账！”看到这一幕的阿史那云，气得几乎将满口银牙咬碎，“实在太狡猾了！” 周毅他们本就占据着先机，此刻果断撤离，阿史那云想要追上，希望渺茫。 一时间，阿史那云望着那几道迅速远去的烟尘，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追，大概率徒劳无功，不追，颜面尽失，计划全盘落空。 阿史那云伏兵被周毅戏耍而停滞不前的情况，立刻影响了前方攻城的进度。 刚才周毅那五轮精准而致命的齐射，瞬间灭杀了几百名草原精锐，这对草原部落而言，是极其惨重的损失。 前方攻城的草原士兵根本，不知道后方还有阿史那云的伏兵存在。 他们看到那可怕的死神小队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侧翼，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生怕那恐怖的枪声再次响起，将自己打成筛子。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攻城士兵们哪还有心思全力攀爬云梯？ 如此一来，守城方的压力可以说是大.大减轻了。 眼看阿史那云那边的骑兵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似乎陷入了犹豫，周毅眼中精光一闪。 “停！装填武器！”他果断勒马下令。 姜戍边等人动作快如闪电，再次卸下火枪，迅速完成装填。 趁着阿史那云犹豫不决的瞬间，周毅手臂如利剑般挥下，“放！” “砰砰砰——！”又是一轮齐射！ 密集的铅弹，很快扑向城墙下密集的攻城人群。 顿时，又有数十名草原士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尸体堆积在城墙脚下。 如此一来，本就因恐惧而迟滞的攻城势头，可以说被彻底遏制住了！ “撤！快撤下来！”博尔两人再顾不上什么面子，惊惶失措地对手下嘶吼。 继续待在城墙下，无异于排着队给周毅当活靶子打！ 草原部落的士兵再凶悍，面对这种只能站着等死的恐怖打击，最终都会被恐惧彻底吞噬。 阿史那云在后方目睹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狂怒的憋屈，更多是挫败感。 周毅他们人数虽少得可怜，机动力却远胜于她的骑兵。 对方根本不跟她正面交锋，只利用火枪的射程优势不断收割。 她拥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却完全无法转化为战场上的胜势。 眼下的局面继续僵持下去，草原部落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每倒下一个人，都是在削弱他们整体的战斗力！ “冲上去！掩护攻城部队！别让他们再开枪了！”阿史那云当机立断，咆哮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面对这支毫不犹豫保留实力，一击即走的狡猾队伍，她再次失去了杀敌的机会。 看着对方再次冲上来，周毅冷冷地挥了挥手，姜戍边等人便默契地收拾好武器，策马扬鞭，再次绝尘而去。 看着身前一片狼藉，阿史那云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阿史那云干脆不再下令追击，只能不断徘徊在周围，防止周毅再次上前屠杀。 同时下令，让博尔术两人尽快离开。 收到阿史那云的密令后，木华离两人纵然心有不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能挥手让手底下的人缓缓后撤。 眼下，周毅的部队就如同狼群一样，在远处徘徊逡巡，一旦嗅到机会，就会闪电般扑上来狠狠撕咬一口。 对方的机动性比他们更强，可以说牢牢地吃死了他们。 要是再不果断撤退，接下来的损失怕是会更大。 很快，阿史那云的人马全部收缩集合在了一起。 此时手底下的士兵明显有些混乱，眼神中透着惊惶。 一共五千精锐骑兵，此时又倒下了数百人，尸体横陈在草地上，刺眼无比。 这一幕看得阿史那云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周毅这支神秘的队伍，让她们折损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 “赶紧摆好队列，给我追上去！”后面的博尔术突然大声吼道，声音中全是愤怒。 阿史那云赶紧回过头，大声制止，“你想干什么？我们追得上吗？” 从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中，她知道周毅那支队伍速度，与他们相差无几，甚至犹有过之。 对方已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想要追上去基本上是不现实的。 更让她忌惮的，自然是周毅手中那种能连发的神秘鸟铳。 给了对方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刚才发射完毕的鸟铳，恐怕早就已经装填完毕了。 他们此时上前，很有可能会成为活靶子！ 博尔术的声音中全愤怒，“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我可不想这么窝囊！” “我们贸然冲上去，肯定得再遭受一轮枪火覆盖！这可是能够连发五枪的鸟铳！一百人就意味着五百发致命的铅弹！就算只有一半能打中……”阿史那云顿了一下，声音沉重如铁，“那也是两百多个兄弟士兵的损失！我们承担不起的！” 面对这段话，博尔术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他们输的很彻底！ 阿史那云知道想要找回场子，基本上是不现实的了。 她望着远处那支如同毒蛇般的队伍，脸色铁青。 眼下她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收缩防线，固守待援，等着草原大军主力的到来。 否则，周毅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恐怕会像附骨之疽，时不时就扑上来咬掉他们几口肉！ “全部给我撤回去！”阿史那云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任何迟疑。 博尔术看着地上众多草原士兵的尸体，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怒。 他转头望向远处周毅的身影，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愤恨。 纵横草原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吃过这么多的亏！ 周毅此时正勒马停在不远处，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战场。 看到草原部落的动作后，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冷笑，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要撤退了！ 二话没说，他立马果断地挥了挥手，身后姜戍边等人无声地握紧了手中的鸟铳。 他们早已重新装填好了弹药，只要对方撤退，他们就可以立刻策马追上去，再次射击！ 第387章 绝对不能放过 阿史那云看到了周毅等人原地不动的举动后，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她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意图，一旦己方开始后撤，周毅他们只要追上来。 凭借那恐怖的连发鸟铳，己方后面撤退的士兵，就会成为移动的活靶子！ 必须想其他的办法离开这里，绝对不能一起离开！ “博尔术将军！”阿史那云声音沉稳地命令道，目光锐利，“你率领五百精锐在此列阵等候！等我们主力撤出五百米后，你再寻机脱离，追上来！明白了吗？” 博尔术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公主，你这是要干嘛！” 此时他觉得阿史那云是要牺牲他们，避免周毅上前纠缠整个撤退队伍。 他深知这是必要的断腕之举，眼下没办法的办法，但为什么要让他来断后？ “我们彼此照应，才能离开这里，如果我真要丢下你，下一个灭亡的就是我，你明白吗？”阿史那云大声道。 博尔术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属下明白了！” “那就快去准备！”阿史那云喝道。 周毅看到草原部落有序地分批撤退，队列匆促却并未溃散，眼中掠过一丝欣赏。 从临危不乱一点，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将领的手段，确实老辣。 在他望远镜的视野里，清晰地看到对方特意留下了一队精锐骑兵在原地严阵以待时。 此时他对这位草原部落的指挥者，评价再次上升了不少。 对方明显是预判到了他的追击意图，才会留下这支精锐断后。 如此一来，他要是想上前偷袭骚扰撤退的主力，留下的这颗钉子，就能立刻做出坚决的反抗，将他们死死拖住。 一旦己方真与这五百精锐骑兵陷入焦灼缠斗，已经撤出一定距离的草原大军主力，就会立刻回身反扑，一拥而上！ 到时候双方合力，绝对有把握将他们这支百人队伍彻底“吃掉”。 姜戍边脸上带着几分忧虑，策马来到周毅身侧，低声道：“国公爷，对方留了后手，严阵以待，我们是不是该退了？这样上去太冒险了。” “怎么？”周毅侧过头，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怕了？” 姜戍边立刻挺直了腰板，坚定地摇了摇头，“国公爷！末将不是怕死！只是对方明显是在防备着我们趁势追击这一手，布下了口袋，我们要是贸然上前，怕是会正中其下怀，陷入重围啊！” 周毅轻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支严阵以待的五百断后骑兵，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这鸟铳真正的底牌他们可还不知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因此而上当？” 姜戍边微微一愣，眼中精光爆闪，立刻反应过来，“国公爷高见！您是想以身作饵？” 先上前佯攻，诱使对方冲锋，利用鸟铳超乎对手预期的连续火力，在运动中大量杀伤敌人，同时制造恐慌，让对方误判己方火力持续性而不敢深追！ 周毅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如寒星，“先上前，打空五枪！立刻后撤，边撤边打，一旦到这一步，一定会让对手放松。” 他顿了一下，嘴角的冷笑更深，“对方一追上来，我们在开枪，他，就摸不清我们到底能放多少枪，心里必然有所忌惮，不敢追得太近，一旦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对我们来说自然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了。” “在此期间，”周毅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铁血的杀伐之气，“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多，留下这些草原人的性命！” 一旦这个目标达成了，他们今天就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姜戍边迫不及待地将命令传达下去，随即一夹马腹，率先带头冲锋。 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骑兵，此刻轻易地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所有士兵都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激动得浑身战栗。 他们深知，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必将被浓墨重彩地书写在大前的史册之上！ 他们这群人，将随之名留青史！ 想到这一点，每个人心中越发激荡，姜戍边更是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挥舞着手里的刀冲在最前面。 此刻，他和士兵们心中只剩下一个炽热的念头，要多杀一些草原士兵！ 其他的顾虑，在风驰电掣的冲锋过程中，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那支神秘莫测的部队再次凶悍地冲杀上来，博尔术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欺人太甚，跟我冲锋！” 他心知肚明此去凶险万分，眼下却是别无选择，必须硬着头皮顶上！ 已经带队冲出相当一段距离的阿史那云，看见这危急情况，心头一紧，立刻勒住缰绳。 她急促地回首，对着自己的部众厉声下令，“快！冲上去协助博尔术！” 仅凭博尔术那点兵力，在周毅那犀利的火器面前，别说讨到好处，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 唯有全军压上，形成绝对的数量威压，方能逼退周毅。 可惜，在电光火石般的紧张中，阿史那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关键。 她与博尔术之间，还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这段看似平常的距离，对于严阵以待的周毅而言，却是最佳的收割地点。 看到博尔术率领的冲锋队伍终于踏入了射程之内，周毅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开枪！” 刹那间，爆豆般的枪声密集响起！ 五枪过后，博尔术的队伍瞬间倒下了将近一半！ 目睹如此辉煌的战果，周毅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神情，随即果断下令，“撤！有序后退！” 博尔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精锐的勇士，如同被割草般成片倒下，瞬间死伤枕藉，整个人气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地对着残存的手下狂吼，“快！快冲上去！” 眼下，对方的武器已经射击完毕，火力出现间隙，正是他们报仇雪恨的黄金时机，绝对不能放过！ 第388章 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阿史那云看到己方队伍再次遭受重创，心中剧痛。 此刻她强压下为死去同胞哀悼的悲愤，眼下最最紧要之事，要将周毅这支队伍给歼灭！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鞭抽在马臀上，对着身边同样焦急的部下嘶声催促，“给我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与博尔术会合！” 唯有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对周毅形成合围，进行包抄！ 看到阿史那云他们如同疯虎般，全然不顾伤亡地猛冲上来，周毅心中一凛，立刻洞悉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要拼命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更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落入包围圈！ 一旦陷入那种绝境，他们的下场将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都给我加快点速度！”周毅的吼声穿透了喧嚣的战场，“千万别被他们缠上！” 紧接着又厉声补充道：“有开枪机会的千万别错过！能杀一个是一个！给我狠狠地打！” 麾下的士兵们丝毫不显慌乱，他们再度冷静地回身，举枪，瞄准，射击！ 密集的枪声不绝于耳，再次将冲锋的草原骑兵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阿史那云的心，随着这连绵不绝的枪声，彻底沉入了绝望的深渊。 对方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怪物般的武器？ 那玩意一次到底打多少发子弹？明明刚才已经开了五枪，为什么现在还能继续倾泻火力？ 对方的火器真能如此持续不断地发射……阿史那云痛苦地意识到，她们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只能沦为对方肆意屠戮的活靶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阿史那云当机立断。 面对这犀利的火器，她们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只能被动挨打，损失还在不断地加重！ 这次出征，带来了整整六千精锐勇士啊！现在已经损失一千多了！ 再这样无谓地折损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父亲在联军中的地位！ “往旁边的树林走！快！”阿史那云猛地一挥手，指向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林子，声音非常的急切，这是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生机！ 只有冲进那片密林之中，周毅那可怕的火铳，杀伤力就会大.大减少！ 如此一来，他们才有撤退的可能！ 博尔术是个莽夫，在战场上向来信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无敌信条。 眼下面对如同死神镰刀般的鸟铳，他确确实实是被打怕了。 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若再逞匹夫之勇，恐怕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听从了阿史那云的命令，朝着残部狂吼，“进林子！快！都跟我进林子！” 他拼命地招呼着手下，调转马头，狼狈地往旁边的密林冲去。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原本紧绷冷峻的脸上，立马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原本计划在此地，将这股草原部落的精锐全歼！ 对方一旦躲进密林当中，那里地形复杂，视野受阻，他们若是贸然追上去，风险太大了！ 他迅速权衡利弊，城池的危机毕竟已经解除，他们杀了不少的草原人，战果已然不小，算得上是胜利了。 “行了！都不要再追了！”周毅果断地勒住战马，声音沉稳有力，压下了部下追击的冲动。 “我们离远一点，监视草原部落接下来的动向！” 下达完指令，他掉转马头，就往后面跑去。 姜戍边等人此时对周毅的判断，自然没有任何的怀疑，都老老实实地策马跟了上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贪功冒进。 此时，已经来到密林边缘的阿史那云，回头望见周毅部队不仅没有追击，反而迅速拉开了距离，气得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没想到周毅竟如此谨慎，真的是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唯一能让她稍感安慰的，就是剩下的人总算是保下来了。 阿史那云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对着惊魂未定的残部下令，“沿途都给我小心点！赶紧返回营地！快！” 周毅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手里稳稳地拿着望远镜，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看着阿史那云等人狼狈的身影，消失在莽莽草原的尽头。 等对方彻底脱离了视野范围，他才冲着身旁的姜戍边等人挥了挥手，“回去！” 回到营地的第一时间，阿史那云来不及卸下染血的甲胄，立马命令手底下的人，统计伤亡。 很快，一份染着血污的羊皮卷递到了阿史那云手中。 看着手上的统计数据，阿史那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仅仅几天的功夫，在周毅手上就折损了二千多兄弟！ 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要是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的他们，会被大乾的军队，在属于他们主场的草原上，进行了一场近乎屠杀的战斗！ 侍立在一旁的博尔术和木华离两人，看到阿史那云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脸上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得意了起来。 之前两人冒然出击，折损了那么多的兄弟，可以说是犯下了死罪。 这一次的惨败，完完全全由阿史那云来指挥的！ 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就意味着主要过错自然在对方身上。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人就能因此大.大减轻罪责了！ 一想到此处，两个人自然是非常的开心。 这等于是原本由他们两人背负的罪责，现在变成了三个人一起背了！ 阿史那云的身份可不简单，那是科尔部落尊贵的公主！ 时候联军真的怪罪下来，相信凭借着科尔部落的护佑，他们三人最终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责罚。 看着下面眼神闪烁的博尔术和木华离两人，阿史那云何等敏锐，岂会不知这两人心里现在怕是在暗暗偷笑？ 她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眼下这种情况，对她以及整个科尔部落来说，都太危险了！ 思来想去，不找到戴罪立功的办法，这件事的后果，她真的无法给父亲一个交代。 到时候，肯定会连累到科尔部落，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第389章 藏身之处 阿史那云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回去修整一下。” 她目光扫过两人，补充道：“晚上记得加强巡逻，营地周边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 博尔术和木华离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敷衍地拱了拱手，直接出去了。 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阿史那云颓然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份染血的地图，眉头紧锁，仿佛要拧成一个死结。 眼下该如何破局呢？阿史那云心情无比的沉重。 接下来两天，周毅继续派人收集信息。 很快，探子便发现大乾和草原部落的主力部队，正在朝他们靠过来。 与此同时，阿史那云草原部落的先锋部队，基本上就停留在营地，再没有出来过，看样子是真的被打怕了。 在得到这个信息后，姜戍边非常兴奋，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骁勇善战的草原部落会被他们打到不敢出营地。 此时，姜戍边等人的信心算是彻底建立了起来。 以后再遇到草原部落的人，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和害怕。 甚至在对敌的气势上，姜戍边完全能够压制这些草原部落的人。 要是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在周毅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什么时候，山上巡逻的士兵突然报告，草原部落的营地出来了十几个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周毅顿时皱起了眉头，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他没说话，立马就让士兵分别追上去，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半天的功夫后，前去跟踪的士兵便全部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周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草原部落的人出了营地后，朝着不同方向飞奔，跑了半天后什么都没有做，最后消失在了草原深处。 这让前去跟踪的士兵完全摸不着头脑，姜戍边听完汇报后，眉头紧皱。 他一脸疑惑地走到周毅身边，拱手道：“国公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清楚。”周毅摇了摇头，“再看看。” “国公爷，这些草原部落的人不会是闲着没事干吧？”姜戍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经过之前的战胜，他对草原部落的态度可以说是大为改观。 在他心目中，草原部落没有传说中那么骁勇善战了。 他们大乾的军队，完全可以把这些草原部落的人压着打。 周毅没有对方那么乐观，草原部落突然如此怪异的举动，肯定是有所图谋。 图谋的目标是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加派人手，一定要搞清楚草原部落在干什么！”周毅立马就下了命令。 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放心不下。 旁边的姜戍边听到周毅语气如此凝重，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力地拱了拱手，“国公爷您放心，在这件事情上，属下亲自盯着！” 姜戍边刚离开没多久，突然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周毅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赶紧追问道。 姜戍边立马拱手，语气急促，“国公爷，我们上当了！这些草原部落的人对我们进行了反跟踪！现在整支草原主力已经全面出动，带着人马正火速赶往我们藏身的地方了！” 周毅直接站了起来，二话没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让兄弟们准备好，直接撤离！” 这个消息让周毅很是被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草原部落还会有如此善于谋略的人。 他们之前作为一个整体，能够准确掌握草原部落的行动，处处能够料敌先机。 这一次，派出去的兄弟跟营地没有快速的联系方式，反倒是被对方跟踪过来，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只能说草原部落能想出这个办法，实在是不简单。 这次草原部落的先锋部队，到底是谁在统领？ 眼下周毅没空想那么多，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这里。 要是被草原部落的人赶过来，把他们围困此处，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所有人便把东西全部收拾妥当。 之前住的帐篷，他们没有动，全部留在了原地。 不久之前，阿史那云带着大军，开始跟踪那几个神秘的骑兵。 眼看着这些人全部往一个方向走，她心中非常兴奋，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了这支神秘部队的藏身之处！ 只需要把对方围起来，失去了最重要的机动性，这些人对于大军而言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 让她没想到的是，眼看着这些骑兵就要汇合，对方的同伴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的阿史那云，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们被发现了！ 换成其他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经过两次跟周毅交手后，她知道对方在信息传递方面，到底有多恐怖。 现在这些人突然出现，她们大概率是暴露了！ 想到这里，她大声吼道：“全部给我追！往这个方向追！见人格杀勿论！” 博尔术早就憋了一口气，现在看到了有打败周毅的希望，卯足了劲就带着手下骑兵往前冲。 “给我杀！今天一定要找回场子！”博尔术边往前冲边大声喊。 草原士兵手里挥舞着刀剑，眼中全是嗜血的光芒。 前两次的战败，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能够找到机会报仇，所有人都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想要一雪前耻。 等他们冲到一半，那支神秘队伍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支队伍的一瞬间，很多草原骑兵突然没来由地恐惧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身旁有同伴，他们恐怕早就停下来了。 周毅没有急着动手，一直等到所有的人归队，这才淡淡地开口，“准备射击！” 姜戍边等人立马拿出准备好的火铳，齐刷刷地对准了博尔术等人。 看到这一幕，博尔术吓得赶紧挥手让所有人停下来。 经过上次的战斗，他已经摸出来了这种新式武器的攻击距离，大概在五十到一百步左右。 只要远离这个范围，他们就不用担心被攻击到。 第390章 对我用激将法？ 看到周毅等人如此之快便出现，阿史那云心中先是一喜，旋即露出了担忧。 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这么快发现她们？ 转念一想，她今天还有后手，一定要把周毅留在这里。 今天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全歼周毅所部。 若这个主要目标达不成，她还有第二目标。 只要第二目标完成了，对她来说就能够将功赎罪。 如此一来，这次失利的行动对科尔部落的负面影响，将会降到最低。 看到对方如此警惕，周毅知道今天想要杀敌建功，明显是不现实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草原部落的士兵纷纷向两侧让开一条通路。 一个头戴狰狞面甲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策马走到了草原部落阵营的最前方。 周毅看到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眼神锐利如鹰。 他非常默契地一夹马腹，座下战马便向前迈步。 姜戍边见状，心头一紧，赶紧出声阻拦，“大人，还是让我去吧！” “放心好了！”周毅的声音沉稳而充满自信，头也未回，“这个距离，他们的箭打不到我。” 即便对方真的放箭，他都十足把握安全离开。 锁子甲的防御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到周毅独自策马出阵，阿史那云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佩服。 随即她二话不说，一夹马腹，驱动战马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木华离看到此景，焦急地喊道：“公……大人！小心为上啊！” 阿史那云勒住缰绳，淡淡回应，“只要我们不动手，他们就不会动手的。” 她对此非常自信，通过之前的交锋接触，他知道周毅表面上看起来行事不拘小节，甚至有些小人做派。 对方骨子里却是个堂堂正正之人，从不屑于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偷袭这种事情，对方是断然不会做的。 更何况是她主动要求出阵，现在停下来那不是灭自己的威风？ 看到阿史那云继续向前走来，周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对方毫无惧色，他更没有退缩的理由。 很快，两个人便各自脱离了本阵的庇护，缓缓策马前行，最终在相距大约五十步的地方，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速度。 阿史那云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驱马前行。 周毅自然不会示弱，双腿轻磕马腹迎了上去。 双方阵营的士兵们，无不为自家主将这步步惊心的接近而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沉默中迅速缩短到了二十步。 “周毅，好久不见。”到了这个距离，阿史那云主动勒马停下，率先打了个招呼。 听到对方清晰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周毅脸上瞬间布满了意外之色，瞳孔微缩。 他死死盯着对方那隐藏在面甲下的面孔，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可能的身份。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对方的声音竟是个女子！这怎么可能？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何时与这样一位草原女将有过交集。 “你是谁？”周毅压下翻涌的思绪，沉声问道。 眼下，他对这个神秘人物的身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阿史那云听出周毅语气中的惊疑，心中掠过一丝得意。 任凭对方如何猜测，恐怕绝想不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朗声道：“让你看清楚我是谁！” 说罢，抬手便将自己脸上的狰狞面甲卸了下来。 周毅凝神望去，只见一张年轻而带着英气的女子面容显露出来。 他盯着看了片刻，只觉异常熟悉，一时无法在纷乱的记忆中，找到与之对应的确切人物。 “上次我们在京城见过，那个时候我叫古特金。”阿史那云缓缓开口提醒道。 周毅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竟然是你！” “周毅，我都摘下面具了，你就别再遮遮掩掩了。”阿史那云略感不满地催促道。 周毅收起脸上的讶异，定了定神，这才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卸了下来。 看着面具下那张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杀伐之气的脸，阿史那云心中依旧感到强烈的不可思议。 之前她在营地，远处见过周毅一次，那时已然觉得震惊万分。 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情，又让她对自己当时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今日，对方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冲击力依然让她难以接受。 这个被全京城公认为纨绔子弟的人，为什么到了战场上，竟会变得如此厉害？ “古特金……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周毅开口，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对方。 阿史那云笑了笑，坦然道，“不错。”随后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你是草原部落什么人，竟然能够统领这么多士兵？”周毅继续追问，试图探明对方的底细。 阿史那云闻言，握着缰绳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几分，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她反问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个纨绔子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她目光扫向周毅身后严阵以待的军队，“你手里这支队伍，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着对方抛回的问题，周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反唇相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阿史那云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想你心中也有很多疑惑，不如我们各自提三个问题，必须老老实实回答，你觉得如何？” 周毅心里确实疑窦丛生，他深知眼下进行信息交换，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不好意思，”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语气斩钉截铁，“我对这种交换没有兴趣。” 阿史那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光是今天能确定周毅的真实身份，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了。 更重要的是，她手中还握有筹码。 她故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用上了激将法，“周毅，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毅闻言，脸上浮现了然神色，轻笑道：“对我用激将法？没用的。” 第391章 一定会后悔的！ 阿史那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抬手，朝着自己身后的阵营方向用力拍了拍手。 很快，在周毅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只见草原士兵们押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阵列后方出来。 这些人身上沾满尘土和血污，眼神空洞麻木，毫无光彩，显然在囚禁中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阿史那云指着那些俘虏，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得意，“周毅，这些可都是你们大乾的百姓，你不想救他们吗？” 她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周毅的反应，“还说你要直接离开，不管这群人的死活？” 对于早已将大乾视为归属的周毅来说，眼前同胞的惨状无疑刺痛了他的心。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冰冷：“你直说，怎么才肯放人。” “很简单，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三个问题，这些人，我就放他们走。”阿史那云立马道。 “最多一个问题。”周毅的声音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否则我现在就走。” 阿史那云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胜券在握的倨傲，“你觉得现在有能力跟我讨价还价吗？” 周毅没有第一时间断然拒绝，她心中充满了得意，自认为精准地抓住了周毅的软肋。 周毅冷冷地瞥了阿史那云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将对方刺穿。 在阿史那云略带错愕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直接翻身下马！ 这一幕，让后方阵中一直紧盯着姜戍边，吓得魂飞魄散！ 周毅若是在这敌阵之前出了什么差池，他们回去根本无法向武帝交代！ 出征之前，武帝单独给他们下过一道死命令，在战场上，无论如何都必须保证周毅的安全！ 此事若是办砸了，哪怕他们在战场上立下泼天的功劳，回朝之后，恐怕都无法承受武帝那滔天的怒火！ 看到这一幕的阿史那云，同样愣在了马背上。 她有点不明白，周毅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毅下了马之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些衣衫褴的大乾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看到这一幕，姜戍边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周毅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姜戍边心里对这位国公爷，那是无比的敬佩。 位高权重的国公，主动向大乾的普通老百姓行此大礼，换成其他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脸麻木的大乾百姓，看到周毅的举动后，纷纷瞪大双眼，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周毅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挺直脊背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诸位作为大乾的子民，受苦了！” 仅仅一句话，就让那些被抓的大乾百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段时间，他们在草原营地里真真是吃了太多的苦。 周毅今天这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们心中积压的苦痛闸门。 不少人直接捂着脸开始流泪，尤其是那些女性，更是哭出了声。 周毅看到这一幕，心里堵得难受。 他知道此刻不是感性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他目光沉痛地再次扫过众人，又冲着这些人连鞠了三次躬，这才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端坐马背，冷冷地直视着阿史那云，“本国公已经给这些百姓赔罪了，我最多回答你一个问题，要是答应就赶紧问，不然我就要走了。” 听到周毅这番话，阿史那云当时就愣住了，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 周毅竟然真的愿意，用如此重大的军情机密，来换取这些在她眼中，如同蝼蚁的平民性命！ 周毅刚才下马鞠躬的举动，一度让她以为对方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打算放弃这些人了。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阿史那云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眼神锐利的审视着周毅。 周毅在马上冷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大乾人向来说一不二！事关同胞的生命，你觉得我会拿这个来当儿戏？ 在我的眼里，每一位子民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区区战场信息，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清晰地回荡在草原上，让那些被抓的大乾老百姓，神情越发的激动。 他们以为自己被抓到这草原营地，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今日见到周毅后，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这如何能够让他们不激动？ “你们手上的鸟铳，到底能够连发多少次？”阿史那云不再迟疑，直接抛出了关键问题。 周毅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十次！” 听到这个数字，阿史那云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缰绳的拳头瞬间攥得死紧。 对方竟然研发出了如此夸张的武器！ 真要全面配备到了战场上，那到时候他们草原部落要如何抵抗？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爬升，冷汗随之而出。 “好了，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可以把人给放了吧？”周毅催促道。 阿史那云沉默着，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慢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这是要言而无信？”周毅眯起眼睛，目光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阿史那云脸上平静，淡淡地回视着周毅，“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 换成其他时候，周毅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策马离开。 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他，饱含求生渴望的老百姓，他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强压下怒火，声音冰寒刺骨，“好！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若是再敢言而无信……”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到时候，你们草原部落，一定会后悔的！” 这一番冰冷的话语，不知为何，让阿史那云心头莫名一凛。 明明是非常平静的语气，却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这位大乾的国公爷，动了真怒！ “这样武器，你们一共有多少？”阿史那云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第392章 结果却是妄想 好不容易能刺探对方的绝密信息，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周毅心中冷笑一声，他早就猜到对方会问这个。 对方率先言而无信，那就休怪他信口开河了！ “我出京城的时候，大概有两万杆，现在制作了多少，不清楚。”他面不改色，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听到这个数据后，阿史那云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真有那么多？” “我骗你干什么？”周毅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笃定，“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过段时间你就能够知道这种武器的厉害了！” 其实以现如今的技术，连五千杆都不到。 周毅夸大其词，无非就是给阿史那云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只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对方突然反悔在先，他自然不用遵守约定了。 此时，正好赶过来的姜戍边，听到周毅这番信口胡诌的回答，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他赶紧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才没露馅。 一向信守承诺，光明磊落的国公爷，此刻竟然也会睁眼说瞎话！ 对此，他倒是十分理解，谁叫对方不讲信用，活该！ “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周毅见阿史那云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再次冷声催促。 阿史那云猛地回过神，复杂地看了周毅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忌惮，这才冲着手底下的人挥了挥手。 那些被抓的大乾普通老百姓，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获救。 “还愣着干什么？”周毅见状，立刻对着那些百姓低吼一声，“赶紧给我过来！” 紧接着，周毅压低声音，转向姜戍边问道：“兄弟们的火药，都已经装填好了吗？” 姜戍边脸色一变，心领神会，立马紧张地看了阿史那云那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国公爷，您这是怕他们趁我们交接时攻击？” “眼下正是他们攻击我们的最佳时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吗？”周毅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草原部落。 姜戍边眉头紧锁，脸上写满担忧，“国公爷，您这样把自己置于险地……” 周毅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姜戍边，语气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使命感，“那又怎么样？我们当兵，不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吗？” 这一句话，直接让姜戍边喉头一哽，再说不出话来，心中对这位国公爷的敬佩之情汹涌澎湃，几乎要满溢出来。 别的朝廷大官，常把老百姓挂在嘴边，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真正为老百姓着想。 眼前这位国公爷，却是说到做到，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自己的话！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朝廷里太多官员。 “赶紧去让兄弟们准备！”周毅的声音打断了姜戍边的思绪，语气变得严峻起来，“等会儿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他清楚，接下来的局面，凶险难测。 姜戍边立刻收敛心神，郑重地一抱拳，声音带着发自肺腑的忠诚，“国公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兄弟们经常在营中讨论，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跟随国公爷您！” “行了，快去准备吧！”周毅挥了挥手，目光重新投向对面，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马背上的阿史那云。 博尔术曲马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上前来到了阿史那云身边，压低声音急切道：“公主殿下，我们可以出手了吧？”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你急什么？”阿史那云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现在还不是最佳时候。”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博尔术听到之后，脸上掠过一丝畏惧，老实地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反驳。 说实话，阿史那云能想出这样的计策，他内心是非常佩服的。 如果不是对方找出了周毅的行踪，他根本就没机会报仇。 甚至不能说报仇，恐怕连周毅的长相都看不到。 对方的机动性太厉害了，他根本就追不上。 现在，阿史那云仅凭着几个大乾的普通老百姓，把周毅队伍最具优势的机动速度，直接废掉了。 对方在速度上失去了优势，要再像之前一样灵活战斗就是没有可能的了。 反观己方没有任何顾虑，这次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一想到待会能够把周毅斩于马下，博尔术整个人就越发激动了起来，胸膛因兴奋而起伏。 只要把周毅干掉了，他之前战败的耻辱就能够彻底洗清了！ 与此同时，姜戍边带着所有的士兵，坚定地来到了周毅身边。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恶战，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他们紧握武器，眼神坚毅，仿佛一堵沉默的城墙。 看到这一幕的周毅，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欣慰。 这支队伍的军魂，在此刻真正凝聚成形了！ 不远处的阿史那云看到这一幕，同样微微动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以前大乾的军队在草原上见到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溃逃。 这样的事情在周毅率领的这支队伍身上，根本未曾发生。 这支队伍更是能逆流而上，直面强敌，这种勇气确实值得佩服。 可惜在战场上他们是死敌，这支队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回去！ 此时，十几个被驱赶的普通百姓，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周毅他们身边附近。 原本以为得救而非常高兴的众人，在看到周毅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后，瞬间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 不少人脸上刚刚浮现的喜悦顷刻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 原以为能够逃出生天，结果却是妄想！ 后面那群凶神恶煞的草原部落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放过他们，不仅如此，还要把周毅这支队伍全歼于此！ 第393章 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周毅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快速扫过队伍，低声发布了命令，“年纪最小的，每人带一个百姓离开这里！剩下的人，跟我御敌！”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急切地喊道：“国公爷，我愿意留下！让别人去吧！” “国公爷，让我留下吧！” “都给我闭嘴！”周毅猛地提高音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战场之上，不听军令者，斩！”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请命者，众人瞬间噤声。 那些被点到名的年轻士兵，眼眶泛红，咬了咬牙，强忍着不舍，迅速拉住一个离得最近的老百姓，二话没说将对方拽上自己的马背。 上马后狠狠抽打鞭子，催促着马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情况，知道不能再犹豫，眼下多犹豫一分，周毅的处境就会更危险一分。 很快，十几个大乾百姓被带上马，在年轻士兵的保护下，向着安全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百姓离开一段距离后，周毅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划出一道冷冽的寒芒。 他勒转马头，剑锋直指阿史那云等人的方向，声音洪亮地吼道：“兄弟们，今天跟我大杀一场！” “好——！”姜戍边反应最快，猛地抽出自己的刀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应。 “好！好！好——！”剩下的士兵没有任何犹豫，跟着齐声呐喊了三声，声浪直冲云霄。 众人毫不犹豫地催动战马，紧紧簇拥在周毅身后，排开了战斗阵型。 尘土在他们马蹄下飞扬，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势弥漫开来。 阿史那云远远看到这一幕，心中要把周毅彻底消灭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攥紧了缰绳，指节发白，这样的人要是活下来，以后回到大乾，不知道会带出多少这样悍不畏死的士兵！ 这对于整个草原部落而言，绝对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今天能够把周毅留在这里，之前损失的士兵根本不在话下，一切都值得！ “上！”阿史那云眼神一厉，不再犹豫，轻轻地挥了挥手，动作果断而冷酷。 身边早已按捺不住的博尔术，如同出笼的猛兽，发出一声怪啸，挥舞着弯刀，带着先锋部队如潮水般冲了出去。 看到敌人压上来，周毅等人眼神一凝，没有丝毫慌乱，动作整齐划一地掏出了火枪，枪口稳稳地指向敌人，静静地等待着对方进入射程。 眼下他们身后有需要守护的撤离队伍，自然是不能离开，只能固守此处，用火枪构筑一道防线。 等到对方冲进一百步的距离时，周毅眼神锐利如刀，果断下令，“开枪！” 在之前的交锋中，周毅特地隐藏了火枪的真实有效射程，每次都是等到对方，迫近到五十米内才开枪。 这个刻意的示弱之举，成功迷惑了博尔术和阿史那云等人。 现在，一百步的距离，足够他们从容地装填，瞄准，射击，将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能给冲锋的敌人造成足够的杀伤！ 草原部落这次而出，总数大概有一千左右，黑压压一片，声势骇人。 “砰砰砰……砰砰砰……”爆豆般的枪声密集响起，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五次精准的齐射过后，博尔术所带领的先锋队，战损将近五百人。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人仰马翻，几乎全军覆没，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看到这惨烈一幕的阿史那云，心口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几乎窒息，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万万没想到，周毅能把火枪如此可怕的武器，隐藏得这么深！ 在这款新式武器面前，枣园的勇士已经吃了太多的亏了！ 她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周毅这个人。 今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对方干掉！ 就算把这四千人全部消耗掉，只要能够换掉周毅，在她看来都是值得的！ 博尔术在混乱中稳住身形，看着身边倒下的勇士，脸上闪过惊骇与肉痛。 这次他非常识趣地没再贸然组织冲锋，而是勒住战马，等到后续的大部队上来后，混入其中，跟着再次发起冲锋。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人群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周毅！ 这就是让他蒙受战败耻辱的罪魁祸首！ 趁着对方重整队形的短暂间隙，周毅迅速回头瞥了一眼。 那些护送老百姓的年轻士兵，已经策马跑出了相当一段距离，身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变成了模糊的小点。 “直接跑起来！我们开始放风筝！”周毅当机立断，大声下令。 这个距离，足够他们利用机动性周旋一段时间了，能有效延缓双方接触的时间。 草原部落人数如此众多，一旦被重重包围，陷入近身混战，他们就算个个武艺高强，绝对无法逃脱。 眼下最关键的战术，还是利用火枪的射程优势，不断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再寻机突围。 周毅等人立刻调转马头，不再固守，向着后方策马奔跑起来，同时还在马背上不断回身射击。 相比于弓箭，火枪在颠簸马背上的射击稳定性要高很多，命中率自然更高。 每一次枪响，几乎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后面紧追不舍的草原部落士兵，就有一人应声从马上栽落。 看到己方士兵像被割麦子一样不断倒下，对方却越跑越远，阿史那云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连连厉声催促手底下的人，“快！再快！给我追上去！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她看来，今天是唯一能够铲除掉周毅的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当周毅他们枪膛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时，草原部落最悍勇的骑兵，终于凭借着马匹的耐力，如狼群般凶狠地扑了上来，双方的距离急速缩短，马蹄声震耳欲聋。 “全部换刀剑！准备近战！”周毅大吼一声，将打空了的火枪插回马鞍旁的枪套，闪电般抽出手中的长剑。 第394章 不过如此 剑身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如同离弦之箭般，主动迎向了如潮水般涌来的草原部落骑兵！ “保护国公！”姜戍边看得心急火燎，嘶声大喊，连忙和其他士兵一起抽出雪亮的刀剑，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 他们用身体和战马，死死地护在了周毅周围，形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圈。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决绝，今天就算把命丢在这里，粉身碎骨，也都保护周毅的安全！ 以周毅的本事，遇上这些草原士兵，基本上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三名士兵被其刀锋掠过，直接栽倒了下去。 正是这一幕，让一直观察的阿史那云心头大震，她没想到周毅的个人武力，竟然如此之高！ 就算是博尔术面对此等攻击，恐怕都不能做到如此的轻松。 此时，她心中除去惊骇，更涌起一股冰冷的杀意，扼杀周毅的念头愈发强烈。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放回去，今天一定要让对方死在草原上！ “都给我上，把他们的退路围起来！”她大声命令道。 此时，博尔术看到了这一幕，二话没说，策马就疾冲到周毅身前。 他今天一定要跟周毅较量一番，亲手让对方知道草原勇士的勇猛。 博尔术的愿望直接落空了，他还没能见到周毅，就被姜戍边策马横刀拦住了去路。 看到对方这副寻常士兵打扮的模样，博尔术嘴角勾起一丝轻蔑，根本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他手腕一翻，随手一劈，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完全能把这个小兵解决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只觉得手上的刀突然传来一阵剧震，震得他手臂发麻。 这一幕让他惊骇万分，他瞪圆了眼睛，这个小兵竟然如此厉害？ 交手过后，他不由得上下仔细打量了姜戍边一番。 对方穿的不过是普通军服，毫不起眼，按理来说应该就是一个小兵。 可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又如何能够接得下自己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姜戍边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博尔术，声音低沉，“你的对手是我，休想靠近国公爷半步！” 话音刚落，他便双腿一夹马腹，提着刀再度扑了上来。 博尔术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来了兴趣。 这些年他在草原上基本无敌，好不容易有个对手，正好在对方身上发泄一下连日来积压的不满。 “来的好！今天爷爷就教你做人！”他喊完这句，狞笑着挥舞弯刀就冲了上去。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 姜戍边神色不变，依旧冷冷地盯着对方，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要用手中的刀告诉对方，小觑自己的下场。 再一次刀剑相接，金铁交鸣声刺耳欲聋。 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巨力，博尔术脸色骤变，手臂的酸麻感更甚。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士兵，实力似乎远超他的想象！ 姜戍边可不管对方心中如何翻腾，攻势连绵不绝，手里的刀如疾风骤雨般不断挥砍。 精妙的刀法配合着强横的力量，打得博尔术是节节败退。 这段时间周毅对他们的训练，那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他们的身体素质相比于之前，发生了巨大的蜕变。 就算博尔术是草原上有名的猛将，姜戍边的个人实力绝不逊色，再加上手里锻造精良的长刀锋利，完全可以把博尔术死死压着打。 此时的博尔术，心中早被惊恐填满。 在姜戍边狂暴的攻势下，他左支右绌，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作为草原上有名的猛将，他如何能接受如此结果？ 情急之下，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咬紧牙关，铆足全身力气狠狠挥出一刀，试图扭转守势，夺回主动。 姜戍边见对方这副拼命模样，眼神一凝，双手紧握住刀把，腰身发力，同样狠狠劈了过去！ “咔嚓！”一声脆响！博尔术的精铁弯刀应声而断！ 姜戍边的刀却去势不减，没有任何阻拦，寒光一闪，直接劈向对方的肩膀！ 博尔术剧痛钻心，闷哼一声，拼死用仅剩的断刀刀柄死死格住了姜戍边的刀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肩头。 他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震骇，自己视若珍宝的宝刀竟如此不堪一击，被对方轻易砍断！ 姜戍边眼神冰冷，可不管对方如何惊骇。 他双臂用力，把刀往回一抽，带出一蓬血雾，刀光再起，更狠更疾地再度砍出！ 看着那致命的刀刃带着风声落向自己的脖颈，博尔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悲愤地惊呼一句，“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巨响！ 一把长枪如同毒蛇出洞，从旁边闪电般斜刺出来，精准地挡住了姜戍边这致命的一刀！ 枪杆剧烈震颤，发出嗡鸣，前来救援的，正是一直策应的木华离。 刚才博尔术冲上来，木华离就已在关注这边的情况了。 从周毅手下士兵们展现出的战力，他敏锐地察觉到每个人的武力都不容小觑。 他担心博尔术轻敌冒进会出问题，一直在旁边掠阵。 果不其然，姜戍边身手如此强劲，短短几招的功夫就让博尔术重创。 要不是他出手迅疾，博尔术今天恐怕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看到木华离及时出现在博尔术身边，姜戍边收刀后退半步，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哼！原以为草原部落骁勇善战，闻名遐迩，没想到……不过如此！” 这一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博尔术脸上，他脸色顿时涨得如同猪肝。 身为草原勇士，被一个无名小卒如此羞辱！这样的屈辱他如何受得了？ 他正欲挣扎起身再战，旁边的木华离就沉稳地开口了，“你肩伤严重，赶紧去包扎休息！” 他目光严厉地扫了博尔术一眼，“莫要逞强！眼下受了这么重的伤，继续待在这里非但无益，只会拖累大家。” 转向姜戍边，木华离并未立刻动手，而是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身手竟然如此厉害！” 第395章 休想离开 姜戍边理都懒得理对方，他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周毅所在的方向。 自家的兄弟们结成紧密阵型，把周毅围护得很好，只留了一个方向激战，暂时尚无大险。 看到这一幕，他紧绷的心弦才微微一松，缓缓转回头，漫不经心地对木华离道：“我乃大乾的一个普通士兵罢了。” 话音未落，他眼神陡然一厉，根本不给木华离再次开口的机会，提着刀就直接冲了上去！ 眼下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多杀一个草原部落的人，国公爷安全离开可能性就会提高一分！ 木华离横枪格挡，稍微接了几招后，脸色便凝重起来，心中已然知道姜戍边的本事有多厉害了。 他非常狡猾地退了下来，让自己的手下蜂拥而上，填补空缺。 眼下他不急着出手，打的算盘自然是为了让这些普通士兵轮番上阵，消耗周毅等人的体力。 “不要死缠烂打！游斗为主，拼斗几招就换人！听明白了没有？”他大声喊道。 此时，周毅等人在草原部落的人海之中，已经杀得眼都红了。 尸横遍地，倒毙在地的草原士兵少说也有几十个之众。 听到木华离的命令后，原本围在周毅身边，被杀得胆寒的草原士兵，顿时如蒙大赦，立马退下去不少。 说实话，他们刚才真的被周毅一行给杀到胆寒了。 对方实在是太猛了，配合默契，刀刀致命，基本上两，三招就有人受伤殒命。 现在长官下令让他们暂退，他们是求之不得，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去硬拼。 “快！趁着这个时候赶紧休息一下！”周毅拄着刀，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有些气喘了。 经过那么久的高强度搏斗，他明显感觉自己和手下们的动作迟滞，反应开始变慢了。 体力消耗实在过于巨大，他们需要这宝贵的喘息时间恢复。 “国公爷！离开的兄弟已经快要抵达城墙了！我们可以准备撤退了！”姜戍边趁隙赶紧策马来到周毅身边，压低声音急促地禀报道。 周毅迅速回头远眺了一眼，那些策马狂奔离开的士兵，身影已经离城门口不远了。 “行！”周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疲惫，“我们准备突围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撕下一截布条，紧紧缠在握刀的手掌和手腕上，确保到时候力竭时，手中的武器不会脱落。 战斗很快开始，周毅等人的武器厉害至极，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草原部落的兵器尽数斩断。 凭借着锋利的武器，周毅等人如一道锐不可当的铁流，硬生生在草原部落的阵型中撕开一道缺口。 个人武力与武器加持，他们的战斗力显然远超这些草原勇士。 看着部落的族人，被周毅等人三下五除二地击溃，阿史那云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死死攥紧了腰间的弯刀，眼中燃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几乎是咬着牙低吼道：“今日便是拼光所有人，都得把他们留在这儿！放他们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对咱们草原部落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草原部落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但他们眼中渐渐透出一丝希冀，周毅等人的战斗力正在缓慢下降。 不少人肩头，手臂已添了狰狞伤口，血迹浸透了破碎的衣甲。 “再拖下去，他们必无突围之机！”博尔术低吼着，声音沙哑。 此时，周毅正带着姜戍边等人左冲右突。 他们不过百人，要在这层层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何其艰难。 更棘手的是，阿史那云始终在旁紧盯着周毅，只要他们稍有突围的迹象，便会立刻挥手，嘶哑着下令手下涌上前去。 这一轮又折损了好几百弟兄，阿史那云眼中毫无痛惜，只有势在必得的狠厉。 像周毅这样的人，绝不能放回大乾，否则必将成为草原部落的心腹大患。 周毅望着源源不断围上来的草原兵，又瞥了一眼身旁的姜戍边等人。 众人脸上已满是疲惫，额头上的汗水混着尘土一道道流下，连握兵器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再这么硬拼下去，恐怕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此时那十几个士兵带着百姓，应该安然入城了，他们再无后顾之忧。 他眉头紧锁，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最后的宝贝拿出来！” 姜戍边等人听到这话，原本耷拉的肩膀猛地绷紧，绝望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希望的光芒，他们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起初，周毅把这东西拿出来时，他们不以为意，亲自试过威力后，才惊觉其厉害之处。 如今用它来突围，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眼下情况危急，要想逃出去，只能靠这东西了。 姜戍边立刻对周围的人喊道：“挡住那些草原骑兵！” 随即他和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从马屁股后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个柚子大小的陶制瓦罐，罐口挂着一根细细的引线，看起来没点威胁。 周毅迅速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猛地将瓦罐抛向草原部落阵型最薄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阿史那云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她猛地扯着嗓子大吼：“快！给我围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旁边的博尔术一脸不解，看着阿史那云焦急的模样，暗自嘀咕现在周毅深陷重围，插翅难飞，就算耍什么花样，都休想离开！ 这念头刚起，旁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姜戍边他们扔出的瓦罐在地上炸开，瞬间陷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周边的草原士兵被气浪掀飞，离得近的战马甚至被直接炸断了腿脚，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鸣。 烟尘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血腥味与硝烟味混杂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景象吓住了，就连姜戍边等人也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他们手中的东西，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威力？这太吓人了！ 第396章 身份不便透露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周毅见姜戍边等人还在发愣，忍不住低骂一声，率先朝着被炸开的缺口冲了出去。 姜戍边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紧随其后。 他们哪里知道，之前周毅给他们试验的炸药，分量极轻，威力自然有限。 当时只是为了讲解用法，没必要用威力巨大的炸弹，教会用法就行。 正因如此，姜戍边等人此刻才会被这真正的威力，吓得瞠目结舌。 阿史那云看着缺口处周毅等人的身影，气得脸色涨红，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一个土墩，气急败坏地吼道：“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她猛地转向博尔术两人，怒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去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博尔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经过这两次交手，他们再清楚不过，周毅是个多么难缠的角色。 放这样的人回去，日后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他们宁愿在战场上遇到大乾的其他六位国公，都不愿对上周毅。 对方手里的武器，简直像死神的镰刀，成片收割着草原部落的弟兄。 今天若能把对方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果，二人立刻带着人马追了上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朝后面扔炸弹！”周毅见姜戍边等人只顾埋头跑路，忍不住又喊道。 姜戍边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刚才那爆炸的威力，手还在微微发颤。 他们暗自庆幸，幸好这东西刚才在袋子里没出意外，否则离得这么近，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众人纷纷拿出瓦罐，正要一起往外扔，周毅见状有些无语，连忙提醒，“别一起丢！一个一个来，阻挡他们前进的速度就行！” 姜戍边等人赶紧点头，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从小到大，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在炸药的掩护下，周毅等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成功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 每当博尔术他们想要追上来时，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颗点燃的炸药。 面对这种恐怖的武器，博尔术等人不敢硬冲，只能被迫减缓速度。 几番拉锯下来，周毅他们终于把博尔术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望着身后越来越模糊的追兵身影，周毅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扬声喊道：“加把劲！跑到前面的城墙就安全了！” 这话对姜戍边等人来说，似乎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他们此刻浑身是劲，脸上满是激动与兴奋。 刚才那武器的威力实在太惊人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拥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先前还垂头丧气的众人，此刻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有这样的武器，天下之大，还有哪里去不了呢？ 周毅若是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恐怕会忍不住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刚逃出生天就开始幻想天下无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看着周毅逃到了城墙下面，阿史那云脸色极其难看，双手死死攥紧马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寒意，恐惧如冷雨渗入骨髓。 周毅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先是能十连发的鸟铳，后面又是能引发剧烈爆炸的神秘之物。 这两样东西在阿史那云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周毅亲手所造。 这样的人若是回到大乾，草原部落还有活路吗？ 一想到这，她眼中控制不住地浮起惊惶，以及对整个部落未来的忧虑。 城墙之上，守城官徐鑫立即喝令打开城门，速请周毅一行人入城。 方才草原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在城头尽收眼底。 原以为周毅这一行人，今日注定战死沙场，谁料最后那神秘武器骤然发威，硬生生助周毅杀出重围。 说实话，这个结局所有守军都没有料到。 最让他们震骇的，自然就是周毅最后掷出的炸弹。 那东西的威力太过骇人，光是那一声震天巨响，就足以让草原的战马惊惶失控。 这等杀器若用于战场，大乾军队岂不如虎添翼？ 此时，徐鑫更在意另一件事，这支部队究竟是何来历？ 大乾即将与草原部落决战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洪国公还在来的路途中。 周毅这一支队伍，从未出现在任何军报文书中。 他们从何而来？又是谁麾下的精锐？ 满腹疑云之中，徐鑫快步赶下城楼，亲自迎接周毅等人进城。 见众人簇拥着周毅，徐鑫立刻明白，这位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他快步上前，一瞧见周毅那张格外年轻的脸，徐鑫整个人不由一怔。 原以为能统率这样一支队伍的，必是位赫赫有名的老将，怎料竟是个毛头小子。 这反差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稳住心神，上前拱手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下官是此处的守城官，徐鑫。” 不管对方多么年轻，能统领这样一支队伍，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眼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一旁的姜戍边正欲开口，却被周毅一记眼神制止。 周毅上前一步，持礼回道：“此次我等奉陛下密令前来草原收集情报，身份不便透露，还望大人谅解。” 见他说话客气有度，徐鑫暗中松了口气。 观其举止，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倒像是一位凭实力挣得地位的普通将领。 能得陛下密令，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守城官能轻易得罪的。 徐鑫眼珠一转，又试探道：“大人今日如此骁勇，不如由下官上书朝廷，请陛下为将军请功行赏？” 周毅只是淡淡摆手，神色疏离，“此事不劳大人费心，我自会向陛下禀报，还请大人在上奏的折子里，万勿提及我军行踪。” 见对方态度坚决，徐鑫心知此事已无争取的可能，只好讪讪应下。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大人该如何称呼？” 周毅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是一号，他是二号，往后便如此称呼吧！” 第397章 效果已达顶峰 徐鑫愣在原地，“一号”“二号”这样的代号他闻所未闻，一时有些无措。 “我等需寻一处休整，还请徐大人行个方便，为我们安排一处落脚之地。”周毅拱手，语气不容商量。 徐鑫回过神来，连忙道：“一……一号大人，请随我来。” 周毅微微颔首，向姜戍边递了个眼神，一行人沉默地跟随徐鑫向城中走去。 此时城中街道两旁已围了不少百姓，人们看见周毅他们浑身浴血的模样，非但不惧，眼中反而流露出敬佩之色。 在这边陲之地，敢与草原部落正面交锋的士兵，在他们心中皆是真正的勇士。 正行走间，人群中突然冲出十余人，齐刷刷跪倒在路旁。 周毅一眼认出，这正是他先前从草原部落手中救回的那些百姓。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退开，冲撞了将军，你们担待得起吗！”徐鑫厉声呵斥。 周毅立即抬手制止，“徐大人，请住手，让我来处理。” 他说完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群人面前，亲手将为首的那位老人扶起。 “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真切。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众人心中最柔软之处，十几人顿时泣不成声，场面一时悲切难言。 自被草原部落掳去，他们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早已对人生绝望，甚至有人想过自行了断这悲苦的一生。 直到周毅出现，才让他们看见一线曙光，阿史那云的临时反悔，又让他们如坠冰窟。 他们万万没想到，周毅真的愿为他们以命相搏，这样的官员，他们从未见过。 脱险之后，赌坊第一句竟是问他们是否安好，这怎能不让他们感激涕零？ 一旁的徐鑫目睹这一切，神情有些动容。 朝廷官员他见过不少，像周毅这般体恤百姓，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老者才强压哽咽，高声对身后众人道：“行了，都别哭了！我们给大人磕几个头！” 说罢不顾周毅阻拦，径直跪倒在地，“砰砰”磕起响头，后面那十几人也齐刷刷跟着跪下叩首。 周毅无奈，只得向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百姓一一扶起。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再看向周毅一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由衷的钦佩。 “徐大人，这些百姓可有安身之所？”周毅转头问道。 徐鑫连忙拱手回应，“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妥善安置，让他们尽快融入本地生活。” “那便有劳徐大人了。”周毅点点头，又转向那老者，温言道：“老人家放心，我这两日会在此休整，若有难处，随时来寻我。” 旁边的徐鑫听到周毅这话，脸色倏地变了变。随即飞快敛去那丝异样，脸上又挂上了恭敬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出现。 周毅跟老者又闲聊了几句，这才跟着徐鑫一同往城内走去。 “大人，属下已备下上好的厢房，接下来可要好好休息。”徐鑫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双手微微抱拳，躬身说道。 周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上房就不必了，给我们一块空地便好。” “大人，这……似乎有些不妥吧？”徐鑫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里满是犹豫。 他眼角偷偷瞟着周毅，猜不透赌坊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打算如此。 周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只需一个歇脚的地方，其他的不重要。” 他们身为特种兵，到此是为征战，而非享乐，二来是不想让太多人窥探到队伍的秘密。 见周毅态度坚决，徐鑫便不再犹豫，引着众人往城西走去。 他将众人带到城西一块开阔的空地旁，空地边缘有几棵老槐树。 “大人，您看这里如何？”徐鑫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几分敬重。 经过方才的事，他对周毅越发佩服，打仗勇猛不说，还能如此谦逊，不贪享乐，实在难得。 周毅扫了一眼空地，对着徐鑫点了点头，“徐大人有心了，这里很好。” 说罢，他转头冲身后的队伍挥了挥手。 姜戍边等人见状，立刻从马背上卸下捆扎好的帐篷。 这些帐篷每人一套，原是为野外生存备着的，先前在山谷里丢了一半，如今剩下的刚好够在城里用。 徐鑫站在一旁，眼梢微微挑起，眸中满是好奇，这支队伍，当真和寻常军队不同。 “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他再次拱手问道，语气里的恭敬又深了几分。 在他看来，这般队伍前途无量，此刻结好自是最佳选择。 周毅摆了摆手，“没什么需要了，待会儿可能要出城打猎，还望徐鑫大人放行。” “大人您来我们这儿，哪能让您亲自打猎？食物交给属下便是，立马就去安排！”徐鑫连忙应道。 周毅却敛了笑，眉头微蹙，“方才进城时，见百姓们吃得并不好，你们若有多余的粮食，分些给他们吧！” 徐鑫闻言，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周毅竟会体恤百姓至此。 愣了半晌，他才拱手行礼，转身离开了。 “我们还有些药品，赶紧分给受伤的弟兄们，若是不够，就去城里买。”周毅转头对姜戍边吩咐道，声音里带着关切。 姜戍边见周毅如此爱护下属，眼中闪过一抹敬佩，连忙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周毅叫住对方，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打扰百姓，不管买什么，都得出钱，明白吗？” “属下明白！”姜戍边的声音里满是敬重。 这位国公爷，当真和他见过的那些大官不同。 周毅望着眼前的空地，缓缓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在草原上收集的信息，对大军定有帮助。 经历那场恶战，大半弟兄都受了伤，是该在城里好好养伤了。 先前一直住城外，不过是想借此磨练众人的精气神。 经那场恶战，效果已达顶峰，自然不必再这般做。 在他眼中，这支队伍已完全合格，日后无论什么任务，定能出色完成。 再设考验，反倒多余了。 第398章 再起战事 接下来，他们只需静静等大军到来，配合做些敌后工作便好。 周毅坐在自己的营帐里，他望着帐顶，神情有些恍惚。 此刻，他竟有些想念京城的儿女，不知她们在京城过得如何？ 与此同时，阿史那云带着打了败仗的残兵回到营地。 回到中央营帐，阿史那云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嘴角耷拉着，眼中满是苦涩。 这次领兵，输得太彻底了！ 若是只关乎她自己，倒不算什么，大不了日后再找机会扳回一局。 眼下这场战败，关系到科尔部落在联军中的地位，这才是她最揪心的。 唯一的慰藉，是从周毅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这或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她在帐内踱了几步，随即猛地坐下，开始认真思索，大军到来后，该如何为这次的失败辩解？ 三天后，大乾和草原部落的军队，同时抵达边境。 两军营地隔空相望，旌旗猎猎，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大战一触即发。 洪国公身为战场老将，深知信息的重要性。 他到后第一时间令大军安营扎寨，正准备吩咐手下收集情报，帐外却传来禀报，说是边城守将鄂志轩前来拜见。 “眼下他们不守好城池？来这里做什么？”洪国公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国公爷，他说有重大信息禀报。”手下躬身答道。 洪国公有些意外，转念一想，鄂志轩在边城待了许久，或许真有重要消息，“赶紧带他进来。” 片刻后，鄂志轩走进营帐，刚要躬身行礼，就被洪国公抬手止住。 “战时不必多礼，说吧，带来了什么信息？” 鄂志轩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洪国公接过信件，眉头拧了起来，对方这般郑重，到底是什么信息？ 待他展开信纸，一行行看下去，神情渐渐变得复杂。 看到一半，他猛地放下信纸，抬眼看向鄂志轩，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这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实在是信上的信息太过详尽，周边草原的地形，部落的兵力分布，粮草储备……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可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鄂志轩怎会提前办妥？ 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守城官，全城兵力加起来不足两千，这般详细的信息，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对于洪国公的疑问，鄂志轩早有准备，“国公爷，这些信息并非下官收集。” “那是谁弄过来的？”洪国公眯起眼睛，目光如刀，紧紧盯着鄂志轩。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透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鄂志轩非常坦然，拱手回应，“是一支神秘的队伍，这支队伍效忠于陛下，他们之前曾协助我们解过一次围，与草原部落大战两场，一共消灭了将近三千名草原骑兵。” “你说什么？”洪国公眼睛顿时瞪大，声音陡然提高，“消灭了三千多草原士兵？还是骑兵？” 鄂志轩非常认真地点头，“没错，此事整个戍边城的百姓都亲眼所见，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 “这支部队一共有多少人？”洪国公震惊了片刻，才缓缓恢复神情，沉声问道。 鄂志轩沉默了一会儿，方缓缓开口，“一共一百人。” “鄂志轩，你可知道跟本国公开玩笑会是什么下场吗？”洪国公脸上涌起怒意。 他觉得鄂志轩根本是在戏弄自己，他如何能不生气？ 鄂志轩苦笑一声，“国公爷，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洪国公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鄂志轩。 见对方脸上一片坦然，丝毫没有任何惊优之色，看起来并不像说谎。 “那我问你，这支队伍现如今在何处？”他沉声道。 “下官不知。”鄂志轩摇了摇头，“上次草原部落围攻我城，多亏这支队伍出手相救，解围之后直接离开了。” 洪国公顿时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到处透露着诡异。 这次出征他才是总指挥，现在突然冒出一支不受掌控的队伍，还不知其统领者是谁，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是他最不喜欢的。 “国公爷若是没什么事，下官要先回去了。”鄂志轩对方不语，主动开口，“眼下草原部落就在附近，恐怕随时会攻城。” 洪国公冷哼一声，“有本国公在此，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草原部落来多少，本将军就叫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话虽如此，洪国公知守城事关重大，便挥了挥手，让鄂志轩离开了。 鄂志轩见状，忍不住拿洪国公与周毅暗暗对比。 稍一比较，他便摇了摇头，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战斗还未开始，洪国公便已如此傲慢，在他看来绝非好事。 反观周毅，取得那么大胜利，仍表现得十分谦虚。 两相比较，差距立现。 若此次战斗由周毅负责，他认为必胜无疑，眼下统帅是洪国公，他却多少有些担心。 洪国公态度过于傲慢，似乎完全没把草原部落放在眼里。 二来周毅手中有非常先进的武器，洪国公这里肯定没有。 失去这两样优势，要想战胜草原部落，在他看来并非易事。 双方之间的战斗已持续数十年，大乾每次大军出征，能占到便宜的次数屈指可数。 外人总觉得大乾很厉害，可大乾军队真那么厉害，就不会常年受草原部落骚扰了。 纵观前几次出征，其实大乾都吃了不少亏，最后皆是付出相当代价，才勉强平息战事。 眼下皇帝再起战事，令他心里很是担忧。 这一次若是失败，大乾还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结束这场由自己挑起的战争。 此时营帐内，洪国公仔细翻看那些信息，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信息太过详细，详细到让他有些心惊，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这些情报收集得如此完善？ 他很快看完所有信息，眼下只剩一个问题，这些信息到底正不正确？ 验证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派手下人按图索骥，一一核对即可。 第399章 小队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洪国公不再犹豫，立即传唤手下将领，命他们分头去附近收集情报。 只要收集到的信息能与这份资料对上，那基本没问题。 他们刚抵达此地，毫无信息基础，若要从头收集，极为困难。 现在有了这份资料，他们只需按部就班地去探查即可，过程简化很多，时间自然缩短不少。 下达命令后，洪国公眉头紧锁，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他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暗中收集这些信息？ 鄂志轩说那支队伍效忠于陛下，那为何陛下不向他透露？是出于戒备，还是另有原因？ 一想到这，洪国公脸色越发难看，他发现这些年来，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武帝的心思了。 或许这一次的战斗，将是他最后一次领兵上战场。 他紧紧握住拳头，暗下决心，不管是谁，都绝不能阻挡他夺取胜利。 只有带着胜利回去，他的国公之位才能更加稳固。 一旦战败，回去之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周毅一行人经过几日休整，所有人都已恢复至巅峰状态。 众人已恢复，自然要继续投入战斗。 周毅还未开口，姜戍边便主动起身请命，要求再赴战场收集情报。 大乾军队到来的消息，他们已悉数知晓。 这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对双方都至关重要。 在这种关头，他们每多收集一份情报，就能让己方军队多一分优势。 周毅自然没有异议，他直接取出地图，迅速分配任务。 眼下草原部落主力已全部抵达，三大部落联军在附近扎下三座大营。 虽说是联军，三部之间彼此戒备，自然不可能同处一营。 周毅将百人分成三组，分别前往这三座大营附近收集情报，主要探查对方军队数量，营地布置以及粮草情况。 这类任务若交给普通士兵，几乎不可能完成。 光是接近营地，就很可能被草原部落的人发觉。 对周毅培养出的特种兵而言，执行起来却易如反掌。 他们自然不会选择白天行动，夜晚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到了那时，任凭草原部落如何骁勇善战，夜色都会限制他们的能力。 这种限制，对姜戍边等人来说却影响甚微。 早在京城时，周毅就已对他们进行过夜训，如何在黑暗中隐藏自己，如何搜寻目标信息，这些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此时的洪国公，已知草原三大部落已然全部到齐，这让他心头一沉。 眼下这场战争，绝对是场硬仗。 最重要的是得摸清这些部落的具体力量分布，贸然出战，恐怕定会吃大亏。 正欲起身之际，帐外忽传鄂志轩求见的消息。 他眉头微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方莫不是又来送消息的？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分毫不差，鄂志轩果然又送来情报。 洪国公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直接质问鄂志轩，“这些消息究竟从何而来？务必把那支神秘队伍告诉本公！” 鄂志轩苦笑一声，躬身道：“国公爷，昨夜有人将这些信息送到城门口，放下便走了，属下实在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洪国公盯着鄂志轩，见对方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拿起情报翻看。 上次鄂志轩送来的信息，经验证后全是实情。 说实话，洪国公从未打过如此轻松的仗，人还未到，战场信息就已被收集得妥妥当当。 因此，他对这份新情报本就有足够的信任。 他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科尔部落的详情。来了多少人马。带了多少粮草，连后续援兵的驻扎之处都写得一清二楚。 “怎么只有一个部落的信息？剩下两个呢？”洪国公看完，急忙追问鄂志轩。 鄂志轩无奈道：“国公爷，属下只是个传话的，其余的实在不知。” “那支部队昨天是什么时候把消息送过来的？”洪国公当即追问道。 鄂志轩这次倒没犹豫，直接报了时间。 洪国公大手一挥。“让其他人看好营地，我今日要去戍边城。” 说实话，他此刻对这支队伍实在好奇得紧。 反正武帝没说不准他去见这支队伍，对方究竟是谁？竟能做出这等事来？ 鄂志轩犹豫片刻，随即道：“国公爷，如今大军屯驻在此，您身为主帅，若是离开，恐怕不妥吧？” “又不打仗，怕什么？不弄清楚他们是谁，你觉得我会轻易出兵吗？”洪国公沉声道。 见对方意已决，鄂志轩拱了拱手，没再多言。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边军守卫，此刻能提一句建议，已然是僭越了。 若再反对，真不知洪国公会不会动怒。 “国公爷，城中守卫战斗力低下，若是草原部落来攻，属下实在不敢保证安全。”鄂志轩连忙补充道，“还请您带上足够多的人手。” 在这件事上，他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这可是洪国公，当朝六大国公之一，如今统领着全军，万万不能出半点意外。 洪国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带路吧！” 话音刚落，帐外忽然传来亲兵的汇报声。 洪国公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急切，先接过消息查看。 看完手下的汇报，他的脸色愈发古怪，眉头拧成了一团，手下送来的正是科尔部落的信息。 这几日，洪国公早已把手下精锐尽数派出，为的就是尽快搜集情报。 手下搜集的信息，与鄂志轩送来的大相径庭，甚至鄂志轩这份还要详细几分。 他麾下大军数十万，光是负责刺探的斥候就有上百人。 这些斥候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兵，经验极其丰富，正因如此，搜集情报的重任才会落到他们头上。 洪国公心中一阵窝火，自己手下这么多人，怎就比不过一支小小的百人小队？这百人小队究竟是谁在统领？ 见洪国公脸色难看，鄂志轩识趣地没有多问。 “走，带路！”洪国公挥了挥手，心中越发迫切地想知道这支小队的真实身份。 第400章 结果总不尽如人意 夜色如墨，星子稀疏地缀在天幕上。 周毅亲自带着姜戍边等人潜行到回离部落营地附近，这支部落戒备森严，他特意亲自带队前来。 “国公爷，咱们要不要再等会儿？”姜戍边望了望天色，低声提醒。 周毅点了点头，让众人先歇息片刻，等月亮升起再行动。 一行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在原地坐下休息，啃着干涩难咽的干粮，却无一人抱怨。 直等到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草原上，给营地镀上一层银霜。 营地中不少帐篷已熄了灯火，周毅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上前。 他们如今的任务很简单，收集营地的情报，传递给大军。 昨日他们先去的是科尔部落，自然是因阿史那云在那里。 周毅本想看看，经历上次战败，阿史那云会落得何种结局。 没想到阿史那云在营中过得十分滋润，丝毫没有受罚的样子。 一番偷听后，他才明白其中缘由，阿史那云凭借从他这里得到的信息，轻松度过了难过。 不仅如此，对方还借着这件事，成功获得了另外两大部落的支持，先前的失败算是彻底无事了。 得知这个结果，周毅对阿史那云越发忌惮。 对方身为女子，能在草原部落中获得这般地位，其能力早已不言而喻。 经历上次交战后，周毅更觉得此人极为难缠。 若是让对方继续在草原部落中指挥作战，己方说不定会吃大亏。 他暗自思忖，等把三个营地的情报打探完毕，定要好好筹谋一番，想办法对付阿史那云。 就算不能将对方除去，也要让其他两部忌惮此人。 来到营地外围，周毅打了几个手势，姜戍边等人立刻会意，迅速分散开来，各自潜去搜集情报。 周毅仔细观察了四周动静，见巡逻的卫兵刚转过拐角，便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向主营帐。 大帐内灯火通明，映得帐布上人影晃动。 有人在帐内来回走动，脚步声与低语声隐约传出，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周毅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看来今日或许能得到不少一手消息。 他又观察了一番四周，找到一个堆满干草的无人死角，悄悄摸到了主营帐后面。 相比于外围哨卡的戒备森严，主营站内的灯火稀稀拉拉，人影明显疏落不少，甚至能看出岗位上的诸多缺口。 在草原部落的观念里，营地中央向来是最安全的地方，绝不可能有人潜入。 他们不知道，外围的防卫圈，对周毅来说根本算不上阻碍。 周毅猫着腰摸到主营帐旁，指尖轻轻拨开帐帘边角的缝隙，刚屏住呼吸，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交谈声。 只听一人问道：“这次阿史那云犯了这么重的错，大汗为何不趁机打压，反而奖励她？” 听到“阿史那云”二字，周毅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听声音像是博尔术。 而另一道沉厚的声音，多半是回离部落的可汗阿斯根。 周毅一边竖起耳朵细听，一边眼角的余光扫过四周。 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连帐外木桩上拴着的战马打了个响鼻，清晰地落进他耳中。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警觉。 帐内，阿斯根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阿史那云这次确实让我们折损了不少兄弟，能搞清楚大乾最新武器的消息，算是将功补过了。” “可是大汗！”博尔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解，声音都提高了一些，“阿史那云在草原上的名声太响了，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压她一压？” 阿斯根冷笑一声，“科尔部落的狼子野心，自从上次阿史那云去京城就已经暴露了，草原上的人谁不清楚？ 我们要是借机发难，那小娘们肯定早有准备，反倒会让我们吃亏。” “大汗是说之前草原上的传闻，科尔一心想取代我们回离部落，成为草原第一部落？”博尔术的声音里透着惊讶。 “这是明摆着的事，只是没人敢说罢了。”阿斯根的冷笑更甚。 周毅在帐外微微点头，对博尔术这话颇为认同。 经过前几次与阿史那云的交锋，他太清楚阿史那云了，那是个心胸不输男子的女人，有这样的野心再正常不过。 若非如此，对方又怎会抛头露面，亲自带兵打仗？ 接下来，阿斯根等人开始数落阿史那云的不是，一句句刻薄的话从帐内飘出，让周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与阿史那云是敌对关系，说两句对方的坏话，倒是理所当然。 博尔术与阿史那云明明是同族，此刻却这般不把对方当自家人，这简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周毅望着远处散落的帐篷，暗自思忖，草原部落若是能真正联合起来，定会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这些部落常年在草原上游牧，始终难以凝聚，根源就在于“部落”二字。 说起来也是讽刺，草原之所以能强盛，靠的是部落间的联结。 最后无法形成铁板一块，也正因部落的隔。 每个部落都只盯着自己的利益，从没想过要凝聚所有力量。 正因为这样，草原部落每次与大乾交战，前期都能取得些胜利，最终的结果总不尽如人意。 阿斯根谁也不想看到其他部落强大，彼此制约之下，反倒给了大乾喘息的机会，让其有足够的时间发展。 眼下，双方的军事力量已几乎持平。 这其中，固然有武帝励精图治的缘故，但草原部落的内斗，无疑是帮了大忙。 这些年，若不是草原部落内讧不断，没能集中力量骚扰边境，大乾根本不可能发展得如此稳定。 帐内的话题忽然一转，阿斯根问道：“你说的那个周毅，真有那么厉害？”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毅的呼吸又放轻了几分。 帐内沉默了许久，博尔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凝重，“大汗，那人绝非等闲之辈，听阿史那云说，大乾那支特殊部队，还有那些神秘武器，都可能是他造出来的，咱们草原要是有这样的人才，该多好……” 第401章 绝不能让承诺落空 周毅在帐外听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草原并非没有人才，阿史那云便是明证，只是回离部落又怎会对她推心置腹？ 帐内，阿斯根猛地一拍案几，他语气狠厉如刀，“这个人，以后必定是我们草原的心腹大患，必须想办法除掉！” “这人狡猾得很，连阿史那云都没办法，想除掉怕是一时半会办不到。”博尔术声音透着为难。 阿斯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算计，“你觉得，把这事交给阿史那云去办如何？” “这……她肯定办不好啊！”博尔术脱口而出，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不解。 “你就是不动脑子。”阿斯根语气中带着不悦，“让阿史那云去办，能解决周毅自然最好，就算解决不了，对我们也有好处。” 帐内瞬间没了声音，显然，博尔术还没转过弯来。 帐外的周毅却不意外，经过上次交锋，他早已摸清，博尔术属于有武力没脑力的类型，此刻怕是根本听不懂阿斯根的借刀杀人之计。 过了片刻，博尔术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要是阿史那云解决不了这事，那她‘草原明珠’的称号，不就可以摘下来了？大汗英明！真是一箭双雕啊！” 周毅又听了一会儿，见两人转而闲聊起部落琐事，再没聊什么正事，便悄然后退。 他身形如鬼魅，很快像风似的隐入浓稠的夜色里。 营地外的老槐树下，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姜戍边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树前。 “营地里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周毅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压得很低。 姜戍边连忙上前，双手捧着卷成筒的麻纸报告，“国公爷，都在这里了。” “你们今天谁去送信息？”周毅接过报告，指尖快速翻阅着。 “国公爷，刚好轮到我去。”姜戍边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你小心些，早去早回，千万别耽误了时间。”周毅叮嘱道，目光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审慎。 一行人离开营地没多久，便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周毅等人借着月光直奔寒风城，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姜戍边则调转马头，独自往戍边城方向走去。 来到戍边城城门下，姜戍边勒住马。 城墙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城头的火把映得墙砖忽明忽暗。 他像往常一样，抬手叩在厚重的榆木城门上，笃笃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随即垂手静立，面罩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很快，城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一道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里透出昏黄的油灯光。 姜戍边没有多想，直接将文件卷成细筒塞了进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翻身上马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先别急着走，本公有事要跟你聊聊！” 姜戍边浑身一僵，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横刀，刀刃在月光下映出冷冽的光。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缓缓打开的城门。 洪国公骑着一匹黑马，在十余名侍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姜戍边面前。 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满是威严。 看着眼前戴着面甲，一身黑衣的姜戍边，洪国公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马鞭在掌心轻磕，目光像鹰隼似的盯着对方，“说，你是谁？” 姜戍边压低了声音，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国公爷，我们是奉皇……” “闭嘴！”洪国公猛地一扬马鞭，发出啪的脆响，直接打断了姜戍边的话，“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指挥！把你的名字报上来，你们的统领是谁，整支队伍又在何处！” 姜戍边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洪国公竟会出现在这里。 原以为大军驻扎在不远处，对方绝不会轻易离开主营，看来是他失算了。 联想到周毅与洪国公之间的旧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 今天要是被对方缠住，对周毅绝不是好事。 出发前，周毅特意交代，一定要保守身份，起码在大军开战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是大乾的军队都不行。 这是周毅在陛下面前的承诺，绝不能让承诺落空。 姜戍边不再答话，脚尖猛地磕向马腹，缰绳一紧，坐骑人立而起，转身便朝来路狂奔。 洪国公愣住了，他在军中威望赫赫，还从没见过哪个大乾将士敢这样对他。 他脸色瞬间涨红，马鞭直指姜戍边背影，怒喝：“拦住他！” 姜戍边策马狂奔，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他刚松了口气，以为能冲出包围，却见前方的小路上突然亮起一片火把，数十名士兵举着长矛，正严阵以待。 姜戍边心里一沉，没想到洪国公竟还有后手，这摆明了是一定要拿下他。 他二话没说，猛地一拉缰绳，坐骑应声转向，朝着侧面的荒原冲去。 殊不知，侧面的黑暗中同样亮起了火把。 姜戍边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看来洪国公为了抓他，今天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要是换成敌军，他恐怕早就掏出火铳，直接开枪了。 眼下这些都是大乾的士兵，开枪伤了自己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思索片刻，他左手在马屁股的包上摸索着，指尖很快触到粗糙的油纸包。 他快速掏出，这是最后一个简易炸弹，引线早已备好。 东西拿出来后，他没有急着点燃，催马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角落冲去。 直到离士兵们只有三十步远，才掏出火折子，在掌心一晃，直接点燃。 他手臂抡圆，将简易炸弹朝着士兵与自己之间的空隙掷去，俯身贴在马颈上，双手死死捂住马耳朵。 下一秒，巨响如惊雷炸响，地面都在震颤。 碎石混着泥土飞溅，包围圈的马匹受惊狂躁，前蹄乱刨，骑手们根本按捺不住，阵型瞬间溃散。 姜戍边趁机猛地一提缰绳，坐骑借着力道从混乱的缝隙中窜出，四蹄翻飞，很快就把身后的火光甩在夜色里。 第402章 依令行事 此时，洪国公被震得从马背上晃了一下，脸色由红转青，死死盯着爆炸处的烟尘，眼神冰冷。 旁边的鄂志轩连忙催马上前，压低声音，“国公爷，还是先去看看战士们如何吧！” 他刻意转移着洪国公的注意力，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被抓住。 洪国公脸色铁青，朝身后挥了挥手，亲兵们立刻四散检查。 没过一会儿，亲兵来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国公爷，只是马匹受惊，没人受伤！” 洪国公这才松了口气，眉头却皱得更紧。 刚才那东西威力巨大，若是直接在人群中爆开，恐怕没人能活着，对方显然没下死手。 “带我去看看。”洪国公挥了挥手，翻身下马，大步走向爆炸处。 来到那个焦黑的坑洼前，他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发烫的泥土，眼睛微微一缩，“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周毅的脸。 之前在京城时，那小子就弄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炸弹会不会也与对方有关？ 转念一想，他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周毅再怎么厉害，只是个普通人，平时弄点赚钱的小玩意儿就算了，哪懂这种厉害的武器。 夜风卷着硝烟味吹过，洪国公望着姜戍边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姜戍边回到营地，几步跨到周毅帐前，单膝跪地抱拳，“国公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周毅正对着沙盘沉思，闻言转过身来，随意道：“说吧。” 姜戍边将方才的遭遇一五一十讲完，末了垂首静待发落。 周毅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抬手虚扶，“起来吧！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未起冲突便是最大的功劳。” 姜戍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随即深深作揖，“属下不敢当国公爷夸奖！” 他的耳根微微发红，自跟随周毅以来，这般单独的嘉许实属罕见。 上次获赞的记忆还停留在数月前，此刻胸腔里像是揣了团暖火，烧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周毅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心里暗自思忖，往后是该多些鼓励了。 姜戍边他们日夜操劳，事事依令而行，从未有过半分懈怠。 先前总怕他们恃宠而骄，如今经草原历练，能力与心气都已扎实，是该松松紧绷的弦了。 若一味苛责，反倒会挫了锐气，得不偿失。 “国公爷……”姜戍边按捺住心绪，眉头微蹙，“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若继续这般，恐怕洪国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周毅颔首，烛火在他眸中跳跃，“红国公此刻定在追查我们的身份，继续与大军周旋，暴露是迟早的事，今日洪国公带了数十人围堵你，难保明日不会领大队人马前来搜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沉沉的夜色，“隐蔽，才是眼下第一要务。” 周毅沉吟片刻，忽然转头看向姜戍边，“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姜戍边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国公爷的考较。 他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眼中已有了决断，“属下以为，当发挥我等长处，深入草原收集情报，潜入敌后伺机行事，执行破坏任务！” 周毅闻言，当即竖起大拇指，眼中笑意更深，“好！姜戍边，你如今渐有统领之风了。” 他朗声笑道，“看来这些时日的教导没有白费，总算学会动脑子了。” 再次得到夸奖，姜戍边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喜色。 “传令下去！”周毅收敛笑意，语气沉凝，“明日一早便出城，换个去处，往后敌人的后方便是我们的战场。” “属下遵命！”姜戍边拱手应道，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属下这就去传达命令！” 说实话，这几日在城里他们过得并不自在。 百姓拥戴是桩美事，对于执行秘密任务的他们而言，却成了烦恼。 营地里有些东西是绝不能示人的，百姓们太过热情，时常有人提着吃食前来探望，甚至想进营地帮忙，实在令人为难。 如今总算能离开城池，想必这般窘境便能缓解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寒风城的城门便悄然开启，周毅一行人整束行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城墙之上，徐鑫凭栏而立，望着那支队伍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神色复杂。 这些日子，周毅在城里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他从未见过纪律如此严明的军队，驻留多日，从未向他索要过一物，即便是百姓送来的东西，都一一付了钱。 “诸位大人，多保重啊……”徐鑫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晨风中。 他望着远方草原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下城楼。 重回广阔的草原，姜戍边等人个个精神抖擞。 城中虽安逸，却总像缺了些什么。 直到马蹄踏在青草地上，迎着猎猎长风，他们才恍然醒悟，是自由！ 身为特种兵，本就该在这天地间驰骋，为接下来的战事厉兵秣马，困在城里实在太过憋屈。 一行人纵马狂奔，胸中的郁气随着风声散去。 直到众人尽兴，姜戍边才勒住缰绳，策马来到周毅身侧，“国公爷，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周毅轻笑一声，扬声道：“小队分成两组，一组去抓捕活物，另一组去砍伐树木。” 听到命令，姜戍边愣在当场，脸上满是困惑，国公爷这是要做什么？ 换作从前，他定会立刻追问缘由，如今深知军令如山，拱手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手下的士兵满心诧异，却无一人提出异议，皆依令行事。 待到夜幕降临，小队重新集结。 周毅大手一挥，命令士兵们搭建帐篷，准备在此过夜。 “把抓到的猎物都圈起来，稍后自有大用。”他吩咐道。 姜戍边等人以为夜里会有大动作，吃过晚饭后便静静等候，谁知等来的竟是休息的命令。 众人望着不远处圈养的动物和堆放在一旁的树木，个个满脸疑惑，只能按捺住好奇心，钻进帐篷歇息。 第403章 简直是送死 翌日清晨，姜戍边等人早早集合，个个摩拳擦掌，眼中满是期待。 他们盼着能深入敌后展开破坏，毁掉的粮草越多，对前方的战事便越有利。 见众人跃跃欲试，周毅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所有人，开始制作小木片。”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木片，长约两厘米，宽约五厘米。 姜戍边等人见状，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不解，这与他们预想的计划实在相去甚远。 深知军令如山，颁布之后只需照做，姜戍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国公爷，敢问我们做这些是要……” “现在说了你未必明白，做完便知。”周毅挥了挥手，没有过多解释。 于是，姜戍边等人当了一下午的“木工”，制作了几百块这样的小木片。 完工后，姜戍边立刻来到周毅面前，拱手请示，“国公爷，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帐内烛火摇曳，将周毅的身影长长地投在铺开的地图上。 他正凝神看着地图上蜿蜒的线条，听到姜戍边的话，手腕猛地一扬，清晨那枚被摩挲得光滑的小木片“嗖”地飞了过去，稳稳落在姜戍边脚边。 “你应该会写字吧？”周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在姜戍边面前的矮桌上，“把这上面的内容，分段雕刻在不同的木片上。” 姜戍边没有急着询问，先拿起纸张，目光快速扫过。待看清开头几个字时， 他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纸张的手指猛地收紧，逐字看完，他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地抬头，“国公爷，这是为何？” 纸上写的全是关于阿史那云的信息，末尾甚至赫然写着“此人或成草原首位女王”。 姜戍边实在想不通，周毅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离谱消息。 周毅没有立刻回答，挑眉反问：“你觉得我这篇生平写得如何？” “写得……有些过于夸张了。”姜戍边迟疑片刻，如实说道。 周毅突然打了个响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要的就是这份‘夸张’，草原上的人要是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想？” 姜戍边先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像是被惊雷劈中，猛地一拍大腿，“国公爷，您这是要给阿史那云上眼药啊！” “这你可就说错了。”周毅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冷，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这是给她扬名！” 姜戍边心里却明镜似的，无非是想借着舆论，让其他两个部落对阿史那云产生怀疑。 如此一来，三军联盟必然出现裂缝，对他们大军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国公爷，您这招可太棒了！”姜戍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原本以为只能在敌后搞些破坏，没想到还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周毅摆了摆手，语气恢复平静，“记住，叫弟兄们把这些东西分批刻在木片上，刻个两三套就够了，全部塞到那些动物的肚子里。” 姜戍边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盘算，等草原部落发现这些木片，看他们怎么猜忌阿史那云！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周毅的眼神里满是佩服。 周毅这时又补充道：“记得把那些木片稍微处理一下，别留太多人为痕迹，要像天然形成的，懂吗？” “属下明白！”姜戍边应声，心里越发佩服，这位国公爷办事，真是滴水不漏。 这种事一旦勾起怀疑，哪怕有破绽，都会被人刻意忽略。 阿史那云在草原的名声由来已久，周毅不过是借这手段，把那点不信任无限放大。 只要其他部落的人对阿史那云有了戒备，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们内斗的借口。 说实话，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陷害，绝对没人会说破，这几乎是阳谋。 此时姜戍边看向周毅的眼神，早已被敬佩填满，这位国公爷有勇有谋，实在太厉害了。 接下来一整天，姜戍边他们都扑在这件事上。 帐外的篝火从清晨燃到日暮，刀锋在木片上起落的“沙沙”声不断 直到太阳西沉，最后一片木片刻完，所有事才算准备妥当。 吃完晚饭，周毅带着姜戍边等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溜了出去。 他们带上了之前抓来的猎物，被处理得恰到好处的木片，早已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猎物腹中。 “接下来，就等草原部落捕猎时发现它们了。”周毅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些被捆住的猎物。 姜戍边和手下们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期待。 真想看草原部落从猎物肚子里翻出木片时，那震惊又怀疑的表情。 约莫半天功夫，他们把所有猎物都放生了。 这些动物一获自由，便撒腿往草原深处跑，想必明天草原部落出门打猎，就能轻松抓到它们。 姜戍边望着不远处草原部落营地的篝火，眼里闪过一丝战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就他们这点人，冲上去简直是送死。 姜戍边正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周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急什么？” 姜戍边赶紧低下头，拱手道，“国公爷，属下不敢，只是……” “我们这点人冲进去，确实等于送死。”周毅缓缓摇头，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这里下不了手，咱们可以换个地方。” 姜戍边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过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国公爷，您是说后面的援军和粮草队伍？” “没错。”周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旁边几个士兵听到两人的对话，原本紧绷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眼里燃起战意。 休整了这么久，总算能再上战场了，他们都盼着这次能有大收获。 周毅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营地，火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随后他调转马头，沉声道：“走，去草原深处。” 姜戍边立刻冲着手下挥了挥手，低喝：“跟上！” 所有人都按捺不住激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让草原部落尝尝大乾的厉害！ 第404章 虎头蛇尾的结果 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们在草原上奔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 这里已是他们之前探查的最远边界，草原部落的后援部队和粮草，还在更深处。 “拿地图来，看看附近有什么值得出手的地方。”周毅勒住马缰，对姜戍边道。 姜戍边赶紧策马上前，从后背解下油布包裹的地图。 旁边一个士兵立刻点燃火折子，橘红色的火光在两人之间跳动，照亮了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 周毅低头扫了一眼，很快指向一个方向，“往西十里，就是这里。” 那里是草原部落驯养马匹的地方，据说有不少良马。 确定目标后，姜戍边心思又活络起来，他拱手笑道：“国公爷，这次咱们能不能多带点良马回去？” “现在每个人都有两匹马了，再多带你们有这本事控制住？”周毅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姜戍边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国公爷放心！不管来多少良马，属下弟兄们都能控制得住！” 见他信誓旦旦，周毅忍不住笑了笑，“先别高兴太早。” 姜戍边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成了，立刻转身把命令传达下去。 小队里的其他人听了，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低声欢呼起来。 大乾的骑兵，原本在骑术上远逊于草原部落。 经过周毅的精心调教，如今他们在马背上的功夫，早已不输给草原人。 若是单纯比拼个人能力，他们个个信心十足，遇上草原部落的精锐，都是毫无惧色。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马匹，他们骑的马，已是大乾万里挑一的良驹，还钉了马蹄铁，在素质上终究比草原部落的马差了一截。 上次他们从草原部落劫了一批良马，对比之下差距看似并不算很大。 一旦草原部落的马钉上马蹄铁后，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西方的眼神，越发炽热起来。 三天过后，周毅一行人踏着余晖从草原深处缓缓驶出。 每个人胯下都骑着三匹神骏的草原马，此前从大乾带来的马匹，早已被尽数替换。 这些新得的草原马身形矫健，耐力惊人，有了它们加持，队伍的机动性与战斗力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 有了这马，再遇上草原部落的骑兵，他们就不用慌着逃窜了，从容脱身。 队伍里有人轻抚马颈，神情里满是雀跃。 除了马匹的收获，他们这趟还捣毁了草原部落的好几个粮仓。 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无疑给了草原部落沉重一击。 当一行人靠近戍边城时，远远听见隐约的战鼓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大战，马上就要拉开了序幕！ 周毅当即策马，来到附近一座地势较高的小山坡。 几人俯身趴在草丛里，借着山坡的掩护居高临下地观察战场，下方厮杀正酣的两军，都没察觉到这突然出现的第三股力量。 望远镜的视野里，草原部落的阵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勒马伫立——正是阿史那云！ 周毅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望远镜的镜筒，眉头拧成一团，“难道上次放出去的消息，压根没对其造成影响？” 他耐着性子继续观察，片刻后，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 相较于上次阿史那云统领三个部落联军出征的阵仗，这次的队伍明显变了模样。 对方身后的士兵衣甲制式统一，全是科尔部落的人，另外两个部落的士兵一个都没有。 战斗一打响，阿史那云带着自家部众率先冲了上去，这般反常的举动，恰恰印证了上次的计谋并非毫无作用。 应该是另外两个部落，越发忌惮阿史那云了，故意让她先打头阵试探风险。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阿史那云想主动出征洗脱嫌疑。 周毅心里缓缓分析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若是阿史那云战死于此，对大乾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很快，周毅就收敛了心里的激动，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两军已然摆开架势，战旗猎猎作响，刀枪在阳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山坡上的姜戍边等人都愣住了。 两军只是派出小股兵力互相试探，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响里，没有多少实质性的猛攻。 “我大概能确定了，主动出征应该是阿史那云自己的选择。”周毅放下望远镜，语气笃定。 “眼下没有多少伤亡，她刚还对另外两个部落有个交代，洪国公配合着演戏，恐怕是想趁机试探对方的实力，两军对垒的第一场战斗，谁都不想贸然出岔子，互相试探一番后鸣金收兵，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听到周毅的分析后，姜戍边缓缓的点头，这番猜测一点问题都没有。 山坡另一侧的阿斯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原本双手抱胸，兴高采烈地等着看阿史那云落入杀局。 如今瞧见阿史那云安然退军，他猛地从草地上站起来，重重踹了一脚身旁的桌子，一句话都没说，怒气冲冲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旁边的术赤则长长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擦了擦，脸上浮现出一丝庆幸。 “幸好云主动要求出战……”他低声喃喃，随即眼神一厉，咬牙切齿地望向草原深处，“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弄出那些流言来害我们科尔部落！” …… “国公爷他们，好像没怎么动真格？”姜戍边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困惑。 周毅笑了笑，将望远镜仔细收好，“两军现在还处在试探阶段，哪有那么容易定胜负？” “真是太可恶了！又让这个阿史那云逃过一劫！”姜戍边攥紧拳头，愤愤不平地低吼，“上次咱们整队人马差点全军覆没，这笔账我到现在都记着！本以为今天能看到对方吃瘪，结果竟是这么个虎头蛇尾的结果，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第405章 终究是躲不开 周毅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收拾东西离开，“咱们接下来得好好休息，就这么点人遇上大军根本掀不起风浪，夜晚才是咱们的战场。”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大军依旧在前线互有试探，战鼓声时断时续，却始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斗。 周毅这边却是收获颇丰，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草原部落的后方四处游走，接连捣毁了好几个粮草点，还烧了几处马场。 熊熊火光在夜里格外刺眼，每一次得手，都给草原部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前线的阿斯根收到了后方不稳的消息，他猛地将案上的羊皮地图扫落在地，怒不可遏地咆哮，“一群废物！连个后方都守不住！” 他当即下令，让博尔术带兵去后方截击周毅。 命令刚传下去，帐外便传来通报——阿史那云求见。 阿斯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知道眼下双方还在合作，若是直接拒见，难免伤了和气，只能咬牙道：“让她进来！” 阿史那云掀帘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开门见山道：“大汗，在咱们敌后捣乱的，必定是周毅那支队伍！依我看派去的人若是不够多，只会被他们逐个歼灭，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正面战场，尽快与对方展开大决战！” “大决战？”阿斯根冷哼一声，手指重重敲击着案几，“现在后方都乱成这样了，若是贸然决战，后方再出什么岔子，咱们拿什么应对？” “大汗，周毅只有一百来人，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些破坏性的小动作，根本影响不了大军的整体部署！”阿史那云往前踏了一步，语气愈发急切，“咱们越快结束战争，他们的死期就越近啊！” 阿斯根根本听不进去，他挥手打断阿史那云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再多说！回去准备好明天的战斗，是时候跟大乾好好对碰一碰了！” 阿史那云看着阿斯根固执的神情，眼中满是失望，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退出了营帐。 她望着远处模糊的战场轮廓，心中暗叹周毅的出现，真的给这场战争带来了太多变数。 两军对峙多日，彼此的动向都在对方的密切监视之下。 阿斯根分出一队人马去后方的举动，第一时间就被洪国公这边察觉了。 帐内，一名将领兴冲冲地凑到洪国公面前，脸上满是邀功的笑意，“国公爷！幸好有陛下赏赐的望远镜，草原部落那边一有动作，咱们就能立马捕捉到！这东西可真是神器啊！” 原本神色还算平和的洪国公，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战争还没结束，你在这里高兴什么？给我出去！这不过是些小手段，想打赢这场战争，靠的是将士们的浴血奋战，不是这些旁门左道！滚！” 那将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愣在原地，完全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 见洪国公脸色铁青，他不敢再多待，连忙拱手行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待帐内只剩自己一人，洪国公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青瓷茶杯碎裂的声响在帐内回荡，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怎能不明白望远镜的价值？陛下当初将这东西交给自己时，特意叮嘱过要谨慎使用。 第一次用望远镜观察时，他被那逆天的视野惊得心神震颤。 有了这东西，己方在战场上无疑能占据极大的优势。 当陛下告知他，这望远镜的制作者是周毅时，所有的喜悦都烟消云散了。 “若是这场仗打赢了，周毅岂不是要从老子这里分走一半功劳？”他咬牙低语，眼神里满是不甘。 在双方正式交火前，他一直把望远镜锁在箱子里，根本不肯拿出来使用。 如今战斗打响，为了及时获取敌军动向，不得已让人把望远镜取出来。 刚才那将领当众夸赞望远镜，无疑戳中了他的心病，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博尔术的身影刚出现在视野中，就被周毅敏锐地捕捉到。 他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接下来的破坏行动，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这次博尔术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人马，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周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目光扫过身旁神色紧绷的手下，断然放弃了硬碰硬的念头，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 眼下这场战争的走向，终究要看主战场的战局如何。 单凭他这一支小队，能做的不过是偶尔袭扰，难以撼动大局。 该做的牵制与骚扰都已完成，接下来的胜负，就全看那边的较量了。 另一边，博尔术带着人在辽阔的草原上四处搜寻周毅的踪迹。 枯黄的草叶被马蹄踏得沙沙作响，却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他勒住马缰，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眼神里满是怒火，恨得牙根直痒痒，低声咒骂道：“周毅！别让我抓到你！” 确认后方防线稳固无虞后，阿斯根终于下定决心，他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手中马鞭重重一挥，高声下令，“传我命令，即刻整军，随我进军！” 此前多日，草原部落与对方大军早已几番试探交锋，双方各有伤亡，始终没能真正拉开战局。 如今情报收集已足够详尽，后方无后顾之忧，一场决战，终究是躲不开了。 洪国公自然看穿了草原部落的意图，当手下汇报草原部队开始大规模调度时，他正站在帅帐内的沙盘前，指尖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沉声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算算时间，大军抵达这片战场已有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双方你来我往，试探不断，始终没有大打出手。 长时间的对峙，对粮草的消耗极大。 军营里每日消耗的粮食，战马所需的草料，像流水般不断减少，再拖下去，对己方绝非好事。 第406章 进攻草原王庭？ 阿斯根这次不主动进军，洪国公早已做好了发起总攻的准备。 临行前武帝特意召见他，再三叮嘱要尽快拿下这场战斗，他肩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 如今试探阶段已然结束，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与对方一决高下了。 此时，周毅正带着姜戍边等人，悄悄回到战场边缘的一处高地。 他们隐蔽在低矮的灌木丛后，望着远处双方大军调动的阵仗。 旗帜猎猎，号角声隐约传来，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伍，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毅的神色异常严肃，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他清楚地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序幕。 姜戍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攥紧手中的长枪，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满是急切，“国公爷！咱们要不要加入进去？” 作为一名军人，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立下军功便是他最大的目标。 有了军功，他们这些人日后在京城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属于自己的地位与荣光，这样的诱惑，任谁都难以抗拒。 周毅却缓缓摆了摆手，目光依旧紧盯着战场，语气沉稳，“先别急，再看看战况。”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边跃跃欲试的众人，耐心解释道：“特种部队擅长的是敌后破坏，突袭骚扰，若是执行这类计划，自然是得心应手。 真到了正面战场，个人的勇武其实没多大用处，你想想在千军万马之中，就算你武艺再高，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吗？对方只需要围上来，乱刀齐下，你就算有三头六臂，根本挡不住。” 众人听到周毅的话，全部都低下了头。 周毅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这队人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培养出来。 以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靠他们去做，绝不能轻易折在这战场上。 战场上的变数太多，谁都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他必须为每一个兄弟的性命负责。 此时战场之上，双方将士早已列阵完毕，旌旗在旷野中猎猎作响，一场关乎大乾国运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双方摆开架势后，厮杀瞬间爆发。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草原部落的骑兵优势即刻显现。 他们胯下骏马奔腾如雷，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 大乾军队人数众多，面对骑兵的迅猛冲击，很快便落了下风。 只见草原部落的骑兵仅一次冲锋，就如利刃般从大乾军队的阵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面对这般危急局面，指挥作战的洪国公面色依旧沉稳，不见半分动容。 这般场景，在他数十年的战场生涯中早已屡见不鲜。 他深知想要打赢这场硬仗，无半分侥幸可言。 眼看部分草原骑兵冲破阵型涌入阵中，洪国公才缓缓抬手，下达了增援的指令。 方才被撕开的缺口，瞬间便被待命的大乾士兵重新填补，阵型再度稳固。 山坡上，周毅手持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眼睛微微一亮，心中很是佩服洪国公。 对方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瞬息之间抓住破局关键，迅速想出应对之策。 眼下这般将草原骑兵放进包围圈，外围牢牢守住，内里围堵困截的打法，无疑是“瓮中捉鳖”。 如此一来，凭借己方步兵密集的阵型，限制草原骑兵的速度优势，又能逐步蚕食敌军，实在高明。 洪国公既有应对之策，草原部落那边绝非毫无防备。 没过多久，急促的战鼓声在草原上响起。 听到鼓声，草原骑兵像是忘却了生死，个个双目赤红，嘶吼着向大乾军队的包围圈发起更猛烈的冲击。 紧密的包围圈，在这般不要命的攻势下，开始出现松动，不少缺口接连浮现。 大乾军队顿时陷入“头尾不能相顾”的窘境，很快便落了下风。 一旁的姜戍边见此情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焦灼。 这场大战关乎大乾未来几十年的国运，容不得半点差错。 “放心，战事刚刚开始，没那么快分出胜负。”周毅的声音适时传来，语气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主战场的各个方位，忽然顿在一处。 大乾军队的右前方，有一支队伍始终按兵不动，将士们肃立阵前，连战马都保持着安静，显然是在待命。 周毅心中了然，若没猜错，那应当就是荣国公率领的部队。 说来奇怪，他始终不解，武帝为何要在这场大战中派遣两位统领。 如今洪国公率军投入战斗，荣国公却迟迟按兵不动，这让他捉摸不透。 唯一的解释，或许是荣国公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战机？ 想要全歼草原部落这般庞大的兵力，在周毅看来依旧是难如登天。 眼下战事已至这般地步，他只能暂且按捺住疑虑，静静等待后续发展。 他此刻只是个观战者，对这场战争产生的影响，实在有限。 就在此时，周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姜戍边，“你说现如今的草原王庭，还有多少兵马在驻守？” 姜戍边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骇，下意识地看向周毅，声音都有些发紧，“国公爷，您……您想要干什么？” 周毅抬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说起来，我们大乾的军队，好像从来没有打到过草原王庭吧？” “国公爷！您是想……进攻草原王庭？”姜戍边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转瞬之间，他眼中的惊骇便被狂喜取代，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颤抖。 这并非没有可能！ 换成平时，他们这点人手要去草原王庭，简直是自投罗网，眼下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草原王庭是整个草原部落的神圣之地，是堪比信仰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王庭周围有三大部下辖的无数大小部落拱卫，外族人别说靠近，只要踏入那片区域，就会被立刻发现！ 第407章 影响实在是太大 眼下这场大战，草原王庭附近的部落恐怕都已倾巢而出，咱们若想趁机潜入，未必没有机会！更重要的是，咱们一向擅长夜间行动，若是选在夜里动身，成功的概率还能再提高几分！” 说到这里，姜戍边的拳头握得更紧了，语气都带着一丝颤抖，“国公爷，若是真能成，咱们算不算大乾第一批打到草原王庭的人？” 周毅见状，忍不住哈哈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现在想的未免太多了，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起到牵制作用。 一旦靠近草原王庭，草原部落必定会立刻察觉，到时必然要分兵回援抵御，如此一来，就能给正面战场的大军缓解不少压力。” 听到这话，姜戍边脸上的兴奋顿时淡了几分，难免有些失望。 他方才还以为能借着这次机会，直接打到草原王庭核心地带，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转念一想，即便只是牵制敌军，给正面战场减轻压力，他们这百人战队都算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心中的失落消散不少。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急促地向周毅禀报，“国公爷！主战场正西方，有兵马正在快速赶来！” 周毅神色一凛，二话不说便走到山坡边缘，拿起望远镜向西方望去。 只见远处的草原上，上千名骑兵正策马奔腾，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朝着主战场迅速驰援而来。 “草原部落怎么还有援兵？”周毅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话音刚落，又一名传令兵飞奔而至，“国公爷！东边有援兵靠近！” 紧接着，第三名传令兵的声音也传来，“国公爷！北边发现敌军援兵，数量不明！” 周毅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草原三大部落不是应该已经倾巢而出了吗？为何还有这么多援兵？” 一旁的姜戍边凑到望远镜前看了一眼，看完后脸色骤变，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国公爷，您看那些援兵的旗帜，这是瓦剌人！他们竟然跟草原部落联合起来了！” 姜戍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以为这场战事，只是大乾与草原部落的决战，没承想，草原部落竟拉来了外援。 此前，大乾军队在人数上是占优势的，眼下援兵加入，大乾在兵力数量上已然没了任何优势。 更让他担忧的是，草原部落能联系到这瓦剌，会不会还联系了更多势力？ 一旦大乾在人数上失去优势，再加上草原本就是骑兵的主场，他们的速度与冲击力难以抵挡，这场战事的结果，将会变得无比危险。 “看来，袭击草原王庭的事情，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了。”周毅沉声道。 他当即挥手示意众人，“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围魏救赵’，希望能通过进攻草原王庭，迫使草原部落分心分兵，这样才能保证主战场的兵力持平！” 与此同时，主战场的大乾军队中，洪国公得知了敌军援兵到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剑剑柄。 向来各自为战，不怎么团结的草原部落，此次为了对付大乾，竟会联合其他种族的力量。 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大乾军队想要战胜草原骑兵，在人数上必须拥有一定优势才行。 他此前对这场战事充满信心，正是因为此次出征的大乾军队人数，比草原部落多出了将近一半。 如今瓦剌的援兵源源不断地赶来，双方的兵力差距正在不断缩小，大乾的优势随之一点点减弱。 到了此刻，他对这场战事的结果，已然没了十足的把握。 没有半分犹豫，洪国公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收兵金声在战场上响起，正在作战的大乾士兵闻声后，迅速收缩阵型，结成了严密的防御姿态，缓缓向后撤退。 眼下情况危急，后续的作战计划，洪国公必须尽快与荣国公商量， 荣国公手中还握有一支神秘的待命队伍，他得问清楚这张底牌的具体情况，才能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阿斯根望着前方的战线，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在他看来，草原部落总算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眼下敌军溃败，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 他心念电转，厉声对手底下人下令道：“迎上去！” 话音未落，战场上便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阿史那云身披轻甲，策马立在阿斯根身旁的土坡上，神色却与大胜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眉头紧锁，劝阻道：“大汗请三思，此刻不宜深追！别忘了大乾还有另一支主力军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反扑！” 听到阿史那云这番逆耳之言，阿斯根眼中倏地闪过浓重的轻蔑，鼻孔里哼出一声。 他猛地一甩马鞭，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妇人之见！战场瞬息万变，如此绝佳的追击良机岂能白白放过？” 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再说我们的援军已至！纵使大乾两路齐发，又有何惧？” 他根本不给阿史那云再次开口的机会，振臂高呼，“传令！部队给我全部压上去，务必毕其功于一役！” 看着大军如潮水般涌出，阿史那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唇瓣抿得死白。 阿斯根此举，将她的建议完全视若无物！ 她之所以如此焦虑不安，还有一个致命的关键原因，周毅至今仍未在战场上现身！ 两军激战胶着多时，对方究竟潜藏在何处？又在图谋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心头升起，她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了身后那片广袤草原的深处。 阿史那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能左右整个战局的惊天变故，正从草原深处悄然发生。 周毅在后方持续不断的破坏行动，对大军而言，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第408章 一石二鸟 尽管博尔术已奉命率部前去围堵，她深知面对这支精悍迅捷的百人小队，大规模部队难以机动追踪，零星的小股部队又缺乏足够实力阻挡。 如此下去，大乾国刻意拖入持久消耗战，草原大军的劣势将被无限放大。 就在这时，阿史那云的思绪骤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周毅能在草原纵深进行破袭，那对方是否会继续深入？ 甚至，目标直指草原王庭！ 这个念头一生，阿史那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马缰。 草原深处分散的小部落和补给点，在她看来损失是可以承受的。 周毅那支百人队的确行动如风，人数摆在这里，能造成的实质破坏范围有限。 这点从对方只袭击小型部落，从未碰触中型据点便可见一斑，然而王庭呢？ 此刻的草原王庭兵力空虚，几乎是座空城！ 以周毅一贯喜好执行潜入的行事作风来看，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王庭方面绝难料到，前线的铁壁铜墙之后，会有这样一支奇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腹心地带！ 周毅的出现，完全突破了常规战场的逻辑！ 想通这致命的一点后，阿史那云脸上的血色褪尽。 她刚想策马追上阿斯根再次禀报，又硬生生勒住了缰绳。 她深知眼下无论说什么，那个已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阿斯根，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半分！ 要化解这场潜在的倾覆之危，恐怕只能依靠自己了。 一念及此，阿史那云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她猛地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父亲术赤的营帐方向疾驰而去。 这件事刻不容缓，哪怕只存在一丝可能，都必须提前布防！ 策马狂奔中，阿史那云紧锁的眉头，渐渐的消散了。 算计悄然在她心头浮现，或许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下马时，她眼底深处，已经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看到女儿急急闯入，端坐在虎皮椅上的术赤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迅速敛去脸上的愁容，换上温和的笑容，关切地问，“女儿，你怎么来了？” 对这个聪慧果决的女儿，他视若珍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草原上他最珍视的明珠。 阿史那云单刀直入，“父亲！有一件关乎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立刻与您商定！” 她目光炯炯，直视父亲，“请您允许我，立刻率领一支精锐前去替换博尔术，负责后方防御！” 术赤闻言，两道浓眉顿时拧成了疙瘩，脸上满是困惑，“决战即将打响的时刻，你要带兵离开主战场？”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充满不解，“此时此地才是立下战功，扬我科尔部威名的最佳所在！” “父亲！”阿史那云踏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周毅他们的目标，正是草原王庭！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向王庭进发！” “什么？”术赤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噌”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身来，满脸惊骇欲绝，“你说什么？他、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大乾其他人或许没这魄力，周毅一定有！”阿史那云斩钉截铁地断言。 术赤顿时在帐中焦躁地踱起步来，若是旁人说出这种话，他定斥为危言耸听。 眼下出自自己这个向来算无遗策的女儿之口，分量截然不同！ 女儿多次与那个令人头疼的周毅交锋，深知其用兵诡谲。 再加上对方已在后方造成破坏，其兵锋若指向空虚的王庭，绝非没有可能！ 他在营帐中央猛地停下脚步，紧盯着女儿的眼睛追问，“此事你可曾向阿斯根禀报？” “父亲，以眼下我们科尔部与其他两大部落的关系，您觉得我们去禀报了，阿斯根会听信吗？”阿史那云摇头道。 术赤脸上瞬间爬满了深切的苦涩，从猎物体内取出那些木片，让他们被其他两大部族联手排斥，处处掣肘。 阿斯根更是对科尔部充满猜忌，此刻他们若将密报送上去，非但不会被重视，极可能被无情打压！ “那你说怎么办？”术赤盯着女儿问道。 阿史那云眼神一凝，“与其坐等被算计，不如主动出击，借换防之名火速回援王庭，若周毅当真兵临王庭，科尔部若能神兵天降，力挽狂澜……” 听闻此话，术赤浑浊的老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 真是这样，那就能一举扭转科尔部被孤立的颓势，赢得王庭上下倾心感恩，极大提升科尔在草原的话语权！ 阿史那云身上的预言，甚至可能因此成真！ 退一万步讲，即便周毅没有进攻王庭，女儿提前远离凶险的主战场，至少能保她万全！一石二鸟！ 刹那间利弊分明，决断已成！ 术赤大手猛地一挥，斩钉截铁地低喝道：“好！我这就亲自去见阿斯根！说服他由你带兵前去接替博尔术后方防务！相信他正求之不得！” 此时此刻，周毅正率领着百人精骑，正在快速的奔行。 依托着手中的望远镜，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巡逻的草原斥候。 他们距离那座象征着草原权力巅峰的金顶王庭，仅剩不到三天的路程了。 在周毅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路的途中，阿史那云成功率领麾下部队，悄然撤离了硝烟弥漫的主战场。 她必须先与博尔术完成交接，方可火速赶往草原王庭。 阿史那云深知时间紧迫，一离开主战场范围，立马策马扬鞭疾驰，一点都不爱惜马力。 仅仅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博尔术所在。 此时的博尔术早已得到消息，显得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在博尔术看来，真正的草原勇士，就该在浴血的战场上纵横驰骋，而不是在这枯燥巡逻。 这是大汗亲自下达的指令，他满腹牢骚，却只能默默执行。 本以为这场期待已久的大战，已与他彻底无缘，未料阿史那云主动提出接替他的职责，着实令他意外。 第409章 来个调虎离山 交割完毕后，博尔术忍不住扬眉，语带讥讽道：“身为草原明珠的你，现在竟然避战，实在是亏对这个称号！” 阿史那云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微颤了一下，一抹难掩的怒意瞬间自眼底掠过。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阻止了身边正要发作的亲卫。 “博尔术闲话少叙，你还是即刻启程返回主战场吧！莫要误了时辰，影响军机。” 博尔术听完，目光在阿史那云脸上停留了片刻，爆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朗笑，“公主，本将军就在前线等着看你如何擒住周毅这只狡猾的‘老鼠’！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带着麾下朝着主战场的方向绝尘而去。 此刻，博尔术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熊熊燃烧，定要在这场大战中斩获赫赫战功！ 阿史那云伫立原地，目送着博尔术狂放离去的背影渐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不再有片刻犹豫，立刻挥手发令，“目标草原王庭，全速前进！” 三日日夜兼程，躲过多轮草原部落的严密巡防后，周毅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草原王庭外围。 这一路险象环生，若非依靠望远镜提前获知敌人动向，他们恐怕早已暴露行藏。 周毅勒马驻足，目光扫过身后姜戍边等人。只见众人脸上，无不写满了疲惫。 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跋涉，加之需时刻提防神出鬼没的草原巡查骑兵，他们心力耗损极大。 此时进攻绝非明智之举，再艰巨的任务，若无充足的休息作保障，后续行动必生变故。 他果断下令，“停止前进，全体休整！” 一行人立刻拨转马头，朝着草原边缘地带策马前行，很快找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土坡背风处。 此时距离夜幕彻底降临，尚有半日光景，足以让众人喘息片刻，恢复些许精力。 抵达草原深处，周毅一行人的行动愈发如履薄冰，谨慎至极。 在这短暂休整中，数名精干的斥候，外出巡逻警戒，范围是一到两里地。 一旦有草原部落的人马接近，他们便能提前察觉，争取到宝贵的撤离时间。 众人扎营后，休息不足一个时辰，从西北方向隐约传来了几声急促的鸟鸣。 周毅与姜戍边等人闻声，脸色骤然一变。 所有人条件反射般立即翻身而起，快速检查起各自的武器装备。 这是他们与哨兵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唯有发现附近出现草原部落骑兵行踪时，才会发出这种特定的声响！ 周毅凝神细听辨位后，眉头紧锁，“声音来源，是主战场方向。” 他心中飞快盘算着，是主战场发现了他们，还是仅仅撞上了路过的草原骑兵？ 无论是哪一种，都必须避免正面遭遇！ “全体注意！暂弃营地，立刻后撤，转向草原边缘区域行进！先避开锋芒，察明情况再议！” 同时，他让人给哨兵发出讯号，迅速向队伍撤退的方向集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毅等人在一片洼地后方停下，潜伏了起来。 没过多久，之前派出的斥候，陆续返回了本队。 最后归来的那一个，正是发现敌情并发出预警的人。 周毅声音低沉急促，“是何情况？” 听完斥候的回报后，周毅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阿史那云……她竟然亲自来了！” 此时，他心中再无侥幸，意图奇袭草原王庭的消息，恐怕被阿史那云洞悉！ 换作其他将领，周毅尚可从容应对，对手是这个深不可测的阿史那云，任何掉以轻心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看到周毅陷入深思，姜戍边非常识趣地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迅速后撤，确保无人打扰到国公爷的思考。 片刻后，周毅眼中锐光一闪，他猛地抬头，朝姜戍边招了招手。 姜戍边立刻快步上前，单膝半跪在地，压“国公爷，有何吩咐？” “立刻下令，就地扎营！把帐篷都搭起来！给我开挖炉灶！”周毅下达了命令。 姜戍边听闻，双眉顿时紧蹙成了疙瘩，“国公爷？我们不继续后撤了吗？这样大张旗鼓地扎营生火，不是更易被阿史那云发现吗？”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周毅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见周毅不欲多言，姜戍边只好强行压下心头的疑问，将命令传达下去。 周围的士兵闻令都是一愣，基于对国公爷的信任，没有人提出质疑，迅速行动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多出了十几个整齐排列的灶坑以及几顶军帐。 所有准备工作完毕，姜戍边小跑到周毅面前请示，“国公爷，灶坑帐篷已备好，是否开始埋锅造饭？” 在草原腹地生火做饭极易暴露，烟气是最大的破绽。 所幸周毅带来了无烟土灶，轻松地解决了这个致命难题。 姜戍边本以为下令挖灶，是为了让大家好好吃一顿再行动。 不料，周毅神色诡异地摆了摆手，“不用做饭，立刻在无烟土灶里点上柴火，烧出烟气！帐篷里也要生点火！烧完之后迅速把它们全部捣毁！做出仓促撤离的痕迹！” 姜戍边听得双眉紧锁，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他眼睛猛地睁大，“国公爷高明！这是故意留下错误线索，混淆视听，误导阿史那云他们？” “没错！”周毅肯定了姜戍边的判断，“阿史那云已经追来，我们再想强攻王庭必是难如登天，无异于送死，若我记得不差……” 他立马拿出简易地图，“就在此地东南方，恰好有一个大型的的牧马点，把阿史那云引到那边去！来个调虎离山！” 姜戍边脸上的担忧瞬间被狂喜取代，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本以为奇袭王庭的计划功败垂成，没想到国公爷立刻想到了这招妙计，当真是柳暗花明！ 周毅挑出三名身手最为矫健的巡逻兵，低声下达指令，“你们的任务，是不经意地暴露行踪，带着阿史那云她们到这里来！ 一旦被盯上，或者有追兵迹象，立刻掉头佯装慌乱撤退！切记，只需撩拨起他们的疑心，引其上钩，决不可缠斗！” 第410章 处心积虑布置的圈套 “一旦敌人上钩……”周毅望向远方草原王庭若隐若现的轮廓，“我们来个暗度陈仓，让大部队化整为零，直捣草原王庭！” 周毅等人在原地等了没多久，前方广袤的草原尽头扬起一道烟尘。 不得不说，阿史那云的洞察力确实非常厉害，很快就发现了巡逻士兵的所在。 周毅见状大手果断一挥，一行人朝着既定好的方向继续前进。 他们这次故意放慢了脚步，只为让后面的阿史那云更快地追上来。 半刻钟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阿史那云来到了周毅他们刚才做饭的地方。 她勒紧缰绳，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这片草地。 身后的细作立马上前汇报，“报告公主！他们可能会前去袭击我们下一个据点所在地。” 阿史那云听闻并未立即回应，她微拧着眉头，利落地跳下马，认真地检查起营地的灶迹。 她拨看了一下那些燃尽的柴灰，发现里面积确实有烧过火的痕迹，几粒未燃尽的炭屑尚有余温。 看到这里，她紧锁的眉头才舒展些许，心中暗道：周毅他们应该是真的在这里休息过，不是为了故意迷惑她。 “追！”阿史那云大手一挥，策马扬鞭。 他都能发现周毅的踪迹，那么周毅肯定早已发现了他们。 如此一来，对方想要继续攻击草原王庭，就不现实的。 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按照她对周毅的了解，对方应该是不想空手而归，才会去另寻其他目标攻击。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得逞！” 跑出一段距离后，周毅将人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朝着既定目标继续前进，另一部分则拨转马头，向着草原王庭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勒住马，神情肃然地对留下的士兵叮嘱道：“剩下的弟兄们，每走一段距离就分出一队人马跟我们会合。” “最后剩下十个人时，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带着阿史那云他们在草原上兜圈！目的只有一个，尽量拖延阿史那云他们的前进时间，我们才有更充足的把握去攻击草原王庭。” 分开前，周毅再次策马回转，特别叮嘱道：“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都给我活下来，明白没有？”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士兵们的心坎上。 听着周毅这一番话，不少士兵眼中瞬间涌上了湿热的泪光，喉咙发紧。 这位国公爷，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作士兵看，而是真的将他们视作了并肩作战的生死袍泽。 堂堂一国之公，乃是位极人臣，高踞万人之上的存在，能够对他们如此以诚相待，怎能让他们不动容感动？ “好了！”周毅猛地提声，打断众人的情绪，“按计划动手！谁要是出了事儿，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毅面色转冷，扔下这么一句后，带着众人直接策马离去。 姜戍边猛地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大手一挥，声音低沉，“跟我走！” 阿史那云在后面紧攥着缰绳，跟了一段距离后，紧锁的眉头却越拧越紧，心中弥漫着不安。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来的简单。 以周毅的智谋，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为什么还敢继续留在这里？ 难道真的就以为，草原骑兵是这么好欺负的角色？ 她死死攥着马鞭，察觉到了某种隐形的危机，但问题究竟出在哪，她一时半会没什么头绪。 “报告公主！前面发现了敌人前进的痕迹。”手底下人翻身下马，单膝点地上来汇报。 阿史那云直接下了马，蹲伏在草丛间凝神查看地面，发现地上的蹄痕确实是最新留下的。 越是这样，她心头那股不安的阴云，越是翻涌得厉害，总觉得好像遗漏了某处至关重要的地方。 那个念头却如滑溜的泥鳅，始终抓不住。 她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下能做的似乎只有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快入夜了，阿史那云神经紧绷，一直追在姜戍边后面。 马背上的颠簸，并未能平息她心中的不安，相反，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公主！前面又有敌人留下的痕迹。”一名手下飞马前来汇报。 阿史那云眉头紧锁，勒停了坐骑，内心的疑虑已达顶点。 周毅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领教得非常清楚的！ 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对方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举动。 眼下明明已经被发现了，为什么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引诱她们？ 一阵心悸袭来，阿史那云有些不放心，勒缰下马来到凌乱的蹄痕旁边。 经过一番极其细致的检查后，地上马蹄凌乱，这是做不得假的铁证。 她站直身体，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看似毫无异样的草原， 就在她准备上马继续追击时，突然间动作一滞，一个翻身又迅速从马鞍旁跳了下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身旁手底下的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阿史那云仿佛没有听见，绷着一张铁青的脸，箭步冲回刚才仔细检查过的那片草地，整个人重新伏下身，再次认真检查了起来。 没有问题！她不死心的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等往前走了近百步后，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一拳砸在草地上，“一群蠢货！你们难道没发现有问题吗？马蹄的印记越来越少了！” 手底下人闻言顿时噤若寒蝉，看到阿史那云要吃人的模样，全部惊惧地低垂着头。 他们会在这里停下来检查，自然是因为姜戍边留下了足够多的破绽。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处心积虑布置的圈套！ 阿史那云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得像是能滴下水来，她又一次上了周毅的当！ 周毅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此时对方身在何处？ 只在瞬息之间，阿史那云脸色越发的难看如纸，她瞳孔骤然紧缩，浑身巨震。 她想到了那个最致命，也是唯一合理的可能，“糟了！他们真正要打的是……草原王庭！” 第411章 挽救万分之一的危局 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才能解释周毅要如此大费周章，让她在这里毫无意义地不断徘徊！ “……快！现在立刻！不惜马力！全速去草原王庭！”阿史那云几乎是咆哮出来。 话音未落，她已猛夹马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率先改变了方向。 马匹在主人粗暴的催逼和鞭策下发出吃痛的嘶鸣，四蹄翻飞。 手底下的人一脸茫然，偷眼看到阿史那云那狂怒的脸色，谁还敢多问？ 个个噤若寒蝉，紧随其后策马狂奔。 阿史那云马队刚刚转向的同时，远处草丘顶上，几双锐利的眼睛就悄然离开了。 姜戍边在发现阿史那云改变方向后，立马悄无声息地紧紧跟了上去 阿史那云发现自己上当之际，周毅率领的精锐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了重重防线，悄然抵达草原王庭附近。 那座象征着草原最高权力的巨大聚居地——王庭，正静静矗立在视野尽头。 毡房如同繁星点点，最中心的金顶在晨曦中反射着微光。 与外围有着诸多巡逻队相比，这片核心腹地简直可说是完全不设防。 这源于世代生活的草原人，骨子里那近乎盲目的自信。 绝不可能有人，能够突破铜墙铁壁的外围防线，安然无恙地摸到这心脏地带！ 假若真有那么一天突兀降临，就意味着一件事，外围的防御堡垒已被彻底凿穿，失去了作用。 草原王庭在草原上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特殊而神圣不可侵犯，不仅是因为这里聚居着数量众多草原王公贵族们。 更在于这里是供奉着至高无上的宗教领袖之所，那顶象征着精神权柄的金顶大帐，坐落于此。 那些顶着王公贵族头衔的人，在经历三大部落长久联合的打压与蚕食下，早已徒有其名。 这些王公贵族对于手底下的部落，已经没有任何的实际控制权了。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代表着一种古老的正统象征。 正是因为这一点，统治草原的三大部落，才会心照不宣地把这些人圈养在此地。 在这里真正举足轻重，是那位令人敬畏的宗教领袖，十世活佛，他就是整个草原部落的精神信。 一旦这圣洁之地有什么闪失，对草原而言不啻一场天塌地陷的灾难。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都虔诚地信奉着天神教。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天神就是最高的神明。 其权威至高无上，宗教领袖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决定草原部落王者的归属。 三大部落明争暗斗，都企图将这位宗教领袖，请到自己的地盘上去供奉，可惜多年来都未能如愿。 一旦达成这个目标，意味着得到了宗教最高权威的认可，能让整个草原部落的千万民众归心拥戴。 有了这样一个坚实的群众基础，想要统一草原，那就会变得极其简单了。 夜幕沉沉落下，覆盖了整个草原。 周毅和他的小队如同幽灵，成功潜行到了王庭的边缘地带。 众人注视着前方那灯火闪烁，象征着草原权力顶点的营盘。 说实话，不少士兵的心跳都在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这可是草原部落最核心的腹地啊！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能来到这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极有可能改变战争格局！ 周毅似乎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他微微转过头，低声开了个玩笑，“怎么了？都害怕了？” “我……我不是怕！我这是激动！”姜戍边低声解释道。 周毅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严肃，“把我刚才在下达的命令，一字不差地再重复一遍！” 姜戍边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这次进入王庭最重要的行动目标，首先就是要清除王公贵族，一个不留！千万不能伤害任何天神教的人。”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粮草补给全部摧毁，最后防火！” 周毅微微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们此次千里奔袭的最终目的。 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不过是三大部落圈养在王庭里的待宰肥猪，毫无价值。 俘虏他们带回去，只会白白浪费粮食，甚至拖慢他们撤退的速度。 此时他们给草原王庭狠狠捅上一刀，必然在草原民众中引发巨大震撼。 人们对庇护不力的三大部落，信任将会崩塌。 失去了民众基础，再强大的军队都会注定败亡！ “出发！”周毅压低声音果断下令。 他们此刻是在和死神争夺时间，耽搁一刻，便多一分葬身于此的危险。 姜戍边等人无声地点点头，迅速从怀中掏出黑色面罩罩在脸上，只露出双眼。 紧接着，众人如同离弦之箭，迅猛地扑向了草原王庭深处。 此时的阿史那云，带着一队人马朝着王庭方向疾驰。 冷冽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马背上她紧抿着嘴唇，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 她之前被周毅精妙的疑兵之计，误导了追击方向。 后来识破，日夜兼程拼命追赶，此时现在距离草原王庭，至少还有半天路程！ 对行动迟缓的大军而言，这半天的时间或许做不了什么。 周毅那支人数的精锐小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此时此刻，周毅那帮人恐怕……不，是极可能已经在对草原王庭发起突袭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阿史那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死死地捏住马缰绳，牙关紧咬，脸上的懊恼几乎要溢出。 当初真是太过大意，低估了对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眼下再去懊悔失误，已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压榨出最后一丝气力，尽可能快地赶过去！哪怕只能挽救万分之一的危局！ “扔掉！”阿史那云的声音斩钉截铁，“除了武器和马，身上所有拖累速度的东西，全部扔掉！全速前进！” 草原夜色沉静如水，微风吹动着王庭旗帜。 阿史那云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周毅他们此时已经对草原王庭发起了进攻。